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留下齐国生
如果说‘起死回生’是苏峥的自信，那么全国同行争相学习就有点太自负了！
但齐国生没有出言质疑苏峥，只是淡淡笑着：“你不是要跟我说经营思路吗？”
“那我就当你同意留下来工作了。”
见齐国生不反驳，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苏峥嘿嘿笑着往前凑了凑，快速把自己对商场以后的发展规划说了一遍。
齐国生惊讶看着苏峥，“这跟百货商场现在的经营方式有区别吗？”
苏峥点头笑道：“乍一看区别确实不大，可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其中的区别。”
跟领导阐述经营思路时，苏峥详细说明了自己对商场的规划，以及跟同类商店相比的竞争优势和商场后续有可能产生的影响力。
总结之后就是一句，结合实际吹嘘未来！
刚才跟齐国生只是简单说了规划，看齐国生面露不解，苏峥不得不主动提醒道：“首先是经营性质的改变，国营改私营，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服务态度问题，这一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其次就是以前我跟你提过的，产品更加齐全，给顾客更大的可挑选空间。不夸张地说，任何一种商品，咱们这里都能做到整个沪市最齐全，高中低价格应有尽有。”
“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刚跟一批电器厂家签订合作意向书，全都是质量有保证的厂家，价格却各有不同。不止是电器，其他类别的产品同样要走这样的路子，我的预期是无论什么样的顾客，只要进来就不允许他空手离开。”
齐国生默然点头，早些时候苏峥确实给百货商场提过这样的建议，只是百货商场采购产品有一定的局限性，根本做不到同时容纳众多厂家的产品一起出现在货架上。
苏峥接着说道，“产品齐全只是商场经营的基础条件，客流量才是决定成败与否的关键。为此，我还特意规划了一个副食类产品专区。在副食专区，无论粮油蔬菜，还是肉蛋罐头，应有尽有。”
“也就是说，只要来我们商场，你家里需要的所有商品都能在这里配齐。最重要的是，我这里还会比外面零售商店便宜！”
看似不起眼的改变，相互叠加之后给人的感觉大有不同，齐国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改变后的商场模样，就知道这样做真有可能实现苏峥预期的目标。
“条条框框……”
想想苏峥刚才说过的话，齐国生没来由的一阵憋屈，如果不是条条框框束缚手脚，百货商场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承包细则你跟领导们谈好了吗？商场现有员工怎么安排？库存产品怎么解决？还有债务问题……”
苏峥莞尔笑道：“债务问题我不承担，库存产品我会按照采购价全盘接收。至于员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齐国生笑着摇头：“就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经验丰富的管理者不好找，普通售货员满大街都是。”苏峥再次捧高齐国生，“你比我更了解这里的员工，你帮我挑选一部分品质不错且愿意辞职的留下来，剩余的该去哪去哪，这是领导答应我的。”
苏峥的话让齐国生心里更加不舒服，自己经营时画出那么多条条框框，承包给个人反倒放宽了约束，这事找谁说理去？
同时他也明白，苏峥拒绝一部分员工，就是要区分对待以此立威，让留下来的这部分员工知道时代不同了，如果不用心工作，老板随时能够辞退他们。
“工资福利怎么说？”
“我名下其他生意的负责人工资是每个月两百块钱，节日有福利，年底有奖金，综合算下来年收入不会低于四千块钱。这是现在的工资标准，如果国营企业涨工资，咱们也会跟着上调，总之绝对要比在单位上班拿得多。”
齐国生心里满意苏峥的说法，嘴上却是笑道：“我是说员工工资，想让他们辞职出来跟你干，总得让他们知道能赚多少钱吧？”
说到员工工资，苏峥轻笑一声，伸出一巴掌：“所有售货员，基本工资都是五十块钱，楼层干部再加二十。”
齐国生下意识皱眉，但他知道苏峥既然说是基本工资，肯定还有后续安排。
“我的初步计划是，按照楼层划分员工班组。同一楼层内存在不同类别的产品，那就按照产品分组。每一组员工的业绩提成跟班组内当月销售额挂钩，营业额越大，业绩提成就越多，上不封顶！”
苏峥把后世销售人员的工资体系照搬过来，继续对齐国生说道：“不同产品的价格和利润不尽相同，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个大概，具体提成比例还需要详细制定。”
“但我能保证，只要员工敬岗爱业认真工作，每个月的收入肯定不会低于一百块钱，节日福利和年底奖金一样都少不了。”
最低不低于一百块钱，福利和奖金也都有，听起来跟单位工资收入不差上下，唯一能吸引人的就是上不封顶四个字了。
齐国生不知道苏峥所谓的上不封顶能达到多高，心中很没底气，这一套说辞能留下多少员工呢？
“你什么时候正式接手商场？”
“三天后。”苏峥脱口回答，“下午下班之前会有领导过来宣布，到时候我会过来。”
说着，苏峥主动起身，“你现在就可以跟员工沟通了。”
送苏峥出门，齐国生转身来到采购负责人李向阳的办公室。
“苏峥承包？”
李向阳诧异看着齐国生。
“嗯，他刚走。”
齐国生停顿几秒钟，“他想让我留下来跟着他干，我同意了。”
李向阳表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阳，这是我认真考虑的结果。”齐国生自嘲笑着，“之前苏峥跟咱们提了不少可行建议，要么被领导否定，要么就是打折扣批准。说实话，我心里很憋屈。”
李向阳无奈叹了一声。
“苏峥跟我说了他对商场的规划，我认真听了，确实挺不错。只要能不折不扣的落实，商场肯定能重新站起来。我不想再受窝囊气了，更想看着商场在我手中焕发荣光。”
心里话说出来之后，齐国生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不少，换上笑容对李向阳说道：“向阳，你也留下来吧，咱们继续搭班工作，我相信跟着苏峥干，一定不比在单位混日子差！”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就靠我一个人养全家吃饭，这事我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行，你好好跟弟妹沟通，下午领导汇过来宣布消息，我还得跟其他人说明一下情况。”
……
下午四点钟，苏峥跟随主管领导进入百货商场，径直来到齐国生办公室。
简单聊了聊局领导对苏峥承包百货商场的态度后，让齐国生把所有员工召集到一楼。
“承包了？”
“就是啊，怎么说承包就承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再去联系接收单位能行吗？”
“王科长，局里打算怎么安排我们呀？”
齐国生找过的员工反应不是很明显，议论声主要来自于那些不知情的员工。
过来宣布消息的王科长一脸严肃，“你们可以自行联系接收单位，也可以等待局里统一安排。按照局里跟兄弟单位沟通的情况来看，现在愿意接收的单位只有棉纺厂。”
“棉纺厂？去车间干活？”
“又脏又累，谁愿意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王科长，我们自己联系接收单位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这段时间的工资怎么算？”
一部分人殷切看着王科长，也有一部分人悄悄打量着不说话的苏峥。
“七月份的工资依旧从咱们局走账，如果这个月内找不到接收单位，以后每个月只发放三十块钱生活费。”
王科长快速回了一句，而后表情放轻松，对她们笑道：“棉纺厂现在效益很不错，过去之后工资比咱们局还要高一些，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
“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继续工作！”
看王科长闭嘴不言，苏峥赶紧接过话头，成功吸引诸多员工的目光后，又是说道：“辞职出来跟着我干。”
“切……”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苏峥的轻视。
自己有编制，虽然没有百货商场这种清闲工作了，但只要找到好的接收单位，一样不用干脏活累活就能拿工资。
苏峥无视异样声音，笑容不变道：“无论是走是留，两天之内请给我准确答复。当然，不愿意留下的直接无视我这句话就行。”
被齐国生提前谈过话的员工一脸平静，其他员工有人面露不屑，有人皱眉深思，也有人好奇打量着苏峥。
“王科长，我明天联系接收单位，是不是可以不用过来上班了？”
人群中，一个长相比较不错的女人笑吟吟开口，说话时故意看向身边的人，小声嘀咕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花点功夫可找不到好位置。”
王科长侧头看了苏峥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点头说道：“可以。”
第三百零三章 万事俱备
完成任务后，王科长没有多留，跟苏峥打了招呼直接离开。
苏峥接到齐国生递过来的眼神，跟着齐国生来到办公室。
“百货商场有好几个采购员，每个人负责不同种类的商品，但这些商品厂家都是李向阳亲自选定的，他跟厂家关系比较熟，对采购业务也很精通，我觉得应该把他留下。”
齐国生给苏峥倒了一杯凉开水，然后在苏峥左手边的沙发坐下，“上午你走之后我找向阳说过了，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上班，需要跟家里人商量。”
苏峥跟李向阳认识，之前打交道时能够看出李向阳这个人并没有明显的缺点。货品采购对商场来讲是大事，不熟悉采购的人短时间内很难理顺工作，一旦采购工作跟不上，影响的可是整个商场的销售。
“等会儿你告诉他，只要愿意留下工作，工资也给他按二百算，我保证他每年收入不低于三千块钱。”
齐国生咧嘴笑道：“行，有你这句话，我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他说服。”
下班时，李向阳被齐国生叫住，听完齐国生的话，李向阳眼睛变得很是明亮，依旧没敢直接答应留下来。
回到家中，李向阳主动跟媳妇说明了百货商场的情况，“下班时老齐跟我说，苏峥一个月给我开两百块钱的工资，还保证一年收入不低于三千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正忙着做饭的女人猛地转身，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惊喜，“那还用问！当然是去啊！”
说着，转身去翻锅里的菜，声音再次传来：“咱们全家都指望你一个人的工资，以前除了吃穿用度还能结余一小部分。这两年物价一直再涨，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反正我支持你去跟着苏峥做事，别管面子好不好看，最起码挣得多，咱们自己日子过好了，还用管别人怎么说？”
李向阳默默点头，“咱爸能同意吗？”
锅铲与锅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女人扭头不满瞪着李向阳：“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做一回主？”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齐国生带着李向阳来到电器商场。
“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搞的那么拘束。”
察觉到李向阳表情有些拘谨，苏峥笑着开口打破尴尬，“我跟领导商量的是三天之后正式接手百货商场，实际情况是从昨天宣布之后，他们就不再负责百货商场的事情了。所有，有些工作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安排处理。”
“从今天开始百货商场停业休息，把愿意留下的工人召集起来清点现有库存，所有产品全部封存入库。”
停业休息？商品封存入库？
李向阳和齐国生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苏峥想要做什么。
“齐经理你去找工人，商品清点完毕之后，立刻把之前的柜台全部拆除。”
“拆除？”
齐国生惊讶看着苏峥，商场柜台虽然都有了一定年份，但都能正常使用，就算是有些用不上了，也不用全部拆除啊！
“对，全部拆除，一个不留！”
苏峥肯定点头，“柜台是售货员跟顾客之间的隔阂，必须打破这种拒人门外的存在。我会请人重新设计装修，这些老物件如果能卖钱就卖钱，不能卖钱的话就送人吧。”
说着，转头看向李向阳。
“向阳，你这几天辛苦一点，早上早点儿起床，争取把沪市所有蔬菜商贩聚集的地方跑一遍，跟蔬菜商贩敲定供货问题，采购你是行家，不用我教你怎么谈吧？”
李向阳笑着摇头。
“早上忙完之后，别忘了跟之前供货的厂家联系，除此之外还要联系更多产品质量有保证的厂家，把百货商场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们，最好是让他们业务人过来一趟好好聊聊以后供货的事情。”
安排好任务，苏峥对李向阳笑道：“等会儿我给你找辆摩托车，你来回办事方便一些。”
两人回去之后，苏峥开车前往同机大学设计院。
董工不在，接待苏峥还是上次那个陆剑锋，得知苏峥的来意之后，陆剑锋自信笑道：“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董工出马，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跟陆剑锋打过交道，苏峥并不怀疑陆剑锋的能力，直接点头说道：“那行，咱们走吧。”
……
“二哥，户主联系上了，但左边那家不愿意卖啊！”
这么多天，董学武终于打来了电话。
“是不愿意卖，还是想卖高价？”
“不愿意卖，那户主说细水长流比一锤子买卖好，他现在不缺钱用，不考虑卖房子。”董学武无奈叹气，“右边那家倒是好说话一些，就是价格要的有点高，两间铺面就要一万五千块钱，能买一个很不错的院子了。”
珠市口两间铺面一万五千块钱贵吗？
苏峥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给他，抓紧时间办手续。左边既然不愿意卖，那就继续问右边的铺面。我这边都快弄好了，你得抓点紧了！”
……
虽说百货商场已经没有多少客流量了，可若是购买粮油，必须得来百货商场。跟顾客解释之后，百货商场被苏峥承包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越传越广，关于百货商场的议论声音也越来越多。
有人好奇苏峥承包之后的百货商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也有人质疑苏峥能不能把百货商场经营好。
无论是哪一种人，都对停业整顿的百货商场充满了好奇，暗暗告诉自己等商场重新开业一定要过去看看。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齐国生的努力下，最终愿意留下来的售货员有三十多个，采购人员除了李向阳，还有一个名叫方海军的。
“从现在开始，在场所有人都不再吃公家饭了！”
趁着清点产品休息时，苏峥把留下来的员工召集到一起，“工资情况齐经理应该跟大家说过了，我在这里再跟大家重申一遍。”
“只要大家认真努力工作，每个人每个月的收入绝对不会低于一百块钱，或许有人担心商场卖货情况不乐观会影响到大家的工资收入。”
“我可以拍着胸膛告诉你们，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不是说我能保证商场销量，而是我能保证每个月最少给你们发一百块钱！”
“哗啦啦……”
稀疏的掌声响起，苏峥连忙摆手制止，“咱们是私营企业，不讲究长篇大论，我就说这么多。等商场整顿好，我看你们的工作表现，你们看我发钱干不干脆就行了。”
“哗啦啦……”
这一次的掌声比刚才整齐，声音也大。
……
陆剑锋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仅仅三天时间商场装修方案就做好了。真要说起来，苏峥的功劳也不小，整体风格和细节问题都是由苏峥提供，陆剑锋只是把苏峥的想法体现在了图纸上面。
“我只有一点要求，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完工。让工人加班加点干活，我多给钱！”
施工第一天，醒目的‘百货商场’四个大字被拆除，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猜测苏峥会给新商场起什么名字。
“苏总，菜贩子都联系过了，距离咱们这边比较近的菜贩子愿意给咱们上门供货，距离远的菜贩子不想多跑腿。”
李向阳把情况汇报给苏峥，最后补充道：“现在蔬菜很紧缺，要不然他们不能这么傲气！”
“愿意给咱们供货的菜贩子有多少？每天能供应多少？”苏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大概有十几个吧，他们说每天采摘的数量有多有少，供应量确定不了。”
“他们自己种的？”
苏峥诧异看着李向阳，他之前本能以为那些菜贩子是从农户手里收上来的。
李向阳点头，“基本上都是自己种的，自己家里吃不完才想着拿过来卖。”
这就好办了！
苏峥嘴角一挑，“你再跑一遍，告诉卖菜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优先给咱们供货，咱们可以跟他们签订收购合同，保证他们种出来的蔬菜不愁卖。”
“现在也不愁卖啊！”李向阳幽幽感慨道，要不是不愁卖，他们怎么可能拒绝自己。
现在是不愁卖，等菜篮子工程上马之后，大量国营种植养殖公司开办之后，还能不愁卖？
“向阳，我上月底回京城时听到一个消息，国家为了解决物资紧缺问题，好像要搞‘米袋子菜篮子’工程，说是要在全国各地开办养殖场种植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向阳愣了一下，看苏峥不似说谎，赶紧点头：“明白，从明天开始，我再跑一遍。”
相比起齐国生的工作任务，李向阳和方海生两人就显得忙碌许多。早上要跟菜贩子沟通，回来之后还要跟生产厂家联系。
每天下班之前李向阳都会找苏峥汇报当天的工作成绩，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生产厂家的业务人员也陆续赶到沪市。
跟上次电器生产厂家过来时不同，苏峥这次并不打算亲自跟生产厂家谈，“品质，价格紧抓不放，我相信你能谈好。”
苏峥甩手掌柜的架势让李向阳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开心。老板能这样信任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让老板失望？
再对比之前的工作状态，李向阳真切体会到齐国生为什么决定辞职后反而表现的轻松许多。
……
“苏老板，我来找你报道了！”
看着有些面熟的年轻人，苏峥快速在脑海里搜索他的身份信息。很快就想起这是去富单大招聘时遇到的那个青春痘男生。
连忙示意他坐下，苏峥笑眯眯问道：“做好决定了？”
“嗯。”
男生肯定点头，同样笑道：“其实那天在学校遇到你时，我就想好了，只是得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要不然也不能等到现在才过来找你报道。”
“好！”
这是第一个主动上门报道的大学生，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苏峥脸上笑容不断，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想到还不知道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那天太匆忙，都忘了记下你的名字了。”
“我叫裴文博，西山人。”
苏峥在心里默念几遍裴文博的名字，这才说道：“你现在有地方住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排住的地方？”
“昨天晚上我在旅馆住。”
“今天不用住旅馆了，走，我带你去拿行李！”
苏峥开车带着裴文博来到旅馆，将行李塞进车里，回到百货商场楼下。
“百货商场被我承包了，我先给你找间办公室住下，你这几天跟着齐经理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以后你就是百货商场的会计了！”
抱着行李的裴文博脚步一顿，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苏峥，“苏老板，我……我刚毕业，还没有工作经验……”
“不工作哪有经验，上班之后不就能积累经验了嘛。”苏峥拍了拍裴文博的肩膀，“齐经理是之前百货商场的经理，他的工作经验丰富，你跟着他多学习学习，他会告诉你会计工作怎么干的。”
……
七月中旬，董学武终于传来好消息，右边三家户主都愿意卖房子，总共五间铺面，需要花费三万七千五百块钱。
“手续办完之后抓紧清扫房间，推倒重建太耽误事儿了，先把房间清理出来让电器进场。”
跟电器生产厂家敲定合作意向这么长时间了，再不让人家产品进场，都得怀疑自己的诚意了。
在加钱的刺激下，装修工人干劲十足，七月二十日商场装修完毕。
“通知所有供货商，明天开始供货！”
看着焕然一新却空荡荡的商场，苏峥脑海里却是浮现出琳琅满目的商品，万事俱备只等商品上架开业了！
第三百零四章 准备开业
“好家伙，这阵仗……”
“国营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送货的卡车啊，苏老板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我家门口的副食商店每次进货都是两辆三轮车一起送货，本以为他家生意已经很不错了，跟苏老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你开什么玩笑呢，副食商店能跟商场比？”
“就是，小打小闹的个体户能跟苏老板相提并论吗？苏老板拉泡屎流出来的油花都比他们吃的多。”
“你快别恶心人了……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七八辆卡车排队停靠在马路边，每一辆卡车上都装满了物资。路过的行人散布在一旁，观察商场工作人员来回搬货时不忘小声议论着。
“我的妈呀，又有汽车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呼一声，紧接着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围观的人群主动退后给汽车腾出停靠空间，三辆老式遮篷卡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电冰箱。”
“这辆也是！”
有人好奇伸头往车内看，看到包装箱上的字后冲身边的人传递信息。
“什么情况啊？都有电器商场了，百货商场还要卖电器？自己跟自己抢生意？苏老板这么狠吗？”
“车上的电冰箱是新品牌，跟电器商场卖的不一样！”
“我滴娘啊，现在物价这么高，一次进这么多货得花多少钱啊？”
“苏老板放屁都带钱味儿……”
“你这人说话怎么专朝下面去，能不能文明一点？”
有人抱着一探究竟的目的进入电器商场问询情况。
“对，电器商场会搬进去，等那边开业之后，我们这边就不营业了，以后买电器直接去那边就行！”
于秀兰耐心跟每一个进店问询的顾客说明情况，顺便提前打了一波广告，告诉顾客以后销售的电器品牌更多了，价格区间也丰富了，保证能让每一个顾客都能挑选到心仪的产品。
商场内，苏峥跟齐国生站在一楼大厅，看着工人们将一辆辆小推车推到上货电梯口，两人表情形成明显的反差。
“有必要一次性采购这么多货吗？不同品牌不同款式每样来一些就够用了，卖得好再加紧采购也不耽误，还能节省资金。”
前些日子齐国胜一直在忙着监督装修，招聘培训员工的事情，根本顾不上过问采购事情。采购方案和细节都是李向阳跟苏峥两人制定的，现在看到同一个品牌进来这么多货，齐国生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才哪到哪啊！”
苏峥脸上带着些许骄傲，“实话跟你讲，现在送到的还不足采购计划的十分之一！”
“啊？”齐国生惊讶之后皱起眉头，随之压低声音：“产品储存周期也是要算入成本中的，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齐国生不好质疑苏峥的决定，只能暗暗抱怨李向阳是怎么干工作的，这种常识性问题都能出错！
苏峥无视齐国生的担忧，继续笑道：“我要把所有货架和库房全部堆满，电器商场搬进来之后，那边的房子将会作为电器专用仓库，同样要堆满！”
侧头看齐国生不太好看的脸色，苏峥又是轻笑一声，“齐经理，你说路过的人看到咱们进购这么多货会怎么想？”
听苏峥的口气，齐国生就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现在想改变已经晚了。只能顺着苏峥说道，“惊讶好奇多一些吧！”
苏峥不置可否地点头，“不管是惊讶还是好奇，亦或者是其他反应，不能否认的是咱们展示出来的实力足以惊掉一地下巴。”
“这段时间咱们都在做准备工作，一直没顾上宣传新商场，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展示一次，相信很快就能口口相传，等开业的时候最起码能保证一定的客流量。”
齐国生暗暗撇嘴，你在沪市的名气已经够大了，还用得着这种方式展示实力？
“物价始终居高不下，根本看不到降低的希望，谁也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不会继续上涨。趁这个机会多囤点货，万一涨价了，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看着干劲儿十足一路小跑的员工，苏峥很是满意，“再说，新商场开业必须搞一波促销活动为客流量打基础，而且必须一炮打响，充足的货量是必备条件。”
齐国生再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换上笑容轻声问道：“这次采购花了多少钱啊？商场得做好账。”
苏峥伸出一巴掌，“用我媳妇的名字开了一个新账户，不算接手商场的费用，我在里面存了五百万，差不多快花完了。”
五百万快花完了？
齐国生不由瞪大眼睛，除了电器比较值钱，其他商品哪用得了多少钱啊！
钱都花哪去了？
……
“锅碗瓢盆搞完了，你们抓紧时间整理上架，货架摆满之后把剩下的东西封箱入库。库房房门上都贴合标识，别送错地方了。”
方海军满头大汗，白色衬衣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里面的背心很是明显。
说完，快步朝着另外一出区域走去。
来到李向阳身边，扫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工人，方海军低声跟李向阳说道：“经理，我刚才去外面看了一眼，小件物品都已经搬进来了，剩下的都是电器和比较沉重的东西。”
李向阳抬头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心领神会道：“我去找老板，你在这里招呼着。”
下楼来到苏峥身边，李向阳快速说道：“老板，女同志们体力有限，这半天已经累的够呛了，外面的大件商品……”
“去找力工！”
苏峥瞬间就明白了李向阳的意思，就在李向阳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又是说道：“买一些汽水回来，多搞点。”
二十多分钟后，李向阳带着一群身强体壮的力工回来，搬运速度顿时提高不少。
傍晚下班时，女性员工都是一脸疲惫的模样，但成绩也是显著的。商场二楼三楼已经摆满了商品，就剩下一楼和四楼的货品还没到位。
“二楼一半是电器商场，一半是家用器具区域，所有合作厂家的货品分门别类都已上架。三楼分为日化用品区、服装区域和鞋子区域，也都搞齐全了。”
李向阳带着苏峥查看二楼三楼的陈设情况，“老板，按照你的规划，四楼留下三分之一作为咱们的办公区域，其余地方用来摆放食品类商品。”
说着，李向阳又是笑着问道：“老板，一楼到底打算用来做什么啊？”
最早时候李向阳跟苏峥建议把食品副食类产品摆放在一楼，毕竟这类产品是每家每户都需要的，放在一楼更能吸引顾客进门。
但被苏峥否定了！
用苏峥的话来讲，这种必需品必须摆在最上面，只有这样才能勾着顾客往上走，往上走的途中说不定就能临时起意购买其他产品，即便不能当时购买，也有可能留在顾客心里，让他们二次过来。
“一楼肯定不能闲着，这么好的位置，不卖点值钱货怎么能行！”
苏峥轻笑一声，看李向阳似有所悟，这才侧头对齐国生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几样商品，你看怎么安排最合适。”
“凤凰自行车，嘉陵摩托车……”
苏峥话还没说完，齐国生就摇头出声，“凤凰自行车好说，以前凭票购买时咱们一直都在合作。但摩托车……”
“不要担心，我有嘉陵集团的股份！”
苏峥傲然笑着，在齐国生和李向阳惊讶的目光中伸出一根手指：“我有一千万的股份，搞一批摩托车来卖是问题吗？”
一千万的嘉陵集团股份？
李向阳眼里精光闪烁，采购自行车的事情他知道，摩托车可没听苏峥说起过，激动笑道：“老板，你怎么不早说呢！”
“现在说也不晚嘛！”
李向阳的反应让苏峥很是满意，自己员工都有这种反应，普通老百姓的反应可想而知！
“嘉陵集团那边我已经下过订单了，第一批五十辆摩托车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等两天就能到沪市……”
……
七月二十六日，除了新鲜蔬菜和肉类，所有商品全部上架。
连续忙碌多天的员工看着大量崭新货品，不约而同露出微笑，眼里藏着一丝丝的期待，这些东西可是关乎到每个人的工资收入！
有些售货员时不时瞟向某些同事，眼里闪过羡慕之色。
一楼二楼都是值钱货，而且还是紧俏货，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被分配到一楼二楼工资收入肯定会很高。
“老板，工人们过来了。”
方海军快步来到苏峥身边，笑着说了一句。
“让他们等会儿，等晚一点人少时再干。”
接手商场之后，百货商场四个鎏金大字就被拆除，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安装新的商场名字，就是为了保留神秘感。
明天开业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今天晚上必须把商场名字安装好。
……
“商场搞好了吗？”
晚上吃饭时，秦慕烟看似无意说了一句。
苏峥瞬间领会秦慕烟的意图，“好了，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开业情况，顺便提点建议。”
秦慕烟满意点头。
吃完饭，秦慕烟主动去刷碗，这次林秀娥竟然没拦。
等秦慕烟进入厨房，苏明强跟林秀娥使了一个眼色，林秀娥起身拉了一下苏峥，示意苏峥跟自己进屋。
“小二，你跟暮烟什么情况啊？”
进屋之后，林秀娥示意苏峥在床边坐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道。
苏峥很是纳闷，“什么什么情况啊？”
林秀娥狠狠剜了一眼苏峥，警告意味十足道：“你别跟我装傻充楞！”
苏峥挪动屁股往后躲了躲，苦笑道：“妈，您有话就直说，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你俩都结婚大半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林秀娥伸头朝门外扫了一眼，声音更低，“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有问题就抓紧时间去看大夫。”
苏峥恍然，赶紧摇头：“您能不能别瞎想？我俩身体都棒着呢，怎么可能有问题。”
“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林秀娥追问，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不善看着苏峥，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别跟我说你俩现在不想要孩子。”
“我这段时间有多忙您又不是看不到，再说，我们都还年轻……”
苏峥刚换上笑脸开口，就被林秀娥无情打断，“年轻？你都26了，暮烟岁数也不小了。我跟暮烟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你都会走路了！”
“前两年不催你结婚是知道你俩处着对象，早晚得结婚。现在结了婚还让我和你爸跟着操心孩子的事情，你啥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
林秀娥伸出手指狠狠戳着苏峥的胳膊，“你大哥大嫂都准备再要一个了，你这边一个都没有，你能不能争点气？”
苏峥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事儿真不赖他，主要是秦慕烟今年想要晋级评职称，不想因为怀孕耽误工作。
“咳……咳”
听到苏明强的咳嗽声，林秀娥知道儿媳妇刷完碗了，又是狠狠瞪了苏睁一眼，“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今年必须给我怀上孙子。”
第三百零五章 想办法占便宜
“啊？真是这样说的？”
睡觉前，苏峥把母亲下达的任务告诉秦慕烟，秦慕烟听后秀眉微蹙，希冀看着苏峥低声商量道：“我已经开始准备材料了，下半年是关键期，明年再要孩子好不好？”
如果是在后世，别说26岁没要孩子，就算是没结婚都属于正常。可母亲说得对，现在26岁真不算年轻。
想想大哥大嫂都开始准备要二胎了，苏峥确实动了心思，将秦慕烟揽在怀中，“我一向都支持你的工作，你是知道的。我说句自私话，晋级评职称每年都可以申请，早一年晚一年其实没太大的区别。”
“但父母的心劲儿已经上来了，多等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就像咱妈之前操心东升处对象一样，不也是心急火燎的嘛。我觉得，咱们应该多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你说呢？”
看秦慕烟沉默不语，苏峥开始使坏，顺着宽松的领口把手伸了进去。
……
“下班时我看到百货商场贴出告示，说明天开业……”
“什么百货商场，牌子都摘掉了。”
“要不是副食商店买不到粮油，一年不去百货商场都不想它。突然停业整顿，还别说，竟然有点怀念……”
“怀念个屁啊！售货员一个个冷着脸，就跟谁欠她二两油钱似的。我倒是有点期待苏老板承包后的商场会是什么样，前两天进货的场面比电器商场开业时都壮观。”
“对，我听说十几辆卡车送货。”
“你听说的不对，十几辆卡车只是半天的，我同事跟我说下午来了更多卡车。”
“什么呀！我听说苏老板光是进货就花出去好几百万……”
“上千万……”
夏日的晚上依旧炎热，睡不着觉的老百姓扎堆聚集在一起天南海北的畅聊，有人提起话头，立刻就有人接上。
“你们说，商场明天开业会不会有促销活动？”
不知道是谁抛出这样一句话，原本热火朝天的聊天声戛然而止。安静片刻之后，出现笑声：“我觉得肯定有，以前电器商场开业时苏老板每个月都搞促销。”
“说到以前，那时候进口电器才卖多少钱，看看现在的价格……”
“就是，菜叶子都吃不起了。”
“明天去看看？”
“去，咱们一起去！”
“对，有促销优惠就多买点，没促销优惠就当看看新商场变没变样。”
第二天早上，苏峥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带着秦慕烟前往商场。
商场前门紧锁着，硕大的告示牌立在外面，已经有早到的顾客对着商场顶楼的‘爱家商场’四个字指指点点。
把汽车停到电器商场门口的路边，苏峥领着秦慕烟绕过正门朝侧门走去。
果不其然，侧门没有上锁，但却从里面关着。
苏峥拨打采购办公室的电话，十几秒后才被接通，方海军打着哈欠开口。
“下来开门，我在侧门这里。”
几分钟后，侧门打开，方海军睡眼惺忪看着苏峥，看到苏峥身边的秦慕烟时，赶紧换上笑容：“老板娘好。”
苏峥领着秦慕烟往里面走，等方海军重新别上侧门，这才问道：“蔬菜肉类送过来了吗？”
“天刚亮时就送过来了，都是新鲜的。”
“行，我上去看看。”苏峥点头，“你要是犯困就再睡一会儿。”
方海军摇头，“洗把脸就精神了。”
三人来到四楼食品区域，方海军把清晨接到的几大筐蔬菜和一扇猪肉展示给苏峥看。
秦慕烟主动上手翻看了几下，“确实挺新鲜的。”
趁着方海军洗漱时，苏峥充当向导领着秦慕烟在商场转了一圈。
七点半，齐国生来到商场门口，招呼已经赶到的员工准备上班。
见齐国生打开大门，围观的老百姓立刻门口涌了过来。
“同志们，还不到上班时间，大家别着急，等我们把准备工作做好！”
齐国生快速说了一句，立刻关上大门，指着一旁用钢筋焊成的铁架子冲两个女员工吩咐道：“把架子抬出去，把促销说明绑上。”
钢筋焊成的架子也就几十斤重而已，两个女售货员轻松抬起架子走了出去，然后当着围观老百姓的面绑上促销说明。
“爱家商场开业促销活动如下：”
“一到四楼所有商品，购买总金额超过十元钱，抹分。购买总金额超过五十元钱，抹角。购买总金额超过百元，抹元。”
因为牌子跟前空间有限，后面很多顾客根本看不到促销活动内容，只能让挤在前面认识字的人大声念了出来。
“什么意思？超过十块钱，分钱就不要了吗？”
“字面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我买了十块零九分钱的东西呢？九分钱也不要？”
“几分钱不算什么，没听到超过百元就能抹元嘛！要是买一百零九元钱的东西，就能省九元钱啊！”
“真的假的？九块钱都能抹？岂不是说买够一百块钱的东西，就能省九块九毛九？”
促销活动内容很快就被扩散出去，每个人都在琢磨促销内容是不是跟自己理解的一样，如果一样的话，说什么也要占到最大的便宜！
七点五十分，售货员全部换上统一样式同一颜色带着‘爱家’两字的工作服进入岗位。
八点钟，齐国生带着李向阳和方海军走出大门。
“苏老板呢？怎么没见苏老板？”
“同志，你跟我们解释一下促销活动，是不是买够十块钱的东西，就算有九分钱的零头也不要了！”
方海军将怀里的鞭炮平摊在地上，点燃一根香烟等候齐国生指示。
齐国生扫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大声喊道：“就是你们理解的意思，今天买够一百块钱的东西，就算是有九块九毛九的零头都是直接抹掉。”
人群里传来欢乐笑声，不自觉地开始往前拥挤，就在齐国生准备示意方海军点燃鞭炮时，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我要买电冰箱，超过一千元能不能抹掉更多零头？？”
“我下个月结婚，要买电视机！”清脆的女性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面对问询，齐国生心情有些复杂。
制定促销活动时齐国生就问苏峥有没有超过千元的优惠办法，苏峥笑着摇头，说直接写上去不如等顾客主动问，这样能让顾客占便宜的感觉更加强烈。
果然被老板说中了！
“不好意思，老板没有说过超过千元怎么优惠……”
齐国生故作为难看着众人，似有犹豫后对着众人说道：“既然有人问，那就等我几分钟，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优惠。”
说着，转身就往里面跑。
转弯之后，立刻停住脚步，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点燃一根香烟。
抽完一根香烟，齐国生立刻换上笑脸，快步跑了出去。
“我们老板说了，既然大家伙儿这么支持我们的工作，那就给优惠。只要今天购买超过一千元，几十块钱的零头都可以抹掉。”
人群中传来欢呼声，也有夸赞苏峥大气的言语。
齐国生冲方海军招呼一声，方海军立刻点燃鞭炮。
鞭炮声结束，围在商场门口的人群开始进入。
“都别挤，注意安全！”
率先进入商场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左手边整整齐齐摆放的自行车，目测最少也得有上百辆，有适合女士骑乘的二六款，也有最常见的二八大杠。
油亮的漆面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身穿工作服的女售员站在原地不动，脸上保持亲和微笑。
“前面的，快点走啊！”
后面传来催促声，前面的人顾不上多看继续往前走。本来嘛，家里已经有自行车了，之所以停下主要是被众多崭新自行车摆放在一起的画面吸引到了。
往前没走几步，人群再次停下，瞪大眼睛看着并排摆放的摩托车。不少男人开始朝摩托车靠近，眼里闪烁着异样光彩。
女性顾客经过摩托车时只是好奇打量一眼，很快就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同样开着灯，灯光比一楼更加密集。
大半个商场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电器，目测最少也有几百台，不同角度反射光线，让人如同感觉更加震撼。
“我滴个乖乖，这也太多了吧！”
“电器商场一楼最多时候也就摆放几十台电器……”
“电器商场的人说了，现在卖的电器品牌更多了，价格有高有低，可得好好看看，别买贵了！”
议论中，有人朝身穿工作服的女售员看过去，发现还是电器商场那几个售货员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家电毕竟是昂贵商品，在此停留的顾客并不是很多。
三楼，日化用品、衣服鞋子琳琅满目，每隔几米都有售货员站在一旁。不如外面商店的老板主动，却都保持和善微笑。
虽然不主动推销，却也不让人感觉到冷漠，反而让人更加舒服。
“同志，我是三九的鞋码，你帮我找一双合适的。”
顾客认出眼前这个售货员就是百货商场的售货员，不自觉地又把这里当成了百货商场，按照以往的方式开了口。
“同志，你可以随便看，我们这里的鞋子品牌有很多，每个品牌都有自己的货架，价格各有不同都在货架上贴着。”
女售货员伸手指向身边的货架，“如果有相中的鞋子，可以直接要货架上面摆的，我也可以去仓库帮你再拿一双。”
售货员的态度让顾客微微一怔，仔细打量售货员，没认错人啊！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呢！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卖货态度让人心里很是舒服，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花钱买东西还被人看不起的恶心感觉了。
四楼是食品区，虽然不如下面三层空间大，东西却有不少。
经过瓶瓶罐罐的货架，有人驻足左右寻找售货员的身影，有人则是继续前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快看！这里有新鲜蔬菜！”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脚步快速移动来到角落，一眼便看见摆在柜台上的蔬菜和肉蛋。
“同志，猪肉多少钱一斤？”
站在柜台里面的售货员笑着回答，“猪肉一块九毛五一斤。”
“跟外面一个价。”
“你别忘了苏老板还给的有优惠呢，仔细算下来，比外面便宜。”
“蔬菜真新鲜，这时候还能买到蔬菜，今天没白来。”
苏峥跟秦慕烟混迹在客流中，听着顾客对商场的评论，两人笑容一直没断。
四楼空间最小，但是顾客最多，而且购买率极高，来到四楼的顾客几乎没有空着手下去的。
从四楼下来之后，大部分顾客在三楼分散开，在四楼没有凑够优惠额度的顾客开始寻找适合自己家人的商品。
第三百零六章 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多少钱？”
苏峥两人正准备去楼下看看情况时，身边传来听似质疑的声音。
苏峥本能以为售货员给顾客算错账了，转头看过去，一个年轻妇女皱着眉头看着售货员。
售货员笑容不改，肯定回答道：“总共九块七毛五。”
年轻妇女低头看了一眼柜面上的东西，忽然换上笑脸对售货员问道：“同志，什么东西正好卖三毛四分钱？”
售货员哪能不知道面前这位顾客的心思，轻声笑道：“家里有孩子的话，可以买三毛四分钱的糖果。”
年轻妇女眼睛一亮对售货员点头致谢，快步朝这记忆中售卖糖果的地方走去。
苏峥暗暗摇头，对售货员的表现有些失望。
顾客可以精打细算卡着优惠线消费，售货员如果只知道被动销售，一点积极主动引导顾客多花钱的想法都没有，指望什么提高营业额？
没有营业额，指望什么拿高工资？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啊！
秦慕烟看苏峥表情不对，以为苏峥不满意顾客表现出来的小精明，“优惠活动不是你一手搞出来的嘛，人家又没有违反规定。”
“我是在乎那几分钱的人？”
苏峥撇嘴，往楼下走的时候跟秦慕烟说明刚才为什么摇头。
“人家又不傻，能听信售货员的诱导？”秦慕烟狐疑看着苏峥。
“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说不说是另外一回事儿，万一有人被说动了，营业额不就提高了？如果每个售货员都有这种积极主动的态度，她们是不是能多拿工资？”
苏峥轻哼一声，“说白了，还是自己没有积极主动性。咱们卖的所有商品都是有质量保证的，价格也很公道。现在有优惠活动都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提高销售额，等优惠活动结束之后……”
从三楼转下来，整体气氛还算不错，唯一让人不太满意的就是客流量不是很大。苏峥心里很明白，主要是因为今天不是周末，有消费能力的人大都在单位上班。
“老板，看摩托车的人不少，打听价格的也有，就是没有交钱购买的。”
看到苏峥过来，一楼负责摩托车销售的售货员主动走到苏峥跟前，小声嘀咕着。
“正常。”
苏峥笑着安慰沮丧的售货员，“咱们开业之前谁知道咱们这里有摩托车卖？有几个装一兜子钱出门的？开业第一天能有人了解价格就不错了，毕竟是昂贵物件，哪能跟小商品一样说卖就卖出去。”
听苏峥这么说，售货员表情好看不少，紧接着又是说道：“老板，有人问摩托车好不好学，我都不懂这些东西，跟顾客解释不清楚啊。”
这个问题让苏峥微微一愣，随后暗暗懊恼自己没有妥善准备。
自己早前买的幸福250都要几千块钱，那时候物价还没有上涨的这么厉害。现在物价上涨不说，嘉陵摩托车的发动机也比幸福250大了不少，对普通百姓来讲价格更是贵的吓人。
这么贵的东西，如果不能让顾客打消疑虑，指望什么卖给顾客？
“等着。”
苏峥跟售货员丢下一句，快步朝楼上走去。
几分钟后，李向阳跟着苏峥来到一楼摩托车销售区。
“你今天啥也不用干，就留在这里接待了解摩托车的顾客，必要情况下，可以开着摩托车带着顾客出去跑一圈。”
李向阳一副难为情模样，“老板，我也不懂摩托车啊！”
“会开就行，咱们又不是生产厂家，不需要特别精通摩托车的各项性能。先把这几天应付过去，等几天我联系嘉陵厂家，让他们派一个技术员过来，到时候再补充学习产品性能。”
中午工人下班后商场客流量增加不少。
吃公家饭的消费能力明显比上午那波顾客要强，仅仅一个多小时，整体营业额就有了显著提升。
傍晚下班商场迎来一天之中最大的客流高峰，顾客蜂拥而至，商场门前的空地停满了自行车。
这一波高峰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将近八点钟，顾客才陆续散去。
等商场内最后一波顾客离开，齐国生吩咐员工把大门关上。关上大门之后，让各楼层班组汇总今天的销售额。
有用算盘的，有用纸笔的，也有掰着手指头发愁的。
“一楼今天卖出去十七辆自行车，营业额两千七百块钱，抹掉六十三元钱。”一楼售货员班组最先算出营业额，说完之后看向其他同事。
按照苏峥的要求，顾客在各楼层购买的所有商品都要开具收据，收据在整个商场都有效果，顾客要求抹零时必须出具收据，按照收据上面的金额计算之后才会抹掉相应零头。
二楼分为两个电器和家用器具两个区域，于秀兰率先说道：“各个品牌的电冰箱卖出去二十六台，电视机三十三台，洗衣机八台，录音机……”
听着于秀兰报出来的数据，所有销售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各异看着于秀兰。
“总销售额是九万三千二百块钱，抹除两千七百三十元。”
“抹掉两千多？我的妈呀，两年的工资没了！”有人摸着胸口一副心疼姿态。
“一天就能卖九万多？一个月得卖出去多少？”
“卖电器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啊……”有人小声嘀咕着。
于秀兰说完，同处二楼的家用器具小组汇报出销售额，“总营业额三千二百七十块钱，抹掉一百三十二元。”
“日化小组营业额八百七十二，抹掉二十五元九角。”
“服装小组营业额四千三百二十元，抹掉二百一十二元五角。”
“鞋子小组营业额三千八百五十二，抹掉一百零九元七角。”
“四楼食品小组营业额六千八，抹掉十二块三毛七分。”
注意到同事们投来的怪异目光，四楼食品区域负责人语气也变得幽怨起来，冲着苏峥说道：“老板，好多顾客都是在楼下买了东西之后，特意跑到四楼来凑零头要优惠的，就这十二块钱还是我们几分钱几分钱攒出来的。”
光明正大占便宜，少占一分钱便宜都算老百姓不会过日子。
苏峥深知这个道理，要不然要不能搞出这样一个抹零头的促销活动，给四楼食品区域负责人投去微笑，然后侧头看向负责记录账目的裴文博。
裴文博停下手中的笔，大声说道：“总营业额115014元，抹除零头3153.47元，应收111860.53元。”
看苏峥点头，齐国生立刻说道：“现在开始交账！”
交账花费了四十多分钟，等裴文博确认无误后，苏峥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齐经理，之前百货商场一天营业额大概有多少？”
这句话让齐国生心头一颤，这个时候拿百货商场作对比，不用想都知道苏峥对销售额不满意了。
“每天差不多有三千多块钱吧，逢年过节时会高一些。”
苏峥面无表情点头，目光扫视众人，“大家刚才都听到了，今天总共十一万出头的营业额，除去电器营业额，整个商场总共也就卖出去不到两万块钱。”
说着，看向于秀兰：“兰姐，电器商场没搬过来之前，咱们正常的单日营业额是多少？”
于秀兰想都没想，脱口回道：“差不多维持在四万到五万之间。”
“不用抹零每天都能卖四五万，今天零头就抹掉了三千多块钱，营业额才这样。”苏峥阴沉着脸，“问题很大！”
齐国生和李向阳悄悄对视，已经九点多钟了，按理说早该下班了，员工们忙活一天，这个时候要是再批评，怕是会引发工人的不满情绪啊！
“我今天在商场待了一整天，一到四楼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小组的销售状态我都看在眼中。”
“我知道你们没有懈怠工作，非但没有消极懈怠，有些同志反而很积极卖力。”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你们身上，而是出在我和齐经理身上。”
齐国生神色一顿，咋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苏峥神色一松，换上笑容看向四楼食品区域的负责人：“猪肉买完了吗？”
“卖完了。”食品负责人不知道苏峥想要干啥，只能老实回答。
苏峥转头看向方海军，“明天多准备一些猪肉，每个员工发一斤，算是对今天耽误大家下班回家的补偿。”
沉闷的气氛瞬间打破，员工们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我希望大家到家之后抽出十分钟回想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想想自己的工作方式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苏峥笑着看向众人，主动提醒道：“比如说，有些顾客明明有不错的购买能力，对这部分顾客是不是要多多引导。再耽误大家两分钟时间，咱们大家伙儿一起来算个细账。”
“十块钱最大优惠额度是九分钱没错吧？按照这个基础来算，是不是购买十次才能优惠九毛钱？但按照咱们现在的优惠活动来看，五十块钱最大优惠就能达到九毛九。”
“五十块钱能买什么东西？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加上米油酱醋很容易就能达到。”
“对咱们来讲，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一个顾客如果没有效果，那就主动告知十个。十个如果没用，那就告知一百个，一百个中间总会遇到一个动心的吧？”
“有促销活动在，咱们三天少说也得接待上万人次的顾客吧？看似提升的不多，真若加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就能多买不少货？大家伙儿的工资是不是也能多拿一些！”
销售员们若有所思。
“行了，赶紧下班回家吧。促销活动就三天，咱们大家都辛苦一些，等促销活动结束之后，保证让大家每天准时准点下班。”
等售货员离开，苏峥又看向齐国生和李向阳，“这个点回家估计饭菜都凉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海军和文博也一起去。”
来到商场不远处的小饭馆，点好饭菜之后苏峥看向齐国生，“售货员的意识还停留在以前被动等待顾客买货的阶段，这一点必须扭转过来。”
苏峥最后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齐国生就意识到苏峥所谓的问题很大是指什么了。
“确实，有些人是没有主动意识，有些人是拉不下脸跟客人推销。以后我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让她们尽快适应新的工作方式。”
李向阳把啤酒打开，每人跟前放了一瓶，笑着插话道：“这个月的工资还是从局里走账，她们根本意识不到多卖货多拿工资的重要性。等着看吧，下个月肯定会有变化的，光是电器销售营业额就能狠狠刺激她们。”
“说到电器，有个问题必须得重视一下。”
齐国生严肃开口，看着苏峥继续说道：“电器价格本就比较贵，销售额很容易冲上去，业绩提成是不是得卡一下子？”
发现苏峥又那么一瞬间的皱眉，齐国生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害怕工人多拿工资，而是担心其他班组的员工闹情绪。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心态太常见了。”
电器售货员都是电器商场的老员工，说句不好听的，这算是苏峥的嫡系。如果不能控制电器售货员的工资，很容易让其他售货员产生不公平的情绪。
“电器销售是有优势，但其他产品一样具备电器比不了的优势。比如说，顾客群体数量。”
苏峥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示意其他人举杯，凉啤酒驱散心中的燥热，“现在只是刚开始，等以后步入正轨，其他商品的销售量肯定会提升上来的。单品价格虽然不如电器贵，却可以依靠数量。”
“沪市的常驻人口越来越多，庞大的顾客基础在这里摆着，只要咱们用心做好服务，我相信一定能达到预期目标的。”
“你们仔细想想，除去一楼和二楼的商品，另外两层商品哪一个不是快速消耗品？打个比方说，一台电视机能用十年，十年之内一个家庭在其他方面的消费总额肯定会比电视机多很多。”
“我觉得，相比起控制电器售货员的工资，反倒不如拿电器销售员的工资鞭策其他班组的售货员。大不了以后多在其他产品方面搞促销活动就行了，这样还能持续吸引顾客来咱们商场购物消费。”
看齐国生不说话，苏峥又是笑道：“当然，业绩提成肯定要合理设定，三天促销活动结束之后咱们好好核算一下利润，然后在设定具体提成标准，正好不耽误下个月实施执行。”
吃完饭，方海军跟裴文博一起返回商场。
李向阳离开之后，苏峥跟齐国生叮嘱道：“有些事儿我只能简单提醒，需要你配合着落实细节，明天白天我就不过去了，晚上下班时过去看结果。”
第三百零七章 接小工程练手
回到家里，父母已经睡了。
苏峥主动把今天的情况告诉秦慕烟，“明天晚上咱俩一起过去，如果营业额有提升，你以老板娘的身份给工人发点儿奖励。”
秦慕烟爽快点头，过年给卫生巾工厂工人发奖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一声声感谢老板娘的满足感至今记忆犹新。
第二天傍晚，苏峥带着秦慕烟来到商场。
跟昨天情况差不多，下班时迎来了一波高峰期。
等顾客散尽，再次汇报销售额时，明显跟昨天不一样了，所有销售班组的营业额均有不同幅度的上涨，汇报营业额时每个员工都带着笑容。
“今天的总营业额是147310.16元，应收142680.59元。”
裴文博念出最终结果后，售货员不约而同欢呼出声。
苏峥轻轻碰了秦慕烟一下，秦慕烟心领神会，当即说道：“我听苏峥说咱们商场下个月才开始单独发工资，既然没办法多发工资，那就每人先发十块钱奖金，等会儿交完帐当场兑现。”
售货员们惊喜看着秦慕烟，昨天老板答应今天每人给一斤猪肉的，现在又多了十块钱奖金！
“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人长得漂亮，心也好！”
“……”
秦慕烟坦然接受夸赞之声，暗暗嘀咕以后发奖金这种活必须得自己亲自干。
眼看着夸赞越来越夸张，苏峥赶紧出声打断，“明天是周末，也是促销活动的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更加忙碌，大家伙儿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吧老板，明天肯定能比今天卖得更多。”
“对，我已经摸到门槛了，明天肯定更加熟练。”
“……”
售货员表现出来的自信让苏峥很是满意，不管能不能做出成绩，有这份心态就是好事儿。
“行了，赶紧交账，交完帐带着猪肉和奖金下班。”
交账的时候，齐国生拉着苏峥走到一旁，“海军已经值班两天了，精神状态看着很不好。向阳在一楼帮忙，一天下来也很累，咱们得增加人手了。”
“这种事情不用问我，只要是对工作效率有利的，你直接决定就行。”
齐国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工人们的吃饭问题。以前中午下班能回家吃饭，现在中午不歇业，总不能一直买着吃吧？咱们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如果自己做饭的话，能省不少钱呢。”
“你什么意思？是让员工自己做，还是打算承包出去？”
“自己做肯定不行，中午那段时间客人比较多，哪能抽出来人专门做饭啊。”齐国生笑着摇头，“承包出去跟买着吃没啥区别，我的意思是咱们请一个厨子。”
“行，你去找。”苏峥爽快答应，不忘叮嘱道：“找个手艺好的厨子。”
七月的最后一天，爱家商场从早上开门就迎来了客流高峰，一直忙碌到夕阳西沉。
晚上汇总时，好些个售货员的嗓子都沙哑了。
“总营业225974.8元，应交216635.1元……”
营业额再次提高，售货员只是沉默微笑，已然没有力气欢呼庆祝了。
苏峥知道，现在跟售货员说什么她们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她们最需要的是彻底放松休息。
“交账下班。”
进入八月份，促销活动结束当天爱家商场营业额跌回十万出头，后续几天一直在十万左右上下浮动，只是电器销售占比有所下降，其他商品占比稳步提升。
为此，齐国生很是发愁。
“这才是正常水准，零售比不得批发，每天能有十万块钱的销售额就算不错了。”
苏峥安慰齐国生，“刚开始是因为有促销，加上老百姓的好奇心驱使，促销活动结束后，咱们这里对老百姓的吸引力降低很多，就算需要购买商品，附近零售商店能满足的，你觉得他们还会大老远跑到咱们这里来吗？”
“所以说，当下要做的是想办法提高自身优势，想办法把老百姓吸引到咱们这里购物消费。那天晚上我不是说了嘛，可以多搞一些单品促销活动。”
“比如说，鸡蛋蔬菜之类的东西，咱们可以一分钱不赚，只要能把顾客吸引过来，其他东西一样能赚钱。”
苏峥的说法让齐国生眼睛一亮，蔬菜鸡蛋这类东西本就价值不高，相对来讲利润也不高，但对老百姓来讲却是生活必需品，稍稍有一点价格变动都能引发老百姓念叨议论。
“除此之外，衣服鞋子换季节时也能搞促销，只要真的让老百姓感觉到实惠，总能吸引他们过来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苦难多。咱们拥有这么多商品，哪怕是每天挑出一样搞促销，一个礼拜都能不重样。”
苏峥自信笑着，看齐国生领会自己的意思，又是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只要不让我赔钱，任何优惠活动我都支持，我只看最后的结果。”
……
金钱开路，畅通无阻！
这是后世流传的说法，放在现在依旧有用，而且效果很好。
四个月，从田志国手中花掉的钱将近五万，这还不算给他配备的大哥大。
用陈志高的话来讲，他自己都没有如此大手大脚过。每个月超过半数时间都在请客吃饭，偶尔还要来一次娱乐节目，这根本不是学习经验！
当然，这些钱不可能白花。
掌握着工人资源且舍得花钱的田志国已然成了鹏城建筑圈内小有名气的豪爽人物，跟诸多建筑公司的中层领导干部称兄道弟一点都不含糊。
用田志国的话讲，已经有好几个建筑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私底下跟他建议，让公司承接一部分施工工程。
“二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施工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差不多都搞明白了，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我也记在心里了。”
田志国信心满满，“已经培养锻炼出不少熟练工人，隔三差五请吃饭发香烟的钱没有白花。”
“我有信心，只要咱们自己单干，这些熟练工人肯定能跟着咱们。”
苏峥不怀疑田志国的自信，轻笑问道：“那你说说看，咱们是自己承建一个完整的项目合适，还是从国营建筑公司承接一部分工程合适。”
“要说赚钱，肯定是自己买地皮开发最好。”
田志国脱口回答，紧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稳扎稳打承接一些小工程比较好，不用投入太多资金，还能练手。”
田志国的回答让苏峥满意，之所以选择田志国做这份工作，就是看中田志国性格中的沉稳。
对不熟悉的行业，贪功冒进是最容易栽跟头的。
苏峥不奢求一口吃成胖子，只要能稳扎稳打一步步前进就行，房地产行业刚刚起步，甚至连正轨都没有进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夯实基础。
“这方面你比我懂的多，你觉得承接什么工程比较好？”
“只要是包工包料都行，其中又以钢筋为贵。”田志国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而后嘿嘿笑道：“二哥，陈总在这边不是有关系嘛，只要他能帮忙解决施工材料的问题，咱们随便接一种工程都能赚钱。”
“你明天去找大哥，让他跟陈志高说明情况，具体怎么做你们商量着来。”
第三百零八章 价格改革终于来了！
做业务工作时没少游走不同城市，董学文觉得自己跟普通老百姓比起来，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来到南边之后，董学文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见过的世面太小了，这些日子的经历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
有只带几件简单衣物去琼岛的人，按照他们的说法，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脑子里的想法和做事情的决心。
也有大包小包如同搬家一样的人，这种人大多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用他们的话来讲，反正在老家也是半死不活，还不如拼一把。哪怕成不了气候，死也要死在经济特区。
这其中有男有女，男人还好说一些，当理想被现实残酷打压时，最起码能凭借一膀子力气养活自己。
但有些女人……
在岛上找不到工作就无法生存，为了一张返回内地的船票，不惜出卖身体和尊严陪人睡觉，其中不乏从内地企业单位辞工过来的人。
用她们的话来讲，本就是不顾家人反对跑来琼岛，不混个人样怎么好意思跟家里打电话？反正在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权宜之计比起发财大计，根本不算什么。
董学文真心想不明白她们到底怎么想的，放着安稳日子不要，仅凭一股子冲动劲儿就出卖了最昂贵的东西。
“小董，回去啊？”
经常往返内地与琼岛之间，售卖船票的工作人员都跟董学文混熟了。
董学文点头，从兜里掏出票子递了过去。
售票员收到钱后快速给董学文准备船票，往外递船票的时候把头伸了过来，冲董学文勾了勾手，等董学文靠近之后坏笑道：“你左后方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女孩，你别回头……听我说。”
制止董学文扭头，牙齿泛黄的售票员声音更低，嗤笑道：“那女孩连续找了好几个人，想让别人帮她买船票，刚才还过来问我能不能帮她买回内地的船票。”
董学文微微侧头，售票厅门口果然站着一个年轻女孩，长相还挺不错的。“你没帮她？”
“我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啊，养活一家老小都不够用。”售票员撇了撇嘴，冲董学文眨眼道：“小董，那女孩长得真不错，身条也好，说话跟也挺有水平……”
售票员的暗示董学文很清楚，下意识皱起眉头，他内心很反感这种为了目的出卖自己的行为。
售票员看到董学文的表情，慢慢缩回身子，语气淡淡道：“反正我提醒你了，别说有好事想不起你。”
董学文收好船票，在等待区的长椅上坐下，却是忍不住朝着门口那个女孩看过去，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看过去。
女孩身上的白色短袖衬衣样式挺新颖，下身穿着黑色直筒裤，马尾辫用皮筋儿束于脑后，身体站得笔直，如果不是售票员提前告知情况，根本看不出来她正处于没钱买船票的窘境。
女孩观察每一个进入售票厅的人，有些看起来就不像有钱人的只是快速扫一眼就看向下一个人。
遇到看似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女孩会前倾身体，有时候会嘴唇蠕动。不知道是被拒绝的多了丧失了自信，还是女孩心存羞耻感，陆续进来二十多个买票的人，女孩仅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气质比较不错的男人问询。
董学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不禁暗笑摇头，自己这是被排除在外了吗？
一个人出门在外，又不需要拜访客户，穿着难免简单一些，背心大裤衩加凉鞋，穿着凉爽清洗也容易。
再次抬头看过去，女孩又一次找人询问。
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莫名地笑容，说话时身体往女孩耳边凑，丝毫不顾女孩往后退的举动。
不知道中年男人说了什么，女孩似有愠怒，再次往后退了两步。等中年男人离开，女孩脸上浮现出沮丧失落之色。
这让董学文心生好奇，难道这个女孩跟自己见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抬眼看了一眼售票厅内挂着的钟表，再有二十分钟就要开船了。
犹豫了几秒钟，董学文起身朝女孩走去。
一直暗暗观察女孩的售票员看到董学文走了过去，先是嘴角向上挑起，而后嘀咕道：“都是男人，装什么装。”
女孩注意到董学文靠近，狐疑看着董学文。
董学文在女孩身前一米处停下，一股不好闻的酸味钻入鼻头，董学文很清楚这股味道是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肯定是长时间没有洗澡的缘故。
“同志，你是不是要回内地？我可以帮你买一张船票。”
董学文的主动让女孩眼里浮现出警惕之色，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纠结之后脆声说道：“是，但我会还钱，你不要多想。”
还钱？
董学文笑了，“你家是哪里的？到内地之后怎么回家？”
女孩更加警惕，冷冷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女孩表现出来的抗拒让董学文暗暗松了一口气，确实不像那些不管不顾的女人。
“你别误会！”
董学文侧身指向售票窗口，“售票员刚才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正好我要回内地，可以帮你买一张船票。”
不等女孩说话，董学文又是解释道：“这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每天都会往返内地和琼岛。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在琼岛没有找到合适机会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份工作。”
“帮我安排工作？”女孩质疑看着董学文，“你都不知道我会干什么，你帮我安排什么工作？”
这次，不等董学文解释，女孩快速说道：“如果你愿意帮我买一张船票，回到内地我找到工作之后就把钱还给你，我说到做到。如果你有其他心思的话，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女孩表现出来的戒备让董学文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朝着售票窗口走去。
“成了？你小子有福气啊！”
售票员接过钱，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董学文没心思跟他解释什么，拿着船票回到女孩身边，把船票递过去：“说实话，如果你跟其他女人一样，这张船票我不可能帮你买。”
在女孩错愕时，董学文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从里面抽出一张大团结，迟疑了几秒钟，又换成一张四大领袖。
“特区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这些钱你拿着，应该够买回家的车票。”
女孩看着手里的船票和现金，表情有些复杂，就在董学文转身时赶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你？我以后肯定回还你钱的。”
董学文停住脚步，“董学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这里，早上从内地过来，下午再回去。”
说完，径直走向检票处。
看着董学文通过检票口朝着码头走去，女孩长松一口气，而后露出笑容，拎起背包快步朝着检票口走去。
汽笛声传出，船体开始移动。
登岛时满船都是人，返回内地时，船上乘客并不多。
女孩来到二层扫视一圈，发现贴着船舷而坐的董学文时眼睛一亮。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遥望碧海蓝天的董学文扭过头，眼底闪过诧异：“你……”
“我叫李萍。”
女孩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歉意笑道：“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太敏感了。”
董学文不以为然笑着：“应该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警惕一点好。”
董学文表现出来的大度让李萍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你刚才说能帮我找工作，我能问问你能帮我找什么样的工作吗？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份工作。”
“那得看你会做什么。”
董学文扳着手指，“我们老板有服装厂，有卫生巾工厂，有劳务公司……招聘的岗位也有很多，一时间跟你说不清楚。”
李萍惊讶看着董学文，“你说的这些工厂在哪里啊？”
“有的在鹏城，有的在沪市。”
“你们老板不是姓苏吧？”李萍脸上的惊讶变成惊喜。
“你知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李萍笑得很开心，整个人的状态也变得轻松活泼起来，“你说服装厂和卫生巾工厂时我就想到了苏老板，只是不知道他还有那么多公司。”
说着，李萍伸手摸向后颈衬衣领口，微微低头说道：“我这件衬衣就是丽人牌的，你看。”
董学文下意识看过去，品牌上面的文字没有看清楚，却是透过领口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李萍没有注意到董学文眼里闪过的不自然，大咧咧笑道：“你早说你老板是苏峥呀。”
“早说又能怎样？”董学文笑着问道。
“早说我就不能误会你，而且还能直接答应去苏老板的公司工作。”李萍放松靠在背靠上，笔直的长腿完全舒展开，比站着看着更加修长。
董学文淡淡笑着，“我们老板招人很严格，没有真本事的人不要，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李萍能听明白董学文话里的意思，皱着眉毛轻哼一声，“瞧不起谁呢，我可是中南财经大学毕业的。”
董学文不知道李萍说的大学在哪，也不知道这所大学有多厉害，但他能感觉到李萍的骄傲。
“如果是大学生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等会儿下船之后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直接去鹏城就行。”
董学文说得轻松，李萍听后却是面露难色，语气低落道：“我没有通行证。”
“没关系，如果你能被录用，通行证并不重要。”
“真的？”李萍惊喜看着董学文，确定董学文不像是说谎后，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在哪个公司上班？负责什么工作的？为什么每天都要往返一趟？”
董学文似笑非笑看着李萍，并不回答。
李萍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了，吐了吐舌头干笑看向一旁。
沉默中，船只进入港口。
从码头出来，董学文找工作人员借了纸笔，快速写下一串号码递给李萍。
“你到羊城之后打这个电话，就说董学文给你的号码，能不能被录用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等李萍收好电话号码，董学文犹豫说道：“你最好先找地方洗个澡……”
李萍表情有些尴尬，赶紧侧头看向别处。
等她转过头时，董学文已然离开，伸头朝外看去，隐约看到那个身穿背心大裤衩的身影。
“哼，本姑娘要不是没钱住旅馆，肯定是香喷喷的……”
不满轻哼过后，李萍微微侧头嗅了嗅，瞬间皱起眉头。
再次看向董学文离开的方向，李萍又是噗嗤一笑，这么难闻的味道他都能忍一路，还主动帮自己买船票。
迈步往外走，李萍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再见董学文时，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光鲜靓丽的一面！
……
各项生意有条不紊地发展，基本上不需要苏峥过多操心。轻松下来之后，苏峥再次被林秀娥催促要孩子的事情。
为了不让父母唠叨，也是为了尊重每天变着法做出来的滋补菜品，苏峥只能加倍努力耕耘。
八月十六日晚上，苏峥接到楚青山打来的电话。
“今天主要领导开会通过了《关于价格、工资改革的初步方案》……”
楚青山的第一句话就让苏峥心头一紧，随之心跳速度不受控制加快，终于要来了！
“会议认为，价格改革的总方向是，除少数重要商品和劳务价格由国家管理外，绝大多数商品价格放开，由市场调节，以转换价格形成机制，逐步实现“国家调控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的要求。”
“工资改革总的要求是，在价格改革过程中，通过提高和调整工资、适当增加补贴，保证大多数职工实际生活水平不降低，并随着生产发展而有所改善，同时进一步贯彻按劳分配原则，解决工资分配中一些突出不合理的问题。”
“……”
伴随着老丈人说出一条条详细内容，苏峥脑子转得飞快。
市场调节价格，这是重点！
苏峥记得很清楚，跟陈志高一起回京城办事那天晚上，自己跟老丈人阐述过这个观点。
只是不知道，白纸黑字敲定的方案有没有自己的功劳！
同样，按劳分配也是重点。
按劳分配一旦落实执行，企业职工工资必然会有明显提升。国企职工的工资都上涨了，私营企业肯定要跟上脚步。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当务之急是把之前囤积的材料变成商品，准备迎接激动人心的时刻！
“制定方案时已经预估过会再次出现抢购热潮，推行方案确实有试探的性质，具体效果谁也保证不了。”
楚青山语气有些低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不过还是要劝你稳一句，稳扎稳打比冒险求利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出现不可控的迹象，国家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别在这个时候逞能，一旦真的出现最坏情况，越是突出的人越容易出问题。”
PS：大河南这两天的情况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咱虽然不在最严重的区域，但有亲朋好友在中心城市，所以总是忍不住分神关注，真不是不努力码字……
第三百零九章 激烈反应
苏峥很清楚老丈人指是‘不可控’和‘逞能’是指什么，他更明白顶风而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过后。
“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放下电话，苏峥不再抑制内心的激动，连忙给各项生意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紧盯市场价格变化，以便及时做出价格调整。
“绝大多数商品放开价格？”
齐国生听苏峥说到价格放开时的反应很大，“五月份肉蛋奶价格放开就引发了抢购恐慌，如果这是真的，老百姓岂不是要更加慌乱……”
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苏峥为什么要让多关注市场价格变化了，一时间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作为商场负责人，他能预见价格放开之后商场会迎来销售高峰，库房囤积的充足货量绝对能成为吸引顾客前来的最大优势。
可作为普通老百姓，他真心不愿意看到物价继续上涨。
“苏总，我觉得咱们得抓紧时间增加一批保卫人员。五月份的抢购商场就发生过人员拥挤，为了争抢物资吵架的情况。”
齐国生很快调整好情绪，主动给苏峥提出建议，“之前有柜台隔着能保障商品和售货员的安全，现在没了柜台，所有商品都触手可得。不是我小人之心，咱们真得做好防范工作。”
“你说得对，明天我就安排安保人员。”
齐国生的话让苏峥心头一凛，疯狂抢购可不是说着玩呢，万一真要出现不好的情况，那就不单单是钱财方面的损失了。
第二天，苏峥早早来到服装批发商场找到易小山。
“爱家商场那边需要安排一批保安，你有没有合适的战友可以推荐的？”
“有倒是有，主要是都不在沪市啊，联系起来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易小山脱口回答，看苏峥不说话，又是主动建议道：“老板，如果没什么特别要求的话，可以直接去武装部。方便快捷，还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人。”
找易小山介绍战友主要是想找一些战斗力比较强，自身警觉性比较高的合适人选。
但知根知底四个字让苏峥神经一紧，商场保安主要面对的就是普通老百姓，这次增加保安又是为了应对即将出现的抢购，确实没必要要求太高，知根知底才能最大限度保障安全。
“你替我去一趟武装部，还是二十个名额。”
……
沪市，某机关单位办公室内。
“又要放开价格？还是绝大多数商品？”
有人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幽幽叹了一声。一瞬间，办公室内其他几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报纸和茶杯加入讨论。
“不用想了，马上就得涨价，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涨多少。”
“唉，日子没发法过了……”
“几位老大哥别这么悲观，报纸上不是说了嘛，工资也会上涨的。”
“小林你还是经验不足啊！工资上涨哪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各级领导开会讨论需要时间不说，光是靠档上报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老李一语中的啊，今天报道出消息，明天物价就有可能上涨。咱们工资上涨速度哪能跟得上物价上涨速度？”
“消息都公布出来了，讨论物价上涨还有意义吗？”
“那你说讨论什么？”
“同志们，想想五月份肉蛋奶价格放开吧，这次放开价格的商品数量这么多，你们就一点不担心再次出现抢购？你们就不怕自己买不到商品？农民有地短时间不发愁吃饭问题，咱们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办公室内瞬间陷入寂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眼神快速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
……
京城，某工厂生产车间。
“同志们，我刚才在厕所听到李主任跟王副主任讨论价格放开的事儿，好像是国家要放开很多商品价格，他俩在讨论物价上涨呢，王副主任还说中午下班就去商场采买东西。”
“啊？这次放开价格的都有什么商品？”
“没听小帽子说很多商品嘛，这可比五月份厉害呀！”
“又要涨价了？特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想那么多了，中午下班赶紧回家，瞧瞧家里都缺什么东西……”
“这才月中啊，工资早特么快花完了，上哪儿弄钱买东西。”
“老张头儿又开始哭穷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算计着那点儿工资呢。真要出现抢购，就算给你提前发一个月工资够干什么用？”
……
富单大学，集体办公室内。
马上就要开学了，老师们又要做开学前准备，现在已经按照正厂上班来校坐班了。
“秦老师，你家商场今天不能涨价吧？”
“暮烟，你能不能跟苏峥说说，明天多准备一些蔬菜肉蛋，我们同样花钱买，算是照顾照顾咱们同事。”
“秦老师，今天你去不去商场，要是去的话，咱们一起呗。”
“……”
昨天晚上苏峥接到消息后，两人就讨论过消息公布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同事们的反应让秦慕烟暗暗叹气，看不见的慌乱不知道有多少。
“秦老师，秦老师……”
被同事催促，秦慕烟只能无奈解释：“蔬菜肉类每天就那么多，我听采购员说不是不想多准备，是农户手里只有那么多东西。”
办公室内诸位老师很清楚秦慕烟说的是事实情况，但还是有人不死心，冲秦慕烟笑道：“秦老师，要不你跟四楼的售货员打个招呼，让她们给咱们办公室的老师提前预留一些。”
“对啊，老板娘亲自打招呼，她们总不敢不听。”
“秦老师，这对你来讲就是一句话的事……”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平时相处的还算融洽，秦慕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给苏峥打了一通电话，告诉苏峥下午不用来接自己，自己要跟同事们一起去商场。
……
“再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你们买不买东西？”
“买，中午回家专门带了钱，怎么能不买呢！”
“去哪买？”
“那还用问，肯定是爱家啊，零售商店商品不齐全！”
“行，就去爱家，咱们一起。”
……
距离下班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到点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集体办公室内立刻想起凳子跟地面的摩擦声，十几位老师同时起身往外走，其中一位中年女老师不忘回头催促秦慕烟，“暮烟，你快点啊，我骑车带着你。”
几分钟后，十几辆自行车快速冲出校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慕烟跟着，老师们心情很是不错，在路上说笑着自家需要采买的商品。
随着距离爱家商场越来越近，老师们的表情有了变化。
一辆辆自行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有些人甚至站起来踩脚蹬，风中留下某人的只言片语，能听到爱家、商品这些关键字眼。
“没事，老板娘在队伍里，咱们不用怕！”
有人出言安慰，引来大家哄笑，但却忍不住加大蹬车力度。
“我的天啊！咱们可是掐着点下班的，怎么有这么多人比咱们先到？”
看着商场门口摆放的自行车，有老师惊讶出声。
“不用想，这些人肯定也是掐着点过来的，说不定就是在附近上班的人。”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停车进去吧！”
停好车子有人就要迈步往里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向秦慕烟。
“没事儿，你们先进去吧，今天买不到还有明天呢。”
帮人忙本来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但同事们表现出来的依赖让秦慕烟有些些许不舒服。
听秦慕烟这么说，结伴而来的老师们顿时露出笑脸，加快脚步进入商场。
秦慕烟最后进入商场，一楼的顾客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个顾客在转着看自行车和摩托车。粗略观察了二楼三楼的营业情况，顾客也不太多。
来到四楼，秦慕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来的路上同事们就讨论过今天卖点什么合适，最终一致认为吃饭问题最为重要，其他方面都可以适当放缓。
就以眼前景象来看，想法一样的人也太多了吧？
整个四楼人满为患，为数不多的几个售货员跟前围满了等待结账的顾客，还有一些顾客跟售货员说不上话，只能转头去挑选自己想要的食品。
人群中不是传来大声问询，问询个别商品在哪摆着。
秦慕烟皱起眉头，转身朝着另外一边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齐国生的急促声音，“你别跟我说那么多，现在马上把二楼三楼的售货员抽调几个上来。我给老板打电话，让他先把批发商场的保安人员调过来。”
“记住，一定不能出现因为争抢物品发生争吵，甚至打架斗殴的事情。更不允许出现浑水摸鱼偷拿东西的现象，你通知海军跟文博下去守着大门，控制进场顾客数量。”
齐国生话音刚落，办公室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李向阳一脸急色往外走，看到站在门口的秦慕烟，“老板娘好。”
顾不上多说，打完招呼就往外跑。
得知齐国生已经有了应急安排，秦慕烟也就不打算进去打扰他工作了，转身走到办公区域跟售货区域交汇的地方站定。
“秦老师呢？秦老师没上来吗？”
“别找秦老师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这么多人抢着买东西，秦老师就算过来也起不到作用。”
“对，赶紧挑东西吧，抢到手才是自己的。秦老师不是说了嘛，今天没有就等明天，只要她跟商场打招呼，大不了明天早上再来一趟。”
……
苏峥真没想到消息公布第一天就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赶紧给批发商场打电话，得知批发商场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抢购现象后，让孙志强分出一半保安人员立刻赶往爱家商场。
“妈，我得去一趟商场，我跟暮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你跟我爸先吃饭吧。”
距离商场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商场门口围满了人，把汽车停到马路边，苏峥小跑着过去，看到裴文博和方海军两人满头大汗堵在门口跟顾客解释。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苏峥，立马扯着嗓子喊道：“苏老板来了，苏老板，赶紧让我们进去啊！”
“苏老板，今天不能涨价吧？”
“苏老板，你们准备的商品够用吗？”
“苏老板，你可别跟其他黑心商贩学……”
“……”
一声声苏老板喊得苏峥头皮发麻，但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强撑着微笑跟一众顾客说道：“今天不涨价，大家都别慌，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苏峥从旁边挤了进去，进门之后直接问道：“上面情况怎么样了？”
“出来的人很少，我刚才让一楼的售货员上去看了看，四楼食品区都快被抢空了。”方海军凑到苏峥跟前，低声回答。
快抢空了？
苏峥愕然看着方海军，同样压低声音问道：“库里不是存了不少吗？”
“害怕顾客知道有库存赖着不走继续抢，齐经理不让开。”方海军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门外的顾客，声音更低道：“我刚才听到顾客说有些零售副食商店故意关门歇业了，好像是准备等价格涨上去再卖。”
怪不得！
怪不得刚才有人提醒自己不要跟黑心商贩学，怪不得来商场的人越来越多。
说话的功夫，一群穿着顺发保安工作服的人来到门口，带队的正是易小山。
“留几个人把门看好，有序安排顾客入场，其他保安跟我上楼。”
苏峥冲着易小山喊了一声，带着剩余的保安前往四楼。
“留两个人守着楼梯口，但凡携带商品下楼的顾客都要查看他们手中的收据，主要核对商品数量跟票据上是否一致。其他人分散开，帮忙维持秩序。”
给保安吩咐好工作，苏峥快步朝着办公室走去，看到秦慕烟时惊讶问道：“你不是领着同事买东西么？”
“都这样了，我再帮他们搞特殊，顾客不得炸锅？”秦慕烟撇了撇嘴，“明天早上蔬菜肉类给他们多少留点，就不算食言。”
苏峥现在哪有心思关心明天的事情，快步走进齐国生办公室，“你给附近派出所打电话，告诉他们越来越多的人堵在商场门口，咱们人手不足无法维持秩序，让他们派人过来帮忙。”
齐国生没有下楼，自然不知道楼下的情况，伸手去拿电话时不忘问询下面的具体情况。
“听顾客说有些零售副食商店为了涨价，今天歇业了。”
齐国生眼角一抽，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说明情况之后放下电话。紧张看着苏峥：“食品区的情况你看见了吧？这才下班半个多小时而已，咱们要是不把控出货量，有多少也不够他们抢的啊！”
“我不是想囤积居奇，主要是咱们得考虑后来那些顾客。就目前情况判断，食品类商品无疑是吸引力最大的，超过一半以上的顾客都是奔着食品来的，不做长期计划肯定不行。”
第三百一十章 触目惊心的疯狂
价格改革的消息公布之后，不同城市的老百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慌张，有人积极抢购，有人心思不定想要观望，等待政府有后续稳定手段。
与大多数担心物价上涨的各阶层群众相比，有一小撮人此时沉浸在兴奋激动中。这一小撮人正是舒乐卫生巾的经销商，特别是省级经销商，此刻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想想苏老板透露要涨价消息的时间，这些省级代理商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提前大半年得到消息，苏老板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保守起见，我建议大家按照半年的销售量计算。”
再想想那天苏老板说过的话，有些经销商不禁连连摇头，从召集经销商开会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苏老板果然是保守估算了。
咦？
不对！
苏老板召集大家开会是十二月，过年歇业的时间除掉，再把夏天销售淡季的销售量压缩一下……
可不就是半年嘛！
苏老板厉害啊！
有背景，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这种优质大腿上哪找去？
第一次召开经销商会议，明确划分了经销商等级，还给了一次促销活动。
第二次，也就是去年召开的经销商会议，苏老板又给大家一次提前囤货的机会。
两年两次会议，每一次都能给大家带来看得见的利益，跟着这样的老板何愁不发财？
今年还开不开会？
不行，跟着苏老板吃了好处，总不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那就显得自己太不会做人了。
“喂，马经理，我是浙省老龚……”
“马经理，吃饭没有？我……”
“……”
刚接到经销商电话时马胜利还有些疑惑，这些经销商没事基本上不会打电话，今天怎么这么闲？打电话聊起家常了！
连续接了几通电话都听到经销商提起二哥，马胜利才回过劲儿来，他们不是闲，而是想通过自己传递信息和态度。
打二哥的大哥大一直没人接听，拨打家里电话才知道二哥去了商场。知道二哥在忙，马胜利也就不着急传递经销商的态度了。
……
齐国生的想法没有问题，从长期角度来考虑，控制食品类供应量确实是最稳妥也是最有利的做法。
可苏峥记忆中，这种疯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这样，等这一批顾客离开之后再放少量商品出来，告知排队等待的顾客，今天货量不足了，如果是专门奔着食品过来的，可以明天再来。”
眼看着先进去的人拎着一包包食品满意出来，等待已久的顾客更加心急，奈何守在门口的保安严严实实地当着去路。
齐国生亲自下楼跟顾客宣布了货品不足的消息，顿时引发顾客强烈不满。
“既然没有那么多货，为什么还要我们在外面等？”
“就是啊，凭什么先进去的人能买那么多东西，我们就得眼巴巴看着涨价？”
“哼，说白了，生意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肯定是为了明天涨价！”
“苏老板呢，我们要跟苏老板说话。”
“……”
看着群情激奋的顾客，齐国生笑容不改，“咱们商场四楼总共多大的空间相信很多顾客都知道，今天缺货并不代表着明天还会缺货。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如果只想买食品，可以明天再过来。”
“其他东西呢？其他东西缺不缺货？”
“暂时不缺！”齐国生果断点头回答。
“那行，先买别的东西也是一样，大不了明天再买食品。”
今天是爱家商场开业以来下班最晚的一次，九点四十分才把所有顾客送出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架，一众工作人员不由唏嘘感慨。
“老板，明天涨不涨价？”
等待下面几层售货员上来的时候，有一个中年售货员装着胆子冲苏峥发问。
她这么一问，聚集在四楼的所有员工全部看向苏峥。
“明天看情况再说。”
苏峥模棱两可回了一句，“就这种情况来看，明天肯定不会轻松。今天下班太晚，明天上班时间推后两个小时，大家好好休息。”
中年售货员的心思明显不在推后上班时间方面，继续追问道：“老板，如果要涨价的话，咱们自己员工能不能买一些。”
说着，扫了一眼其他售货员，看向苏峥和秦慕烟说道：“家里人也要吃饭的。”
“就是啊老板，总不能咱们自己卖货的，自己家里没得用吧？”
“老板娘，你最好了……”
苏峥之所以不明确回答售货员的问题，一是害怕她们嘴快泄露涨价消息，二是想看看明天的报纸，看看其他城市的反应。
现在知道售货员是想要给自己家里准备东西，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除了新鲜蔬菜肉类保证不了，其他食品咱们仓库还有多少货你们比我都清楚，放心吧，不给谁货也不能不给你们。”
有了这句话，售货员纷纷露出笑容。
交完帐，苏峥率先看向易小山，“今天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安排几个兄弟留下值班，其他人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钟过来维持秩序，告诉顾客想进门必须排队，不排队的一律不让进。”
然后看向齐国生，“多留心零售商店的动静，即便是明天真的要涨价，也不能比零售商店价格高。”
……
说是上班时间推后两小时，苏峥却是早早起床，第一时间拿到订阅的报纸，快速翻找关心的内容。
“京城天桥百货商场出现抢购热潮……”
“羊城自选超市因抢购顾客数量太多，被迫中止营业！”
“杭城多家零售商店囤积居奇，借机涨价……”
“沪市爱家商场排队抢购持续到夜里九点多钟……”
看到爱家商场几个字，苏峥立刻翻到第一版查看报纸名称，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报社，发行范围仅限于江浙沪地区。
重新翻到刚才的版面，苏峥仔细打量着文章下面的配图，果然是昨天夜里顾客排队进场的照片，只不过那时候顾客已经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顾客还在坚持。
把所有报纸翻看完毕，苏峥长出一口气。
除了那家不大不小的报社，其他大报报道的全都是省城百姓抢购商品的新闻。
不夸张地说，全国大部分省份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抢购，原因只有一个，老百姓担心价格放开造成物价上涨。
照这样看来，今天势必持续出现抢购，甚至有可能更加激烈疯狂。
“嘟……嘟……嘟”
大哥大传来声响，苏峥赶紧接听。
“小二，一大早儿厂里电话响个不停，全都是经销商打来的要货电话，出不出？”苏峰声音中带着喜悦，“咱们提前准备的货已经足够多了。”
“先出一部分，这才刚开始，等看看后续情况再做决定。”
苏峥快速回了一句，不忘对苏峰叮嘱道：“告诉另外三家服装厂，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质量关必须严格把控。”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安排好了各项应对方案，苏峥还是有点不放心，吃完早饭立刻赶往商场，从侧门进去在齐国生办公室坐定。
“老板，外面开始热起来了，好多顾客喊着让咱们开门营业，其中有不少上岁数的老年人。”易小山快步跑到办公室。
齐国生和李向阳带着商场仅有的几位男同志出去打听零售商店的消息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告诉他们售货员正在摆货，等摆好货后立刻开门。”
易小山点头离开，没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齐国生满头大汗的进入办公室。
咕噜咕噜灌下一杯凉开水，这才对苏峥说道：“有些零售商店依旧不开门，有些开了门的价格确实往上调了，我问了好几钟商品价格，涨幅差不多有15%。”
“大件商品呢？”
苏峥并不关心小商品的价格，他最关心的是高价格商品的涨幅。
“电视机差不多涨了一百五十块钱，电风扇涨了六七十，电冰箱应该在一百块钱左右，我就问了现在最好卖的三样，其他没问。”齐国生解开领口的纽扣，凑到电风扇跟前吹风。
齐国生带回来的涨价信息看似挺高，可若跟电器进价比起来，电视机和电冰箱这两大件的涨幅也就百分之十左右。
当然，电风扇的涨幅最高，已经接近百分之三十了。
暗暗比较之后，苏峥快速说道：“通知售货员，所有商品价格上调百分之十，让她们抓紧时间罗列新的产品价格表，以免买错价格。价格表制定好之后，立刻开门营业。”
百分之十？
齐国生快速盘算，然后走出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准备工作结束，商场大门打开。
“别挤，别挤，听我们安排！”
方海军扯着嗓门往外走，走出去三十多步后突然停下，伸手在两个顾客之间比划一下，“从这里往前的顾客可以进去了，为了保障后面顾客能买到东西，每一批进去的人只有二十分钟选购时间。”
总共排了四列队伍，三十米的距离差不多有三百多位顾客，对于偌大的商场来讲，能够轻松接待。
二十分钟时间？
被方海军伸手拦在后面的顾客刚要表示不满，听到限定时间后，立刻变得安静。
酷热的天气让人心烦意燥，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不是有人出声询问方海军二十分钟到了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二十分钟，所有人都翘着脚看向大门口。
半分钟过去了，不见人出来。
一分钟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有人拎着商品出来，排在最前面的顾客兴奋大喊出声。
守规矩就行！
后面的人纷纷露出笑容，看着前面的人群进入商场。
……
眼看着别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回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抢购队伍当中，就连那些期待国家出手平息抢购的人都忍不住了。
全国范围内的抢购持续将近一个礼拜了，迟迟不见国家出手，在某些人看来，这就是放任不管，甚至不排除默许态度。
价格闯关开始了！无数人在心中默叹。
越来越多的涨价言论流传开来，老百姓的恐慌心理越来越重，抢购的物品也不再局限于食品类物资。
“北湖江城有人买了200公斤食盐回家……”
“江省金陵一市民买了500盒火柴……”
“羊城一女士陆续扛回10箱洗衣粉……”
“……”
各种大小报纸刊登出来的‘疯狂’例子让人惊讶，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物价一天一个样，与其看着钱变得不值钱了，还不如趁早把钱换成能用的东西回家。
在普通百姓参与抢购之时，商人们已开始了囤积居奇。
流行的囤积物品包括钢材、水泥等基建物资和家用电器。很多人把存款从银行提出来，走后门去购买若干彩电、冰箱，给每个子女先囤积一台以备将来婚嫁用。
甚至有人把不到期的定期存款挤兑出来，用以抢购物资，以至于银行储备金急剧下滑。
近似病态的疯狂行为快速蔓延，抢购的情况也跟着变得触目惊心起来。
从草纸到电池，从服装到鞋帽，从彩电到冰箱，见什么抢什么。
着了慌的人们恨不得将所有的纸币都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物品，恨不得将几代人所需要的东西都买齐。
各个地方接连不断出现类似于报纸上报道的那种疯狂案例！
为了抢夺物资，更是频频出现辱骂斗殴事件。
特别是零售商店，因为自身空间狭小，本就容纳不了多少顾客，顾客又怕自己抢不到物资，拥挤打闹层出不穷。
逼不得已，大部分零售商店只能关起门做生意，老板在屋内，顾客在门外。
顾客说明想要的东西，老板报出价格，双方同意之后，拉开一道门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混乱，爱家商场算是鹤立鸡群的榜样存在！
从电器商场开始，苏峥就强制要求顾客排队购物，几年经营下来早已让沪市百姓了解了他做生意的习惯。
再加上抢购之初爱家商场就快速调动保安维持秩序，现在反倒比某些零售商店门口的秩序都要好。
“小苏虽然年轻，但做事情让人放心。越是非常时期，越能看清本质，像小苏这种让人省心的商人，要在允许范围内给予更多的鼓励支持！”
这是沪市某领导得知爱家商场门口聚集大量百姓，却没有发声恶性事件后给予苏峥的肯定。
PS：两章八千五百字，不比别人的四章少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愁人
前世这个时候，苏峥只能被动加入抢购行列，想尽一切办法收罗家中用得上的一切物资。那时候的他除了担心抢不到物资，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现在，苏峥亲眼目睹了抢购从初现苗头到愈演愈烈，更是眼睁睁看着商品价格顺着抢购急剧攀升。
原本两块钱一包的中华香烟涨到了十多块钱，八块钱一瓶的汾酒蹿升到四十块钱一瓶，二十块钱一瓶的茅台酒更是被哄抬到三百块钱……
几倍价格往上翻的商品比比皆是，有些抢红了眼的老百姓甚至在酷热难耐的八月份开始抢购毛线，抢不到毛线就抢毛衣毛裤……
疯了，真的疯了！
苏峥有种感觉，眼前的抢购似乎要比记忆中的更加厉害！
“兄弟，有人托我跟你走关系，想从商场买点东西。对，晚上过去，白天人太多了……”
“苏老底，牛大哥我没求你帮过忙，这次你可不能让我掉面子……”
“苏峥，我不是帮别人说话，我老丈人家自己用的……”
颜丙涛、牛建国，李占峰先后打来电话，要么是替别人张嘴，要么就是为自己。
除了颜丙涛，剩余两人是苏峥在沪市为数不多有过人情来往的人，不管是替别人开口，还是满足自家所需，苏峥都不能让他们扫兴。
“二哥，库里剩下的电器最多还能坚持两天。我已经跟各个厂家联系过了，海尔电冰箱厂和蓝岛电视机总厂的订单排到了一个月以后，其他电器厂家，最早也得十天之后才能排上单。”
“小二，之前囤积的便宜材料全部用完了，库存的衣服根本不够应付订单量。陈志高跟羊城棉纺厂联系，羊城棉纺厂说订单量太大，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可以给咱们供货……”
“二哥，省级代理商预存的货款全部用完，超过一半的省级经销商主动要求再给咱们打一批款，让咱们抓紧时间进购材料……”
“苏峥，建筑材料价格涨的太高了，我觉得继续接工程风险太大。你看是不是让田志国暂缓一下？”
“老板，个别商品已经出现断货情况，其余商品的库存量也没剩多少了……”
每接听一通电话，苏峥的心情都会随之变化。
囤积的材料消耗一空且全部销售出去，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更让人头疼，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
如果只是简单的高买高卖，苏峥断然不能如此焦虑，关键是生产厂家订单排的太多，现在有钱都拿不到货。
全国范围的抢购，即便自己是优质客户，在厂家不缺订单的情况下同样享受不到优待。
深知无能为力时，苏峥只能暗暗腹诽。
疯抢持续将近十天了，每天都能看到报纸上出现离谱却又见怪不怪的实例，这还只是报道出来的，没报道出来的肯定还有很多。
如此疯狂的抢购，足以看清楚老百姓对物价上涨有多恐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百姓的抢购行为已经验证了价格放开是失败的！
都这样了，上面怎么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
“苏老板，我是魏鹏飞。”
突然接到魏鹏飞的电话，让苏峥有些诧异。
“苏老板，有人通知你吗？”
魏鹏飞的第二句话让苏峥更为不解，反问道：“通知什么？”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来魏鹏飞怪异语调：“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股份在你手上啊，难道是觉得我好欺负，只收回我的股份？”
收回股份？！
这四个字刺激到苏峥，连忙问道：“魏老板，到底什么情况啊？”
“前段时间嘉陵集团产权管理委员会召开了一次股东代表大会，说是要重新设置股权结构，要将‘公有企业股’并入到国有股。”
公有企业股并入国有股？
苏峥心头一紧，自己买回来的那些股份就是公有企业股的性质！
“前两天嘉陵集团的人找到我，要以原价收回股份。”稍稍停顿一下，魏鹏飞轻声叹道，“当初废了那么大劲才收过来的股份，我肯定不甘心被收回。结果没等两天，我家老汉就训斥了我一顿，强制要求我把股份卖出去。”
魏鹏飞的话让苏峥心中更加没底，没人找自己说这事儿啊，是不收自己的股份？还是不打算通知自己？
“苏老板，你真没接到嘉陵集团的通知？”
“没有。”
苏峥坦然回答，“魏老板，另外一伙人的股份也收回了吗？”
“我不知道。”魏鹏飞语气发酸，“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事，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我被当成软柿子了。”
苏峥不知道魏鹏飞说的卖股份是真是假，自然不好接他这句话。但他能感觉到魏鹏飞说收回股份的事情不是撒谎，这让他更加疑惑。
嘉陵集团如果铁了心将‘公有企业股’并入国有股，肯定不会放弃自己手中的股份。
苏峥很清楚嘉陵集团不可能联系不上自己，爱家商场开业之前自己还跟胡汉卿打过电话，技术人员来沪市时同样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
可若是铁了心并入国有，为什么没人联系自己？
“魏老板，这件事我真不太清楚，我得打电话问问情况。”
挂断魏鹏飞的电话，苏睁快速拨打老丈人办公室的号码。
“喂。”
电话里传出低沉声音，苏峥瞬间察觉老丈人的情绪不对，下意识陷入犹豫。
“是苏峥吗？”
“爸，是我。”苏峥赶紧回答。
“有事吗？”
“爸，刚才我听说嘉陵集团要把公有企业股并入国有股，山城那边已经开始收回股份了，但是没有人联系我啊！”
“嗯，我知道这件事，并入股有股是为了方便管理。”楚青山快速回了一句，紧跟着传来笑声，“那就安心等着，有人联系就配合工作，没人联系也没事。”
没人联系也没事？
苏峥眼皮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做主要是防止有人倒卖国有资产，利用国有资产为个人谋私利。有些人根本不是做企业的料，股份在他们手中只会沦为谋取私利的工具。”楚青山淡淡笑着，“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做的还不错。”
“至于嘉陵集团内部怎么考虑，我就不清楚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顺其自然就行。”
老丈人的解释让苏峥暗暗松了也一口气，这样看来自己手里的生意反倒给自己加分了！
既然打了电话，顺便问问其他事情也不错，苏峥压低声音，“爸，老百姓都抢疯了，上面没有态度吗？”
“唉……”
话筒里传出一声长叹，楚青山的声音再次变得低沉，“有人坚持说抢购是价格改革必经的过程，既然要放开价格，就不能擅自干预。还有人说，抢购只是一时冲动，只要不强行干涉，老百姓最终会归于理智。”
这特么就是放屁！
苏峥在心里暗骂一声，如果是五月份那种程度的抢购，确实可以不用干预。可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目前这两种声音比较大……”
声音比较大！
苏峥暗叹一声，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不会有明确手段了。
这样的话，工厂和商场怎么办？
总不能停工歇业吧？
PS:出太阳了，没忍住出去浪了一圈，回来就开始头疼……今天就一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嘉陵来电
停产歇业的意义非同小可，可不单单是短时间内不盈利那么简单。
就好比爱家商场，在抢购热潮越来越厉害时，沪市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爱家商场，这是对爱家商场的信任，也是对爱家商场在沪市百货零售方面的能力认可。
舒乐卫生巾，丽人服装在各自行业内的销售份额不算小，也正因为如此，如果这时候停产歇业，会造成多坏的影响苏峥自己都不敢想。
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舒乐卫生巾和丽人服装公司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并且在抢购中收获了丰厚利润。
可那些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
小企业都能有材料生产供货，你们这些名声在外的企业反倒采购不来生产材料？
苏峥倒不是担心老百姓议论，主要是各自渠道的经销商。
盲目抢购对于经营者来讲无疑是一场敛财盛宴，这个时候断货，不用猜都能想到下面经销商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管别人，你得优先给我安排一批材料，让我解了燃眉之急。”
羊城棉纺厂指望不上，苏峥只能厚着脸皮找到颜丙涛，以无赖的口吻要求颜丙涛给自己插队的机会。
颜丙涛同样愁容满面，起身把办公室房门关上，回到沙发坐下后直视苏峥，低声说道：“兄弟，要是别人过来，我肯定告诉他订单排满了。跟你，我就不说虚的了。”
“实话告诉你，确实有很多厂家打电话下订单，我们都没敢接。不是怕生产不过，主要是原材料不够！”
颜丙涛的话让苏峥为之一愣，国营厂子，国内棉纺行业中屈指可数的大厂，你跟我说原材料不够？
“你别这样看我，我跟你说的是实话。”
颜丙涛无奈叹道：“你不会以为只有老百姓在抢购吧？生产厂家同样在抢购，你们在抢购生产材料，我们就得抢购原材料。”
“蚕茧你知道吧？算是棉纺过程中重要材料之一，抢购发生之前蚕茧价格才四块钱一斤，现在都涨到十三块钱一斤了。”
“涨价倒不算什么，关键是有些人私底下跑到农村抬价收购，国营单位对收购价格都是有明确控制的，根本抢不过那些人。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些人收购之后并不打算往外卖，很明显是要囤积居奇想要等待更高的价格。”
“除了蚕茧，其他几种关键原材料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颜丙涛摇头自嘲，“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能拿到的原材料或许还不如某些小型棉纺厂多。”
颜丙涛说的这种情况苏峥能理解，哪里都不缺有眼光且大胆之人，可苏峥还是有些不甘心，“国家不会没有储备吧？”
“早些年确实有些储备，这两年改革进度太快，各项物资需求量越来越大，又随着企业改革和经济体制的调整，储备的那些东西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颜丙涛怅然点上香烟，“改革开放之前经济如何你应该知道，说句难听话，饭都不一定能吃饱，想储备也储备不起来啊。”
“真就没有办法了？颜大哥，你再想想办法，怎么着也不能看着服装厂停工停产啊！”
颜丙涛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暗灭香烟，“我最多能给你安排一百万的材料，就这还得顶着压力，再多真搞不出来。”
颜丙涛的语气让苏峥明白，他真的能力有限。
“行吧，有总比没有强。”
刚从棉纺厂出来，苏峥就接到陈志高打来的电话。
“我打算联系外面的渠道，让他们送生产材料进来，服装厂要不要？”
陈志高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苏峥皱眉，却又忍不住心动。
通过私下渠道进来的东西价格肯定低廉，这是毋庸置疑的。国家之所以不允许，无非是担心对国内生产企业造成冲击，再有就是税收方面的损失。
可现在，国内生产企业都没有足够的原材料用以生产，如果市场供需继续吃紧，价格必然会再次上涨。
一边是规矩，一边是高额利润……
“喂？”陈志高以为大哥大信号不好，再次出声。
“我考虑一下，晚上给你回话。”
“行，你尽量快一点。”
陈志高再次催促之后，忽然笑道：“生产方面虽然遇到了问题，但也不是没有好事。劳务公司打电话过来，说是最近几天各地区交钱报名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超过五万个报名的人了，而且增长趋势很凶猛。”
物价上涨的这么厉害，农村的老百姓单指望庄稼收入肯定无法满足生活需求，更不用说城镇没有正式工作的居民了。不想办法去南边打工挣钱，留在家里都不一定能吃饱饭。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峥能想明白，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咱们都搞不到材料，其他生产企业能比咱们强多少？基本生产都无法保障了，能有多少企业在这个时候扩大规模招聘工人？”
苏峥快速说了一句，而后提醒陈志高：“你跟劳务公司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注意点，别为了收钱乱给人家承诺工作的事情。到时候万一安排不了工作，退钱麻烦不说，还会给劳务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
听苏峥这么说，陈志高不笑了，“你抓紧时间考虑吧，考虑好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
“你好，是苏老板吗？”
大哥大里传出来的声音很陌生，不太地道的京城话说明对方并不是真正的京城人，不确定对方身份，苏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苏老板，我是嘉陵集团产权管理委员会的唐铁军……”
来了！
得知对方身份，苏峥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大哥大紧紧贴在耳边。
“是这样的，前几天产权管理委员会召开了股东代表大会，会议通过了股权结构重置的决定，准备把之前发放出去的公有企业股收回并入国有股。”
唐铁军吐字清晰，语速不快不慢，仔细听的话，还能感觉到唐铁军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据我们了解，你之前从工人手中收购了大量嘉陵集团的股份。今天给你电话是通知你带着之前收购所有的股份过来办理并入手续，集团公司会以正常面值价格回购。”
正常面值价格？
自己是以九十五块钱每股的价格收的，按照正常面值计算的话，也就是说每股只能赚到五块钱。
将近一千万的现金投资，大半年下来才赚这么一点，还不如投到其他生意上赚得多。
自己这是被割了吗？
不满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苏峥不是气愤回购股份的做法，而是气愤回购股份的时间。
早不回购晚不回购，偏偏在物价上涨到如此地步的情况下回购，这不是欺负人嘛？
“回购是强制性的吗？我可以不出售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但却能隐约听到唐铁军的呼吸声。
两人都不说话，就像是在无声对抗。
过了好大一会儿，唐铁军率先出声，语气变得低沉：“不是强制性，但我有必要告诉苏老板另外一件事。”
听到不是强制性，苏峥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唐铁军的语气又让苏峥忍不住担心，不能因此上了某些黑名单吧？
快速收拾好情绪，苏峥平静开口，“你说。”
“公有企业股份并入国有股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嘉陵集团股权结构单一性，这有利于集团公司以后的经营管理，同时也能避免有人利用股份谋私。”
唐铁军一字一句说着，“这是嘉陵集团和上级领导认同的事情，其他收购股份的人已经办理了并购手续，苏老板你是掌握股份最多，也是最后一个得到通知的人，嘉陵集团产权管理委员会对你的态度是友好的。”
友好？
友好就是在物价疯涨时收走我的股份？
苏峥撇嘴。
“我要告诉苏老板的事情是，这次重置股权结构是为了让嘉陵集团更好发展，也是为下一步发售社会个人股做准备。”
发售社会个人股？
苏峥眼睛一亮，脱口问道：“社会个人股？什么时候发售？发售多少？”
苏峥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让唐铁军再次露出笑声，“苏老板，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过来一趟。”
方便吗？
肯定方便。
“最近两天比较忙，能不能晚两天过去？”
“你尽量抓紧时间。”
挂断电话，苏峥立刻拨通楚青山办公室的电话。
“爸，刚才嘉陵集团产权管理委员会一个叫唐铁军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苏峥快速把刚才的通话内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小心翼翼问道，“爸，你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
楚青山干脆回答，紧接着笑着说道：“昨天不是刚说过这件事么？你打电话想问什么？”
老丈人展现出来的态度让苏峥轻松不少，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不清楚那边的态度嘛。”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青山轻哼一声，紧接着说道：“你记住一点，国家不会坑害个人财产，你跟人家好好沟通就行。”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五千万赚了两千万
在老丈人这里吃到定心丸，苏峥立刻放松下来，转而想起陈志高今天打电话说的事情。
“爸，现在很多厂家都因为生产材料短缺无法开工，我今天特意去沪市棉纺厂问了问，棉纺厂说原材料收购紧张，他们也面临无法正常生产的情况。”
稳了稳神，苏峥把陈志高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小子……”
楚青山重重哼了一声，“如果都像他这样存不住气，遇到问题就想通过非正常手段解决，全国岂不是都得乱套？”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吗？越是非常时期，越不能冒头。”楚青山压低声音，“你刚才说的情况是普遍现象，既然是普遍现象，那就别想搞特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秋后算账比比皆是。”
警告完苏峥，楚青山紧接着轻叹一声，“要相信国家。”
等老丈人挂断电话，苏峥立刻给陈志高回话，把老丈人的态度如实转告。
“陈总，情况已然如此了，要不再等等看？我说句不该说的，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真有可能出大乱子，上面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新的变化呢。”
陈志高沉默了片刻，颓然叹道：“那行吧。”
……
听到汽车声音，马胜利快步跑了出来，“二哥，你来了。”
苏峥伸手指向车间，疑惑问道：“车间里面干啥呢？”
“这不是没材料开不了工嘛，我就让她们打扫车间卫生。”马胜利嘿嘿笑着，“总不能闲着吧。”
苏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两人在办公室坐下，苏峥直接说道：“账面上现在有多少钱？”
“一千四百三十三万多。”
马胜利脱口回答，从办公桌抽屉拿出账本递给苏峥，“一千两百万是囤积材料的本金，其余的钱是这半年的利润。我大概算过了，有一大半的利润是从五月份之后赚到的。”
在苏峥翻看账目时，马胜利再次提起经销商主动要求打款的事情，“二哥，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有货就能卖出去，而且利润还高……”
苏峥快速翻阅到最近一次收款数据，仔细看过之后合上账本轻笑道：“没有生产材料一切都是空谈。”
“二哥，陈总那边……”马胜利冲苏峥挤眉弄眼。
“唉……”
苏峥轻叹道，“你嫂子他爸态度很坚决，我自己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儿，咱们已经把该赚的钱赚到手了，没必要为了短暂的利润冒险。”
“万一出了事儿，可就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么简单。”
“可惜了……”马胜利跟着感慨。
把账本递给马胜利，苏峥摇头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做生意本来就是细水长流的事情，能抓住一次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想着天天抓机会。”
“我把本金拿走，其余的钱留在账面上周转。”
起身往外走时，苏峥又瞥了一眼车间，“卫生打扫完毕之后让工人放假歇息几天，告诉她们休息期间不扣工资。”
马胜利高兴点头，“具体放几天假啊？”
“什么时候通知开工什么时候结束休息。”
“二哥，那我带春枝和孩子回京城一趟行不行？”
“可以。”
……
吃完晚饭，等林秀娥把桌子收拾干净，苏峥示意秦慕烟把带回来的账本拿出来。
林秀娥和苏明强各自拿着一把蒲扇坐在桌子一旁轻轻煽动，笑呵呵地看着准备算账的两人，去年一年都在京城没来沪市，他们也想知道小儿子现在生意做得有多大。
“京城电器商场汇过来一千七百万，留了八十七万作为日常采购资金。沪市电器商场账面上有一千九百六十二万，承包百货商场花掉了一百三十万，装修改造花了八万多，进货用了四百一十一万五千多……”
听着儿媳妇念出来的数字，苏明强和林秀娥惊得说不出话来，张嘴就是几百上千万？
小二去年赚到这么多钱？这要是全部取出来，得有多少钱啊！
秦慕烟一笔一笔计算着，最后抬头看向苏峥，“沪市电器商场这边账上还有一千四百一十二万。”
不等苏峥说话，又拿起旁边另外一本写着‘爱家商场’的账目本，快速翻看一遍：“爱家商场现在账面资金是六百八十万。”
“大哥打电话说服装厂账面上有两千二百万，咱家能分一千五百四十万。”
苏峥笑着补充一句，而后掰着手指边计算边说：“卫生巾工厂囤货用了一千两百万，盈利两百三十三万。电器商场总共投入两千六百万，盈利是……”
“一千二百五十万。”秦慕烟脱口回答。
“服装厂那边用了一千一百万，盈利四百四十万。”苏峥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贷款五千万，半年时间总盈利将近两千万……”
赚了两千万？！
苏明强手里的蒲扇开始轻微颤抖，林秀娥同样如此，甚至比苏明强还要惊讶，伸着头往桌面上的账本看去，似乎在怀疑儿子和儿媳妇是不是算错账了！
“不对！”
林秀娥动作一滞，扭头看向秦慕烟，心里暗暗嘀咕，我就说算错账了！
秦慕烟笑着打断苏峥，指着爱家商场的账本：“爱家商场也有一百多万的盈利。”
嗯？少算了？
林秀娥再次露出笑容。
“那就是超过两千万了！”
苏峥哈哈笑着，“而且这些都是纯利润……”
“电器商场不给陈志高分钱吗？”秦慕烟再次打断苏峥。
苏峥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不分，这是花的贷款钱，陈志高可没出钱。”
看秦慕烟皱起眉头，苏峥连忙解释道：“我之前跟他有过约定，运输公司那边这半年的利润我不要，全部算他的。”
秦慕烟这才恍然，再次换上笑脸：“这样算的话，纯利润超过百分之四十了。”
苏峥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平时消耗量太大，光是电器商场和服装厂产生的利润就不止这些，真正赶在涨价期间卖出去的产品并不算很多。”
“小二，现在……现在钱这么好赚吗？”苏明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就跟做梦似的！”林秀娥跟着说了一句，没等苏峥说话又是感慨道：“前几年一个月挣几十块钱都觉得不算少，这也太快了吧！”
“爸，妈，不是钱好挣了，你们看我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秦慕烟瞥了苏峥一眼，继续冲二老笑道：“这是特殊情况，如果不是物价上涨的厉害，肯定赚不到这么多，而且大部分做生意的都赚不到这么多。”
秦慕烟的话让林秀娥笑出声，对着苏峥连连点头道：“我家小二就是厉害。”
苏峥欣然接受母亲的夸奖，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这才半年时间，再说劳务公司的帐还没算，服装批发商场下半年也能收一笔租金……”
听苏峥这么说，苏明强和林秀娥笑得更加开心了。
“你不是说要给大哥分一成利润吗？”秦慕烟突然提醒道。
提到大儿子，两位老人瞬间收起笑容，齐齐看向苏峥。
“对！”
苏峥果断点头，“只不过要等到年底才行，一年算一次，这样好算账。”
说着，看向父母，“今年最少让我大哥分到三百万！”
“行，行！”
林秀娥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儿子对她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大口吃肉，总不好看着另外一个啃馒头。
小儿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对她来讲已经足够了，虽然跟小儿子比起来差距还有很大，但已经超过很多普通人家的收入了，想来大儿子应该也会知足。
“你们兄弟俩自己看着办就行，我跟你妈不参合你们的事情。”苏明强跟着说了一句，而后看向秦慕烟说道，“小二现在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暮烟你得管好帐。”
秦慕烟抿嘴笑着，狠狠点头。
“我什么时候花钱大手大脚了？”苏峥纳闷看着苏明强。
“瞧你手里那个破疙瘩，用不了多久就得充电，动不动就没有信号，得扯着嗓门来回找地方喂喂喂。”
苏明强一脸鄙视地看着苏峥手边的大哥大，“就这一个破玩意儿就要两万多块钱，每个月光是电话费都顶得上暮烟一两个月的工资了，这还不算大手大脚？”
“还有你弄回来那些酒。”
林秀娥立刻跟上，一副心疼模样说道：“我听说茅台酒都涨到两三百块钱一瓶了，你们爷俩儿自己在家喝，喝那么贵的酒干啥？要我说，几块钱一瓶的就能喝。”
苏明强脸色一变，立马闭嘴。
第三百一十四章 前往嘉陵集团
“所有商品均已售罄，商场暂停营业。”
爱家商场挂出来的告示牌让前来购物的老百姓傻眼，沪市最大的零售商场竟然没货了！
错愕过后恐慌更浓，最大的指望突然没了，老百姓只能把目标对准之前看不上的各类零售商店。
突如其来的抢购人群让本就热闹的零售商店瞬间陷入混乱，炎热的天气本就容易让人心烦意燥，拥挤中频频发生口角争执，口角争执中难免有推搡动作，谁也不服谁的犟劲儿一上来，很快就升级为拳脚相向。
这年头，一言不合打架斗殴本就不算什么，眼看着同伴吃亏，撸胳膊挽袖子上前帮忙更是常态。
然后，群架上演了。
每一家零售商店门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此类事件，派出所工作人员顿时化身成救火队员，忙得不可开交。
频频出现的打架斗殴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沪市的城市治安，公安局不得不紧急召开会议。
“前几天只是偶有发生打架事件，为什么今天突然变成这样了？谁来告诉我原因！”
“局长，情况已经大致摸清了。爱家商场今天突然挂出商品售罄的告示，原本聚集在爱家商场的老百姓不得不去零售商店抢购商品，然后就……”
“嗯？爱家商场的货都买完了，为什么零售商店还在抢购？”
“好多零售商店一直关着门，最近两天才开始往外买货。”
会议室内出现一刹那的寂静，紧接着各种骂娘声音出现，无一不是咒骂黑心商贩囤积居奇。
“以前没看出来爱家商场有这么大的能量，因为它一家关门歇业，竟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咒骂声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句话，会议室内各个派出所的负责人瞬间朝声音看去，神色变得复杂。
……
“你在酒店等我消息。”
苏峥跟易小山吩咐之后立刻赶往嘉陵集团，按照保卫人员的指引来到产权管理委员会办公室。
“唐主任刚才出去，你稍等片刻。”
办公室内只有一个年轻男人，给苏峥倒了一杯水后重新坐回自己位置，并没有主动跟苏峥搭话的想法。
苏峥静静打量着办公室内的陈设，最里面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着一副字——恪守奉公，廉洁自律。
苏峥不懂书法，看不出这幅字的好坏，但能从板板正正的字体中感觉到写字人的态度。
“小吴，你去……”
办公室房门突然被推开，声音先人一步出现，苏峥扭头看向门口，正好与刚进门的平头国字脸男人对视一起。
男人眼中闪过疑问，“你是？”
“唐主任，他说是你让他过来的。”办公桌内的年轻男人快速起身走了出来。
唐铁军似有恍然，微笑看着苏峥问道：“苏老板？”
苏峥点头，主动伸手跟唐铁军打招呼，“唐主任你好，我是苏峥。”
“坐，坐，别客气。”
唐铁军示意苏峥坐下，转头看向年轻人，将手中的档案袋递了过去，“小吴，你去把里面的文件刊印出来。”
等小吴离开办公室，唐铁军这才在苏峥对面坐下，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苏峥。
“谢谢唐主任，我不抽烟。”
唐铁军也没坚持，将香烟叼在嘴里，点燃香烟时不忘打量着苏峥，见苏峥空手，故作玩笑道：“苏老板，你不会是空着手过来的吧？”
苏峥摇头，“我一个人不好携带，就没拿过来。”
唐铁军暗叹苏峥做事太过谨慎，把国营企业当贼窝防备，这样只会显得苏峥自己格局小。
“唐主任，之前你在电话里提到事情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
苏峥能感觉到唐铁军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但他不在乎。如果不是唐铁军在电话里提到嘉陵集团要发行社会个人股勾起了自己的兴趣，自己肯定不能跑过来给他们送股份。
对苏峥而言，这次来山城就是一次交易。我把公有企业股送回来，你们给我购买社会个人股的机会，而且不能比我之前收购的股份少。
在唐铁军心中，生意人都是圆滑之辈，生意做的越大，越是滑不溜秋。苏峥的直接了当让唐铁军有些意外，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缓缓开口。
“集团成立之初对股权结构的设置就是为了鼓励下属各企业用心经营，共谋发展。公有企业股既是让所属企业拥有主人翁的身份，亦是对全体职工的一种激励奖励手段。”
唐铁军凝视苏峥，“没想到会有人打集团公司股份的主意，更没留意到私底下的收购行为。”
苏峥笑而不语，什么叫没留意到收购行为？
就拿自己来讲，收购持续了将近十天，各个厂子的职工一下班就往双碑工商银行跑，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注意不到？
说白了，你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排除暗自欣喜的可能性。
有人愿意花钱买股份，对集团公司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起码在集团公司成立之初能省去很多麻烦，比如说来自工人的不满情绪。
再有就是，如果股份分散在工人手中，想要收回就得付出真金白银，而且还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收回。
纵容默许股份集中到私人手中，你们随时随地可以收回，就像现在这样，一通电话就要把股份收回。
苏峥没打算揭穿唐铁军，因为他还想听唐铁军继续说下去。
“嘉陵集团是集团企业试点和股份制试点，作为双试点单位，每一步都是崭新的尝试和摸索。在这种环境下，公司必须具备更大的包容性。所以后来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实施相关的举措。”
大拇指拨弄香烟过滤嘴，弹掉烟灰后唐铁军继续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尝试，集团公司已经逐渐捋顺了发展思路。大家一致认为，公有企业股并入国有股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唐铁军别有深意看了苏峥一眼。
“虽然我不知道嘉陵集团捋顺的发展思路是什么，但我在精神上支持嘉陵集团管理层做出的决定。”苏峥配合点头，心里却在暗暗腹诽，电话里说不强制，现在就成了必须要做。
苏峥的回答让唐铁军皱起眉头，这小子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唐铁军狠狠按灭烟头，直视苏峥道：“发售社会个人股之前，必须把公有企业股完全并入国有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股权结构的简单化。”
唐铁军伸手朝办公室门口指了指，“让小吴去刊印的就是有关发售社会个人股的文件通知，文件刊印出来之后什么时候能正式发出去，就看你配不配合工作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魏鹏飞没说实话
唐铁军的话苏峥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你先把之前买走的股份退回来，然后咱们才能商量再出售给你股份的事情。
苏峥差点笑出声，这跟糊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你都不告诉我即将出售的社会个人股有多少，将会以什么价格出售，就想让我把已经到手的股份退回去？
你一口一个保持嘉陵集团股权的简单性，万一即将发售的股份还没有我现在持有的股份多怎么办？亦或者说，即将发售的社会个人股价格高于之前，岂不是让我丢西瓜捡芝麻？
“唐主任，我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苏峥对唐铁军笑着，“我能过来足以证明我愿意配合嘉陵集团公司的工作，但这里面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让我得不偿失。”
“嘉陵集团成立之初我用大量现金购买股票，确实有投机心理，但我并没有短时间出售的打算。”
“我是生意人，不敢说有多高的觉悟，也不敢说有多大的能力。但是，最基本的经营眼光还是具备的，正因为我看好嘉陵集团的发展前景，才敢勒着裤腰带掏钱买股份。”
“现在一点儿对我有利的信息都不提供，你让我怎么配合工作？”
苏峥这番话说得无可挑剔，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而你们却只想着让我乖乖听话，连颗糖果都不愿意给！
唐铁军微微皱眉，“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发售社会个人股的方案已经拟定好了，你不会觉得我是骗你的吧？”
苏峥笑而不语。
苏峥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唐铁军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是不行了，“你想知道什么？亦或者是你觉得什么对你是有利条件？”
“社会个人股的发售价格，总共发售多少？你们愿意卖给我多少？”苏峥脱口而出。
“价格没有变动，同样是每股面值一百元。”
唐铁军回答的同样很干脆，稍稍停顿之后继续说道：“计划发售五千二百万元的社会个人股，对购买者没有明确限制。”
五千二百万？对购买者没有明确限制！？
苏峥眼睛一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买得起，就能全部买下？”
唐铁军听到这句话瞬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苏峥，嘉陵集团背靠国家兵器公司，经营的又是炙手可热的产品，即便如此现在的总资产也就一个多亿。
即将发售的社会个人股可是五千多万，不是五百多万，眼前这个年轻人张嘴就敢说全部吃下社会个人股？
虽然心中有质疑，但唐铁军还是如实点头：“理论上确实没错。”
“唐主任，冒昧问一句，这五千二百万的社会个人股能占整个嘉陵集团股份的多少比例？”苏峥追问一句。
唐铁军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说道：“把公有企业股全部收回之后，嘉陵集团的净资产是一亿四千万元，加上社会个人股的话就是一亿九千二百万，社会个人股占比27.08%。”
27.08%？
这么高？
苏峥不记得嘉陵集团上市之后股票价值多少，但他很肯定一点，嘉陵集团在未来十几年中肯定是赚钱的！
“唐主任，文件刊印好了。”
之前离去的小吴突然返回，将档案袋放在唐铁军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唐铁军打开档案袋把文件拿出来，分出一份递给苏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看看。”
苏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拿起文件翻阅起来。
几分钟后，苏峥放下文件对唐铁军笑着说道：“唐主任，明天早上我过来办理回购手续，我希望能顺便把购买社会个人股的事情一并办理了。”
唐铁军不置可否地点头，“回购的事情随时都能办理，社会个人股得等领导通知才能开始售卖。但有一点，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先后顺序不能乱。”
想想老丈人说过的那句话，国家是不可能坑害个人财产的，苏峥只能顺从唐铁军的要求。
第二天上午，苏峥带着易小山一同前往嘉陵集团。
唐铁军看到易小山手里拎的行李包时眼神变得特别明亮，“小吴，你去叫会计过来，多喊几个人。”
等小吴出去之后，唐铁军对苏峥笑道：“苏老板，既然你有意向购买社会个人股，回购股份的钱是不是不用来回麻烦着转账了？”
苏峥神色一怔，紧接着心头恍然。
纵然已经很小心谨慎，却还是被套路了！
嘉陵集团是实力雄厚不假，但并不代表着嘉陵集团拥有大量的闲置资金。总资产不过一亿多，一千万的现金对嘉陵集团来讲，必然不是小数目。
苏峥强忍着心中的不爽，脑子里却是闪过另外一个念头，魏鹏飞和另外一伙人的股份是怎么收回的？
现金？亦或者是唐铁军说的这种方式？
如果是后者，魏鹏飞为什么没跟自己提起过？
快速思考，只有一个猜测比较靠谱，那就是魏鹏飞没跟自己说实话。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魏鹏飞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打电话试探自己知不知道回购股份的事情，在电话里表现出不满情绪，让自己先入为主反感股份回购，实则是私心作祟不想让自己知道嘉陵集团要发售社会个人股？
当然，这只是苏峥的猜测。
“唐主任，回购其他人持有的股份是给的现金吗？”苏峥不动声色问道。
“有要现金的，也有嫌麻烦的。”
唐铁军淡淡笑着，“他们手里的股份不多，无论选择哪种方式都比较好操作，跟苏老板自然是没法比的。”
苏峥跟着笑了笑，唐铁军的回答让苏峥更加坚信自己猜测的没错。
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魏鹏飞和另外那伙人同样会购买社会个人股，这次没了先机，自己能抢得过别人吗？
“唐主任，我也觉得来回转账确实麻烦。”
苏峥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易小山手里的行李包，“这样吧，不用给我转账了，让集团公司直接给我出具一份收据，就以购买社会个人股的名义开，你看怎么样？”
没等唐铁军回答，苏峥又是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给嘉陵集团账号上转钱，一并弄好之后我就不用守在这里了，你觉得怎样？”
唐铁军愣了一下，“这件事我需要跟领导请示，要不你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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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终于要停了！
小吴带着会计回到办公室，“把东西拿出来吧，让会计开始清点，我给你准备回购协议书。”
苏峥冲易小山点头，易小山拉开行李包拉链，将用皮筋儿捆绑的一摞摞股份票据摆在桌子上。
很快，办公室内就响起报数声和波动算盘的清脆声音。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唐铁军回到办公室，“苏老板，我跟领导请示过了，领导的意思是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看苏峥皱眉，唐铁军又是呵呵笑道：“苏老板，既然来了，不妨稳住性子多等两天，正好趁着这两天时间好好逛一逛山城。”
该走的流程不能少，这不就是告诉自己，社会个人股要公开发售吗？
一旦公开发售，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参与进来，怎么保证自己收到足够多的股份？
嘉陵集团最后一个通知自己回购股票的事情，当时苏峥还有种主角最后登场的感觉。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苏峥不知道魏鹏飞和另外一伙人有没有下手购买社会个人股，如果他们已经通过某种关系提前拿到了一定额度的社会个人股，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同时，苏峥很清楚嘉陵集团领导的心思。
公开发售社会个人股，吸引更多人购买股份，购买的人数越多，社会个人股就越分散。以后再有相应的举措，更容易个个击破。
唐铁军看苏峥不说话，也没有继续开口，淡淡笑了一声起身走到正在清点股票金额的会计人员跟前，“一定要仔细清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两个小时后，清点工作结束，唐铁军跟苏峥对账，确认无误后拿出小吴提前准备好的回购协议摆在苏峥面前。
苏峥认真看了一遍协议内容，确定没有不对的地方后签下名字。
“唐主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发售？”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会下发通知。”唐铁军笑着收起协议，“文件下发之后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宣传，苏老板不用心急。”
从嘉陵集团出来，两人直接返回酒店。
清点股份金额时，苏峥有过约魏鹏飞见面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
如果魏鹏飞打电话时真没有说实话，那就说明他在防备自己。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城，说不定他的警惕心会更强，甚至有可能加紧找关系购买社会个人股。
中午吃饭时，苏峥主动要了酒水。两人喝了一瓶白酒外加几瓶啤酒，晕晕乎乎地回到房间睡觉。
“嘟……嘟……嘟”
伸手摸向枕头边的大哥大，“喂。”
“你现在在哪？”
听到楚青山的声音，苏峥赶紧睁开眼睛，快速坐起身子：“我在山城酒店里呢，上午刚签完股份回购协议，下午没事就睡了一觉。”
“顺利吗？”
“还行吧，我想现在购买股票，嘉陵集团的领导没答应，说是要走流程。”苏峥没有添油加醋指责嘉陵集团，因为他知道老丈人不可能出面帮自己收购股份，说出来只会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嗯。”
电话那头楚青山淡淡嗯了一声，紧接着说道：“今天最高行政机关开会，讨论了市场和物价形势。”
这句话让苏峥神经一紧，不自觉将大哥大贴得更紧，完全不在乎耳朵传来的不适感觉。
“会上重新解释定义了价格改革方案的内容，着重说明价格改革是长期目标，并非是一蹴而就。最高行政机关将采取有力措施，确保明年的社会商品价格上涨幅度明显低于今年。”
苏峥暗暗嘀咕，记忆中的疯狂抢购并没有持续太久，怎么说起明年了？
“爸，今年呢？今年不管了？”
楚青山呵呵一笑，“你那股子聪明劲儿哪去了？这都看不明白？”
苏峥干笑一声，没敢接话。
“控制物价上涨幅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保障明年的涨价幅度，现在就得下功夫。”楚青山不急不缓地解释，而后又是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嘛，最高行政机关将采取有力措施。”
听完楚青山的解释，苏峥这才恍然。
时代不一样，习惯了后世的快节奏，个别时候思维还是扭转不过来。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后世那种雷霆手段，市场反应也没有后世那么快。
“开会内容明天上报后，多多少少能起到一点作用，紧接着会出台相应控制举措，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安排复工生产的事情了。”
……
“昨日，最高行政机关召开第二十次常务会议，讨论市场和物价形势。”
“会议申明，价格改革方案中提到的“少数重要商品和劳务价格由国家管理，绝大多数商品价格放开，由市场调节”，指的是经过五年或更长一些时间的努力才能达到的长远目标……《人民日报》”
最具权威的报刊，刊登出真正意义的官方解释。
看到报道内容后，好多人长出一口气。这些日子的疯狂抢购闹得人心惶惶，终于要结束了！
“老李，最高行政机关只是申明了价格改革方案，只字未提工资改革方案，这是不是意味着工资改革方案维持不变？”
“哎，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真有这种可能啊！”
“为了抢购商品，好多人家把积攒多年的存款花了出去，上面只是说要控制物价上涨幅度，并没有说让物价降低。”被称作老李的中年人扶了扶眼镜，轻叹道，“如果不涨工资，接下来怎么生活？总不能倒退回吃糠咽菜的年代吧？”
……
“这可怎么办啊！”
杨东来如丧考批，脸色煞白如霜，眼里满是惊惧恐慌：“咱们买回来的可都是高价材料啊，而且是用贷款的钱。”
马胜利造纸集团失利消息传开时，杨东来和林海涛就商量过找苏峥承包接手京城造纸十一厂。
只是没等他俩付出实际行动，价格改革方案就出现了，紧接着就是疯狂抢购。疯狂抢购不单缓解了京城造纸十一厂困难，还让杨东来看到了新的希望。
私营企业想要采购生产材料很困难，但国营企业，特别是背靠部委的国营企业，只需要领导动一动笔就能保证生产材料的供应。
别人停工我开工，这种好机会上哪找去？
十一厂领导班子一致认同这是十一厂打翻身仗的机会，不惜抵押从银行带了一笔钱，全部买成了生产材料。
还没等把生产材料变成商品换成钱，就传出这样的消息，对别人来讲价格改革放缓无疑是好消息，但对京城造纸十一厂来讲，这就是惊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