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拉海尔一把
刚回到珠市口电器商场，就看到赵山河跟大哥笑着聊着什么。
看到苏峥进来，赵山河赶紧起身，“苏老板，你昨天说的事情我跟领导汇报过了，我们张厂长想跟你亲自通电话。”
张大佬要跟自己通电话？
苏峥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点头。
这是重生之后接触的第一个大佬，虽然只是电话，却让苏峥暗自得意。同时也生出一个念头，张大佬能亲自跟自己通话，足以看出他对自己掌握的渠道重视。
店里就有电话机，赵山河快速按下一串号码，随后将话筒递给苏峥。握住话筒那一刻，苏峥竟是有些心跳加速。
“喂，是苏老板吗？我是海尔冰箱厂的负责人张瑞。”
“张总您好。”
两个素未谋面却因为利益需求通话的人，自然少不了商业互吹，客套一阵儿后，张瑞率先进入正题。
“苏老板，尽管咱们是第一次通话，但我能感觉到你跟我应该是同一类人，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快性格。无论这次合作能否成功，我都希望交你这个朋友。”
啥时候商业互吹也能用直来直去形容了？
苏峥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又想到自己交给赵山河的纸条，或许张大佬指的是这件事。
张瑞爽朗的笑声逐渐变小，语气平静继续说道：“我是去年十二月底接手的冰箱厂，当时冰箱厂负债147万元，产品积压仓库，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我跟几个领导班子成员挨个回村大队借钱，只是想让工人们过个好年。”
这件事苏峥重生前有所耳闻，当时听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此时从张大佬口中听到，感觉突然就不一样了，仿佛能看到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子和一群张口要饭吃的劳苦工人。
“我接手厂子时就在全厂职工面前表过态，要在最短时间内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过完年后，我们开始找寻问题根源，痛定思痛中有了改变的决心。”
不是接到反应吗？
苏峥侧头瞄了一眼正跟大哥聊天的赵山河。
“我很坦诚告诉苏老板，不管行业以前是如何生产经营，也不管其他同行如何运作，海尔以后必将坚持高品质道路走下去，力争打造国产冰箱中的名牌产品。”
张大佬就像在讲一件很普通平常的事情，但苏峥却能感觉到他的认真态度。声音中断了几秒钟，隐约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再次出现张大佬的声音。
“实不相瞒，这条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对现在的海尔冰箱厂来讲，不单要面对进口产品的压力，还要忍受同行和百姓的质疑。所以，海尔需要苏老板的渠道来帮我们走出最艰难的一段路。”
“我们很真诚的对待这次合作，只要苏老板的要求不过分，只要给我们职工留一口饭吃，只要不让我们饿死在前行的路上，我就敢答应。”
三个‘只要’如同重锤敲在苏峥心头，让他有了片刻恍惚。可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跟自己打苦情牌嘛！
不可否认的是，张大佬的态度真心没得挑，人家主动把脑袋伸过来，还摆出任你下刀的姿态。
通话陷入沉默，苏峥能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想必张大佬也是一样。
苏峥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海尔就是刚刚起步，而且选择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在大家都不刻意追求产品质量的大环境中，你一个人跳出来高举严把质量关的大旗，无异于打诸多同行的脸，甚至有踩同行上位的嫌疑。
这种情况下，其他地方的同行能没意见？
如果不是重生而来，苏峥肯定不看好这种做法，甚至会嗤之以鼻。因为国人最大的习惯就是从众随大流，大家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
可重生而来的经验告诉他，海尔还真就在这种大环境中闯出了一条光明大道，甚至一举奠定行业单品龙头的地位。
这种情况下若是狠心下刀，会不会显得自己格局不够大？会不会让张大佬给自己打上一个唯利是图不可深交的标签？
面对这样一个积极求变的厂子，若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帮扶他们一把，必然会留份人情，获取张大佬的好感，等海尔崛起之后单凭这份人情就能换回更多的好处。
想到这里，苏峥眼神变得明亮。
“海尔？我知道，当年就是我拉了他们一把才有了他们的今天，不信你去问老张！”
这样跟人聊天，会不会很过瘾？
苏峥终于开口，“张总真能保证产品质量吗？”
“能。”
张瑞快速回了一个字。
“如果出现质量问题呢？”
“以后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我说万一。”
“万一有，送回来，我给你换新的。”
两人快速对答，语速一个比一个快，以至于让一旁的赵山河和苏峰停下聊天，齐齐看向苏峥。
苏峥笑了，笑得很轻松，很开心。“你说个能让工人吃饱喝足的价格。”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一旁的赵山河则是露出激动之色，紧紧盯着苏峥手里的电话。
几秒种后爽朗的笑声再次出现，“单门六百，双门八百，我们要折算一部分残次品，成本价格有点偏高。”
苏峥快速对比正常卖价，以正常价格出售的话每台能有两百块钱左右的利润。除去中间费用后，利润就显得较为一般了。
“可以。”
苏峥点头同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说的那些城市必须给我独家销售权，而且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我销售。当然，我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肯定是在行业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行。”
电话挂断了。
苏峥放下电话，赵山河就快步来到苏峥跟前，笑容灿烂道：“苏老板……”
“价格我跟你们张总说好了，第一批先给我发五十台吧，全部发到京城。”
“好的，好的，明天，不，我现在就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安排发货。”
赵山河的激动溢于言表，说完就朝店外走，甚至忘记问询货款如何支付。
“小二，五十台是不是有点多啊？”苏峰不清楚苏峥跟冰箱厂老板怎么谈的，但他就是觉得五十台有点多。
“先试试看。”
苏峥呵呵一笑，既然决定要帮海尔，那就得拿出实际有效的行动，必须让张大佬看到自己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让张大佬记住自己。
“大哥，你去印刷厂做一条横幅……”
PS：前几天少更时好像说过要补回来，来了！
第九十二章 全国首家三包服务
“师傅，快坐。”
临近傍晚时，赵国强进入店内，苏峥赶紧搬来椅子让其坐下，将桌子上的香烟拿过来递给赵国强。
赵国强也没客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扫了一眼店内的电器，“小二，生意怎么样？”
“还凑合。”
苏峥已经猜到赵国强的来意，无非是想验证一下自己有没有撒谎。他对此不但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暗喜，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太多人讲，但私底下说一说还是可以的。
关键是赵国强之前充当过十一厂领导的传话员角色，他能帮十一厂传话，是不是也能帮自己传话？
“师傅，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了，咱俩好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等会儿我大哥回来，咱仨喝点儿。”
赵国强笑着点头，徒弟孝敬师傅本就是常态，只是这几年厂子效益不好，大家手头儿都紧所以孝敬少了点。苏峥都离开十一厂了，还能想起孝敬自己，这让赵国强很满意。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聊了苏峥父母在沪市的状况，也聊了苏峥生意方面的事情。
没多会儿，苏峰回到店里，看到赵国强明显一愣。得知他晚上留下吃饭，直接转身出去买酒菜。
“小二，你跟师傅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卖卫生巾了？”
喝到七八分时，赵国强已然有些醉眼迷离，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赵师傅，你这话说的不对。”
苏峰一直留在京城，他听到的风言风语最多。本就感到憋屈，现在借着酒劲儿，说话再无顾忌。“什么叫不想卖？明明是十一厂那些领导眼红小二卖的比十一厂多，他们不想让我们赚钱。”
赵国强虽然有些酒劲上头，脑子依旧清醒，看苏峰愤怒模样，又想起今天苏峥在车间门口说的那些话，不由转头看向苏峥。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苏峥怅然叹气，端起酒杯，“师傅，别说不开心的事情了，喝酒。”
赵国强没有去端酒杯，甚至伸手拦下苏峥，“到底咋回事儿啊！”
苏峥顺势放下酒杯，沉吟一声后把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故作愤慨道：“我猜到了他们想让我放弃沪市和鹏城，我偏不顺着他们。反正有电器生意赚钱，我看谁能熬过谁。”
次日早上，苏峥再次踩着上班时间点来到十一厂，结果跟他预想的一样，杨东来依旧不愿意签协议。
有了昨天的事情，苏峥已经没了跟十一厂领导闹一闹的想法，自己该有的姿态已经展示出来了，接下来就看十一厂职工们的表现了。
……
“‘清凉一夏’优惠大酬宾，高品质国产电冰箱优惠销售，即日购买可享受‘包修、包换、包退’三包服务！”
近十米长的横幅出现在国民电器商场门头上方，精简的六个字像是拥有魔力一般，吸引着路人进店。
赵山河一直保持着礼貌微笑，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他本以为苏峥进购的这批电冰箱会安插到销售渠道慢慢消化售卖，哪想过苏峥动作如此之快，昨天刚刚到货今天就开始搞优惠大酬宾，而且还喊出了这种口号。
全国第一人！绝对是全国第一人！
再想想苏峥制定的销售价格，赵山河更加不自信了，时不时侧目看向正跟进店顾客讲解的苏峥。
“对，只要是产品质量问题，半个月内包退，一个月内包换，一年之内包修。但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人为造成的损坏不在三包服务范围内，大家一定要记清楚。”
苏峥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身后摆放着刚刚到货的海尔电冰箱，单开门和双开门各一台。每台电冰箱上面贴着价格标签，分别是899元和1199元。
“其他国产品牌的单门电冰箱才卖800块钱，你们搞优惠大酬宾反而比别人卖的贵？”
“单开门电冰箱贵了一百块钱，双开门为什么贵两百呢？”
“还以为国民电器商场能便宜点儿呢，这不是明着坑人嘛！”
听着质疑，苏峥保持从容微笑不变，看向质疑的人问道：“同志，我可以按照你说的价格卖给你，但不保证产品质量，也不提供三包服务，你敢买吗？”
“额……”
质疑的人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不再说话。以前没有选择，买就买了根本不想太多。现在突然多了更好的选择，谁还愿意捏着鼻子遭罪呢？
“我们国民电器商场是京城进口电器最齐全的商场，进口电器的销售价格也给大家便宜了不少，这些不用我说大家伙儿心里应该明白。如果是为了赚钱，我们完全可以只卖进口电器，价格比国产的贵，赚的也比国产电器多，你们买着也放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无人接话，苏峥继续笑道：“国产电器虽然起步晚，但并不代表国产电器质量不行。现在我们卖的这个品牌你们中间或许有人听说过，也可能没听说过，不过这都不要紧，得空的时候翻一翻四月份的旧报纸，上面有关于海尔生产厂家砸毁有质量问题冰箱的报道。”
“砸冰箱？真的假的？”
“这不是浪费嘛，只要能用便宜点卖给老百姓多好啊！”
苏峥冲着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我刚听说这消息时跟你们反应一样，只要能用便宜点卖给老百姓不就行了吗？最起码能换回一点钱，反正老百姓便宜买的，不能追究质量问题。再者说，国内其他生产厂家也是这么干的。”
看似跟顾客一样的思维，但话说出来后味道明显有点不对，这让围在跟前的老百姓表情不一。
“听您的意思，活该我们老百姓吃亏呗？”
“就是啊，你这小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苏峥嘿嘿一笑，赶紧摆手：“不是我觉悟不行，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没人搭理苏峥，不知怎么地，以前习以为常的事情今天怎么就不对味了呢？
“不是我吹牛，我们国民电器商场好歹也是京城有一号的，我们不可能自己砸自己招牌。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跟厂家签了协议，力争给大伙儿提供质量最好的电冰箱，要不然也不能费心费力的给大家承诺三包服务。”
说着，苏峥忽然伸手指向赵山河，“喏，那位就是海尔冰箱厂的销售经理，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赵经理你跟同志们说说，三包是不是真的？值不值这个价格！”
火力转移，目光齐刷刷聚集到赵山河身上，这让本就不平静的赵山河变得更加紧张，生怕自己说错话，只能强撑着笑容点头配合苏峥。
“哥们儿，你说的三包服务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片刻之后，有人出声问询。
“什么时候购买什么时候开始算，以票据上面的日期为准，够意思吧？”苏峥大咧咧回了一句，说话时往外凑了一眼，临近路面的空气被高温蒸腾的扭曲，“今天购买，回家就能吃冰棍。这一夏天，光是冰棍钱也能省下不少，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方便。”
“等着，我取钱去。”
有人说了一句直接转身往外走，有人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离开。
苏峥从人群中出来，给苏峰使了一个眼色。苏峰心领神会，接替苏峥走到人群边上，跟心存疑惑的顾客解说着。
“苏老板，你这一出也太吓人了！”赵山河来到苏峥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苦笑着。
吓人？
苏峥侧目看了赵山河一眼，脸上笑容不减，《产品质量法》还没出台，三包服务更是闻所未闻，这么好的条件若是不利用起来，自己都觉得对不起重生者身份。
“赵经理，你们海尔不是决定严把质量关吗？张厂长可是亲口答应我全力配合我销售的。咱们又不是虚假宣传，你在担心什么？”
PS：还是补窟窿。
第九十三章 质疑和效仿【六更】
三包服务的条幅挂出去第一天效果并不明显，其实苏峥心里很清楚，单指望条幅宣传短时间内肯定吸引不来更多的顾客。
可他又不想登报打广告，毕竟是跟海尔第一次合作，海尔本身都是刚刚开始改变，产品质量究竟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万一真的出现问题，退还货倒是次要，国民电器商场的名声可就毁了。
所以，他宁愿卖的慢一点，也不想快速卖完这批货。
可惜，事与愿违！
“包修、包换、包退是销售噱头？还是国产品牌的自我意识提高？”
“昨日，珠市口国民电器商场门口悬挂出宣传条幅……”
看着《京城日报》上的报道，苏峥有点哭笑不得，你们是找不到新闻素材了吗？这点小事有必要登报吗？
相比起苏峥，苏峰就显得高兴许多，“这可是不要钱的广告啊，这几天肯定能来更多的人。小二，五十台电冰箱还真有可能卖完。”
苏峥不想打击大哥的积极性，长呼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大哥，你通知一下志国和红兵，让他们联系已经开始合作的老板都把条幅挂出去。反正上报纸了，干脆趁热打铁，咱们自己蒸的馍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王府井国美电器商场，黄氏两兄弟面前同样摆着一份今天的报纸，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这宣传口号喊得太大了，别说老百姓，身为同行我都忍不住想去看看‘三包’到底是怎么搞的。”
大黄怅然叹气，语气中带着复杂味道，“国民电器商场又要大赚一笔了。”
“大家都清楚国产电器质量不稳定，之所以还能保持不错的销量，就是因为价格便宜。现在喊出这样一个口号，质量行不行暂且不说，光是这份承诺都能吸引不少人尝试。”
小黄表情严肃分析着，“如果产品质量经得住考验，国产电冰箱很有可能影响到进口电冰箱的销量。如果产品质量依旧像之前那样不稳定，他们只需要做好三包就能给自己树立一个信守承诺的口碑。有了这种口碑，就能拉拢不少顾客的信任。”
说到最后，小黄也是长叹一声：“不管怎么做，国民电器商场都不没有风险，赚钱他先赚，风险由厂家承担，这一招太高明了。”
大黄赞许看着自家兄弟，出主意定策略一直都是兄弟来做，自家兄弟的脑瓜子一向好使。“阿烈，咱们要不要学他们这样搞？”
小黄沉默片刻，狠狠点头：“搞，必须跟上他们，要不然差距就被拉开了。”
……
果不其然，跟苏峥预料的一样。
《京城日报》刊登‘三包服务’后，立刻引起争论。
有人质疑商家搞噱头，更质疑他们能不能如实做到三包服务。
这种言论一出，立刻引来反击，能不能信守承诺需要时间来验证。在得到验证之前，这种敢于承诺的态度最起码是值得鼓励表扬的。
也有人扒出海尔电冰箱厂的历史，拿之前出现过的产品质量问题质疑海尔电冰箱的产品质量是否匹配这样的销售价格和信任承诺。
紧接着就有人翻出张大佬砸冰箱的报道，反击更是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态度决定品质！
……
“特娘的，老老实实卖货不行吗？非要整出幺蛾子来。真要这么做，等外品还能往外卖吗？”
“谁说不是呢，等外品也是钱啊，多多少少也能收回一些成本。这些人太特娘的自私了，明摆着是要逼大家一起这么做。”
“咱们怎么办？跟还是不跟呢？”
“跟，不跟还能卖得动吗？不过，也不用全跟，跟着喊口号就行。”
“什么意思？光喊口号不行动？”
“不，喊口号不就是为了多卖货嘛，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不过，产品质量不用放在心上，老百姓不就那样嘛，只要价格便宜就行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抓紧时间动手吧，早一天开始就能多卖一点货。”
……
争论越多越热闹，在争论中发现机会的可不止是黄氏兄弟。
京城雪花冰箱厂是五十年代成立的，第一台国产电冰箱就出自这家厂子。曾是国内最早的名牌产品之一，巅峰时期年产八十万台电冰箱，一度应得国内外消费者的青睐，也是国人的一时骄傲。
近几年随着进口产品的对比冲击和老百姓经济条件的提升，雪花冰箱厂逐渐走了下坡路，甚至跟海尔冰箱厂前身一样陷入困境。
突然出现的争论让雪花冰箱厂看到了契机，再加上黄氏兄弟也有相同打算，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
仅仅几天的功夫，王府井国美电器商场就挂出相似的宣传条幅。知根知底的厂家加上最新的三包服务，风头一时无两，甚至有超越国民电器商场之势。
两家大型电器商场先后提出三包服务概念，各个零售商店也不甘寂寞，不管有没有货都跟着凑起了热闹，大不了临时去两家商场调货。
在争论模仿中，第一批五十台电冰箱全部售出。停留在京的这些日子，苏峥亲自把关招聘了两女一男三个工人。
两个女员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相貌端庄女孩儿，虽然算不上特别出众，却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名叫胡桂枝的女孩，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孩子中见实属不多见。
亲自教导她们如何跟顾客沟通，确定能应对一般顾客后，苏峥这才踏上返回沪市的火车。
苏峥离开的这些天，马胜利兢兢业业丝毫不敢马虎，换来的结果是工作愈发得心应手，店铺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就说你能行，好好干，等厦城开店，你就是负责人了！”
苏峥深知鼓励的重要性，一点都不吝啬对马胜利的赞许。
得到苏峥的肯定，马胜利笑得很是开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了明显提升，“二哥，啥时候去厦城开店啊？”
“先不着急，有件事儿我跟你说一说……”
把海尔电冰箱的事情说给马胜利，“京城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其他地方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模仿。这两天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电冰箱的销售搞好，就按我刚才说的那样搞，搞完之后咱就出发去厦城。”
“行，你就得这瞧好吧！”
……
《工人日报》：三包服务首创于京城国民电器商场，一经推出便引发热议，更是引来不少生产厂家和销售商家的争相效仿……
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李丽眼神一闪快速喊道：“慕烟，慕烟。”
“喊什么喊？洗头呢！”
楼道内传来回应声，李丽这才想起秦慕烟不在宿舍，拿起报纸立刻来到楼层中间的水池旁，把报纸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慕烟，这家电器商场是不是苏峥开的？”
弯腰俯身让秦慕烟身材曲线更加明显，听到李丽这番话，秦慕烟连忙侧头，顾不上水珠沿着脸颊滑入脖颈，“什么报纸？”
“《工人日报》全国刊。”李丽将手里的报纸晃了晃。
秦慕烟伸手拿起毛巾，快速将头发包裹住揉搓几下，走到李丽跟前接过报纸，仔细看内容时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冒出一段对话。
“国产货会取代一部分进口产品的销量，有了自己的品牌，上级监管力度再大一些，国产品牌可以慢慢提升自己的生产技术，最终会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
“你说的这些真能实现吗？你不会是找借口吧？”
“只有付出实际行动才能知道走不走得通……”
这是苏峥的‘诡辩’，也是苏峥所谓的通过自身行动带来的改变！
当时自己嘴上没说，心里却认定苏峥说的这些东西短时间肯定无法实现，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真就出现了！
秦慕烟嘴角上翘，将报纸还给李丽，一边收拾洗脸盆一边说道：“是他开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上大报了吧？”李丽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多少人费尽心机想上一次大报都求而不得，这家伙干个体户都能两次上报。
收拾好东西，秦慕烟朝着宿舍返回，从李丽身边经过时不忘笑道：“你出不出去？”
“去哪？”
李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秦慕烟走出去两步，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跟上：“去，我也去。”
追上秦慕烟后，李丽又是嘀咕道：“人家开业你不露面，现在看到报道主动跑过去，人家苏峥指不定怎么看你呢。”
李丽的话让秦慕烟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很是自信道：“好好看。”
PS：六更一万五千字，就问一句，可还行？
说个事儿！
我也很意外，这是实话，突然就接到上架通知了。
想想余温尚在的第六更，我特么感觉自己错过一个亿。
套用今天内容里出现的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本书满打满算一个月，群里好几个人都说可惜了，这本比之前的好看那么一点点。如果发在起点，走几个推荐，很有可能超过《猪肉》的成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反正我就埋着头写。
不到三千个收藏，我自己都不敢想对上架后会是什么订阅数据。
不过，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一波订阅。
不想换地方，嫌广告麻烦的，可以给咱一个订阅，让我知道你们还在。
之前连免费推进票都没求过，这应该是开书到现在，唯一一次摆碗了。
嗯，就这样。
继续码字。
第九十四章 出事之后才会变好【求首订】
从公交车上下来，转过身就能看到国民电器四个鎏金大字，往下便是一条火红鲜艳的条幅，内容跟报纸上写的三包服务无异。
左右瞧了一眼，确定没有过往车辆，秦慕烟这才迈步朝着对面走去。想想李丽临出门时被叫住的不情愿，秦慕烟眼睛弯起一条弧线。
“不会不要紧啊，我教您做啊。”
刚进入门店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白开水和白砂糖家里都有吧？白开水晾凉，把白砂糖加进去化开，然后倒进冰模里冻起来，冻结实后可不就是缩小版的冰棍嘛。”
“要什么木棍啊？大热天儿的一口一块咬在嘴里嘎嘣脆不比慢慢嗦着过瘾吗？这样您也不用担心小孩儿一次吃太多冰着肚子不是？”
“对啊，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小伙子，加菊花精行不啦？”
“行，怎么不行？你喜欢什么就能往里加什么，咱们自己吃不就图个自在嘛。”
秦慕烟凑到人群外面伸头往里看，正好看到苏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东西，上面排列着四四方方的小格子。
“刚才说送货上门是不是真的？如果能送，我现在就要一台，送到家我再给你结账。”
“我也要一台。”
围在身边的人以中老年妇女居多，苏峥闲着没事儿干才跟她们贫了几句，顺便教她们做简易冰棍。目光扫过人群，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蛋，快速扭头确认无误后，冲着秦慕烟眨了眨眼睛。
转过头对想要购买电冰箱的大妈说道：“大姐，您也看见了，店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您要是想买冰箱直接拿钱过来就行。您放心，等会儿我帮你雇三轮车送回家。”
“行，等会儿我再过来。”
有人径直出门，有人则是转身走到一旁查看其它电器。人群散开，只剩下身穿翠绿碎花连衣裙的秦慕烟。
“今天不忙了？”
苏峥上下打量一眼秦慕烟，伸手示意她在收款台坐下，秦慕烟从身边经过时，淡淡的香气从鼻尖掠过，苏峥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
“一直都不忙啊！”秦慕烟在大椅子坐稳，扭头看着店内的顾客，又是说道：“你去招呼顾客吧，不用管我。”
“没事儿，她们也就是看看，真要想买就过来交钱了。”
又瞥了顾客一眼，见她们距离收款台越来越远，秦慕烟似乎放松了许多，“你又上报了。”
“我知道。”
苏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报纸上只是提到了京城国民电器商场的名字，并没有准确提及自己的名字，这对苏峥来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顺手拉过小凳子在秦慕烟身边坐下，因为凳子高度的缘故，露在翠绿色裙子外的洁白小腿正好与苏峥视线平行，不由多看了两眼。
秦慕烟察觉到苏峥的眼神，下意识地收腿踩着大椅子下面的横杠，让裙摆遮住小腿，顺势丢过去一记白眼，“你是不是骄傲了？上全国大报就这态度？”
“秦老师教训的是，下次再上报我一定端正态度。”
“下次？你以为全国大报那么容易上啊？”秦慕烟笑着哼了一声，看苏峥没有反应，又是低声问道，“这算不算你上次说的改变？”
苏峥愣了一下，想到之前跟秦慕烟说过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快速摇头。
他这种举动让秦慕烟更加疑惑，“什么意思呀？”
“你若是问三包服务的话，肯定算是一种改变，而是还是服务意识形态的改变。”苏峥先是丢出一句话，停顿了几秒钟又是说道，“但现在还确定不了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什么意思？包修包退包换不是对老百姓更有利吗？”
“本质上确实是对老百姓有利，但这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苏峥眼睛微微眯起，自己这边刚开始搞三包服务，黄氏兄弟立刻就跟上了。
这么快的速度，且不说雪花冰箱厂能不能保证后续出厂产品质量，单是之前的库存就有可能存在质量隐患。
苏峥不相信雪花冰箱厂为了跟风放弃处理库存的机会，单独给黄氏兄弟提供产品质量过关的产品，他更不相信那么多跟风厂家会严于律己。
说白了，三包服务确实是件好事，但并不排除被个别人利用，成为他们倾销积压库存的方法。一旦积压库存中有残次品，就会给三包服务造成恶劣影响。
退换不退换暂且不说，单说老百姓的购买热情和信任，肯定会受到打击。一旦失去信任，最终结局如何可就真不好说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比如说武器，在警察和军人手中就是保家卫国的利器，可若是流入到不法分子手中，那就是凶器。”苏峥冲秦慕烟笑着，“秦老师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秦慕烟微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之后不确定问道：“你是说有人会浑水摸鱼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严重一点甚至有可能故意扯着三包服务的旗号，干着蝇营狗苟的事情。”
秦慕烟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监管力度大一点，是不是会好很多？”
看秦慕烟认真思考的模样，苏峥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姑娘想的可真多。
“你笑什么？这不是你之前说过的话吗？”秦慕烟有些不满瞪着苏峥。
“是我说的，关键是现在行不通啊！”
“为什么行不通？”
“老板……”
秦慕烟话音刚落就有人走到收款台跟前，“我要一台洗衣机。”
说话的时候顺势将准备好的钱递了过来，竟是递向了秦慕烟，秦慕烟直接伸手接过钱，清点无误后拿过票据本熟练开票。
“老板，洗衣机是不是也能送货上门啊？”
“能，您要是不方便带回去，我们就能帮你雇三轮车送货。”苏峥爽快点头，起身朝外走，没一会儿功夫一个强壮男人跟着苏峥一起进入店铺，直接上楼。
几分钟后，强壮男人背着洗衣机下楼，让买主确认之后拿着收据一同离开。
“你接钱开票的动作挺自然嘛。”
苏峥重新坐下，调笑看着秦慕烟。
秦慕烟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脸色微红赶紧转移话题：“你快说，为什么行不通。”
“很简单啊，现在还没有相关的产品质量法规，法律都没有明确约束范围，谁去监管？如何监管？”
听到这句解释，秦慕烟当场愣住，随后露出失望之色。
看她如此，苏峥又是笑道：“秦老师，这事儿不是咱们能管的，用不着因为这事儿影响自己的心情。”
“三包服务不是你搞出来的吗？你就甘心被人利用，而且还是做不好的事情。”
苏峥能感觉到秦慕烟语气中的不满，却只能无奈回道：“不甘心也没用啊！”
看秦慕烟脸色不善，苏峥下意识地在她腿上轻轻拍了拍，好弹！
不知道秦慕烟是不是心不在焉，竟然没有躲避，更没有露出不满表情。
“这事儿真用不着咱们操心，你得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负责任厂家生产的产品品质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精进，那些滥竽充数的产品早晚也会暴露出来，一旦暴露老百姓肯定会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
“贪便宜买等外品是你情我愿，谁也怨不着谁。可若是被蒙骗，你觉得老百姓能善罢甘休吗？”
苏峥眼神快速闪烁，嘴角微微上挑，似有一抹讥笑闪过：“再加上还有一帮子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在报纸上大放厥词，只要闹得够凶，到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不轨行为付出代价。”
顺着苏峥的思路想，秦慕烟舒缓眉头，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出事之后就会朝着好的方面改变发展？”
“对。”
苏峥肯定点头，在他看来就是如此。想要清除掉滥竽充数之人，只有让他们付出沉痛代价才能行。一旦谋取的利益裹不住损失，傻子才会继续冒险。
话赶话说到这里，苏峥反倒有些期待，期待那些产品质量不过关的产品赶紧暴露问题。暴露的越多，越能体现出海尔严把质量关的优势，到那个时候……
“二哥，我回来了。”
马胜利快步进来，距离收款台还有几步距离时猛地停下，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秦慕烟，干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忙吧，我先走了。”
秦慕烟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苏峥拉住胳膊，“秦老师，你不对劲儿！”
甩开苏峥的手，装作不经意朝尚未离开的几个顾客瞄了一眼，确认她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秦慕烟这才看向苏峥，疑惑道：“我怎么了？”
苏峥认真看着秦慕烟的眼睛，似有委屈道：“你上次主动来找我是兴师问罪，这次又是问东问西，我就像是被审问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你对我的信任，这样的聊天体验感真的不好。”
听苏峥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种情况，秦慕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说声抱歉，看到苏峥委屈的眼神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这是督促你，不让你误入歧途，更不能让你骄傲自满。”
第九十五章 张大佬亲自登门【求订阅】
“人呢？”
林秀娥火急火燎的跑进店里，看到只有苏峥一个人，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人？”
“姓秦的姑娘不是来了吗？人呢？”
听到这句话，苏峥就知道马胜利之前出去肯定是报信去了，“走啦。”
林秀娥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也越来越不善，似乎有些气不过苏峥无所谓的态度，伸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留人家吃口饭呢？你大哥不让人省心，你更不让人放心。”
这一巴掌说疼不疼，却又让人心有余悸。
苏峥赶紧往后躲了躲，苦笑道：“您能别听风就是雨吗？我跟人家就是普通朋友，您跟着起什么哄啊！”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起哄？”
林秀娥瞪着苏峥，“对象都是从普通朋友处过来的，你自己不主动，难不成指望人家姑娘主动？你以为你是谁呀！”
看苏峥不搭话，林秀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苏峥脑袋上点了点，“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么不上进，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直接转身往外走。
“您就这么走了？我的饭呢？”苏峥赶紧出声。
……
“你打电话就为了这事儿？”
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唤，本就心情不好的苏峥听到陈志高质疑的声音，语气自然说不上好。“店里有进货记录，少不了你那份钱。”
“你小看谁呢？我是在乎那点钱吗？”陈志高哼哼一句，“我在乎的是这么好的点子，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丢了出去。现在好了吧，咱们自己还没吃到肉，就被人家学去了。”
“咕噜……”
肚子再次抗议，苏峥眼里多了一丝不耐烦，胜利这家伙怎么还不过来替换自己？
“我不丢出去留着有用吗？咱们卖的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我就算想用在自己身上，谁敢保证产品一定没问题？万一出现问题你来擦屁股吗？”
陈志高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又是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去厦城开店？我这边货准备的差不多了。”
说到开店，苏峥不得不整理情绪，思考之后缓声说道：“等一等吧，这几天动静太大了，各路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现在开店不一定能达到预期效果。”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三包服务愈演愈烈，每天都能从各类报纸上看到相关消息，让苏峥感到意外的是几乎所有消息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用喜报连连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毋庸置疑，三包服务协议大大刺激了老百姓的消费欲望，目光从买不起的进口电器转移到廉价实惠的国产电器，瞬间就找到了购物的快感。
伴随着此类消息，还有更加鼓舞人心的喜讯。
“七月份国产电器销量大幅增长，个别濒临倒闭企业及时响应三包服务协议，企业焕发新春……”
看着报纸上展示出来不同厂家的忙碌景象，苏峥不得不感慨一声，国人的模仿能力真让人惊叹！
三包服务从电冰箱一个单品火速蔓延到了整个家电行业，几乎所有跟电器扯上关系的企业都在积极效仿。
苏峥为自己建立的优势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天时间，就成了所有商家共用的手段，让所有销售国产电器的商家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
然后，拼刺刀比价格轮番上演。
价格连续下调无时无刻刺激着老百姓，家电的普及率也是悄然攀升。
“二哥，这几天不光是电冰箱不好卖，就连进口电器都卖的慢了。”
去厦城开新店被无限期搁置，马胜利已经好几天没真心笑过了。
苏峥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并不轻松，进口电器开辟出来的渠道竟然有被挖的事情发生。
之前跟秦慕烟聊天时他就预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实际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夸张。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丢出来的点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各类国产家电争相抢夺市场，沪市更是出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情况。
个别零售商店摇身一变竟成了某品牌的沪市独家代理，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规模稍微大点的商店门口甚至能够同时竖起好几个独家代理的牌子。
雅文库
国民电器商场更是每天都能遇到前来洽谈合作的厂家，一家比一家吹的厉害，一家比一家给的利润丰厚。
只不过，都被苏峥拒绝了。
对于那些被挖的渠道，苏峥只能记在心中。
苏峥很清楚，现在越是热闹火爆，出事时动静就会越大。
只要动静够大，受骗百姓够多，必然会引发有关单位的关注，甚至是强势出手。到那个时候，可就真是考验产品质量的关键时刻了。
为此，他还特意跟张大佬通了一次电话，在张大佬再三保证产品质量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后，苏峥只剩下等着看戏的心思。
……
不知道是不是赵国强把消息散播出去的原因，十一厂竟然主动给苏峥打电话，把上个月拖欠的十二万包货量补齐了。
但也只是补齐了上个月的报货量，对于新订单，他们表示暂时接不了。
苏峥知道，分道扬镳的时间马上就要来了。
这让苏峥更加希望早点结束三包闹剧，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赚钱。
不知不觉中进入八月。
按照原定计划，八一节肯定少不了搞一波促销活动，上次给党员优惠效果就挺不错，这次给军属优惠也算合情合理嘛，最起码能把良心商人的形象再次加深一些。
可惜，实际情况不允许了。
“小二，好消息，真的出事儿了。”
电话里，苏峰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像是故意压着嗓子。
“王府井那边好几个老百姓带着出问题的家电堵在门口，听说才买回去不到半个月。老百姓要求退钱，那边好像不愿意退钱，现在已经闹起来了。”
苏峥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什么电器？什么牌子？”
“好几种，听说有雪花……”
电话里传来细微声音，明显不是苏峰。紧接着传出苏峰的声音，“国栋，你再跑一趟，打听清楚再回来。”
“小二，我让李国栋去打听消息了，有准信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李国栋就是新招的员工，而且是苏峥亲自招聘进来的，听大哥这么说，苏峥立刻笑道：“行，我等你电话。”
大半个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
“弄清楚了，雪花那边给退钱了。其他几台电器都是外地厂子生产的，好像说是厂家答应调换新机，不愿意退钱。老百姓不干，现在已经惊动派出所了。”苏峰声音轻快，三言两句就把重要信息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这两天多关注一下京城那边的报纸，有什么大的动静及时跟我说一声。”苏峥简单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虽然已经出现苗头，但仅凭一家根本无法掀起浪花，还得继续等。
第二天苏峰打来电话，京城某些报纸上果然出现了质疑声，说宣传三包服务的商家涉嫌欺骗，恳求相关部门严厉查处。
报纸一出，不少商家悄悄撤下了三包服务的条幅，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私底下销售时依旧会拿三包服务引导百姓。
没隔三天，陈志高打电话说鹏城爆出消息，性质比京城那边更加严重。
鹏城作为改革开放的第一阵地，在去年就全面取消了凭票购买，真正实现了自由交易。因为常年气温较高，肉类销售商家基本都会配备冷藏设备。
“有多少商家出问题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至少有十几户百姓因为吃了变质肉进了医院。听东升说，领导们很生气，已经下令严查追究到底了。”
住进医院这四个让苏峥不敢笑出声，涉及到生命安全问题，但凡牵扯进去的人都脱不开干系。
除了京城、沪市和鹏城，苏峥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即便如此，每天都能听到新的消息，每一条消息都跟产品质量有关。
这些信息的出现并不能说国产电器质量太差，而是前段时间销售情况太过火爆，销售基数猛地增长，厂家为了快速完成订单，难免会出现疏忽。
再加上本就对产品质量把控不严，纵然是很小的残次品比例，在大基数面前也会显得突出明显。
越来越多的产品质量问题暴露出来，老百姓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购买欲望瞬间降到冰点。
已经购买过的人则是忧心忡忡，不是担心出现质量问题，而是担心在退换期限内不出现质量问题。
要知道，包退包换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万一超出退换期限后出现问题，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苏峥一直在等大报刊登消息，只有全国性的大报刊登消息才能看出上级的真实态度。只不过他没等来大报消息，反倒等来一个意外客人。
“苏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海尔冰箱厂的张瑞张厂长，你们之前通过电话的。”赵山河伸手示意身边的男人。
在他俩进店时，苏峥已经对赵山河同行男人身份有了猜测，听完介绍后心情明显有些不一样。
“苏老板，我这次登门是专程表达谢意的！”
没等苏峥开口打招呼，张大佬主动伸手，并且说出一句让苏峥莫名其妙的话。
第九十六章 终于等到好消息
“感谢谈不上，不怪我就行。”
苏峥很快反应过来张大佬的意思，张大佬说的应该是三包服务让海尔冰箱销量得到提升，可现在的混乱状况何尝不是三包服务引发的？在这种环境中，反倒是注重产品质量的厂家境况更为艰难一些。
张大佬脸上笑容不减，却摇头否定苏峥的说法：“苏老板说笑了，三包服务协议是出自你手，不管现在状况如何，事实情况就是我们海尔冰箱厂第一个跟着吃到好处。不是我夸张，我个人认为国内所有打着三包旗号的厂家都应该感谢苏老板。”
虽然知道张大佬的话有夸张成分，不能否认这句话让苏峥心里很是舒服。
“胜利，你招呼一下。”
苏峥转头呼唤马胜利，然后带着张大佬和赵山河一起上楼。“有点简陋，张厂长、赵科长你们暂且将就一下。”
前段时间来往业务人员比较多，再加上平时合作商店过来说事，苏峥专门在三楼腾出一片地方，摆了一张小方桌。
赵山河的目光从堆放电器转移回来，冲着苏峥笑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单论库存能力，苏老板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厉害一个。”
张大佬知道赵山河没说实话，准确来讲苏峥这里的存库比海尔冰箱厂的常备库存都要多。
苏峥淡淡笑了笑没说话，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真正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这一批电器是给沪市周边合作渠道和沪市本地零售商店预备的，按照最初设想八月初就该销售出去的。没曾想弄巧成拙，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张厂长，上次通话时你也说过，咱们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吧。”如果只是表示感谢，大可不必专程赶到沪市来，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张大佬真有心，实际行动远远比口头感谢更加有力度。
张大佬轻轻点头，又是笑道：“确实还有一件事。”
说着，瞥了一眼赵山河，赵山河会意，接过话题对苏峥说道：“苏老板，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厂销量提升的比较明显，生产意识也在繁忙生产中逐渐稳固，不合格产品的出现率一直都在下降。”
“结合七月份的数据来看，因为达标率的提升，我们厂的生产成本也跟着下降了一些。”赵山河停顿一下，看了张大佬一眼，继而感慨道：“张厂长力排众议，决定适当调整苏老板的进货价，算是我们海尔冰箱厂对苏老板真正的感谢。”
刚想到就来了？
苏峥心情瞬间变好不少，“能调整多少？”
赵山河伸出手掌，看苏峥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苏老板，一台便宜五十块钱是优先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我们能给出最大的优惠了。尽管跟其他品牌的出厂价有所差距，但我们能让苏老板省心不少。”
“苏老板，最近出现了不少有关产品质量的报道，你应该看到了吧？”张大佬适时插话，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不得不说，报纸上的报道还是不够全面。”
嗯？
苏峥听出张大佬话中有话，眉毛一挑试探问道：“怎么说？”
“来之前，相关领导喊我谈过话，谈话内容主要是关于产品质量。”张大佬轻松笑着，“领导肯定了我们海尔严格把控产品质量的做法，谈话过程中透露了其他地方的一些情况，具体是什么就不说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乌烟瘴气必须肃清。”
最后这句话让苏峥心头一震，随之变得激动起来，终归还是等来了好消息！
张大佬能感觉到苏峥的情绪波动，再想想领导对海尔冰箱厂的鼓励，笑意更浓：“苏老板，接下来才是更加严峻的考验，但也是一次机遇。我这次过来，除了表示感谢和分享消息，还想听听你有没有好的建议和计划。”
跟苏峥合作时张大佬并没有刻意去了解苏峥，只当苏峥是一个抢先抓住机遇的聪明人。三包服务协议出现后引发的一系列效果让张大佬不得不重新摆放苏峥的位置，虽然打听到的消息不尽完善，但也有了大致轮廓。
普通工人卖卫生巾把企业拉出困境，身处一线抵抗外资品牌，不但没落下风，还因此登上了全国大报，这足以说明苏峥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在京城开设第一家民营电器商场，只能用胆大两字形容。
如果不是确认真实发生存在，自己都要把苏峥当成小说故事的主人公了。
“没有建议。”
就在思想开小差时，苏峥果断摇头说出一句话，这让张大佬倍感意外，正常人被人捧高，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飘飘然，顺势展示一下自己的高瞻远瞩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怎么到苏峥这里不行了？自己之前故意摆出低姿态岂不是白费了？
“苏老板，你可千万别谦虚！”
赵山河赶紧开口，“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吗？咱俩从见面到敲定合作到货，总共也没有几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你都能想出三包服务这么厉害的点子，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肯定还能拿出更好的办法。”
张大佬点头附和：“苏老板，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接下来这段时间很重要。如果错过了，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损失啊！”
三包服务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不但没有吃到多少好处，反而影响到了原有的计划和利润。这让苏峥心里一直憋着火，却又无可奈何。
这么多天下来，他不止一次思考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自身实力不匹配。
电器行业现有大部分厂家都拥有一定的关系背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们只是陷入困境，还没到生死存亡的关头。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倘若发现其中机会，陷入泥潭的厂家顷刻间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吞抢能力。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证明！
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充其量算是一条杂鱼，好的点子只会沦为别人发财的工具，甚至有可能被人利用反过来吞掉自己。
与其这样冒险，还不如埋头赚钱。
“两位抬举了！”
苏峥继续摇头，目光转向张大佬，“真要说起来，三包服务的点子还是受到张厂长的启发，要不是你跟我说出现质量问题给我换新的，我真不一定能想出三包服务。所以，两位就别强人所难了！”
张厂长为之一愣，想到两人第一次通电话时的内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近日，多地出现不同程度的家电产品质量纠纷……”
伏案疾书的秦慕烟听到这句话迅速转身，眼中尽是诧异，竟然上每晚新闻了。
……
“包修、包换、包退是对广大消费群众的承诺，也是对生产企业的自我鞭策和提醒，三包服务是值得肯定的，不应该成为个别人浑水摸鱼的掩护……”
看完报道，苏峥长松一口气。
上面一旦明确态度，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就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了，不敢说百分百分肃清，最起码也能吓退一部分人。
这就足够了。
跟苏峥预想的一样，新闻过后，之前随处可见的三包条幅迅速减少，特别是出现过产品质量问题的商家，听到三包这两个字都会忌讳莫深。
三包热潮消退带来的结果就是家电销量急剧下降，不少零售商店主动摘掉了某品牌电器独家代理的帽子。
还敢继续悬挂三包条幅的商家少之又少，国民电器商场就是其中一个。
“苏老板，做生意最讲诚信！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七月份谁卖出去的电器多，独家销售就给谁，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付大海阴沉着脸，语气中尽是不满，“我七月份从你这里拿货将近五十台，另外一家没有这么多吧？”
苏峥坦然点头：“另外一家不到四十台。”
见苏峥承认，付大海稍显轻松，快速换上笑容：“苏老板，既然这样，苏城的独家销售是不是能给我了？我跟你保证，只要独家销售给我，配上海尔的三包服务，八月份我最少从你这里拿货八十台。”
此时已经八月中旬，半个月拿货八十台，付大海自认自己诚意很大。
“不好意思，给不了。”苏峥缓缓摇头。
付大海表情一滞，“为什么？”
为什么不给你，你心里没数？
见他如此不知趣，苏峥彻底没了耐心，面无表情道：“付老板，我承认你比另外一家卖的多，但为什么卖的多你心里不清楚吗？”
付大海神色有些不自然，却是不服气道：“苏老板，我从你这拿货没少给你一分钱吧？货到我手里，我自己愿意少赚钱多卖货难道还有错？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卖出去的越多，你不就赚的越多吗？”
苏峥点头之后又是摇头：“这么说确实没毛病，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按照你的逻辑，我自己去苏城开店岂不是赚的更多？”
看付大海又要说话，苏峥赶紧伸手制止他，“付老板，你想抢独家销售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并不是你低价售卖的理由。你自己说，如果不是低价售卖，你真敢保证比另外一家卖的多吗？”
付大海不说话了。
“我把独家销售权给你，你大概率会继续坚持薄利多销的想法。如果锡城那边有人找你要货，你给不给？”
没等付大海说话，苏峥就替他说出答案，“以你做生意的理念，肯定会给，而且还有可能主动寻找客户，那么锡城的代理商怎么办？以后闹出矛盾怎么处理？”
“所以啊，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独家销售权不能给你。”
被苏峥点破心思，付大海有些恼怒，他更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苏老板，你这样做就不怕苏城的销量上不去吗？你就不怕我跟别人合作？”
恼羞成怒了吗？
苏峥呵呵一笑，快速摇头：“说真的，我不怕。”
无视掉付大海愤怒的眼神，苏峥轻松自如道：“前段时间你已经搭上其他渠道的线了，借用三包服务的旗号没少卖东西，这些我是知道的。如果你真能联系到比我更好的供货商，今天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付大海眼神快速闪烁，又被他说中了，这小子脑子怎么这么好用。
“相比你的小聪明，另外一家就显得有些‘愚笨’了。从合作开始，人家一直严格按照最初的要求合作，不恶意降价竞争，不私自销售其他渠道电器。即便如此，人家也只是比你少卖了十几台。”
苏峥轻哼一声，“我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最大限度的帮他提高销量，哪怕是我自己少赚钱，也会让他多卖货。”
“我要让其他人知道，跟我苏峥合作，只要守规矩，不会赚不到钱。”想想前些日子有人自作聪明，苏峥态度更加坚决，“你要是觉得自己行，那就比试一下！”
第九十七章 彻底撕破脸
“找到了？”
惊呼声引来店内顾客侧头，苏峥却浑然不觉，咧嘴笑道：“要，怎么不要！行，你再费心帮忙问问对方能不能便宜点，我抓紧时间凑钱。”
放下电话，苏峥在脸上狠狠搓了两下，久无音讯的卫生巾生产线终于有了眉目，虽然是二手旧机器，但是价格不贵啊！
想想十一厂的态度，苏峥嘴角不由上翘，别想卡小爷，小爷不跟你们玩了！
高兴的同时，苏峥在心里默默规划着建厂事宜。
这年头跟后世相比，唯一的好处就是土地便宜，只要你有投资建厂的意向，土地甚至用不着自己费心。
在设备回来之前，必须把公司注册下来，场地也要安排妥当。
哦，对了，还有工人！
想到工人，苏峥脑子里直接蹦出一个想想都觉得解气的念头——挖十一厂的熟练工人！
只是没等他高兴起来，又想到一个问题，工厂开在哪里？
国企岗位现在好歹还算得上铁饭碗，就算能用高工资挖到人，人家愿意千里迢迢奔赴外地做工吗？一家老小怎么办？
把厂子建在京城？
苏峥直接摇头，南下风潮已经很明显了，京城地理位置太靠北方，以后来往业务关系有点麻烦。
鹏城倒是合适，既有经济特区的大环境优势，又能迅速对接上南方诸多市场，方便开发销售渠道。
可若是把厂子建在鹏城，自己一家老小就得搬过去，沪市这边的刚刚稳定下来的销售渠道交给谁打理？
想想重生之后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沪市，苏峥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现在的沪市虽然没有鹏城开放力度大，但也比其他城市强上不少。相较于鹏城和京城，沪市居中的位置更显地理优势，无论向南还是向北都不显偏僻。
再想想后世沪市的繁荣景象，苏峥心思愈发坚定。
转头看向招呼顾客的马胜利，苏峥又想到上午跟付大海的对话，脸上笑容逐渐淡去。
前期为了快速打开销售渠道，难免会有些饥不择食，尽管苏峥已经刻意设置了不低的门槛，但还是低估了个别自诩聪明的人。
张大佬带来好消息那天，苏峥就生出了趁机整理销售渠道的想法，看到新闻报道后才决定动手。
做生意是要讲诚信，前提条件是对良好合作伙伴。至于那些墙头草和无视规矩的人，跟他们讲诚信就是强行拉低自己的智商，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
见顾客离开，苏峥冲马胜利招手：“胜利，你跟苏城杨建民打电话，告诉他海尔电冰箱每台给他便宜五十块钱，进口电器同样便宜五十，问他有没有信心半个月内卖掉五十台。”
马胜利点头记下，伸手去拿电话时，又听苏峥说道：“如果半个月能卖五十台，下个月继续给他优惠活动。另外通知其他几家合作商，本月进货都能享受每台五十块钱优惠，接受订购，只要交定金就算。”
听到这句话，马胜利眼前一亮，想到刚才苏峥毫不避讳的惊呼声，心思一动笑着问道：“二哥，是不是要建厂了？”
六月一号至今，京城电器商场累计销售各类电器近四百台，尽管利润稍有差异，能分到苏峥手里的净利润也有十一万三千多。
沪市这边开业时间虽然晚了一个月，因为第一时间打开周边城市销售渠道，销售数量反倒比京城多出不少，达到了六百五十台。即便是在单台利润小幅度降低的情况下，总利润依旧超过了十五万。
虽说这期间卫生巾销量大幅度下滑，利润也有两三万块钱。加在一起，苏峥可以调动的资金就达到了三十万。
重生半年时间取得如此成绩，苏峥不敢说不满意。
……
“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内传出怒喝声，惊动了楼层其他屋里的办公人员，纷纷探头出来寻找声音来源。
“说作废就作废了？做生意还讲不讲信誉了？合着你们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是吧？”苏峰丝毫不惧杨东来，拍桌子的时候不忘大声喊叫，只不过他脸上丝毫不见愤怒之色，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苏峰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舒爽之意。
他今天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跟十一厂领导吵架。
杨东来眼神冰冷瞪着苏峰，这件事确实是十一厂不厚道，他也不想跟苏峰多解释。本以为苏峰会负气而走，哪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办公室大吼大叫起来。
“你嚷嚷什么？”
震耳的声音让杨东来感觉不妙，赶紧制止苏峰。
“你们做了亏心事，还不然人说了？”苏峰继续保持大嗓门，“别以为我们是傻子，你们不就是眼红我家小二在沪市和鹏城的销量吗？不想让我们赚钱嘛！”
杨东来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几欲杀人。
“没有我家小二，卫生巾能打开销路，你们有钱给工人发工资？”
苏峰语速不快，边想边说：“养活一帮不会销售的酒囊饭袋，逼着我家小二教你们卖卫生巾，这是你们干的事儿吧？”
“卫生巾销路刚打开，你们就开始眼红了，还造谣我们看不上卫生巾生意才不发货的，我家小二带着钱来找你们都不愿意给货，我没说瞎话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屁大的本事没有，一肚子都是坏水儿！”
“你闭嘴……”
听着外面楼道的脚步声，杨东来不用出去看都知道有人偷听，赶紧出声制止苏峰。
苏峰何尝没听到外面的细微动静，嘴角上挑：“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还真就不怕告诉你，别以为把沪市和鹏城抢走就一定能赚钱，也别把自己想得多么厉害，我家小二说了，这事儿不算完。”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苏峰直接转身而出，拉开房门时赫然看到七八个装作若无其事的人站在楼道里。
跟苏峰对视，有人连忙转头看向别处，有人则是迈步返回办公室。
“看什么看？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苏峰瞪着眼睛看向尚未离开的人，气吼吼的哼道：“等着吧，等卫生巾销量下降后，继续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吧。”
……
“那我不知道，反正办公楼那些人应该都听到了。”
苏峰嘿嘿一笑，紧接着又是说道：“你是没看见杨东来想说话还不敢说的样子，太特么解气了。”
去十一厂吵架是苏峥让苏峰去的，目的很简单，既然确定要分道扬镳了，总不能继续被动憋屈接受，好歹也得把心里的恶气撒出来。
可听完大哥说的情况，苏峥不但没有预期中的高兴劲儿，反而觉得心里有点不自在。
重生给苏峥带来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如何发展，这种暗藏在骨子里的优越感不自觉提升了苏峥的眼光。
但这并不代表重生而来就会无往不利，拿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东西的年代，物资的珍贵程度根本不是道听途说那些人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重生而来的苏峥连起步资金都没有。
说实话，如果不是十一厂低价给自己提供第一批卫生巾，自己就不会来沪市。不来沪市就不会遇到秦慕烟，自然不可能认识陈志高。不认识陈志高，就很难接触到电器生意，也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
虽然自己跟十一厂只是利益合作关系，但在内心深处，苏峥对十一厂是心存感激的。
之前苏峥真就想过，等自己建厂之后也不会刻意针对十一厂，因为高度不同。
厂子一旦建好，自己就能把前世的记忆落实到实际生产中，到那个时候说是引领卫生巾行业发展都不夸张。
十一厂可以在后面模仿自己，但无论如何是追不上自己的。没有本质上的威胁，苏峥愿意保持住这一份香火情。
可惜，十一厂搞出来一系列的糟心事，彻底磨灭了苏峥心中的感激。
轻吐一口气，让心思通透起来。
“估摸着下班之前消息就能传到工人耳朵里，我给咱妈买了今晚的火车票，就看咱妈回去之后能不能出效果了。”
直接挖人过来难度太大了，苏峥自己都觉得不行，可他又不想全部招聘没有生产经验的新手工人。
反复琢磨后，还真想到了一个不算折中的办法。
请十一厂的老技术工人过来当老师培训教授新工人，花费时间不长，再给予足够诱人的好处，他们应该不能拒绝吧？
第九十八章 开始建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三十万是你全部家底了吧？”
港岛淘换回来的卫生巾生产设备价格就是三十万，本以为苏峥听到这个价格会有所犹豫，哪曾想他这么快就把钱打了过来。
陈志高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在默默感慨，拿这笔钱开更多的店或者是销售渠道，赚钱速度不比卫生巾快？他真心想不通苏峥为什么这么顽固。
“陈总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会掐指一算了。”
听苏峥笑得坦然，陈志高不怀好意笑道：“你不用买地皮建厂吗？不用进购生产材料吗？不用招聘工人吗？”
“所以我选择给陈总打电话。”
干脆的回答让陈志高笑容当场僵住，紧接着生出一股不安。“什么意思？”
“我想跟陈总商量个事儿，拿电器商场的分成比例跟陈总换点钱应应急。”
电话里声音稍稍停顿，然后接着传出：“之前是三七分，我让出一成给陈总，换二十万现金，陈总觉得如何？”
陈志高紧绷着神经，快速衡量利弊。
现在已是八月底了，按照之前的销售情况来看，只要不出意外，现有销售渠道单月销量应该能稳定在四百台左右。
多一成分红也就意味着电器商场每卖出去一台电器，自己能多分不到三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就一万多块。
这么看的话，二十万也不是不能换，一年多就能回本，然后就是多赚。
想想上次在沪市苏峥对销售渠道的规划，陈志高心中火热。
只要苏峥不懈怠，销售渠道肯定会越来越多，这样算的话，甚至用不了一年就能收回本金，之后就是多赚的。
能干！
陈志高微微点头，刚准备答应苏峥，眼神陡然一变，不对劲儿！
二十万对自己来讲真不算多，凭两人越来越深入的合作关系，如果苏峥直接张口借钱，自己大概率会借给他。
再想想苏峥的聪明劲儿，他绝对不会干赔本生意，可他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
陈志高神色有些不好看，苏峥是不相信自己借钱给他，还是说他有了别的想法？
有了猜忌就止不住多想，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最初商量合作时说的那些话，陈志高眼神闪了又闪。
“苏峥，我可一直拿你当朋友对待的，二十万又不多，用得着算这么明白吗？我直接借给你不就行了。”陈志高佯装大方，想要试探一下苏峥是不是真有其他想法。
“好，谢谢陈总。”
陈志高愣了一下，“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听清楚了，陈总说愿意借给我二十万，谢谢陈总。”
听着苏峥得意的笑声，陈志高这才反应过来。顶你个肺啊，又特么上当了！
有心骂苏峥不地道给自己下套，可想到自己主动跳进圈套，陈志高脸色涨红，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不该疑神疑鬼。
……
有了陈志高的援手，苏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建厂方面。
想要建厂，首要考虑就是地皮问题。
挑选的地皮时，如果不是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苏峥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
重生前，苏峥好几次听到有人说这句话，说的就是浦东尚未开发时，沪市本地人的观念。
在沪市这几个月，苏峥对这句话更是深有体会。
跟西边热闹繁荣的外滩相比，东边只有几个码头和一些老旧仓库工厂，剩下的便是阡陌田园风光。
说白了，就是妥妥的农村。
尽管知道浦东未来会腾飞，但苏峥第一时间并没有提前投资的想法。
一是时间还远，再有就是资金不够，容不得他提前投资。
建厂就是为了在更大范围内赚更多钱，只有先把厂子搭建起来，赚到钱之后再考虑后续投资也不耽误。
可浦西这边可用于建厂的地皮要么出于偏僻郊区，要么就是距离电器商场太远，就在苏峥犹豫怎么选择时，相关工作人员竟是主动建议让苏峥去东边建厂，而且给出了诱人理由。
“东边地皮多且便宜，选择的机会更多！”
对，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苏峥差点笑出声。
仔细询问过后，苏峥心里生出恶趣味，直勾勾盯着吴淞河与黄浦江交叉口对面的凸出位置。当他说出自己想法时，工作人员看苏峥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那里要建信号发射塔。”
没错，让苏峥生出恶趣味的就是后世东方明珠所在地。
被婉拒苏峥并没有什么失落感，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位置不可能让自己建造工厂。
摆正心态后，苏峥认真听取工作人员的建议，最终选择一处荒废多年的旧厂房。
旧厂房占地十二亩多一点，只剩下漏风漏雨的破旧房子，个别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坍塌，根本看不出以前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不是紧挨着江边，但也距离江边不远，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片地绝对能卖出天价。
敲定好地皮的事情，接下来就是重建。这不是小活儿，苏峥很干脆找到建筑公司说明自己的要求。
推倒破房子时，引来不少当地民众围观，好奇心比较大的人开始打听施工目的，得知这里要建卫生巾工厂后，有人主动问询招不招工人。
“招，明天就会把招工启事贴在门口，有想法的话明天注意看就行了。”
苏峥简单回了一句，第二天就把招工启事贴在了显眼位置。
“18-40岁的女工五十人，试工一个月，试工期间每月工资三十块钱。试工合格之后每月工资五十块钱，中午管一顿饭，另有奖金……”
目前只有一条生产线，苏峥根据自己在十一厂做工时的经验，计算出来招工数量只有三十多个，考虑到新手效率不是很高，所以才多招一些人。
为什么只招聘女工，主要是考虑到现在女工工资比较便宜，再有就是女工比较好管理，不会像男人那样脾气大。
虽然主要精力都在建厂上面，并不代表着苏峥撒手不管电器销售事情。
教师节来临之际，国民电器商场所有合作渠道都提前挂出教师节快乐的条幅，并且表示会给所有教师身份的顾客优惠。
“我很好奇，是不是所有节日你都打算利用一遍？”秦慕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峥。
被点破心思，苏峥非但不尴尬，反而颇为得意地笑着：“这样不好吗？全面照顾到不同身份的顾客，让每一个顾客都能享受到国民电器商场的优惠政策。要不然肯定会有人暗地里编排我们，说我们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秦慕烟没理会苏峥的自吹自擂，扳起手指缓缓说道：“卖卫生巾你拿三八妇女节说事还能说得过去，京城开店时你选六一儿童节，沪市开店你拿建党节做由头，现在又打起教师节的主意，我倒想问问，还有什么节日你用不上吗？”
“国庆节是全国人民高兴的大事，而且不分身份，必须得用上。”苏峥笑着配合秦慕烟，伸手握住秦慕烟一根手指弯曲回去。
秦慕烟白了苏峥一眼，顺势拍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搞小动作。”
苏峥一本正经看着秦慕烟的眼睛，“秦老师，上次咱们说好的，你要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我今天来找你可是帮你庆祝节日的，咱们是不是得聊点开心的话题？”
想起上次苏峥的抱怨，秦慕烟嘻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什么是开心话题？”
“比如说晚上吃点什么，吃完饭之后干点什么，这都是让人开心的话题。”
“行，我去喊李丽。”
“喊她干嘛？”苏峥有些不情愿，脱口说道：“我就想跟你单独吃饭。”
秦慕烟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泛红：“别找太远的地方。”
第九十九章你俩不合适
与后世的霓虹江景比起来，此时的江边更让人如同置身虚幻。
一边是万家灯火，一边是无际黑暗，滚滚江水无情划分出两个世界，让人唏嘘。
这种不真实却又实际存在的感觉让苏峥有些恍惚，就如同他跟秦慕烟，仅仅只是吃了一顿饭，却让苏峥有了两人关系亲近的感觉。
夜风裹挟湿润空气拂身而过，时而带动发丝飞扬，时而撩起裙角摆动。两人并肩漫步，秦慕烟不时侧头看向苏峥，像是故意。
“有问题就问呗。”
秦慕烟抿嘴一笑，“我不是怕你说我态度不对嘛，我一直挺好奇你脑子里那些东西是从哪学来的？”
“我要说瞎琢磨你信吗？”苏峥淡笑着反问一句。
秦慕烟知道苏峥初中没毕业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可又不好当着苏峥的面指出他学历不高，默默摇头代做回答。
“真是瞎琢磨出来的。”
苏峥笑了笑，“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琢磨事情琢磨人。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吗？当时我就琢磨过你。”
“嗯？怎么……”秦慕烟觉得琢磨这两个字用在人身上好像不太妥当，不过她并没有纠正苏峥，“怎么想的？”
苏峥把第一次见秦慕烟时对她身份的揣测简单说了一遍，“要不是宋国峰那小子喊你师姐影响到我的判断，我肯定能猜到你的身份。”
说到宋国峰，苏峥微微一怔，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秦慕烟仔细思考苏峥说的话，“你这说这个只是个例，我当时要是穿着普通衣服，你是不是就往别的方向猜了？再说了，这跟你想出来的那些销售点子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上次在仓库说的那些话，你跟陈志高总共认识多长时间，我不相信你能那么快就把电器生意琢磨透彻。”秦慕烟主动打破一致，抢先迈出一步，转身正对着苏峥，边往后退边笑，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神态：“老实交代吧！”
苏峥愣住了，这姑娘反应这么快嘛？
秦慕烟也不催促，就这么慢慢后退。
她不是看不起没学历的人，只是在她的认知范围中，学历多多少少能代表一个人的知识储备量和眼界。知识储备量倒不算什么，关键是眼界，没有足够开阔的眼界，能那么容易琢磨出这么多东西吗？
就像是现在最普遍的看报，很多人看报只是打发时间，但也不排除有聪明人能从报纸上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苏峥确实是聪明人，但他做的那些事根本跟报纸无关，这才是秦慕烟好奇的最大根据。
“噔……”
鞋跟碰到东西了！
脑子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身体就是一个踉跄，秦慕烟下意识的伸手，正好遇到苏峥伸出手。
一个本能去抓，一个用力拉，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短贴在一起。
双目对视，很轻松就能看清两人眼神中不同的情绪。
“不准笑！”
秦慕烟以为苏峥是在笑自己出糗，赶紧制止他。
苏峥眼神里确实带着笑意，但他不是笑秦慕烟出糗，而是贴在身上的感觉，让他本能欣喜。
秦慕烟往后退了一步，似心有余悸，又似有羞恼，转身默不作声往前走，也不管苏峥有没有跟上，似乎忘记了苏峥还没给出回答。
这种表现让苏峥更加想笑，但理智告诉他，真要笑出声那就坏事了。
“秦老师，我开厂了。”
听到这句话，走在前面的秦慕烟扭头看过来，“什么厂？”
苏峥加快脚步来到秦慕烟身边，“卫生巾厂。”
秦慕烟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露出笑容，“电器生意不够赚钱吗？”
“赚钱。”
苏峥肯定回答，又是笑着摇头：“秦老师不是说这种生意不好嘛，更何况，这不是我自己的生意，也不能当成事业去做。”
事业？
第一次听苏峥提及这两个字，好奇心再次出现，又想到什么，秦慕烟微蹙眉头：“你现在开厂能抢得过别人吗？”
苏峥能感觉到秦慕烟的担心，故作轻松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我才是天命所归的那个人呢！”
看秦慕烟明显不信，苏峥接着说道：“我已经有计划了，秦老师就等着见证奇迹发生吧！”
边聊边走，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学校门口。
“你等我一会儿，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去。”
两人出门吃饭时乘坐的公交车，一路走回来已经感觉到了疲累，秦慕烟主动提议。
苏峥也没推脱，蹲坐在学校门口等着。
十几分钟后，秦慕烟骑车出现在校门口，看着苏峥骑车离开，重新返回学校。
“哟，秦老师约会结束了！”
刚推开宿舍门就听到李丽怪异的声音。
“就是吃顿饭，别瞎说！”
秦慕烟故作镇定，心里却是在暗暗嘀咕，今天晚上到底算不算约会呢？
李丽关掉电视声音，坐直身体紧紧盯着秦慕烟：“我瞎说？我又不是没跟苏峥见过面，正常吃饭为什么不喊我？不就是害怕我耽误你俩么！再说了，吃饭能吃这么长时间？老实交代，吃饭完你们干啥去了？”
被李丽戳穿，秦慕烟也就不打算隐瞒了，坐在床边脱鞋，坦然道：“就在江边走了走。”
说话时，轻轻揉动着脚腕。
李丽仔细打量秦慕烟，忽然笑道：“你俩真有意思，人家年轻人约会要么是去电影院，要么是去旱冰场，你俩倒好。”
看秦慕烟不答话，李丽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起来，很是认真的问道：“慕烟，你对苏峥到底是好奇心多一点，还是真的有了好感？”
“啊？”
“别装傻充愣。”李丽再次问道。“苏峥初中都没读完，你俩在一起能有共同语言吗？你若只是单纯的好奇，拿他当普通朋友，确实挺不错。如果处对象的话，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一下。”
秦慕烟微蹙眉头看着李丽，“学历重要吗？”
李丽轻哼一声，“学历如果不重要，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考大学。”
说着，伸手指向某个方向，“你看钱教授家什么情况，再想想孙主任家的乌烟瘴气。”
钱教授夫妇都是知识分子，很少听说他们两口子吵架。孙主任的老婆是农村女人，两家的日子截然不同。
秦慕烟知道李丽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自觉地开始在心里作比较。
片刻之后抬起头，目光坚定看着李丽，“你现在不了解苏峥，等你了解苏峥之后肯定会有所改观的。”
李丽看秦慕烟不听自己劝，直接反问道：“你了解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根本谈不上了解吧？”
这句话让秦慕烟无从反驳，自己好像确实算不上了解苏峥，苏峥应该也不太了解自己。
看秦慕烟不说话，李丽赶紧从自己床上下来，坐在秦慕烟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我承认苏峥确实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仅限于生意方面。咱们以前不是说过吗，找伴侣一定得找志同道合的，这样的生活才不会枯燥无趣。”
“我先声明，我对苏峥没有意见，而且我也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当朋友肯定没问题。”说到这里，李丽停顿一下，“再说，你父母能同意你跟苏峥处对象吗？”
听到最后这句话，秦慕烟沉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展颜笑道：“我妈妈肯定是支持我的！”
李丽似有惊诧。
秦慕烟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也多了一抹笑容，扭头认真看着李丽：“我爸爸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会尊重我的意见。”
李丽彻底愣住。
“还有，学历是可以通过努力弥补的！”
……
“二哥，十一厂来沪市卖货了。”
马胜利突然来到正在施工的工厂，找到苏峥后直接丢出这句话，“好几个合作商店专门跑到店里来问什么情况。”
九月中旬时最后一批卫生巾库存清空，这才过去几天时间，十一厂就来沪市了？
建造卫生巾工厂的事情除了几个关系亲近之人，苏峥并没打算提前放出风声，他很清楚厂子建成之前即便是放出消息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合作商店不会傻傻等着自己工厂开工，他们也是要赚钱的。
默默计算工期，苏峥这才回道：“十月底才能完工，到时候机器设备需要安装调试，再加上工人培训进购材料，真正开工估计得等到十一月中旬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也拦不住。”
马胜利有些不情愿，“二哥，工厂没开工之前，咱们不能先找其他厂家的货买着吗？总不能让十一厂白白捡走那么多合作商店吧？”
苏峥摇头：“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有必要这样做吗？来回更换品牌，知道的人知道咱们是在缓冲，不知道的人指不定怎么想咱们呢。与其这样让合作商店跟着咱们反复变动受累，还不如全心全力搞自己的事情，早点开工比什么都强。”
第一百章 主要是喜欢学校氛围
看马胜利依旧不爽，苏峥又是笑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再有人问你的话，你就把咱们建厂的消息告诉他们，顺便说一下咱们为什么不跟十一厂合作的事情。”
马胜利表情好看一些，抬眼看了看施工场面，又是问道：“二哥，啥时候能去厦城开新店啊？”
说到厦城开店，苏峥脸上多了一丝认真，“陈志高已经带人过去了，等他摸清楚那边的情况再说。”
马胜利惊诧看着苏峥，不就是选择一个比较好的开店位置吗？这还用得着提前过去摸情况？
苏峥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边没有闲杂人等，压低声音解释道：“前两天陈志高跟我打电话，说厦城那边前段时间查处了一批进口货。陈志高担心那边环境不好，所以就提前过去了。”
听苏峥这么说，马胜利立刻不说话了。
……
“别说厦城了，鹏城这边也开始严查了，难搞啊！”
想想以前陈志高表现出来的自信，再对比他此时语气中透出的无奈，苏峥只能保持沉默。
“我找人打听过了，估计最近半个月都进不来货，你那边留点心，别卖断货了。”陈志高提醒苏峥。
苏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但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这生意始终不是光明正大的！
思索许久之后跟陈志高说道：“陈总，前段时间国产电器闹的那么厉害，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投资建厂生产电器？”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出一声轻叹，“想过，怎么能没想过呢。可我现在资金不够，连一条彩电生产线都买不起，光想能有什么用，还得抓紧时间赚钱，要不然我能催你多开店嘛。”
缺钱是硬伤！
挂断电话之后苏峥心情更显复杂，陈志高经营着第一手渠道都说没钱买设备，这年头想要搞实业发家的难度可想而知。
再想想自己花费全部身家也只是淘换回来一条二手设备，苏峥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最起码自己已经找到起步的机会。
有了陈志高这通电话，原本订好的国庆节促销活动只能无奈取消。
虽然不是大庆典，依旧有不少地方主动张灯结彩，提前到来的节日气氛让民众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同，笑脸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1985年9月29日，苏峥重生之后第一个传统重大节日中秋节。
中秋节，月饼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不分南北习俗。但对于北方人来讲，逢年过节包饺子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早早的，林秀娥就准备好了一家人喜欢吃的馅料，准备包饺子时有意无意说了一句：“今天是星期天，小秦老师不是休息吗？”
教师节苏峥表现出来的主动让林秀娥很满意，苏峥回来之后问了不少东西，然后就变得愈发热衷催促苏峥。
苏峥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但他不确定秦慕烟喜不喜欢吃饺子，更不确定秦慕烟会不会同意过来吃饭。想想被拒绝的尴尬，眼珠子一转开口道：“等会儿我得去接大哥……”
“我去，二哥，我去接峰哥！”
没等苏峥说完，马胜利自告奋勇举起手。
这一举动深得林秀娥欢喜，冲马胜利投去赞许目光，又转头看向苏峥：“听见没有？”
“听你妈的，你去问问呗。”
苏明强也是跟着怂恿，大儿子留在京城管控不住，老两口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小儿子身上。
苏峥无奈起身，拍打掉手上的面粉，“您别光准备饺子，秦老师不一定喜欢吃。”
“用你交代？”
林秀娥撇了苏峥一眼，随后笑道：“我还准备了菜和米饭。”
苏峥洗手出门，乘坐公交车前往富单大学。
“去你家？”
秦慕烟眼神有些躲闪：“不去，不去。”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苏峥一把拉住，秦慕烟更显慌乱甩手挣脱，“真不合适，你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我不去。”
看她态度坚决，苏峥也不再勉强，聊了几句准备离开时，又被秦慕烟叫住。
“苏峥，你白天监督施工，晚上是不是没事？”
苏峥以为秦慕烟要约自己，顿时点头乐道：“没事。”
“那我帮你报个夜大学习班行吗？”秦慕烟小心翼翼看着苏峥。
这句话让苏峥的笑容僵住，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个念头，秦慕烟是不是嫌弃自己学历低？认真看着秦慕烟，苏峥淡淡问道：“为什么要报学习班？”
这么明显的态度变化，秦慕烟哪能感觉不到，可她又不好意思说报学习班就能提高学历，以后就不会有人拿学历说苏峥的不好。
但她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越想越是焦急，不由锁起眉头。
苏峥一直观察着秦慕烟的表情变化，心里暗叹一声，又是问道：“哪里的学习班？”
“我们学校的。”秦慕烟几乎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让苏峥微微一怔，感觉到秦慕烟眼神里的期待，苏峥又有点疑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考片刻之后，苏峥缓缓摇头：“厂子马上就完工了，接下来我会很忙。”
这是拒绝了？！
秦慕烟有些失望，又似乎有些生气，“工作都是白天做的，晚上你能忙什么？”
随后又在心里补上一句，拉着我走那么远路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忙？
“你是不是觉得我学历太低了？”苏峥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不是。”
秦慕烟果断摇头。
秦慕烟自己并不在乎学历的高低，因为她很清楚，富单的大学生都不一定有苏峥那么多想法。可那天李丽的表现让秦慕烟有些担心，自己不在乎，自己家人和身边的人不一定不介意。
万一，万一以后两人真在一起，她不想让苏峥承受异样的目光。
夜大学习班是她唯一能想到适合苏峥提升学历的途径，不会占用苏峥太多时间，只需要夜里学习。
她相信，以苏峥的聪明肯定能完成学习拿到证书。
秦慕烟的果断坦然让苏峥打消心中疑虑，心情变好之后不由笑着问道：“那你什么意思？总不能是想多见见我，才让我来你们学校读夜大的吧？”
这是苏峥认识秦慕烟这么长时间说出最肆无忌惮的一句话，本以为秦慕烟不会搭理自己，让苏峥没想到的是，秦慕烟居然点头了。
“多见面不好吗？可以更加了解对方。”秦慕烟看着苏峥的眼睛，心里暗暗嘀咕，只要你愿意来，随便你怎么想都行。
“你来不来？”
……
看苏峥一个人回来，林秀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似乎连抬头看苏峥的兴趣都没了。
苏峰冲着苏峥嘿嘿一笑，刚下火车就听马胜利说小二去邀请人家姑娘来家里吃饭的事情，这让苏峰心感不妙，暗暗后悔不该来沪市过中秋节。
现在看小二一个人回来，不得不说，心情舒爽很多了呢！
“妈，我要去上学了。”
苏峥可不管林秀娥脸色难看，坐下之后直接丢出一句话。
林秀娥装填馅料的动作一滞，疑惑看着苏峥。苏明强和苏峰，还有马胜利三人也都是同样表情，如同听到鬼话一般错愕惊讶。
“秦老师打算帮我报个夜大学习班，我答应了。”
苏峥补充一句，双手环在脑后，乐悠悠地说道：“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得去上学。”
夜大？
身边几人不约而同露出恍然之色，这年头上夜大的人可不少不算稀奇。
“小秦老师教你？”林秀娥脸色好看一些。
“不知道。”
“那你乐什么？”林秀娥甩出一记白眼，重新埋头包饺子。
苏峥脸上一滞，随后暗哼一声，谁教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每天都能见着秦老师。
“二哥，报夜大要多少钱啊？我能不能报名？”马胜利冲着苏峥贼笑一声。
苏峰疑惑看着马胜利，毫不客气地揭短：“上学时候你看见书本都瞌睡，瞎凑什么热闹，报什么夜大！”
马胜利瞥了苏峰一眼，很是不忿道：“以前大家都那样，你自己不也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变得爱学习了。二哥说我以后是要当店长的人，不学习怎么能行，我可不想给二哥丢脸。”
说着，又看向苏峥笑道：“二哥，你帮忙问问秦老师，能不能让我也报个名，咱俩还能做个伴。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习，绝对不拖后腿。”
马胜利表现出来的积极让苏峥有些诧异，想想他能有这份上进心确实值得鼓励，当即点头道：“行，下次见着她我帮你说说。”
马胜利连连点头，笑容跟菊花无异，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精光，“二哥，夜大是不是得去富单大学，是不是能遇到富单大学的女学生……”
感觉到身边投来的质疑目光，马胜利这才意识到说漏了，赶紧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学生不学生的不重要，主要是我喜欢学校的气氛。嗯，特别是大学校园的气氛。”
“噗嗤……”
林秀娥笑了，被马胜利的厚脸皮逗笑的，“那你可真得好好学习，争取找个大学生对象。”
第一百零一章开工试生产
夜大是成人教育的一种形式，多秉承宽进严出原则。也就是说，想要报名入学很简单，但想要拿到毕业证并不容易。
纵然是重生而来，苏峥也是第一次接触夜大。报名入学时才知道夜大分为三个学历层次，分别是高起专、专升本、高升本。
“二哥，我初中就读了仨月，这咋弄啊！”初中基础知识都不具备的马胜利露怯了。
苏峥比马胜利强些，好歹把初中一年级读完了。虽然也有些怀疑自己，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秦老师还在身旁。
“秦老师，你帮胜利报个时间最短，相对简单的就行。”
秦慕烟看向马胜利，马胜利下意识站直身体，露出一副‘我很听话’的微笑。看他这样，秦慕烟再也忍不住笑意，扭头冲苏峥问道：“你自己呢？”
苏峥很想说跟马胜利一样就行，可秦慕烟的笑容让他有点心虚，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基础比他好一点……”
“行，我知道了。”
苏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慕烟打断，“跟我来吧。”
马胜利看向苏峥，苏峥默默点头。
报名处的工作人员认识秦慕烟，只是简单记录两人的基本信息，收取报名费后就算完事儿了。
将通行证交到苏峥和马胜利手中，秦慕烟想过之后对苏峥叮嘱道：“你要是觉得有压力，就去找宋国峰，让他帮你们打打基础。”
“没压力！”
“好。”
苏峥斜眼看向马胜利，马胜利干笑一声，赶紧跟秦慕烟解释：“我二哥聪明肯定没压力，我去找宋国峰。”
“我等会儿有课，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可以在学校转转，多熟悉一下环境。”秦慕烟说完直接转身，走出两步后忽然转身，“对了，宋国峰的寝室在3号宿舍楼。”
直到秦慕烟身影消失，苏峥和马胜利这才放松下来。
“二哥，你真没压力？”
“有一点。”
马胜利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又是笑道：“那咱们去找宋国峰吧。”
……
进入十月份后，气温开始明显下降，电冰箱不可避免进入销售淡季。
“兄弟，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颜丙涛已经不是第一次催促苏峥了，之前苏峥说要把沪市卫生巾批发权给他，他以为苏峥有了电器生意看不上卫生巾生意，一直在等待时机到来。
苏峥这里断货时，颜丙涛暗含着激动等待苏峥重提旧事，直到十一厂的推销人员找到自家商店，颜丙涛才知道十一厂并没有在沪市重新寻找批发商的意思。感觉自己被骗后，颜丙涛直接找上苏峥，这才知道苏峥准备自己建厂。
“我比你都着急，你就别催了！”
苏峥无奈笑了笑，“半个月，再有半个月就完工了，十一月肯定能正式开工。”
听到这句话，颜丙涛这才露出笑容，点头说道：“兄弟，卖人家的卫生巾你都能想出那么多好点子，咱们自己的东西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打算，苏峥眼神愈发明亮。这么着急建厂就是为了赶时间，现在终于实现了，哪能放过机会？
“打广告呗。”
“打广告？跟以前一样吗？”颜丙涛面露犹豫。
“肯定不一样。”
苏峥嘿嘿一笑，又故作神秘道：“现在不能跟你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看颜丙涛依旧不放心，苏峥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打，“颜大哥，我现在只有一条生产线，刚开始产量肯定不会太大，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赶紧准备进货的钱吧，晚了我都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拿到货。”
苏峥这句话让颜丙涛更为惊讶，可苏峥又不像开玩笑，颜丙涛迟疑了好一会儿，试探问道：“一万块钱够不够？”
苏峥直接摇头：“沪市有多大销量你应该有多少了解吧？搞批发的话肯定不够用。”
“三万？”颜丙涛咬牙。
“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
十月二十日，陈志高终于打来电话，严查结束了。
“下一批货量很大，价格也有所下降，你那边可以放开劲儿往外卖了。还有，生产设备也会随着下一批货送过来，到时候我安排人手一并给你送过去。”
十月底，工厂竣工。
陈志高派人把卫生巾生产线送了过来，陈志高心挺细，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来自港岛的技术员。
“师傅，拜托您了。”
“放心吧。”
赵国强认真点头，主动走过去跟港岛的技术人员交流。
赵国强是苏峥特意请过来的，一同过来的还有几个人，都是十一厂生产车间的老工人，每个人都有多年带徒弟的经验，且负责流程不同。他们总共请了三天假，苏峥报销来往火车票和吃住花销，每人再给一百块钱的酬劳。
在赵国强和港岛技术人员的指挥下，生产线很快安装完毕，空机运转半个小时后赵国强冲苏峥点头：“现在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实际生产怎么样。”
能行就好。
苏峥笑着回道：“生产材料明天就能到货，工人们也就位了，明天就看师傅你们了。”
第二天上午，生产材料到位。
赵国强和另外几个老师傅各自带领七八个女工，站在不同的位置教授着。
“二哥，两天时间能学会吗？你刚进厂那会儿多久学会的？”马胜利似有担忧。
苏峥何尝不知道时间紧迫，眼里同样藏着忧虑，“学一点是一点吧，实在不行就拿生产材料喂，熟能生巧不是白说的。”
马胜利嘴唇哆嗦几下，拿生产材料喂？这得浪费多少钱啊！
大半个小时后，赵国强跟几个老师傅碰头，确定可以尝试生产，这才开动机器。
机器开动发出轰鸣声，苏峥和马胜利快步来到生产线旁边，目光紧紧盯着进料口。
操作是由十一厂老师傅完成的，让人欣慰的是，女工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看着老师傅操作。每到一个节点，都能看到工人们认真学习的场面。
看着一片片崭新的卫生巾出现，苏峥迫不及待拿起一片仔细观察。揉捏感觉厚薄度和柔软度，轻轻拉扯检查封边……
“机器挺不错，跟十一厂没什么差别，产品应该没问题。”
赵国强出现在苏峥身边，手里同样拿着一片卫生巾，检查一遍之后丢在一边，“我跟那个技术员说过了，让他把速率调慢，剩下的时间让工人们自己上手，我们在一旁指导就行了。”
“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苏峥表现出来的信任让赵国强暗暗满意，伸手指着刚生产出来的卫生巾问道：“这些产品用不用包装起来？”
苏峥看了一眼果断摇头，转头看向车间内的女工，大声说道：“今天生产出来的卫生巾，全部免费送给你们，你们带回去可以送给亲戚朋友。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带回来使用体验，也算是帮厂里检测一下产品质量。行不行？”
免费？
女工人连连点头。
车间再次忙碌起来，苏峥领着马胜利走出车间，来到厂门口左侧的小平房内坐下。
“胜利，你通知周边城市的合作伙伴，跟他们说新货回来了量很足，让他们后天务必来电器商场一趟。”
两天的教学式生产让每一个工人都有亲自上手的机会，有试工合格的工资提供动力，再加上老师傅的悉心教导，虽然达不到熟练水平，却也能慢慢生产。
这样的生产效率必定会影响到生产成本，好在是民营工厂工人工资比较低，就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单片卫生巾的生产成本已经超出了十一厂给自己的价格。
不过，随着工人熟练度提高，生产效率提高之后成本肯定还会降下来，至于能达到多少，那就得看以后订单多少了。
……
“怎么只有这些？”
颜丙涛疑惑看着苏峥，习惯了十六片一包的包装，乍一上手十片一包的明显觉得不对劲。
“颜大哥，你不觉得十六片一包的包装有些大吗？”
苏峥笑着反问，说话的时候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包十六片包装，“十片包装的体积变小之后方便携带了，装进提包里不会太过明显，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颜丙涛下意识点头，又是疑惑道：“怎么没看到品牌名字呢？不会是还没注册商标吧？”
苏峥摇头，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
“商标注册过了，今天喊你过来就是先看看产品，如果觉得行，接下来就开始正式供货了。”
“这有啥不行的，只要你这边没问题，我肯定是没问题啊！”颜丙涛不以为然回了一句，紧接着又是笑道，“兄弟，为了支持你，我跟你嫂子不单把家底掏了出来，还借了不少，总共凑了五万块钱。你可得抓紧时间打广告啊！”
“颜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
苏峥无奈笑着“你是大厂子的领导，应该知道厂子刚刚建成，工人都没练熟，这个时候生产效率都保证不了，你给我一点时间稳稳神儿行不行？”
第一百零二章 压制住他，不让他赚钱
苏峥何尝不想快点打广告，快速提高销量赚钱。关键是现在实际情况确实不太允许，更重要的是广告机会还没出现。
想想那部风靡全国的电视剧，苏峥忍不住心头火热。
前世，闽省那个卫生巾大佬就是中途买了广告插播权，让卫生巾第一次出现在电视荧幕中，一举打破了禁锢多年的保守思想。从劣势翻身占据主动，瞬间就成了国内卫生巾第一品牌。
那位大佬是看到电视剧火爆之后才有的心思，自己可是提前知道的，没道理抢不过他。
颜丙涛摇头失笑，赚钱的事情谁能不操心呢！
想想苏峥说的也是实际情况，“那行吧，你先弄一批货让我卖着，好歹也得去市面上露露脸不是。”
“这就让工人打包装，弄好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
“舒乐？”
“嗯，取舒适快乐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别人来读夜校都是吃完饭再过来，苏峥每次都是赶着晚饭饭点过来，这些天秦慕烟已然开始习惯跟苏峥一起吃晚饭，只不过没好意思在学校食堂。
听到舒适快乐四个字，秦慕烟脸色有些泛红，卫生巾的使用体验确实要比卫生纸强一些，但也只是强一丁点儿。
不过，还是要承认，这个名字对女同志来讲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你这次准备怎么宣传？登报打广告？”
秦慕烟主动岔开话题，都自己开厂了，总不能局限在一个地方打广告。在她看来，登报打广告就是最好的方法。
“不用报纸，报纸效率太对了！”
苏峥摇头，紧接着把自己准备在电视上打广告的计划说出来。
“电视？能行吗？”秦慕烟惊诧看着苏峥。
“应该能行吧，之前报纸上闹那么厉害不也没事么。”苏峥没敢表现的太过笃定，这姑娘太聪明了，稍稍不注意都有可能被她发现漏洞。
“陈志高跟我说港岛那边有一部电视剧很火，按照正常情况，估计很快就要在内地播放了，到时候我就去买下这部电视剧的广告插播权。”
说到电视剧，秦慕烟露出好奇眼神，“什么电视剧啊？”
“《八仙过海》。”
苏峥嘴角一挑，《八仙过海》绝对算得上是八十年代热度最高的一部神话电视剧，契合神话故事的同时，在特效方面也给人带来震撼。
当然，跟后世的特效效果肯定没法比，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良品佳作了。
看苏峥的表情，秦慕烟对《八仙过海》也多了期待，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多留意，不能错过。
“别发呆了，我妈知道你喜欢吃酱肉，特意让我带过来的。”
秦慕烟伸出筷子夹起厚厚的肉片，只是闻闻就觉得口齿生津，放入口中之前不忘称赞：“阿姨手艺真好。”
母亲的厨艺确实没得挑，苏峥顺势笑道：“我妈成天念叨，说啥时候能把小秦老师请到家里吃顿饭，她也能好好展示一次厨艺。”
秦慕烟慢慢咀嚼着肉块，眼睛都弯了起来，却没回答苏峥。
……
“胜利兄弟，真是麻烦你了。”
李巧玲坐在三轮车上，对蹬车的马胜利表示谢意。
“自家生意有啥麻烦的？”
马胜利不以为然笑了笑，头也不回说道：“嫂子，你跟颜大哥说说找个仓库吧，有了仓库那些零售商店就能直接过去拿货了，要不然天天来回跑多累人啊！”
“嗯，回去就跟他说。”李巧玲应声点头，“胜利兄弟，今天能把剩下的商店跑完吗？”
既然答应把沪市批发交给颜丙涛，苏峥就没打算直接给商店供货，为此特意让马胜利带着李巧玲把之前合作的商店走访通知一遍。知道是苏峥生产的卫生巾，合作商店都挺给面子，毕竟电器销售还得指望苏峥。
“能，就剩下五家商店了，以后就得你们自己找合作商店了。”
“行，晚上让你大哥请你和小峥喝酒。”
李巧玲哈哈笑着，因为好多商店都有库存没有卖光，即便是这样，这一圈转下来也批发出去一万多包，一包一毛钱的利润就是一千块钱。
十一厂给苏峥最便宜的价格是四毛钱一包，折合到每一片的话就是两分五厘，这还是在有钱可赚的前提下。
苏峥的工厂刚开工，效率还没提升上来，成本暂时维持在三分钱一片。苏峥给十片装的卫生巾制定的零售价是五毛钱一包，给颜丙涛的出厂价是三毛钱一包，让他按照四毛钱一包的价格批发出去。这样既能保障批发商的利润，还能让零售商店认可。
前期不赚钱是苏峥早有预料的，在他心里只要不赔钱就能接受。等以后生产效率和销售渠道上来，那才是自己赚钱的时候。
……
“杨厂长，苏峥那小子自己建厂了！”
作为销售科长，张建设亲自坐镇沪市办事处。
在张建设看来，生意人就该以利益为重，他来到沪市第一件事就是拉拢之前跟苏峥合作的零售商店，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功收编了苏峥开辟的销售渠道。
虽然第一批货没有苏峥卖的那么多，但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合作关系要慢慢加深，销量总会提升上来的。
可就在昨天他去巡视销售情况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合作商店卖惯了十一厂的卫生巾，基本上不会进购其他品牌卫生巾，现在却多出一个品牌。察觉到不对，张建设直接询问商店老板，这才知道苏峥竟然自己开场了。
连续走访多家合作商店全都有苏峥生产的品牌，张建设彻底慌神了，立刻返回办事处给杨东来打电话，可惜一直无人接听。
忐忑不安中拨通林海涛办公室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好在，今天早上电话接通了。
“建厂？生产卫生巾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时候建的不知道，现在已经开始卖货了，跟咱们合作的商店都有苏峥的产品了。”张建设快速说道，“品牌叫舒乐，一包只有十片装，零售价是五毛钱。杨厂长，咱们怎么办啊？”
杨东来眼中全是震惊，顾不上回答张建设，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苏峥大哥来吵架那天说的话。
“别以为把沪市和鹏城抢走就一定能赚钱，也别把自己想得多么厉害，我家小二说了，这事儿不算完……”
想到这句话，杨东来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不知道怎么地，心里竟是有些慌张。
“十片装就敢卖五毛钱，按照单片价格算的话，咱们的零售价比苏峥还要便宜。是零售老板不会算账？还是老百姓忘记精打细算的本领了？”
郝厂长皱着眉头看着杨东来，不等杨东来解释，又是哼道：“苏峥刚刚建厂起步，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讲，他的生产成本都不可能比咱们低，我很怀疑张建设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杨东来也很憋屈，这么简单的账谁不会算，之前其他地方被挖走销售渠道就是因为价格调整不及时，为什么在沪市就出现反常情况了？
看杨东来沉默不语，郝厂长哀叹一声，“自己给自己逼出来一个竞争对手啊！”
听到这句话，杨东来脸色更加难看，眉目间带着不满，不知道是对郝厂长，还是对苏峥不满。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杨东来抬头看着郝厂长，“我认同你说的那句话，苏峥的生产成本肯定不会比咱们便宜。为了保障批发商和零售店的利润，弄不好他已经是亏本销售了。”
说着，杨东来眼中划过一道狠色：“我打算调整一下价格，看他敢不敢跟。反正咱们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往下调整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能试探出苏峥的底线，接下来就好应对了。”
郝厂长笑了，是被杨东来的话气笑的，眼神里带着嘲讽：“撇开苏峥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销量和利润，这才刚开始你又要主动降价。就算成功试探出苏峥的底线，舍弃掉利润还有意义吗？”
“苏峥敢自己开厂，你觉得他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我想不出他会如何应对，但我知道，如果一昧的指望降低价格去争抢客户，到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咱们自己。”
“那也总比被苏峥抢走客户强！”
杨东来狠狠说道，“只要能压制住他，不让他赚钱，我不相信他敢一直赔钱跟咱们竞争。”
……
“你小子不厚道啊！厂子都开工这么多天了，一包货都没给我发，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电话里，陈志高佯装不满调侃着苏峥。
“真不是我不想发，前几天生产出来的货全给沪市这边的渠道分了。”苏峥简单解释一句，随后笑道：“你说你想要多少吧，下批货保证优先供应你。”
陈志高闻言哈哈一笑，他其实并不是特意在意卫生巾生意，只是想着苏峥厂子刚刚起步给他捧捧场。“现在我是不是想卖到哪里就能卖到哪里了？不会再给我限制区域了吧？”
“不能够，只要你能卖，我双手支持！”
“那行，先给我准备十万包吧！”
说笑之后，陈志高突然收起笑声，“苏峥，港岛那边有一条录音机生产线，我打算把它买回来。”
录音机？
苏峥微微一怔，不自觉就想到了潮流青年的喇叭裤、蛤蟆镜、肩抗手提式录音机。再想想现在的家电四大件，录音机可是跟电视冰箱洗衣机出于同一地位。
“行啊，这玩意儿有搞头！”
苏峥的肯定让陈志高轻松不扫，重新换上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我开工时，你一定要过来给我捧场啊！”
第一百零三章她们会感谢我的
“有了。”
听到秦慕烟的声音苏峥多少有些意外，这是秦慕烟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下意识问道：“什么有了？”
“《八仙过海》，那天你说过之后我天天晚上看电视，昨天晚上开始播放了！”秦慕烟的声音中透着喜悦，还有一丝丝骄傲。
“真的？”
苏峥听到秦慕烟的话立刻变得激动起来，随之心中生出疑惑，记忆中好像是明年才会在内地播放啊，怎么就提前了呢？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开始播放了，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嗯，虽然只有两集，看着确实挺不错，你什么时候去打广告？”秦慕烟积极问道。
“哪家电视台播放的？”
“鲁省电视台。”
听到名字，苏峥恍然。
《八仙过海》虽然是港岛电视制作公司拍摄的，却也有鲁省取景拍摄经历，再加上这个时候鲁省电视台算得上是大电视台，确实有能力拿到内地首播权。
看似简单的消息对苏峥来讲已经足够用了，好好感谢秦老师之后挂断电话。然后拨通电器商场电话，让马胜利带着母亲一起过来。
“妈，我有事需要出去几天，这几天您受累照看一下车间里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让胜利去干，您看着就行。”
林秀娥有车间生产经验，或许不太全面，但只是监工的话应该能应对得了。
再看向马胜利，苏峥语气就显得有些急促了：“把招工启事重新贴出去，挑机灵聪明的人招，一定要让新招的工人跟着在车间学习几天之后才能上手操作。”
听到又要招工，马胜利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狂喜之色，“二哥，要打广告了吗？”
苏峥坦然笑着点头：“嗯，只要搞定广告的事情，咱们就不用担心销售问题了。”
……
“张总，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在鲁省电视台有没有熟人？”
苏峥不知道前世那位闽省卫生巾大佬是如何卖下广告插播权的，但对两世为人的苏峥来讲，这是第一次跟电视台打交道。本着有关系就得用的心态，苏峥想到了海尔张大佬。
“电视台不认识人，报社倒是有朋友。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想想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苏峥直接说出目的。
“卫生巾打广告？”
张大佬有些意外，“我打电话问一下吧。”
听他语气不如之前那样爽利，苏峥多少有些失望，眼神不由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张大佬能不能帮上忙，自己必须得去泉城一趟。
好在，十几分钟后张大佬打过来电话，报出一组电话号码。
“这是我朋友邱海英，他能帮你联系上电视台的人，你直接打电话就行了。”
对张大佬表示感谢之后，苏峥快速拨通邱海英的电话。
“喂。”
沙哑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夹带着地方味道。
苏峥微微蹙眉，光顾着心急了，竟然忘记询问邱海英的身份了。只能硬着头皮笑道：“邱大哥，我是张瑞张厂长的朋友……”
没等苏峥说完，就听对方说道：“我知道，我给你一个电视台的电话，你直接打过去就行了。”
……
泉城，鲁省电视台。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苏峥找到昨天电话联系过的负责人李彩霞。李彩霞是一个短发妇女，眼角的鱼尾纹比较明显，表情稍显严肃给人无形压力。
“李主任您好，我是昨天跟您联系过的苏峥。”苏峥笑着打招呼。
李彩霞审视苏峥：“你们生产的是什么产品？”
“卫生巾。”
苏峥昨天跟李彩霞打电话时只是询问《八仙过海》有没有广告位，其他的并没有细聊。
听到卫生巾三个字，李彩霞下意识地皱眉。
注意到李彩霞的反应，苏峥心里顿时一咯噔，不会是遇到思想保守的人了吧？纵然这里是电视台，却不敢保证每个人都拥有先进开放的思想啊。
小心翼翼观察着李彩霞，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但中年人的思想难免会比年轻人更加保守。
想到这里，苏峥更加忐忑。
“李主任，三月份《工人日报》就刊登过关于卫生巾的内容，并且鼓励大家学习。”
说话的时候更加小心，见李彩霞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苏峥又是补充道：“我曾有幸出现在那篇报道中。”
李彩霞诧异看着苏峥，“你上过《工人日报》？”
“嗯，全国刊。”
苏峥点头，“李主任，我曾是京城造纸十一厂的普通职工，去年年底我母亲生病……”
不管李彩霞到底是什么样思想，她终归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中年女人。在这个年纪，应该拥有母亲的身份。
苏峥刻意挑选一些容易打动女人内心柔软的事情说出来，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李彩霞眸子中的清冷消失不见，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
“这么说来，你辞工之后应该赚到钱了，既然赚到钱了，为什么不考虑去其他行业发展呢？”停顿一下，李彩霞淡淡说道：“卫生巾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你不怕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吗？”
果然，眼前这位就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
苏峥心里很是无奈，按理说以李彩霞的身份绝对消费得起卫生巾。苏峥有理由相信，无论是什么品牌的卫生巾，只要女同志使用过一次，都会产生清晰的差异感。
为什么眼前这位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卫生巾的轻视和排斥呢？
难道她自己不用也不想让别人用？还是说心口不一摆姿态？
苏峥猜不到李彩霞属于哪一种，但他很清楚，无论李彩霞是哪一种自己都得坚持下去。闽省那人能成功，自己凭什么不能？
“李主任，我不认为卫生巾是不光彩的东西。”
苏峥打心眼里不想跟李彩霞辩论，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万一影响到正事就不好了。可他又不能不辩解，如果不辩解，大概率会被李彩霞找借口推脱掉。
“在我心中，卫生巾跟粮油肉布是一样的地位，都是为老百姓生活提供方便，只不过卫生巾拥有一定的局限性，只能照顾到女性同志。”
李彩霞面无表情看着苏峥，不打断也不质疑。
“几千年来流传的思想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中国女性一直都在默默无闻的为家庭贡献。无论良母还是贤妻，她们柔弱的躯干扛着太多太多的责任和压力。”
苏峥毫不避讳与李主任对视，义正言辞道：“而我只是在能力范围内，让她们少一些心情烦躁，多一点舒适和快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我知道通过自己的努力，肯定会有一部分女性同志理解我，甚至是感谢我。”
第一百零四章广告播出
“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据说世外有天仙……”
“我没来晚吧？呀，刚好……”
片头曲刚刚响起又有人拎着小板凳进入房间，看到来人进来，围坐在电视机前的七八个人主动挪动板凳。尽管每个人挪动的幅度不大，却够给来人凑出一个位置。
在精神娱乐项目极度匮乏的年代，普通电视剧的收视率都能达到超乎常人想象的水准，更遑论《八仙过海》这种带有浓郁神话元素的电视剧。
《八仙过海》虽然刚上映两天，却已经显露《上海滩》时的火爆迹象，不到播放时间就有人提前搬着凳子来等候开播。
“彻底没地方了，小芸把门关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最后进来的女人起身把门关上。
跟之前在钱教授家看电视男女都有的情况不同，宿舍内全部都是女人，只是年纪不等而已。本就不宽敞的宿舍挤得满满登登，就连秦慕烟和李丽的床铺边上都坐了好几个人，秦慕烟和李丽为了给她们腾地方，只能盘腿坐在床上。
两人都有些无奈，看电视的人要么是同事，要么就是同事家属，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真不好意思拒绝。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此时十几个女人因为同一部电视剧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从未停止，好在大家都是比较有素质的人，声音一直控制的比较低。
“我觉得吕洞宾好，斯斯文文的，长得还好看。”
“蓝采和也不错啊，看起来很精神。”
“吕洞宾跟蓝采和相比高下立判，你没看何仙姑对他俩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嘛。”
“郎才女貌才般配嘛……”
“舒乐卫生巾，让你轻松做女人……”
电视画面陡然一转，紧接着传出广告声音，正在讨论剧中人物的女人们当场愣住，有人错愕，有人好奇，更有人低下脑袋，屋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秦慕烟眼底涌动着惊喜，昨天上午才跟苏峥通风报信，今天晚上就看到了广告，这效率也太高了。
与此同时，不同地方上演着相似的一幕，被突如其的广告弄得措手不及。
特别是那些露天摆放电视机的地方，男女老少看到这条广告时反应各不相同，尴尬的气氛让人不敢妄言。
“这也太大胆了吧？卫生巾都能上电视打广告？”
“为什么不能？不偷不抢不犯法。”
“这种腌臜物……”一个年轻男人刚刚开口就察觉到周围目光变得不同，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赶紧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低声喝斥道：“你闭嘴吧！”
……
杨东来听到舒乐两个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苏峥的面容，眼神瞬间变得阴沉。
十一厂已经开始着手降价进一步争抢销售渠道，听张建设说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听到苏峥难受的消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使出了这一招。
听到广告最后念出的联系方式，心情更是烦躁。
这年头，大多国营企业不屑主动打广告，民营企业即便是有打广告的想法，也都是量力而行在小范围内宣传一下自己的产品。
这种在电视上打广告的行为不用想都知道代价肯定不小，更何况是卫生巾这种产品！
他就不怕广告效果不好，血本无归吗？
“卫生巾都能在电视上打广告了？你们厂也学学人家……”
“学个屁！”
杨东来恨声打断媳妇的话，猛地起身朝外走。
……
“这是苏峥打的广告吧？”
李巧玲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紧紧抓住颜丙涛的衣角，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
颜丙涛狠狠点头说道：“肯定是。”
说着，竟是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子，前段时间我找他问广告的事情，他还跟我说要稳稳神，没想到他竟然偷偷摸摸的把事情做了。”
“小峥不但人聪明，眼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李巧玲附和笑着，“这两天我听不少人都聊起过这部电视剧，过段时间肯定能像许文强那样传遍大街小巷……”
颜丙涛认同点头，心情愉悦让脑子也变得活跃起来，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到苏峥之前说过的话。
“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赶紧准备进货的钱吧，晚了我都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拿到货……”
想到这里，颜丙涛心思一动，转头看向李巧玲：“小玲，你说，咱们准备的五万块钱够用吗？”
……
“叮铃铃……”
“胜利，你听没听到电话声？”
林秀娥皱着眉头看向马胜利，没等马胜利回话就点头确认道：“就是电话响了，胜利你快去看看。”
马胜利这才从广告播放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侧耳一听果然有电话铃声，赶紧起身拿起墙上挂的钥匙往外走。
快步来到办公室门口，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就在马胜利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急促的铃声再次出现。
赶紧打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话机旁边，打开木盒拿起话筒。
“你可算接电话了！”
陈志高？
声音很熟悉，马胜利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赶紧笑着说道：“陈总，我二哥还没回来。”
“我不找他，就找你。”
陈志高笑声不变，反倒更显轻松：“胜利兄弟，我之前跟苏峥定了十万包货的事你知道吧？明天看看仓库有多少，全部给我发过来。”
……
“我没听出错吧？这个舒乐竟然是咱们沪市生产的？”
“不知道呀，我用过安乐，舒乐听都没听过，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家厂子了？”
“不会是小作坊吧？”
“小作坊有钱在电视台打广告？”
“照你这样说，会不会卖得很贵？”
电视画面早已经变回了正式剧情，但议论声却维持在卫生巾广告上面。
秦慕烟双手环抱着膝盖，脸上笑意从未中断过。李丽无声撇了撇嘴，轻咳一声开口插入议论：“我知道这家厂子。”
屋内的女人瞬间扭过头看向李丽，秦慕烟脸上的笑容一滞，看向李丽时目光中带着警告。
李丽装作没发现秦慕烟的目光，继续说道：“这家厂子老板是慕烟的朋友，之前还上过《工人日报》……”
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秦慕烟。
“慕烟，真是你朋友？”
“秦老师，能不能让你朋友便宜点卖给咱们一些？”
“慕烟，既然老板是你朋友，想必你已经用过了吧？快跟大家说说，舒乐跟其他牌子有什么不同。”
秦慕烟收起脸上的笑容，心里暗暗埋怨李丽多嘴，面对这些人的期待眼神，迟疑了几秒钟后从床上下来。当着她们的面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包卫生巾放在桌子上。
女人们瞬间围拢过来，有人手快拿起东西仔细翻看，看过之后递给其他人。
“咦，包装好像小了很多。”
“这包装好，装在包里不会鼓囊囊的引人注意。”
“包装是小巧了些，可片数也少了，你们看，这上面写的只有十片。”
“慕烟，能不能拆开看看？”
秦慕烟默默点头。
打包装时都是压紧按实的，包装刚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开始膨胀变大。
“好像比其他牌子的更厚了一些。”
“好像比其他牌子的更柔软了。”
“好像……算了，我先试试。”
有人抽出一片转身而去，留下一屋子女人发愣。讨论产品没什么，可要是涉及到那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
躺在床铺上感受着火车行驶过程中有规律的颠簸晃动，夜已深了苏峥却没有丝毫睡意，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李彩霞到底是什么性格。
仔细回想自己那番话，苏峥觉得李彩霞大概率是被自己喊出的口号打动的。要不然，真找不出能让李彩霞同意的理由。
相比起上百块钱一天的报纸广告价格，两万五千块钱买下《八仙过海》广告插播权，苏峥觉得很值，同时又觉得兴奋。
《八仙过海》刚刚开始播放，现在还没有彻底火爆起来，广告价格肯定比闽省那位中途入手便宜不少。
价格便宜倒是次要，关键是广告时间长短。
那位半路出手都能靠一支广告翻身抢走大部分市场，自己提前下手不说，还有不少已有渠道配合，效果应该更好一些吧？
再想想鲁省电视台的效率，苏峥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幸好周围的人已经睡着了，要不然肯定会招来白眼。
能有多少慧眼识珠的人打电话联系厂里要求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