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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微闪     今嫁txt下载     今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三六章 我四姐姐出京去了

    姜颜乐纳罕道:“柒公子不是会骑马,如何还来这马场?”

    燕柒被她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的一阵语噎。

    他总不能说他来此是专程等她,企图从她这里问一问姜零染的消息吧?

    闷了会儿,道:“那个,月余不见,小七又长高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句话就被带走了方向。

    小脸一仰,骄傲道:“我吃得多,长得自然就快。”

    燕柒笑了笑,想到什么又敛了笑:“你四姐姐吃的多吗?”

    姜颜乐摇摇头。

    燕柒以为她摇头是指姜零染吃的不多,正心里不是滋味,忽听她又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四姐姐了,也不知道她吃的多不多。”

    自姜零染病后,她就把姜颜乐送回了姜三叔家中。

    不过,也不至于许久没见吧?

    燕柒拧眉道:“你每隔几日都要去一次姜府,怎会见不到她?”

    还是说,她已经病得无法见人了??

    姜颜乐眨眨眼,澄澈的眼底半分防备也无:“我四姐姐出京去了,我就是去了姜府也见不着她。”

    “...”燕柒恍惚了下,有一瞬他没能明白姜颜乐话中的意思。

    她出京去了...心中思了两遍,他倏的勒紧了缰绳,悚然扭头看着姜颜乐道:“你说什么!!”

    姜颜乐被他这声低吼吓得一缩。

    再看他双眼发红,眼底满是惊怒,更是不敢言语了。

    燕柒紧盯着她,急声又道:“你刚刚说姜零染出京去了!”

    姜颜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他生气。

    心中惶恐,磕磕绊绊的点了下头。

    燕柒看她点头,眸光一凝,脱口道:“不可能!”

    自她上次想逃,他就做了防范,她只要踏出内院,他都能准确的知道!

    她绝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逃掉的!

    姜颜乐奇怪燕柒的回答,疑惑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见到我四姐姐了?”

    燕柒被问的一哽。

    是啊,他都没见过她,如何能确定她就在那院中呢?!

    恍然想到她闭门锁院养病的这月余。

    原来...原来是又逃了...。

    他守着的,只是一个空屋子。

    刹那间,燕柒的心像是掉了,整个人都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姜颜乐看不懂他面上明灭变幻的神情,只觉得他现在很难过。

    打马上前,小心的推了推他的胳膊:“兄长这是怎么了?”

    燕柒迟滞着动了动僵硬的头颈,偏头看着她,哑然低声道:“...她走多久了?”

    姜颜乐想了想:“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燕柒嚼着这几个字,忽的发笑。

    百香看燕柒从马场退下来,迎上前,接过缰绳,低声问道:“怎么样?公子可问到了?”

    燕柒没说话,沉默着往外走。

    百香看他情绪不对,不觉提起了心:“是...是姑娘的情况不好吗?病的很严重吗?”

    燕柒哂笑一声。

    病?

    她从来都清醒着,病的是他!

    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百香观他周身溢着戾气,皱起眉来。

    这...这状态真的不太对啊!

    走出马场,燕柒拐脚进了斜对面的一间小酒馆里。

    百香看到就要开口阻拦,可人已经走了进去。

    他们是从马场后门走出来的,后门外是一条拥挤杂乱的窄巷子,这酒馆便坐落这窄巷子里。

    门庭破旧,往里一瞧,黑乎乎的,像是没开窗,且连个照明的灯烛都没点。

    百香不放心,栓了马就跟进去了。

    酒馆很小,他看到了角落里的燕柒。

    百香皱眉走进去,这才发现,这屋子里真就是没个窗户。

    窄小的铺门照进来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酒馆。

    燕柒处在昏暗中,周身更添了阴冷之意。

    百香看了会儿,从柜台拿了一壶酒并一个杯盏,走过去放在了他面前的矮木桌上。

    酒杯未被端起。

    百香以为他嫌酒劣,思忖着道:“要不属下去别处买酒?”

    燕柒未语。

    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这种状态,百香不敢远离。

    使唤了个小二,让他去前街买了好酒来。

    斟满的酒杯放在燕柒手边,依旧是未被端起。

    百香这才明白,他不是要喝酒。

    观他这状态,约莫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如此,百香便不再多言,给了掌柜银子,包下了酒馆。

    正午,傍晚,子时。

    燕柒一动未动的坐了半日。

    酒馆掌柜今日得了一大笔银子,非常开心,决定要伺候好这两位酒客。

    但他们从进来,便如木头桩子一般。

    且这子时的梆子都已敲过了,他们还不走?!

    掌柜熬不住,大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夜已深,两位公子还不回家吗?”

    百香皱眉看向燕柒,同样小心翼翼道:“公子,咱回吧?”

    燕柒动了动。

    坐的太久,腿脚都麻了。

    他缓了会儿,撑手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更深露重,街上无人,百香牵着两匹马跟在燕柒身后。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公子,您到底怎么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您和属下说说,虽然属下帮不到您,但您说出来,心里能舒坦点。”

    “姑娘,她怎么了吗?”百香试探着问道。

    除了姜零染,再没有人能让燕柒这么反常了!

    燕柒站住了脚。

    百香以为他要说了,立刻来了精神,支棱着耳朵道:“您说!”

    燕柒转身抽走了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甩鞭狂奔起来。

    百香急“唉”了声:“您等我啊!”说着骑上马追了上去。

    燕柒一路往太子府的方向去。

    将到太子府时,遇到了巡防营巡夜。

    深夜御马狂奔,巡防营必然是要拦的,可燕柒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

    巡防营还以为遇到了行刺的,手中的弓弩立刻就举了起来。

    百香一看,吓得魂儿都飞了,忙掏出怀中的腰牌,低喝道:“这是柒公子,不可放肆!”

    众人闻声都是迟疑了下,这片息,燕柒连人带马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百香也未做停留。

    到了太子府门前,燕柒勒马。

    百香停在他身边,看了眼太子的府门,又看向燕柒:“公子要见太子?”

    燕柒点头:“敲门!”

    百香应是,上前去敲门。

    敲了两声,小观察门从内打开,门房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是谁?”

    “我是柒公子身边的百香。”百香举着令牌道:“我家公子要见太子殿下,劳烦通传。”

第四三七章 她要嫁给石阡!

    门房一听是燕柒,再一看腰牌无误,忙就打开了府门,请着他们进府。

    太子得了消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衣服都没穿齐整,匆忙忙的就赶到了厅里。

    见他靠在椅子里,低垂着头,瞧不清神色。

    但周身的料峭感让太子皱起了眉,走近两步,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燕柒闻声抬头,看着太子,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湖:“姜零染走了,你知道吗?”

    太子怔了下,旋即皱起了眉:“她走了?去哪了?”

    “...”死了一整日的心底忽然泛起了情绪,燕柒眼眶刺痛,他撇开眼,缓慢的匀了一口呼吸:“...我会找到她的。”说完离开了。

    太子拉他不住,一脑门的疑惑。

    什么叫走了?

    她能走哪去儿?

    百香听了厅中的对话才明白燕柒为何如此反常!

    姜零染竟走了?

    什么时候??为何没人通传?!

    太子府后,第二个被敲开的府门是姜府。

    姜霁眉眼疏冷的看着燕柒。

    燕柒也看着他:“她去哪儿了?”

    这么反常的找来,姜霁知道,必是为了这件事情。

    淡淡道:“我不知道。”

    燕柒眸光轻闪,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下。

    他缓匀着气息,尽量平和道:“你是她哥,怎会不知!”

    姜霁从他身上看到了执拗。

    心底不免起了火气,但终究没发作,只冷淡道:“柒公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燕柒冷笑出声:“她一个人在外面,你还睡得着?”

    姜霁咬紧了牙关,冷笑反问:“那不知我妹妹背井离乡,是拜谁所赐?”

    燕柒听了这话,如被雷轰。

    面上的讥诮与愤怒尽被击碎,只余一片空白。

    姜霁看他如此,心下叹了口气。

    转开眼道:“事到如今,求柒公子给她平静的生活吧!”

    燕柒张口无言,踉跄着转身,离开了。

    .....

    两日中,几座城门的出入记录查了个遍,有疑的全派了人去核查。

    姜零染的踪迹没找到,倒是翻出了近来在京中作祟的人贩子的老巢,顺手帮京兆府破了案。

    两月前能走的水路和陆路也全都筛了一遍,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燕柒不免就怀疑,人或许还在京城里!?

    这般一想,立刻遣人去找。

    可也是徒劳无功!

    燕柒丢了媳妇,那就表示隋风也没了姻缘。

    故而他找起人来格外卖力。

    这日探得一消息,匆忙就往燕府赶。

    奔进书房,连气都来不及喘,嘶声道:“石阡他要成亲!!”

    百香、阿芙、王断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吼的都打了个激灵,吓得忙都抚胸顺气。

    燕柒坐在书桌后正看着细查无果的路线图出神,闻言一滞。

    石阡年前出京,她年后就没了踪影...。

    原来是跟着石阡走了。

    原来,她要嫁给石阡。

    荒芜的眼底渐渐起了烈风,森寒的气息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撑手站起身,手掌压在了路线图上,五指收拢,图纸揉碎在掌下。

    对上众人的视线,他道:“两刻钟后出京。”

    百香点头应下,转身出去准备了。

    燕柒出京,隋风就要留下照看商行,喘匀了气儿,端着桌上的茶喝了口:“高公公还等着呢,你见不见?”

    接连几日的大动作,燕柒差点把京城给掀了,谁都瞒不住,都疑燕柒在找什么?

    皇上也从太子口中得到了消息。

    小福子一日登门四次,次次都见不着燕柒。

    等的那是焦心焦肺,正想着又要无功而返时,却见燕柒出来了。

    登时精神一震,忙上前道:“公子,请您即刻随奴才进宫!”

    燕柒冷道:“你回去告诉皇上,让他抹了与吕家的婚约。”

    小福子皱眉。

    这怎么可能?!

    不消通禀,他也知道皇上必是不会答应的!

    抬头,目光发虚的看着燕柒,为难道:“可...可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啊。”

    燕柒晃了晃手里的明黄卷轴:“赐婚,我只认这卷。”

    小福子知道这是皇上将姜零染赐给燕柒的圣旨。

    本以为出了石阡那事,燕柒早已经死心了。

    怎么还...。

    燕柒道:“我说这些不是商量的意思!”

    “此次回京,我会成亲。皇上若执意要给吕家难堪,那我也是无所谓的。”说着越过他出府去了。

    小福子回宫,把燕柒的话一字不改的转述给了皇上。

    与此同时,燕柒出京赶往庆州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皇上脸色铁青,咬牙砸了手里的茶盏:“这逆子,就不该纵他!”

    勤政殿如坠冰窖,高得盛为首,扑通通的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

    姜霁看着江南来的书信,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燕柒出京的事情姜霁已知道,但在回信中却只字未提,只让姜零染好好玩,不用担心他。

    燕两仪从皇后那儿得了些只言片语,心惊不已。

    再想到她上次出宫与白蓉一起去探望姜零染,却被姜霁拦下,说不好过了病气,等姜零染好了,再进宫给她请安。

    她和白蓉那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没多想。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姜零染应该已经出了京了。

    她有些难过,怨姜零染不讲义气,出远门也不告诉她一声儿。

    左思右想,央求着皇后让她出了宫。

    叫上白蓉一起去了二和街,叉腰审问姜霁道:“快说!今雪去哪儿了!何时回京?”

    姜霁被她们这架势弄得懵了懵。

    回神揖手道:“回公主的话,末将不知。”

    燕两仪闻言笑出声:“你骗鬼呢,你会不知?!”

    “...”姜霁道:“末将,真的不知道!”

    燕两仪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想了个奇招。

    拉着白蓉往他跟前站了站,威逼道:“你说不说,你再不说,宜和可哭了,你哄不住的!”

    “...”姜霁眨眼看向白蓉。

    白蓉被燕两仪这话说的哭笑不得,再对上姜霁的眼神,登时窘迫起来。

    蹭着后退了一步,拽了拽燕两仪的袖子,低声道:“你别说了。”

    燕两仪瞪着姜霁,又把退回来的白蓉推过去,狠声道:“快说,不说她可真哭了!”

    姜霁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

    大眼瞪小眼片刻,端起攒盒递过去:“吃些糖,就别哭了吧?我是真不知道。”

    白蓉:“...”

    燕两仪:“...”

第四三八章 道别

    三月的江南是个烟雨朦胧的季节。

    码头上,细雨连绵,万景东和万景西顶着一双哭肿成核桃的眼睛与万千千道别。

    万千千虽也难过,但看两位兄长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模样,她的难过就没了,想笑,却又要憋着,忍的辛苦。

    “...一月至少要写三封信回家,别怕麻烦,也别怕耗费银子,知道吗?”万景西想起一桩事情便说一桩事,喋喋不休。

    自前两日起,万千千就开始听这二人的叮嘱了,昨晚之前以为都说完了,没想到来了码头,反倒又多了。

    点头应着道:“知道知道,我都记下了。”

    万景西没了可叮嘱万千千的,转眸看向梁修弘。

    梁修弘接了这视线,不等他说,立刻就表态道:“二哥放心,此后必然把娇娇看的比我的命还重,不敢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万景西只要想到要把万千千放在江南,就摘了心一般。

    再瞧这梁修弘,便觉得处处都可恨,积累培养出的情谊几乎要在这码头上耗尽了。

    但看万千千娇俏幸福的偎在他伞下,万景西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闷了会儿,吸着鼻子道:“你知道就好!”

    万景东比万景东客气点,拍着梁修弘的肩膀道:“娇娇她被我们宠坏了,日常若有什么不对之处,妹夫暂且记下,待到京城,我来给妹夫赔不是。”

    梁修弘忙摇头道:“不会。大哥言重了,娇娇她极好。”

    万景东颇为认同的点头,认真道:“娇娇确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梁修弘忙点头称是。

    万景东又看着万千千:“若遇到什么事切不要瞒着藏着,要多与妹夫商量,知道吗?”

    他手中的伞偏了,雨雾湿了肩头,万千千微蹙眉,握着他的手把伞举正,无奈道:“哥哥好唠叨,昨日都说过了,我记下了。”

    万景东犹觉还有千百句没交代完呢。

    听万千千这么说,唯恐让梁修弘误以为他们是不放心梁家,便也不好再说了。

    又看向一旁的姜零染:“四妹妹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姜霁?”

    姜零染抿笑摇头:“没什么话要带。”

    “两位哥哥一路顺风。”

    二人点头。

    送了又送,别了又别,二人终于是上了船。

    船离岸,万千千挥手:“哥哥照顾好爹娘,让他们不要挂念我。”

    船上二人也都是挥手,闻言未答。

    如何能不担心呢?

    万千千看船越来越远,后知后觉的难过漫了上来,撇了撇嘴。

    梁修弘揽住她的肩头,温声道:“我会用功读书,争取明年一考即中,好让娘子与岳父岳母尽快团聚。”

    万千千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夫君可不许反悔。”

    梁修弘看的心都酸了,疼惜道:“自是不会的。”

    回城的马车上,万千千仍是难过,抱着姜零染不撒手。

    姜零染听到了梁修弘给她的承诺,但想着前世梁修弘春闱落榜的事情,她无法用那承诺中的内容去安抚万千千。

    只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我还在啊,别难过了。”

    万千千枕在她肩头,目光虚虚的看着小几上的茶具。

    鼻音浓重道:“刚刚码头上,我心里还笑话他们来着...我真是蠢,想什么都慢。”

    “夫君明年才能参加春闱,还有整整一年呢。”

    姜零染侧目看她一眼,见她满脸泪,掏着帕子给她擦泪:“江南距离京城也不算远,河运又快,并不一定非要等到明年才能回去的。”

    “若你真想伯娘了,伯娘也是能来的。还有两位兄长,他们出京更是没什么忌讳的。”

    说着看她止了泪,抿笑道:“一年,很快的。”

    万千千点点头。

    姜零染又想起了梁修弘春闱的事情。

    不知前世是何种情况,但刚刚在码头,她观梁修弘的神情,明显是把万千千与父母团聚的事情压在了心头。

    每日顶着这样的压力读书,怕是十分辛苦的。

    思忖着道:“春闱这种事情,尽力就好,切莫给梁公子太大的压力,免得适得其反。”

    万千千擦了眼角溢出的泪:“你怎么和娘一样,说的话都一样。”

    姜零染笑着捏捏她的小脸:“那你记住了没?”

    万千千拉下她的手攥住:“记下了。”

    梁修弘想着万千千心情低落,有意让她疏散疏散,让三民去前头的马车传话。

    三民来到马车旁,恭声禀道:“夫人,公子说想带您去玉落湖游船,问您的意思。”

    万千千闻言来了些精神:“就依着他的意思吧。”

    三民应声去了。

    万千千看着姜零染道:“你早就想去游船的。”

    新婚夫妇亲亲热热的去游船,姜零染哪会跟着去?闻言笑道:“铺子上还有事呢,改日得空再一起吧。”

    “你少糊弄我,你那铺子分明是给你表哥开的。”万千千嗔她一眼:“有什么事儿你定是全都交给你表哥去办了,巴不得不出头呢。”

    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去,脸上有些热,唔囔道:“青天白日的,能做什么?你还巴巴的避开。”

    姜零染听得笑起来。

    “你忘了,我还病着呢?这会子跟着你去游船,还不露了馅?姨母发觉要恼的。”

    万千千闻言笑起来。

    自姜零染在沁园住下后,她就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把孟月姑和两位表哥请过去住。

    不过三人真不是占便宜的性格,姜零染的方法都不管用。

    最后姜零染用了狠招,大“病”了一场。

    孟月姑担心的不行,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现下已在沁园住了小半个月了。

    骗了一个还不算,趁着吴存中和吴忧上工的时候,她竟指使着文叔去了一趟吴家。

    吴家那矮屋子的房顶就塌了大半。

    他们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修房子,无处可住,只好应了姜零染的邀请,暂住在了沁园里。

    戏谑道:“那就等你大安了再去一次吧。”

    姜零染失笑,在她手背上拍一巴掌:“调皮。”

    路口,姜零染换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沁园。

    孟月姑正给她缝制春衫,见她回来,温声道:“送走了?”

    姜零染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皱眉抽走她手里的针线:“您别做这些,累眼睛。”

第四三九章 开张

    孟月姑笑了笑:“做惯了,没事。”说着又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今日有没有不爽利?”又摸了把她的衣服,没觉察到潮湿,暗道厢竹青玉照顾的不错。

    姜零染偎在她肩膀上,憨笑道:“姨母在我身边,我就都好了。”

    孟月姑每每听到这话,都觉得她是把自己当成母亲了。

    免不了的心软心酸,更是想加倍的疼她。

    摸摸她的头道:“放心,姨母在呢。”

    姜零染听着这话,觉着极其安心。

    抿笑坐直了身子,在攒盒里捏了块点心吃,一边吃一边问道:“表哥他们还没回吗?”

    她盘了两个铺面,说要做些小营生。

    除此之外,什么有用的建议都没有,全权交给了吴存中和吴忧。

    这二人接了这差事,一点不敢马虎,每日早出晚归的,都想尽快的把铺子开起来。

    孟月姑看了眼窗外渐大的雨势:“一早出去了,刚刚遣人回来说,午膳不回来用了。”

    两个人早没了富奢公子的骄贵,很是能吃苦。姜零染微蹙眉道:“铺子也不是一日能开起来的。”

    “二表哥也才刚好,不能这般劳累。”说着吩咐厢竹道:“派人去请他们回来。”

    厢竹颔首应下,转身出去,消息传给了外院。

    大虎去请了。

    热热闹闹的用了午膳,几人聚在一起喝茶。

    吴存中问道:“这两间铺子表妹打算做什么营生?”

    姜零染剥着核桃,剥出的核桃仁堆在了孟月姑的手边,闻言看向吴存中:“表哥觉得做什么好?”

    “我才来,这儿什么都不熟,万一想的太冷门,怕是要赔了。”

    吴忧笑道:“两间铺子都在闹市街上,经营什么都不会赔的,你大胆说。”

    姜零染想了想:“柳桥街的卖点心,走马街的卖首饰吧。”

    吴存中皱起了眉。

    点心和首饰都是不差的营生,但柳桥街上大都是酒楼茶馆,这些酒楼茶馆里不缺好点心,再卖点心,怕是要门庭冷落。

    而走马街是条药铺街,会去的人都是家中有病人的,谁会有闲心思挑选首饰?

    这...这表妹着实没有经商的头脑。

    依着她的意思,多半要赔。

    和吴忧对视一眼,道:“我们待会出门再看一看吧,这件事情需待好好斟酌,不能马虎。”

    姜零染等的就是这句话:“今日吹了风,头有些疼,铺子里的事情表哥看着办吧。”

    吴存中点头。

    孟月姑听她说头疼,忙就让厢竹去煎药,看着她吃了药,又让她去歇晌。

    姜零染回了自己的屋子。

    厢竹道:“姑娘,药苦吗?”

    待亏是滋补身体的,不然这么一日三顿的喝,没病也喝出病了。

    姜零染拿了本书歪在了躺椅上,闻言笑道:“吃了王老先生的药,什么药都不觉得苦了。”

    厢竹笑起来,但还是拿了话梅放在了姜零染手边。

    姜零染捏起一颗吃在嘴里,窗外雨声渐大,她瞌睡劲渐渐上来,手里的书滑了下来。

    厢竹捡起书,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了毯子,关门出去了。

    姜零染做了个喜庆的梦。

    梦里燕柒和吕熙成亲了。

    他们穿着喜服并肩站在她面前,吕熙眉眼倨傲的将一堆花花绿绿的荷包砸在她身上:“什么破荷包,赔你一百个。”

    明明是吕熙说的,入耳的却是燕柒的声音。

    姜零染激灵灵的醒了。

    瞪着房顶看了会儿,她坐起身,端着茶喝了口,吼间的哽咽得以缓解。

    厢竹听到声响,推门走进来,看姜零染额头满是细汗,皱眉道:“姑娘梦魇了?”

    姜零染搁下茶盏,摇头道:“毯子太厚了。”

    厢竹看了眼毯子,明明不厚。

    但也没反驳,道:“奴婢换张薄毯子,您再睡会儿吧?”

    姜零染摇头。

    绕到了书桌后,抽了本字帖开始练字。

    厢竹上前去磨墨。

    她伺候姜零染多年,姜零染的情绪逃不过她的眼睛:“姑娘是想家了吗?”

    姜零染没抬头,轻声道:“明日是三月十九。”

    厢竹怔了下,一时没明白。

    姜零染蘸了下墨,接着又道:“明日是万寿节。”

    前世,皇上在此次万寿节后忽患恶疾,没多久就驾崩了。

    后来便是燕辜即位。

    燕柒的灾难是从那日开始的。

    她离京之前,皇上极好,朝局也稳定,想来,不会再生出与前世那般的变动了吧!

    厢竹蹙眉道:“姑娘是怕府里会接到万寿节宫宴的帖子?”若是那般,姜零染出京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京中的回信还没送来,姜零染不知京中的情形。

    不过,她“病”着,万寿节宫宴应该不会下帖子给她。

    但燕两仪和太子妃若是找她,兄长能糊弄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必然会露馅的。

    所以,她出京的消息,至多也就瞒个月余。

    现下,京中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四月中旬,姜零染走马街的铺子开了张。

    依着吴存中的意思,开了酒楼。

    姜零染在江南的事情没人知道,故而来捧场的只有万家,对比街上其他酒楼开张,稍显冷清了。

    万千千和梁修弘上了酒楼二层的雅间内。

    吴存中正和姜零染说事情,听到开门声,齐齐望过去。

    万千千一脚踏进去就拱手道:“恭喜发财。”

    姜零染笑起来,与吴存中说:“这不,捧场的来了。”

    吴存中笑着给二人揖手:“多谢多谢,快请里面坐。”

    二人笑着坐下了。

    吴存中呆了会儿便下楼去招待了。

    万千千这才敢打趣儿:“姜掌柜,您这儿也太冷清了点,不会赔了吧?”

    这话不好在吴存中面前说,在姜零染面前却没什么忌讳。

    梁修弘被自家娘子这话吓了一跳,忙去看姜零染的脸色,却见姜零染顿时笑起来,大手一挥,不在意道:“赔就赔了,酒楼做不起来,便换其他的。”

    万千千掩唇和梁修弘道:“瞧瞧,这就是文靖侯的底气!”

    姜零染无奈失笑:“你俩要说悄悄话也小点声,这满屋子都听到了。”

    梁修弘忙替万千千描补:“酒香不怕巷子深,吴兄很有经商的头脑,日后定会生意兴隆的。”

    姜零染笑着举起茶盏:“那就借梁举人吉言了。”

    梁修弘忙也举杯:“您就别打趣我了。”

第四四零章 办法

    到午膳时,楼里仍未有食客走进来,吴存中急的团团转,恨不能街上拉人去。

    万千千懊恼起来。

    开张的喜日子,她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眼下酒楼门可罗雀,不会是她说那话的缘故吧?

    姜零染确实觉得赚与赔都无伤大雅。

    但这酒楼是吴存中和吴忧夜以继日忙活了一个多月才开起来的,若是无人问津,那对他们二人而言可是不小的打击,怕是往后都要一蹶不振了。

    姜零染还想着再助他们多开几间铺子呢,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思忖片刻,给吴存中出了个主意:“在酒楼外立个木牌,上面写,开张前三日,凡光顾的食客,每桌送一壶竹叶青。”

    吴存中听了这话,皱起眉来。

    这牌子立出去,酒楼的盈利定会大打折扣,甚至还要倒贴银子。

    但不可否认,这方法是个揽客并推广酒楼的绝好方法。

    姜零染明白他为何皱眉。

    日子紧巴久了,便会把银子看的重,更何况是酒楼还未盈利的情况下。

    正想再劝,就听吴存中道:“表妹聪明,为兄自叹不如。”说着又道:“我这就去写牌子。”话音没落人就出了屋。

    姜零染意外他竟会这么痛快的应下,笑了笑。

    万千千觉得这方法极妙,笑道:“你何时想了这方法?”

    姜零染笑意微顿,很快恢复如常,垂眸道:“在京城的时候偶然见到有铺子这般,便记下了。”

    厢竹闻言看了姜零染一眼。

    她说的,应该是人生大事吧?

    万千千追问道:“什么铺子的掌柜有如此头脑?”

    姜零染唇边笑意未减,抬眸看向万千千,温声道:“隔了太长时间,我已经忘了。”

    万千千有些遗憾,却也不纠结。

    转而说起了别的事,姜零染含笑听着,时不时的应一句。

    楼下,牌子立出后,渐有食客进了楼,不到半个时辰就坐满了。

    吴存中看着,暗暗的吁了口气,叮嘱着小二好生伺候,又去后厨看了看。

    吴忧寸步不离的守在后厨里,确保每一道菜的质量。

    辛苦总算没白费,食客吃了后都觉得味道不错,且都免费得了一壶酒,更是满意了。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酒楼里食客渐少,吴存中忙上楼去问姜零染几人午膳吃什么。

    姜零染还不能完全的适应这边的口味,吃什么都不香,闻言道:“我都行。”说着看向万千千和梁修弘。

    万千千和姜零染一样,还不适应。

    但还是说了几个菜色,惧是梁修弘喜欢吃的。

    梁修弘听后,温柔的看了眼万千千。

    万千千对上这视线,抿了笑,脸颊微红。

    吴存中忙下去吩咐了。

    不多时饭菜端进来,吴存中和无忧也上来了。

    没分席,几人在圆桌前落了座。

    姜零染将桌上的菜色看了一遍:“色香俱全,就是不知味道怎么样。”说着笑看万千千一眼:“请两位给试试菜。”

    “试菜也该是开张前试,这会子再试岂不晚了?”万千千说着夹了一箸油焖春笋,嚼了几嚼,点头道:“还不错。”

    姜零染道:“当真?”口中问着,夹了个龙井虾仁,很清爽的口感,满意点头。

    万千千看她这般,无奈道:“在今日之前你不会一次没来过吧?”

    姜零染笑道:“你也知道,我懒得操心费神。”说着看向吴存中和无忧:“这段时日,辛苦两位表哥了。”

    二人在姜零染来之前,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活计,加之家中艰难,纵是有想法才干,也没银子去实施。

    眼下姜零染盘了两间铺子,点名他们做掌柜,他们怎会不明白,姜零染这是在帮他们?

    这会儿反倒被谢,二人面上都有些羞窘:“表妹别这么说,是你帮了我们才是。”说着以茶代酒敬了姜零染一杯。

    姜零染不论这些,痛快的喝了茶。

    用过膳后,吴存中和吴忧迫不及待的开始核算半日的银钱。

    作为掌柜的姜零染自然被他们拉着。

    万千千本还想和她多说会话,眼下看她忙,且梁修弘还要回去温书,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吴存中算盘拨的极快,不多时就算清楚了。

    看着数额,他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赔的不多。”

    姜零染笑了起来:“前期赔一点不算什么,经营铺子看的是长久,饭菜的口感和用料的质量一定不能含糊,如此才能招揽新客,迎来回头客。”

    前期,吴存中多次询问姜零染对酒楼的意见,她每每都能答出一个让人不敢采用的法子。

    他以为她这是不懂,便只得更加的上心,也决意让她做个轻松的甩手掌柜。

    可今日让写牌子以及这一句话,实在不像是不懂的模样。

    吴存中暗道姜零染深藏不漏,真诚称赞道:“表妹很聪明。”

    “我如何懂这些?”姜零染道:“也是听别人说了一句,记下了。”

    “在表哥这样的行家面前倒显得卖弄了。”

    吴存中对姜零染口中的这个人生出了兴趣,想到牌子,便又问道:“说这话的人,当初是否也立了牌子?”

    姜零染点点头。

    吴存中心感敬佩:“若有机会,真想见一见这位高人。”

    “到时,表妹一定要代为引荐。”

    姜零染抿笑未语。

    厢竹心中叹道:表少爷怕是见不着了。

    隔几日,姜零染收到了姜霁的回信。

    信写的极其简单,只说京中一切如常,让她在江南好好吃,好好睡,好好玩。

    三两眼便看完了。

    姜零染觉得这样的内容,就是让她无须回信的意思。

    厢竹将信重新折起,放在了书架上的匣子里。

    转身看姜零染拿起昨日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起来。

    厢竹瞄了眼书册的内容,发现画的全都是山,字儿反而很少。

    疑惑道:“姑娘这是看的什么?”

    姜零染头也不抬道:“蜀中的地貌。”

    “蜀中?”厢竹更疑惑了:“那么远,姑娘看来做什么?”

    姜零染停顿了会儿,就在厢竹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她轻声道:“左右闲着无事,当是解闷了。”

    .......

第四四一章 庆州

    京中,姜零染出京的消息到底还是传了出来。

    不少人都暗暗纳罕,如何这般悄悄的就出京去了?

    为了何事?去了何处?

    莫非是封地?

    可皇上此前不是说,成亲之后才准她去封地吗?

    若不是封地的话,那她一个侯爵这般出京,皇上不会怪罪吗?

    姜霁去找了太子。

    太子清楚姜霁的来意。

    一个侯爵私自出京,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皇上的喜怒了。

    姜霁约莫是怕皇上抓着这机会给姜零染乱扣个什么帽子,故而来找他,寻个心安。

    叹气道:“父皇还没卑劣到那个程度。”

    他不同意燕柒和姜零染的事情,明里暗中做了不少的阻拦,但那是一个父亲的执拗,与国家政事无关。

    “你放心,父皇不会因此事而降责罚的。”

    姜霁也是求个万全。

    不好评价皇上如何如何,闻言只微微笑了笑,端着茶抿了口。

    太子无法与他谈论起姜零染,且看他这模样,也是不想多谈的样子。

    默了片息问起他的腿伤。

    姜霁如今已经能短短的走出一小段路了,但骨头仍旧会疼,次日还会肿。

    依着王瞎子的话说,这属正常,扎两针,药包热敷热敷就好了。

    恭声回道:“多谢太子殿下惦念,末将好多了。”

    太子点点头,抿了口茶又道:“什么时候能当差?”

    姜霁听到这话便想起了请旨回边关的折子被他撕了的事情,一时嘴角抽了抽:“...末将惶恐。”

    太子挑眉看他一眼:“惶恐什么?”

    姜霁道:“末将这腿,恐还需养些日子才能穿甲骑马,当差一事就...。”

    太子以为他还存着要回边关的心思,听他是惶恐这个,温和道:“不着急。”

    姜霁谢恩。

    如万冗说过的一样,姜霁兄妹起的太快了,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会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绊脚石。

    眼下得了绝佳的机会,有心人自是不会错过的。

    次日早朝便有人弹劾。

    万冗皱眉看了眼林御史。

    上次他弹劾姜霁暴行,此次又弹劾姜零染。

    这是不扳倒他们不罢休啊!

    想到林御史背后的人,万冗眉头皱的更深,瑞王忒霸道了些,关在府里还不安分!

    也顾不得一衙同僚,表面和气,刚要开口,就听皇上道:“是朕派文靖侯出京的。”

    百官愕然。

    太子微垂着头站着,闻言面上没有半分的波澜。

    林御史不知是惊诧太过,还是贼心不死,竟追问了句:“可并无明旨!”

    言下之意是说皇上偏袒徇私。

    殿中刚刚因皇上的那句话而敛沉下去的静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骚动。

    这瑞王都禁足了,林御史还敢这么嚣张?!

    不过这当朝质问皇上的举措,就是瑞王自己,也是不敢做的吧!

    本还有人打算弹劾,眼下瞧了这情况,都是歇了心思。

    惧是拿眼瞄着林御史,或匪夷所思,或冷眼旁观,或讥诮嘲弄。

    礼部尚书郭溯出列,笑吟吟的看着林御史:“皇上的每句话都是圣旨,总不能每句话都写于绢帛纸张之上吧?”

    “再者,皇上一国之君,岂会为了这种小事而撒谎?”

    “又或者说,皇上以后做什么,都要明旨告知万民,万民允了,皇上才可去做?”

    林御史头脑一热说了那话,话出口就后悔了,此刻已是冷汗涔涔。

    瞧着郭溯笑的和善,嘴里却连珠炮一般的越炸越烈。

    这狗贼和瑞王不对付,眼瞧着要拿自己开刀了!

    这顶帽子扣下来,谁能兜的住!

    林御史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惶恐道:“皇上,微臣绝无此意啊!”

    皇上面上并无怒意,平静的看着林御史道:“那林卿就和他们解释解释,你是何意。”

    林御史面上青白交错,怕的厉害。

    咽了咽口水,稳着声音道:“微臣只是觉得文靖侯出京突然,心中有疑罢了,并无质疑皇上之意。”

    “好奇文靖侯出京做是什么去了?”皇上看着林御史问。

    林御史听着,连头都不敢点了。

    皇上错开视线,看向百官。

    百官对上皇上的视线,无一不垂首。

    皇上看着一殿的后脑勺,淡淡道:“既不好奇,朕就不与你们交代了。”

    “...”百官都觉得这口口水格外难咽。

    谁敢找皇上要交代?!

    活腻了?!

    “不过”

    百官嗓子眼又是一紧。

    竖耳听皇上又道:“...谁若好奇,就与朕说一句。”

    “朕即刻派他出京,等见了文靖侯,自然就解了心中的好奇了!”

    殿中死一般寂静。

    高得盛睃了眼皇上。

    距离燕柒出京已有些时日,依着昨日传回的消息来看,约莫也就是这两日抵达庆州了。

    照着燕柒和石阡的恩怨,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皇上这边焦心焦肺,整日都压着火气。

    且得知姜零染出京后,皇上好一会儿没说话,那神情古怪的很,竟没有松口气的样子。

    眼下还这么维护姜零染?

    就连高得盛都闹不明白,皇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了!

    .......

    庆州的界碑默默的长在两州交界处,十年如一日的沐着风沙雨阳。

    远方一行马队疾驰靠近,烈风一般从界碑旁刮了过去。

    庆州城中,新任知府石阡的府上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石阡穿着大红喜服,穿梭在人中,接受着宾客的贺喜与奉承。

    而另一边,花轿刚绕城半圈就遇上了一行马队。

    一般人遇到红白喜事,都会礼让出道路,让对方先行,可眼下,他们却遇到了不懂规矩的。

    跟在轿旁的喜娘皱起了眉头。

    因着石阡新官上任,在百姓和乡绅面前需待“端”着些,故而未来亲迎新娘子。

    现下有了事情,喜娘只好让管家出面解决。

    管家职责所在,忙就往前去。

    不知是不是对方骑在马背上高他许多的缘故,管家觉得有股子让人喘不上气的冷肃感从头顶压下来。

    故而他一句话没说,先就悄悄的吸了口气,缓解了胸腔的窒闷。

    目光从最后一匹马往前数,约莫有个二十匹。

    每匹马都膘肥体壮,马背上的人也尽都是衣着齐整,不像是寒酸人家的。

    只是,面色却不好,一脸凶相!

    特别是为首这位,着素面黑衣,眉眼含霜,面上空白的一丝神情都无,只一双眼睛泛着冷厉的寒光,死盯着轿子。

    周身戾气之强,让人不敢对视,管家心中惴惴,但却不能退。

    稳了稳心神,揖手一礼:“这位公子,还请行个方便!”

    燕柒视线不移,像是要把绣在轿帘上的喜字刻在眼底一般。

    目光发着狠,语调却轻:“知州府的?”

第四四二章 抢亲

    管家见他竟然知道,忙欣然点头道:“正是知州府的!”

    知道就好办了。

    试问这地界,谁敢驳知州大人的面子?

    这般想着,管家又客气揖手道:“今日是知州大人的大喜日子,还请公子行个方便。”说着就看他虚虚的抬起了手。

    管家以为他这是要身后之人让路的意思,深舒一口气,刚要道谢,却听他道:“请夫人回去!”

    呃?什么叫请夫人回去?!管家一时没明白。

    不过对方很快就用行动让他清楚了这句话的含义!

    燕柒话落,百香颔首应是,并着其余七个侍卫一齐翻身下了马。

    穿过迎亲队伍,到了花轿旁。

    轿夫看着眼前的人,懵了懵:“干什么?!”

    八人先用手撑住了轿杆,保持了轿子的稳定,才挤开轿夫,把轿杆扛在了肩上。

    被挤开的轿夫更是懵了,完全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管家看到这儿,约莫品出了些什么,心下凛然,也顾不得那股子惧怕了,皱眉低喝道:“你,你谁啊你?!”

    “这轿子里可是我们知州夫人,你休要造次!”

    “知州夫人?”燕柒眯起了眼,冷淡的嚼着这四个字,眉间刚晕起的些许柔软尽数被击散,他垂眼,寒凉的眸子盯着管家:“石阡,他也配?”

    管家骇然。

    这话已是明了了!

    这行人,要抢亲无疑!

    百香几人接了轿子就要离开,管家急吼道:“都傻站着干什么,快把夫人抢回来!”

    这轿子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劫了,他怕是要用命谢罪了!

    况且,这一行人看着虽悍,但势寡,他们送亲的队伍可多达百人呢!

    真打起来,他们肯定不会输!

    众人刚刚就觉得不对劲,但谁也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真就有人敢抢知州大人家的亲!

    听到管家的嚎叫,立马回神,举起手中的东西开始反击。

    百香斜出一脚,踹走了靠近的人,冷喝道:“都稳着点,别颠着夫人了!”

    几人应是。

    轿杆稳稳的搭在肩膀上,八人一边走,一边用拳脚应付着这些小厮,端的是游刃有余。

    燕柒身边的人,没一个敢用姜零染的安稳做赌的,见打了起来,分做两队,一队守在燕柒身边,另一队到了花轿旁。

    阿芙刚在百香身边站定,就瞧见一个戴红的小厮在从旁边卖菜刀的摊子上抄了一把剔骨刀,朝百香的面门劈来。

    她皱眉,就要抽刀反击,听得百香道:“好日子,别见血光!”

    出鞘两寸的冷刃压回了鞘中,阿芙连刀带鞘的当棍子使,用力击在小厮拿刀的胳膊上。

    小厮哪想到一个小姑娘有这般力气?

    剧痛中,手里的刀脱了手。

    对上阿芙的目光,小厮不敢再发狠,捧着胳膊哀呼着逃到了一旁。

    街上乱起来,刚刚还挤着看新娘子的百姓瞬间做鸟兽散。

    管家本胜券在握,可看了会便吓得肝胆俱裂了。

    原来,寡也能敌众!

    轿子稳稳的抬到燕柒面前,燕柒抬手,身后的马队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管家看他们抢了就走,慌道:“你,你到底是谁?有胆子,你就留下名讳!”

    燕柒调转马头,跟上前面的轿子,闻言头也不回道:“我是燕柒。”

    管家皱眉。

    燕柒?庆州并没有姓燕的大家大族!

    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还敢抢亲!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队,管家不敢再停留,拔脚就往府里跑。

    这边石阡巴巴的等在府门口,眼看着将到吉时,却仍旧不见轿子的踪影,不觉皱起了眉。

    府中自有机灵的小厮秉着为主子分忧解难的心思,往前面去看情况了。

    小半刻钟后,小厮回来,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管家。

    管家一身体面簇新的衣服摔得左一处泥,右一处土的。

    他跑了大半个城,气儿都要断了,若不是遇到前去看情况的小厮,怕是要爬着回来。

    面上满是急恐之色,抢步上前,跪倒在石阡面前,哭道:“小的无能,没能护住夫人。”

    石阡心中咯噔一下,急的揪住管家的衣领子,怒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花轿呢!”

    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声道:“花轿,被抢了!”

    话落,府门口站着迎新娘子的宾客全都惊住了!

    石阡目光一凝,急声追问道:“是谁!”

    管家脱口就道:“燕柒!”

    这名字他念叨了一路,就怕给跑忘了。

    石阡眉一皱,刚凝起的目光恍了下。

    燕柒?这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要抢亲?又为什么在庆州?!

    难道,他是在报复那日在太子府自己抱姜零染的事情?!

    是这样吗?燕柒是这样的人吗?

    可除此之外,他与燕柒并无过节!

    石阡脑子一阵阵的发懵,但这种事情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把花轿抢回来!

    揪着衣领子的手更是紧了紧,急道:“人往哪里走了?”

    管家勒的喘不上气来,但被问,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忙就答道:“他们往城门去了!”

    燕柒一行人出了城。

    抬着花轿太过累赘,燕柒让众人停下,想要把花轿里的人请出来,与他共骑。

    可刚走到花轿旁,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他面色白了白,脚下扎了钉一般的顿住,看着处处透着喜气儿的轿子,心里绞疼起来。

    百香知道这二人见面必不会是什么好看场面,带着众人退到了远处。

    离开之前还不忘把背上背着的装有赐婚圣旨的盒子解下来,捧出圣旨递给燕柒。

    漫野四荒,风呼呼的吹得烈,带来的尽是冷意。

    燕柒不觉冷,只觉得心中苍凉。

    攥着圣旨,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压下躁意,柔声道:“香囊,我给你找回来了。”

    “你...。”他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声音更轻柔了几分:“你跟我回去吧。”

    花轿里哭声不歇,没有回应。

    燕柒自然不觉得她这是愿意的意思,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

    风卷起泥土颗粒,刮在了眼睛里,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你...你喜欢他?”他音调发颤,问的小心。

    轿中仍旧不答。

    燕柒眨了眨眼,压下泪意的同时眼底泛出了狠意:“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咱们的事情还没结束,你凭什么嫁给他!”

    “你踏马把我当什么了!”

第四四三章 抢错了

    轿中的哭声小了些。

    燕柒胸腔中却烧起了烈烈火焰,燎的五脏六腑都焦黑一片,反倒不觉得疼了。

    “当初我不问你,是给你时间,让你充分的想如何与我解释。可你呢,你都干什么了??”

    “你敢不辞而别,你敢嫁给别人...我...我踏马,我真恨不能杀了你!”

    一双眼红通通的压着泪意,语调渐急,愈重,到了最后几乎是嘶吼。

    他狠狠的抓住在烈风中飘飘落落的轿帘,“撕拉”一声,扯了下来。

    轿中的新娘子瑟瑟的发着抖,满脸惊恐眼泪的缩在轿子的一角,头上的盖头已掀了。

    没了轿帘的遮挡,燕柒清楚的瞧见了里面的人。

    新娘子被劫持,隔着轿子都能察觉到外面的人身上的怒意,想到石阡上任后前后端了几窝悍匪,她便以为是寻仇的。

    吓得心都碎了。

    眼瞧着轿帘被他粗鲁的撕下来,新娘子吓得尖叫一声,几欲晕厥。

    烈风呼呼,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燕柒看着新娘子,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了眼手里绣着喜字的轿帘,眨眨眼,再抬眼看进轿子里的人,愕然道:“...你,你是知州府的?”

    声音因嘶吼而变得干涩紧绷,又夹杂着哽咽与难以置信。

    新娘子苍白着脸点头。

    燕柒更是愣了。

    眼睛里的水光渐渐消散,他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迟疑着把轿帘递进去:“那个,我...我水土不服,可能是抢错了...这个喜字绣的特别好,还给你。”

    新娘子比燕柒还愣,接住轿帘,一时连哭都忘了。

    .......

    石阡集结着兵丁刚要出发,就看花轿回来了。

    燕柒骑在高头大马上,笑的宛如一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官。

    瞧见府门口的石阡,热情的揖手道:“哎呀呀,知州大人大喜啊!”

    石阡被这一幕弄得懵了。

    燕柒和石阡打过招呼后,就翻身就下了马。

    看了眼府门旁同样傻住的喜娘道:“快快快,吉时已到,快扶你们夫人下轿子。”

    “鞭炮呢?快点起来,热热闹闹的。”

    百香看现场十个有九个半都在懵着,忙招呼着人去点鞭炮了。

    十几挂鞭炮同时点起,噼里啪啦的炸起来,驱赶走了府门口的死寂。

    石阡烁然回神,瞪着燕柒,张嘴结舌着说不出话来。

    喜娘刚刚被街上的一幕吓得腿肚子现在还在打抖,看罪魁回来,还笑的这般亲和,更是惶惧了。

    但却不敢逆了他的话,故而一走三颤的上前,抖索着撩开轿帘,一句话没说,帘子就砸在了脚下。

    阿芙抿了抿唇,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极快的捡起轿帘,笑呵呵道:“瞧,这真是天作之合,老天爷都迫不及待的让新娘子进门呢。”

    喜娘:“...”

    盖头下的新娘子:“...”

    石阡总算是有了些脑子,对上燕柒极其、万分和善的眼神,咽了咽口水,上前几步,从喜娘手中牵住了新娘子冰凉凉,尚在发着抖的手。

    众人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要去抢亲,这一转眼,情况来了个大反转。

    懵然的同时也都顾忌着石阡的面子,热闹了起来。

    燕柒留下喝了喜酒。

    百香和阿芙等人原本是呆不下去的,但燕柒坦然又正色道:“礼都随了,不吃回来怎么行?”

    他虽然上门庆贺,但这不代表他喜欢是石阡这个人!

    在他这里亏了一次,岂能亏第二次!

    石阡这一整日过的是惊心动魄。

    送走了宾客,他忙去了书房。

    燕柒等在里面,看到人来,淡淡道:“扰了知州大人的喜事,实在抱歉的很。”

    “...”石阡真没从他脸上看出歉疚来。

    得知燕柒抢亲的时候,石阡就心头纳闷,后来看他把轿子送回来,又是随礼又是喝喜酒的,石阡约莫着猜出了些。

    “柒公子是有了误会吧?”

    不过,石阡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轿子里是姜零染?

    燕柒磨了磨牙。

    何止是误会!

    简直误会大发了!

    他耗费了一个多月,赶到这庆州来,就为了闹一场笑话?!

    “那日在太子府是怎么回事?”

    石阡说起这个就有点心虚。

    “那个,您没问文靖侯啊?”

    “我现在在问你!”

    “我...我,其实是误会。”

    “我当然知道是误会。”“谁指使的你?”

    “...是,是皇上。”

    说着抬眼睃了一眼,却没从燕柒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他心中讶然:“柒公子早就知道了?”

    燕柒那日出宫听百香说,他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姜零染一直在相看。

    他心中本就压着火气,等到了太子府又看了那一幕,心神都蒙了霜。

    等到消散,已经是多日之后了。

    他那时还不能确定是皇上还是太子,但是谁都没关系,他不在乎,有圣旨,谁也不能拦他。

    真正确定是皇上忽然的赐婚,和石阡的出京。

    是皇上无疑了。

    他气她,也心疼她,但心口怄着一口气,他做不到去找她。

    他没想到,她会不辞而别。

    若早知道...若早知道...他若早知道的话...。

    燕柒心中颓然,叹了口气。

    皇上不同意他们,他知道皇上不会因这种事而迁怒姜霁和姜零染,却忽略了他背后的这些小动作。

    她必然是觉得他厌了她,所以才出京去了。

    燕柒路上病了一场,回京已经是五月中了。

    太子妃生下了个小皇孙。

    整个皇室都喜气洋洋的,但随着燕柒的进宫,勤政殿的欢喜气氛都沉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

    “总要辞个别。”

    皇上皱眉:“你什么意思!”

    燕柒撩着衣摆,跪地,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也不能皇上说什么,便站起了身:“我要出京了,您以后保重。”

    “你放肆!”“谁准你出京了!”

    “您想要什么?我给您,就求您收收您的神通吧,那样对付一个姑娘,恶心不恶心。”

    “你!”

    “一国之君,该是磊落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燕柒没有立刻出京,而是去了太子府。

    太子妃接了长命锁,意外的好一会没说出话。

    燕柒道:“若姜零染在京,这锁该是她来送的。”

    太子妃了然,道了谢,将锁带在了孩子身上。

    燕柒看襁褓里的婴儿伸出一截肉粉色的藕节,面上带了些笑。

    太子抱起孩子,递给他。

    燕柒怔了下。

    太子道:“抱抱你侄子。”

    燕柒接在手里,隔着襁褓都能感受到他的柔软。

    看着他这么小的一个,唯恐手劲太大,又担心抱的不牢靠,故而抱姿很是僵硬。

第四四四章 四妹妹在江南

    太子和太子妃见状惧是笑了起来:“不用那样小心,他壮实着呢,你放心大胆的抱。”

    燕柒闻言点头,抱的实在了些。

    不知什么举动惹了小家伙,他竟咧嘴笑了起来。

    太子妃惊奇的瞪大了眼,拉着太子道:“你快看,他在笑。”

    太子看到了,笑着道:“看来很喜欢他叔父呢。”

    太子妃不免有些吃味,嘟囔道:“这小没良心,都没冲我笑过呢。”

    太子好笑着安抚道:“他以后会每日都冲你笑的。”

    燕柒觉得这孩子和他有眼缘,心中喜欢,腾出一只手,轻戳戳他的小脸颊:“还没问,叫什么名字?”

    太子道:“父皇给赐了名,叫君昶。”

    “昶,不落的太阳。”燕柒笑赞道:“好名字。”说着又戳了戳他的脸颊:“君旭,我是你叔父,再笑一个。”

    话落,小家伙真就给面子的笑了。

    太子妃更是吃味了,挤上去道:“君旭,看看娘,笑一个。”

    可小家伙的眼睛只盯着燕柒看,气的太子妃道:“不给抱了,快还给我,不然孩子只认你了。”

    燕柒不肯给,躲开太子妃的手,看着太子道:“你看她多小气,抱一抱都不肯。”

    太子妃气笑了:“你都抱这么久了,还说我小气?”

    燕柒道:“我还没抱够呢。”

    太子妃气噎,刚要再说,就被太子拉住了:“你是嫂子,让他一让。”

    太子妃听到这个称呼,笑闹劲稍敛,有些不安的看向燕柒。

    燕柒低着头逗孩子,闻言并未反驳。

    太子妃有些意外的看向太子,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子妃笑了笑道:“既如此,就让他一让吧。”

    燕柒渐渐抱出了些经验来,与燕君旭玩的不亦乐乎。

    太子看着他,本是随口一问:“你进过宫了吗?”问完就看他的神色僵了下。

    燕柒在庆州的事情太子是知道的。

    已能猜想出他刚刚进宫的场面了,心下叹气:“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燕柒轻轻扯唇:“我待会儿便出京去了。”

    太子微惊,皱眉道:“父皇他同意了?”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父皇怎么可能会答应?

    顿了顿又道:“你已经知道她在哪了?”

    燕柒笑意变得苦涩,摇头道:“她那么精,能瞒天过海的出京,如何会被我轻易找到?”

    “此次出京,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他说着看向太子,郑重道:“姜霁那里,你多照应着些。”

    太子眉头皱的更深:“这怎么听着像是不打算回来了?”

    燕柒笑了起来:“我把商行交出去了,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回来的。”说着打趣道:“你可千万别想我。”

    “胡闹!”太子心惊,这父子二人到底谈了什么!

    太子妃也被他的话吓住,一时无言。

    燕柒不在意道:“若再拦,我就只剩条命了。”

    太子顿时哽住。

    燕柒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燕君旭,以及叮嘱太子照看姜霁。

    眼下事情已了,他也没什么话可说,起身道:“我这就走了,你们多保重。”说着捏了捏燕君旭的小肉手,温声笑道:“再见了,小家伙。”

    太子妃把孩子接在怀里,抿了抿唇道:“且不论他们兄妹接连救过太子和两仪,就单论我与今雪的交情,姜霁那边有了事,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出门在外,你照顾好自己。”

    这是太子妃第一次以长嫂的身份对燕柒说这样的话。

    燕柒笑了笑,点头应下。

    离开太子府后,他又去了商行一趟,把话告诉了隋风。

    事出突然,隋风怔了会儿。

    回神后道:“你也别急着出京,帮忙弄一弄这些事情,完事后我随你一起走。”

    燕柒出京的事情便暂缓了下来。

    若由朝廷接手,必然是往户部安置的,可次日隋风等了半日,没见着户部的人,午后便找了过去。

    户部尚书秦明浩听了隋风的话,懵了好一会儿。

    燕柒疯了吧?怎么要把商行交出来?

    不过,他为什么要交商行?

    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可京城拢共就这么大的地儿,实在没听说什么啊!

    隋风看他愕然着一张脸,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蹙眉催促道:“秦尚书若无事,咱们现在就去商行交接吧。”

    “我们这还急着出京去呢。”

    秦明浩更懵了。

    这怎么瞧着还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年头,银子咬手吗?

    “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户部并未收到旨意啊!”

    隋风皱眉:“没收到?”

    秦明浩点头:“没收到!”

    隋风兀自皱眉片刻,催道:“那秦尚书现在就去问问吧。”

    “我们明日就走了,今日务必交接完了。”

    秦明浩下意识的道:“这么大的商行,如何一日交接完?别闹了!户部的人手全都抽调出来也不够用啊!”说着又觉不对,这怎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忙又道:“皇上真没提过这事儿啊!没影儿的事儿,不好乱说的!”

    万一传出去,不知情的人只当皇上贪齐家商行的银子呢!

    多年的至交,隋风明白燕柒的心思,所以愿意成全他。

    思忖着道:“这事儿只能是与贵司交接,晚一会儿商行的账本就要搬过来了。”

    “秦尚书是不是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事关重大,秦明浩不敢怠慢。

    忙就进了宫,勤政殿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任职这么些年,秦明浩也没被骂的这么惨过,心里怨燕柒害人。

    出宫后少不得对着隋风发了一通火。

    隋风回了燕府,道:“皇上没答应。”

    燕柒皱了会眉头:“不等了,我出京去了。”

    隋风看了眼天色,道:“明日再走吧。”

    木捷中几人知道了燕柒回京的事情,次日接连上门。

    万景西先到,木捷中紧随其后。

    见了燕柒,万景西开口就问道:“你去庆州干什么去了?”

    燕柒不想提,也没脸提,更没心思提。

    木捷中看着燕柒拧巴在一起的五官,皱眉道:“是没找到吗?”

    燕柒点了下头。

    万景西听着这对话,疑惑起来:“你去庆州找人去了?找谁?”

    木捷中知道燕柒心中有多苦,叹了口气道:“别着急,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第四四五章 四妹妹去了江南2

    燕柒勉强笑了笑。

    万景西看他们二人打哑谜,急道:“到底找谁?谁在庆州?”

    木捷中看了眼燕柒的神色,见他没有遮掩的意思,便代为回答了万景西的话:“他去找文靖侯。”

    “四妹妹?”万景西惊讶又疑惑:“你找她做什么?”说着想到什么,皱眉又道:“她又去庆州了?什么时候?”

    燕柒低眉喝着茶,闻言滞住。

    缓慢的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万景西道:“又?你知道她在哪?”

    万景西点头道:“她去江南了呀。”仍是纠结庆州的话题:“她又去庆州了吗?”

    燕柒烁然起身,急道:“你如何知道她去了江南!!”

    万景西被他这模样吓得一怔,结舌道:“她,她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啊!”

    依着万景西看来,姜零染当初让他们保密,怕的是人多口杂。

    现在皇上都不追究了,此事并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燕柒猛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的调查。

    那么多出京的船马,他们唯独没查万家的。

    谁也没想到姜零染会随着送亲队伍一起出京。

    更因他与万景西相熟,商行里借了好几辆商船让他们载嫁妆。

    清楚的事情,谁又会浪费时间,再查一次呢?

    她真是狡猾!

    木捷中道:“竟是你们把文靖侯带出京的!”

    万景西觉得二人神色古怪,挠了挠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都不做追究了。”

    木捷中无话可说。

    燕柒道:“她现在还在江南?”

    万景西点头:“那肯定的,她说了要陪着娇娇的。”

    “再说,她可亲她姨母了,定然舍不得离开。”

    燕柒笑了笑。

    万景西看他这么笑,心底恶寒,拧眉嫌弃道:“笑的鬼一般。”

    说着想到什么,急声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找四妹妹?”

    想着他刚刚的笑,万景西心惊道:“莫不是四妹妹得罪了你?”

    “你找她,是为了对付她?”

    木捷中扶额道:“你想什么呢?”

    “你看他刚刚笑的,多渗人。”

    燕柒道:“多谢你了。”

    万景西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啊?”

    “四妹妹让我们保密来着,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她最不喜有人议论她。”

    木捷中心中发笑。

    现在才让保密,岂不晚了?

    燕柒当日便出京去了。

    皇上得到消息后,喃喃道:“都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懂呢。”

    燕辜知道燕柒出京的消息后冷哼了声。

    雷简不免替燕辜感到不值:“明知道殿下您因他而受了罚,他却连来看一眼都不曾。”

    “如今倒是与太子府打的火热。”

    燕辜闻言,眸光更是阴鸷,切齿半晌,冷道:“庆州可有消息传回来?”

    庆州的石阡是太子的人,燕柒赶往庆州,必然是为太子做事。

    只是,他还没能查到,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雷简摇头道:“还不曾。”

    燕辜道:“需待尽快,耽搁一日便延误一日的先机。”

    雷简为难道:“木公子的事情后,全京城的眼睛都盯着咱们,实在不敢招摇。”

    “且瑞王心有不甘,多有反扑动作,暗处的人已经折损了好几处。”

    燕辜冷道:“他这是在找死。”

    雷简看燕辜眼底有杀意,忙道:“殿下不可。”

    “皇上本就疑您,这个时候需待韬光养晦啊。”

    燕辜眼底汹涌着恨意:“总有一日,我会功成。”

    辛颔首道:“这是自然。”

    .....

    走马街的酒楼稳定了之后,柳桥街的药铺也紧跟着开了张。

    经营了半月,吴忧越发的游刃有余,生意虽没有酒楼那样火爆,但到底是稳住了脚。

    晚间二人回府,姜零染道:“两位表哥觉得这两间铺子怎么样?”

    二人以为姜零染是问的经营,头头是道的说了起来。

    姜零染听了笑道:“我是想问,你们喜欢这铺子吗?”

    二人一愣,相互对视了眼。

    怎么不喜欢呢?

    一事一物都是经他们亲手选定的。

    但他们不明白姜零染这么问。

    不用听回答,姜零染已从二人的眼睛中得到了答案。

    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推到二人面前。

    “这纸上列的是开这两间铺子所耗费的银钱,以及花费的细项。两位表哥看一下,是否正确?”

    这铺子从开始就是吴存中二人在管,二人都以为姜零染这是要核查一下。

    点头拿起了纸张,列的非常详细,二人对了对,觉得都是正确的,点头道:“正确。”

    姜零染又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张纸。

    摊在二人面前,道:“若正确,两位表哥就签个名字,盖个手印吧。”

    二人看到纸上的字。

    是欠条。

    她这是...二人心里起了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们觉得心口发紧,吼间发哽。

    目光从欠条移到了姜零染的脸上,哑声道:“表妹这是?”

    姜零染知道他们懂了,但闻言还是笑着道:“开铺子的银子就算是我借给两位表哥的。”

    “等表哥赚了银子,再还给我。”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诱人。

    二人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还是吴存中先回了神,把欠条推回去道:“表妹自来了江南,已经帮了我们非常多。”

    “这铺子,我们不能收!”

    “不是白给,利钱都写上了。”姜零染说着,手指头点了点纸上的几个字。

    吴存中皱眉道:“我们能做掌柜已经非常满足了。表妹快收了这心思吧。”

    姜零染道:“我来这里本就是散心的,哪里有功夫去打理铺子?二位表哥若不愿,我就只好把铺子再盘出去了。”

    二人瞪眼:“这怎么行?!”

    姜零染笑着又把欠条推过去:“既然表哥不愿意,那就签了吧。”

    二人吼间哽咽更重,眼眶也开始发热:“可...可这些银子我们怕是要好几年才能还给表妹。”

    “好。”经过这月余的观察,姜零染丝毫不担心他们会赔本。

    没了铺子,姜零染更是无事可做了。

    如他所说,江南真的非常漂亮,只闷在府里,未免浪费了好春光。

    她决定出去走一走,用了几日的时间去说服了孟月姑和万千千。

    六月初,姜零染在码头坐上了往镇江去的船。

第四四六章 出远门

    六月中旬,燕柒的船停靠在了江南码头。

    他没有立刻去找姜零染,而是在老宅住下了。

    姜零染看重她姨母,燕柒自是不敢造次的,用了半日时间准备上门拜访之物。

    次日一早燕柒一行人往沁园去。

    府门口,百香要去叫门,被燕柒拦下了。

    他翻身下马,走到门下,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屈指叩响了府门。

    府门很快打开,一个小厮探出脑袋来,看到了府门口的男子,以及台阶下站着的一二十人,和几辆装得满当当的板车。

    他愕了愕:“公子,您找谁?”

    燕柒道:“吴家夫人可在?”

    小厮点头:“我家夫人在。公子贵姓?”

    燕柒道:“我是燕柒,前来拜访吴家夫人,烦请通传。”

    “燕柒?”小厮重复着念了一遍,私心里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余光瞧见了板车上印的一个齐字,小厮灵光一闪,猝然睁目。

    抬手指着燕柒,惊疑不定道:“你是燕柒,齐齐...齐家商行的那个燕柒!!”

    燕柒点头,重复道:“烦请通传。”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一边请着人进府,一边点了个小厮进去通传。

    燕柒被人一路引着往府里走。

    他一边跟着走一边嘀咕,这府里的人不如二和街的稳妥。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也太容易骗了些!

    她在此住着,能安全??

    不过,好在他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她的安稳,有他照看着。

    很快到了花厅,厅中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沧桑妇人,并不见姜零染的身影。

    但想到她就在这府里,燕柒飘忽的心定了定。

    上前见礼道:“姨母安康。”

    他着月白长衫,身量倾长,略显消瘦,但气质温雅,一揖到底,十分谦卑。

    孟月姑听门房说有一位自称燕柒的男子要见她。

    可她并不认识燕柒,更不用说是齐家商行的燕柒了。

    深觉这人是找错了。

    得知门房私自做主,已经把人请了进来,孟月姑也未作着恼,想着去见一下也累不着。

    见面后,告诉他找错了,请人离开就是了。

    这会儿瞧他如此谦逊知仪,不觉心生满意,笑了起来:“公子不必多礼。”

    燕柒含笑直起了身,温声道:“姨母,我叫燕柒,是姜零染的未婚夫。”

    “本该早早来拜访的,怎奈琐事缠身,昨日才到了江南。”

    “冒昧前来,没有打搅姨母吧?”

    孟月姑笑意更深:“公子怕是搞错了。”

    燕柒微皱眉道:“姨母何出此言?”

    孟月姑头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年轻人。

    左一个姨母,右一个姨母,亲昵劲快赶上姜零染了。

    “我从未听今雪提及有未婚夫的事情,公子定是找错人了。”

    不过,若姜零染以后真能找到一位这样的夫婿,倒也是极好的。

    燕柒垂眼低笑道:“她害羞,故而没提过。”

    说着顿了下,又道:“我与她约好了在此处见面,姨母只需把她叫出来,一问便知。”

    孟月姑狐疑道:“你们约好了?”

    燕柒点头:“是。”

    孟月姑又笑了起来。

    她这笑看的燕柒很是不安,果不其然,就听她道:“今雪她出远门了。”

    “这孩子守诺,若与人约好了,是绝不可能远行的。”

    “公子确实找错了,还请离开吧!”

    虽然样貌堂堂,知礼明仪,但却是个不干人事的!

    青天白日,礼法当道,他竟上门胡乱攀婚事!

    燕柒听言,脸上的笑僵住了,眼底的柔冻住了。

    他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她又去哪了?”

    孟月姑自然不肯多言。

    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瞧着你长得好看,言语又懂事,我就不报官抓你了,赶紧走吧。”

    “以后切莫再做这招摇撞骗之事。”

    “...”燕柒看她认定了自己是骗子,知道再多言也只是浪费时间。

    点头便告辞了,离开沁园,转而直奔梁家。

    梁家的小厮把消息传到书房,梁修弘还以为听错了。

    燕柒怎么可能在江南?

    不是,他就算来了江南,也没有理由见自己啊!

    愣了下道:“确定是燕柒?”

    小厮想着,摇头又点头。

    梁修弘皱眉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小厮道:“他说是,但小的也不认识。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修弘拧眉片息。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了!

    如此一想,梁修弘搁下书往府门口去了。

    梁府门外,燕柒负手站着。

    黑沉的眉眼间压着焦虑与不安,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百香和阿芙悄悄的对了个视线,惧是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这几个月,他们每日都在宽慰燕柒。

    他们说厌了,燕柒也听厌了。

    本以为今日必能见到姜零染的,可这会儿却被告知姜零染出了远门,此等落差,怕是怎样的话,都宽慰不了燕柒的心。

    府门很快再次打开,梁修弘疾步走了出来,一眼瞧见燕柒,微微睁大了眼,嘴里说着:“失礼了柒公子。”一边殷切迎上前。

    燕柒转身,看到梁修弘,揖手还了礼。

    听他寒暄,燕柒心不在焉的回了两句,道:“万景西让我来给万妹妹送些东西,她在府吗?”

    “在,在。”梁修弘不疑有他,热情的引着人往府里去。

    花厅里,阿芙把从本来准备给孟月姑,却又被孟月姑退回来的礼盒中挑了三五样,捧给了万千千。

    万千千自然也是不曾怀疑,让文竹接下,又向燕柒道谢。

    燕柒道:“不用谢。”

    说着又道:“梁公子,我有话想单独同万妹妹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梁修弘一愕,下意识的看向万千千,瞧见万千千也是一脸的懵怔,不免微皱起了眉。

    燕柒低声又道:“只需半刻钟。”

    万千千并未和燕柒有过什么交集。

    看他此刻神情肃穆,又是来替万景西送东西的,便有些相岔了,心里紧张起来。

    忙偏身对身旁的梁羞红道:“我给兄长准备的东西,夫君去拿来吧,待会儿让柒公子顺便给捎回去。必是比商船还要快呢。”

第四四七章 假圣旨

    梁修弘听万千千如此说,忙点头应下,起身便出去了。

    等人离开花厅,万千千急声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哥哥让柒公子传什么话?我爹娘可都还好?”

    燕柒道:“万大人,万夫人以及你的两位兄长都极好。”

    “我要说的事情无关万家,还请万妹妹如实相告。”

    万千千心中紧绷的弦松缓下来,她慢慢的缓了口气。

    虽是奇怪燕柒竟有事情要问她?但想着他与万景西的交情,还是点头道:“你问就是。”

    燕柒直接了当道:“告诉我,姜零染去了哪里?”

    “今雪?”万千千蹙眉,惊疑的打量他一眼:“柒公子何故找今雪?”

    燕柒道:“她走多久了?”

    万千千道:“十多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十多日?江南多船,十多日,能走出多远了?!燕柒的一颗心坠了底,他涩声道:“谁跟着去的?这期间可有回信?”

    万千千问他的他都不说,他自己反倒问的越发详细。

    不免紧皱起了眉头,抿唇不愿答了。

    江南这地界,知道姜零染行踪的只有孟月姑和万千千,百香唯恐又被轰出去,忙把圣旨拿了出来。

    万千千看了圣旨的内容,惊得瞪大了眼:“你...你,这不可能!圣旨是假的吧?”

    百香知道万千千是惊疑太过,故而才会有这么一句。

    但还是提醒道:“万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万千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捂住了嘴:“我不是有意的。”

    燕柒没心思计较这些,皱眉道:“现在能说了吧?”

    “她说想在江南附近走一走,十三日前坐上了前往镇江的船只。”万千千道:“跟着的有文叔,大虎,厢竹和青玉。”

    “这期间,并未传消息回来。”她说着又瞄了眼圣旨,刚刚太惊讶了,没细看。

    这一眼就看出了奇怪之处,蹙眉道:“这是去年的赐婚圣旨?”

    去年她还在京城,并未听说过这件事情啊!

    更是没听姜零染说过什么!?

    况且....“吕家的姑娘不是指给了柒公子吗?这圣旨怎么...。”她还是觉得这圣旨是假的!

    燕柒不知怎么回答她这话,也没心力思忖出一个能应付她的答案。

    默然卷起了圣旨,起身道:“叨扰了。”

    百香等已经做好了去出城赶往镇江的准备,燕柒却回了老宅,把自己关进书房小半个时辰,再出来时是带着一幅画像出来的。

    “描出来,发下去。”

    百香接过一看,是文叔的画像。

    国字脸,络腮胡,画的惟妙惟肖,百香明白燕柒要做什么,点头应是,转身出去了。

    阿芙忙跟上,小声问百香道:“公子怎么不画姑娘的?”

    百香睨她一眼,轻声道:“公子这会子让描,定是要往商行下面分发的。最少也要几百份。画姑娘,合适吗?”

    “再说,姑娘出行必然要戴帷帽,或许还会乔装,这样一来,画像便就不准确了。但文叔就不会了。”

    “且只要姑娘在的地方,文叔必定在,找到文叔,还愁找不到姑娘?”

    阿芙听得连连点头,暗道燕柒虽然着急,但这份儿细心却一点没减少。

    姜零染在镇江住了两日,一路往东到了常州,再到无锡。

    夜幕四合,姜零染几人在苏州的码头下了船。

    雇了辆马车,几人到了城中。

    许是刚刚落了雨,石板地上湿漉漉的。

    路边小摊叫卖着他们从没见过的东西,入耳的语声也尽都是糯糯的。

    且因着临近七夕,街上极其热闹,随处可见售卖河灯的。

    姜零染有些累,但看着这些仍是觉得新奇。

    买了些觉得好吃的小吃,而后选了一家酒楼与客栈一体的地方用晚膳。

    小二看五个男子进来,忙客气招呼。

    酒楼里食客不少,文叔选了处安静的角落,请着姜零染落座。

    姜零染坐下后道:“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规矩,咱们现在是一样的。”

    四人低声应是,但还是先给姜零染倒了茶,摆了碗筷。

    姜零染颇为无奈。

    小二来到桌前,利落的问了好,听他们是外地口音,便特地的介绍了当地特色的酒菜。

    这桌上文叔最为年长,故而小二是冲着他说的。

    文叔听完,睃了眼姜零染的神色,见她没有反对,便应下了。

    小二忙去准备,酒菜很快上桌。

    厢竹道:“姑娘尝尝,吃得惯吗?”

    姜零染抿笑道:“饿了,什么口味的菜,都能吃得惯。”

    瞄了眼白瓷酒壶,砸吧嘴道:“不知道苏州的酒和常州的有什么区别?”

    厢竹闻言看了眼文叔。

    文叔摇头:“我也没喝过苏州本土的酒。”

    姜零染便倒了一小杯,笑着抿了口。

    几人都看着姜零染喝,酒入口就看她皱巴起了小脸,惧是忍笑。

    “都是苦的。”

    几人闻言笑的更厉害。

    姜零染把酒杯推开,一滴都不愿再沾。

    文叔用得快:“我去看看。”说完便站起了身,借口如厕去了后院。

    青玉道:“姑娘,咱们在苏州留几日?”

    姜零染笑看她一眼:“瞧着你刚刚盯着河灯看,是不是想放了?”

    青玉笑着点头:“姑娘,咱们留下过七夕吧。”

    姜零染笑着应下。

    厢竹道:“姑娘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明日遇到成衣店,再挑选两套吧。”

    姜零染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男装,又看了看厢竹和青玉道:“好啊,咱们一起买,多买几套,瞧着苏州这边的衣服颜色好看。”

    厢竹笑着应是。

    文叔在酒楼后院转了一圈,回来道:“是正经规矩的店家,可以住下。”

    几人用了膳后,便在此住下了。

    五个人三间房。

    姜零染和厢竹青玉一间,左右各住着文叔和大虎。

    舟车劳顿,几人很快入睡。

    次日,姜零染醒得早,听得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猜想是下雨了。

    看厢竹和青玉睡的沉,便没动弹,歪在榻上听雨声。

    过了半个时辰,厢竹醒了,见姜零染睁着眼,含笑道:“姑娘醒了多久了?”

    姜零染坐起身,道:“刚醒。”

    洗漱自是不提。

    楼下一起用了早膳,五人看着窗外的雨发了愁:“咱们还出门吗?”

第四四八章 闲逛

    休息与出门,文叔和大虎都没什么意见,看着她们三人。

    青玉和厢竹对了个视线,然后睁着亮晶晶的眼看向姜零染。

    姜零染抿笑道:“那就出去玩吧。”

    五人便出门去了。

    酒楼外不远便是一处卖油纸伞的小摊,几人上前。

    文叔和大虎随手拿了一把,打开一看,一把画着水墨牡丹,一把画着喜上枝头,对视一眼,又一起把伞合上,重新挑选。

    雾蒙蒙的雨尚带着凉意,且夏衫单薄,姜零染唯恐淋湿了,忙在一堆油纸伞里挑了把素净的撑在头上。

    正好看到文叔和大虎的举动,抿唇轻笑起来,想起什么,抬头去看自己的伞面,不觉一怔。

    伞面上稀稀落落的画着竹叶。

    像是撑伞站在竹丛下,风吹过,掉落的竹叶粘在了湿润的伞面上一般。

    她想换一把,可伞面已沾了雨水。

    几人挑好了伞,文叔付银子的时候顺口问了附近何处比较热闹好玩。

    伞贩收了银子,殷切道:“顺着左手边的那条街往前走,就是姑子庙和玉兰湖了,好吃的好玩的皆有,几位可以去走走。”

    几人便沿着左边的那条街往前走。

    不知是伞贩夸大其词,还是雨天人少,几人走了好一会儿,入目仍是冷冷清清的。

    又走了会儿,姜零染看到一间成衣铺,带着几人走进去。

    这边潮湿,姜零染唯恐文叔的膝盖会不舒坦,所以给他挑了一套稍显厚实的夏衫。

    文叔推脱着不要,姜零染笑道:“今日都有份,文叔若不要,那我们也不买了。”

    文叔拗不过,只好收下了。

    青玉和大虎互相给彼此挑选。

    厢竹挑了件橘红色的给姜零染看:“这套不错,姑娘试一下吧?”

    自和离后,姜零染便再未穿过红色了。

    眼下着男装,也尽都是浅淡的色调,看着孤孤冷冷的。

    姜零染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抿笑摇头,而后挑了一套灰蓝色的交领长衫。

    厢竹一瞧就皱起了眉:“这灰蓝色的像是老学究穿的。”

    姜零染笑道:“我这性子与老学究一样的闷,穿这个正合适呢。”

    厢竹不依,硬是从她手里夺了过来,然后把一套浅杏粉的塞给了她。

    姜零染无奈摇头,却也顺着她了。

    几人选好了衣服,让店家送去了他们所住的酒楼,而后又继续逛。

    下雨天,铺子里的生意都很惨淡的样子,几人逛了半条街,越逛越觉得没意思,便直奔姑子庙去了。

    姑子庙附近的人气儿倒是旺多了。

    青玉有些馋庙门口的蒸甜糕,央着要去买来给姜零染吃。

    大虎笑着拆穿她道:“你想吃就说你想吃,攀姑娘做什么?”

    青玉脸上一红,噘嘴嘟囔道:“我是有一点想吃,更多的是想让姑娘尝尝。”

    姜零染笑了起来:“去吧,多买点,咱们都尝尝。”

    青玉欢喜的应是,蹦跳着就去了。

    大虎看她这般,不自觉的笑起来,跟着去了。

    走到甜糕摊前,青玉没摸到荷包,问大虎:“表哥带荷包了吗?”

    大虎摸了摸身上,摇头道:“没带。”

    二人齐齐望向厢竹。

    姜零染看笑了,推着厢竹道:“快去吧,钱袋儿。”

    厢竹也是好笑,摇头走过去。

    行人摩肩擦踵,姜零染避到一旁的一株婆罗树下,收了伞。

    娑罗树树干粗壮,枝叶繁盛,延伸如伞。

    雨雾把树叶洗的油光水亮,稍矮的树枝上被人系了许多红绳,这会儿被雨水打湿,在翠绿之中更显浓艳。

    文叔见姜零染盯着树发呆,眸光沉静的没半点波澜,心中便极其不是滋味。

    他知道姜零染不喜欢这么飘着,她是个思家、思亲的人。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姜零染微怔了下,收回视线看向文叔,有些茫然道:“回哪儿?”

    文叔是不自觉问出口的,话出口他就后悔了。

    闻言低声道:“...江南。”

    京城现在也回不去。

    姜零染想了想道:“也不拘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文叔点点头,没再说话。

    青玉捧着甜糕回来,笑着让姜零染尝尝。

    姜零染很给面子,捏了一小块嚼在嘴里,点头道:“松松软软的,很好吃。”

    青玉闻言冲大虎得意的一扬眉:“我就说姑娘一定会喜欢吃的。”

    大虎抬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姑娘每次才吃多少?剩下的还不全被你吃了?你还好意思说。”

    青玉不依,找姜零染评理。

    厢竹笑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可别拉着姑娘。不然姑娘帮了谁,你们不都要心疼的?”

    姜零染一想是这个理儿,点头附和。

    青玉嗔瞪厢竹一眼。

    厢竹挑眉看回去,青玉顿时脸红,低头咬着甜糕羞于开口。

    大虎挠了挠头,也是羞窘着没了话。

    姜零染和青玉对视一样,惧是笑了起来。

    几人只顾笑闹,全然没注意到街对面停靠已久的一辆马车。

    藏蓝色的帘布揭开两指的细缝,边缘被一小截肤色冷白的手指捏着。

    几人都是“男子”,且无所求,不好进姑子庙里去,幸而庙外热闹,走走逛逛,也足够几人解闷了。

    路过一个卖扇子的小摊,几人驻足。

    厢竹捏了把玉兰花的团扇在手里扇风,青玉瞧见了,从她手里抽出来,换了把折扇。

    厢竹原还懵着,不解其意,待看到青玉身上的男装,便猛然回了神。

    姜零染挑了把原色竹扇骨的折扇,展开一看,扇面画的是扬州的山水。

    画的不说多么好,但有味道在。

    便收了。

    等付了银子才发现买了没处搁,撑着伞已是不便,再捏把折扇,便有些累赘了。

    她攥了会儿,想起什么,把折扇别在了后腰。

    青玉凑近姜零染,低声道:“姑娘,我想看那边的珠花,可以去吗?”

    姜零染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摆着精巧珠花的小摊,点头道:“去吧。”

    青玉笑道:“姑娘真好。”说完拉着大虎跑过去了。

    姜零染又看向厢竹:“你也去看看吧。”

    厢竹摇头:“没法戴,买了也是放着。”

    哪有小姑娘不喜欢这些的?姜零染笑道:“梳子不是不好用了?你去挑一把吧。”

    厢竹这才去了。

第四四九章 皇上派的

    姜零染看着青玉和大虎的背影。

    暗暗想,这次回江南,该挑个好日子,让他们两个成亲了。

    前世她没看到,如今,可不能再有遗憾了。

    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什么,敛目,偏头往侧后方看了过去。

    随着她的目光至,那藏蓝色的车帘倏的落下。

    文叔注意到她的异样,皱眉道:“怎么了姑娘?”

    姜零染盯着那飘动的车帘,蹙眉道:“这马车跟了我们许久了。”

    文叔闻声心下一沉,目光警惕的看过去,瞧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车辕上,一个穿着蓑衣,戴着蓑帽的车夫稳当当的坐着。

    帽檐压的低,让人瞧不清他的真容。

    文叔不确定道:“有吗?”

    姜零染道:“成衣店外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车夫压了下蓑帽,低声道:“被发现了。”

    车厢里默了片息,一道敛沉的声音道:“走。”

    车夫赶车离开。

    他这一走,便是不对劲了!文叔皱眉道:“我跟去看情况!”

    人生地不熟的,姜零染不想让他冒险,忙拉住了他:“别去了,或许是我多想了。”

    这一耽搁,马车已经走远,文叔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只好作罢。

    “别逛了,咱们回吧。”说着顿了顿又道:“也别留在这里过七夕了,明日就离开吧。”

    姜零染点头道:“也好。”

    青玉买好了珠花,几人往回走。

    雨势渐大,雨滴砸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

    姜零染不觉有些出神,她已经出京半年了。

    那马车里坐的,会是她认识的人吗?

    百香很不明白,这夜以继日,拼死拼活的赶路,为的不就是尽快的见到姜零染?

    怎么眼下见到了,却又要走?!

    燕柒低垂着眼睫,靠在角落里。

    沉默想着刚刚她投来的那个警惕又疏冷的眼神。

    不知怎的,他心中慌的厉害,竟不敢近前。

    “公子,不去见姑娘吗?”忍了又忍,百香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

    燕柒没回答这个问题。

    马车一路到了姜零染入住的客栈。

    燕柒在她房间对面住下。

    因着那马车,姜零染几人警惕着,晚膳是在各自的房中用的。

    用了膳后,几人收拾为数不多的行礼,准备明日离开。

    文叔来敲门,低声叮嘱道:“锁好门窗,有事立刻出声,我就在隔壁。”

    厢竹站在门内应了,又检查了门窗。

    刚要熄灯,姜零染道:“留着吧,有事也不至慌乱。”

    厢竹点头,留下了灯烛。

    三人和衣而卧。

    姜零染盯着帐顶看了会儿,没有睡意。

    侧翻了个身,看着同样没睡的二人,温声道:“没事的,别多想,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

    二人点头应下。

    房间内极其静谧,烛花霹雳炸了个响,衬的窗外的雨声嘈杂。

    姜零染渐渐觉得眼皮发沉,几个呼吸间已睡沉。

    对面的房间,百香靠门坐着,寂静的夜里忽而听到了极浅的脚步声。

    他倏的睁眼,单手瞬间压到了腰间,攥住了刀柄。

    竖耳听了会儿,脚步声愈发的近。

    他未发出声响的坐起了身,目光警惕。

    正对着房门的矮榻上,闭目养神的燕柒也发觉了不对,睁开了眼。

    侧目朝百香看过去。

    百香竖手在唇边,示意燕柒噤声。

    燕柒撑手坐起了身,摸到了身侧的折扇。

    寂静的警觉中,听到一声极其低浅的开门声,而后脚步声消失了。

    二人对视一眼,头皮轰的一麻,蹭的就站起了身。

    百香率先打开了房门,两步跨过走道,一脚踹开了对面的房门。

    燕柒紧随其后,踏进房间正看到一黑衣蒙面男子立在榻前,弯着腰要对榻上的人做什么,他心下恐慌,手中的折扇唰的就砸了过去。

    黑衣男子听到踹门的声响,悚然转身,还没看清人,迎面就是一物袭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挡开。

    折扇斜落在一旁的桌上,砸碎了两个杯盏。

    这瞬息之间,百香和燕柒已经逼近黑衣男子。

    一对二,黑衣男子从一开始便落了下风,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打到在地,双手被人辖住。

    百香压着他跪下,喝道:“老实点!”

    燕柒疾步走到榻前,伸手探在姜零染鼻下。

    呼吸浅匀,是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

    这才发觉双脚发软,他撑手在榻沿上坐下,将她散开的衣襟合上,盖上了被子。

    看着她恬静的模样,燕柒心里刀割一样,口中涩苦。

    他不敢想,若他不在,她今日会怎样!

    他扭头,眉目森然的看向黑衣男子,寒声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男子不语,目光有些仓皇的从燕柒身上移开。

    百香看他不招,咬牙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听得咔嚓一声碎响。

    黑衣男子顿时闷哼出声,剧烈的疼痛使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是...是皇上!”

    燕柒目光一恍,面上有一瞬的空白,以至眉宇间的戾气释缓下来。

    停顿片息,他起身走到黑衣男子身前,弯腰与之对视:“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语调比刚刚还要冷。

    黑衣男子不敢看燕柒的眼睛,垂下眼道:“是皇上派属下来的。”说着又道:“柒公子不是该在江南?如何会在扬州?”

    燕柒神色木然,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恍惚了会儿,他重复道:“是皇上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点头。

    燕柒吞咽了下,声音低了几分:“皇上派你来做什么?”

    黑衣男子没有立刻回答,挣了挣被百香压着的胳膊,道:“自己人,能松开了吧?”

    百香冷笑:“谁和你是自己人?”

    想着他是皇上的人,百香没再补一脚。

    皱眉看了眼燕柒的神色,而后松开了手。

    没了百香的支撑,黑衣男子登时就倒在了地上。

    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被踩碎的腿,却又顾忌着不敢碰。

    撑手后退着倚在了桌腿上,他拉下面巾。

    面生的很,燕柒并不认识。

    黑衣男子从胸前的衣服内侧摸出两根针,举给燕柒看。

    燕柒看着他手里的绣花针,不解其意。

    黑衣男子解释道:“这针淬了毒,浅浅的扎在身上,不带一点伤口。”

    “此后,任谁也查不出。”说着痛苦的喘了口气,带出吼间的血腥气儿:“百香小兄弟下手还真是黑,我这条腿算是废了。”

第四五零章 睡吧

    想到姜零染散开的衣襟,燕柒心底生寒!

    若他迟了哪怕瞬息,这毒针是不是已经扎在她身上了?!

    一国之君,终究是专爱捡下作手段使吗?

    是他高估了心中的那个君王!

    燕柒看着那针,心中越发的苍凉,目光也逐渐荒芜:“拿来!”

    黑衣男子看着燕柒伸来的手掌,又看向榻上的姜零染:“公子恕罪,这针是属下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回京后我会死的。”

    燕柒冷道:“我现在就能让你死!”

    黑衣男子闻言无奈的笑了下,似是有些惧怕,道:“既然柒公子想要,属下怎敢不给!”话音没落,手腕骤然发力,指间的针朝床榻飞去。

    燕柒眼瞳一缩。

    针出手的瞬间,他立刻就动了,抢步上前,一把将针拢在了掌心里。

    而拳头就停在了她颈边。

    百香看着燕柒握紧的拳头,吓得脸都白了。

    他下意识的道:“公子您...。”

    燕柒抬手,制住了百香余下的话,低声道:“出去!”

    百香顺着他的目光朝床榻上看了眼。

    姜零染竟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眼,看着燕柒。

    刚刚打斗成那样,这三人都没醒,可见这黑衣男子进来之前是用了阴诡手段的,姜零染这会子怎么会醒?

    百香自然知道燕柒不愿让姜零染看到这些,忙就拖着黑衣男子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燕柒低头看着她。

    小丫头乌黑的眸子里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劲儿,目光又虚又弱的将他看定,像只醉了酒的猫儿。

    看的燕柒心尖都疼了,他扯了扯唇:“睡吧。”

    小丫头眼睫颤了颤,明明困倦,却执着的盯着他。

    燕柒笑了起来,颈边的拳头凑近了她,手背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温声道:“睡吧,我在呢。”

    小丫头看着他,眼睛渐渐湿润,想撇嘴,又忍住。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攥住了他的袖子,闭眼睡了。

    房间外,百香一脚踩在黑衣男子的心口,压着声音道:“解药拿出来!”

    百香一脚可以把他的腿骨踩碎,更不用说踩在心口了!黑衣男子登时一口血呛出来。

    他擦着嘴角的血迹,嘶哑着声音道:“皇上一心要杀文靖侯,怎会再配制解药?”

    百香心惊。

    是啊,燕柒是替姜零染受了过!

    在此之前,皇上必然不会想到此种状况。

    “没有解药,毒药总该有名字吧?!”

    黑衣男子看百香惶惧,声音都打着颤,心下终于是舒服了些。

    啐了口血沫,冷嘲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该去问皇上!”

    百香被噎的一哽,咬牙又是一脚踹上去。

    黑衣男子连挨两脚,吐血不止,瘫在地上等死。

    燕柒走出来,淡淡瞥了一眼:“带出去解决。”

    若留下血迹,会被姜零染发现的。

    百香听了这话,急道:“可您中了毒!不审审吗?”

    燕柒嗤道:“小喽罢了。”

    百香把人带出了城,搜了一遍后没找到解药,就地埋了。

    次日姜零染和厢竹青玉醒来已是辰时,比往日晚了一个时辰。

    青玉捂着脑袋坐起身,怏怏道:“脑壳好痛,我是病了吗?”

    厢竹气色也不好,皱眉道:“我也有点疼,难道是昨日淋了雨的缘故?”

    青玉忙点头。

    可一点头,头就更疼了。

    她捂着头躺回去,神色难过的哀哀道:“很有可能啊。”

    厢竹看向榻上睁着眼未动弹的姜零染,担忧道:“姑娘,您也不舒服吗?”

    姜零染松开了已经攥出褶的被角,敛目坐起身。

    “我也有点头疼。”

    “待会儿让厨房熬些姜汤,咱们一人喝一碗,驱驱寒气吧。”

    厢竹觉得今日的姜零染比素日里少了些鲜活劲儿,整个人木木的。

    但也没做多想,只以为是不舒坦的缘故,一边点头应下,一边伺候她穿衣洗漱。

    刚收拾好,房门被敲响。

    厢竹问了句,听外面文叔应答,忙上前打开了房门。

    文叔道:“都起了吗?”

    厢竹点头。

    文叔这才走了进来,将姜零染上下打量了一边,又看着青玉和厢竹,松了口气。

    姜零染看文叔这般,皱眉狐疑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如何这般紧张?”

    文叔没有隐瞒的打算,神色凝重道:“咱们好像中了招儿了?”

    姜零染心下一紧,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叔道:“您不头疼吗?”

    姜零染被问的愣了下,回神后道:“我们都有些头疼,还以为是昨日着了风寒。”

    文叔道:“您昨日睡觉没熄灯吧?”

    姜零染点头。

    文叔皱眉道:“昨晚我本想着守夜,可不知怎的,头忽然很晕,紧接着就昏迷了。”

    “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虽然身体没有多余的反应,但是,我能觉察到不对劲。”

    姜零染想到昨晚的自己,与文叔所说的情况是一样的。

    她还以为是困意袭来,愿来是中了招儿了?!

    厢竹和青玉听得心中害怕,都觉得是遇到了盗贼。

    忙就去检查财物,可查了一遍,也并未丢什么。

    姜零染心中有些不安,想起什么,皱眉道:“怎么不见大虎?”

    文叔只顾着三位姑娘的安危,倒忽略了大虎这个壮男子了。

    闻言忙道:“是不是还睡着呢?我去看看。”到了大虎门外,敲门却无人应,文叔担心出事,撞开了房门。

    榻上大虎昏睡着,浑身水沁沁的,高热不止持续了多久。

    文叔忙让店家去请大夫来。

    原本定下的离开,因着大虎生病而耽搁了下来。

    虽然他们只是猜想,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姜零染和文叔还是觉得这客栈不安全,等到大虎醒来,便换了间客栈住下。

    几人也都让大夫诊了脉,并无不妥,这才放了心。

    ........

    苏州的总掌宋阔忐忑的站在桌前,看着大夫将手指按在燕柒手腕间。

    大夫是齐家商行的,为燕柒诊起病来自然是尽心竭力。

    诊过脉后,大夫又凝神看向燕柒一片乌黑的掌心,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从药箱中捏出一根银针,说着:“公子忍耐些。”银针针尖轻轻的刺进皮肉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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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嫁介绍:
新书《宝眷》已发布,小可爱们快来呀~~
姜零染活的很惨。
短短五年亲尝亲儿夭折,胞兄惨死的滋味儿。
而这一切的不幸是她的夫君带给她的!
所以,她亲手了结了那个男人,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短暂凄苦的一生。
可睁开眼,她没在黄泉喝汤...今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