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你在看别的女人?
但他不想让他觉得,她做噩梦是因为他不在的缘故。
燕柒点了点头:“看来是去灵犀寺拜了,菩萨应验了。”
姜零染想说,菩萨没他有用。
忽的想起什么,坐起身道:“对了,给你准备了东西。”说着起身往内室去。
燕柒跟过去,看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葡灰色绣平安如意的荷包。
姜零染看他走了进来,捏着抽绳晃了晃荷包:“看,我给你求了平安符。”
灵犀寺她求了两枚,另一枚给了姜霁。
站在脚踏上没动,她招招手:“愣着干什么,过来。”
燕柒笑着走过去,看她勾着他的腰带将荷包系上:“给你自己求了吗?”
“你不是给过我了?”姜零染系好,看了几眼,很是满意。
“姜零染。”燕柒轻唤。
“嗯?”姜零染抬头。
她抬头,燕柒俯身。
准确的吻在她唇上,吸吮片刻,离开她道:“真想把你变小,走到哪里都带着。”
“巧了。”姜零染笑着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压着他向下,重重的亲了一口:“我也是。”
午后睡得过久,黎锦的精神头很足,又实在不想和这个浑身药材味的蠢猪面对面,起身去了姜零染的院子。
进了院门,看青玉和厢竹站在廊下,她奇道:“怎么都在外面,今雪已经睡了吗?”
“姑娘打算洗漱,我和青玉正要去准备呢。”厢竹含笑道:“黎姑娘怎么没休息?”
黎锦走到廊下:“我睡不着,来找今雪说话。”
厢竹颔首,目光忽然看到黎锦裙裾上脏了一块,惊讶道:“黎姑娘这是去了什么地方,裙子上怎么都是泥啊。”说着掏出帕子,蹲下身帮她收拾。
“我没注意。”黎锦蹙眉道:“难道是走到院子的时候弄上的。”
房间里,姜零染听到黎锦的声音,吓得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就拽着燕柒往衣柜走。
燕柒看她如此惊慌,心中生疑。
拉住她低声问道:“外面是谁?”
姜零染道:“待会儿给你解释。”说着推着人进了柜子,将要关门时对上了他的眼睛,心里顿时软的不成样子,她蹲下身,压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口:“我马上就把人打发走。委屈你一会儿。”
燕柒蜷缩的有些困难,但还是抬起手,挡在她头顶上,免得她起身要磕了脑袋。
“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柜子。”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快去吧。”
姜零染关了柜门,走出去道:“怎么了?”
厢竹含笑道:“黎姑娘脏了衣服,奴婢正给她处理呢。”
黎锦不好在姜零染面前这么使唤她的丫鬟,笑着抽出了厢竹手里的裙子:“不碍事,回去洗洗就行了。”
厢竹站起了身,扶着姜零染的胳膊进了屋子:“青玉已经去准备水了,姑娘稍等。”
姜零染点点头,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
黎锦在她身边坐下,托着腮,叹气道:“我睡不着。你要睡了吗?”
姜零染笑着点头:“是啊,刚刚就觉得困倦了。”
她说的这么直接,黎锦不好多做打扰。
想说让姜零染给她另准备间厢房,但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又咽了下去。
那日从灵犀寺回来的时候她说,不拘什么地方,只要能住就行。
这会儿若是再挑剔,倒显得不真诚。
青玉端着水进来,黎锦看着就站起了身:“今雪,你早点休息,我回了。”
姜零染跟着起身,吩咐厢竹道:“挑着灯笼去送一送黎姑娘。”
厢竹颔首称是,先一步出门准备了羊角灯,等到黎锦走到廊下,她已经在等着了。
姜零染看着人走出院子,才转身进屋。
燕柒已经从柜子里出来,推开内室的窗户往外看了眼,还没看清楚,就看姜零染走了进来。
姜零染看着,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忍着去捂住他眼睛的欲望,低声道:“燕柒,你在看别的女人?”
燕柒愣了愣,完全没闹明白她为何会突然的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他张口反驳,又想到他确实看了,便又道:“我只是想知道那是谁,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姜零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可瞧清楚了吗?”
燕柒皱眉未语,心里起了恼意,这丫头当他是什么了!
但想到她醋了,他又有些开心。
合上窗子,他走到她身前,抬着她的下巴,低头凝着她的眼睛:“不放心我?”
对视片刻,姜零染垂眸道:“...我不放心她。”
燕柒心中疑惑更重。
挑了下眉:“那是谁?”
姜零染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凶劲儿:“一个想要打你主意的人。”
说着揪住他的衣领,用近乎命令的语调道:“你不准看她!更不准让她瞧见你!”
燕柒没从她眼睛里看到醋意,反倒瞧出了不安,一时莫名。
但他没细想,而是立刻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不让她瞧见我。”
姜零染攥着衣领的手松缓了些,拧眉道:“那你呢?”
“我?”燕柒笑了下:“我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许的事情,我一概不做。”
说着握住她的拳头,轻轻的拽下来,拇指从她紧攥的指缝中挤进去,一点点撑开。
手掌因用力太过,掌心都发白了。
他搓了两下,笑着捏了捏:“怎么不说话?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吗?”
姜零染清醒了,也后悔了。
这厮精得很,一定察觉了她的异样。
万一离开后偷偷的调查黎锦,可怎么办?
“她是那日惊马救了我的姑娘,荷包丢了,要在府里借住几日。”
“听到你的大名,便格外的留心...。”她说着嗔他一眼:“留心的我都醋了。”
“太我冤枉了。”燕柒无奈笑起来:“一个对我而言都没有存在过的人,你也怪我?”
“当然怪你!”姜零染没好气道:“谁让你招蜂引蝶的?”
燕柒笑道:“不如以后我出门,把脸遮上吧?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说着两只手,一手这遮住了额头与眉毛,一只手遮住了鼻子与嘴巴。
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姜零染被他逗得笑起来。
第五二七章 看看
燕柒看她开心了,松了口气,拥着她紧紧抱着。
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似叹息似无奈:“放心,我在呢,不离开。”
姜零染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声音闷闷的道:“抱歉,是我无理取闹了。”
燕柒听得笑起来,揉揉她的后脑勺道:“偶尔这么吃吃醋,我还挺受用的。”
姜零染才不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听他语调逗弄,一时羞窘无奈,不轻不重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燕柒辖住她的手腕,吃痒的笑道:“老实点,别招我。”
她现在在他面前是不能动了,但凡动动,那就是在招他...姜零染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去洗漱了。
燕柒还没洗漱,又不好使唤厢竹和青玉,便缠着姜零染。
姜零染被缠的无法,帮他擦了脸,剩下的就不好再代做了,把人赶去了净房。
燕柒洗漱后走出来,厢竹和青玉早没了影,姜零染窝在榻里,似是睡了。
外间的灯烛熄了,只剩床榻边还燃着一盏,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燕柒悄步走过去,俯身轻声道:“睡了?”
能够抵挡梦魇的吉祥物终于回来了,姜零染沾了枕头就犯困,迷迷糊糊的听到他问,唔囔的回了一句:“还差一点。”
燕柒笑了笑,褪了鞋在床榻边坐下,拉着被角钻了进去。
被褥里被她的体温暖着,有几分馨香的热气,燕柒闻了很心安。
刚躺好,身边的人就翻了个身,偎在了他怀里。
姜零染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看着他。
燕柒一边熟稔的帮她盖好被子,一边对视着她的眼睛,笑道:“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想和你说会儿话。”姜零染的脸颊在他臂弯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还能撑一会儿。”
燕柒好奇她要说什么重要的话题。
轻笑着道:“长话短说,说完了就闭眼睡觉。”
他的体温比自己要高,虽然这个天气还不至于感到寒冷,但有热气儿烘着,姜零染还是觉得很舒服。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太阳下,懒洋洋晒着暖的猫儿。
她的手在被下游走着,从他腰侧摸到肚皮上,捏了捏,皱眉道:“怎么还这么瘪,你是不是没好好用膳?”他现在太瘦了,抱在怀里,硌得慌。
天地良心啊!
自从她说了以后,燕柒一日用了四顿。
闻言无奈笑道:“要不以后一日三餐我都去舅兄那里用,你叮嘱他好好的看着我。”
“少吃一口就打一下手心。”
姜零染哼道:“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燕柒感觉到她的手指从衣摆下钻了进去,温热的指腹在肚脐旁边试探着碰了下,而后捏了捏。
他顿时僵住了身子,低头看着她,威吓道:“你给我老实点!”
姜零染也没想怎么样,就是觉得隔着衣服捏,不过瘾。
“不是我的所有物吗?怎么才捏一捏就不乐意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凶的来一句,姜零染隐约就起了些与他反着来的心思。
手指撩开衣角,手掌探进去,摸着往上,压在了心口。
她记得,这里有大片的中毒后留下的痕迹,也不知消了没?
想着,她就撑手支起了身,揭开被子要去解他的衣服。
她说的理所当然,燕柒顿时有些接不上话来,还没思索出怎么答话,就感到她得寸进尺的手掌贴在了心口上。
这温软的细腻感让燕柒的脑子顿时就懵了,同时,身上起了躁意,直往小腹下窜。
已经体会过这个躁意有多么的难捱,燕柒不想再吃苦,手忙脚乱的辖住她的手腕,瞪眼道:“你干什么?!”
姜零染眨眨眼,一脸无辜道:“不干什么,我就看看。”
“看...看什么?”燕柒抽了出嘴角,难得的结巴了。
姜零染手上动不得,下巴点点他的胸口:“看看痕迹消了没。”
“哦。”燕柒一听是为了这个,顿时大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丫头是疯了!
姜零染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意味不详的“啧”了声。
燕柒没明白这声“啧”的含义:“怎么?”
姜零染抽回手道:“没什么。”
燕柒不信这话,看她躺平,支肘撑起身,看着她道:“什么叫没什么?你刚刚明明啧了一声。”
姜零染有些好笑,但又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在笑,揪着被角盖住脸:“我就是随口的,你不喜欢,那我下次就换成呀吧?”
她越是不说,燕柒越是心痒。
拽下她脸上的被子:“你别岔开话题,说清楚啧是什么意思?”
姜零染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伸手搔搔他的下巴:“真想知道?”
燕柒点头。
姜零染也支肘,面对着面,她笑道:“我就是觉得吧,你这贞洁烈性的模样实在勾人,想逗逗你,可又怕你难受,就收手了。”
“心中遗憾,所以啧了声。”
燕柒听完,抓着掀出去的被子盖在她脸上,而后扭身吹了灯烛,语调气闷又生硬的道:“睡觉!”
姜零染撑不住的笑了起来。
稍稍的拉下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偏头看着身旁的人:“怎么把灯吹了,我还没看呢。”
“不给看。”燕柒眼也不睁,生硬的语调中多了些隐忍。
姜零染偎过去,追问道:“为什么不给看?”
燕柒推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给就是不给,没有为什么。”
姜零染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着他散在枕头上的头发,捏起一小绺,轻轻的扯了扯:“可不是我的吗?我的东西为什么你做主。”
“...”头发被她拽着,燕柒后脑勺有棋子大小的一处酥酥麻麻的,又有些痒。
他咬牙忍了会儿,没能忍下去,伸手把头发夺回来,而后沉声道:“你睡不睡?”
姜零染手里空空,摩挲着指腹道:“还没看呢,心里总想着,睡不着了。”
“你...。”燕柒简直是无计可施了。
姜零染听到黑暗中他叹了声气,继而坐起身,去点灯了。
房间里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燕柒已经很熟悉,很快找到火折子,点了灯后也没上榻,而是站在榻边,解开了衣服。
姜零染支肘坐起身。
他的肤色是冷白的,所以胸口的痕迹就算是淡了,但这么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第五二八章 用完就扔
姜零染觉得心头扎了下,尖锐的疼痛蔓延。
她挪到榻边,跪坐在沿上,刚要伸手,就被他挡住。
“只给看,不给摸。”燕柒说完开始系衣带。
慌张的样子,好似被色-鬼-***惦记上了一般。
姜零染:“...”
燕柒系好衣带又收紧了领口,下巴一指道:“睡里侧去。”
姜零染:“...”
燕柒看她不动,直接把人裹起,丢榻里侧去了。
而后揪着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身上则连一个被角都没搭。
姜零染听他呼吸均匀,再看闭着眼睛,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你睡了吗?我还有话要说呢。”
燕柒睁开了眼,眼珠滑到眼角,斜着眼看她。
“真有话。”姜零染认真道。
燕柒叹了口气,翻过身,看着她道:“嗯,说吧,我听着呢。”
姜零染挪到他枕头上,抱着他道:“她会武功。”
燕柒仍觉得热,她这一偎过来,他就更热了。
一时抱她也不是,推开也不是,正纠结着听到这话,没明白:“谁会武功?”
姜零染道:“就是你刚刚很感兴趣,想要仔细看清楚的那个姑娘。”
燕柒看她还醋着,不觉笑出了声,在她后腰轻轻的拍了拍:“我感兴趣的是你,想看清楚的也是你。”
姜零染很受用。
脸上有了些笑意:“你下次来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被她给发现了。”
“或者,在她离开之前,你就先不要来了。”
燕柒听她如此说,皱起眉来。
心中暗暗的想,那人究竟说了什么,让这小丫头忌惮成这样子?
虽然觉得她的担心很是多余,但他实在不想让她这么患得患失的。
“那她什么时候走?”
被他刚刚那么“教训”一顿,姜零染收敛了些,隔着束紧的衣领,摸着他颌下的锁骨。
“说是已经给家里去信了,约莫着要月余吧。”
“月余?!”燕柒登时叫出声。
要他月余不见她,她会不会疯他不知道,但他铁定会疯!
当即就出声反对,而后皱眉道:“怎么不给她处院子,府外住去。
他语调重,姜零染的手指从锁骨处上移,挪到了他喉结上,顿时感到酥酥的震动麻痒感。
她笑了笑:“再说句话。”
“我不答应。”“要么你让她走,要么...”
“如何?”
“要么我把人弄走。”
“你不是说不见她?”
“用不着我出手,雷氓不是在?”
“雷氓说,你把她给我了,你不能命令她。”
“...”燕柒妥协道:“总不能不见面吧?”
“可以府外见。”
燕柒一时没了话。
姜零染揉揉他的喉结:“生气了?”
燕柒憋了会儿,低声道:“那你睡觉怎么办?”
“我不梦魇了。”
“就是我没用了呗。”燕柒气道:“用完了就扔,不想理你了。”说完拨开她的手翻身要起。
姜零染忙压住他。
燕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零染俯首啄他一口:“不想理我了?”
“嗯。”
姜零染又亲了一口,没立刻移开,吮吸了会儿,又道:“现在呢?”
燕柒看着她下唇上自己咬出的细浅牙印,吞咽了下口水,哑着声音道:“...还剩点。”
姜零染道:“燕柒,我爱你。”
燕柒怔住了:“你说什么?”
姜零染道:“我说,从很早就开始,我就偷偷的爱着你。”
她轻轻的擦着他的唇角,语调有些委屈:“别不想理我,我会很难过的。”
燕柒立刻道:“我玩笑呢,哪里会不理你。”
姜零染笑着点头:“那你答应我了?”
燕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听了这话甚至没能仔细的想,就应下了。
直到姜零染睡沉,燕柒仍盯着帐顶发怔痴笑。
房间里一点点的被晨曦点亮,燕柒才意识到这丫头哄着他答应了多么苛刻的条件。
一个月....。
真是足够他清心寡欲的了!
与其整日隔着一堵墙抓心挠肺,倒不如去皇觉寺静静心。
他小心的翻身,看她背对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香甜。
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姜零染有所察觉,迷糊的唔囔了句:“燕柒?”
燕柒“嗯”了声。
姜零染就又睡了。
燕柒抓着她的手拢在手心里,轻声道:“我的爱,比你开始的还要早。”说着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也会比你结束的要晚。”
被惊醒还没睡沉的姜零染听到这话,轻轻的笑了笑:“...好。”
燕柒没想到她没睡,听她回应,一时愕了愕。
回过神后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偷听人讲话,这么不乖。”
姜零染笑着道:“待会走的时候要叫醒我。”
燕柒应了。
.........
宋巳到了国公府外,由管家引着往前厅去。
他的伤还没痊愈。
身上的犹可用衣服遮一遮,但脸上的却没办法遮掩。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上职的,托人去弓军那边告了假,有着太子和秦家的关系在,上峰自然不敢为难他,当即就准了。
自从从国公府回了府,宋巳就足不出户,想着好好的养几日,等到脸上的淤青消了在出门,但秦明浩忽然找他,他自然不敢回绝。
又想到,秦明浩找他,多半是为了自己被打的这件事情,故而收到信儿就急忙赶了过来。
顶着一张青紫肿胀的脸,宋巳非常的窘迫难堪,故而遇到往来的丫鬟小厮忙就垂下头,甚至用袖子遮一遮。
丫鬟小厮看他这般,惧是掩嘴偷笑。
被管家瞪一眼,忙又四散离开了。
一路到了前厅,他看到了坐着喝茶的秦明浩,以及站在一侧的秦云酉和秦云融两兄弟。
宋巳到了厅中,给三人依次见礼。
秦明浩笑吟吟的放下了茶盏:“宋副将来了。”说着指了指左侧的太师椅道:“快请坐。”
秦云酉和秦云融都站着,宋巳哪里敢坐?
婉言道:“小侄这一路坐轿,颠的身上酸痛,这么站一站,舒坦些。”而后深深一揖手:“多谢伯父好意。”
秦明浩点了点头,没在纠结坐还是站的话题。
转而道:“今日找宋副将来,是有一桩事情要说。”
宋巳忙颔首,恭敬的道:“伯父请讲,小侄洗耳恭听。”
第五二九章 下牢
从荣国公府出来,宋巳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不防备的脚下踏空,差点摔下台阶去。
管家忙拽住了他:“宋副将小心!”
宋巳稳住了发虚的双脚,扭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道:“...多谢。”
管家松开了手,微颔首道:“宋副将客气了。”说完转身回府了。
宋巳怎么也没想到,秦明浩找他来,是要解除他与秦若丹的婚约。
为什么?
他方寸大乱,焦急的这么问着秦明浩。
秦明浩依旧笑的和蔼,像是同族叔伯一般。
说出的话也足够的委婉,生辰八字不合。
宋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若真的是八字不合,那从一开始,秦明浩和宋蕴便不会向他提。
他们必然是私下算过,确定是合的,才会向他提!
现在忽然的解除,连一个正经的解释都没有,用八字一说来敷衍他...。
极短的时间内,宋巳满心的愤懑与委屈,想要挽回局面,可秦明浩这笑面虎却态度坚定,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他还能怎么办...。
接到之上摩肩擦踵,人声嘈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宋巳迟滞着站住脚,布着红血丝的眼珠缓慢的挪动着看向笑闹的人群。
三五个男子,看着他的方向,弯腰拍掌的笑的不可自抑。
嘲笑他!
他们在嘲笑他!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所有人都会嘲笑他!
前些日子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压他。
跪在他脚下求饶的人,怕是要让他吃屎才能解恨了。
宋巳的心态崩了,再也维持不住行尸走肉一般的镇定,红着眼,抄起街边小摊上的挠痒耙就往那些人的脸上在砸去。
砸了还不过瘾,他急速的跑过去,飞起一脚踹在一人后背上,而后将另一人扑倒,一拳拳的打着:“狗杂碎,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爷爷我。”
“看我不打死你!”
被打的是个书生,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几个同伴看着这个忽然窜出来,见人就打的疯子,都是惊慌不已,再看友人要被他的重拳打死,忙都是冲了上去。
纵是文弱,但三五个男子合力还是很快将人给制住了。
旁边茶楼里的掌柜听到响动走了出来,因着这几个书生是他这里的常客,他不好旁观,张罗着小二去京兆府报了案。
京兆府的人还没等来,先遇到了巡街的巡防营。
听闻了书生和周边摊贩以及茶楼掌柜的讲述,巡防营瞧见一个已看不出衣服原本颜色的男子被捆起手脚,丢在了路旁。
“就是他吗?”
众人点头:“就是他,无缘无故的打人不说,还砸了挠痒耙的摊子。”
浩浩龙恩的天子脚下,连皇亲贵胄行事都极其的低调,加之巡防营尽职尽责的巡逻查看,这城中会寻衅滋事的人极少。
若有,也多半是醉了酒,脑子不清醒。
这会儿乍然遇上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巡防营众人都有些兴奋。
可好几日没拿人回去了,上峰还以为他们偷懒耍滑了呢!
这般寻思着,几人朝五花大绑的人走过去。
走进了发现他身上的料子是锦缎,不免暗暗纳罕,莫非是哪家的公子哥不成?若不然那里来的底气?
宋巳不仅被绑住了手脚,还被堵住了嘴。
看到走来的几个人都穿着巡防营的衣服,忙就要求救,可嘴里塞着臭抹布,发出的声音都是不成字的呜呜咽咽。
几个人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对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
脸生,不认识。
今日运气好,碰到一个没后台还硬要找死的。
他们会非常慷慨的给他一个满意的惩处。
懒得多看“大虫”蠕动,飒爽的挥挥手道:“带回去。”
宋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扔进了巡防营的大牢里。
燕柒那日在勤政殿上说了关于宋巳的那些话后,太子就秘密的找了吏部尚书程止与兵部尚书吕淮平。
两司一起调查,宋巳的真实身份很快就清楚了。
宋堂之,惠州康民村人氏,军籍上记载的是失踪,现如今看这情况,约莫要改成逃兵了。
等到兵部和吏部去家中拿人,却扑了个空。
他们起初以为宋巳是提前得了风声,所以逃了,但搜查一遍后,他们才意识到,他只是暂时的离府。
外埋内伏的等了小半日,人影子都没见。
向左右两侧打听后才知道宋巳已有两日没回来了。
人不见了,自然是要找的。
但术业有专攻,兵部和吏部就把这差事交给了京兆府。
夏恽打听后得知宋巳两日前曾去过荣国公府,再结合着这两日由荣国公府传出的关于秦若丹取消了与宋巳婚约的话儿,他不禁道,难道人丢,与荣国公府有关?
没敢贸然上门去打搅,而是又在京中细细的搜了两日,依旧没踪影。
这起失踪便有些变了味道,夏恽不禁想,莫不是得罪了人,被人下了冷刀子?
无法,他只好亲自登门去拜访秦明浩。
秦明浩听完夏恽的话,一脸的茫然好笑:“他是来过不假。”
“但喝了盏茶就离开了,过后去了何处,我并不知。”
夏恽忙陪着笑点头。
一边附和着秦明浩的话,一边再次的解释道:“搜了两日,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吏部和兵部又催的急,下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来大人这儿造次了。”他说着,歉疚又虔诚的深深一揖。
秦明浩对待同僚还是非常的亲和的,对夏恽的立场与肩上的职责也表示理解,并不是生气,反倒是笑呵呵的说着宽慰的话,又让小厮去找管家来。
管家就在廊下候着,听到叫他,忙就进了厅,依次给二人见了礼,束手等着吩咐。
秦明浩开门见山道:“前几日宋副将曾来过,你可知他离开府后去了何处?”
管家在廊下约莫听到了些他们二人的交谈,闻言摇头道:“小的将人送出了府后便回来了。他去了何处,小的不知。”
以前是准姑爷,照看着,那是分所应当。
现在婚约都解除了,一个陌生人,谁会有闲心关注他做什么?
第五三零章 灭口
夏恽在这里找不到线索,赔着不是,起身要告辞离开。
秦明浩笑着道:“让他们一起去帮忙找找吧,权当是帮夏大人分忧解难。”说着也不等夏恽应,便看向管家,吩咐道:“你找几个妥当的人,一起去寻一寻。”
夏恽今日找来,纵是态度放的不能再低,但他心里也是存了些许的怀疑的。
秦明浩不知宋巳的踪迹,更不会管他的死活,但荣国公府不能莫名其妙的背上人命的锅。
这么去找,为的是证明。
夏恽听言顿时有些慌张:“就不劳烦贵府了,这些小事,下官一人头疼就是了。”
秦明浩笑笑道:“不麻烦。”说着冲管家挥了挥手。
管家揖手退了下去。
夏恽一时有些摸不清秦明浩是生气了,所以要这么做来证明自己?
还是真心的想要帮忙?
又或者是,借着帮忙,暗中去掩盖什么罪行啊?
从秦明浩笑意吟吟的脸上,夏恽分辨不出,只好揖手道了谢,带着人离开了。
出了府,他低声吩咐跟来的人,仔细盯着荣国公府的人。
管家带着人出了府,看了眼尾巴一样跟在队伍后的人,嗤笑一声。
虽听命出来寻找,但要怎么找,他们却也没个章法。
只能先顺着荣国公府到宋家的路线走一遍,沿路打听打听。
方法笨,他们也没报多大的期望,但意外的,真的给打听出线索来了。
夏恽很快就找到了巡防营大牢里的宋巳。
宋巳躺在角落的草堆里,灰头土脸,不知是被百香打的淤青没消,还是在牢里又添了新伤,总之脸上没好皮儿。
脚边丢着两个发黑的窝窝头,十分凄凉。
夏恽在牢门外叫了两声。
宋巳睁开了眼,看到牢门外的人后,眼睛顿时亮了,一咕噜站起身,飞扑到了牢门上,拍打着道:“夏大人,我是宋巳,我真的是宋巳,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
夏恽示意宋巳稍安勿躁,而后看向杨平福。
杨平福颔首笑笑,指使着人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宋巳就压不下怒火的冲了出来,逮着打过他的狱卒就要揍。
杨平福自然要拦下。
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下的兵被人打了,他这统领的脸面也不用再要了。
宋巳忿忿的看一眼杨平福,甩袖冷哼道:“这件事情,还请杨统领给个说法!”
越想越气、越窝囊。
这才几日,他被多少人打了?
这要说法成了每日必做的事情了!
堂堂弓军副将,竟成了个人人能打的癞狗皮了!
这口气,他决计咽不下!
杨平福没什么情绪的看宋巳一眼:“宋副将要的说法,巡防营自然会给的。不过...”他说着看向吏部侍郎付悠与夏恽,客气道:“贵司有什么事情,先行解决吧。”
夏恽要做什么完全取决于兵部和吏部,自然不拔这个尖,伸手请着付悠先来。
付悠没空为这么桩小事耗时间,见状也不客套,冲二人微微颔了颔首,而后看着宋巳,说出了他的罪行。
宋巳当场愣住。
太阳穴嚯嚯直跳,脑中白光闪过,带走了一切,他整个人都空了。
只剩两个字在无限循环,完了。
付悠说完又看向夏恽:“人犯暂且由京兆府代为关押,若提审刑判都会出示书文的。”
夏恽含笑应下。
衙中还有事务,付悠没多留,揖手告辞了。
夏恽吩咐着手下把人带走,而后与付悠一起往外走。
杨平福目光讥诮的看一眼宋巳,想问一句还需要给说法吗?
又觉得有落井下石之嫌,不屑做。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自从宋巳失踪,燕辜便有些惊。
唯恐被人捉住,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眼下人找到了,罪行也公之于众了,只等皇上下了旨意,这逃兵便要身首异处。
没人想死,像宋巳这样的人更是会拼尽一切的活下去。
燕辜不想把自己的把柄留在这样一个危险之人的腹中,派了雷简去。
次日,京兆府传出消息,说宋巳撕了衣服做布条,吊死在牢门上了。
不可豁免的,夏恽被皇上好一通训斥。
夏恽自知失职,也不敢辩解。
.......
秦若丹到了姜零染这里。
因着没提前约,所以到了府门口才往里递了帖子。
姜零染收到后,收拾着忙迎出门外,正看到秦若丹下马车,含笑道:“恭喜秦姑娘大安。”
秦若丹在侍女的搀扶下稳稳的下了脚踏,笑意温和道:“多谢文靖侯。”说着近前两步,屈膝福礼。
姜零染忙扶住了她的胳膊,笑嗔道:“别这么俗套。”
“这儿风大,咱们进府去坐。”
秦若丹笑着应下,二人一起进了府,花厅落座。
茶点端上桌,姜零染请着秦若丹用。
秦若丹也不客气,捏了块玫瑰饼吃着:“您听说我的事情了吧?”
姜零染被她说的一愣。
自然是听说了的,京中谁能没听说?
但她没想到秦若丹会这么的不在意,不是说她也满意宋巳的吗?
“听说了。”姜零染度着秦若丹的神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本想着约上两仪,一起去府上,蹭茶喝,却不想你先来了。”
秦若丹笑了笑,心底微暖。
蹭什么茶,明明是要去探望她,帮她疏解。
这么突然的解除婚约,原因纵然是宋巳欺瞒,但她仍旧是承受了些非议。
近些日子也不会有人主动的上门找她赏花品茗了。
她心中郁郁,也确实无聊,便来了这里。
因为她觉得,姜零染可能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眼下听了这一席话,她压窒了好几日的心口豁然轻松了很多。
抿笑道:“我父亲说要感谢柒公子的大恩,不过他去了皇觉寺小住,近几日不回城。”
“我就想着,谢柒公子与谢您是一样的,柒公子不在城,您却是在的,所以来了。”
姜零染闻言愕了愕,旋即笑了起来:“倒不知秦姑娘这么促狭。”
“谢我是可以的,可是谢礼呢?”她说着摊开掌心到了秦若丹面前。
这下秦若丹反倒愣了愣。
用她的话回她道:“我也才知道,文靖侯这么促狭。”
二人对视着,齐齐笑出了声。
第五三一章 邀请
这边黎锦听说了秦若丹来找姜零染的事情,收拾着出了屋子。
小凡瞧见了,放下了绣了一半的鞋面儿,站起身笑问道:“黎姑娘这是要去何处?奴婢随您一起。”
“去找今雪。”黎锦笑回道:“你不用跟着了,我认得路。”
这几日,她已经将后院大路小路,亭台楼阁全都摸清楚了。
眼下她要找个机会出府一趟。
这兄妹二人一向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唯恐她住的有半分的不自在,就是上个茅房都恨不得找个人跟着伺候。
她若提出出府,他们必然会陪同,亦或者派人护送她。
怎么才能不让他们跟着?
小凡听她如此说,颔首应是,坐下重新绣鞋面儿。
到了花厅,黎锦一副不知有客的模样,很有些惊慌无措的道:“哎呦,是我莽撞了,该是先问一问再进来的。”
“我过会儿再来,你们说话。”
秦若丹看着这个能够自由出入的生面孔,心中疑惑,这是谁?
若黎锦进来后大大方方的说是找她下棋喝茶的,见有客不便打搅,待会再来,姜零染还能应下。
但眼下她这么惊慌失措,还语焉不详的说了这话,姜零染反倒不好让她离开了。
免得让秦若丹误以为她府里留了个身份不详,见不得人的姑娘。
出声道:“也不是外人,黎姑娘若无事就一起坐坐吧。”
黎锦立刻站住了脚,扭身看姜零染一眼,迟疑着道:“这不好吧?”
姜零染心底泛冷。
她这以退为进用的着实是炉火纯青了。
“没什么不好的。”她说着看向秦若丹:“这位是黎姑娘,那日惊马时曾救过我。”
“不巧荷包丢了,便在府里住几日。”
秦若丹听闻过姜零染惊马的事情经过。
得知眼前人就是当日那个救人的,看待她的目光中便多了些惊叹与佩服。
称赞道:“黎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
黎锦径自落座,闻言谦虚的笑回道:“没今雪说的这么危险,就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情。”
秦若丹听她亲昵的称呼姜零染为今雪,心中微讶。
不过,依着姜零染的立场看来,这位黎姑娘相当于是救命恩人了,看重也是理所应当。
这般想着便笑道:“刚刚正在和文靖侯说去我家赴宴的事情,若黎姑娘有兴趣,那日便也一起吧。”
姜零染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黎锦。
黎锦有瞬息的迟疑,而后眼底一亮,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啊好啊,我刚好待的闷了。多谢秦姑娘解救。”
因着前世的事情,姜零染并不愿意黎锦接触她身边的人。
燕柒去皇觉寺小住,她安心不少。
但她没想到秦若丹会邀黎锦赴宴。
她们二人一个邀,一个应,她再开口阻拦已是不合适。
但黎锦这么迫不及待的应下,还是让姜零染有些狐疑的。
此前黎锦并未表现出想要出府的意念,这会子做出这种模样,姜零染不认为她是要让秦若丹误以为自己约束、拘闷了她。
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不是伪装。
她是真的想要出府去!
只是,她要出府做什么?亦或者是见什么人?
是燕辜,还是随她一起进京的同伴?
难道她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要开始布局了?!
这个念头都让姜零染心底生寒。
秦若丹瞧黎锦这幅模样,下意识的看了眼姜零染,没错过姜零染微微变化的神色,一时蹙了蹙眉心,似乎不该下这个邀约?
“文靖侯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若有的话一定不要与我客气。”
她说这话是在为姜零染开脱。
姜零染遇着惊马坠河一事,听说吓得病了好几日,又要筹备婚嫁之事,哪里抽的出时间带黎锦出府去玩。
再者,黎锦若真的闷了,当可自行出府去,就是姜零染不得空相陪,也一定会派几个妥当的丫鬟小厮陪同的。
黎锦实在不必在她面前做出这幅模样来,惹得姜零染多难堪。
姜零染闻言回神,微微笑道:“需要准备的事情挺多的,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说着笑意加深:“若有需要,一定会去叨扰的。”
秦若丹笑着应了。
黎锦觉得秦若丹的一番话简直是神来之笔。
兴奋之下,她并未注意到二人的神色。
宋巳死在牢里的消息直到晚间才传出来。
姜零染来姜霁这里用晚膳,听他说起,愣了会儿。
前世里的宋巳算是燕辜的腹臣,这一世竟就这么就死了?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宋巳的死不会这么的单纯。
会不会和燕辜有关系?
姜霁夹了一箸菜心放在姜零染的碗里,看她出神,用筷子敲敲她的碗沿:“想什么呢?”
这一敲,吓得姜零染一抖,筷子差点脱了手,目光惶惶的看着姜霁:“哥哥说什么!”
姜霁瞧她如此,皱眉道:“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姜零染磕巴了下,低头夹着菜心吃了。
姜霁不相信她说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你是在担心黎锦的事情吗?她要随你去荣国公府赴宴,你不放心?”
姜零染也确实在担心这件事情,闻言叹气道:“我私心里不想让她过多的接触人,但只让她待在府里,她的计划终究无法推进,咱们便就不能顺水推舟了。”
她有点纠结。
其实说到底还是害怕,怕她不能阻止黎锦,燕柒会再一次的深受其害。
姜霁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沉甸甸的自责。
作为兄长,他却不能护的妹妹安全无虞,让她整日担惊受怕。
“只要她有动作,我会很快捕捉到的,一定不会让她的计划成功。”
“你安心待嫁,别总担心这些。”
他听说这两日她晚间不能安眠,已经在喝安神汤了。
姜零染听到待嫁二字,面上多了些笑意。
也不知他在皇觉寺住的怎么样?
她又想起了那日晨起后他离开的背影,一时心中思念的厉害。
“我相信哥哥的能力,我很安心。”姜零染嘴角噙着些笑,温柔又坚定的道:“但我还是想和哥哥一起并肩战斗。”
姜霁知道不让她参与,她更会胡思乱想,整日难安。
再者,黎锦住在后院里,很多事情也还要姜零染去做。
闻言点头应下了。
第五三二章 假如
傍晚的时候宋巳死在牢里的消息由京中传到了皇觉寺,百香听了后心中放心不下,想要回京去看一看云痴。
但燕柒住在寺里,他不能离身。
最后还是燕柒从他脸上看出了端倪,主动提议说要回城。
百香乍听欣喜,而后又敛了笑,摇了摇头道:“...不用,公子尽管住,属下不用回城。”
燕柒瞅着树梢上泛黄的叶子,无奈叹气道:“你当我愿意在这住呢。”
来这儿是为了能清心寡欲,住了两日才发现,别说清心寡欲了,他都快犯相思病了。
再者,这里的饭菜实在难吃,他还答应了她多吃,多长肉呢。
在这里显然是实现不了的。
所以...。
“走,回城吃肉去!”
城门关闭前,一行人进了城。
百香没随着燕柒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挑花巷。
路上买了些点心和吃食。
在门口栓了马,他站在矮院墙外往里看了眼,只屋里亮着灯。
这个时候正是晚膳的时间,她却连晚膳都不用。
想到她正在为宋巳的死而伤心,百香就有些难过了。
站了会儿,直到怀里的烤鹅都要凉了,他才翻墙进去了。
敲了敲门:“云痴,你歇下了吗?”
房里静了片息,然后云痴稍显意外的声音就响起了:“百香?”
门外百香应了声。
房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门很快从里打开,云痴披着衣服看着门外的人,愕然道:“你不是陪着柒公子去皇觉寺小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百香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了油纸抱着的烤鹅:“用晚膳了吗?”
云痴目光下移,看了眼他手里的烤鹅:“没用。”
百香没追问她为什么没用,正要往里走,却听她道:“我锅漏了,明日要去买个新的。”
百香脚下一顿,扭头看着她。
云痴被他看得莫名:“怎么了?”
百香道:“不用晚膳,是因为锅漏了?”
云痴有些羞窘的点头。
百香笑了笑:“吃烤鹅吧。”说着又道:“不如我带你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云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太麻烦了吧?”
百香推着她进去换衣服:“不麻烦,我等着你。”
云痴饿的不行,听他这么说,笑着应了。
百香从怀里掏出点心放在桌上。
站了会儿,隔着粗布帘,看着里间道:“那个,你听说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百香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就是他死了的消息。”
里间里静了会儿:“听说了。”
百香不知怎么谈下去。
问她难过吗?
若她说难过,他要安抚安抚她吗?
正觉得气氛有些沉闷,粗布帘从内打起,云痴走了出来,看着他。
百香也看着她。
她身后烛火幽微,映衬的她更加的温柔。
他一丁点都不想松手。
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云痴道:“怎么样?”
“什...什么?”百香一脸的莫名,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都没发现我穿的是新衣服吗?”云痴微微瞪大了眼,扯着袖子道:“是不好看吗?”
百香错愕的眨了眨眼,目光这才落到她的衣服上:“哦...嗯,很好看。”
云痴听他这被迫式的赞赏,有些泄气道:“有这么难看吗?”
百香摇头,又真诚道:“真的很好看!”
云痴盯着他的无比认真的脸看了会儿,噗嗤笑了起来:“好吧,那我就不换了。”说着转身往外走。
百香忙跟上去。
云痴提醒道:“锁门。”
“哦”百香折回去锁门。
二人没骑马,而是走着出了门。
百香道:“你想吃什么?”
云痴没怎么在京城逛过,知道的好吃的都在万花楼附近。
这个时间,她不想往那边去。
闻言道:“想吃阳春面了,你知道哪里有做的好吃的吗?”
百香想起一家,带着她去了。
沉默着走出一段路,云痴低声道:“你回来,是因为知道了他死的事情?”
百香顿了下,而后轻点头。
云痴没说话。
百香也没了话。
快走到面摊的时候,云痴道:“我没事。”
“听到后挺平静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百香又是点了点头。
找了这么多年的未婚夫死了,怎么会平静?
百香觉得她是怕他多想,所以才这么说。
也不好拆穿她。
更不愿拆穿,免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云痴听他没话,蹙眉道:“你不相信我?”
“...没有。”百香看着她。
云痴站住了脚:“什么没有,你脸上明明就写着有。”
百香搓了搓脸:“...真没有。”
“...”云痴无语的看他一会儿。
而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会没感觉?”
“难道是我心狠,心绝?”
百香听得皱眉,想出言反驳这话。
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但听她又道:“后来我又想,如果死的人是你,我会怎么样?”
百香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问道:“你会怎样?”
“然后我就哭了。”云痴道:“因为刚抓了辣椒粉,揉眼后差点当场毙命。”
“等我彻底的洗好了脸,顶着火辣辣的眼睛去炒菜,锅就已经烧漏了。”
“...”百香心腔内嗵嗵的跳的活跃,盯着她的目光发愣。
头一次,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假如死了,这么开心。
“走吧。”百香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快饿死了。”
百香依旧是没回过神:“哦,好。”
一快木头桩子似的跟在她身后走。
云痴哪里知道路?看他跟着自己走,就以为是走对了,直走了两条街,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却还不见他叫停。
蹙眉站住了脚:“这走的对吗?”
“嗯?”百香迟滞的看向她:“什么?”
云痴指着四周:“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百香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眨眼道:“这是哪儿?”
“?”云痴一脸懵的看着他:“你是在问我吗?”
百香挠了挠头,左右看了一遍:“哦,我认出来了。”
说着又看向她道:“咱们好像走错路了。”
云痴眨眨眼,撇嘴蹲在了地上。
百香道:“怎么了?”
“饿死了,走不动了。”说着抬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他耍赖:“你背着我。”
百香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
挠了挠头:“哦,好,我,我背你。”他说着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
第五三三章 安神汤
云痴本是与他闹闹,瞧他这么爽利的应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站起身,对上他偏头看来的目光,有些羞窘道:“我玩笑呢,还能走呢。”
百香蹲着没起,看着她的视线也没移开,看了会儿道:“你是害羞了吗?”
问出这话,他自己反倒先羞红了脸。
“...”云痴更是不自在了,搓搓耳朵,小声儿嘟囔道:“谁害羞了,我就是想多走走。”说着拽着他站起身:“快走吧。”
百香看她逃也似的背影,轻笑出了声。
云痴扭头看一眼,瞧他跟上来,道:“别在出神了,好好的走。”
“好。”百香应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云痴一僵,下意识的想挣开,但想到他俩都是要成亲的人了,牵牵手也没什么,便又坦然了。
百香起初是松松的握着,看她没挣开,便又攥的紧了点:“双吉坊的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明日就搬过去吧?”
云痴眨了眨眼,有些惊慌道:“这么快吗?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你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百香思忖着道:“不如,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我陪你住在挑花巷?”
他陪着她住??云痴目光有些不敢落在他脸上。
百香这话就是字面意思,没什么隐意。
看她会错了意,一时有些尴尬。
挠了挠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我让阿芙来陪你吧。”
云痴不想这么麻烦他们,抿了抿唇,声若蚊蝇道:“那你明日来帮我搬家吧。”
百香哪里想到她这么痛快的答应,意外又欣喜的猛点头:“好!”
这边,燕柒回了承春坊,路过姜家门口直接就下了马。
现如今门房没人会拦着燕柒,引着他往姜霁那里去。
姜零染正想他,他就出现了,惊讶又惊喜,笑着道:“你怎么回来了?”
燕柒先是冲姜霁揖了揖手,而后直起身笑答道:“斋饭吃不饱,我就回来了。”
姜霁本还要刺儿他两句,一听他在外面吃不饱,话就咽了下去。
吩咐松鼠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碗筷来。”说着招呼着燕柒落座:“我们刚用,你看看这菜色对胃口吗?不对的话再让厨房去准备。”
燕柒在姜霁这儿哪里得过这般的待遇?一时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之余又开始反思起来,自己没做错什么吧?
这舅兄也太反常了!
莫不是用完这顿饭,就要胖揍他一顿?
姜霁说完没得到回应,皱眉道:“不对胃口吗?”
燕柒忙摇头:“对,对,太对了。”说着落了座,接过松鼠递来的碗筷。
姜零染看着他道:“你回来,真是因为斋饭的原因?”
她这会儿见到他,略略解了些相思之苦,脑子便转过弯来。
他怎么可能是因为斋饭的原因而跑回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燕柒觉得这丫头是傻了。
他为什么回来,这还用问吗?
在姜霁面前不好直说,他偏头冲姜零染眨了下眼。
姜零染得了这一眼,顿时心中一悸,抿住了嘴,低头去用膳。
用了几口,她想起什么,侧目看了厢竹一样。
厢竹会意,借着布菜的机会凑到了姜零染身边,听她低声道:“你去外院守着,别让她进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厢竹自然明白,找了个机会退了出去。
晚膳后,姜零染要走。
燕柒闻言也要走,却被姜霁叫住了:“下盘棋再走吧。”
“这不好吧?”燕柒扫一眼姜零染的方向,想跟着她走。
姜霁道:“有什么不好的?”
燕柒笑道:“万一你输了,气的睡不着觉,倒是我的罪过了。”
姜霁:“...”
姜零染瞪大了眼。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厮这么会气人呢?
没底气的看了一眼姜霁的脸,铁黑铁黑...。
她嗔瞪着看向燕柒,眼神警告他消停点,别挑起战火。
燕柒挨了瞪,摸摸鼻子道:“那个啥...。”
姜霁懒得听他的废话,磨牙道:“闭嘴!”说着吩咐松鼠:“去准备棋盘。”
松鼠颔首称是,忙就去了。
燕柒看向姜零染,眼神求救。
姜零染白他一眼,起身道:“你们下棋吧,我回了。”
她在这里,黎锦就会有理由找来。
姜霁道:“回去后记得用碗安神汤再睡。”
姜零染听着脚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眼燕柒,瞧见他皱起了眉。
“哦,我记下了。”
等到姜零染离开,燕柒问姜霁道:“怎么要喝安神汤?”
姜霁道:“说是有些睡不安稳。”
“哦。”燕柒皱了皱眉,有些出神。
因着这件事情,燕柒的注意力无法集中,最后惨败。
姜霁狐疑的收着棋子,看他一眼道:“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吗?”
“哪能啊。”燕柒摇头失笑:“回来的路上有些扑了风,这会子脑袋有些沉。”
姜霁闻言就道:“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下。”
燕柒点头应下,起身离开了。
前脚出了姜家的府门,后脚就翻了院墙。
姜零染已经洗漱好,靠在床柱上看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赢了还是输了?”
燕柒走到床榻边坐下,拿走她手里的书。
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俯首亲她一口:“你猜。”
姜零染打量着他的脸色:“应该是输了。”
燕柒挑眉:“为何?”
“我哥哥棋艺虽不如你,但你到底不能轻易的赢了他。”姜零染解释道:“与你下棋,他定然是全神贯注的。一盘棋下来,耗时必定久。”
“眼下结束的这么快,只能是你输了。”
燕柒笑了笑:“舅兄的棋艺见长,一时轻敌就输了个彻底。”
姜零染笑着拿回书,推着他道:“让青玉给你准备好水了,快去洗漱。”
燕柒起身去了。
厢竹走进来,询问了姜零染可还有吩咐。
姜零染摇头说没有,厢竹颔首退了出去,熄了外间的灯烛,关上了房门。
燕柒很快洗漱好,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她还在看书,轻声道:“安神汤可喝了?”
姜零染摇头。
燕柒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没喝?”
姜零染知道他的意思:“我就是偶尔,无关你在不在我身边。”
第五三四章 有了心仪的人
燕柒没说什么,点点头,背过身继续去擦头发。
姜零染伸着手指头戳戳他的后背。
燕柒头也不回:“干什么?”
声音有些闷闷的。
姜零染凑过去,看一眼他阴郁的脸色,无奈道:“我说的是真的。”说着从他手里拿走了帕子,跪坐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
燕柒由着她,过了会儿,低声道:“我明日还能来吗?”
姜零染怔了下。
将他擦的半干的头发拢到一侧肩膀上,下巴搁在另一个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道:“你若来,我就等着你。”
燕柒微微偏头,看着她道:“你若需要我,我就来。”
“当然需要。”姜零染轻点了下他的鼻尖。
这小丫头惯会捡好听的话说,惯会哄他!
偏他非常乐意被她哄着!
燕柒动了动嘴角,一时没了话。
扭过头去,盯着珠帘看了会儿,耸耸肩头上的人道:“怎么不擦了?”
“好嘞。”姜零染应着,麻溜的拿起帕子继续给他擦头发:“这帕子都湿了,你再去拿一块干的来。”
燕柒起身去拿了。
待到头发擦干,二人躺下。
姜零染侧躺在他臂弯里,摸摸他的肚子:“不那么瘪了。”
燕柒道:“你总让我多吃,万一我成了个大胖子,怎么办?”
姜零染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肚皮,闻言笑了笑:“那我也喜欢。”
燕柒挑了挑眉:“真的?”
姜零染点头:“真的!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燕柒笑了起来。
姜零染也笑了,又道:“药吃的怎么样?御医怎么说?”
“昨日才诊了脉,说挺好的。”燕柒握住她捏他肚子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的掌心:“再用些日子的汤药应该就能痊愈了。”
姜零染点头,张嘴打了个哈欠。
燕柒翻身面朝着她,抬臂搭在她腰上,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腰:“别说话了,睡吧。”
姜零染觉得他对她而言就是一碗浓稠的安神汤。
只消待在他身边,她就不住的犯困。
闻言点了点头,阖眼睡了。
燕柒盯着她睡觉的样子看了好久,最后轻叹一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拢紧她睡了。
.........
次日早朝后,皇上留下了燕辜,说起了皇后帮她选王妃的事情。
这段时间,燕辜已经拒了十几个皇后挑选的人选。
他知道皇上早晚会问他,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父皇让儿臣选王妃,那自然是要选儿臣中意的。儿臣很羡慕太子殿下和三哥以及子安。”
“皇后娘娘挑选的那些姑娘,好是好,但是儿臣看了不喜欢。”
皇上听他说的直白,甚至带了些委屈与无奈,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都是自己的孩子,他自然想力所能及的让他们都能幸福。
默了会儿道:“上次问你是否有中意的,你说没有。现在呢?”
燕辜道:“有了。”
皇上变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着,拇指轻轻的拨着另一只拇指上的扳指,看着底下的人道:“谁?”
燕辜道:“荣国公府,秦姑娘。”
“你说谁!?”皇上登时坐直了身子,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燕辜道:“你说荣国公府?”
皇上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他怎么可能娶荣国公府的姑娘?
燕辜跪地,郑而重之道:“儿臣喜欢秦姑娘,求父皇将她赐给儿臣做王妃。”
那日燕柒、太子、秦明浩进宫,他还以为是商讨着怎么安抚宋巳。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从这件事情中吸取最大的利益!
没想到,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好的一根苗子,还没等养大,就被他们合力掐死了。
他舒心不得!
他们也别想快活!
饶是皇上镇定如斯,听了这番话也是震的有瞬息没回神。
“你说的是荣国公府的秦若丹?”
皇上没瞎,他看得出,燕辜对皇位是存了心思的。
这种情况下,皇后在选妻一时上便十分的小心,几次来问他的意见。
可他没想到,燕辜竟然说要娶秦若丹。
“是。”燕辜点头。
皇上又是愣了下,最后不置可否的轻点了下头:“朕知道了,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燕辜也没指望皇上能一口应下,闻言点头,揖手退了出去。
走出勤政殿,遇到了太子和秦明浩。
二人走的很近,正低声说着什么。
被身后的人提醒,二人抬头看过来,瞧见他,顿时都收了声儿。
这种情况,让燕辜怀疑,他们是在说他的坏话。
他想着殿中的话,心底冷笑了下,抬步迎上前,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揖手作别。
秦明浩禀了事情后,皇上让他离开,单独留下了太子,说起了燕辜的意思。
与皇上一样,太子也惊的有片息没回神。
回过神后他从燕辜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眉头拧起来。
他想不通。
燕辜怎么可能会娶秦若丹?
他连日常说话都滴水不漏,唯恐被谁揪住了什么错处把柄,现在要娶秦若丹,就不怕后院失火?
太子看了眼皇上:“父皇的意思呢?”
皇上的态度?皇上自然是想要寻求和平!
若有人想要以一己私欲而掀起战祸,他不介意强势施压的!
“这件事情我会去和他谈的。”
“不过,秦若丹确也到了年龄,该议亲了。”
太子明白皇上的意思。
只要秦若丹定了亲,燕辜就没办法了。
揖手称是,太子离开勤政殿后,去了承乾宫。
皇后听完眉间含忧。
秦若丹虽是个庶出,但自幼养在嫡母膝下,又因国公府孙子辈里就这么一个女孩,故而十分娇宠。
国公府怎么也不会同意把人嫁给燕辜的。
听太子说皇上有主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犹有些气愤,更有些担忧。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国公府的头上!
宋巳的事情刚过去,这个时候若给秦若丹议亲,只能是低调的进行了。
想了想,她让小川子去给荣国公府递了话儿,让宋蕴午后来见她。
到了秦若丹办宴这日,姜零染早早的收拾好,出府去了。
随行的有厢竹和黎锦。
黎锦没有骑马,而是和姜零染同乘马车。
离开承春坊后,她就新奇的将窗帘掀开了一条小缝,眼巴巴的看着街上。
第五三五章 宴会
姜零染见状十分善解人意的问道:“黎姑娘想要在这附近走一走吗?”
黎锦闻言扭头看向姜零染,爽朗笑道:“我没来过这附近,不知可有什么好玩的吗?”
姜零染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不过,铺子挺多的,小吃也都不错。”
“哦,对了,这附近还有个马场。”
黎锦听得眼睛亮起来:“待会儿咱们赴了宴,能去马场玩会吧?”说着像是怕姜零染不答应似的,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反正回去也是无事可做。”
厢竹在心里冲她翻了个白眼。
她是闲的无事,可她们姑娘的事情可是不少!
不过已经得过姜零染的吩咐,这心里的话厢竹只是想了一遍,并未说出口。
姜零染含笑道:“好啊,今日天气好,马场上跑一跑,应该会很舒心的。”
黎锦笑着点头,继续去看窗外。
脑袋转过去的一瞬,眼睛里纯粹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算计。
要想个办法把这尾巴给甩掉。
姜零染到荣国公府的时候太子妃、燕两仪和白蓉都已经到了,瞧见她都是笑了起来。
燕两仪笑着打趣儿:“嫂嫂来的最迟。”
这一句称呼听得姜零染脸皮顿时烫起来,无措的站住了脚,嗔瞪着燕两仪说不出话来。
太子妃和白蓉难得瞧见姜零染窘的连话都说不上来,笑的眼泪都要冒出来。
到最后,反倒是秦若丹劝着她们别闹。
又看着姜零染身后的黎锦,笑着打了招呼。
姜零染身后跟着两个人,太子妃以为是两个丫鬟,没仔细瞧。
这一听秦若丹的话,转眸看了过去。
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太阳光照耀下的一块黑曜石。
肤色粉白,五官端秀,身着多层的浅灰色净面单罗纱裁制的对襟长裙,腰间束着同色的腰带,没有佩玉香囊等物。
身量倾长,窈窕,虽装束简单,但也难掩姿色。
微风浮动衣角,显出几分细腻的妩媚来。
这是谁?太子妃疑惑的看向姜零染。
姜零染含笑介绍了黎锦。
黎锦规规矩矩的朝几人见了礼,直起身之时,眼睫微抬,视线短暂的落在了太子妃身上,一触即离。
燕两仪一听黎锦曾用精湛的马术与武功救下了姜零染,肃然起敬之余又心生艳慕。
她的马术虽还能看,但远没到能救人的地步,况且她也不会武功。
这样的侠女事迹,光听听就足够的热血沸腾了,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真人。
少不得要多聊聊,探讨探讨了。
姜零染与太子妃等人说着话,还要支着耳朵听燕两仪说话,唯恐她兴奋之下对黎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宋蕴送来了热点心和热茶,顺便询问她们午膳想用什么。
丫鬟小心的把桌上冷了的茶点撤下来,不小心碰掉了一块,滚到了黎锦的腿上。
点心掉在脚下,黎锦的裙子上沾了脆皮和油污。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蕴看一眼丫鬟,微微皱起了眉。
丫鬟知道今日来的都是贵客,闻言吓得不轻,忙就伏地告罪。
黎锦不在意的浮掉几片脆皮,含笑道:“回去洗洗就干净了,夫人别责怪她了。”
宋蕴抬了抬手,丫鬟忐忑的战起了身。
秦若丹道:“真是抱歉了。”
黎锦笑着摇头,表示小事一桩,当不得道歉。
秦若丹看着那一小片儿油污:“还是先用湿帕子擦一擦吧。”说着吩咐人带着黎锦去处理。
“不妨事的。”黎锦嘴上如此说着,但还是站起了身,随着丫鬟出去了。
姜零染看了厢竹一眼。
厢竹会意的跟着去了。
宋蕴依旧问几人想用什么菜色。
太子妃到了这边素来不客气的,说了几道。
宋蕴让人记下,又看着燕两仪,姜零染和白蓉。
三人都说了一两道。
宋蕴问着姜零染道:“不知那位黎姑娘喜欢什么?”
姜零染笑答道:“我说的两道里,其中一道便是她喜欢的。”说着看了太子妃一眼:“刚刚太子妃说的菜色,她也很喜欢。”
宋蕴含笑点头,而后看向秦若丹。
母女对视,宋蕴轻拍了拍秦若丹的手背,温声叮嘱道:“好好玩吧。”
秦若丹抿笑应了。
送走了宋蕴,姜零染狐疑的看了秦若丹一眼。
刚刚宋蕴那轻拍秦若丹手背的举动明显是有安抚、宽慰之意在的。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宴会顺利的结束,席间黎锦并未出什么幺蛾子,一直规规矩矩的。
姜零染松了口气。
燕两仪不想这么早回宫,要随着姜零染一起去承春坊,去找燕柒玩。
“你也同去吧,在我这里总是拘束着的。”太子妃含笑看着白蓉:“待到傍晚,我派人去接你们。”
白蓉觉得太子妃这是在打趣她,一时羞红了脸。
但又想到她去了是到燕柒府上,不是姜府,脸上热度减少了些,点了下头。
原本姜零染说好要去陪黎锦去骑马,现在燕两仪和白蓉跟着,姜零染便抽不开身,有些抱歉的问黎锦能否明日再去?
亦或者是她先把她们两个送到燕柒府上,再陪黎锦去。
黎锦巴不得姜零染不去。
闻言心中大为雀跃,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无妨。”黎锦笑的含蓄:“我今日先去逛逛,遇到好吃好玩的就记下来,等改日你得闲,再带你去一次。”
姜零染听了这话更是抱歉了,点了四个小厮随行,并让厢竹一起陪同。
自从发生了惊马的事情后,姜零染但凡出府,都要有八个小厮保护,另外文叔和大虎也会跟行。
现在给了黎锦四个,已是极其看重了。
黎锦心里受用,笑着道:“厢竹是你用惯的,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说着指了指小厮:“就让他们跟着吧,免得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姜零染有意给她创造机会,闻言没强求,点头应下了。
黎锦骑着马,带着四个小厮直接从荣国公府门口离开了。
姜零染、燕两仪和白蓉同乘一辆马车,往承春坊去。
路上,姜零染问起了秦若丹的事情。
白蓉不知怎么说这件事情,看向了燕两仪。
第五三六章 回了
燕两仪提起这件事情,脸色不太好,“啧”了声,无奈道:“听母后说,四哥他要娶若丹。”
姜零染惊了下,有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前世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蹙眉向姜零染确认道::“你说的是信王殿下吗?”
燕两仪看出了姜零染吃惊的神色。
也明白她必然能看透其中不可思议之处。
又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对,就是信王殿下。”
姜零染想不明白,燕辜这是发什么疯呢?
愣了会儿,她问道:“没成?”
与姜零染一样,燕两仪和皇后,太子,都想不明白,燕辜这是发的什么疯?
但总之,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摇了摇头:“姑母到了母后殿里哭的不行,直说这婚事若成了,那不出两年,定要去给若丹收尸了。”
姜零染蹙眉。
宋蕴这话太过直白,不过想到燕辜阴毒的性子,却也在理。
只是,黎锦已经进京,燕辜为何会有娶秦若丹的心思?
还是说,汝州与燕辜还没有达成共识?
可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来看,汝州和燕辜早该有了串通的。
难道,这件事情也随着她的重生而改变了?
如果是这般的话,那么黎锦接近她,为的又是什么?
不知黎锦这次出府能不能给她解一解疑惑?
马车到了承春坊,燕柒却没在自己府里,而是在隔壁姜家。
昨晚上姜霁约好了今日下棋。
故而三人都回了姜府,到了姜霁的院子。
姜霁手里抠着棋子,头也不抬的琢磨着棋盘上的走向。
燕柒抱着攒盒吃个不停,看了眼更漏,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回来?”
姜霁闻言,抬眼觑他一眼,轻哼道:“回来了也不会往这里来的。”
燕柒看着他,把核桃咬的“咔嚓”一声。
岂知道,核桃没咽下去,人就接二连三的进来了。
燕两仪最先跑进来,看到燕柒顿时就扑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兄长,咱们出去玩吧!”
“...你这疯丫头,快松开我。”燕柒被她撕扯的差点没坐稳,身子一歪,手肘撞到了棋盘。
他们二人如今各是一胜一负,姜霁还指着这局能翻盘呢,见状忙护住了棋盘。
姜零染与白蓉慢了一步,进去看到这热闹样,都是笑了起来。
姜霁余光扫见走进来的人,激灵灵的站起了身,也不知是看着谁说的:“你...你们回来了。”
白蓉侧目看了眼姜零染,见她没点头,迟了半拍的点了下头:“嗯,回了。”
说完蹙了蹙眉,不对啊!
这都不是她家,她怎么能用“回”字呢?
不仅白蓉回过味来,姜霁也回过味来。
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他怎么能用“你们”呢?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竟回了他。
姜霁怔忡之余,忍不住的翘了翘嘴角。
姜零染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在姜霁问出话的时候她就有点奇怪,这个“你们”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身旁的人就应了。
这...姜零染的目光在姜霁脸上一转,落在了白蓉脸上。
在白蓉发现之前,她又极快的移开了,淡然的点了下头:“回来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抬步往里走。
白蓉看到了姜霁嘴角的笑,一时涨的脸通红。
抿了抿唇,目光发怯的看了眼姜零染,瞧她神情平常,白蓉悄悄的松了口气。
垂首跟着进去了。
燕柒挣脱了燕两仪,一手揉着脖颈,一手指着她,没好气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燕两仪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叉腰道:“兄长说大话,这里可不是你的府邸。”
燕柒被这话噎了下,看到走进来的姜零染,顿时撇撇嘴道:“我能做主把她丢出去吗?”
姜零染忍笑,圈住了燕两仪的胳膊:“不行!”
燕柒看到有人撑腰的燕两仪,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惹不起的模样。
白蓉走到棋桌旁,看了会儿棋局,没看明白,疑惑道:“这是谁赢了?”
姜霁道:“还没下完呢。”
白蓉闻言看他一眼,又转开了眼。
燕柒见了姜零染自然无心下棋,又有燕两仪在,提议道:“今日聚的齐,不如出去走走吧?”
燕两仪自然是头一个赞同。
姜零染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白蓉:“你想去吗?”
白蓉点了下头:“我都可以。”
姜零染点头看着姜霁道:“哥哥也一起吧。”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姜霁“哦”了声:“行吧。”
一行人收拾着出了府。
燕柒走在车窗边,轻声说道:“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不会去庄子上住一日吧?”
姜霁道:“两仪公主还在,如何能在宫外久留。”
“有我呢。”燕柒回姜霁一句,看四周无行人,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零染正想着黎锦去见了谁的事情,听燕柒的提议,微微蹙了蹙眉。
她想第一时间知道雷氓带回的消息,自然是不想去庄子的。
但看着燕两仪和白蓉期待的神色,而从外掀开窗帘的燕柒也是一脸的期许...她道:“若是要住的话,宫里和太子府都要去报个信儿才好。”
外面姜霁回头看了眼跟出来的人,开口道:“人手也不够。”说着埋怨燕柒:“既想去庄子,如何在府里不说。”
燕柒道:“现在准备也不迟。”说着刚想吩咐百香,想起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看着阿芙道:“你去府里再叫几个人,先行一步赶到庄子去准备准备。”
阿芙眨了眨眼,往常这种事情不是都交给百香的,今日怎么派给她了?
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是很快应下,打马折回承春坊了。
燕两仪看说定了,开心的要跳起来,激动的拉着姜零染的手狠摇了摇:“今雪,我早就想去庄子上住了,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想起什么,掀开帘子冲外面的燕柒道:“兄长,咱们去打猎好吗?”
燕柒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看了眼天色,随后又看了眼姜霁的腿:“你可以吗?”
第五三七章 军师
霁手掌按在膝盖上,抚了抚道:“不爬山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燕柒点头,回答燕两仪道:“好,待会儿咱们在山脚下转一转。”
燕两仪闻言顿时笑起来:“兄长最好!”
对她而言,这简直比过年都开心。
落下帘子,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车厢里的二人道:“你们听到了吗?咱们能去狩猎了。”
二人自然是听到了的,看燕两仪兴奋成这样子,惧是摇头失笑。
她这样贪玩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的?
百香打马到了燕柒身边,低声问道:“公子,您为何不让属下去?”
燕柒看他一眼,笑了笑道:“你今晚不必在庄子留宿。”
百香闻言疑惑起来:“莫非公子还有别的任务吩咐属下吗?”
“你傻了不成?”燕柒好笑又无奈:“云痴今日刚搬过去,你不用回去看看的吗?”
“...家中无事。”百香微垂着头,遮掩着脸上的窘态:“若有需要,公子尽可吩咐属下。”
“待会儿将我们送到宝山,你就回去吧。”燕柒看他还要再说,轻笑道:“这就是我的吩咐。”
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百香忙谢恩。
走在燕柒旁边的姜霁模糊听到云痴的名字,皱起了眉。
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呢?!
燕柒扭头看到了一脸寒意的姜霁,不觉一怔:“怎么了?”
姜霁微微勒马:“我有话和柒公子说。”
燕柒一听他如此尊称自己,心里不免咯噔了下。
忙跟着勒马,又看了一眼从身边走过去的马车:“边走边说吧。”
姜霁点头,二人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
燕柒瞧见姜霁这黑沉的脸,便知事情不简单,一时心里直犯嘀咕,他没做错什么吧?
小心的问道:“兄长要与我说什么事情?”
姜霁将他微慌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道:“你刚刚吩咐百香什么事情了?”
他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辉煌的过往,但既然与姜零染定了亲事,那就该尊敬她。
背着妻子养外室,那是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百香?”燕柒认真的思索了会儿,疑惑又莫名的道:“我没吩咐他什么事情啊。”
姜霁看他还装,神色更是不好了。
冷呵道:“你在外面给云痴置办了宅子?要养着她?”
燕柒听了这话,恍然就明白了,脱口就道:“不是,您误会了!”
姜霁斜睨着他,冷道:“我误会什么了?”
燕柒可是知道姜霁的脾性的。
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他能撕了自己!
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我与云痴之间的事情,姜零染没告诉您吗?”
姜霁对于他的靠近有些嫌弃,闻言更是一脸的鄙夷,目光中泛着冷光与审视。
听了这话,眉头拧的更紧了,眼底隐隐的窜着火花:“她知道你养外室的事情?!”
这丫头真真是好脾性!
这种事情也能忍!
还是说燕柒因着她曾和离过的事情,轻视她?
想到这个可能,姜霁心血都沸腾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揪着燕柒的衣领子,对着脸给几拳了!
燕柒看他越想越歪,吓得摆手道:“不是,您真的误会了,我和云痴吧,我们就是逢场作戏...。”
他言简意赅的将与云痴的关系说了出来。
姜霁听完,满脸的质疑。
目光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转了一遍:“此话当真?”
燕柒重重点头,虔诚道:“比真金还真!”说着一指车厢:“不信的话,您待会去问姜零染!”
姜霁轻哼道:“我当然会问。”
说着想起身什么,侧目盯他一眼:“不管什么时候,若被我知道你欺负了我妹妹,我可不会管你是谁!”
“那是自然。”燕柒看着舅兄的威严的脸,笑呵呵道:“我以后若是犯浑,您尽管抽我。”
姜霁看他笑成一朵花,不明白他在开心什么。
撂下个白眼,打马往前去了。
黎锦在承春坊周边走了一遍,觉得无趣,便往橘福马场去。
选了马,下了马场,跑了小半个时辰,出了一身的汗。
她擦着汗出了马场,去后面的休息处所做简单的洗漱。
四个小厮不好跟着,目送着她进了后院。
黎锦轻车熟路的到了一间厢房外,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男子闻声抬头,看到黎锦,忙起身,恭敬的揖手道:“郡主。”
男子是文安王的幕僚之一,名唤军师。
身量不高,中等身材,瘦长脸,下三角眼,一双八字胡,看起来很有些精明之相。
黎锦看他一眼,压了压手掌。
军师颔首,等着黎锦落座,才跟着坐下了。
一边给黎锦倒茶,一边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的问道:“郡主这几日有什么收获吗?”
黎锦端着茶喝了口,淡淡道:“姜家的情况我已经全部摸清楚了。”
军师闻言并不意外。
黎锦的能力可是文安王都认可的!
略点了下头,沉吟着道:“这几日在下也对京城的情况重新做了了解。”
“这些年探子送回去的消息,有真,也有假。”
“这是自然。”黎锦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听不出情绪:“不然咱们岂不就无用了?”
如今朝局已有了纷争之态。
汝州若想改变现状,只能寄托于新皇。
此次他们进京,目的就是要弄清楚朝局。
让汝州走出正确的下一步!
军师道:“目前最有可能成事的是太子。眼下他的实力与威望几乎是无人能敌的。”
“除非皇上废黜,亦或者是他遭遇不测,不然今上死了之后,太子即位那是顺理成章的。”他说着皱了皱眉,摇头道:“燕辜就...啧。”
话没说尽,但话中轻蔑的意思已非常明白。
这些年汝州被密切监视着。
新仇旧恨,致使文安王恨极了今上。
依着这些年探子传回的消息,太子的言行与功绩,让文安王觉得他简直就是“年轻”的今上,故而,心中的恨意自然也延绵到了太子身上。
皇上,汝州是没能力动了。
但太子就不同了。
汝州想除掉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在皇上的监视下,汝州活的苟延残喘,如履薄冰。
第五三八章 势在必得
若等到太子登基,依着他的性子,汝州照样落不着好。
没人不向往自由,文安王这样不愿屈居人下的枭雄更是如此!
除掉太子,势在必得!
此后,文安王打算推一个与汝州心齐的皇子登基。
左选右选之下,便选定了燕辜,并致力与之合作。
燕辜那样无路可走的困顿之人,自然巴不得。
但这次他进京后发现,燕辜的实力远远及不上太子。
要扶持这样的人上位,怕是不易!
军师说着话锋一转,看着黎锦道:“您依旧打算用姜家这条线吗?”
依着他看,找个由头入京后,就该直接去宫里,等有了尊贵且正式的身份,再凭借她这炉火纯青的做戏手段,日常接触谁都不会引起怀疑的!
但若是客居在姜家,那就太被动了。
黎锦点了点头:“对。”
军师皱起了眉,试探着道:“您是打算从姜霁身上入手吗?”
黎锦被他给蠢笑了:“姜霁忠于太子,你觉得他会听我的话吗?”
军师被问的一哽:“可若不是姜霁的话,您为何要去姜家?”
“姜零染。”黎锦淡淡道:“你知道她吗?”
军师听黎锦这么问,脸上一时讪讪的。
他都说了,他已经把京中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怎么会不知道姜零染?
知道黎锦有轻视他的意思在,却也不敢多言,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这一年来,京中风头最盛的当属姜霁与姜零染这兄妹二人了。
姜霁自然不必再说。
姜零染这样一个和离过的人,竟然能被燕柒看上,这是什么惊天奇事?!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皇上竟然允了这婚事!?
那时候文安王怔了会儿,笑叹道:“真真是久不居京城,都快要不熟悉京城的处世法则了!”
明白黎锦的意思是要从姜零染身上入手,军师煞是不解:“她?一个后宅女子,能有什么用处?”
黎锦解释道:“姜家没有长辈,他们二人年纪轻,况且又得了我的恩情,对我的防备心就很少。”
“又因着姜家与太子的关系,以及姜零染与燕柒的关系,日常京中各府的宴会,必然会宴请姜零染。”
“在她身边得到的情报,远比待在姜霁身边得到的更多。”
“且也是最有机会接触到太子妃的!”
军师听她这么说,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话虽如此,但姜零染参加宴会,会带上您吗?”
黎锦微微笑道:“我刚从荣国公府过来。”
军师闻言,面上有惊讶,亦有惊喜:“郡主果然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听着这溜须拍马的话,黎锦笑了下:“若非要见你,我是不会在今日离开姜零染身边的。”她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看着动荡的茶汤:“宴会结束后,白蓉和燕两仪跟着姜零染走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脉,军师还觉得本郡主的决策是错误的吗?”
军师忙颔首道:“在下不敢。”
一行人从东城门出了城,到了宝山的庄子上。
兴致正高,也不觉得累,歇也不歇就直奔宝山去狩猎了。
燕柒看了眼跟着的百香道:“不是说了让你回去?”
百香打马跟在队伍的最后,没想到还是被燕柒发现了,只好上前回禀道:“白雪快不行了,属下想再捉一只兔子给她带回去。”
燕柒听言“唔”了一声,微挑着眉笑道:“铁骨柔情啊,真没看出来。”
百香不自在起来:“公子莫要打趣属下了。”
姜霁听了燕柒的交代,找了个机会去问姜零染。
姜零染一脸的茫然:“哥哥不知道吗?”
姜霁亦是一脸的茫然:“你告诉过我吗?还是我忘了?”
姜零染思索着眨眨眼:“记不清了,好像说过,又好像没说过。”
“你当然是没说过。”姜霁无奈的在她头上敲了下:“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姜零染揉着脑袋道:“我忘记了。”
她说着想起什么,蹙眉道:“不过,你们为什么会谈起这件事情?”
宋巳死了以后,她还没问过云痴的近况,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霁道:“我听到他让百香去看云痴,不明就里,就猜测他是要把云痴养做外室,所以才会问他。”
姜零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养外室?哥哥也太会想了。”
姜霁看她笑,也是笑了笑,但还是问了句:“你就如此笃定他不会?”
姜零染闻言看一眼燕柒的方向。
他不知看了自己多久,视线对上,姜零染瞧见他得意的挑了下眉,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舅兄冤枉我了。
姜零染笑意更浓,看回姜霁:“他不会。”
姜霁看了她一会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很快到了山脚下,众人下马。
阿芙拿了几把弓箭过来,供几人挑选。
燕柒挑了一把,试过后觉得可以,递给了姜零染:“你用这个,这个轻便。”
姜零染笑着接下了。
姜霁手里刚给姜零染挑好的弓箭就送不出去了。
看一眼燕柒,又看了眼手里的弓箭,抽了抽嘴角。
余光看到白蓉挑了一把看着就很沉的弓箭拿在了手里,踌躇了下,将手里的递了过去:“郡主,您用这把吧。”
白蓉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又看着他手里的弓箭,轻点了下头:“多谢。”而后接在手里,试了试弓后,低声嘟囔道:“可我不怎么会。”
燕两仪就站在白蓉旁边,听到了这声嘟囔,很是意外的道:“你不会?”
太子妃的骑射都很出色,作为太子妃的妹妹,白蓉竟然不会?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白蓉笑的有些无奈:“我怕吃苦,就没下功夫学。”
姜零染一直暗暗观察着姜霁与白蓉。
听到白蓉这话,约莫能明白些。
当初太子妃很小就有了太子妃的头衔,武德侯夫人在教养上自然不敢懈怠。
姜零染就曾在太子妃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女子而言,已是很刻苦不易了。
不过,武德侯夫人也是无奈之举,哪有母亲愿意看着孩子那般辛苦的?
故而,有了太子妃在前,武德侯夫人在对待小女儿白蓉时就会宽容了很多的。
第五三九章 讲道理
燕两仪也意识到反应太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就是以为你家都会呢。”说着揽着白蓉的肩膀,一拍自己的胸脯,豪言壮志的道:“不会也没关系,你看中的东西,我全都帮你猎回来。”
白蓉笑着点头:“那就先谢过你了。”转眸之时看了眼姜霁的方向,瞧他拿着自己刚刚挑中的那把沉重的弓箭,低头正试。
他应该更喜欢骑射优秀的姑娘吧?如此才能与他相配。
她这么想着,有些黯然的看了眼手里的弓箭。
燕柒觉得燕两仪大言不惭,却也没拆穿她,好笑的摇了摇头。
山里落叶深厚,加之姜霁的腿伤不宜长时间的走,一行人便骑马进了山。
正是狩猎的好时候,林子里飞的、跑的,都足够的肥。
自进了山,燕两仪脸上的笑就没断,招呼着白蓉快点,免得猎物被他们先看到,猎了去。
白蓉看了眼同燕柒并肩行着的姜零染,识趣的没有去打扰,跟着燕两仪往前去了。
燕柒示意阿芙等人跟上她们。
姜零染看了会儿白蓉的背影,含笑出声道:“哥哥,你跟着两仪和宜和吧。”
姜霁闻言一滞,而后稍显慌乱的看了眼白蓉的方向,又看着姜零染。
姜零染注意到姜霁的神情变化,笑意更浓了。
对上他伪做出的迷惘眼神,她笑道:“你若不去,就只能让燕柒去了。”
说着压低了些声音,带着撒娇的口吻道:“可我想和燕柒在一块。”
这话姜霁简直没耳朵听,无言以对的看她片刻,气瞪了燕柒一眼,打马上前了。
燕柒被瞪的莫名其妙:“你和你哥说什么了?怎么又生我的气了?”
姜零染笑道:“我说让他走远点,别打扰我们。”
燕柒听言吞咽了下口水,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侍卫,深觉此刻要做“不被打扰”的事情不太可能,与她道:“你且忍忍,晚间我去找你。”
“...”他还真信了!
不过,他想什么呢?还让她忍忍?
姜零染压着笑,勒着缰绳往他身边靠了靠:“柒公子是不是想多了?”
燕柒怎会看不出这丫头眼中的戏谑?
忍笑的模样更是狡黠的可恨。
他眯了眯眼,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下,掐过之后没撤开手,指腹摩挲了下脸颊,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老实点小丫头,别招我。”
姜零染笑着躲开,揉着脸颊道:“你自己不老实,还要怪我?柒公子,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二人这一停下来,身后的侍卫便跟的更近了,燕柒什么都不能做,深深看她一眼:“这道理暂且留着,晚间再与你讲。”
姜霁这边刚靠近,就被白蓉发现了,她扭头看着他,有些莫名不解。
姜霁轻咳一声道:“公主,郡主,这林子里虽然不缺人迹,但还算是要小心谨慎些。”
白蓉明白了他靠近的缘由了,点了点头道:“多谢姜副统领,我明白了。”
她是明白了,可燕两仪满心满眼都放在了猎物上,对姜霁的话根本没听到,眼瞧着前方的树下几只兔子在吃草,她笑了笑,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箭,瞄准后射了过去。
箭矢有力,破风而去,可兔子察觉到了危机,飞快的逃窜了,箭矢“咚”的一声钉在了树干上。
树干只有小臂粗细,这一箭震得树梢微颤,惊了上面栖息着的几只小鹰。
小鹰“啁啁”的叫了两声,扑楞着翅膀,横冲直撞的朝她们飞来。
燕两仪“呦”了声,笑哼道:“好大的胆子。”说着挥着弓箭,打飞了一只要靠近她的小鹰。
白蓉就没这般灵活了,眼瞅着鹰朝她飞来,吓得偏身躲避,却不似在地上那般稳妥,一个不稳差点掉下马背。
姜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白蓉的胳膊,低呼道:“小心!”
白蓉借着姜霁的臂力,稳住了身体,窘迫的看他一眼,脸红的似要滴血:“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霁紧张之下,手掌用力太过,唯恐弄痛了她,忙松了些力气,改为托着她的手臂:“吓到了吗?”
白蓉脸上更红了,却不是羞的。
真是丢脸,被一只小鹰吓成这样。
不知他要怎么想她了...她抿了抿唇,扶着马背坐稳了,低声道:“我没事。多谢。”
姜霁觉得她不开心了。
以为她是怪自己冲撞了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嘴角动了动,只是道了句:“郡主客气了。”
燕两仪扭头看过来,瞧见这一幕,紧张唤道:“宜和!”说着打马折回来:“都怪我,没提前发现那树上有小鹰,惊着你了吧?”
自从去岁天星山登高时发生了意外,燕两仪做事前后都会小心仔细很多,唯恐再因着自己的粗心,而致使旁人陷入危险之中。
白蓉摇摇头,笑的有些牵强:“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情。”
她不敢看身旁的人,打马靠近燕两仪道:“继续往前走吧。”
姜霁皱了皱眉,沉默着跟了上去。
姜零染看着身旁的人,惊讶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才刚发现姜霁的心思,有心撮合撮合。
这厮竟然就心领神会的帮她做了她想做的。
那小鹰哪里是被燕两仪的箭矢惊了的?分明是他用碎银子攻击了它们!
燕柒挑挑眉,睨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更好奇,文靖侯打算怎么谢我?”
姜零染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心口发热,轻抿了笑道:“这个场合谢公子不太方便。”
“便也一并归入晚间的道理里面吧。”
燕柒闻言呼吸都变得细长。
这丫头,可着劲儿的要招他!
他深吸了口气,笑了下:“看来今晚且要多费费口舌,才能说清楚这道理了。”
但是...他抬头看了眼日头,这距离晚间似乎还有漫长的时间呢。
姜零染跟着他看了眼日头,眼底的笑意变的戏谑。
若此刻告诉他,她今晚会与燕两仪、白蓉同宿,不是他会是何种神色啊?
经了小鹰攻击的事情,侍卫全都动起来,分散在他们周围,小心的警戒着。
第五四零章 兔子
另一边,百香避开他们,翻身下了马,将马拴好,悄步往林子里走。
很快就发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很像云痴养的那只。
看中了目标,百香便悄悄的靠近。
可地上全都是落叶与枯枝,纵然是他,想要不发出一点声音的靠近,也不太容易。
兔子警觉,极快的发现了危险,要逃。
百香哪容它逃,一个跨步就冲了过去,撑手一个就地打滚,兔子就擒在怀里了。
他仰躺在积满落叶的地上,揪着兔子耳朵,看着它的红眼睛,笑道:“小兔子,我给你找个新的家吧?”
“女主人可善良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兔子听不懂人话,吓得只知道乱蹬腿儿。
百香坐起身,抱孩子似的抱着兔子,颠了颠:“我不是坏人,别怕别怕。”说着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站住了脚。
他低头看着兔子:“你爹娘弟妹在哪个洞里呢?要不把它们都带回去吧?我家可漂亮了。”
这么想着,百香把它放在地上,而后跳上了树。
兔子站了会儿,左右观望后,便撒开腿跑了。
百香猴子一样的从这棵树窜到另一棵树上,跟着兔子跑的方向行动。
不知是兔子故意绕,还是洞府真的远。
直过了两刻钟,兔子还不见停下。
这么下去,百香总会有力竭的时候,他抱着树干看着枯灰的落叶上一只白团不知疲累的跑着,啧了声,自言自语道:“先把这只抓回去再说吧。”
免得到手的白雪给丢了。
说完就要跳下树去捉兔子,可一眨眼,兔子就消失不见了。
百香明白到了兔子的洞府了。
他跳下树,在消失的地方转了转,看到了一个掩藏在枯草之中的洞穴。
俗话说,狡兔三窟。
俗话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循着这两句俗话,百香在附近转了一大圈,又找到了三处掩藏在枯草之中的洞穴。
只是,不知这洞穴是否是白雪爹娘打出来的?
他也不能钻进去亲自查看,只好当这洞穴就是白雪爹娘打出来的了。
利索的把这四处洞穴全都堵上。
而后在其中一个洞穴外挖好了陷阱。
紧接着又找到一个洞穴,把烧的要着不着的湿木柴塞进去,顿时便有浓浓的黑烟冒出来。
他拍拍手站起身,悄步走到了挖好陷阱的洞穴附近,果然看到有烟飘出来。
藏在一棵树后,耐心的等着落网的兔子。
双吉坊,百香帮云痴搬了东西后便去了燕柒哪里。
走之前说,等他回来再一起归置。
云痴自己待着无事可做,一点点的归置着,到了傍晚,竟也归置完了。
搬着小杌子,坐在廊下,捧腮看着夕阳掩进房屋檐角深处。
她笑了笑,起身去做晚膳。
晚膳没做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拿着锅铲走出来,扬声问道:“是谁?”
“是我。”
门外有熟悉的声音回答她。
“来了。”云痴心中一喜,笑着上前去开门。
门外,百香左手三只兔子,右手两只,怀里鼓囊囊的,襟口处冒出一小截雪白的兔尾巴。
“这...”云痴眨了眨眼,诧异道:“你哪里弄来这么多只兔子?”
百香顾不上回答这问题,下巴点点怀里:“你快把这只抱走,挠了我一路,痒的不行。”
云痴闻言没多想,点头应着就要去抱。
可等到手指头揪住他的衣襟后才回过神来。
从他怀里掏东西,是不是太暧昧了点?他们还没成亲呢。
云痴有点不敢,拿眼睛瞧他。
百香也回过神来,有一息的怔忡,但在她抬眼看来之时,又恢复如常。
佯装不知的问道:“怎么了?”
“...”云痴摇摇头:“没,没怎么。”她说着,一只手探进去,怀里的温度让她觉得整只手都是烫的。
很快捞到了软绵绵的一团,不敢迟疑,忙抱了出来。
雪白雪白的一只兔子,除了没有白雪的个头大,其他的都一个样。
她笑着道:“你哪里找来的?”
“喜欢吗?”百香看她笑,觉得很是满足,更觉得这兔子捉的太值了。
云痴重重点头,看着他道:“喜欢。”
百香愣了下,有一瞬,他觉得这喜欢二字是她对着他说的。
“这么多兔子,笼子不够住了。”云痴没注意到百香愣神,抱着兔子往院子里走。
百香回过神,笑道:“没关系,我明日买一个回来。”跟着进了院子,抬脚踢上院门。
没走几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心底一暖。
这些年他跟着燕柒,燕柒就是他的家人。
燕柒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但这个家,与燕柒所在的家,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燕柒哪里,他是最利的一把剑。
所向披靡,不畏生死。
在这里,他能暂时的卸下盔甲,享受温柔与暖意了。
......
几人打猎结束就回了燕柒在宝山刚盖好不久,还没对外用的庄子上。
厨房将他们猎回来的东西做了晚膳。
几人也没分桌,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了。
席间燕两仪央着燕柒要喝酒。
燕柒哪敢给,让准备了果酿。
他和姜霁都在用药,喝不得酒,连果酿也没沾,用茶盏给几人碰了碰杯子。
几人忙活了大半日,都饿的不轻,搁下酒杯茶盏便大快朵颐起来。
用了一半,阿芙走进来禀告说姜零染、燕两仪和白蓉的屋子已经准备妥当,问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她好尽早的准备出来。
燕柒闻言,一口茶喷出来。
他低头片刻,可以看到下颌角崩的紧紧的。
而后擦着嘴抬头,飘飘的看向姜零染。
姜零染对上他的目光,强忍着没笑出来。
燕两仪和白蓉出来的时候都没带侍女,姜零染便让厢竹跟着阿芙去了一趟,看有什么需要添减的。
燕柒对姜零染的“瞒而不报”气的直磨牙。
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撩了他,却又和燕两仪白蓉宿在一起!
燕两仪低声和白蓉说:“这里有温泉,咱们待会去泡温泉吧?”
白蓉没什么意见,看一眼姜零染,低声回道:“好啊,待会和姜姐姐一起。”
燕两仪点点头,又端着果酿喝了一口。
白蓉也跟着喝了一口。
肉吃多了,一口下去,解腻又舒爽。
却不巧碰上了姜霁看来的目光,惊慌之下,差点喝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