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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卿本风流txt下载     卿本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9章 算中

    

    卿本风流

    目送着大公主离去,冯宛一直是微微笑着。

    就在这时,一个落后着的赵府仆人见到大公主出了拱门,连忙转身向冯宛走来。他凑近冯宛一礼,低声说道:“郎君想问夫人,那个叫弗儿的婢女,要不要给夫人送到卫府来?”仆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是一种自以为做了让别人满意的事的得意。

    冯宛垂眸,轻言细语地问道:“这话,是郎君的意思?”

    “当然。”

    冯宛笑容更深了,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劳烦郎君,但不必了。”

    那仆人一怔,呆了呆后行礼道:“是。”

    目送养那仆人离开的身影,冯宛想道:他还是那样,永远都那样,总是想当然地做着事。

    如果他真关心过她,真在意过她有什么举动。前不久弗儿被大公主鞭打了,她却是不理不睬,这种态度,足够让他明白,在自己眼里弗儿什么也不是。

    可惜,他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用过心。竟是以为她一直留着弗儿在身边听用,必是喜欢她信任她的缘故。

    那一次弗儿被鞭打,冯宛当时甚至想过,假意的对弗儿好,假意地去关心她爱护她……只要有了那么一曲,那么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大公主到了,必定恨乌及屋,便是弗儿再聪明,面对横蛮不讲理的大公主也难逃磨难。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大公主折磨死了。

    可惜,她竟有点不愿意这般阴着下手,当然,她也不想让弗儿就这么死了。

    轻抿了一口浆,冯宛脱去身上的狐裘,又暖暖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屏退信不过的人,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转动起来。

    转着转着,她头也不回地问道:“大公主这几日,可有频频出入赵府?”

    一仆人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不曾。仿佛宫中传有命令,让大公主避嫌。”

    避嫌?

    冯宛垂眸笑道:“她避得了么?”

    那仆人道:“是避不了。宫中贵人们此刻也很为难。若是允了大公主与赵家郎君的婚事,那夫人你因何避于卫府的事,就更说不清了。若是不允,大公主曾经夜宿赵府之事人人皆知。”

    说到这里,仆人提醒道:“对了,冯美人出来了。白日方出,昨晚便承了恩。看那势头,恩宠不曾有失。”

    冯芸?

    冯宛点了点头,她慢慢说道:“我也想她该出来了。”在仆人不解的眼神中,她浅浅一笑,低低说道:“去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应该会很热闹的。”

    她说的收拾两字,婢仆们都懂。当下,怀着疑惑,他们重新熬起了药液,好让冯宛的寝房中充满药味,同时,关上门窗,同时放低声音说话。放轻脚步走路,浑然一副怕惊动了重病主人的模样。

    果然,下午时,一个婢女来到门外低声说道:“夫人。赵家郎君来了。婢子刚跟他说,夫人病又重了,怕是不能见他,赵家郎君就恼了,他说,他是奉陛下旨意前来的。”

    赵俊果然来了!

    帘帏后,冯宛垂眸想道:这是第一波。

    这般关上窗户,闷在药味中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相当不好。她是迫不及待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有请。”

    “是。”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响,那婢女说道:“郎君,我家夫人实是身体不适,不能出面见过郎君。还请郎君坐在屏风后与她说话。”

    这话一出,赵俊压抑着气愤的冷笑声响起,“我是她夫主,我们还不曾和离呢!”

    语气沉沉,极具戾气。

    这婢女可是服侍惯了卫子扬的人,哪会害怕他这点脾气,当下客客气气地说道:“郎君勿恼,实是我家将军曾有交待。”

    一提到卫子杨,赵俊便奄了。好一会,他闷气道:“也罢。”

    塌几移动,落坐的声音响起。

    然后,赵俊不高兴的声音传来,“我要与夫人说说话,你们出去侯着吧。”

    命令声传出,四周婢仆一动不动。

    赵俊大恼,正在发火时,帘帏后,冯宛弱而无力的声音响起,“不用担心的,出去吧。”

    “是!”

    她声音一落,众婢仆便二话不说地退了出去。房门被关的声音响起。

    好一会,赵俊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宛娘。”

    叫了两声,见冯宛没有应,他不耐烦地说道:“这才来卫府几天?宛娘好大的架子啊!”

    终于,帘帏后传来冯宛低而疲惫的声音,“郎君有话,何不直说?”

    赵俊一怔。

    他薄唇抿成了一线,直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我现在不就是在与你说话?”依然有点冲。

    冯宛的声音,依然温柔,虽然是虚弱无力,

    “可知陛下叫郎君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她似是不耐烦与他多说什么,又是直奔主题。

    赵俊的脸色黑了黑,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不是陛下,刚才你那婢女推三阻四,我才用陛下来镇她的。”

    不是陛下么?怎么可能不是陛下?这官场上的人啊,说话行事,总是要绕几个弯。分明是陛下的嘱咐,又故意说不是。玩的,无非就是推托责任罢了。

    冯宛轻叹一声,声音如水地说道:“郎君对一婢女,何必拿出陛下,又何必提到‘镇’之一字?”

    声音虽是温柔,这句话里里外外,却含着指责嘲讽之意。一直以来,冯宛与赵俊相处,是体贴备至,连高声说话也不曾。哪曾有这般嘲讽之时?

    腾地一下,赵俊的脸青得发紫了。

    他抬起头,恼怒地瞪向冯宛,奈何隔着重重帘帏,他的愤怒她根本接收不到。

    不过这样一来,赵俊倒不想与冯宛废话,聊什么旧情了。他沉声命令道:“明天你上一个折子吧。”

    一句话说出,他没有听到冯宛的任何置疑和惊讶,又强调道:“叫你上折子,可有听明白?”

    这时,冯宛的声音终于传来,它很平静,而且轻轻巧巧,“说什么?”

    似乎,她一点也不惊讶,赵俊怎么会突然间,叫她一个内宅妇人对陛下上折子?

    赵俊抬起头来,狐疑地盯向冯宛。看着那飘摇的帘帏,他不由想道:难道她猜到了?这个妇人,怎能恁地聪慧?

    他一直是知道她聪慧的,可这种聪慧用来助他时,他都习惯得没有感觉到。此刻成了旁观者,感觉到她的不凡,不知怎么的,他这颗心闷得慌。

    出神了一会,赵俊才继续说道:“你就向陛下说,你与卫将军情投意合。”说到这里,他声音哽了哽,语调变得艰涩起来,直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你甘愿奔他为妾。至于我这里,你认为我与大公主实是良配,请陛下赐下恩旨,成就你与卫将军,你的旧夫与大公主这两段良缘。”

    他说完了。

    房中变得安静下来

    慢慢的,帘帏后的冯宛,唇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似是微笑,似是嘲弄的表情来。

    果然不出所料!

    刚才在听到那仆人说,宫中贵人们左右为难之时,她便想到了,赵俊会来这么一曲。

    是啊,由自己提出,请陛下成全赵俊和大公主,实是最好不过了。这个折子一上,便可以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便可以替皇室全了颜面,让大公主如了愿。

    至于“你甘愿奔他为妾”,轻轻一句,便把自己置于极为不利的局面。到时。陛下允了,自己还只是卫子扬一个妾室,得不到任何好处。如果陛下不允,顺手把自己发回原夫,因情理都不占,赵俊便是给自己一个平妻,也是赏赐吧?

    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慢慢的,冯宛噙着笑,低声说道:“敢问郎君,‘我甘愿奔他为妾’这句,是陛下之意,还是你与大公主之意?”或者,是冯美人的意思?

    赵俊一怔,他青着脸低喝道:“难道说错了?你现在不是自奔于他?不是没名没份地呆在他的府中吗?”

    他的喝声一落,便听到一直软弱无力的冯宛,声音陡然一提。她清喝道:“赵家郎君!”

    一声喝出,冯宛似是气虚,她喘息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赵家郎君,你休要辱我太甚!你想娶大公主,那是你家的事!要我上折子替你们挣颜面。休想!”

    她竟是回答得异常干脆!

    赵俊一呆,转眼怒道:“你敢抗旨?”

    冯宛哧地一笑,说道:“郎君莫非忘记了,你方才明明说过的,你不是奉旨而来。你刚才之所以提到陛下,只是想用陛下的名字来镇一镇我的婢女罢了!”

    这话一出。赵俊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腾地站了起来。因站得太猛,直撞得桌几一阵剧响。

    随着那响声一出,“砰砰”两声房门被撞开,却是几个婢仆冲了进来。

    对上一众怒目而视的婢仆们,赵俊大恼:怎么又冲动子?

    就在他寻思着怎么扳回时,冯宛虚弱的,疲惫到了极点的声音传来,“请,请他出去。”

    说着说着,帘帐后的冯宛似是晃了晃。两个婢女急叫一声,同时冲了上去。而这时,仆人们已瞪着赵俊,其中一人大步走出,朝他向外一指,“赵家郎君,请吧!”

    竟是下了逐客令!

    赵俊脸孔一紫,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那几个仆人已是不耐烦了,其中一个伸手在他背心一推,竟把赵俊连推带拉地扯了出去。

第130章 惊动

    

    卿本风流

    好一会,一个婢女上得前来,低声说道:“夫人,他走了。”

    冯宛“嗯”了一声,道:“我累了。你们出去请大夫前来,便说我昏倒了。”

    ……“是。”

    听着婢女们离开的声音,冯宛闭上了双眼。

    她借口昏倒,只是不想再迎接那第二波的客人。这一波,她还可以用赵俊的原话来打发赵俊。冯美人那里,若是硬要搬出陛下来让她应旨,那就不好说了。

    就在一个时辰后,从都城的另一头延请回来的第二名大夫赶到将军府门口时,盛装打扮的冯美人在宫婢地扶持下,走下了马车。

    她目送着那大夫气喘吁吁的模样,蹙了蹙眉。

    这时,一个宫婢在她身后说道:“看来是真的了……主子,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冯美人盯着卫府的大门,直过了好一会本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冯美人一走,两名大夫也退了出来。这来是来了一会,可那昏过去的冯夫人已经醒来,还一直哭着,根本不愿意见大夫,卫府的仆人无法,只好把大夫们又请了出来。

    不过,幸好卫府出手大方,两个大夫得到钱帛,也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冯美人一走,大夫一走,冯宛又自由了。

    令人把房间整理一番,她迫不及待地下了塌。

    来到花园中,望着西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冯宛蹙着眉,喃喃说道:“不能再这么磨下去了,我时间不多。”顿了顿,她寻思道:是该好好回击一下了。

    想到这里,冯宛轻声命令道:“来人。”

    两个婢女出现在她身后。

    冯宛轻轻说道:“大公主可有回赵府?”

    两婢身后出现了一个仆人,他应道:“还不曾。”

    冯宛笑了笑,说道:“还真变得听话了。”顿了顿她说道:“按她的性格,今天晚上会去赵府。你们派上几人前去西城梁巷,那里有月娘的家人,你们知道吧?”

    见那仆人果然点头,冯宛暗暗心惊:卫子扬真不可小看,这么短的时候内,他布下的眼线就四通八达了,连月娘父母那里也有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卫子扬才会特点关注。可饶是这样,她也感到心惊。

    呆了呆,冯宛才继续说道:“你们急赶过去,告诉他们,月娘有难。妩娘的家中也派人通知一下。”说到这里她慢慢笑道:“大公主性子急,等他们赶过来,怕是迟了。你就另派一人去找到赵俊的叔父,请他救一救月娘。顺便找到妩娘的叔母家,请他们前来接妩娘回去。对了,你们便伪装成宫里的人,便是他们一再追问,也不必理睬。”

    那仆人双眼一亮,他看着冯宛拱手道:“夫人的意思是?”

    冯宛笑了笑,也不隐瞒,“你们说是宫中的人,他们就不会怠慢。再说,大公主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也许是她行凶之前对什么人说起了此事呢?”反正,这事扯不到她身上去。她又不是诸葛亮哪能料事如神?连大公主还没有做的事都算到了?说来说去,也只有说是大公主自己漏了什么口风,或者是赵俊心下不忍安排好的。

    那仆人拱手退下。

    冯宛转悠了一会又唤道:“来人。”

    “是。”

    “是。”

    “若是大公主前往赵府,马上禀告。”

    “是。”

    听着身后之人离去,冯觉看着天边的太阳,暗暗想道:大公主不敢白日里明着去赵府,可她性子急,只怕夜一深便会前往。

    冯宛用过晚餐在院落里闲逛了一阵,又把卫子扬丢下的公务完成了一二件。这才踩着夜色,施施然朝赵府驶去。

    几乎是她的马车刚刚准备出门,一个仆人便急匆匆过来,看到是她,连忙凑近来低声禀道:“夫人,公主前往赵府了。”

    冯宛嗯了一声。

    马车一出府,一个护卫便凑近问道:“夫人,可要加速?”

    一共十个护卫,都是卫子扬派来保护她的人,也是知情者。

    冯宛摇了摇头,她微笑道:“走快了可不好,我们可是去见证那场好戏的。”

    听到她这话,众护卫压低声音一笑。便是随行的几个婢女,也是脸露笑容。他们或许不喜欢心机深沉,心如蛇蝎的女人,可是冯宛不同,在他们看来,冯宛是被欺凌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来便是至理。再说,冯宛这种淡定自若,似是一切都在把握中的行事风格,让他们想到了统帅旁边的军师,心下多多少少有着尊敬。

    冯宛一句话,马车便放缓了,不疾不徐地行进中,来到赵府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望着紧闭的府门,听着里面沉闷的,似是被压抑的声音。

    冯宛垂眸说道:“且侯一侧。”

    “是。”

    众人赶着马车,侯到了一侧。

    今天月光偏暗,他们侯在这里,特不起眼。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一会,一辆马车在赵府门外停下,赵俊的叔父跳下时,四个仆人大步上前,走到赵府门外用力的拍打起来。

    直拍打了一阵,门内才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谁?”

    “我是俊儿的叔父,速速开门!”

    门内人愣了一下。就在他回去禀报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这次的马蹄声,便多了些。只见飘摇的灯笼光中,驶过了四辆马车。

    双方看到了对方,愣了愣时,大门里面传来一个仆人的声音,“我家郎君事情繁忙,请叔父先回,他明日再去请罪。”

    赵家叔父一听这话,心下的不安给印证了。

    他脸一沉,喝道:“来人,撞开这门!”

    声音一落,四仆上前,在他们全力地撞击下,门内人慌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大门“滋滋一一”一声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赵俊。朦胧的月色下,他青着一张脸,在看着叔父等人时,先是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有点吃惊和慌乱。

    赵家叔父瞪了他一眼,提步朝里面走去。见他走动,另外四辆马车中的七八个人,也纷纷下了马车,朝里面走去。

    十几个人这一走,不到半刻钟,冯宛便听到一声震惊的妇人嘶叫声传来,“这是怎么回事?天啊,我可怜的孩子!”

    这声嘶叫,似是打破了平静。紧接着,赵家叔父的声音传来,“俊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啊!”声音中,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巷道里的冯宛。见到被惊扰到的四邻络续有灯火升起,微微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一个仆人马上伸手在唇边一嘬!

    随着一声似鸟非鸟的叫声响起,突然间,赵府的院落里,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杀人啊一一杀人啊一一”

    凄叫声突然传来,几乎是突然间,四邻灯火纷纷而起,脚步声络绎不绝。

    眼看这寂静的夜晚变得热闹了,冯宛坐上马车,低声道:“进去吧。”

    “是。”

    马车驶动,朝着赵府驶去。

    马车刚刚驶入大门,一阵乱七八糟的尖叫声,嘶吼声便四面而起,一个中年妇人放声大哭道:“赵家贼子!我这孩子嫁你时,可是米粮铺子都带了不少的。她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你这天杀的,怎么就狠得下心,怎么就能让她被这贱妇如此折磨?”

    这妇人的声音一落,大公主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传来,“好你个贱民,你敢骂本公主是贱妇?来人,给我掌嘴!”

    就在这时,冯宛的马车混在人群中,驶入了赵府大门。

    此刻,她身边的都是左邻右舍,当然,还有一些是她安排的路人。此刻,这些人手一个火把,直把赵府大院照得亮堂堂的。

    所有人一进去,便倒抽了一口气,而冯宛,这时也看到了,被吊着绑在树干上,双颊被扇得又红又肿的月娘和妩娘!

    只是一眼,冯宛便发现,月娘和妩娘眼神明亮,被堵着嘴的脑袋不停地转动着,双颊虽然红肿,可身上不见血痕,显然还没有受重伤。也是,以大公主的为人,少不得也要享受享受对方痛苦的眼神,再折磨一个晚上才罢休。

    在月娘和妩娘的身后,是跪了一地的赵家婢仆,这些婢仆个个脸色苍白,身如抖糠。而月娘带来的老妈子和婢仆们,更是绑成了一个粽子,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扭动着。

    冯宛一来,便被人注意到了。当下,好几个仆人同时叫道:“夫人?”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转向冯宛的马车。

    大公主也转向马车中。此刻,她正提着血淋淋的长鞭,刚从榻上站起。

    没有想到会看到冯宛,她脸色一青,尖哨着叫道:“贱妇,你,是你弄的鬼?”

    不理会她的尖叫声,马车内,传来冯宛虚弱惊骇得颤抖的声音,“这,这怎么了?”

    而在她的一侧,一个婢女代替冯宛清脆地说道:“自下午赵家郎君走后,我家夫人深感不安。她惫夜前来,便是想向郎君问清楚。”

    就在这时,马车中,冯宛颤抖的声音传来,“回,回。”

    她咬着牙,说话顺了点,“郎君,我明日,明日就上。”她惊慌太甚,那折子两字都说不出了。

    听着她牙关叩击的声音。对上那辆急急惶惶逃走的马车,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不由同时想道:冯夫人被吓坏了。她倒是个幸运的,有卫将军庇护着离开了这个赵府……对怀了孕的妾室如此欺凌,只怕传言不虚,大公主对冯氏这个主母是敢发卖,打杀的!

第131章 后续

    

    冯宛的马车,匆匆忙忙地驶出了赵府。(请记住我众人看着这马车离开的架式,仿佛能看出冯氏这个主母,那恐慌到了极点的剥青。

    冯宛刚刚离开赵府木门。才安静片刻的府中,又是喧嚣震天。听着里面的叫骂声,哭闹声,嘶吼声,说话声,喊话声,冯宛冷冷一笑,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赵府中,一直束手无策,只是被动地站在一侧的赵俊,在看着冯宛的马车离去,本想追出的。可他还没有提步,就被旁边一人紧紧地扯住了衣袖,同时那人正张着嘴对着他尖声嚎哭。

    冯宛的马车越驶越远了。随着马车驶入巷道中,冯宛掀开车帘,静静地回头看去。

    见到她眸光中的冷漠,一个婢女低声说道:“夫人,这一下,大公主怕是不好收场了……”

    冯宛点了点头,她望着那喧嚣震天的所在,淡淡地说道:“她贵为帝女,不管杀了多少人,做了什么事,总有人掩着护着。只有这般把事情捅破,让人无法为她遮瞒,才算有点用。”

    另一个婢女笑道:“大公主这次完了……”

    完了吗?但愿吧。

    冯宛慢慢地抿紧唇,没有回话。

    一行人回到了卫府。这一晚,卫子扬是彻夜末归。冯宛,也是久久无法入睡。她坐在几前,对着烛光出着神,直到婢女们几次来催,才慢慢走向床塌。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回府了。他眼下有点青,精神倒还振奋。一回到房垩中,便匆忙洗了一个澡,然后转身便向冯宛所在的东院走去。他来到东院时,冯宛早就洗漱一新,正伏几疾书,见她入神。卫子扬挥退众人,轻步走近。这时,冯宛放下笔,低低地叹息出声。这一声叹息,有着疲惫。

    卫子扬蹙起了眉,忍不住问道:“因何不快?”听到是他的声音,冯宛连忙抬起头来。

    对上晨光下,这张俊美得毫无暇疵的脸,冯宛反射性地一笑,这是一种放松的,愉快的笑靥。仿佛她看到他。便感到开怀。

    卫子扬回以她一笑,数日来的奔波疲惫此时一扫而空。他在她对面的塌几上施施然坐下,问道:“你在忙什么?”

    冯宛道:“我在准备给陛下上折子。”

    卫子扬是听过昨天的事的,他蹙着眉头,徐徐说道:“你上折子?说什么?”

    冯宛垂眸,她白嫩的手指在帛书上抚过,沉吟了一会说道:“正想与你商议……”她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昨晚,原是想上了这折子,给陛下将上一军的。如今想来,此举似是多和……,陛下正是恼怒之时。我再做任何事,都难免不被迁怒……”

    昨晚上的事,她本是隐在幕后。可这折子一上,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其心可诛了。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这时,卫子扬的声音传来,“那便不上。”他站了起来,倾身向前温柔地说道:“这几日累了你了,好好歇息一日,等我下朝后把事情说与你听。”说罢,他转身便走。

    望着他一袭朝服的背影,冯宛的心中泛起一阵温暖。垂下眸,冯宛慢慢地把那帛书收起,顺手扔入炭炉当中。罢了,还是看看戏再做打算吧。

    昨晚上,大公主在赵府做的事,果然激起了整个都城的大震荡。

    几乎是冯宛前脚刚刚离开,那一边,被激怒的大公主,在口不择言和鞭打之下,使得场面再次失控。而第二天一早,急急赶来的月娘和妩娘家人,见到自家女儿惨状,又得知她们双双流产后,更是一状把大公主告到了朝堂上!

    朝堂上,陛下和皇后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前脚才警告大公主,要她注意影响,要她不要前往赵府,要她忍耐一二,不去招惹赵俊的那些女人。可她倒好,不但一条也没有做到,反而在对赵俊那些怀孕的女人行凶时,被撞了个正着!

    子嗣,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大事。大公主竟然把怀孕了的妾室吊起来打,而她还不曾入那男人的门,不曾成为那男人的正妻,这等行为,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她竟激起了都城人的愤怒。不过,在这个武力决定一切,规矩制度还不完善的陈朝,众人虽是愤怒,倒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只是那些闲言闲语,明讽暗骂,白眼唾沫,已令得皇室颜面大失。在这种情况下,皇室自然要迁怒。只是他们寻思来寻思去,大公主所做之事,之所以会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不是她口舌无当,便是赵俊那里漏了什么。虽然这两人一口咬定不曾泄露,可皇后等人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一时之间,跟着大公主的婢仆全部被换下,而赵俊。更被皇后和陛下所不满。在源源不断传进的消息中,冯宛得知。陛下本是想把大公主打入冷宫,把她幽禁一辈子的。可不知皇后与他说了什么,终是改变了主意。

    当天下午,陛下下了一道圣旨,这圣旨里明白说出,大公主行为无端,有辱皇室颜面,现将她逐出皇室,录夺她公主身份。令她以庶民之身,嫁给赵俊为平妻。

    同时,圣旨中有说,若是赵俊的妻妾再有任何损伤,唯大公主是问。

    至此,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正式有了个结果。房垩中,冯宛正静静地翻阅着书册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卫子扬的命令声传来,“我饿了,去置点吃食。”

    “无。”

    婢女一退下,他便大步走到冯宛对面。顺手把朝服脱下朝冯宛一扔,他大赖赖坐下。

    望着手上散发着男子气息的朝服,冯宛低下头,温驯地站起来,把它挂好。这时,卫子扬已仰头饮了一斟酒。

    直把那酒喝得消滴不剩,卫子扬伸袖把嘴角一拭,道:“陛下的圣旨你可听到了?”他蹙着眉,不高兴地说道:“直到如今,那老家伙还是不愿意放你脱身……”

    冯宛点了点头,道:“恩……”陛下的旨意中,无一字提到冯宛,可哪一句都在告诉她,她依然是赵俊的正妻。看来,陛下并无意让她与赵俊和离。

    又欠了一千字,明天补上。

第132章 几天过去了

    

    卫子扬与冯宛交谈了一阵后,又开始忙碌起来。[]再有几天他就要上战场了,现在是整个卫府的人。都处于忙碌和紧张中。

    冯宛在自己的院落里,继续整理了一些银粮数据后,便在院落里慢慢转悠起来。她现在是“重病。”期间,除了这个院落,还真是哪里也不能去。不然的话,她还真想去会会不再是大公主的陈雅。

    接下来两天。冯芸天天派人前来求见冯宛,不过还没有入府,便被卫子扬的人挡了回去。

    在难得的安静中,又是三天过去了。

    再过四天便要出征了,卫子扬忙得是喘不过气来。此刻,他召来幕僚,就着征战讨论起来。

    这时,一咋i仆人出现在书房门外,见他手中捧着厚厚的帛书,卫子扬命令道:“进来吧。”

    “是……”

    那仆人大步入内,他朝卫子扬一礼,恭敬地说道:“将军,这是冯夫人统计出来的钱粮数据……”把那些帛书放在几上后。那仆人从最上面拿出一卷薄薄的卷帛,恭敬地递给卫子扬,“这上面有诸般数目……”

    其实,说是把冯宛请回来做幕僚,在卫子扬来说,他主要是想帮她一帮的。这些事关重大的钱粮数据。他不止交给了冯宛。同时,也令得三个幕僚专门从事此项。

    可以说,他对冯宛便没有指望过。顺手接过那帛书,卫子扬翻了翻。

    便是这一翻。他动作一凝。不由抬头瞟了那三个专管此事的幕僚一眼,卫子扬从另外一侧拿出了一卷帛书。

    又认真翻阅了足有一刻钟,他把两卷帛书同时收起。

    见他神色有异。三个幕僚中的主事者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将军?。”声音中带着疑惑,还有些许的不满,那么重要的钱粮诸事,交给他们三人便已足够,可主帅还同时交付一个妇人来处理。不知不觉中。他们都有一种被看轻,被侮辱的愤怒。不过因此卫子扬积威已久,他们的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罢了。

    卫子扬抬头瞟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无事。”

    这三个幕僚成天在他眼皮底下行事,他知道他们很认真很辛苦,很想把冯宛干脆的踩下去。

    冯宛只是一人,还每天不是闲逛便是装病,据他所知,她每日用在正事上,最多二个时辰。

    可他没有想到。[]她与这三个幕僚同天同时呈上数据,所得的结论却是一模一样。真要说起来。冯宛的数据还更清楚明了。她还在每一项支出后,写出了市场上各类粮草的实价,并明白例出上浮下线。指出采购小吏从中赚了多少油水。这些油水中,他们应得是多少,不应得的,伸长了手越了界的。又是多少!

    上十万大军,每个兵卒所需的干粮,衣物。兵器,马匹。这所有所有的具体而微的数据,她竟是全部了然于心。至少这些密密麻麻的数目中,有几项与卫子扬的所知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这么一些帛书,她竟然能透过数字和采购情况,分析出完全符合实际的情形。

    他曾经以为,她一个深闺妇人。便是有些才智,能看懂这些帛书已走了不得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懂得这么多!仿佛她根本就是一个行商已久的商户,是一个资深老吏!

    卫子扬明显有点失神,这样的他还说无事,自是没有相信,另一个幕僚拱手问道:“将军,可是这钱粮出了问题?”

    他这话一落,那三个主管钱粮的幕僚同时瞪来。

    面对众幕僚地注目,卫子扬嘴角一扬,再次说道:“无事。”

    转过头,他挥了挥手,道:“继续吧……语气坚决。

    众幕僚见状,知他不想再在钱粮事上纠缠,便重拾刚被打断的话题。

    这一边,冯宛把统计出来的东西送上去后。整个人更懒散了。

    卫子扬赶来时,便看到的是这么一副图景:冯宛半绮在塌上。就着晚风,微闭着双眼对着西沉的落日发呆。

    他脚步放缓。慢慢来到她身后,徐徐说道:“阿宛好生悠闲……”

    听到是他的声音,冯宛嘴角一扬,说出的话却有点闷,“这般日日生病,只能悠闲了……”

    卫子扬哪曾见过她像一个小女孩般抱怨过,当下哈哈一笑。

    信手脱下朝服朝一侧塌上扔去,他来到冯宛身后,慢慢屈身,他伸手搂住了冯宛的腰。

    这般蹲着,他比她高不了半个头,他温意的手臂搂在她的腰间,让猝不及防的冯宛,又是紧张,又是说不出的羞赧。

    低下头,冯宛望着抱着自己腰间的手,低声说道:“很多人在看呢……”话一出口,她便想叹气:明知道他不会在乎。她还是每次都用一个借口。

    卫子扬懒得回答,他伸手抚着她乌黑的秀发,轻轻一扯钗子,便令得她这秀发披泄而下。

    五指穿梭在秀发间,卫子扬低沉的声音传来,“阿宛,你是个有才的……”

    冯宛一怔,好一会她才想起自己下午令人送过去的钱粮诸数。

    她垂下双眸,微笑道:“将军满意,我就高兴了……声音温柔如水,有着得到他的赞美后,由衷的欢喜。

    卫子扬唇角微扬。

    他透过她披泄如云的秀发,看向她白皙的侧脸,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五指从她的玉耳,轻轻把秀发梳到后面,一边欣赏她在他的动作下,变得越来越臊红的脸,和那明显不安下微抿的红唇,卫子扬低哑地说道:“阿宛,……他吐出的气息吹入她的耳洞,令得冯宛连颈子都红了,“我今天向陛下说了,你身体不好,不宜搬动,我出征后,请陛下允许你继续呆在卫府中……

    什么?

    冯宛一喜,她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她正好对上紧贴着她的他,因转得太急,四唇陡然贴在了一起。

    冯宛大惊,双眼瞪得溜圆。她正在撤离,卫子扬却是张嘴叨井了她的唇。他雪白的牙齿微微用力,也不顾她疼痛,只是坚定地叨着,怎么也不让她离开。

    冯宛大臊,她连忙伸出手推向他的胸膛。

    双手才伸出,卫子扬凤眼眯成一线,他一手扣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却定向她的后脑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一个仆人禀道:“将军,太子来了……”

    五殿下?

    卫子扬放开冯宛,带笑的,微眯的凤眼,这一刻闪过一抹血光。

    他施施然站起,问道:“到了哪里?”

    “快到大门,将军,可要出迎?”

    卫子扬哈哈一笑,道:“太子前来,自是要出迎。”

    大笑声中,他转过头来看向冯宛。

    对上羞赧仍在的她,他用自己冰冷的手在她的脸上流了凉,道:“当时事情繁忙,陛下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理会,并不曾给我回答……

    他说的,自然是那句想把冯宛继续留在卫府的请求。

    见冯宛脸色微暗,卫子扬却是嘴角一扬,他愉快地说道:“阿宛,你不用担心。便是你回到赵府,我也会派护卫婢女跟着,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得到他的保证,冯宛当下眉开眼笑。

    见她笑了,卫子扬也是一笑,他慢慢松手,人还没有转过身,那一脸的笑容便已冰寒。当他提步离去时,冯宛感觉到,冰寒也罢,笑意也罢,都被他收起来了。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冯宛忖道:他好似厌恶着五殿下。

    才想到这里,她便苦笑起来:我怎么忘记了,不久之后,这些人他都会报复的……

    伸手按在滚烫的脸颊上,冯宛又寻思道: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我便走到了赵府,也不用担心了。不过,现在离他出征还有数日,我也许还能找到机会,还能再努力一把。

    她毕竟不习惯依靠别人,转眼便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让自己在卫子扬出征期间,安全无恙。

    可惜,这个机会冯宛一直没有找到。

    转眼又是四天过去了。

    第五天来临时,卫府已是安静一片。因为一大早,卫子扬便领着他的人,誓师出征了。

    在冯宛的梦中,这一次出征后,回来了的卫子扬,正式成为陈朝第一名将,慢慢权倾朝野……

    卫子扬一走,陛下的圣旨也来了。圣旨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五日后大公主将与赵家郎君完婚,身为赵府正妻,冯夫人该回去了。

    没有人在意她现在病得怎么样了,直接一句话,便让她回去赵府!

    不过接过圣旨的冯宛,心下也不慌,因为她的左右,有卫子扬留在她身边的二十个护卫,十名婢女。甚至还有两个她没有见到过的暗卫。

    便这般,在卫府住过一阵的冯夫人,以明显不相信皇室信诺,不相信陈雅的态势,洁浩荡荡地驶向赵府。

    离去时,冯宛曾经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她更以为。自己会找到机会展现自己,让自己不再回来。

    可世事从来都是,想集起来总是容易些。她还是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回来,在内心深处,冯宛竟是有点期待。她想。在安全无忧的情况下,能看看昔日骄横不可一世的大公主,变成庶民,变成赵俊的平妻后,怎么对自己卑躬屈膝,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昨天欠的字,还是明儿再还吧。今天这章节断在这里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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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赵府的现状

    

    冯宛的马车是直接从侧门入赵府的。马车刚刚冒头,院落里便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哟,不是攀上了人家大将军吗?怎么又回来了?啧啧啧,我老婆子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声音尖酸刻薄,煞是难听。

    嗖嗖嗖,护卫和婢女们同时看向冯宛。

    冯宛却是一脸温婉,她把车帘掀开些,任由马车驶入院落后,这才抬头,静静地扫向那个说话的婆子。

    这婆子却是个脸生的,她见冯宛朝自个看来,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大的气派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将军夫人来咱府上做客呢。”

    冯宛缓步走下马车,向侯在旁边一个赵府婢女问道:“她是谁?”此刻的北院中,站了六七个婢仆,大多是些生面孔,看来陈雅要嫁过来了,赵府还是添置了一把啊,连婢仆都准备了这么多。

    那婢女还没有开口,老婆子已向咧着黄牙笑道:“劳夫人问,老婆子姓郑,是叔父大人使来给郎君搭手的。”

    原来是赵俊的叔父派来的?想来,叔父定是那天见了赵府的乱状,有心想助一把手。

    在郑老婆子得意的目光中,冯宛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原来如此。”声音落地,她盯着郑老婆子喝道:“不管你是何人使来,入了赵府,见到我这个主母,便得尊一声夫人!没上没下,满口胡言,来人,掌嘴!”

    这么静静地站着,冷冷地喝着,那气派,直是胜过郑老婆子平常见过的所有夫人。她被骇得走动不得时,冯宛身后同时走出二个护卫和二个婢女。那两个护卫只是走

    出几步,便手按剑鞘,煞气沉沉地盯着郑老婆子,在盯得她一身冷汗时,那两个婢女一上前。其中一人本是准备在郑老婆子反抗时,伸手制住她的。现在见她骇得动

    弹不得,便停下脚步。另一婢女继续上前,右手一扬,“啪啪啪——”便是几个清脆的巴掌甩了过去!

    出自卫府的,便是婢女也带着几分悍气,这几个巴掌又重又沉,瞬时便把郑老婆子的左颊打得又红又肿。

    左颊打得红肿了,那婢女换了一只手,朝着郑老婆子的右颊又是几个耳光甩去。

    随着“啪啪啪”的耳光声,哭嚎声中,只听得“卟”的一声,却是郑老婆子吐出了一口带血的牙齿。

    这时,冯宛慢慢说道:“可以了。”

    见那婢女抽回手,冯宛淡淡地瞟了一眼伸手捂着脸,嚎得鼻涕都出来的郑老婆子。目光扫向众人。

    她眼角瞟到,这会儿,通往主院的拱门处,二个脑袋嗖地缩了回去。

    刻意地盯着拱门处,仿佛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冯宛,在赵府的婢仆们齐刷刷低头时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上下尊卑,还是记着的好。”

    她不名不誉的从卫府回到赵府,羞辱,闲言碎语,攻击,这些都是可以想象的。再加上,冯宛在赵府时,决事虽然果断,手腕却透着几分温软,真正怕她的人没有几个。

    于是,她还没有进门,这个郑老婆子便撞上了。想来,必是有人怂恿初来乍到的她来对自己进行试探的。

    鉴于此,她的回击不但要迅速,而且要凌厉狠辣,只有这样,才能腾出手和精力,去面对马上就要嫁过来的陈雅。

    冯宛转身朝寝房走去。

    就在冯宛走来时,她眼角瞟到房间内,好几个身影鬼鬼崇崇地闪入了后花园中。

    冯宛脚步微顿,然后,再次笑了笑才提步入内。

    寝房中空空如也。

    ……原来摆设得齐整精致的房间,几乎一塌一几和几层帘帏,便再无余物。

    冯宛回过头来。

    在她回头时,赵府放在这里的婢仆们,头更低了。

    冯宛朝她们瞟了一眼,转身朝别的房间走去。

    果然,所有的房间都与寝房一样,变得空空如也,连库房也是一样,原本放满了布帛粮食的库房,啥也没有了。

    这一路,冯宛看得很仔细,每少一样什么东西,她必会在原处停留一会。

    在她的身后,卫府跟来的婢仆们,一声不吭的,跟是安静地跟着。

    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人马,望着这个个气势不凡的,赵府的婢仆头更低了。

    直过了好一会,冯宛才退出库房。

    回头瞟了一眼,冯宛慢条斯理地问道:“陛下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问的,自然是跟在旁边的赵府婢女。

    一婢朝同伴悄悄看了一眼,福了福回道:“禀夫人,他们是五日前离开的。”其实,冯宛是知道他们离开的时间的。陛下都准备把陈雅嫁给赵俊了,怎么可能还任由属下保护自己这个所谓的“冯夫人”?便是要监视,可以改为暗中注意。

    “是么?”冯宛淡淡地说道:“他们前脚刚走,你们便下手了?”

    这话可不轻,面对着刚刚教训了郑老婆子的冯宛,赵府派来的婢仆同时脸一白。

    冯宛头也不回,命令道:“陛下赐给主母的东西也敢动用,留他们何用?拖下去打杀了!”

    打杀了!

    她竟然说打杀了!

    赵府婢仆们脸色大白,也不知是谁带头,只听得“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

    跪了一地的婢仆们同时叫起冤来。其中一个仆人最是伶牙俐齿,他伏在地上大叫道:“夫人冤枉小人们了,院里的东西,实是郎主下令搬走的啊。”

    “是啊是啊。”

    “夫人,真是郎主下令的。”

    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冯宛神色不动。

    她当然知道是赵俊下的手,他都不知道垂涎这些东西多久了!她当初离开时,除了那三箱金银首饰别的都没带,也有为这一日做准备的意思。

    不过,知道是知道,她偏要逼着这些婢仆人自己说出。这样,会让赵俊有一点羞愧,少来缠她一些。会让在这府中安插了人的陛下皇后他们,更清楚赵俊的为人,明白赵俊对自己的情意,也就那么一丁点而已。

    见冯宛沉着脸,婢仆们都磕起头了。

    好一会,冯宛挥了挥手,沉喝道:“滚!一个都给我滚!”

    声音一落,众婢仆慌忙爬起,看着这些人仓皇离去的身影,冯宛一动不动。

    直到赵府的人退了一干二净后,她才转过身来,朝着那个卫府带来的护卫兼管事,冯宛福了福,温言细语地说道:“我这里有些钱银,有劳君子处理了。”

    那护卫点了点头,接过冯宛递来的小袋金叶子,道:“夫人不必多礼,添置些东西不算什么,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这护卫是个能干的,他几道命令下去,婢仆们都忙活起来。到得傍晚时,府上的东西已经添置一新,连熏香面脂都已准备妥当。

    这时刻,赵俊也回来了。

    他刚一回府,便听到冯宛回到北院的消息。理也不理那个哭哭啼啼的郑老婆子,他提步就向北院走去。

    他走得很快,越来越快,一想到要见冯宛,他便有点迫不及待。

    他想她了,是真的想她。她离开时,他恨不得扼死了她,可现在,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涌出他心头最多的,居然还是高兴。

    他想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现在,大公主都贬为庶民了。既然是庶民,那就意味着,她的身份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和威风,已所剩无几。

    她便还是公主时,他都感觉到与她相处,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想冯宛的好处,回想着因为大公主,自己伸手把冯宛推得远远的,是不是得不偿失。

    现在倒好了,她连唯一的优点——公主身份也没有了。那他还求她什么?

    抿了抿唇,赵俊想道:还是要留下宛娘。

    只有她在,自己的心才会是安定的,自己在外面处事时,才会心平气和。而且,她虽然闹了大半年性子,可她要是能像新婚之时那般对自己,以她的聪慧,自己一定可以事事顺利。想到这里,赵俊的脚步更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唤道:“郎主?郎主?”

    听着仆人的叫唤声,赵俊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还有什么事,比他去见过宛娘还要重要?

    那仆人见赵俊不应,更是加快了脚步,他一个急步冲到赵俊身侧,喘着粗气说道:“郎君,刚才夫人发火了。她还要把你留在北院的人全部打杀。现在,我们都给赶出来了。”

    赵俊一个急刹!

    见他沉着脸瞪着自己,那仆人急急说道:“夫人进了北院,见东西都被搬空了才发火的。”

    他说到这里,迅速地低下头去,还悄悄地退后一步。

    他知道,自家郎主这么一回府,连休息也不曾便兴冲冲地赶去北院。若是顺利便好,若是被夫人羞辱了,回来后他少不得拿自己这些人开刀!

    因此,他要拦住郎主。

    赵俊一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北院所在。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难。陈雅虽是贬为庶民了,可她还是皇室血脉,过几天就要进门,不说别的,为她把整个院落整修一番,再在东边建一个新院落给她居住,那是不可少的。

    他恼恨的是,这个面子他不能丢了陈雅的,可不管是陈雅,还是给他这个暗示的人,连一片金叶子都没有拔给他。他逼得没法,只能把早就归了自己私库的,从北院

    搬来的粮帛全部拿出来,甚至,还向叔父和同僚借了个遍,才勉强凑齐。他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啊?这一弄,不但手头空空,还欠了好大一笔外债!有时候半夜想起,

    赵俊直恨起陈雅来:宛娘嫁给自己后,是里里外外帮衬着,便是几个妾室,也都是帮衬了他的。只有这个曾经的大公主,人还没有入门,便把自己掏空了。现在,他

    也只能期待她的嫁妆了……

    赵俊呆了一阵,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去见宛娘。那妇人,自打勾搭上卫子扬后,变得牙尖嘴利了,从前的贤惠大度连影子也没有了。自己去了,多半会受上她一二句闲话。

    暗叹一声,赵俊衣袖一甩,转身向回走去。

    来到忙得热火朝天的东院处,他瞟了一眼,便不耐烦地转过头,继续朝本院走去。

    本院也有工匠在修整。按陈雅的要求,这本院是赵俊一人的院落,当建得高贵大气些。至于那些婢妾,再随便建个院落就是。

    她说是说得好,可钱呢?钱又没有见她掏上一个?赵俊想到这几天见到陈雅时,她像个疯婆子一样缠着自己又哭又闹,又是诅咒连连的,直对这些工匠都烦了起来。

    回到书房,赵俊重重的在塌几上一坐。

    坐下后,他把空空如也的杯子重重一放,怒喝道:“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声音一落,两个婢女急急走了过来。

    赵俊瞪了她们一眼,喝道:“你们进来做什么?眉娘呢?”眉娘和绢儿,本来在十几天前被大公主发卖了的。可紧接着便出现了那些流言。于是,几天前,她们被人又送到了赵府。赵俊当时就知道,这必是皇室做的。

    现在情形不错。陛下在把大公主贬为庶民时,可是亲口说了的:不得再动他的妻妾。算起来,眉娘等人应该松了一口气。

    让赵俊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应该放松了,舒畅了的妾室们,怎么从那后,见到他一个个都乌着一双眼?唯一一个依旧献殷勤的眉娘,笑的时候也有着勉强。

    一婢女上前应道:“回郎主,眉娘说是身子不适,在房中养着。”

    这话一出,赵俊更恼,他青着脸怒道:“养着养着?二个三个都养着养着!”

    这府中,被陈雅鞭打了的月娘和妩娘,一直养着伤,连面也不给他见一眼。要不是宫中有令,陈雅嫁来前后她们不得生事,只怕这二个女人都跑回娘家了。

    现在倒好,连眉娘也养着了!

    怒火中,赵俊拿起几上的一个酒杯,“砰”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后,还不解气,伏着几急促地喘息起来。

    好一会,他的怒吼声传到了院落里,“要这么多女人干嘛?就没有一个贴心的!哼!”回音袅袅,可惜久久无人理会。

    奉上四千字,昨天的和那一千字的欠更补上。呆会送上第二更。

    哎,这样老是欠更着实在不好,我尽量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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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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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第一天试探后,冯宛过了两天平静日子。

    她虽是回到赵府中,人却没有闲着。前阵子在卫子扬的书房中,见到的所有卷册,还在看到过的,他行军打仗需要整理准备的所有事务,她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有不太明白的,便反复琢磨。

    然后,她会与众护卫们多说说话,听他们聊一些丈夫们在外面的事,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与山贼交锋。

    她想,以后跟着卫子扬,对这些事多懂一些,总没有坏处。

    在冯宛做着准备时,赵府变得更热闹了,整个府中,到处都是忙碌的工匠,弄得灰尘四起的。

    据冯宛打探来的,来正院求见赵俊的,却是不多。想来,陈雅被贬为庶民的事,还是让想要攀附的人存在观望心思。

    第三天,冯宛的院落里,倒是来了两个人:眉娘和绢儿。

    望着这两个站在自己面前,安安静静低着头的妾室,冯宛微笑道:“坐吧。”

    “是,夫人。”

    两女一边轻抿着端上来的浆,一边低着头。她们不说话,冯宛便懒洋洋地倚着榻,半闭着眼似睡非睡地养神。

    在沉默了好一会后,眉娘低声说道:“夫人,”她抬头看向冯宛,“还有三天陈雅便要进门了,夫人,我们,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居然是来问策的。

    冯宛睁开眼来,她有点诧异,自己好象不曾在她们面前显过本事啊,怎么这眉娘也好,月娘也好,都喜欢找自己问策?

    见冯宛不答,绢儿在一侧拭着泪,眉娘的声音也有点哽,“夫人是个有福气的,看院里的这些人便知道,便是陈雅过来了,夫人也是无恙的。只是我们……”

    看来,这些女人与她一样,也不相信陈雅真会改了性子,变得善待他人。

    冯宛垂眸,她轻轻回道:“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这种事,当找郎主才是。”

    见她提到赵俊,眉娘哑了声,便是绢儿,也止住了抽咽。

    好一会,眉娘才喃喃说道:“当日月娘和妩娘有了身子,还不是陈雅想绑就绑,想打就打,郎主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不曾说?便是我们,被绑着发卖时,郎主也不曾理会的。”

    听到这里,冯宛垂下双眸,她白嫩的手指抚着杯沿,想道:要月娘和妩娘假怀孕,还是自己的主意呢。只可惜,她们以为自己是个好欺的,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挨那段打,也算是一礼回一礼。

    沉吟中,冯宛慢慢摇头,轻声叹道:“我真不知!”

    眉娘也不曾指望夫人真能出个什么主意来,来这里,一是示弱兼示好,二,也是碰碰运气。

    现在听她这么说,她轻叹一声,苦涩地说道:“我们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这话,没人回答。

    两女又坐了一阵,见冯宛与自己无话可说,只能怏怏告退。

    她们前脚才走,被人搀扶着的月娘,跟着走了进来。

    这冬日的,阳光还照着,月娘却包得厚厚的。她脸色有点苍白,低着头小心地走着,一副怕踩坏了蚂蚁的样子。这样的她,哪里还有刚入府时的娇憨厉害?

    远远看到冯宛,月娘便朝她盈盈一福,颤声道:“月娘见过夫人。”

    冯宛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身子可好些了?听说你挨了大公主两鞭,伤口现下可好了?”

    她慢言细语地说得温柔,可话里话外,压根就只提大公主挥了鞭,不提流产之事!

    月娘对上冯宛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由颤了颤,道:“月娘大好了。”

    她心下明白:便是自己与妩娘在挨打之后,当机立断地装做流了产,果然还是瞒不过夫人的。

    望着阳光下,冯宛那微笑的眼,望着她那白皙中,透着雍容的面容,望着她贵气逼人的坐姿,几乎是突然的,月娘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她有点害怕了。

    害怕之余,她也有点悔了:也许,传出那流言时,不该嫁祸到夫人身上。

    她是不知道冯宛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手脚,可是看着她的模样,想到她永远成竹在胸的平静,月娘就是一阵后怕。

    月娘站在那里不动,冯宛也不劝,她慢慢地抿着酒水,半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直过了好一会,月娘软弱的声音才传来,“妾,妾告退了。”

    婢女扶着月娘出了北院。一出院落,左侧那婢女回头望上一眼,朝着月娘低声说道:“听说夫人病重了,现在看她样子,除了脸色青白得难看,一切竟是好的。”

    月娘不曾回答,另一婢女在旁应道:“听说夫人自回府后,成天到晚地养在房中,刚才那药味,直熏得人好难受。想这么将养着,偶尔见几个人,说几句话倒是无碍的。”

    说到这里,这婢女忍不住嘀咕道:“那天她还下令打杀他们呢,真不知她病好了,会怎么行事!”

    月娘却没有心思放在冯宛的病上,她咬着唇好一会,突然说道:“以后得注意点!”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两婢同时看向她。

    月娘却是闭紧了唇,没有再说话。

    转眼二天过去了。

    这天傍晚,赵俊出现在冯宛的院落外。

    他站在拱门外,没有吭声,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急哄哄地进去。

    好一会,一个仆人向他走来,拱手道:“郎君,夫人病重了,怕是不能见过。”

    发着呆的赵俊,这时清醒过来。他厌恶地瞪了这个卫府派来的仆人一眼,提脚便向北院走去:她不见他,他偏要见一见。

    那仆人站在后面,看着赵俊带着两仆步履冲冲地踏入院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赵俊入了院落,瞟了几眼,见到到处都是冯宛从卫府带来的人,眉头皱了皱,直觉得整个人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他大步踏上台阶,伸手便去推寝房的门。

    一个婢女正要开口阻拦,便听到冯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郎君。”

    是宛娘的声音。

    赵俊呆了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婉,那么宁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怎的,赵俊喉头发苦。

    房间里面,冯宛温柔的声音静静地传来,“明日便是郎君大喜的日子,到时会忙碌一天的,郎君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声音无比温柔,无比的慰帖。

    赵俊一呆,好半晌,他喃喃说道:“你,你心里便不苦吗?”

    他这话是恍惚着说出的,仿佛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寝房中,冯宛没有吭声。而外面的赵俊,这时提了提神,他放软声音,轻轻地说道:“宛娘,我怕你不舒服,今晚想陪陪你。”

    声音真是很温柔很温柔,很小意很小意。

    听着他的声音,冯宛垂眸慢慢一笑:陪她?也是,大公主反正是要进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己笼络住的好。

    她伸手捂着嘴,压着嗓子一阵急咳。这一阵咳,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咳嗽声,一个婢女走到赵俊身后说道:“郎君请回吧,今日大夫说了,夫人怕是会得伤寒,这病易传染人的。”

    伤寒?传染人?

    赵俊退后一步,好一会,他朝着房间里面温柔无比地说道:“宛娘,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哎,我现在是没法,我真悔了。”他本还有很多话想说,奈何身周盯着自己的人太多,有些话万一传到陈雅耳中,不免又是一场是非。想了想,他只得作罢。

    朝房中一揖,他温柔地说道:“宛娘好好地将养身子,为夫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听着他离去的声音,冯宛喃喃说道:“居然连恼恨讥嘲我都不曾……是怕陈雅入了门,再见我一面不容易吧?”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自失的一笑。

    一晚上转眼就过去了。这一天,冯宛起了个大早。

    不止是她起了个大早,所有赵府的人,都是天还没亮便起来了。早早的,院落便灯火通明,喧哗声不断。

    今天,是赵府的大日子,被贬为庶民的原大公主陈雅,将以平妻身份嫁入赵府!

    还站在院落里,冯宛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似乎附近几个巷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冯宛垂着眸,倾听着府里府外的人语声,喧嚣声,鼓声,慢慢扬唇一笑。

    一个婢女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夫人,你昨日不是宣布病又重了吗?还是回房吧。”

    冯宛浅笑道:“无妨的,没有人会注意我这里。”

    那婢女说道:“夫人还是小心的好。新妇马上就要进门了,若是被人看到夫人精神着,说不得会请夫人去喝新妇献的茶。”

    她这话,正是冯宛又装病重的原因。陈雅奉的茶,她是很想喝的,可惜她不能喝,这个时候,陈雅还是受宫里的人关注的,说不定对她怜惜不忍的人也有不少,冯宛可没有那个兴趣落人把柄,让人记挂着要处置自己。

    轻叹一声,冯宛道:“真可惜。”说罢,她转身朝寝房走去。

    便这般坐在寝房中,冯宛倾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

    时辰一点一滴地流逝。

    渐渐的,日出东方,渐渐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

    赵府中,从一开始的喧嚣热闹,慢慢地安静了一些。然后,街道中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哄闹声和鼓声。

    听着那些声音,冯宛侧过头看向天空的日头。

    见她看得出神,一婢女笑道:“快到午时了。”

第135 羞辱

    

    另一婢女也笑道:…a…夫人若是真想看,不妨装扮一下悄悔去看一眼。。,

    冯宛微笑道:“不用。。,

    说到这里,她问道:“可有派人出去?。。

    “夫人放心,都派了四人出去了,她们必会把看到的一一告知夫人。”

    听到这时,冯宛笑了笑,她也感觉到自己现在有点无聊,竟然对陈雅的出嫁这么感兴趣。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午时到了,转眼,入夜了。

    这一整天,赵府都是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饶是这么热闹着,躲在房垩中的冯宛也可以听到,街道上,不时传来一阵阵不合调的哄笑声。同时,仆人们来报,今日前来庆贺的权贵寥寥无几。说是还听到陈雅在马车里大发雷霆。

    夜深了。

    倾听着正院处传来的阵阵喧嚣,一时之间冯宛有点恍惚。当初她嫁给赵俊时,婚礼办得甚是草率。当时媒人也曾要求过好生操办,可她想替赵俊省钱,便不等赵俊开口就替他拒了。

    那时,媒人沁兄她傻,那媒婆说,世上的男人就是贱性,你越是替他省着,他越是认为你只值得这些。还不如硬着性子要求操办,还说这样要求了,成婚后他并不会因此怪责。有可能还会对你退让三分。

    这话,冯宛是不信的,她想夫妻本是一体,这里省一点,以后的日子也更好过些。

    可她不知道。她替赵俊省下的那点钱。全被他用到了红楼姑子身上。前世时也是一样,她给他赚的钱好不容易有点剩余,他不是用到花楼应酬里,便是用来纳妾了。

    这事想不得,不管何时想来,冯宛总有种沧凉感。总让她觉得,这以善养爱,实是艰难之事,只怕养来养去,养出来的不是爱,而是对方的理所当然和习惯性的忽视!

    她也是女人,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期待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便是她不曾要求,便是她真心想替他省着,内心深处,期待也是难免的。在女人来说,总是期待着男人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对这场婚姻的重视。以及对她的重视吧。

    一阵夜风袭来,冯宛清醒过来,她慢慢抿了一口酒,自失的一笑。

    一夜喧嚣,一夜无梦。

    第二天,冯宛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塌。这一天,她不曾出得院落,也不曾有人来求见于她。

    第三天。冯宛令婢女们放出风声,说自己病已大好,大夫说了,再过十几天便可完全康复。

    病既大好,包得厚厚的冯宛,便可踩着冬日的寒风,少少地转悠一下。

    下午时。太阳正好,冯宛在众人地筹拥下。慢慢顺着北院通往主院的林荫道晃悠着。

    她不喜欢说话,身后的人自也是安静着。一行人走在林荫道上,只有脚踩落叶的滋滋声不时传来。

    走着走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前方的岔道处,出现了十来个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梳着妇人发髻,一袭大红新妇装,赫然正是陈雅!而在陈雅的旁边,小心扶着她,亦步亦趋地陪着笑说着话的,却是赵俊!

    一见迎面走来的是冯宛,陈雅猛然抬头,瞪着一双四白眼恨恨地盯来!她旁边的赵俊,这时也是怔怔抬头,对上冯宛时,他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字,只是神色复杂。

    冯宛也在向他们看去,瞟了一眼赵俊,她便看向大公主。与大公主满面戾气不同的是,冯宛脸上含笑,温婉如昔。

    着一袭淡紫晋裳,广袖当风,悄然而立的冯宛,含着笑,温温婉婉,宁静如秋水。也许是她的笑容太明澈。也许是她的表情太悠然,这一刻的冯宛,直如姑射真人,颇有凌风之感。

    而站在她对面的陈雅,却是脸颊削瘦,因为憔悴得突然,她颧骨高突,脸色有着铅粉也掩不住的腊黄。以前。她的姿色于三分中,另有五分的明艳张扬,现在这一憔悴,明艳浑然不见,整个人便似丑了三分,老了几岁一般。

    对比起冯宛的容光焕发,风姿佼然,直是成了一个寻常庸妇!

    赵俊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慢慢的,他薄唇抿得紧紧的,神色更显复杂了。

    在他的旁边,陈雅的脸颊肌肉猛然抽动几下,在对上风姿更胜以往,直让她黯然失色的冯宛时。她眼中戾气大显,心下更恨了!

    冯宛见状,温柔关切地说道:“陈雅。你瘦了。”

    她转向赵俊,目光含着责怪,轻轻说道:“夫主,阿雅妹妹刚刚入我赵府的门啊,想她以往也是个尊贵的,你怎么能让她憔悴若此?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会以为你我轻待了她呢!”

    好些日子了,她唤赵俊都是唤郎君的。现在却唤他夫人,又口口声声说什么“入我赵府的门”“你我轻待了她,。,这语气这神态,可不自是把自己当成正妻,提醒着陈雅,自己位份在她之上?

    冯宛这番话,语气着实温柔,可内里的意思,却句句刻薄不中听!

    腾地一下,陈雅的脸涨得铁青。她猛然甩开赵俊的手向冯宛冲出,冲上两步,陈雅尖声叫道:好你个贱女人。你好大的狗胆”。

    冲到离冯宛五步处,她伸手摸向腰间,这才记起,新婚的自己。可不曾带着鞭子同行。猛然止步,陈雅回头瞪向众仆,尖叫道:“杀了她!你们给本公主杀了她!。

    尖叫声中,她右手朝着冯宛一指!

    不等仆人们反应过来,冯宛哧地一笑,她风度翩翩地向陈雅走上二步。来到她身前。冯宛微微低头轻言细语的,温软地说道:“阿雅。你好象忘记了哦。你现在可不再是什么公主了!。”

    歪着头,似含笑似怜悯地打量着陈雅,冯宛轻叹道:“好好一个尊贵人,居然成了庶民,哎。”顿了顿,她又温温软软地说道:“你本应见了我行礼的,怎么还是这般大火气呢?”

    这样的怜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话,实是陈雅以往做梦也不曾遇到的。此刻见到。一股难以言状的羞辱涌上心头。

    “啊。”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声也顾不得仆人们还没有跟上纵身向冯宛一扑,十个指甲便掐向冯宛的脸和头发!

    就在陈雅如疯如癫地冲过来时。嗖嗖声中两个护卫闪出。他们右手同时一伸。一人伸手挡下了陈雅挥过来的手,另一人,却是一掌拍在陈雅的肩膀上。令得她重重跌退几步后。双膝一软,猛然跪倒在地。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便是陈雅带来的婢仆们,这时也傻了眼。

    好一会,摔在泥地上的陈雅挣扎着爬了起来。这一爬起也不知是谁带头,一阵忍俊不禁的低笑声悄然传出。

    却见此刻的陈雅,额头上鼻子上,两颊和嘴上都沾了泥土。她本来身着大红艳服。脸上也是浓妆艳抹着。那样的打扮,被这泥土一糊。再加上那一双恨恨瞪着的四白眼,便如落入污泥中的锦鸡,十分狼狈可笑。

    陈雅本来气极恨极,陡然听到这阵笑声。一种难以言状的羞恼痛恨同时涌出心头。“啊——一。。她张嘴再次尖叫一声。腾地转身朝着众仆嘶吼道:“杀了那贱妇,听到没有?我要你们杀了那贱妇!”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冯宛。

    她叫得声嘶力竭。语气全然是不容反驳的凶戾!

    几个婢仆一顿,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个仆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他朝着陈雅一礼,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主子,我们不能。。”不等陈雅再次尖叫,他苦着脸说道:“她毕竟是赵府的主母,陛下可是下过圣旨的……”陛下下过圣旨,陈雅再不可伤害赵府妻妾!

    他更是在提醒陈雅。她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便是因为这个欺凌赵府妻妾的错。现在刚刚入门。如果再犯同样的错,只怕后果难料!

    陈雅正是怒火攻心时,她哪里愿意听这个?嘶叫一声,陈雅厉声喝道:“好,好!一个二个翅膀都硬了!连本公……我的话也不听了!好。好!”一连说了几声好。

    见陈雅一副恨不得撕裂自己的模样,冯宛轻叹一声。她温柔地看着陈雅。轻言细语地说道:“阿雅何必这么生气?你看,夫主都被你吓坏了。。,提到“夫主。”两字,她明眸如水,似含情似含笑地睨了赵俊一眼。这一眼颇见媚态,赵俊猛然见到,竟是觉得那眼波动人之极,直是勾魂荡魄,不由看痴了去。

    见他这副模样,冯宛掩嘴而笑,表情更柔媚了这姿态,两世以来。她经常在眉娘等人脸上看到,现在借来一用,果然效果大好。

    陈雅听冯宛提到赵俊,当下便转头向他看去。这一转头,她对上了朝着冯宛发呆的赵俊。看了一眼冯宛,又看了一眼赵俊,陈雅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竟在眉目传情!

    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中,涌出陈雅心头更多的,却是恨苦:她在这里受了冯宛的羞辱,她新婚的夫婿,刚刚还甜言蜜语哄着她的夫婿,不但不帮着她,还在这里与那贱女人眉目传情着!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令女人气恨的事吗?

    陈雅恨到了极点口气也到了极点,她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红又是紫,张嘴想要尖叫,却发现声音给哽在咽中,竟是发不出声来。

    就在她气恨得摇晃不已。手足颤抖时,一婢女走到她身后,低着头。轻轻地说道:“主子,还是回去吧!”,说出这几个字后,那婢女朝着同伴瞟了一眼。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护着主子回房!”,

    得到她提醒的婢仆们连忙上前。他们筹拥着陈雅,半推半拉地扯着她。转身朝陈雅居住的东院走去。

    目送着那婢女推着陈雅离去,冯宛慢慢一笑,广袖一甩,也准备转身:陈雅的身边。还是有些行事稳事的人的。这些人。便是有皇后派来保护陈雅的,又有什么打紧?自己今天的一言一行,便是一字不漏地被转述出去,也没有明显地差错。要怪只能怪陈雅,也太经不起挑衅了。()本文字由小屁飞提供。

第136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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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宛回到了北院。

    约摸半个时辰后,一阵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听着那脚步声,冯宛的眉头蹙了蹙,坐在院落塌几上的她欠了欠身,想就此起塌回房。

    这时,那人已跨入院落。

    看到扶几而起的冯宛,他沉着声音唤道:“宛娘!”正是赵俊。

    冯宛慢慢坐下,她转过头看向赵俊,晃了晃手中酒杯,轻声道:“郎主请坐。”

    赵俊大步向她走来,口里则沉沉地说道:“这会又是郎主了?刚才宛娘不是叫我夫主么?”

    冯宛自是不答。

    这时,赵俊已站在了她面前,他低着头,看着刻画深刻的冯宛的脸。这张脸,白皙如瓷,静谧如水,从与她初见,她便是这般模样,如今二年过去了,她依然这般模样。变化的,只是她的态度,以前,她见到自己出现,哪次不是欢喜的起身相迎,恭敬地微笑问侯,哪像现在这般冷漠!

    她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极了卫子扬那厮!

    想到卫子扬,赵俊心头大恨,连带看着冯宛时,也恼恨起来。

    不过转眼,他便控制住了怒火:他不想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

    便这般站了一会,赵俊沉声说道:“陈雅要去见皇后娘娘。”他盯着冯宛,目光闪烁,徐徐说道:“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恼了她。”

    他说得慢条斯理,双眼则紧盯着冯宛,似乎,他在期待着她会害怕,或紧张,或向他问策。

    冯宛没有抬头,她慢慢抿了一口酒,低头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水,轻言细语地说道:“郎主过虑了,她只是说一说罢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话,她甚至还安慰他!

    赵俊一僵。

    低着头的冯宛,声音娓娓传来,“陈雅她不再是那个让皇后宠着惯着的大公主了,她便是想,也没有那么容易见到皇后的。”

    她抬头看向赵俊,嘴角微笑,似讽似笑,“再说,她见了皇后,又能说我什么?说我说话不中听?说我让她恼了?皇后对她也是恼着的,这种话可听不入耳。”

    人都是这样,惯着一个人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刻在心里,都会在意。恼了一个人时,中听的话也会不中听。更何况,陈雅又不是孩子了,这么点小事便不知轻重地闹到皇后那里,她就不怕皇后嫌她无用,嫌她只会惹事生事?

    说起来,她到希望陈雅不知轻重地闯入宫门,再这么来个二次,只怕皇后会永远也不想见她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从跟在赵雅身边的人看来,老成执重的人多。这些人不会任着她胡闹的。

    赵俊的脸色有点发青,他总觉冯宛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含着怜悯,似是在说,自己费尽心力娶回来的陈雅,实是个没用处,没依仗的废物!

    他抿了抿薄唇,眉心跳了几下,正要说话,冯宛晃了晃酒杯,温柔地说道:“郎主何不坐下来说话?”

    赵俊轻哼一声,向旁走出一步,在冯宛的对面塌上慢慢坐下。

    面对面地看着她,赵俊的目光又是一凝。好一会,他声音温和地开了口,“宛娘。”看着冯宛,赵俊轻叹道:“宛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和好吧。”

    声音诚挚而温柔。

    冯宛垂眸。

    见她不回话,赵俊端起面前的酒杯,胡乱喝了一口后,喃喃说道:“宛娘,你知道吗?那天知你回来,我是很高兴的。”

    冯宛依然没有回话。

    赵俊暗叹一声,又说道:“我娶陈雅,当时也是有不得已,现在,她只是平妻,你依然是我正妻。宛娘,一切如你所愿,你还对为夫生什么气呢?”

    说到这里,他伸手按上冯宛的手,轻轻说道:“宛娘,今天晚上,我宿在你这里!”

    这一下,冯宛抬起头来。

    慢慢的,她抽了抽手,见赵俊不放,她也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含着笑,轻言细语地说道:“郎主,我已说过,你我之间,缘已尽,情已了。”她垂下双眸,轻轻叹道:“阿宛与郎主不同,阿宛说过的话,必是算数的。”

    赵俊脸色再变。

    他盯着冯宛,任由她把手抽回。这妇人的话中,不但嘲讽他说话不算数,还那么毫无情意地说着两人情断缘了。

    她明明还呆在自己的赵府,明明还是自己的妻子,却连进退藏拙都忘记了!更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娴慧,说话直是越来越难听。

    赵俊的手按着几,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想要拂袖而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想要斥责于她,骂她几句,想一想也忍住了。

    好一会,赵俊冷声道:“那卫子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夫主也不要了,连家也不顾了?”

    夫主?家?

    她有么?

    她没有的,她从来没有的。

    人说,嫁汉嫁汉,穿裳吃饭,跟了他后,这裳和饭钱,都是她在挣。

    也有说,依靠依靠,夫主是天,为内宅妇人遮风挡雨,跟了他后,都是他给她带来风和雨,然后,他把她推到风雨中去,让她担着受着。

    她没有家。

    好一会,冯宛微笑起来,她抬眸看向赵俊,轻声说道:“郎主,你来了好一会了,陈雅她会着急的。”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从拱门处叫道:“郎主可在?”

    听到这声音,赵俊皱起了眉头,他回头对上冯宛渐渐扩大的笑容,忍不住青着脸喝道:“喊什么喊?”忍着气,他还是说道:“呆一会,我自会过来。”

    声音安静了。

    赵俊又转头看向冯宛。

    被陈雅派来的人这么喊了一声,赵俊明显的焦躁起来。他烦乱地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把那酒一饮而尽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连饮三杯后,赵俊把酒杯朝着几上重重一放,然后,他手撑着头,一脸苦涩。

    好一会,有点酒意的赵俊声音微哑地说道:“宛娘,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冯宛抬头看向他。

    赵俊嘴唇微抿,伸手搓着脸,低低说道:“只是这么些时日,我便觉得日子很难过,便觉得,一天老过不到头。”

    他似是太久太久找不到倾诉的人,也似乎是习惯了在冯宛的面前放松自己,纵是冯宛不曾理会,他也继续说道:“陈雅一天到晚,不是四处游玩,便是发火生气。一个内宅妇人,老拖着我,要我终日陪着,哄着……因她的事,在我外面也听了不少闲话,受了不少闲气。可刚一下朝,她便出现了,便又要我哄着陪着。这一天到晚的,就没有个放松的时候。”

    重重地又搓了一把脸,赵俊低哑地说道:“宛娘,我实是累,也怕了她。”

    他当然会累,当然会怕她。以往,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解语花,可有了陈雅后,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得近他的身,没有了温香软玉相伴,还得没日没夜的陪着哄着一个骄纵惯了的陈雅。以往,他便是再累,想到陈雅是堂堂大公主,能助他青云直上,那累也是值得的,现在,大公主成了庶民,他看不到希望,还依然要侍侯一个失意的骄纵女子,自然是累了。

    可惜,他还不能甩了她。陈雅便是贬为了庶民,便只是他的平妻,她也流着皇家的血,他这一生,都不能甩了她,不能冷落了她!

    赵俊自是明白这些的,他说着说着,声音一暗,便是长长地叹息起来。一边叹息,他一边搓着脸,似乎想借由这个动作,搓去满脸的疲惫。

    然后,他又安慰自己着:便是陈雅再难侍侯,至少她的嫁妆还是丰厚的,自己这一生若是不能成为权贵,成个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可一想到富家翁三个字,一个念头便浮出赵俊的脑海:以宛娘在云城理财的手段,自己也可以成为富家翁的。而且,而且也她相处时,那日子是多么舒心啊!

    想到这里,赵俊猛然抬头,他双手同时按上了冯宛的手。

    就在这时,外面又一个声音传来,“郎主,主子发火了,你还是去吧。”声音有点强硬。陈雅身边的婢仆,见惯了赵俊在陈雅面前陪笑讨好的模样,并不怎么尊敬他。

    这句话,令得赵俊把想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咽中。微笑地看着他,冯宛抽回双手,温婉地说道:“郎主还是去吧,陈雅脾性大,会恼的。”

    她说的是事实,可每个字入了赵俊的耳,都让他觉得分外难听。

    他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想道再耽搁下去,光是哄陈雅便要花大量时间,当下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赵俊猛然回头,他盯着冯宛一字一句地说道:“宛娘,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与我和离的!陛下不会允许,我也不会放手!”

    说到这里,他头一昂,甩袖离去。

    冯宛目送着他离开。

    一个婢女走到冯宛身后,低声唤道:“冯夫人,难不成陛下真是这个意思?”此刻留在冯宛院落里的婢仆,都是她从卫府带来的。他们忠心于卫子扬,也知道卫子扬看重冯宛,自然便对赵俊的话上了心。

    冯宛回头一笑,她摇了摇头,道:“不打紧的。”不理会疑惑更甚的婢女,冯宛扶几站起,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正在提步入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一个仆人道:“禀夫人,外面有几个人相找,他们自称是你的弟妹。”#

    弟妹?冯宛回头,是了,现在已到三个月了,冯芸是提前半个月放出的,而他们前来,是凑够了钱帛来还款的吧?

    在她的梦中,前世那两个弟妹回去后,也是这个时候再次进了都城。那次有冯芸提点,他们是学了很多规矩后,准备久居于此。记得当时,冯芸硬是让自己掏钱给他们买了一个院落

第137章 我也会装

    

    第137章我也会装

    第137章我也会装

    第137章我也会装

    在那仆人传话际,通往外面的北院大门处喧嚣声大噪,只听得一个青年的嗓音传来,“传个话怎么用了这么久?告诉你们夫人,我是她弟弟,要她赶紧出迎。

    另一个少女在厉声尖叫着,“滚开!你这个狗奴才,便是你们夫人对上我们都恭敬着呢,还不放道?”

    听着这一声胜过一声的高亢腔调,冯宛慢慢站起。

    那一家人性格她是知道的,看了这个院子,只怕会大大方方地住下来,从此后,把她也当下人使唤!

    头也不回,冯宛说道:“便出去说我身体不适,实不能见客,下次身体好转了再见过。”

    “是。”

    那仆人刚刚转身,冯宛唤道:“且慢。”

    对上那仆人疑惑的眼神,冯宛朝四个卫府护卫使了个眼神,微笑道:“这里毕竟是官家府第,这般吵闹着终是不好。你们也去吧,如果他们出言不逊,不妨吓唬一番。”

    “是。”

    四个护卫领命走出。

    几乎是那个仆人把冯宛的话一说出,外面的尖叫声便突然拔高三度,可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拔剑声传来,这声音一出,那冲天而起的尖叫便硬生生地给掐断了。安静中,一个护卫森寒的声音传来,“滚——”

    急乱地脚步声渐渐远去,冯宛听着那脚步声,淡淡一笑,喃喃说道:“终是要有势啊——”

    打发了冯氏众人后,北院又重归平静。这期间,冯芸派人传她入宫过,不过被冯宛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拒了。

    开玩笑,她现在因大公主嫁来之事,可是风尖浪口之人。这时段她是多做多错,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便是闭门不出。

    在冯宛病情时好时坏,虽不再加重,却也没有十分明显的好转中,五天时间过去了。

    这五天中,陈雅不知是被劝服了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有来找过冯宛的麻烦,甚至没有找过赵俊诸妾的麻烦。

    一晃眼间,又是十天过去了。这时,天气不再似前阵子那么暖和,寒风呼啸着,天空也总是阴霾的,清晨时,外面结了厚厚一层霜,都城,正式进入了寒冬。

    窝在燃烧着炭火的寝房中,冯宛出神地看着外面,想道:眼看就要下雨了,也不知卫子扬现在怎么样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对卫子扬发过誓后,她挂念他的时候明显增多。

    挂念了一会,冯宛唤道:“来人。”

    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她进来后,久久没有听到夫人开口,不由有点不解,朝着冯宛看去时,却见她眉目微敛,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竟似有点害羞?

    婢女见过从容的她,也见过谋算他人的她,却哪曾见过这样的她?当下给怔呆了。

    这时,冯宛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低声说道:“我画了一些式样,你从库里拿些衣料,叫人照着做吧。”

    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婢女暗暗纳闷,她应了一声是,走上前接过冯宛递来的帛书。

    低头朝帛书看了一眼,噫,竟都是些男子袍服,式样都是利落便于奔走,又极衬身形的胡装,可旁边标明的用料倒都是极好极厚的,是准备过年用的么?

    又看了几眼,婢女噫了一声,道:“是给将军准备的?”

    只是一句平常的话,冯宛的脸却刷地一下涨了个通红。她低头点了点,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道:“动作快些,这天一日冷过一日,得给将军早点寄去。”

    她以前,不是没有动过给他准备衣裳的心思,可是那些心思刚起,便被冯宛压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她怎么也压不下去。冯宛便对自己说,他也是个孤单的,我做这些权当是笼络他吧。

    这样一想,她才下定决心,可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虚得很,都不敢抬头看那婢女。

    她在这里低着头胡思乱想,这边婢女已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

    一连阴霾数日后,给卫子扬的四种式样,八套冬裳和二套春裳已经制好,冯宛令人寄到边关去后的第二天,天空放睛了。陡然见到白晃晃的太阳,感觉到阳光的温热,冯宛直觉得整个人都松活了一样。

    她舒服地泡了一个澡,正琢磨着要不要改扮一下,到外面逛逛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陌生的,有点刻板的妇人嗓音响起,“夫人可在?”

    一婢女应道:“在。”

    “今儿是难得的睛好日子,郎主邀了贵客来府,到时夫人得出面见见。”

    婢女得过冯宛的嘱咐,语带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夫人身体不适……”不等她说完,那妇人便打断她的话头,“又不是多艰难的事,只见一眼便退下……贵人们说了,想见一见冯夫人。”

    婢女迟疑了一会,小心地说道:“那我问过夫人。”

    “去问吧。顺便告诉夫人,郎主请来了李太医,夫人实在不适的话,不妨让太医看看。”

    这却是用太医来挤兑冯宛了。

    听着这威胁的话,冯宛笑了笑。外面,那妇人的声音还在传来,“还请告诉夫人,她的亲人也会来到府上,她若执意不肯出见,今天这场聚会改为北院举行,也是可以的。”

    哦,却是非去不可了?

    冯宛垂眸。

    这时,那婢女走到门口,低声问道:“夫人你看?”

    冯宛垂眸,她微笑道:“无妨,我去便是。”

    “是。”

    婢女传了话,那妇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冯宛暗暗想道:这一次卫子扬得胜回来后,我就可以开始着手和离或义绝之事。

    转眼间,天空已艳阳高照,外面的院落里,已是喧嚣声声,热闹非凡。

    在那妇人喊过二次后,第三次时,冯宛应了。

    她包上厚厚的狐裘,有婢女和护卫们地筹拥下,苍白着脸,慢腾腾地向主院走去。

    一出北院的门,她便发现,外面可真是热闹。林荫道中,时不时有陌生的面孔出现,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少年正策着马在花园中绕行。

    被冯宛耽搁了这么久,宾客都已到齐,那妇人来她前去的,便是陈雅所住的赵府东院。

    还没有靠近东院,一阵笑声混合着琴声,鼓乐声传来。

    “夫人,请吧。”那妇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干样子,她在苑门口站定,虽是朝着冯宛行礼,请她先行,那表情却是不屑和不耐烦的。

    冯宛嗯了一声,提步向前。

    刚刚来到苑门口,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妈子走了出来。她一眼对上冯宛,声音微提,说道:“夫人来了?噫,夫人好大的排场,在自家院落里走动,犯得着带这么多人吗?”她嘴角一扯,不屑地扁了扁,以冯宛绝对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便巴不得让大伙都知道你有个将军奸夫?”

    这声音一出,站在冯宛身后的护卫婢女们脸色一变。

    见到他们变了脸色,老妈子却似更得意的,她头一昂,挑衅地瞪着众人,一点也不畏惧。

    冯宛却是表情淡淡的,她瞟着这个老妈子,盯了一阵后说道:“原来是宫中新来的贵客?失礼了。”她朝这个老妈子福了福,若无其事地踏入了苑门。

    ——两世为人,她最大的优点便是知道轻重。看这老妈子的架式,明显是来替陈雅出头的。她是想激怒自己,最好令自己的人当众对她动手,然后把事情闹到宫中去吧?

    可惜,她冯宛受过的侮辱多着呢,这么点言辞攻击根本算不得什么。

    冯宛一进入东院,嗖嗖嗖,本来喧嚣着的声音便是静了静,在嗖嗖嗖盯来的目光中,连丝竹声也小了不少。

    院落里,足有二三十个权贵子女,这些人中,陈雅只是陪坐一侧,在正位上坐着三四个贵女,冯芸赫然在内。

    看了一眼这些权贵,冯宛马上明白过来,这一院的权贵,都是看在这三四个贵女的面子来的。

    陈雅脸色苍白着,形容也憔悴了不少,看着她微陷的眼眶和腊黄的脸色,冯宛想道:这样的陈雅,哪里还有以往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这模样让皇后陛下看了,真是会大起怜惜之心。

    想以赵俊的懦弱,他必然是不会在现在对陈雅冷落或欺辱的。陈雅变成这个模样,一有可能是受不了今非昔比的待遇,二有可能是在使苦肉计!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厚厚狐裘下,冯宛缩了缩,苍白得发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安。

    见没有人招呼自己,她犹豫了一会后,低下头,选了一个最角落位的位置,半侧着身子坐下。看她这瑟缩的模样,要不是身后婢仆护卫成群,众人几乎都要觉得,她在赵府定然受了不少的委屈。

    想到这里,众人瞟了一眼同样形神削瘦的陈雅,心下想道:这个妇人再强,能强过陈雅去?陈雅可是一惯飞扬跋扈的,便是今日是个庶民了,毕竟有那么个血统在,也不是别人敢惹的。

    冯芸朝众人瞟了一眼,慢慢的眉头微蹙,她万万没有想到,冯宛只是缩了缩头,只是坐了一个位子,便让刚才自己几人给陈雅经营出来的大好局势一扫而空!这个惹人厌恶的所谓姐姐,竟然与陈雅使出一样的招数,装起可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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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悔了

    慢慢地,冯芸冷笑一声,她还没有开口,另一个贵人在一侧笑道:“这位便是冯夫人?”她语气中加重了“冯夫人”三个字,侧过头看向冯芸,那贵人笑道:“听闻冯夫人与美人是两姐妹,可真可假?”

    要向自己开炮了。

    冯宛垂眸浅笑中,果不其然地听到冯芸冷笑的声音,“姐妹?我倒是想要这个姐姐的。只不过前两天家里的兄妹来到都城,连面也见不到便被冯夫人赶走了。别看她这个体弱的样子,可不是个易与的。”

    这话一阵,立马嗡嗡声一片。

    听着这议论声,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又有了变化,冯宛暗叹一声:人活在这世上,怎么就少不了这一曲呢?争斗争斗,永远都在争斗。

    这时,一个贵女不信地问道:“冯夫人,此事可真?”

    冯宛抬起头来。

    对上众人盯来的目光,冯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说道:“实是卧床……”

    她刚说到这里,冯芸便冷笑出声,就要出言嘲讽。这时,冯宛抬起头来,她直视着冯芸,温婉地说道:“说起来,我确实不如冯美人宽宏……三个月前,正是被弟弟妹妹连累,美人才被震怒的陛下关了禁闭。这美人刚一出来,弟弟妹妹又来了,哎,我本琢磨着过两天,我身子好些时,使人送他们回去呢!”

    她说得温柔,诚恳,既自承不是,又处处为冯芸考虑。而且,她当众点明了数月前发生的那件事,顿时便让那些不曾听到的,或已经忘记了此事的人,都点醒了过来。

    嗡嗡声再起,众贵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待人人都弄明白了,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时。她们看向冯芸的眼神,便多了些什么。

    ……那样会惹事,又不知进退的亲人,她竟然还这么护着?冯美人就不怕彻底仇了成王一家?

    对上众人的眼神,冯芸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这一次前来的权贵,因是皇后所使,大多是背景深厚的,冯芸可不想在这些人心目中,留下自己不识大体,愚蠢护短的评价。

    就在冯芸琢磨着怎么扳回局面时,只见冯宛突然以袖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听着那一声胜过一声的嘶咳,看着那厚厚衣袍掩映下的苍白面容,婢女们不由着急起来。一婢连忙上前,她一边敲打着冯宛的背,一边急急说道:“夫人,还是回去用药吧!”

    冯宛一边咳嗽一边点头,她在婢女地扶持下慢慢站起,好不容易咳得平了些,她朝着众人敛襟一福,嘶哑无力地说道:“实是身体不适,容告退。”

    一边说,她一边又咳了两声,然后在那婢女地扶持下慢慢退下塌。

    见她就这么想起塌离开,冯芸朝旁边一个贵女使了一个眼色,当下,那贵女哎哟一声站了起来,她抢先两步挡在冯宛的面前,一边伸手扶她,贵女一边连连叹道:“怎么病得这么重?”她回过头去,对着两个陈雅的婢子便命令道:“冯夫人身体不适,还不扶她进屋休息休息?快,速速唤过李太医前来!”

    一边说,她一边强扯着冯宛便往陈雅的屋子里走。

    就在这时,冯宛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因咳得太剧烈,她整个人都佝偻起来,直是朝着地上蹲去。

    她这样一蹲,那贵人倒不好使力强扯了。

    就在这时,站在冯宛身后的一婢女朝那贵人福了福,脆生生地说道:“贵人有心了。我家夫人已病了多日,本来用了药已有好转的,只不过今天受了寒才会如此。”

    另一个婢子也在一侧说道:“北院里,夫人用的药都熬好了备着呢,温一温就可以喝的。那药夫人是用惯了的,夫人一喝就能灵验,实是有劳贵人挂心了。”

    一边说,两个婢女一边架着冯宛便向外面走去。

    她们伶牙俐齿的,声音又清脆行事又果断,一时之间倒让那贵人愣在当地。她有心想呵斥两个不知尊卑的婢女,却哪里知道,她的一个厉眼瞪去,两个来自卫子扬府第的婢子,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眼看冯宛三人越走越远,又见那贵人束手无策地站在当地,陈雅脸色一青,她腾地一声站起,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婢女连忙扯了扯。被提醒的陈雅,强行压下怒火。

    饶是重新落坐,她瞪向冯宛的眼神中也满是不甘。今天的这些贵人,光是请来便费了她不少心力。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贱妇!

    可是,她看着冯宛佝偻成一团的身子,又觉得束手无策。怎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把她留下吧?

    走出东院后,身边的婢女慢慢松了一口气,被她们扶持着的冯宛,腰背也挺直了些。

    回头见左右无人,一婢低声说道:“总算出来了。”

    另一婢也笑道:“是啊,这些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夫人现在出来,她们很多打算都要落空了呢。”

    听着两婢的嘀咕声,冯宛笑了笑,她垂眸说道:“回去后,我就上塌休息吧。”

    一婢问道:“夫人是担心她们又过来相找?”

    冯宛点了点头,道:“不错。”

    这时,众人已来到了北院的拱门外,冯宛等人一跨进去,“吱吱——”一声,苑门便给关了起来。

    一入院,冯宛便甩开两婢,她在自个的塌上一倒,便一动不动。

    两婢见她疲惫的模样,帮助她净了手面,慢慢退了出去。

    处置冯宛不成,陈雅冯芸等人又是不甘,又有点意兴索然。如此一个时辰后,便有人告辞离去。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人都一一离去。

    直过着冯芸出了府门,大公主才冲回东院。

    赵俊一回府,便听到东院处“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他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有气无力地问道:“又是谁恼了她?这么拿着府里的物事出气?”

    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了的厌烦。

    一仆走上前,低声把事情跟赵俊说了说。

    赵俊怔住了,良久却是长叹一声。

    转过身,他朝着本院走回,“回吧。”

    “郎主不去看望主子了?”

    赵俊冷冷地说道:“等她气消了再去不迟。”

    哪知他刚刚提步,一个婢女便从东院探出头来,见到赵俊,她欢喜地唤道:“是郎主回来了!主子,郎主回来了!”语气中,是迫不及待的欢喜和解脱。

    不止是她,这婢女一叫出声,东院里面便是好几个欢喜地声音传来,“主子,郎主来看你了!”

    听着婢女们欢喜的声音,赵俊的脸色青了青,暗暗恨道:都把我当成专门给你们主子败火的奴才了?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脚步轻快地向东院走去。

    赵俊从东院出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回到本院洗过澡后,悄悄地带着一个仆人,便从另一条小路,向北院走去。

    不一会,赵俊来到了北院门外,望着这紧闭的门户,赵俊眉头蹙了蹙,低声说道:“上去敲一敲。”

    “是。”

    那仆人上前敲过几下后,一个婢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何人?”

    赵俊不耐烦地喝道:“是我,郎主!”说到这里,他不满的又喝道:“好好的关什么门?还不打开,我定叫人把这门拆了去!”

    听出赵俊语气中的认真和不耐烦,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后,“吱呀”一声把门打了开来。

    门一开,赵俊便撞开两个婢女,提步入内。

    一边走,他一边问道:“夫人呢?”

    “夫人病又重了,正卧床休息着。”一婢女说到这里,见到赵俊径自提步朝寝房中走去,连忙唤道:“郎主,郎主?夫人已经歇息了。”

    赵俊却不容她阻拦,伸手把她重重推开,撞入了寝房中。

    寝房中很安静,帘幕飘荡,药香隐隐。侯在房中的两个婢女陡然看到赵俊闯入,显然一惊,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低头退后一步。

    虽是退后,姿势却戒备着。

    赵俊没有心思理会她们,他几个大步便冲到冯宛的帐前。

    望着帐中隐隐的人影,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便这般神色复杂地看着帐中人,好一会,赵俊唤道:“宛娘?”

    一个婢女正要上前应话,赵俊又说道:“宛娘,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他直直地看着帐中,声音转软转柔,“宛娘,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陈雅她又来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帐中躺着的冯宛不由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赵俊承认“陈雅找她麻烦”的事。

    赵俊望着她,声音苦涩地说道:“我已知道,她是个难相处的。她又一心针对你,你不舒服,是应该的。”

    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冯宛听着这破天荒的话,不由心下大奇。

    赵俊怔怔地抬起头来,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帏帐,喃喃说道:“宛娘,我错了,我真错了……当初若是不曾招惹她,若是不曾指望……我何至于此?你我又何至于此?”

    他双手捂着脸,疲惫之极地说道:“宛娘,你素来聪慧,我有了难处,你总是能想到应对的法子。现在,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让我离开她?你想想,想想怎么才能让我没有损失地离开她,让我们都回到从前那样?”

    这一个月来,对赵俊真真是度日如年。而且,随着时日一天一天地过去,他已经觉得,如其期待被贬为庶民的陈雅,重新得到她属于大公主的荣宠,自己又能借她之力平步青云。还不如离了她,让宛娘回到自己身边。相信,只要宛娘在,他的青云之路还是会有的。

    这个自成婚以来,便被冯宛宠着惯着,事事顺利舒畅着的赵俊,深刻地感到如今这日子太难熬了,他总是想起从前,从前那只有宛娘,没有陈雅的日子,实在比现在快活十倍,一百倍!一千倍!

    他是真的悔了,真悔了!

    本来还不至于如此,实在是自打定下婚事起,便是陈雅一生最不如意的时候。她便是忍着克制着,那怒火还是会发泄到赵俊身上。而赵俊也是个被冯宛宠惯了的人,他哪里耐烦像个奴婢一样,没完没了地陪着笑脸受着闲气,这般没有指望地挨着日子?

第139章 伤心

    

    第139章伤心

    第139章伤心

    第139章伤心

    听着帐外赵俊的低语,冯宛终于忍不住掀开了床帏。

    她倚在枕头上,抬头望着一脸疲惫风霜,又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赵俊,眼睛眨了眨。

    找她想法子,让他没有损伤地抛弃陈雅?

    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赵俊对她的信心,真是比她自己还强啊。

    当然冯宛也知道,赵俊之所以这样说,最大的原因是他无策可施,无人可求。

    寻思到这里,冯宛想要笑,可她又笑不出来,整个人恍惚着,想着:怎么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

    前一世,这一世,他们不是都非常要好吗?陈雅喜欢他,不顾一切地想嫁他,他也喜欢陈雅,在她面前总是百倍温柔,百倍耐心!就算陈雅被她算计得贬为庶民时,她也只是以为,自己只是在赵俊的心里埋了一根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厌烦陈雅了,这么快就想要摆脱她了。

    前世相互扶持,数载恩爱,到头来抵不住陈雅一笑。临死时,她还以为这两人情比金坚呢。却没有想到这一世,只是陈雅贬为庶民了,他就打了退堂鼓,他就要放弃。

    见冯宛恍惚着,看向自己的目光复杂而游离,赵俊低下头来。

    不知怎么的,此刻他有点不敢对上冯宛的目光。

    好一会,冯宛低声说道:“她毕竟是陛下的血脉,又是个素来受宠爱的,便是现在有不得志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恢复了往昔的光鲜。郎君万万不可再起离弃的念头。”

    说到这里,冯宛慢慢一笑,低低说道:“她陈雅,可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庶民。她的事,开不得玩笑的。”

    她的声音有点飘忽,笑容也似是带着嘲讽,赵俊不由想道:她是在埋怨我,是在讥讽我轻待了她!

    想到这里,他唇一抿,认真地盯着冯宛说道:“宛娘,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休弃你。便是,便是你对我不起,我也对陛下说,我不会放弃你!”声音铿锵,颇显得理直气壮。

    没有想过休弃吗?是了,他曾经地打算,娶大公主为正妻,把自己贬为平妻,实是算不得休弃,算不得羞辱!毕竟,他还要她是不是?

    冯宛一笑,她垂下眉眼,轻轻说道:“郎君,我累了。”

    在赵俊有点怔愕的眼神中,冯宛闭上双眼,疲惫地说道:“郎君请回吧。”

    竟是下了逐客令。

    可赵俊前来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到,他都如此认真地跟她叙说了,她怎么一点感动也没有?

    蹙着眉头,赵俊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一个护卫走到赵俊身后,道:“赵家郎君,请回吧。”与冯宛的委婉不同,护卫的声音则强硬得多。

    赵俊薄唇抿成一线,他盯着冯宛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下顺从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我就走。”

    然后,他看向冯宛,轻轻说道:“宛娘,为夫说的话,你放在心中好好想一想。”

    交待完这句,他这才转身返回。

    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冯宛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许久后,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冯宛的低笑声,令得两婢靠近过来。一婢好奇地问道:“夫人在笑什么?”

    冯宛还在笑,她以袖掩脸,轻轻地,似是忍俊不禁地笑着,只是这笑声听着听着,怎么都有一种怅惘。

    直过了好一会,冯宛的笑声才渐渐止息。在另一个婢女忍不住也问出声时,冯宛低低回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以前连死也怨恨着的人,竟然比我还可怜。”

    “什么连死也怨恨着”两婢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冯宛慢慢放下衣袖,她的脸,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淡漠。垂着眸,她暗暗想道:陈雅这么快就招他厌弃了?堂堂大公主,放弃了公主的骄傲,屈身于他一个六品小官,如今甚至连公主也做不成了……她付出这么多,定然没有想到,与她新婚不到一个月的夫君,已经开始厌弃她了!

    舍去自己的尊严,舍去父母的宠爱,舍去熟悉的舒适的生活,忍受着朋友的冷眼和他人的闲话,不顾一切地选择的这个男人,便是这个样?不到一个月,新房泥土未干,鸳鸯枕还是暖着,男人的誓言还在耳边萦绕,脸颊的笑靥还没有收起,他就变了心了?绝了情了?

    真是……可笑!

    大可笑了!

    又低低笑了一阵后,冯宛轻轻地说道:“通知下去,便说我病又重了。”

    在两婢不解地眼神中,冯宛解释道:“我累了,不想再与这院落里的人牵扯了……待将军得胜归来,我再病好吧。”

    却是死心塌地地等着将军了。

    两婢相视一笑,高兴地应道:“夫人所言极是。”

    两婢把冯宛的意思一传出去,北院马上变得萧条起来。袅袅升起的药香,低着头安静来去的婢仆,无声无息的院落,向所有人宣告着这北院的不吉。

    接下来,都城连下了三场大雪,然后便是连续十来天的阴霾多风的天气。

    在这种气侯中,贵族们便有马车搭乘,也不愿意走动的。于是,赵府外面车迹渐绝。

    倒是东院里,不时传来尖哨的喝骂和叫嚷声,有好几次,冯宛还听到婢女们拦住了前来诉苦的婢妾。至于赵俊,也是一连来了七八次,不过都是没有与冯宛说一句话。有几次他强闯进来,看到的也是卧塌不起,昏昏睡着的冯宛。

    今天是大年三十。

    赵俊站在冯宛的塌前,已经很久了。他低着头,呆呆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好一会,他抿着唇向身后问道:“夫人这样有多久了?”

    一婢女应道:“一个月又十九天了。”

    “一个月又十九天了?”赵俊重复了一遍,颤声道:“大夫可有说什么?”

    “大夫说,夫人这是炉火刚熄,余温犹在时调养不当,以致旧病重燃,比之初病更加严重。”

    赵俊的薄唇动了动。

    他慢慢走到冯宛塌前。

    在塌前坐下,他伸出手,想要抚上冯宛的脸,犹豫了半晌,却又放下了。

    好一会,他低低唤道:“宛娘?”

    冯宛自是一动不动。

    赵俊又唤道:“宛娘?”

    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赵俊突然悲从中来。他伸手捂着脸,哽咽道:“宛娘,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嫁我二载余,你从来不曾生过病,怎的这一不舒服,便到了这个地步?”

    知道有人来,冯宛总是会在脸上涂上厚厚的白粉,会敷上青黛。房中光线不够,任何人陡然一看,便看到一张青中透白,毫无血色和生机的脸。此刻赵俊看到的也是如此。

    他似乎是真伤心了,哽咽声声,好久都说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他哽咽声稍平,再次低低说道:“宛娘,为夫不想你病,不想你这样……宛娘,为夫有好多时候,都宿在你曾经居住的房间里……宛娘,你起塌好不好?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此刻,他的说话声倒有几分幼稚,站在角落里的婢女悄悄伸头向他望了望,对上那指缝中溢出来的泪水,她暗暗想道:怪不得世人都说,男人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原以为赵家郎君这种薄情之人会是例外,没有想到,他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这赵俊每次来,不管他如何要求,都会有两个婢女守在冯宛房中,坚持不肯让他与冯宛独处。一次又一次后,赵俊也不再坚持了。到了今天,他这般失态时,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在窥视着。

    泪水顺着指缝慢慢流下,一滴又一滴。而躺在床上的冯宛,依然脸色青白,动也不动。

    赵俊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止住了泪水。不再哽咽的他,似是有点失神。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似是看向冯宛,也似是一片空洞。

    ……冯宛离开后,他感觉到最多的便是孤寂,彻底的孤寂。那个总是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对他温柔,为他想好一切的人不在了,他会在一个个夜晚,突然发现天地虽大,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果他仕途顺利,春风得意,也许这种感觉还不是那么强烈,可现在,他不如意,而这种不如意,却偏偏映衬得以前的日子如同神仙般美好。所以,他看到卧床不起的冯宛,顿时大为失态,顿时有一种,自己将变得一无所有的恐慌!

    这种感觉,这种失态,这种悲伤,前世的赵俊,直到了与陈雅成婚半年后才体会到。那半年,他在陛下面前是再三出错,又接连两次卷入了同僚们的党派之争中,成为他人阴谋下的一颗棋子。那时的他,虽然只是被陛下贬了一阶,由陛下信任的核心权臣中的五人之一,落到了外围。可他和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他已是前程无几。

    这个时候,陈雅的公主身份,已解决不了他的任何难题。他需要的是冯宛,需要的是有政治智慧,能够从细微处看端倪,能帮他提点,助他周旋,在他犯错时及时补救的人。

    可惜,冯宛早已在他的默许下,被他现在的妻子,大公主陈雅害死了!埋在远方乡下的她,尸骨都被虫蚁噬咬得所剩无几,又哪里能从土里爬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那时候,他端着酒走入冯宛惯常居住的寝房,一边喝着酒,一边这般哽咽着。于是,他抱着双臂,任由院落外陈雅的笑声浑厚响亮,他自己却是冷得全身发颤,只是感觉到,天地虽大,自己却只是一人!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在他还没有完全明白她的重要,没有感觉到她的珍贵时,被他害死了!

    ——这世间,唯一没有卖的,便是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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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卫子扬的身世

    

    第140章卫子扬的身世赵俊在冯宛的塌前,足呆了一个时辰,才精神恍惚地离开。

    他一走,冯宛便迫不及待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见她眼神清亮,似乎毫不感动,一婢忍不住说道:“赵家郎君对夫人,还是看重的。”

    冯宛回过头来,她笑了笑,道:“他最看重的,永远是他自己。”

    时间便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在过了一个冷淡无比的新年后,病情起起伏伏又撑了一个半月的冯宛,终于迎来了卫子扬大胜得归的消息。

    他又胜利了!他要回来了!

    这一次,卫子扬接手的是陈朝一个宿臣名将的烂摊子,如往常一样,他完美地击溃了强大的敌人,正式确立了他陈朝第一将的大名。

    卫子扬异军时,喜欢速战速决,喜欢从别人没有想到的角度进攻,从而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

    这一战前,他便是成了将军,也有的是人闲话,可现在,随着他的善战之名在陈朝,在整个天下传扬开来,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提起以往的事,没有人再敢当面说他曾是男宠。

    卫子扬要回来了。

    随着他大胜的消息传来,积压在众人头顶上,随时会被战争笼罩地阴云正式散去,而都城内外,百姓们开始自发组织着,准备欢迎卫子扬地回府。

    与卫子扬大胜得归的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赵府的冯宛,在一连二十天的不再反复后,被大夫证明她已病愈,说她只需要再静养十天半个月,便可完全恢复。

    当然,冯宛病好的这个好消息,可没有几个人会在意。

    如今立春已近一咋)月了,暖暖的春风吹在身上,软软的柳枝泛着新绿,自在地飘拂着,都城中的少女们,也都换上了春裳。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久病痊愈的冯宛,坐着马车去了一趟西郊周庄后,便掀开车帘,微笑地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正在这时,前面一阵喧嚣传来。望着那喧嚣处,一个婢女笑道:“是鲜卑使臣呢。噫,他们怎么又来了?”

    可不,众人围拥中,数十个高大的汉子正缓缓走来。那走在最前面的青年面目清俊,皮肤白皙,脸上挂着笑容,可不正是冯宛曾经在皇宫见过的那个鲜卑使臣?

    现在,四公主都嫁过去了,又不是过年过节什么的,他们来干什么?

    与冯宛同样疑惑的,不在少数,窃窃私语中,一个声音传入冯宛的耳中,“听说这些鲜卑使臣是为了卫将军而来。”

    卫子扬?冯宛张着耳朵倾听起来。

    那人谈性甚浓,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你们知道卫将军是什么来头吗?他可不是一般人!”

    这人吊足了大伙的胃口,在一阵抗议声中得意洋洋地说道:“卫将军啊,他是南鲜卑的王子!是前南鲜卑王的太子!”

    声音一出,四周嗡嗡声大响。

    冯宛抿了抿蕊

    她知道他身份不凡,她更知道,早两年收伏在他身边的八干亲兵,实际上都是他族中传下来的百战勇士,悍勇非常。正是有了他们,才造就了卫子扬的一路辉煌!

    那人继续说道:“十几年前,南鲜卑发生政变,王庭被血洗,不到半年,新王便被杀死,领地也被众胡瓜分了,听说当时只跑了前王太子。直到这一次,卫将军才在战场上被嫁到了尖鲜卑的大姐,也就北鲜卑皇后身边的人认出。这不,北鲜卑的使者立马赶过来了,这是认亲啊。”

    冯宛知道,南北鲜卑虽是同一族人,却早在五十年前便已分开,彼此之间与别的胡族一样,有争斗有联盟。说是同一姓氏,实际上已形同陌路。

    在那人滔滔不绝地介绍声中,一阵鼓乐声传来。只见道路的尽头,一支浩浩荡荡,足有千人的队伍,正在锣鼓声中缓缓走近。

    看到他们走近,北鲜卑的使臣们同时止步,那清俊的使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说了一句话。看他的口形,似是在说:敲锣打鼓的,可真是没趣。们是无奈,可那干人队伍,还是镇住了路人。不知不觉中,众人四散退开,留下中间空旷的大道供他们通行。

    渐渐的,两队会合,在那个清俊使臣懒洋洋地带领下,那干人队慢慢向皇宫驶去。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冯宛的旁边。

    一直专注地倾听着的冯宛,于纷繁喧嚣中听到那清俊使臣哧笑的声音,“那小子还在路上呢,我们这些使者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陛下行事,可真是越来越性急了。”

    一个中年臣子闻言笑道:“陛下不也是给皇后逼舟?她可看重这个弟弟呢。对了,清映公主人呢?”

    清俊使臣哼了一声,道:“她还在后面。”顿一顿,他冷笑道:“那小子倒是好艳福,人还没有归来,皇后便给他备了十几个美貌姬妾,连心爱的三女儿也送来了。

    听说,这次被击败的众胡,也都有送美人过来。再加壁罂小平府中原有的,只怕他那小小的府院都装不下了。四蹦摇摇头,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怪事,这陈朝皇帝怎么就不知道嫁一个女儿笼络那小子?”

    他的声音还有传来,冯宛的心却是跳得又快又乱,感觉到自己脸色定然不好,她伸手按了按胸,低敛着眉眼努力地深呼吸着。

    好一会,再次抬头的冯宛,已是一脸平静。

    ……以卫子扬的地位和功绩,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不是吗?再说了,她都经过那么多了,怎么还能这么激动呢?

    努力压低心底的不舒服,冯宛目送着这上干人的使臣队浩浩荡荡地过去。

    接下来,都城一直处于热闹中。在北鲜卑的使者队过去后,又有几个胡族小国派使臣前来。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那些原本与南鲜卑关系关切的小国,都有派使臣,送贵女前来。

    一时之间,整个都城倒是变成了卫子扬一个人的舞台。这种热闹,若是放在陈朝几个殿下的身上,也许是理所当然的。可放在卫子扬这么一个异姓大将的身上,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古怪地感觉。

    这种感觉不止是冯宛有,在赵府中,她甚至听到了大公主在叫骂着。

    足足过了十天,大胜得归的卫子扬队伍,才开始驶入都城。

    这一天把他的名字,他的故事都听烦了的众人,早早就守在街道两侧,专心迎接他的到来。

    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他竟然下令,三品以下的官员,有府第临街的,都需带着家人聚集在府门外迎接卫将军。如府第不临街的,那就得一家大小来到街道中守着卫将军地到来。

    因为这个命令,赵府众人一大早便聚集在街道旁,便连大病刚刚痊愈的冯宛也是如此。

    这三个月来冯宛一直装病,一直躲着陈雅等人。因此,她几乎是刚走下马车,十数双目光便牢牢地盯来。

    冯宛回眸,她对着赵俊福了福,便含着笑接过婢女递来的纱帽,安静地等候起来。

    打量着如往昔一样明澈雍容的冯宛,赵俊的脸上,先是露出一抹喜色和温柔转眼,他又想到她前来是迎接卫子扬的,便蹙起了眉头。

    在赵俊的身边,陈雅青着一张脸,四白眼瞬也不瞬地瞪着冯宛。那眼神直似要把她剜了,可惜冯宛硬是没有与她对一眼,正面交锋一下。

    月娘和妩娘等婢妾,正畏畏缩缩,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她们低着头连习惯张扬了的妩娘眉娘,这时也努力地让自己不起眼。

    陈雅嫁过来的这几个月,冯宛自是可以借病躲起来,她们却不得不日日面对着陈雅。这不才过了几个月,几妾浑然没有了往日的好颜色,便是看到赵俊,也不敢流露出半点媚意讨好。

    陈雅瞪了一会冯宛后突然声音一提,说道:

    “听说各族使者送给卫将军的美人都超过我父皇的后宫人数了。还有那个什么鲜卑第一美人的清映公主,是最疼他的亲姐姐许给他做正妻的……卫将军拥着娇妻美妾,却不知还会不会要某个他人用过的低贱之妇?”

    说到这里,陈雅似是心情大好,格格欢笑起来。

    听着她的笑声,感觉到婢妾们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冯宛纱帽下的面容,微微一晒:她与别的女人都不同。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以色待人。

    她于卫子扬,有恩义,有情谊,也有用处。自己也只是想求得他的庇护,这一点,不管怎么说卫子扬都不会拒绝。陈雅若想用这点来打击自己,那她真错了。

    想是这样想,冯宛的心里终是有点不舒服。

    陈雅见冯宛不说话,转向赵俊命令道:“夫主,我跟你说啊,那些被别人用得不要了的货色,你可不能再收回了!”她说到这里,又是格格一笑。她笑得欢,倒没有注意赵俊看向冯宛的复杂眼神。

    径自笑了一阵,陈雅又看向冯宛,见她还想出口嘲讽,冯宛安静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雅娘,你过虑了!”她叫她雅娘!这般冷漠的口气,这般理也不理的神态,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赵俊的正室?

    陈雅脸色一青,笑声更是一噎。

    冯宛看向她,她温温柔柔地说道:“我与卫将军之间,实是姐弟情谊。这世间美人万干,便是最恩爱的夫妻”,她目光刻意在陈雅和赵俊身上划过,娓娓而谈;

    “也难免色衰爱驰,姐弟之间却是永恒不妾。”

    见陈雅青着脸要反驳,冯宛打断她的话;

    “上一次,卫将军怕我与几位妹妹一样,被人凌辱了,急赶紧赶地接我去他的府中避难。这一次也会是如此。雅娘,你真过虑了。”

    见她硬生生地揭开自己的伤疤说话,陈雅脸色大变。她脚步一提正准备向冯宛冲来时,前方处,突然鼓乐喧天,却是卫子扬的人马出现在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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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章 搂你于怀

    

    141章搂你于怀

    141章搂你于怀

    人群瞬时妄静下来。卫子杨,都城中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他实在是阵子风头太劲了,每个人都顺声望去,都看着那队越来越清楚的身影。

    冯宛也是,这片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饶是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无法阻止它的躁动。她感觉到,自己似是在欢喜着。

    鼓乐声越来越响,队伍也越来越近。

    冯宛和众人一样,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那越来越清楚的身影。这时刻,她没有注意到陈雅和众稗姜时不时地朝她看了一眼,没有注意到赵俊阴沉不快的脸色。

    她只是,心跳得有点快刁

    转眼间,一个金甲荷军出现在阳光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初春的阳光,暖暖地铺在他身上,照在他脸上。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那一张旷世俊美的脸,那高桃轩昂的身影,缓缓策马而来。

    卫子扬一直是风姿绝世的,可这一刻,他直如灼眼的太阳一般,把周围万物全部比了下去。不知不觉中,街道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赵俊陈雅这些心怀不满的人,被他的气势和容光所慑,也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仰视于他口安静中,只有“挞啮挞“的奎马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也不知是谁带头一声喊,只见四面八方的人向卫子扬涌去。于是,刚刚还安静之极的街道,一瞬间变成了欢呼的海洋。

    人山人海中,卫子扬身后,传来几个冷漠不耐烦地喝声,“散开!”“控一一”的一声,护卫们**了佩夕!

    在欢笑声,这喝声这夕鸣特别刺耳,不知不觉中,众人脚步一顿。

    卫乎扬策马冲出了包围圈。

    这一转眼间,他已出现在百步开外,望着他越来越清楚的眉眼,望着那脾魄天下,飞扬不可一世的神态,冯宛垂下了双蝉。

    就在这时,卫子扬看向了她口

    扯着**骏马嘘溜溜一咖一声长啼,卫子扬朝着马腹一蹄,突然力速。

    他朝着冯宛的方向狂奔而来d

    这时,街道人头耸动,哗声似海,他这一冲,无数双目光随之而动。

    在冯宛不由自主地退后中,他竟是直直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一扯马僵,他勒停了奔马,然后低下头看向冯宛。

    他是何等耀眼?一举一动那是真正的万众瞩目,这一向冯宛望来。无数双目光也跟着望来。生平第一次,冯宛竟是置于万千目光中。

    腾地一下,她的脸轰地一红,又向后退出半步。

    就在她不由自主地想把自己藏起来时,卫子扬那神采飞扬的血色阵子一眯,他扯着薄唇,低哑笑道:“不要再退了。”

    他向她伸出手,声音清亮中带着温柔,“阿宛,过来。”

    这一下,饶是本来还不信的众人,瞬时都呆住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冯宛,无数双目光盯向她的身段和面容。

    冯宛的身段虽是极佳,可面容与卫子扬一比,何止是荧光虫比之酷月?饶是她带着面纱,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绝对不是一个绝代佳人。

    更何况,她还梳着妇人的发譬。

    嗡嗡声四起。

    一时之间,陈雅和赵俊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便是月娘等人,这时看向冯宛的眼神,也有着掩不去的妒忌和不甘。

    冯宛反射性地想微笑,可笑容挤出来,她只觉得僵硬。

    浑浑噩噩中,她只有一个想法:给这么多人看到了,我躲着也没用,不如随他口

    想到这里,她向卫子扬走出两步,伸出小手放在他的掌心。

    卫乎扬一碰到她的手,便紧**住。感觉到她在颤抖,卫子扬斜飞的血色凤蝉中,荡漾着一股笑意,和怜惜。

    他右手一扯,一**,便把冯宛扯到了马背上。

    把她搂在身前,卫子扬轻喝一声,**的骏马向前走去。

    站在一侧的赵俊,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猛然,他清醒过来,急急脚步一捉,便向两人冲来。

    才冲出一步,他便被h紧紧抓住。抓住他的,是陈雅带来的一个老仆,那仆人声音又轻又快地说道:“赵家郎君,你要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妻子正倚在别人怀中吗?”

    这话一出,赵俊一凛,他倍硬地停下脚步,好一会才颤声道:“竖子!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陈雅便在一旁讥嘲道:“他可不是今天才欺你的!”

    这话特别不中听,赵俊又是恼火之时,当下他噎地回过头来。瞪着陈雅,他右手一扬,便想一个巴掌甩去。

    陈雅没有想到过他有一天敢对自己动手,当下悟在那里。不过她身边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当下,便有一个青年护卫扣住了赵俊高抬的手。脖着赵俊,那护卫警告道:“赵家郎君,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赵俊清醒过来。他忙不迭地放下手,对上陈雅牌中的伤心和恼怒,他才点悔:怎么没有克制住?这一下,又不得安全了。

    其实,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追逐着那马背上紧紧相依的两人,赵俊和陈雅的这一番动作,并没有人看到。

    窝在卫子扬怀中,感觉到他的盔甲摩擦着自己细嫩的肌肤,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腰地手臂的火热,冯宛的心跳得飞快,脸也涨得通红。

    砰砰砰急速躁动的心跳中,冯宛低下头,饶是如此,她也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删在世人眼中,她与卫子扬太不相配。以往便有再多传闻,世人也自动地向另一个方向解释。可观在亲眼目睹,众人的惊俘是无法言除的。由于震惊,街道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见冯宛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口里,卫子扬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宛,我不知你是如此胆小之人。”吹过来的气息暖暖的。这般从耳洞渗入,令得冯宛身子一酥。

    冯宛的脸更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埋怨道:“你这下,可真正把我推到风尖浪口了d“

    这话一出,她想到那浩浩荡荡的北鲜卑众使,想到那些小国,想到那位尊贵的公主,想到那无数美人。一对之间,荷丽少去,不安渐生。

    身后,卫乎杨味地一笑,他搂紧她,把自只搁在他的秀发上,低低说道:“今非昔比。我便是想让那些人看到,你是我心上之人。”

    腾地一下,冯宛脸红过颈,那美丽的蝉子里,不知子觉中都滴得出水来。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转眼,她又清醒过来。

    她正待再说什么,卫子扬又低低地说道:“从此后,你我都是站在风尖浪口之人。暗箭也罢,明枪也罢,生也罢,死也罢,阿宛,你只能与我一并承受了口”

    他说到这里,似是很高兴,凤眼眯成一线,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间,低低笑得欢。

    冯宛压住狂乱的心跳,冷静地想道:也许他做得对。以他现在的声势,只要对我有一丁点的忽视,不说闲言闲话,便是那些北鲜卑的使者公主,也会寻到机会对我下手口

    陛下更是会毫不在意地抛出我。

    只有这样,只有众人见到他对我异乎寻常的看重,才会投鼠忌器,才会知道,伤害了我,便是彻底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母宛恍然大悟,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熏熏然,飘飘然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圆满,直是两世为人的她,生平第一次尝受。

    这时,街道中被惊呆了的众人已回过神来。于是,喧嚣声嗡嗡而赵,议论声大得把鼓乐声都压下去了。

    哄闹中,突然间,一个少女的尖叫声传来,“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叫声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人群中一冲而出,她拦在卫子扬的马前,伸手指向冯宛尖声说道:“将军盖世风采,这个妇人她何德何能?”

    少女昂起头,目光明亮地盯着卫子扬,声音尖哨中带着哑咽,“这天下美人多的是,便是我,也胜过你怀中妇人多矣。郎君何等人物。怎能搂着这嫁过人的腔脏泼货,毁了自个清名?”

    少女双手伸开,言辞但侃,声音清脆,目光明亮。看向卫子扬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慕和不甘。膘过冯宛时,那眼神中的厌恶不屑和妒忌,毫无掩饰。

    卫子扬沉下了脸。

    他右手一伸,便按上了腰间夕鞘。感觉到他的动作,冯宛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在卫子扬突然凝滞的气息中,冯宛低低说道:“只是纯直女子,罪不当死!”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只有卫子扬听得到。

    卫子扬眯着双眼盯向她,好一会,他笑道:“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妇人如阿宛这般知我了。”说到这里,他声音一缓,轻轻解释道:“无数人在盯着你,我这一夕不出,你性命难保!”

    说到这里,他腾地一声**了佩夕。

    佩本的清鸣声中,那少女无自昂头瞪着冯宛,秀媚的大眼睛中尽是厌恶和恨意,她尖声叫道:“几那妇人,你自有家,自有夫主,干嘛要缠着卫将军,辱他清名?你怎么不拿着镜子照一照自个儿的模样?你配与将军在一起吗?呸!你连给他倒夜壶也不够!”

    叫骂声中,少女朝着冯宛的脸上唾出一。痰来。

    看着那团唾沫弹向自己,冯宛闭上了双眼:你这是找死啊。

    她也不是多么伟大善良的人,知道少女的桃衅如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有人指使。她硬要往卫子扬的夕尖上撞,她有什么法子?

    就在那少女朝着冯宛吐出一口痰,秀致的下巴抬得高高时,“叮一删”地一声,寒夕如虹,在阳光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闪电般地刺向了那少女!

    “滋“地一声,那银白的夕尖从少女讽笑着的樱唇一穿而过,转眼,便从她脑后透了过来!

    少女巩吸喳喳,清脆响亮的叫骂声刚刚还在响起,这一下夏然而止。原本喧嚣着的,议论纷纷的路人,都是一哑。

    叶的一声,卫子扬轶本。

    随着长夕这么一抽,一股鲜血从少女的嘴里,后脑伤口同时**。她瞪大一双原本美丽,却再无神采的眼,硬挺挺地向后倒去。

    静默中,卫子扬撕下一侧衣角,慢条斯理地把夕上的鲜血拭干。冷冷地说莲:“我心上之人,也是你能任意辱骂的吗?”

    我心上之人,也是你能任意辱骂的吗?

    声音明明不响,也许是现下太过安静,也许是这一募太过惊心。于是,卫子扬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迅速地传入众人的耳中,迅速渗入每一个角落。

    无声无息中,不少人脸色苍白,也有一些人在相互看了一眼后,悄悄退去。

    “挞挞挞”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无人敢拦在卫子扬的马拼了。

    望着那渐去渐远的身影,陈雅嘴一张,尖声叫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像是**了一样,挣扎着,用尽全力地挣扎着。可是她的护卫和稗女都把她扣得紧紧的,陈雅哪里甩得开?

    这般**地挣扎着,陈雅嘴里还在尖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让卫子扬那样的人物对她如此爱护?凭什么她都可以**到自己都不曾**过的,他人全心的呵护?

    这上万人中,几乎所有的少女都会妒忌冯宛,可只有陈雅几人,才这么难以置信的,极不甘心!

    冯宛那妇人,要姿色没姿色,要背景没背景,还是一个结过婚的妇人,她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一份荣耀?凭什么可以得到那么一个绝世**的珍爱?她那样的人,不是生来就让人践踏的吗?她凭什么?

    没才人想得通这一点,赵俊也不能。他青白着脸,恍帜木然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两人,第一次感安到,他的宛娘,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被卫子扬这样的男人宠过,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可越是感觉到这一点,他越是难受,越是不甘,越是心痛。如果卫子扬弃她如鄙履,如果冯宛投奔不成又回来求他对她好,也许他还会有居高临下地施舍,有看轻,有不屑。可现在,卫子扬居然如此看重她。这让他心中闷痛难当,不知不觉中,竟是觉得冯宛更动人,更值得他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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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开口

    此刻,四周喧哗声越来越犬,在众癸繁紧盯来的目光中,卫子扬搂着冯宛,血色凤眼微眯,冷漠地扫向四周。

    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避了开来。也有一些少年少女,叫得更疯狂了。卫子扬这种肆无忌惮的性格,令得他们更加狂热。这时,卫子扬低声笑道:“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了。”

    说到这里,见冯宛依然低着头,脸红红的,似乎受不了万众瞩目一样。他忍着笑,低低说道:“阿宛,你现在退缩也没用,得试着承受众人的目光了。”

    冯宛知道他说得对,可她就是有点心慌。这点心慌,也不知是在他的怀中,还是被众人这般盯着。

    好一会,她吸了一口气,红着脸慢慢抬起头来。

    抬头对上众人的目光,冯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好一会,她低声说道:“见到陛下时,我当如何?”

    她毕竟妾身未明,现在被卫子扬这么一搂,与赵俊和离的事,似乎也摆到明面上了。

    身后,卫子扬怔了怔,转眼他低笑道:“阿宛,你怎地现在还在琢磨这个?”他凑近她,吹出的热气扑在她的后颈上,令得她脸更红了,“阿宛,这几个月里你有没有想我?”

    冯宛哪里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一时之间,她直觉得脸烫得都无地自容了。

    见她如此,卫子扬又是一阵低笑。

    就在这时,冯宛对上了好几双直直盯来的目光。这个时候,盯她的人是多,可眼前这一批人,个个做异族打扮,衣着高贵,气势不凡由不得她不注意。

    她抬起头,朝着那行人看去。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身材高挑,五官轮廓偏深似是胡人,可那白皙的肌肤,水灵灵的大眼睛,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却又似一个晋人美女。

    说起来她比晋人美女多了一种异域风情,比胡人又多了一份精致典雅。

    不由自主地盯了这美人几眼,冯宛才看向她身侧,她身侧站着的,却是那个与她见过的北鲜卑使臣,那个长相清俊的青年!

    此刻,这两人都在抬着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少女盯了她几眼后,便转向她身后看向了卫子扬,而那青年,却一直眨也不眨地看着冯宛。

    在离这两人不过五十步处也有一堆人在盯着冯宛,这些人都做异族打扮,服装各异,他们看向冯宛和卫子扬的眼神不见惊愕审视。

    这些,多半便是冲着卫子扬而来的胡国众使了。冯宛笑了笑,她还没有开口,只见那北鲜卑的清俊使臣便走出一步,右手置于胸前朝着卫子扬躬身一礼后,朗声笑道:“殿下好风采!”

    这人对整个陈朝来说,都是贵客,当下,卫子扬翻身下马,他牵着安坐在马背上的冯宛,微笑着向那使臣走近。

    卫子扬身长腿长,走起来别有一种风姿。他虽是容颜绝世,可那血色凤眸,那一袭金色盔甲使得他整个人于绝美中,有一种惨烈的血杀之气。这样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实是无人能比。看着他走近,那本来目光清明的美少女不知不觉中露出了一抹欢喜。

    不等那使臣开口,美少女闪了出来,她挡在那使臣前面,仰着头看着卫子扬脆生生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样的男儿。”说到这里,她眼波流转快乐地说道:“我叫清映,我喜欢上你了,你呢?”

    声音悦耳之极,宛如银铃,神情有着七分天真率直,让人一见便生出好感来。

    卫子扬瞟了她一眼,眸光带着一抹温和,却是没有说话。

    鬼他不答,美少女扁了扁嘴,她转眸看向冯宛,打量着她,清映公主转向卫子扬娇脆脆地说道:“你喜欢一个人,便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她,这点我喜欢。”昂着小下巴,清映公主的声音快乐如流水,“小母亲说过,你小时候便是极有个性的,她还说,她家族里的人都是有血性的,我现在相信了。”

    卫子扬的大姐,是十年前嫁给北鲜卑王做继室的,清映公主的母亲另有其人,因此她唤她为小母亲。

    清映公主的话和表情,没有流露出半点恶意,她本身又是这么一个纯直可爱的美丽少女,卫子扬对上她,慢慢扬唇一笑,他低声说道:“你小母亲,她还好吗?”

    大姐出嫁时,他年方岁,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那个姐姐,他已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卫子扬这些年来奔波辗转,也明白了一些事。如他那个大姐,在自己母国颠覆,亲人不存的情况下,依然坐住了她的皇后之位,说明她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清映公主见他问起,点着头快乐地说道:“小母亲很好啊烈父皇尊她宠她,我们也喜欢她……”娜燃

    说到这里,她头一歪,扁着嘴不高兴地说道:“不说我小母亲了。听他们说你叫卫子扬?你明明姓慕容的,怎么能姓卫呢?子扬是你的名字吗?”

    卫子扬一晒,他淡淡说道:“我从前姓慕容,现在是姓卫了。以后,你只需要叫我卫子扬便可以了。”

    “是吗是吗?”清映娇脆脆地说道:“卫子扬这个名字很好听呢。”

    说到这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突然凑近卫子扬,小心地问道:“小母亲说,你喜欢我的话,我就可以嫁给你。子扬哥哥,你喜欢我么?”

    她问得虽是小心,却也直接。在阳光下,少女美丽的脸孔放着光,那上面,有着年少纯真的美好和精灵。

    见卫子扬盯着自己,清映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她嘟着嘴低着头,小小声地说道:“小母亲说,陈朝皇帝老了,你又崛起得太快,只怕不能容于新主。她还说,我嫁给了你的话,陈朝新帝便会有所顾及,不会轻易动你呢。”

    眨了眨眼,清映抬头看向冯宛,又脆生生地说道:“子扬哥哥是不是舍不得这位姐姐?你也可以娶她啊。我们一起做你的妻子好不好?我父皇便有好几个皇后呢。”

    清映的话,清脆而穿透力强,娇娇脆脆间,把一切利害关系都说出来了。而且,还显得那么的诚挚。

    一时之间,随着卫子扬而来的臣下们,心下都暗暗点头。他们同时期待地看向卫子扬,等着他点头。

    卫子扬慢慢转头,他看向了冯宛。

    此刻,冯宛依然端坐在马背上,清映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也听到了。这个公主,有着整个陈朝都罕见的美貌,心性表情,也显得纯真可爱。她想,她要是卫子扬的话,只怕拒绝不了。

    ……以往,卫子扬对于除她以外的所有人的碰触,都有厌恶感。不过自夜间来偷看她洗澡后,他那个毛病已经不药而愈。而且,随着那八千精卫来投,他的身边开始有出色的阴谋家辅佐,卫子扬,已在向一个成熟的政客转变了。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会很快成熟起来。他这一生,注定是要高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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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进宫

    

    静默中,卫子扬慢慢一笑,他朝着死辉卑众使者拱了拱手,告了一声罪后,翻身上马,再次把冯宛搂于怀中。

    “呕挞挞。”清脆的马蹄声,卫子扬的队伍,继续向前驶去。

    他这一走,本来停顿了的众人,也跟着移动了。

    清映公主呆呆地看着卫子扬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她朝地上重重一跺脚,忍着不快,跟在众使后面,随着卫子扬移动。

    皇宫越来越近了。

    望着前方阳光下巍然屹立的宫门,卫子扬突然说道:“这地方,我真不喜欢。”他的声音极轻,只是嘀咕。

    冯宛听到了,她垂下眉眼,仿若未闻。

    这时,卫子扬搂了搂她的腰,低声说道:“阿宛,你不喜欢清映公主?”

    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也带着隐隐的笑意。

    冯宛依然垂眸,她无法回答卫子扬这句话。她是不喜欢,没法喜哦…

    卫子扬手臂收紧,好一会,他吩咐道:“她们由你接待。”这是命令,不是询问。

    冯宛一愕,正准备说些什么,想到他身边除了自己外,还真没有一个得力的女人可以助手,便不再吭声。

    这一边,卫子扬带着冯宛大摇大摆地走入皇宫,那一边,陈雅终于找到机会,带着身边的婢仆悄悄进了宫。

    远远看到端坐在塌上的皇后,陈雅便是双眼一红。只不过受了几次教训,她也知道今非昔比,当下强忍着泪水,乖巧地朝着皇后一福,唤道:“母后。”刚唤到这里,她马上记起自己不再是大公主了,便又改口道:“皇后娘娘。”

    皇后看向她。

    看到陈雅苍白的脸,强忍着的泪水皇后心中暗叹一声,想几个月前,这个孩子还是何等地光彩夺目,飞扬跋扈,才多久不见,她便成这个样了?

    毕竟是自己疼受了十几年的孩子,虽然心中曾经有过疙瘩,现在看到陈雅,皇后还是怜悯的温和地说道:“你这孩子……过来坐吧。”

    “是。”

    陈雅感觉到皇后的善意,欣喜地朝她看了一眼,连忙提步上前。

    陈雅在皇后的身边乖巧地坐下。

    从旁边拿过陈雅喜欢的糕点放在她面前,皇后温柔地说道:“饿了吧,吃一点。”

    “是。”

    陈雅拈起一小块糕点,小小吃了一口:赵俊和她身边的人千交待万交待说,在皇后面前,怎么小心怎么来,怎么乖巧安静怎么做。若能博得皇后娘娘的怜惜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

    这种话,以前得意时她是听不进的,这嫁给赵俊的几个月中她受尽了白眼和嘲讽,那些原本跟前跟后,对她恭敬有加的昔日跟班,现在看到她不是敷衍便是冷淡以对,背着她,那冷嘲热讽,卓灾乐祸,就更不用说了。

    不说这些人,便是赵俊对她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世态炎凉几个字,数月间,她可说是终于领受到了。

    这时,皇后温和慈爱的声音传来,“那个赵俊,他对你可好?”

    皇后不提赵俊也罢,一提赵俊,陈雅眼眶就是一红,她正要说几句牢骚,一眼瞟到贴身婢子送来的眼神便又改变了主意。

    见陈雅虽是摇着头,眼眶却是红的,整个人更是闷闷不乐,哪里像别的新婚妇人那般提到夫主都是笑逐颜开,又羞又喜的?

    腾地一下,皇后脸色一青,她沉着脸冷冷说道:“那时他为了前程提出与鲜卑二王子联姻之策,一点也没有想到你的难处时我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好的。”她把手中的杯子朝几上重重一放。

    听到皇后语气中的不善,陈雅终于有点急了。这三四个月了,她才能见到皇后,可这一见面,便让皇后对自家夫主不喜了。别的不说,要是赵俊知道这事,他一定会恼的。再说,陈雅毕竟是爱着赵俊的,私心里还真不愿意他因自己而倒霉。

    想到这里,陈雅连忙说道:“他还是好的,就是心念着冯宛那个贱女人。”不提冯宛还罢,一提冯宛,陈雅的怒火便不打一处来。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皇后,咬牙说道:“母”…娘娘,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把那个贱女人给处置了?”

    陈雅提到冯宛,皇后却是蹙了蹙眉,她长叹一声,说道:“那个妇人啊?刚才陛下还见过她了。”摇了摇头,皇后道:“以前陛下也对她不喜,不过刚才,陛下可是

    赏了她的。陛下刚才还对着内侍说,那个冯宛是个聪慧知事的妇人,也怪不得卫子气怎么也要护着她。不说别的,光凭那一句‘将军娶了鲜卑公主,却不知是想继续

    做陈朝之臣?还是想就此带着人马,杀回故土去?,的警示,便不是一般人想得到,说得出的。”

    皇后看向陈雅,慎重地摇头道:“那妇人说的这句话,实是对了你父”…对了陛下的心。这处置她的事,现在千万不能提!”

    说完后,皇后却见得陈雅脸色一青,一脸的失望。

    望着愤恨中有着不甘的陈雅,皇后蹙了蹙眉,不由想道熙哦以前还真是太惯着她了,到了这个翘涉,她还不省心。那冯氏妇人再怎么恶劣,她也没有与阿雅争赵俊的心思。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呢?

    就在这时,陈雅说道:“哦…娘娘你不知道那贱妇多么可恶。她今天还对我说,卫子扬一回来,就会把她又接过去,还说她是去避难什么的。娘娘,我实在不甘心。”

    不等陈雅说完,皇后已打断她的话头,慢慢说道:“她去卫府,正好让你掌着赵府啊,你气什么?”见陈雅张口欲辩,皇后哪里还不知道,陈雅之所以说这话,是想把那冯氏留在身边折磨着?

    又是摇了摇头,皇后疲惫地说道:“好了。本来我还准备跟陛下说,让他成全了卫子扬和那妇人。既然你不愿,这话我也不说了。你也别忙着生气,那妇人的身份,跟了卫子扬左右不过一妾侍,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皇后说到这里,看到陈雅依然一脸不甘,不由想道:冯氏如果去了卫府,正好让赵俊把她扶为正妻啊。这才是当务之急的事,可这阿雅,却只顾着与一个没有必要的人争持,连自个的大事都不关心了。

    想到这里,皇后又是一阵失望。

    近四个月不见,一见面,便是这般堵心,皇后无力地挥了挥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直接下了逐客令。

    陈雅还在想着心思,哪里知道没说两句皇后便要赶她了?当下急急抬头,对上皇后疲惫中面无表情的脸,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终是被身边的婢女扯了出去。

    出了宫门,见到陈雅还是浑浑噩噩,频频向回看去。那婢女想要说她两句,却还是住了嘴:自家主子不省事的性子,不是一天能改变的,说了也没用。只是可惜这一次机会。哎,等了三四个月才见上一面啊!

    凯旋归来的卫子扬,在带着几个亲卫和冯宛见过陛下后,当场便受到了陛下封为左将军。

    左将军者,位如上卿,金印紫绶,掌都城兵卫,戍守边隘,讨伐四夷。官虽三品,却是权力极重的职位。

    然后,陛下看到站在卫子扬身后的冯宛,又说道:“卫将军当真是重情之人,立了大功,还忘不了昔日微贱时相随的一个妇人。也罢,便让她先跟随你左右。”

    至于要冯宛怎么个跟随法,陛下没有说,冯宛和卫子扬,自然也不会问。

    于是,冯宛出宫时,虽依然是妾身未明,好歹已是卫子扬的人了。

    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一个老年内侍走上前来,低声说道:“陛下何不封这妇人做公主?遣嫁卫将军?”

    不过数月不见,陛下又老了不少,他睁着浑浊昏花的双眼看着越去越远的两人,摇了摇头,道:“孤老了,这种事,得由太子来做。”这是施恩之举,由太子做也是情理之事,老太监点了点头。

    这时,陛下喃喃说道:“还得看看,姓卫的是个有才的,可是那样的出身,得再看看……”

    冯宛跟在卫子扬的身后,向宫门走去。

    刚才,陛下除了大赏特赏冯宛的一言之功后,便对北鲜卑的求亲行为只字不提,也对那些胡人小国提也不提。仿佛,这数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卫子扬的身世,以及那些国家想与卫子扬的结亲之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冯宛知道,他是想看卫子扬自己怎么处理。在这件事处理妥当之前,卫子扬刚封的左将军位不会落到实处。

    想到这里,冯宛上前一步,靠近了卫子扬。

    她刚刚靠近,手心便是一暖,却是卫子扬伸手握紧了她的手。

    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冯宛的心一阵暖暖的。她低下头,轻轻提醒道:“宫门外,众胡还在等着将军吧?”

    卫子扬点了点头。

    冯宛唇动了动,说道:“将军还没有回朝,诸胡使者便先赶到了。将军,他们是不是想笼络你?”

    卫子扬回过头来。

    这般看着冯宛,他灿然一笑,在那宛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中,卫子扬伸手抚着冯宛的脸,低声说道:“一切我自有主张。”他秋波如水,软软地荡漾着温柔,“你

    呀,就是心重,老是思前思后生恐犯一点错。”他低叹一声,突然又说道:“阿宛,我看重你,从不是因你对我有用还是没用!”

    声音温柔有力。冯宛一怔,反射性地抬起头来。对着春光中,盛阳下,他微笑的脸,温柔的眼,冯宛的心砰砰地急跳了几下,一股说不出滋味的感动和暖意,沁入她的心田。明明是暖和的,舒服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有点涩。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宫门口,传来一个娇娇脆脆的动听声音,“子扬哥哥,冯姐姐,你们怎么才出来呀?”声音清脆中透着亲近,仿佛与冯宛相识已久,不但没有半点敌意,反而有着恭敬和欢喜。正是那个清映公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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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介绍:

她助他得到富贵,却在他权势滔天时,被活活逼死。
重生回到当初,她将步步为营,借那倾城男子之势,为自己谋一个富贵悠闲。
————淡淡一笑闲袖手,转眼翻覆世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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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凤华的作者孤钵携新书《保护皇上》卷土重来,书页下面有直通车,大伙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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