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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卿本风流txt下载     卿本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4章 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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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眼角瞟到冯芸马车靠近的冯宛,身子微微一移,使得冯芸两人无法看到她的脸后,她对着那少女一礼,道:“如此多谢了。”说罢,她一个箭步,以众人惊讶之势讲入少女的马车,顺手拉下了车帘。

    一入马车,冯宛便让了让,使得自己与少女略略隔开一臂远,不至于太过靠近让她不自在后,她抬起头,美丽的双眸诚挚而请求地看着少女,伸手一扯,让自己的长发披散而下。

    少女本是有些慌乱想要尖叫的,陡然一见冯宛是个女子,又是个有着美丽的,略略熟悉眼睛的女子,心下一安。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她的护卫们急急询问声,“女郎?”

    “没事的,都散了吧。”少女挥退众护卫。

    正在这时,冯芸清亮中含笑的声音传来,“噫,这个乞丐倒是胆大得很。”她似是认徨这个少女,声音一提问道:“里姝儿,可要帮忙?”

    冯芸身份不一般,她一开口,里姝儿便把车帘一掀,福了福回道:“多谢冯美人过问,这乞丐不过是个姑子,不要紧的。”

    “姑子?”冯芸还没有反应过来,弗儿已是双眼一亮,她昂起头朝着冯宛看来。可她刁来看去,只能看到冯宛那披散的,有点凌乱的长发,哪里能看清她的脸?

    里姝儿正在回话之际,突然感觉到袖角被人轻轻扯了扯,她回过头,对上了冯宛带着求助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里姝儿心下一软,对着冯芸两人说道:“阿姝还有事,就不与冯美人多说了。”说罢,她含笑拉下了车帘。

    车帘一放,里姝儿的马车开始缓缓驶动。望着那越去越远的马车,弗儿的眉头越蹙越深。

    而在马车中,冯宛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对上里姝儿探究的目光,微徵一凝,也不等她开口,便低声说道:“姝儿,我现在身份特殊,留在你身边只能给你招祸,呆会入了巷道,请任我自由离去。

    “她以一种极其熟稔,诚挚的语气说道:“现在我无法跟你解释,稍侯时日,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里姝儿对上冯宛静静看来,美丽而娴静的目光,不知不觉中点了点头,她按下好奇心,说道:“那好吧。”

    见她同意,冯宛放松一笑。随着她这一笑,里姝儿不由也是一笑。

    转眼,马车便驶入巷道了,冯宛向里姝儿福了福,在她示意马车停下后,纵身跃下,三不两下便消失在人群中。

    望着冯宛渐渐消失的身影,里姝儿好一会才说道:“走罢。”

    马车驶动。

    走着走着,里姝儿不由嘀咕道:“怪了,怎地这般眼熟?她好似也很清楚我?”

    她歪了歪头,细细寻思起来,可想来想主,哪里能想到是在哪里见过冯宛?

    不知不觉中,二刻钟过去了,而里府也出现在眼前。

    就在马车一缓,准备驶入大门时,只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直冲而来,转眼间便冲到了里姝儿面前。

    几个骑士不顾众人的目光,急急把里姝儿一拦后,也不说废话,其中一个骑士上前一步,伸手嗖地一下把车帘掀开。

    他这个动作一做,不管是里府的护卫,还是马车中的里姝儿都是大怒。里姝儿喝道:“你们干什么?”

    那护卫没有回答,而是朝着身后众人摇了摇头。又是两骑驶来,他们朝着里姝儿的马兰细细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这才向着里姝儿抱拳说道:“里家女郎见谅,我等实是有事而来。”顿了顿,他严肃地问道:“敢问女郎,刚才与你同车的那个女乞丐,现在何处?”

    虽然隐隐猜到,可真正听这人问起,里姝儿还是一惊,她摇头道:“她早就下去了。”

    “下去了?什么时候下去的?”这骑士的声音有点急,有点无礼。

    里姝儿暗怒,却憩着这些骑士是宫中来的,便按下不满,认真地说道:“刚过巷道她就下牟了。”她回头一指,“你们还是沿原路看看吧,这个乞丐生着一双好眼,很容易认的。”

    几个骑士认真地盯着她,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凑近,低声交谈了几句后,其中一个护卫朝着里姝儿抱拳说道:“多谢女郎相告。还请女郎留意,若是那女乞丐再度出现,万望女郎代替我等留她下来,并速速禀告宫中冯美人。我家美人必有重谢。”

    说罢,几个骑士策马急驰而去。

    里姝儿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奇地嘀咕道:“她是谁呀,这么大张旗鼓的?”转昨她又冷哼一声,暗暗想道:那冯美人在宫中,也不过是一美人,她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这般无礼的?

    却说冯宛一混入人流中,马上提步朝前走去。

    二刻钟后,她又来到了曾老叔购下的那破寺里。见无人监视这里,她一个闪身便火了寺院。

    寺中如前几日一样,依然是空寂而干净,没有一个闲人。冯宛来到寺后的一个古井旁,就着原本有的木桶打了一桶水,再提着那水慢慢挪入一个偏静的破禅房里。

    就着冷水,她给自己洗了一个头,又洗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澡后,顺手把脏污的胡装和履一并洗了洗。

    露出一张干净的,属于她自己的脸,冯宛把地方打扫干净后,拿着湿衣来到二楼坐下。

    今日太阳高照,冯宛把湿裳挂在一根半倒的横梁上,一边让风吹干衣裳,一边坐在角落,警惕地听着四周动静。

    又是二刻钟过去,冯宛有点坐立不安了,她也不顾衣裳没干,拿起便披在身上,把半干的长发扎成男子发髻,踏着履。用泥土细细的,均匀地抹在脸上,使得自己原本白净如瓷的脸色有点微黑微黄不起眼后,她趁四下无人注意,快步走出了破寺。

    刚刚走上街道,她便看到一个个游侠儿经过,这些人每看到一个衣裳褴褛,身材胖瘦与冯宛相仿的乞丐或庶民,便扯过那人细细打量起来。

    看了几眼,冯宛暗暗心惊,想道:她们果然怀疑了,还这么快便调动了人马,真是可畏。幸好我早就想到乞丐身份已经不能掩饰自己,换成了这般模样。

    在街道上走了二刻钟,便碰到十来队清查乞丐的人马后,冯宛已越发谨慎起来。幸好,现在重新变得洁净,宛如少年郎的她,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也没人对她起疑。而且这个身份还有好处,那就是让人一看,她便是一个能用得起金子的人。走了几百步,冯宛见到一家成衣店,便闪了进去,拿出一片金叶子,重新给自己置了两套男子胡装和履。

    因时间匆忙,她挑选的衣和履都是早已做好的,只是勉强合身。

    购了一顶纱帽戴上,冯宛慢步走出了店铺。

    再一次,她提步向卫府外走去。

    按照常理,她是因为蹲在卫府外而被识破身份的,不管是冯芸还是什么人,都想不到她会换一副面目,再回到卫府。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冯宛还是谨慎得多。

    刚刚来到靠近卫府的巷道,冯宛一眼便看到里姝儿的马车停在那里,她正站在马车下,四下张望着,看那双眼闪动,兴奋得双眼发光的模样,莫非她还想再遇己一次?

    冯宛没有料到这一曲,顿时暗暗叫苦。她转过身,干脆朝着北城门方向走去一一卫子扬如果回来,必会经过这里。

    她刚刚转身,一辆马车从卫府急驰而出。转眼那马车便来到了冯宛身侧,泥尘飞溅中,马车里传来赵俊低沉的声音,“你吩咐下去,叫大伙多加注意。我想宛娘她走投无路,说不定会回到赵府。”声音一黯,他的语气中夹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或者说是怜惜,“宛娘自幼不愁衣食,现在却沦落到了与乞丐为伍,我一想到这里,这心里便难受得紧。”

    马车中,赵府管事同样带着感喟的声音传来,“是啊,夫人一向是个聪慧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把她逼到了那一步。

    “我不管她是什么缘故,我只知道,你们见了宛娘,一定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要惊动别人,连冯美人也不许。”

    “是。”

    “姓卫的居然不在…”不在便不在罢,干什么一直还说他在府中?也不知这个时节,那家伙在忙什么。”

    “是啊,若是卫家将军在,也许夫人地……“那管事不知怎么的,马上住了嘴。只有风送着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离冯宛越去越远。

    看来,是冯芸的那番逼迫,令是卫府的人只好说出卫子扬不在府中的事实。只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说的,看表面上,赵俊这里是没有起疑心的。

    这么一耽搁,太阳眼看就要西沉了。冯宛挑了一家临近卫府的酒楼,呆在角落里随意用了一顿饭,又在另一家,由北城门到卫府,必经的客栈处定下一个房间后,便住了进去。

    她所选的这个房间,窗户正对着街道,坐在房中,她都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的人来人往。

    杷放置湿衣裳的包袱收好,冯宛走到窗口旁,对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暗暗想着:卫子扬,你会不会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这日子可真难过了…”她想,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那些人想到她所面临的境地,除了在乞丐和庶民中搜索后,也会在酒家客栈里寻人。到得那时,她又有得折腾了。

    就在冯宛如此寻思时,只见前方处,马蹄轰隆,却是一众征骑夹着滚滚烟尘而来!()

第175章 终于遇上

    

    第175章终于遇上

    第175章终于遇上

    难道是卫子扬回来了?

    砰砰砰的,冯宛心跳飞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那队征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烟尘尽头,冯宛清楚地看到,一个大大的“卫”字旗帜,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是他,真是他!

    冯宛紧紧握着拳,有点不受控制地想向外走去。

    不过她强行按捺住了,她知道,越是关健时候,便越需要冷静,同时,她的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疑惑,那就是,卫子扬在这么关健的时候,如此大张旗鼓地回来,他就不怕心下已经生疑的陛下借机把他留住吗?他就不怕节外生枝,筹谋好的事生变吗?

    那队人马真是越来越近了。

    慢慢的,烟尘中,一个颀长熟悉,盔甲着了全身的身影出现在冯宛眼前。因队伍激起的烟尘多,街道上又人来人往的隔得远,再加上对方脸上都被头盔罩着,只露出半张脸,冯宛有点看不清他是不是就是卫子扬。

    就在她咬着唇细细瞅去时,人群中突然暴发出一声欢呼,“卫子扬!”“卫子扬——”

    “卫子扬”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欢呼声,叫嚷声中,冯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举起了手,随意地挥了挥,以示与大伙见礼。

    随着他这个动作做出,人群众正兴奋了,而冯宛,也在心里呐喊着:是他,是卫子扬!

    她咬着唇,双眼亮晶晶的,转身便向外冲去。

    在欢呼热闹中,她的手刚刚放在门柄上,不知怎地,却是凝住了。

    好一会,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回——都等到这一天了,还是慎重些的好。如果真是卫子扬回来了,以他的性格,必不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府中什么事也不干。等他再出来时,相认也不迟。

    想是这样想,她的心跳还是飞快,握着斟的手,也微微颤抖着,无法自制的激动,令得她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马上扑向那个人,告诉他,自己这些天受的委屈,然后,在他身边,踏踏实实睡一觉。

    可是,再强烈的冲动,也被她生来谨慎的性格给克制住了。

    那队人马慢慢越过冯宛,慢慢消失在卫府前。

    这一路,冯宛一直没有出去,她只是一口又一口地抿着酒,一次又一次地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那队人马入了卫府。

    冯宛一直注意着,发现卫府很平静,也不见卫子扬出来。

    这一晚,她一直静坐在房中,守着烛火,在一片安静声中守着沙漏。

    ……竟是如此安静。

    子时入睡时,不知怎么的,冯宛睁大双眼,一直睡不着。良久良久,她闭上双眼,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说道:“好险!”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可以肯定,那支人马中必没有卫子扬。如果是卫子扬到了,他不会如此安静,也不会让这个都城这么安静。而且,他实在没有大张旗鼓回来的理由。

    冯宛慢慢地合上双眼,一直握紧的拳头在松开的同时,不知怎么的,她低低一声长叹,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她希望又失望着的,复杂之极的心境平和一些。

    第二天转眼就到了,过了中午时,对方明显坐不住了。除了街道中的乞丐庶民被人不时查问后,便是客栈酒家也被挨家挨户查着。在这种动作下,那些大户人家新入的婢仆,也有被人问起。

    居然满城搜索了。真是好笑,这一转眼间,那明争暗斗双方的注意力,居然都放到了她身上,一方想把她作为突破口,一方想隐藏她,或者毁掉她!

    望着无形中,渐渐暗流涌动的街道,房间中的冯宛,慢慢站了起来。

    她挺直腰背,静静地望着前方,慢慢的,她的唇角绽开一朵笑容来。

    解开外裳,在内衣外绑上厚厚一层衣服什么的,变得雍肿的冯宛,重新把脸涂灰,扮成男子模样走了出来。

    虽然那些清查客栈酒家的人,没有想到她会离卫府如此近,一时半刻还查不到这里来。可冯宛不想坐以待毙。

    清了店钱,慢步走出客栈,冯宛在路旁重新买一顶斗笠戴上,再购了一把剑佩在腰间,转眼间,她已装扮成了一个游侠。

    慢悠悠地晃荡在街道上,冯宛走累了便随意找家酒店歇会,饿了就掏出金叶子饱餐一顿,倒也没有半个人上前质问。

    这时刻,对方搜查的重点,毕竟是乞丐和各大酒家客栈住宿的人选,和各大户新进的婢仆。如她一个在街道中闲荡的游侠,还不是他们应该注意的对象。

    这般转来转去,眼看太阳一点点西沉时,冯宛看到了从一个巷道走出,步履匆匆的曾秀,在曾秀的身后,跟着几个游侠儿。

    冯宛瞟了一眼,脚步变得迟疑起来。

    她现在还很安全,也不知道曾秀身边的人可不可靠,她有没有冒这个险的必要。

    目光微闪中,冯宛决然转身,提步向卫府返回。

    当她出现在卫府外时,搜查的人也到了这里,正挨家挨户地敲开客栈和酒家大门,一一询问。

    冯宛步履悠然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拔了拔剑,与众人一样,好奇地看向那些询问的人。

    正当她晃悠了二圈时,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声很轻,很不显眼,冯宛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骑士,正匆匆翻身下马,然后大步走来。这骑士一袭胡装风尘仆仆,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一个下巴。

    他大步来到了卫府外。

    望着卫府,他却像是脚步迟疑了。犹豫了一会,骑士牵着马转身离去。

    看着这骑士的身影,冯宛本能地想跟上去,可生性慎重惯了的她,终是不敢。咬着重唇,她想道:这人说不定是卫子扬派来的。

    可想是这样想,她可没有那个胆量去验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太阳渐渐西沉了。冯宛的唇微微抿紧,终是忍不住再次提步,朝着破寺方向走去。

    从卫府到破寺,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冯宛心事重重,走得有点慢,而且幻想着与卫子扬本人来个巧遇,她一直都走的是正街。

    如此过了一阵,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路过的马车开始亮起了灯笼。

    为了不引人注意,冯宛从一个巷道出来后,走起路来跌跌倒倒,仿佛是一个醉了酒的人,这样的行走姿势,配上她一身游侠打扮,使得那因为晚间来临,而越来越多的盘查队伍,都没有理会于她。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又是轰隆隆的马蹄奔跑声传来。

    那马蹄声整齐响亮,气势惊人。冯宛连忙抬起头,向一侧让去。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了五十步开外,冯宛这才看清,来人不过二十个,一个个戴着斗笠。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量修长,一袭布衣。

    冯宛朝那人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竟有点移不开眼来。

    就在她怔怔望去时,那队伍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转眼间,他们越过了冯宛。

    眼看着他们就要消失在眼前,冯宛灵机一动,突然像平常说话般,温婉轻细地唤道:“子扬。”

    她注意到,此刻街道中的行人并不多,以她声音不大,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她想,她叫得也含糊。如果不是有心,应该不会听清。

    她也想,除非那个人,对她的声音,对这一声叫唤,上了心入了骨……

    她的声音落下,如尘入风中。

    那队人马还在向前冲去。

    冯宛垂眸转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低喝声传来,“停。”他喝停众骑后,转过头来四下张望着,问道:“你们可有听到什么?”

    这是卫子扬的声音,真是他的声音!

    冯宛迅速转头,她双臂一甩,不管不顾地向那人狂冲而去。一边冲,她一边唤道:“子扬。”这一声唤,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却还压抑着,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虽然,她狂冲的脚步,完全出卖了她。

    领头的骑士赫然回头。

    他定定地看向了冯宛。

    看着这个朝自己跑来的雍肿游侠儿,骑士先是呆了呆,然后他果断地翻身下马,朝着冯宛大步走来。

    三不两下,他便来到冯宛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稳住她的冲势,他另一只手伸出,腾地一下取下了冯宛的斗笠。

    四目相对。

    瞬时,冯宛的眼圈一红,骑士狭长的凤眼也是大亮。转眼间,他抿紧了薄唇,心痛地说道:“是我不好。”

    冯宛还在痴痴望着时,他猛然伸臂,重重把她搂入怀中。拥着她,他颤声说道:“我差点铸成大错。”

    他哽咽着语不成声,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冯宛倚入他的怀中,她闭上双眼,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你这不是来了吗?”转眼,她又说道:“趁现在注意的人不多,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好!”

    他断然应了一声,手一挥,低声喝道:“你们马上散开,把左近看到的人全都处理了。另一队,马上上马,随我出城。”声音中杀气沉沉,冯宛还在晕沉间,他搂着冯宛的腰翻身上马,缰绳一提,向着来路狂冲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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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温暖

    

    第176章温暖

    第176章温暖

    卫子扬行动迅速,冯宛倚在他的怀中,感觉他衣裳上,血腥混合着泥尘汗水的味道,心里却只有满满的心安。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是陌生,陌生得让她都觉得危险。她什么时候起,竟然对一个男人倚赖成这个程度?这乱世中风雨不断,她不是习惯了一个人思量好前因后果,一个人扛的吗?这样下去,只怕光是他有了二心,她都会被妒忌逼得发狂。

    闭上双眼,冯宛想寻找到自己变成这个模样的理由,可是,她居然无法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是舒服的,享受地感觉到他体温,只是懒洋洋的,想要就此睡去。

    队伍很快便冲到了城门处,此时城门早就关闭,就在冯宛挺直腰背时,却见卫子扬手指在唇边一放,一阵清越的马啸声冲天而起。啸声过后,几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城门边,紧接着,只听得“吱呀呀”一声,城门被打开,卫子扬带着众人一卷而出。

    一出城门,冯宛便松了一口气。而众骑,踩着星月光辉,沿着官道向前疾奔而去。

    冯宛努力地睁开眼,想让自己清醒些,可这样坚持不了一刻钟,她终是闭上双眼,倚在卫子扬的怀里,沉沉睡去。

    听到怀中人的轻细鼾声,卫子扬右手一伸,示意众骑放慢了脚步。他低下头,专注地盯着冯宛的睡容一阵,忍不住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掌,帮她拭去脸上的泥灰。

    一骑驶近,朝着冯宛看了一眼,低语道:“这几天,满城之中,太子和陛下的人对她百般搜索,方法用尽,却还是让她成功逃脱。将军,这妇人实是个有大智慧的。”

    卫子扬点了点头,哑声道:“她从来聪慧。”说到这里,他喃喃加上一句,“这次的事,是我思虑不周,险些造成大错。”

    这话他已是第二次说了,语气沉重,自责之意溢于言表。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吭声。若是别的图谋大事的枭雄,他们必然会劝其重江山而轻美人,可卫子扬与那些人不同,他这人,太重情义,也太偏激,他根本就是个项羽一般的人物。

    不过,这个世道,本已没有了英雄,天下称王者,比比都是竖子,卫子扬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可他比起太多跳梁小丑来,已是优异得很。

    冯宛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迷糊中,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脱去她的外裳,换上了舒适的中衣。又似乎有人拭去她脸上的泥尘,顺便把她的手和脚抹干,然后,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与那怀抱一起,沉入温暖所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宛睁开眼来。

    彼时,外面天空正是黑漆漆的,只有营帐的一角,点着一个牛油灯。冯宛眨了眨眼,慢慢转过头,看向上方。

    上方处,一张绝美中透着青涩的脸,正搁在她的秀发上,他双眼紧闭,呼吸细细。就着光线,冯宛可以看到他下巴处初生的胡须。

    是卫子扬。

    冯宛先是一阵放松,刚想一动,却发现腰间搁着一臂,双腿上,也搭着他强健有力的左腿。

    似是感觉到冯宛在动,他眉头蹙了蹙,双臂一收,顺势把冯宛重重带入怀中,害得冯宛的脸,生生地搁在他的胸口上这才罢休。

    冯宛这个姿态呆着,随口呼出吸入的,都是他的体息,不由脸红腾的大红。

    她轻轻地朝他推了推,刚推了三下,闭着双眼,兀自末醒的卫子扬便嘟囔道:“别闹了,阿宛。”

    听着他睡梦中绵绵的轻唤,红着脸的冯宛不由唇角一扬。她真的停止了挣扎,安安静静地倚着他的胸口,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冯宛睁开眼时,枕边已冷,她晃了晃头,一边令人端水进来洗漱,一边想道:昨晚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正在这时,那把水放进来的士卒在帐外说道:“夫人,将军说了,昨晚你累得狠了,可以多休息片刻,到了出发时,他会过来叫你的。”

    说到“昨晚你累得狠了”几个字时,那士卒看着冯宛的表情中,带着暖昧的笑意。

    对上这人的笑容,冯宛咬着牙说道:“将军在哪里?”

    “将军在与众人议事。”

    “知道了,你退下吧。”“是。”

    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冯宛暗暗磨牙,忖道:他定是故意这样说,他就是想臊我。我们昨晚上明明没有什么,他偏……哼!她毕竟是个妇人,自己有没有与男人发生什么,还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卫子扬什么时候起,有了这种捉弄她的爱好?

    洗漱过后,冯宛梳好头发,伸手拿起外袍,正准备更换时,突然瞟见自己焕然一新的中衣,这一下,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昨晚的记忆,依稀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知道,这个军营中,除了她,是没有第二个妇人的。以卫子扬的性格,自己这中衣,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更换。

    ……现在正是慢慢进入夏日的季节,天气温热,她的中衣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肚兜……

    站在那里,一张脸臊得红通通的冯宛,过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把卫子扬给她准备的男裳换好,转身朝外走去。

    军中营帐的布置自有章法,冯宛虽然没有来过,从书中也了解到一二。她径自走向帅帐,帅帐外,守着四五十个卫子扬的亲卫。望着那森寒的长戟,以及众人严阵以待的架式,冯宛迟疑了一会在她犹豫时,众亲卫也在向她看来。守在最前面的两个亲卫,相互看了一眼,交流起来,隐隐中,她听到一人说道:“她便是冯夫人,将军命令过的。”

    然后,冯宛清楚地感觉到,这些亲卫看她的眼神,放下了警惕。

    见状,冯宛提步。

    在她经过他们时,众亲卫不但没有阻拦,还向后略退一步,让她入内。

    来到帅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嚣声,正想要不要禀报一声,便听到一个幕僚大声说道:“兹事重大,我们何不给宫中的人送去一具假尸体,让他们安安心?”

    另一个幕僚也说道:“此言有理。将军,当此之时,我们万不可让太子知道,冯夫人已经在我们手中,他对冯夫人所做的一切,你已洞悉。若是能弄一具假的冯夫人尸体让他放松片刻,实是一招妙棋。”

    “正是正是。”

    “将军,此言有理。”

    “妙极,将军,你不必再犹豫不决。”

    叫嚷声中,卫子扬沉冷的声音,终于慢慢响起,“用一个假的阿宛瞒骗他们?然后,在我掌权之前,真的阿宛就此隐姓埋名?”

    四下安静中,卫子扬冷冷说道:“我卫子扬顶天立地,这次之事,本是我思虑不周。要让阿宛改头换面,鬼鬼崇崇的不得现面于世人,不可!”

    他说得太斩钉截铁,里面的众人一阵默然。

    站在外面,冯宛也是一阵默然,她也知道,众幕僚所献的计策,实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她一个妇人,不再出现也不要紧。再说,等他对付了太子之后,她还是一样可以现面的。卫子扬完全没有必要舍易就难。

    沉默中,卫子扬的命令声传来,“这件事,你们再做思量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府中,以及我放在秦关等处的兵卒,都布满了太子的人。真正被我所控的,不过是现在这一万人马。昨晚上,因我性急,便是当场处理了数人,我的行踪难免泄露出去,便是安排在城门里的人,怕也不能再用了。”

    声音慢慢一沉,他徐徐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时不我待,事情,不能再拖了!”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冯宛听到卫子扬沉声喝道:“三日内,我们攻入宫中!”

    “是——”喝声一出,众幕僚凛然应诺。这一瞬间,原本还只是喧嚣热闹的所在,突然变得杀气沉沉。

    要行动了?

    虽然是在冯宛意料不中,她还是一怔,还是一阵心跳加快,手心发热。

    这里,卫子扬又低声交待了几句后,便吩咐众人退下。帐门打开,众幕僚一一退出,他们陡然见到侯在外面的冯宛,先是一怔,转尔向她点了点头,在打量中,一一退去。

    在经过冯宛的身边时,有一个轻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将军对此妇如此看重,将来大事成后,她怕是我们的主母了。”

    “可惜是个嫁过人的。”

    “那又如何?刀口舔血之人,哪有这么多讲究!只要将军欢喜一切都成。”

    议论声渐渐远去,冯宛抬眸,对上大步走来的卫子扬。

    此刻的卫子扬,龙行虎步而来,马上就要面临的,改变他命运的大战,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少年的血色凤眸在对上她时,熠熠生辉,流溢着淡淡的喜悦。

    径直走到她面前,卫子扬俯视着她,唇一动,说道:“阿宛,昨晚上你不是累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起塌了?”

    这话一出,站在卫子扬四周的人,同进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冯宛对上面前一本正经,既温柔又诚挚,显得无比关切的卫子扬,双眼一瞪,正要嗔骂他几句,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士卒匆匆跑来,大声禀道:“报!太子派一个姓赵的官人前来求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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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光明正大的出现

    姓赵的官人?

    冯宛一怔,不由想到了赵俊。

    而一侧的卫子扬,闻言冷冷一笑,道:“来得挺快的啊。”说罢,他衣袖一甩,大步向外走去。

    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煞气,冯宛连忙上前一步,扯向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子扬。”

    卫子扬回头看向她。

    冯宛抬头看着他,温柔地说道:“他在这个时候来,怕是与昨晚你把我带走之事有关。太子现在,正因为找不到我而心虚着,你万不可露了行迹。”

    她说的这些道理,冯宛也知道,卫子扬其实是明白的。可她还是想提醒提醒。

    卫子扬凝视着她,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他大步走开。

    冯宛目送着他的背影,再终想了想,还是提步远远跟上。

    她走得很慢,来到营帐外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正听到赵俊熟悉的声音传来,“卫将军,那个妇人,”他停顿了下,声音有了点伤感和不安,“也不知犯了何事,竟然不见了。她是在你的府中不见的,我也不想怪罪于将军,只是想将军多花些心力,找她一找。”他声音微哑,“我的人也在找,可我想着,便是找到了她,她也不会跟我走的。卫将军,请你费心了。”

    他的声音中,有着毫不掩饰地担忧,透过一角,冯宛看到赵俊薄唇紧抿,表情忧郁而诚挚。

    看他这个样子,竟然是真真实实的忧心忡忡。看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过一刻钟,已叹了四五口气。

    卫子扬抬了抬眸,好一会才低沉地说道:“你放心。”声音低沉中带着自责。

    听到卫子扬地回答,冯宛微微一笑,想道:他也会作伪了。

    赵俊见他答应了,勉强一笑,他怅然地说道:“那个妇人,平素也是个聪慧的,就是太硬气了,总不肯低头,难免容易得罪人。哎。”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求过太子,太子也答应我,会尽力找到那妇人。”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朝着卫子扬深深一礼,道:“多谢将军应承,时辰不早,该说的赵某也已经说完了。将军,告辞。”

    听到这里,冯宛连忙闪到一侧。赵俊大步走出,走着走着,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四下瞅去,瞅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这才掉头离开。

    卫子扬走到冯宛身边,淡淡说道:“这个人,倒也有心。”语气不善。

    冯宛点了点头,道:“他也不是太坏。”只是正如赵俊所说的,便是走投无路了,便真是只有赵俊一人寻到了她,她也不敢就此放心地跟着赵俊走的。他那人,也许在她生死不知时,是真担心她,但也会在得知献出她能得到利益时,转手就把她送出。便如他对他院里的那些妇人,不管是月娘还是眉娘,他其实都是真心喜欢过的。不过这种种喜欢,在权衡利弊之后,在面临强权时,会变得退缩,选择无视罢了。

    自古以来,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世间又有几人?

    转眼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卫子扬频频召集幕僚和众将,不停地商议着什么。事关军国大事,卫子扬没有叫冯宛旁听,冯宛便安静地呆在营帐中,哪里也没有去。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来到她的营帐外,含笑说道:“阿宛,可愿随我入城一趟?”

    “入城?”

    面对怔忡的冯宛,卫子扬昂首而笑,一双血色眸子闪耀着光辉,他负着双手,淡淡说道:“不错,便是入城,你随我一道,光明正大地入城!”

    啊?这下子,冯宛完全惊了。她低叫道:“可是子扬,这样的话……”

    不等她说完,卫子扬伸手打断,傲然笑道:“没有可是,我便是要你光明正大地随我入城。你想怎么打扮便怎么打扮,就坐在我身边,看看那些熟人的嘴脸,如何?”

    他那双斜长的血色眸子,光波流动,咄咄逼人,那绝美的脸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也说不出的傲然。冯宛被他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心中的不安都瞬时不见。她含着笑,优雅地说道:“好,便光明正大地出现。”

    听到她应承,卫子扬哈哈一笑,声音洪亮之极。

    听到他的大笑声,冯宛也跟着嫣然而笑,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几个幕僚,见他们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面露不满,也有的信心十足,心下嘀咕起来:那日这些人明明是想让我假死的,可被卫子扬给拒了。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想到要带着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也难怪这些人心下不安了。

    卫子扬行事向来果断,当下,他便令人布置,二刻钟后,一袭晋裳,涂了胭脂,面目清雅如花的冯宛,便被他搂在身前,在数百护卫地筹拥下,浩浩荡荡地向都城驶去。

    官道中,众骑激起的灰尘高高扬起,马蹄的的中,卫子扬搂着冯宛的手,温热有力,冯宛不用回头,也可以感觉到,此刻的他,必是顾盼生辉,绝世的容颜闪着男女都无法不被迷惑的光芒。

    他驻军的地方,离都城并不远,约摸中午时,队伍便来到了城门外。望着城中川流不息的人和车,卫子扬低声一笑,道:“只要有半日安宁,这里便是如此模样!”

    说罢,他轻喝一声,“驾——”,策着马,率先冲入城中。

    城中本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卫子扬这数百人一冲入,本不过是大河中的浪花,转眼便可不见。奈何这数百亲卫,都是他精选出来的悍卒,一个个身经百战,血海是挑出来的。这些人走在一起,那气势何等惊人?因此他们一冲入,人群自动地退向两侧,自动地停止喧哗,向他们看来。

    这么一看,众人便对上了一袭胡装,俊美得逼人的卫子扬,以及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冯宛。

    一双双目光中,数百人的队伍,径直向卫府驶去,驶去……

    冯芸这几天很忙,她得了陛下的旨意,近期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宫中的那些人,向来都是势利眼,看到陛下对她如此看重,连排在她上面的贵人什么的,见了她都是先带三分笑。

    因此,冯芸现在很得意,她整日地带着弗儿在街道上闲逛,寻找着每一个冯宛可能去的角落,陛下已经承诺了,只要她找到了她那个大姐,必封她为贵人。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冯芸几乎要怀疑,冯宛是不是有上天入地之能?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在这么严密的搜索下,身影全无呢?便是弗儿,这几天也在嘀咕,在她想来,她已把夫人能去的,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可怎么就找不到她呢?

    就在马车晃荡着,两女蹙眉寻思时,几个议论声传入她们耳中,“那似是冯夫人。”“冯夫人?便是屡屡被人寻找的那个?”“正是。”“别想了,定然是她。”……

    嗖地一声,冯芸迅速掀开车帘,朝着那几人急急问道:“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了冯夫人?”

    她问得甚急,语气中带着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几人一怔,同时抬头看向她,却没有忙着回话。

    冯芸见状,眉头大蹙,不耐烦地喝道:“我问你们话呢,耳朵聋了还是没有听到?”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侧的弗儿急急低唤,“主子,快看,快看!”她因为惊讶,声音都有点结巴了,一边不顾体统的胡乱扯着冯芸的衣袖,弗儿一边指着左侧岔道处低叫。

    冯芸微恼地瞪了她一眼,见弗儿浑然未觉,不由轻哼一声,就在她准备喝骂时,只听得弗儿急急叫道:“夫人——”

    她似是惊声叫唤。

    冯芸一听到这两个字,连忙顺声望去。这一看,她顿时傻了眼。

    只见道路的尽头,从左侧通向这里的岔口处,出现了一队数百的人马。那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雪白骏马上,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搂着一个妇人,正向她们直冲而来。

    那倚在少年怀中的妇人,白净如瓷的脸上带着浅浅红晕,黑漆的双眸静而深邃,晋裳飘然,贵气逼人,可不正是冯宛?

    冯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遍寻不到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呆若木鸡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揉向自己的眼。

    就这么会功夫,那数百人已经一冲而来。四下马车急急避开时,因冯芸是宫中美人身份,又没有下令,她的马车便孤零零地忤在中间。

    白马一冲而来时,冯宛对上了傻呼呼地瞪着她的冯芸和弗儿。

    瞟了她们一眼,冯宛突然唤道:“停一下。”

    卫子扬清喝一声,众骑止步。

    在冯宛的示意中,白马向冯芸的马车驶来。

    白马来到马车旁,冯宛从卫子扬的腰间拔出他的佩剑,伸手一掠,剑风一过,冯芸的马车车帘,便给轻飘飘地割了下来。冯芸与弗儿两个人的脸,也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冯宛面前。

    对上兀自目瞪口呆的两人,冯宛优雅一笑,温婉地说道:“不必惊讶了,真是我。”

    她转过头,细细地盯着冯芸,抿唇一笑,姿态曼妙而又尊贵,“真是对不起阿芸了,你的贵人梦,又破了。”

    然后,她转向弗儿,右手轻抬,手中长剑优雅地划出,把那剑面,轻轻的在弗儿的脸颊上拍了拍,冯宛温柔而怜悯地说道:“弗儿,见到昔日主子不曾落魄,你真的很失望,对么?”

    欠下大伙三章。我明后两天,一定会抓紧赶出来。先送上今天的更新,我继续去码欠下的章节,不过大伙不要等,那章节要在明日送到。

第178章 故人故人

    

    历史时空

    森寒的剑锋冷冰冰地贴在脸上,近得弗儿都能闻到,这剑上的血腥气。她白着脸,睁大眼睛怯怯地唤道:“夫人,”她想摇头却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怯生生地说道:“婢子没有那想法,没有没有的。”声音颤得厉害。

    “是吗”

    “是,是是。”弗儿一个劲地说着是,只可惜她不能通过摇头点头的动作,强调出自己话中的诚意。

    冯宛一笑。

    她这一笑,很安静很温婉,一切都是冯芸与弗儿熟知的,可不知为什么,她们竟觉得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竟觉得冯宛与卫子扬,是那般的相似。

    扬唇一笑后,冯宛右手手腕略微侧了侧,然后,她收势回剑。也许是她拿剑不够稳,也许是那剑锋实在太过锋利。便这么一拖一拉间,弗儿的唇角,竟被剑锋割出了一条长达三寸,深可见骨的伤口。

    剑锋回收,带出一串血花,以及弗儿无法自抑住的恐慌惊叫。冯宛眨了眨眼,对着痛得尖叫的弗儿十分认真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弗儿,我忘了这剑是可以伤人的。”说罢,她把剑送还给卫子扬,扁着唇埋怨道:“子扬,你这剑也太锋利了,你看,它一不小心便把我的旧仆给毁了容了。”

    说是埋怨,怎么听都带着一种冷意。卫子扬微笑不语中,冯芸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惊怕地想道:她是真的与这个姓卫的越来越相似了。在她的记忆中,冯宛怎么也不是这个样子,她曾经以为,冯宛便是被她逼得无地容身了,逼得要自刎了,也不会用那剑伤别人一下。

    果然是的近墨者黑。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让冯芸害怕的,还是那剑会不会又指向她自己!惊乱中,她急急回头,对着兀自痛得尖叫的弗儿狠狠喝道:“闭嘴!”喝完后,她向那驭夫命令道:“我们走。”

    虽然极力维持镇定,可她语气中的慌乱还是流露无疑。

    那驭夫应了一声,马车刚驶动,又是一顿,却是卫子扬一手扯住车辕,勒停了马车。他绝美的脸上带着笑,凤眸含着情,瞅着冯芸轻言细语道:“冯美人,阿宛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能走呢?”声音绵绵,直如情话。

    一时之间,冯芸欲哭无泪。她白着脸看向冯宛,挤出笑脸说道:“大姐姐,我们是姐妹,你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对上冯芸眼巴巴的模样,冯宛唇角扯了扯。不错,她对冯芸的恨,是没有对弗儿那么深。而且冯芸毕竟身份特殊,她与身为婢女的弗儿不同,冯宛动她,便是当众打皇室的脸。

    对着冯芸,冯宛笑了笑,她垂下眉眼,慢慢说道:“阿芸这么害怕,那你走吧。”说罢,她朝卫子扬看了一眼。

    卫子扬松开了车辕,驭夫连忙赶着马车急急驶向宫门。马车虽在行进,马车中的冯芸却一个劲地颤抖。她不明白,为什么冯宛会知道,自己找到了她,便会被提为贵人?

    陛下虽然想抓到冯宛,可他所有的行动,都是通过冯芸的手来进行的。以卫子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一旦向陛下问罪,陛下肯定会把她推出去!毕竟,自己与冯宛不和是由来已久的。

    她咬着唇寻思了一阵,听到旁边的嘤嘤哭泣声不停传来,心下大为厌烦。腾地转头,冯芸怒喝道:“住嘴!”

    声音一落,弗儿的哭泣声果然小了些。冯芸瞪着眼泪巴巴的弗儿,一直以来,弗儿都知道,她冯芸喜欢的是精明能干之人,因此弗儿在她面前,也一直展现的是那个形像。可现在,她心情太过悲伤,竟然连伪装也做不了。这般像在冯宛面前那样,恶心巴拉地望着自己。

    厌恶地看着弗儿,冯芸看向她的唇下,对着那条深可见骨,虽然捂着,兀自鲜血汩汩而出的伤口,冯芸冰硬地说道:“宫中从来容不得面目残破之人,弗儿,你的容已经毁了,宫中是不能回去了。这样吧,我把你送到我父兄身边,你去侍侯他们。”

    毁容两个字一出,弗儿大恸,她泪水汪汪而下,却因为忌惮冯芸,只好强忍着悲伤,不敢痛哭出声。

    见她还知道分寸,冯芸的脸色缓和了些。她慢慢说道:“弗儿,本来我是答应过你,把你许给十一殿下的。十一殿下,也是对你有着好感的。可现在,哎……十一殿下是眼睛看不见,可他身边的人,还有陛下可是能看见的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十一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了。你要恨就去恨那个冯宛吧。”

    她越说,弗儿越是痛苦欲绝,捂着嘴,弗儿拼命地摇着头。

    没有人知道,自从偶然遇到十一殿下,又给他解了围后,她对他放了多少心思。她知道,自己长相普通,出身又不好,要出头有多难。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出人头地,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

    她曾经想过,只要跟了十一殿下,以她的手腕,她迟早能成为殿下的正妻。到得那时,别说冯宛,便是眼前这个冯美人,便是曾经的大公主赵雅,所有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哪一个不会跪在她的面前,谄媚地讨好她?

    她还想,十一殿下是有眼疾,可她一定能生个健康的儿子,到得那时,这个陈姓王朝,由谁说了算还不知道呢。

    可她没有想到,今天冯宛那一剑,把一切都毁了,毁了!

    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中,弗儿真不明白,怎么夫人就对她这么不喜呢?那以前做姑子时,淳厚平和的人,怎么跟了卫子扬后,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手段狠辣的?是了是了,她定是把对冯美人的恨,迁怒自己身上了。自己是替罪羊啊。

    弗儿这人,骨子里即自卑又自傲,是一个可以我负天下人,而不能天下人负我的小人。冯宛毁了她的容,她恨冯宛,可是因为冯宛离她太远,而且越来越远,眼看都是她报复不到的对象。于是,她那无边痛恨,竟然自发地选了一个靠近她,她又能接近的冯芸。

    因为恨,弗儿逐渐冷静下来,她捂着伤口,哽咽着却恭敬自执地向冯芸道着谢,“多谢主子体谅,弗儿一定会安心办事,会成为主子在宫外的一个助力的。”

    宫外的助力?

    一句话令得冯芸双眼一亮,她点了点头,矜持地说道:“你能明白,那就好。”说罢,她注意力从弗儿身上移开,瞟向那驭夫想道:幸好今天我没有带护卫出门,到时只需想法子处置了这个驭夫,陛下那里还不是任由我怎么说来?

    那一边,卫子扬的人马还在招摇过市,他搂着冯宛,一边打量着四周的众人,一边与冯宛说着话。

    对于卫子扬走后,自己在卫府中发生的事,以及自己被打昏,又设计从马车中逃脱之事,冯宛早就事无巨细地跟卫子扬说了。冯宛感觉到,相比起别人,卫子扬对卫府中那幕僚和护卫,还有众仆的所作所为,更加的愤怒。毕竟,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府中是绝对安全的,冯宛有那些人保护,绝对出不了事。

    如今,众人正朝卫府驶去。随着马蹄的的声响,四周的人,熟面孔也越来越多。

    呆在府中的赵俊,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出门,他连忙掉转马车,迎向卫子扬的所在。

    果然,他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看到了窝在卫子扬怀中的那个妇人。

    怔怔地看着气色鲜艳,高贵不减的冯宛,赵俊唇动了动,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直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极喜还是别的。

    陈雅坐在他身侧,一眼瞟到冯宛,又看到赵俊这般模样,她恨恨的,咬牙切齿地咒道:“苍天不公,怎地这贱妇又出来了?”

    她骂声不低,可赵俊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神色复杂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冯宛。

    好一会,陈雅脸上堆起一个笑来,她伸手推了推赵俊,在使得他向自己看来后,温柔笑道:“夫主,这个冯夫人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卫子扬也没有怎么对她,两人还处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开心?”

    赵俊唇动了动,干涩地说道:“开心。”他也说不出这是不是开心,他只是在轻松了的同时,也有一点点不舒服。他曾经幻想过,走投无路的冯宛,跪在他的面前向他求助的。他也想过,冯宛在知道自己为了她的事后,还特意求过太子和卫子扬后,感动涕零的模样。诸般面目中,他最不想见的,便是依然光鲜华贵,仿佛从来没有遇到过劫难,那般云淡风轻的冯宛。

    众骑的的,渐渐靠近。

    慢慢的,卫子扬的白马,靠近了赵俊的马车。似乎察觉到了他地注视,偎在卫子扬怀中的冯宛回过头来,她朝着赵俊的马车睨了一眼,那一眼,清澈明亮,宛如秋水,是一派全然的安详。

    看着冯宛回过头去,赵俊的脸沉了沉,忍不住轻哼道:“不知好歹!”

    渐渐的,众骑越过赵俊两人,驶向卫府所在的街道……

    第一章欠更还上了,还欠大伙两更。

    两章欠更,加上两章本来有的更新,本月最后两天,我过得有点紧张呢。嘿嘿,要是大伙能够扔出你们手中的粉票支持一下,那就太好了。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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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请来信告之,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请见谅。

第179章 处置

    您当前的位置:《》

    越是靠近卫府,围观的闲人便越少,而出现在四周的行行色色人马,却又明显增多了。

    冯宛暗中冷笑,想道:只怕那两位的人都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现。

    转眼间,队伍来到了卫府大门外。

    堂堂白日,卫府大门却是紧紧关闭,卫子扬翻身下马,大步走出时,一个护卫已经率先上前,伸手“啪啪”地拍起铁门来。前在几下拍击声中,门内还是一片安静,那护卫正准备再拍,卫子扬冷漠的声音传来,“退后。”

    “是。”那护卫连忙退后。

    卫子扬大步走来,他盯了大门一眼,命令道:“拆了它!”

    拆府门?放在别人做来,这可是最严重的挑衅呢。众护卫一愣间,卫子扬威严的喝声传来,“我说,拆了它!”

    众人同时回神,凛然应道:“是。”

    卫子扬退后几步,而众护卫已然踏着整齐的脚步,蹬蹬蹬地走上前来。这些亲卫,全部是卫子扬从沙场上带来的,攻城拔寨那是家常便饭。因此卫子扬命令一下,已有一些亲卫从马背上拿下斧头之类。

    转眼间,他们来到铁门前。正当他们动手拆除时,门内传来一个急急地应答声,“来了来了。”

    那人应得急,伸手便扯向门锁,可是他刚把大门拉开一条缝,只听得“砰”

    的一声,左边的大门已经重重砸落在地。同时,右边的大门也已经摇摇晃晃。

    那人大惊,因怕被大门砸到,他连忙退后几步。一边双手拼命摇晃,他一边扯着嗓子惊叫道:“别这样,别这样。”

    说话间,他头一抬,瞟到了冷着一张脸,煞气沉沉的自家将军卫子扬。

    陡然见到卫子扬,那人脸孔一白,慌乱中,他急急朝后面看去。(就到)

    冯宛认得,这人只是一个门卫。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冯宛瞟到一个躲在树后,显得极为不安的身影,那人,正是卫府的总管事。

    冯宛既然看到了,卫子扬自也能看到。当下,他冷冷一笑。伸手按在剑鞘上,卫子扬带着众人大步跨入府中。

    数百人气势汹汹地入了府,卫子扬头也不回地命令道:“给我抓起来。”他所说的,自然是那个总管事。

    众亲卫应诺,其中两人大步走出,他们来到那总管事面前,也不顾他的求饶,把他的手在背后一剪,便推到了卫子扬身后。

    总管事被推到卫子扬身后,嘴里还在连连叫冤,“将军将军,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要听我解释啊。”

    在他的叫嚷声中,卫子扬冷着脸喝道:“闭嘴。”他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堵上他。”

    一语吐出,便有人撕下衣角,把它揉成团塞在那总管事嘴里。

    这个总管事,好歹也是一个将军府的管事,平素不管是府中,还是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卫子扬二话不说,便令人把他的嘴堵住,这样,便是最后卫子扬放了他,他在卫府中,只怕也没有颜面呆下去了。

    那总管事想到这里,脸孔一白,双眼黯了下去,本来挣扎着想要叫冤的动作,也停止了。

    带着垂头丧气的总管事走到主院外,卫子扬一边跨入院落,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府中所有人等一并带来。”

    “是。”

    他来到院落中间时,几个婢女见他站定,连忙抬起府中的塌几,恭敬地摆在院落中央。

    卫子扬长袍一掀,转身跪坐于塌上。挥退准备上前斟酒的众婢,他抽出佩剑,就着阳光慢条斯理地拭起剑锋来。

    阳光下,剑面如水,寒光荡漾,卫子扬低着头,拭剑的动作专注之极,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抚在其上,让人觉得美丽的同时,又无以自抑地引人寒栗。

    冯宛早就知道他心中不悦,已悄无声息地退后少许,站到了亲卫们的中间。

    时辰一点一滴地流逝,慢慢的,一阵脚步声拖拖沓沓地传来,在一阵压抑的安静中,属于各个院落的婢仆一一来到。他们安静的低头站后不久,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在脚步声中,还伴着喧嚣声。

    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高昂地传来,“将军何许人也?奔战千里,斩敌寇而立功名。如此大丈夫,岂能因一妇人事,而大张旗鼓,逼着我等前来?将军将军,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

    这人昂昂而言中,大步走了进来,正是那个惯常跟在卫子扬左右,阻止冯宛闭院自保的幕僚。

    在这个幕僚旁边,还有五六个幕僚,和一些卫子扬请来帮手的有才之士。这些人一个个昂着头,对于被亲卫们强迫前来的人,愤愤不平着。‘

    那幕僚一眼看到卫子扬,也不用人推掇,大步连跨地向卫子扬冲来。他冲到卫子扬面前,大声叫道:“卫将军,你便要为了一个妇人,斩杀我等不成?”

    声音高昂,目露怒火,语气咄咄逼人。

    卫子扬慢慢抬起头来。

    彼时阳光正好,白晃晃的日头照在他绝美的脸上,几如血玉雕琢。那放在他手心的长剑,剑光荡漾如波,一缕缕反射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冷漠,还有阴寒!

    抬头盯着那幕僚,卫子扬又瞟向站在他身后的另外几个幕僚,再一一扫过众人。

    他淡淡说道:“看来诸君都是敢作敢当之人,那么,无视我的嘱咐,擅自对我妇人动手的,不妨站出来。”

    他说得很平静很平静。

    可越是这样,众人便越是觉得寒冷。他们与卫子扬也相处了一阵,自是知道,他这人,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人君子,也不是一个讲究道义仁信的领导者。他这人,说要杀一个人,有时是丝毫不讲理由的。

    事实上,不止是卫子扬,彼时的胡人诸国,天下贵族,如卫子扬这般任性而为的人实在太多,比他荒唐的,更是数不胜数。时人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刚才进门时,是有不少人侃侃而谈,大肆指责卫子扬,可真对上他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见众人都不站出,卫子扬转过头,看向刚才还大言不惭的那幕僚。

    他的目光明澈,却又如此的冰寒。这样的冰寒,直让那幕僚打了一个寒颤。他强行按下心虚,昂起头对着卫子扬叫道:“将军执意要因一妇人而罪臣下,又何必多问?你手中有剑,尽可一剑刺来,黎某若是眨一下眼,也算不得丈夫!”

    语气虽然高昂,直是大义凛然。

    卫子扬盯着他。

    慢慢的,他唇一扯,哧笑出声,“背主行事,竟还有理了?”

    那幕僚就怕他不开口,此刻听到卫子扬说话,心下大喜,连忙大声叫道:“将军好生糊涂,你为将时,也是将在外,王令有所不受,黎某虽然不才,也不敢……”

    他堪堪说到这里,卫子扬眉头一蹙,冷冷的,不耐烦地喝道:“聒噪!堵上他的嘴!”

    一令喝出,马上有一物塞来,转眼间,刚才还气宇轩昂,雄辩滔滔的幕僚,已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嘴,同时,他的双手也被反剪拿下。

    众人刚才还心存侥幸,暗底里窃窃私语不休,现在一见这情况,顿时一惊,四下真正变得安静无声了。

    卫子扬慢慢站起。

    他扶着几,冷冷的,冰寒地盯着众人,当他的目光一一扫来时,所有人都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低下了头。

    卫子扬盯了一阵,慢腾腾地说道:“不错,真是不错……我刚刚出府,所说的话,便被诸位阁下视作了耳边风!我那个妇人,平素里我自己连重话也舍不得说上一句,照顾唯恐不周,保护唯恐不利,你们倒好,生生逼得她四处奔逃,惶惶不可终日……不错,真是不错。”

    他说到这里,右手在剑把上一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次地行止,婢仆便是不知,几位受我重托者,却是知道的……可笑的是,我的妇人被逼得无处藏身之事,不见诸位中的任何一人向我告知,反而要通过外人之嘴我才知详情。我真不敢想象,今日能是我心爱的妇人被出卖,被逼迫,被追杀,那明日会不会轮到我本人?”

    他最后一句话有点重了。声音一落地,只听得“砰砰砰”的跪地声不断传来,却是六个卫子扬嘴里的,被拖以重任之人都跪到在他面前。这六人中,便包括那总管事。

    只有那幕僚,虽是嘴被堵住,可他显是还不服气,依然昂着头发出唔唔含糊的声音。

    站直身子,卫子扬再不向七人看上一眼,他右手温柔地抚过剑锋,嘴里则淡淡命令道:“既不忠我,我要来何用?把他们拖下去,砍了——”

    那“砍了”两字,温缓清晰。挤了一院的人,哪里想到他会如此绝情,竟是审也不审,关也不关,问也不问,直接便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取人性命?一时之间,惊叫的有之,惶然坐倒的有之,破口大骂的也有之。

    “遵令!”十四个护卫走出,每两人拖住一人,就要向后推去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叫声,“子扬,且慢。”正是太子和四殿下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一个中年轻浮的大呼小叫声传来,“宛娘,快快叫卫将军住手。难不成,你想成为天下人唾骂的祸水毒妇不成?”这个声音,却是曾被冯宛强行中断了父女关系的冯父所发。

    奉上今日的例行更新,应还的欠更,我正在码着,大伙明日再看吧。嘿嘿,最后一天了,我虽然断更了三次,可也在努力补上。再说了,挺着大肚子码字,也挺不容易的。大伙就把你们宝贵的粉票扔上来,鼓励鼓励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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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释疑(求粉红票)

    

    历史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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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于太子和四殿下,冯父大步走来,当然,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对儿女。

    一出现在院落里,冯父便向人群中寻去,转眼他看到了冯宛。当下,他痛心疾首地叫道:“宛娘啊宛娘,不过数年不见,你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前阵子为父过来,你不管不顾地闹着与为父断绝关系也就罢了。怎么今日你还哄着将军枉杀下属?你就不怕累得将军成为千古罪人吗?”

    他的声音一落,站在冯父身后的冯二郎马上叫道:“正是正是,大姐,你一个被休妇人,还是给自己留点退路的好。便是你不在乎天下人的悠悠之品,将军也在乎啊?”冯三姑也叫道:“大姐,你这样不行的,总有一天将军恼了你,会把这件事翻出来说事的。”

    不过转眼间,这父子三人,便把所有事都推到了冯宛身上。似乎卫子扬的震怒,卫府中出的所有事,都是因为冯宛一人在胡作非为,进而引发的。

    而且,他们明里是在劝冯宛让卫子扬住手,可听在别人耳中,却颇能转移大伙的注意力,似乎前两天,冯宛被迫流落无依,四处逃窜,被满城搜寻的事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是她的胡闹和任性,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将要引发的严重后果。

    倒是挺会转移茅盾的。冯宛不怒反笑,她抬起头盯着三人,直等他们叫嚷完了,冯宛才幽幽说道:“三位真是好口才,这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本事,倒是了得。”也不等他们反驳,她声音一提,哧声冷笑道:“你们没有听到吗?这些人不顾将军命令,执意迫害于我。今日他们能如此对我,明日也会如此对付将军。将军处置他们,只是处置内贼,处置不忠之人而已。你们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值得这种么大惊小怪,非要干涉将军处理家事?”

    她这话,也是毫不客气,一句接一句,句句都含着刀带着刺。

    而且,她口口声声强调,卫子扬现在处理的只是家事,只是家贼,这样的话,他们的干涉便变得毫无立场了。

    冯父三人一哑,相互看了一眼,有点焦急,却一时想不起该如何反驳冯宛。

    而这时,门外有人唤道:“太子殿下,四殿下到——”

    这两个向来对立的殿下,这会倒是不约而同地赶来了。卫子扬手一挥,示意亲卫押着那七人退到一侧,他则施施然从塌上站起,对着大步赶来的太子持手一礼,朗声道:“臣,见过太子,见过四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上前一步,扶起了卫子扬。

    在扶起他时,太子双眼盯着卫子扬,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卫子扬毫不掩饰他脸上的怒意和戾色,见太子打量自己,卫子扬冷笑道:“殿下来得好及时啊。你看,我才出去区区数日,这府里都要翻了天了,我这堂堂将军,竟成了虚名摆设,看来我是杀人太少了。殿下以为呢?”

    他昂着头,眼神中毫不掩饰对太子的怒火。太子盯了卫子扬一眼,不知怎么的,一直悬着的心,暗暗松了一些:子扬本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这次的事,也不知道他的人有没有查出我来……如果查出了,他也只这般愤怒,倒是易事。

    他听得出,卫子扬最愤怒的,莫过于他的权威在府中就被人挑衅,无礼,至于冯宛本身所受的苦,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才是丈夫之常情,想这世间,妇人千千万,这冯夫人又不是个什么绝色的,她怎么可能会让卫子扬冲冠一怒?

    这几日里,太子一直在后悔,他觉得自己在处理冯宛一事上,太过唐突和性急。当时,他令人把冯宛带走,也没有想过具体把她怎么样,只是想着把她控在手中,等时机到了,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陛下或他人之事便可。

    因为这样想着,他当时对卫府的人,都是借口说,应卫将军嘱咐,冯夫人所求,特意接她到一安全所在……当时他是打定主意,只要大事一成,这些曾经询问过,在意过冯宛的婢仆,一律悄悄给处理掉的。毕竟,大乱当中,死几个人,烧掉几个院落,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来卫子扬以功名天下为重,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冯宛会半途逃脱。而她一逃脱,他便变成了骑虎难下。对卫府中的一些人和陛下,他只能说,冯宛被人半路掳去。饶是这样,父皇也起了疑。

    看着卫子扬,太子的心虽是放松了一些,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点慌。他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冯宛平安无事地到了卫子扬身边,而他曾经唬弄卫府和众人的谎言,也会大白于天下。

    挤着笑,太子扶着卫子扬的双手不放,盯着他的双手低沉地说道:“将军辛苦了,我,哎,我真是惭愧。”

    好一会,他才放开卫子扬的手,转身走向冯宛。

    冯宛看到他走来,立马低下了头。宽大的晋裳下,腰细不盈一握的冯宛,因低头地动作而显得娇柔无力。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入城时,以及刚才面对她父亲时的张扬?

    太子不由想道:莫非,正如我所想的,卫子扬也只有那么重视她。因此她才在该理直气壮时,显得心虚了?

    心下又放松一些,太子来到冯宛面前,朝她深深一揖,诚挚无比地说道:“冯夫人,这事都是我不好。哎……”

    依然是语焉不详。

    冯宛垂眸,她朝着太子福了福,低声说道:“太子言重了,冯氏不过一妇人,哪里当得太子的大礼?再说,妾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这话是太子爱听的,他暗暗点头,转眼又看向卫子扬。

    卫子扬却正在挑衅地看着太子,对上他的目光,卫子扬脸一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七人拖下去,给本将军砍了!”

    声音沉沉,如狼一样的双眼瞬也不瞬地扫过太子,令得太子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时,心下更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因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而恼,甚好甚好。

    卫子扬命令一下,众亲卫推着那七人,转身便走。到得这时,本以为能死里逃生的七人,全部慌乱起来。他们叫的叫冤,哭的哭求,挣的挣扎着。

    四殿下一直在盯着太子和卫子扬,冯宛之间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到这七人慌乱叫嚷,他哈哈一笑,走了一步,朝着卫子扬一礼,认真地说道:“将军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代将军处置这些人,如何?”

    代他处置?是想借机把这些人带走,好详加审问吧?想来前几天他们也打过这些人的主意,不过都被太子挡回去了。现在当着卫子扬的面,正是好求人时。

    卫子扬冷笑一声,在太子抬头盯来时,沉声说道:“不敢有劳四殿下,这些只是卫府的家事,不用外人插手的。”

    在太子又松了一口气时,卫子扬右手一挥,喝道:“拖下去——”

    “是。”

    见这些人中,那幕僚和总管事几人纷纷看向太子,目露乞求和拼死一博之状,卫子扬断然命令道:“全部堵上嘴!”一语吐出,早就不安的太子又是一松。

    “是。”

    七人被拖下去了,不过片刻,众亲卫捧着七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随着他们走近。院落中的婢女们瘫成一团,屎尿齐流,而早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冯宛,这时也背转身,不敢向这边看来。

    见到卫子扬如此不给情面,四殿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本与卫子扬有嫌隙,看到怒气勃发的他,便不由的心虚。现在完成了任务,自是急走不说。

    四殿下一走,冯姓父女三人连忙跟上,卫子扬挥了挥手,喝退众人。现在,院落里只剩下冯宛,卫子扬和太子的人了。

    卫子扬大步走到太子面前,沉沉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感觉到卫子扬的不善,太子勉强一笑,他挥退众人,陪着笑脸唤道:“子扬?”

    不等他说完,卫子扬冷冷的声音传来,“殿下,卫某向来是个不管不顾的。现在这般紧要时机,殿下非要与卫某纠缠于一妇人,那卫某也顾不得什么功名天下,定要与殿下论个明白了。”

    语气虽是不善,却隐隐有着不愿意纠缠此事之意。太子更是松了一口气,他苦着脸向卫子扬说道:“我知错了……子扬放心,这等错我以后不会再犯。”顿了顿,他嚅嚅道:“还望子扬以大局为重。”

    声音一落,卫子扬哧地冷笑道:“原来殿下还知道大局啊?要不是陛下已经不能容我,为了这次的事,我定不能这么善罢干休了。”这句话,更是明明白白地表态。他在告诉太子,他自己也是没有退路,只能对太子的所为一忍再忍的。

    听到卫子扬这句话,太子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来了。他由衷地露出一抹笑,朝着卫子扬深深一礼,软软地求道:“还请子扬大量。”他直视着卫子扬,声音低沉,目光温柔,“愿与子扬共富贵。”

    说罢,他深深凝视着卫子扬,缓步退出两步,手一挥,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目送着太子离开的身影,卫子扬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那血色眸子,有着冯宛熟悉的厌恶。看来,太子最后一句温柔的情话,令得卫子扬又恼了。

    熟悉他的冯宛,连忙走了进来。她靠近他,牵着他的衣袖走入书房。随着书房门一关,冯宛低低问道:“太子可是踏实了?行动,不会有影响吧?”

    卫子扬淡淡地说道:“便是不完全踏实又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顿了顿,他轻声道:“行动应该不会有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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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五殿下成陛下了

    

    第181章五殿下成陛下了第181章五殿下成陛下了

    两人还在这边嘀咕,一个护卫急急跑来,向卫子扬禀道:“将军,陛下有令,传你火速入宫。”

    入宫?

    冯宛连忙抬头看向卫子扬。

    卫子扬却是笑了笑,他眼也不抬,只是淡淡说道:“你过二刻钟后再出去告诉来人,寻不到我。”

    那护卫瞪大了眼,见状,卫子扬的脸一沉。

    那护卫连忙应道:“是,是。”

    “且告诉府中的人,嘴给我把紧一些!”他刚刚砍了七颗人头,空气中的血气还没有散去,那护卫听了脸色一白,连忙应是。

    那护卫退下时,卫子扬牵着冯宛的手,大步向另一个侧门走去。他竟是大张旗鼓的来,却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去。

    跟在卫子扬身边的人,最是知晓他的心意。两人来到侧门时,马车已经备好。

    卫子扬和冯宛上了马车,竟是亲卫也不带的,这般在驭夫一声清喝中,马车急急驶离了卫府。

    坐在马车中,卫子扬向后倚了倚,闭上双眼养神。冯宛弄不清他地打算,心下暗中嘀咕。

    过了一会,卫子扬突然说道:“阿宛。”

    冯宛应了一声。

    卫子扬没有睁开眼,沉声说道:“到了城外,你就先安顿下来,等我处理好了一切,再来接你。”

    冯宛唇动了动,忍不住说道:“子扬,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卫子扬睁开眼,严肃地看着她,慢慢说道:“你是不会,可你如果不得安全,我无法自在。”

    见冯宛呆住,他倾身向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注视着她,温柔低靡地说道:“阿宛,给我好好的呆着。再迟五天,我便会去接你。”

    冯宛对上他的双眼,直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应道:“是。”

    见她答应,卫子扬展颜一笑。他伸手搂她入怀,低声说道:“这几天你也累了,你放心,时间到了,我就马上娶你。”

    两人交谈之会,马车不声不响地出了城。出了城门不过十里,卫子扬便是一声长啸。啸声中,几骑匆匆奔来,伴随着那些骑士的,还有一辆空马车。

    看到卫子扬,这些人恭敬行礼,“主公。”

    卫子扬点了点头,朝着冯宛指道:“以性命保护好她。”

    “是。”

    在送着冯宛坐上马车时,卫子扬端详着她那白瓷般的脸,低声说道:“你的那个老仆,我会马上送来与你相会,不必担忧。”

    冯宛回头看向他,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卫子扬连曾老叔都想到了。虽然她一直觉得,曾老叔在曾秀这种地头蛇的保护下,不会出什么事,可这会还是满满都是感激。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恩。”

    “去吧,侯我归来。”

    “是。”

    坐在马车中,冯宛透过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卫子扬,一瞬不瞬的。

    她被送到了离都城足有百里外的一个庄子。那庄子与世隔绝,里面的庄民看似普通,却一个个身形悍勇,冯宛无意中打听到,这些都是昔日南鲜卑的勇将悍卒,不过是厌恶了世事,便守着这方圆百里,当起了小小的村民。

    在这种地方,她确实是安全的。

    第二天一大早,曾老叔果然被送来了。冯宛问起时,曾老叔直说都城中很安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就在当天晚上,曾老叔突然大叫道:“女郎,女郎。”他冲了进来,指着外面喘不成声,“女郎快看外面。”

    冯宛连忙抬头,不用走出,她便看到外面的天空红艳艳的一片。走出房门一看,只见都城方向,半边天空都给红透了,冲天的焰火伴随着烟雾,弥漫在天际。饶是隔了上百里远,冯宛仿佛都能感觉到那份灸热。

    与前世一模一样。

    都城乱了。

    冯宛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边,她的身边,曾老叔不停地踱来踱去,喃喃说道:“也不知卫将军怎么样,也不知卫将军怎么样。”他与卫子扬并不熟,可他知道,卫子扬是自家女郎后半生地依靠,因此这个时候,他表现得比冯宛本人还要担忧。

    冯宛没有吭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也有上百人在看向都城方向。那些从苦难中走过来的村民,这时刻奇异的沉默着,也许那冲天而起的烟火,勾起了他们的无边心事。

    这场大火,一直烧了一整晚。冯宛和众村民,也坐在外面,守着看了一通晚。隐约中,他们似乎听到了一阵阵喊杀声,也似乎,那些声音只是他们的一个幻觉,远方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燃起了一堆大火而已。

    时辰一点一滴地流逝,虽然曾老叔几次催促冯宛去休息,可她一直没有离开。她这是第一次,在男人有需要的时候,远远地躲在安全所在。她担心卫子扬。

    终于,第二天到了。

    随着太阳浮出地平线,都城方向那通红通红的火焰,已经看不甚清,显目的,只有那股股直冲云霄的浓烟。

    听不到都城的喧嚣,听不到那战马奔腾声,入目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滚滚浓烟。

    在一种说不出的揪心中,冯宛守着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渐渐的,中午到了,渐渐的,太阳开始西沉。

    再次入夜时,都城方向不再红通通的刺眼,便是那滚滚浓烟,也似乎被夜色吞噬了。

    夜,变得安静了。

    又是一夜无眠中,第三天来了。

    第三天,浓烟都变浅了许多。

    转眼,到了第五天。

    刚刚睡了一觉的冯宛,特意沐浴更衣换了一袭漂亮的晋裳,然后令人把塌几搬在农户的地坪里。

    卫子扬说了,要她侯五天的。现在五天到了,她要等着卫子扬的消息。便是他不曾有消息传来,她也会在今天行动,亲自去把一切弄明白。

    在等侯中,时辰过得奇慢无比。守着日出,守着日上柳梢着,守着日薄西山。

    眼看着太阳正式沉入地平线,冯宛站了起来,走向马厩所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声奔行得特别急促,冯宛听了,只感觉到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连忙转身,身不由已地迎向那马蹄声。走着走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奔跑。

    转眼间,一个骑士冲入了村庄。这骑士一身盔甲血迹斑斑,脸上也满是烟尘。远远看到冯宛,他马上翻身下马向她跪倒,大声禀道:“禀冯夫人,都城已平,奉陛下之令,迎夫人入都城!”

    冯宛慢慢的,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直直地看着来人,轻轻地问道:“卫将军呢?”

    那骑士一僵。

    他没有回答,而是在犹豫半刻后,又大声唤道:“请夫人准备行囊,陛下派来迎接夫人的人马马上就要来了。我等得护着夫人与他们相会。”

    他说到“我等”两字时,又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上百个卫子扬的亲卫,穿着沾满血迹的盔甲,脸上布着风尘,急急涌入了村庄。

    见冯宛直直地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骑士只是低着头催促,“夫人,此地不宜暴露,还请夫人随我等离开,好与陛下派来的人会合。”

    “陛下?是五殿下成了陛下么?”不知怎么的,冯宛的声音有点幽淡,仿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

    那骑士马上应道:“正是。夫人尽管放心,此刻的都城已经平安,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人伤得夫人一根毫毛。”

    这时,那百数亲卫已至,一个亲卫首领跳下马,朝着冯宛走来,豪爽的笑道:“还止呢,陛下感激夫人拥立之功,还准备封夫人为一品夫人呢,那颁发圣旨的太监,已随着迎接夫人的使者一并到来。”

    骑士催促道:“夫人,走吧。”

    冯宛垂眸,好一会,她才幽幽的,轻轻地问道:“卫将军呢?他不是说亲自来见我的吗?怎么他没有来?”

    她的问话很平常,可是声音一落,四下却是一静,那刚才还侃侃而谈的骑士,那豪爽大笑的亲卫首领,竟是都沉默了。

    冯宛慢慢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们。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深邃,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苍白,百数人同时低下头,避开了她地注视。

    见他们连正眼也不敢看向自己,冯宛站得直直的,唇边的笑容也是轻淡如春风,她温柔地说道:“诸君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呢。卫将军呢?他怎么不见前来?”声音呢喃,让人如沐春风。可是,这些听到的人,头却更低了。

    曾老叔站在一侧,这时已有点慌了,他急声叫道L:“你们快点回答啊。”唇哆嗦了下,他涩着嗓子说道:“该不会是,将军他已有不测了吧?本章由无错。”一句话落地,他自己脸色变得苍白。

    听到曾老叔这么说,那亲卫首领连忙摇头,他急急说道:“不是,不是,只是将军他不见了。”

    冯宛幽幽问道:“不见了?”

    那亲卫首领沉重地说道:“是,我们遍寻将军不见,想到他再三嘱托之事,便前来迎接夫人回都城。”顿了顿,他解释道:“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也在派人四处寻找。”

第182章 回都城

    

    历史时空

    不见了?

    冯宛抬头看向天空,都城的方向,浓烟似乎还在飘荡。

    前方,众亲卫还在催促,冯宛慢慢闭上双眼,低声道:“好,我随你们去。”

    得到她的同意,众亲卫大喜。冯宛轻飘飘地转身回房,不一会,她便带着曾老叔,在众亲卫地筹拥下,走上了官道。

    向右侧官道行进了六七十里后,冯宛被亲卫们安置在一个庄子时。刚刚进入庄子不久,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同时,一个太监尖声叫道:“冯夫人何在?”

    颁发圣旨的来了。

    冯宛上前,安静地跪在地上,听着那太监用骈五骈六的词赋念着圣旨,她头脑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心情细听,什么时候接的圣旨,如何上的马车,她都没有印象。

    坐在马车中,她的左右和后面是卫子扬的亲卫,前面是宫中派来开道的太监护卫,再配上那震天响的喧天锣鼓,实是无比的风光。

    倚着马车,冯宛闭上双眼。一直以来,她所面临的事,多少都在她的意料当中。可是这一次,这一次的变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记忆中,不曾有过卫子扬失踪之事。他那样的人,乃是天之骄子,本是承天之宠,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失踪?

    直过了良久良久,冯宛才慢慢睁开眼来。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宁静纯澈,明净无比——她从来便不是那种动不动便陷入悲伤和无助中的女人,既然卫子扬不在,那她便尽全力找出他吧。

    深吸了一口气,冯宛听到外面喧嚣震天,却是队伍进入了城门。

    城门大开,冯宛的车队刚一跨入,左右两侧车帘同时一动,却是被侯在左右的亲卫太监掀了开来。

    瞬时,冯宛的面容呈现在路人面前。

    对上冯宛疑惑的表情,那亲卫抱拳说道:“冯夫人,富贵当行白日,衣锦当示天下。今日夫人贵为一品,愿呈于天下之间。”

    那太监也笑得露齿不露眼,他尖着嗓子恭贺道:“正是此言,便让这满城父老,一睹夫人的绝世风采吧。”

    原来如此,冯宛一笑。

    还别说,在敲锣打鼓中,冯宛这支队伍无形中,已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一双双目光,紧紧地盯向端坐在马车中,晋裳飘逸,气质雍容的冯宛。时不时的,有一两句话飘入她的耳中。

    “这妇人好端庄,是陛下新纳的贵人?”

    “非也,听说是个刚被封为一品夫人的权贵。”

    “她便是冯氏,卫将军中意的那个妇人,你等不知么?”

    听着这此起彼落的低语声,冯宛垂眸浅笑,表情雍容无比。

    马车慢慢地驶入了正街当中。

    在热闹喧嚣中,冯宛含着笑,轻声问道:“这是往哪里去?”

    一太监闻言,靠近她笑道:“夫人自是前往卫府。”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陛下也别赐了一座府第给夫人,那府第尚末峻工,夫人只能先在卫府安置些时日了。”

    冯宛浅笑道:“多谢陛下隆恩。”

    两人这般交谈际,队伍渐渐驶过了赵府所在的街道。冯宛转头望去,满街耸动的人头中,她看不到熟悉的面孔。当然,在这个时刻,冯宛也不会出口询问。

    无数人筹拥相送中,车队终于来到了卫府外。

    在几个太监地躬身相迎下,冯宛缓步踏下了马车。

    几乎是她一踏下马车,身前身后,便是喧哗声大作,欢呼声似海。冯宛回眸,对上一双双中崇敬或猜测的目光,微微一笑,提步向卫府走去。

    卫府大门口,婢仆侯立两侧,看到冯宛等人走近,他们同时躬身行礼,恭敬地唤道:“见过夫人。”

    冯宛含笑点头,道:“不必多礼。”这些人,是卫子扬的家仆,她还算不得他们的主人,自是要客气一些。

    在众人地带领下,冯宛来到了卫子扬居住的主院。看到太监们恭迎地动作,冯宛停下脚步。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一太监笑道:“这是陛下和卫将军的意思。陛下说,夫人既是将军所重,现在将军不在,自当代将军居于中帏。”

    要她住在卫子扬所住的主院?

    冯宛一笑,也不推拒,“妾不胜荣幸。”

    一直把她送到院落里,那太监首领走到冯宛面前一礼,笑眯眯地说道:“本来,陛下是准备亲自迎接夫人的,奈何他刚继立大统,事物繁忙。还请夫人在府中多呆几日,到时陛下定会召见。”

    “妾谢过陛下隆恩。”

    冯宛再次一礼。

    那太监首领又笑道:“还有一事。听说先皇宫中的冯美人,本是夫人的亲妹?这两日,冯美人一再提起夫人,说是想见夫人一面。陛下开恩,已令我等带她前来。”

    说罢,他向右侧退后一步,手一扬,喝道:“把冯美人带过来”

    “是。”

    环佩声响,几个脚步声从苑门外传来。

    冯芸么?冯宛目光闪了闪,想道:也不知先皇现在怎么样了。如今五殿下成了宫中之主,冯芸这种过气的先皇之妃,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就在她寻思着时,几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冯宛缓缓抬头。

    她对上了素着一张脸,容颜憔悴,似乎老了十岁的冯芸。此刻,冯芸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婢。这些宫婢都是脸色苍白,对上冯宛的目光时,一脸畏缩惧怕。这几人,冯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是见过好些次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们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卑怯的表情来。

    冯芸五女来到了冯宛面前。

    望着站在那里,瑟瑟缩缩的五女,那太监首领笑了笑,向冯宛行礼道:“冯夫人,我等告退了。”

    “公公慢走。”

    送着几个太监出了苑门,冯宛缓缓转头。

    不等她看来,素白着脸,鬓发有点乱的冯芸已尖声叫道:“冯氏阿宛,这下你总算满意了吧?昔日我在高位时,你总是阻我为难我,生恐我得富贵,现在你得意了吧?哈哈哈。”

    干涩的大笑声中,冯芸的语气中尽是绝望。

    也是,现在她最大的,唯一的靠山都变成了先皇,她已是一个过了气的,只能在冷宫中安度余生的妃子,这一生还有什么盼头?她已经完了,完了。

    对着歇斯底里,有点疯狂的冯芸,冯宛不动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等到她的狂笑声告一段落,冯宛才静静地问道:“弗儿呢?她怎么不在你的身边?”

    “弗儿?”没有想到冯宛会第一时间提到一个婢女,冯芸一怔,她睁大眼瞪了一阵冯宛,咧嘴骂道:“你装什么傻?你毁了她的容时,便知道我不能留她在身边的。她现在啊,正在你的父兄身边,代你我尽孝心呢。”

    是么?

    冯宛笑了笑,她看着冯芸,慢慢扬唇,道:“阿芸,你富贵时,可有想过今日?”

    这一次,她的声音一落,冯芸又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她脸色变得铁青,恨恨地咬着牙,冯芸嘶声道:“冯氏阿宛,你莫要得意。听说你的情郎卫子扬不见了?哈哈哈,你这个下溅的妇人,现在横行霸道,仗的不是就是他的势吗?现在他人都不见了,你的靠山也没了,真不知道,你还能风光几天。”

    说到这里,冯芸恨恨地说道:“我会等到你哭的那一天的”

    冯芸的话不可谓不尖酸,可冯宛却一点也不动怒。她望着自己伸伸手,便可以置于死地的冯芸,心里却在盘算着新继位的陛下把冯芸送到自己手里的用意。

    寻思了一会后,冯宛也不管笑得疯狂的冯芸,轻言细语道:“赵俊呢?他可好?”

    冯宛不提赵俊也罢,她一提赵俊,疯狂中的冯芸,却是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敛起笑容,冯芸伸手理了理鬓发,冯宛注意到,这个时候,她浑浊的双眼变得明亮些了。

    就在冯宛嘀咕时,冯芸微笑道:“赵家郎君啊,他很好,陛下很喜欢他,不但升了他的官,还赐了大宅子给他。”她眼中闪着晶光,想道:我怎么忘记赵俊了?便是陛下靠不住了,赵俊不是还当着权吗?以前我帮了他那么多,现在只要他小小的回报一下,料来他也不会拒绝。

    冯芸地回答,大大出乎冯宛的意料之外。她万万没有想到,五殿下继位为帝,赵俊居然不受影响。

    蹙着眉,她寻思了一会,也没有寻思个缘由来。在冯宛沉思时,冯芸也少有的安静下来,她低着头似乎也有寻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芸讥笑道:“对了,不但赵家郎君现在很好,阿雅也很好。陛下已经复了她的大公主位。冯氏阿宛,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失落,很不舒服啊?哈哈。”

    陈雅?

    冯宛抬头看向她。见到冯芸越笑越开心,冯宛冷冷一笑,徐徐说道:“不错,我现在是奈何不了他们,可是阿芸,你觉得我要是处置你这个过了气的妃子,还有没有资格?”

    一句威胁的话落地,冯芸马上脸色大变。她最开始还自暴自弃,想到赵俊后,已对生活有了希望。现在冯宛的威胁一来,她不由慌了。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急急走来,她朝着冯宛一福,恭敬地说道:“禀夫人,外面有一个姓赵的官人求见。”

    今天只能奉上这一更了……本来今天应该奉上二更的,可能是高龄孕妇吧,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总是很多,身体老是不舒服。哎,欠大伙的一更,只能拖上两天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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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他该回来了

    历史时空

    是赵俊么?

    他在这个时候前来,是想向自己显示他的威风,还是表达他的温柔和怜悯?

    冯宛淡淡一笑,她眼也不睁,挥手道:“便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那婢女一怔退下吧,冯芸在一侧尖声叫道:“冯氏阿宛,你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瞪着冯宛,哧声道:“你可真是愚不可及啊现在整个都城,你除了一个一品夫人的名号还有什么?好不容易你的前夫对你余情末了,可能会照顾于你。你怎么连这点好歹也不知道?”

    她的叫声一落,冯宛便回过头来。她瞟了冯芸一眼,突然命令道:“掌嘴”

    `婢仆们一怔,看到他们犹豫着不敢上前,冯宛知道,这些人是忌惮冯芸宫中美人的身份。

    冯芸也是怔了怔,见到没有人敢靠近,她格格一笑,尖声道:“冯氏阿宛,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根本……”她堪堪说到这里,冯宛走上两步,右手一扬,一个耳光重重甩出。

    这耳光甩得甚重,令得冯芸身不由已的向后撞去。一直跌出三四步她才稳住身形,伸手捂着脸,冯芸指着冯宛尖声叫道:“你?”

    冯宛冷冷地盯着她,慢慢说道:“冯美人,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已被陛下送到我的手中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全在我一言之中。”

    话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煞气。

    冯芸惊怕的又退后一步,她瞪着冯宛,想要反驳,对上她冰寒的表情,唇动了动,却终是不敢。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冯宛转过了头,命令道:“收拾好西院,请冯美人住进去。记着,冯美人乃是贵客,可得看好了。”

    “是。”

    两个护卫上前,押着冯芸便走。

    她一走,冯宛低声说道:“去通知一下将军的各位幕僚,便说,我有话问他们。”顿了顿,她交待道:“先叫杨公来吧。”

    “是。”

    一人刚刚领命准备离开,只听得苑门外传来赵俊低沉威严的喝声,“我要见你们夫人,谁敢相拦?”

    声音一落,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就是就是,我家官人何等身份,他愿意前来见过冯夫人,那是她的荣幸。你们竟敢阻拦,真是毫无体统,毫无体统。”

    听到这里,冯宛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奉了她命令的亲卫们,把赵俊拦在了外面。没有想到他会不顾颜面地横冲直撞,冯宛摇了摇头,清喝道:“请赵官人进来。”

    声音一落,外面一静。只听得赵俊重重一哼,跨入了苑门。

    他一入苑门,便抬起头,迫不及待地看向冯宛。

    冯宛也在向他看来。

    不过数日不见,现在的赵俊,更是红光满面,他头昂得高高的,一袭二品官服穿在身上,还颇有官家的威严。

    真没有想到,他绕来绕去,还是如前世一样,在这个时候风光起来。只是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他这次风光,凭仗的是什么?

    与冯宛一样,赵俊一踏入苑门,也在打量着她。

    与赵俊记忆中的一样,冯宛依然是风姿嫣然,雍容浅笑的面容,便如那朵盛开得艳的莲花。在风中,说不出的自在,说不出的冷漠。

    与以往见到的一样,她,好似并不需要他的相助。

    赵俊怔怔地看着冯宛,突然间,他那满满的气势,满满的得意都是一泄。

    看到赵俊走近,冯宛福了福,微笑道:“赵家郎君安。”

    赵俊愣愣地点了点头,他挥退众人,慢步走向冯宛。

    一直走到她面前,他才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她,赵俊低沉地说道:“宛娘,你现在可好?”

    一句话问出,他咽中有点干,因为他发现,自己这句话,不但没有气势,还显得很愚蠢。

    果然,冯宛温婉含笑着回道:“谢郎君过问,我一切安好。”她嘴角一扬,俏皮地说道:“阿宛现在已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夫人,哪有不好的道理?”

    望着笑靥如花的冯宛,赵俊的咽干得厉害,他有心想说什么,却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时,冯宛垂眸,低而轻细地问道:“不知郎君最后一次见到卫将军,是什么时候?他当时可有负伤?”

    听出她语气中,对卫子扬毫不掩饰地担忧,赵俊脸冷了冷,忍着气回道:“他一把火烧了东城宫门,趁先皇派人救火之际从西侧宫门而入。扶助新皇,他乃不世功臣,我没有见到他。”

    赵俊没有与卫子扬打照面?这么说,这次冲锋陷阵的事,赵俊没有参与多少了?冯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好一会才低叹一声。

    听到她的叹息,赵俊唇动了动,终于说道:“卫将军人才绝世,易招苍天妒恨。宛娘,你要有心理准备。”说到这里,他目光温柔了些,盯着冯宛,声音压得低低,“以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冯宛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他,喃喃说道:“你说的话?”她还有琢磨卫子扬的事,因此表情有点恍惚。

    赵俊薄唇动了动,好一会才轻轻说道:“我说过,便是富贵了,也不弃你。”

    便是富贵了,也不弃你?

    也许是冯宛吃惊的模样刺激了赵俊,他对上那双清澈乌黑,能看出自己倒影的双瞳,抿着唇语重声长地说道:“你要是回来了,我会把平妻之位留给你。”对上近在方寸的,白瓷般明洁的脸,赵俊心中的某一角,突然一阵酥软,于是他轻轻说道:“你不用害怕阿雅,以后我会护着你,总之不会让你被她欺负到。”

    这样温柔多情的眼神,这样小意轻细的话语,当真是深情一片。

    冯宛抬眸看着他,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在意的时候,在她一心一意付出的时候,一心一意想与他白头到老的时候,他总是弃如鄙履。而她不在意了,放开了,傲然转身,让自己越过越风光时,他又来到自己面前,巴巴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虚荣,几分是得不到后放不下的执念?

    慢慢垂眸,冯宛朝着赵俊福了福,浅笑道:“多谢郎君美意。不过现在陛下已经封我为一品夫人,阿宛过得甚好,回头之事,不会再有。”

    她也不顾赵俊变得难看的脸色,悠然转身,缓缓说道:“时辰不早了,官人还是请回吧。”

    直过好一会,她才听到身后传来赵俊压着怒火的声音,“宛娘不必急着回答,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

    赵俊前脚走,后脚杨公就过来了。

    用了一天半时间,冯宛把卫子扬信任的臣子幕僚亲卫接见了个遍。当太阳落下时,坐在书房中的她,挥退最后一人,拿起毛笔,在几上胡乱勾画起来。

    她写得专注,二刻钟后,才把笔放下,把帛书收入袖袋。

    这时,一直侯在外面的管事上前禀道:“夫人,今天又有十二府的贵夫人邀请夫人过府一述。”说罢,他把请贴放在冯宛的几前。

    冯宛瞟也不瞟,只是淡淡说道:“不见。”

    “是。”

    冯宛垂眸,拿起笔在一张空白帛书上勾画几笔,低声道:“现下都城可安?”

    那管事摇了摇头,冷笑道:“各地叛军纷纷而起,都城怎么可能会安好?哼,若是我家将军在,也许陛下的日子会好过得多。现在嘛……”

    他的声音一落,便看到冯宛抬起头来,目光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纳闷地唤道:“夫人,怎么啦?”

    冯宛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无事。”

    那管事看向冯宛,见她素白着一张脸,娉婷的身影在空旷的书房中,显得孤零零的不堪重负,不由喃喃说道:“若是当初将军娶了夫人,夫人的境况定然好些。”

    冯宛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望着管事,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没事的。”她看向窗外,轻声自语道:“你们别为心。”

    听到冯宛的话,管事又是一声长叹,见冯宛怔怔地盯着窗外出神,他双手作了一揖,慢慢退去。

    慢慢的,冯宛垂下双眸,唇角勾出一朵笑容来。她拿起笔,飞快的在帛书上写了几行字。望着那墨迹俨然的字体,冯宛低低说道:“也是时候出手了。”

    把笔一掷,冯宛把帛纸丢到炭炉中,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阳光从窗口透过来,照在她素雅雍容的脸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光泽,在缓缓流转着。

    现在的冯宛,已经没有必要把曾老叔藏着掩着了,当下,她便令人把曾老叔带入府中。同时进来的,还有曾秀。

    本来曾秀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混混队伍,不过那些人良莠不齐,冯宛便吩咐曾秀把他们留在西郊周庄,随时侯令。而曾秀本人,已是冯宛自己任命的一个亲卫。

    曾老叔来时,把冯宛赚下的金子一并给带了来。再加上,现在卫府的一应经济人手大权都由冯宛掌握,无形中,她可以操纵的财帛人手,已相当可观了。

    都城外,叛军四起,虽然陛下极力掩饰,绝对不让外面的消息流露到都城中。可各大权贵还是有所耳闻。人心浮动下,越来越多的权贵选择了出逃。

    冯宛第一步,便是令游侠们暗地放出叛军将要攻入都城的风声,在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不对,大量店面田地贱价出售时,冯宛拿出将军府和自己积下的财帛大肆购买。短短数日间,凭她的财力,几乎购置了都城全部店面田地的五分之一。

    这阵子内忧外患频频发生,五殿下刚刚继位,本又不是一个特精明的人,冯宛在他眼皮底下的这一系列举止,他竟是丝毫没察。便是他的属下,刚刚发现都城中的店面田地有些异动,马上又发现这异动平息了。

    购置了足够使得卫子扬富可敌国的财产后,冯宛见到卫府财帛不多,便停下了手。

    接下来,冯宛又派人放出风声,说是幽禁在后宫中的先皇,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先皇,早就被忠于他的人救了出去。那些叛军,都是先皇所使。

    她放出的这个谣言,其实可信度不高。可五殿下得位后名不正言不顺,颇有一些权贵对他不服,借着这个机会,那些人故意撕播这则谣言,弄得五殿下更加焦头烂额,频频暴怒。也因此,他几次准备把冯宛召入宫的动作,都不得不中断了。

    第三步,冯宛令人装作行商,从边关带来消息,说北鲜卑等周边胡族,在知道陈国内乱后,已经纷纷整兵待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将要降临到陈国头上。

    这个消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商带到都城后,陛下和众位新贵,齐刷刷地变得慌乱了。

    慌乱如同瘟疫,最易传染。当整个都城明显出现混乱时,陛下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冯宛使出了第四招。

    几乎是一夜之间,起先从小贩和行商中,出现对卫子扬的思念之声。慢慢的,整个庶民圈,再到整个权贵层,都开始念叨着有卫子扬的好处。

    想先皇在时,陈国本是有几个名将的。可这些人都被新皇命令卫子扬,在前阵子一并剪除了。可以说,现在的陈国,唯一一个实至名归,光靠名字便能给所有人带来信心和力量的大将,便是卫子扬了。

    内外骚乱,人心浮动中,新皇的位置,也变得摇摇欲坠了。

    当新皇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是因为他德政不修,谋夺君父之位,本是不忠不孝之人。这样的人,注定不为苍天所喜,所以连他唯一能用的名将卫子扬也失去踪迹

    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他发现,自己再不做出些什么事,这个江山都坐不稳了。

    卫府中,看到静静站在院落中,如风中芍药一般静美多姿的冯宛,那管事走了过来。他恭敬地站在冯宛身后,说道:“夫人,外面风大,你都站了二个时辰了,还是进去吧。”

    冯宛摇头。

    见又被她拒绝,这个不久前,由护卫首领兼职做了卫府管事的汉子不解地问道:“夫人,你到底在等什么?”

    冯宛浅浅一笑,她眺望着府门方向,轻轻的,温柔地说道:“我在等子扬,他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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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出现了

    

    历史时空

    等将军回来?

    管事瞪大眼,愣愣地看着冯宛,这阵子冯宛的诸般措施,他都是经手人,对于冯宛的才干,他是口服心服。可现在冯宛说,将军会回来,难不成,夫人知道将军去哪里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想象了。

    没有理会呆怔的管事,冯宛还站在院落里,背着夕阳,静静地看着府门处。

    时辰一点一滴流逝,慢慢的,太阳完全沉下了地平线,慢慢的,府中点起了灯笼。慢慢的,夜雾笼罩在天地间。

    就在那管事实在忍不住,又走到冯宛身后准备规劝时,府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喧哗声刚起,管事便看到大门处,冲入了一个黑裳戴斗笠的骑士。

    骑士横冲直撞而来,在护卫们急急的呼喝声中,他一眼瞟见悄立风中的冯宛,手中缰绳一勒,急冲地坐骑便是一刹,然后,他跳下了马背。

    远远看到那骑士,站在院落里一动不动的冯宛,突然苏醒了一般,低叫着便向来人冲去。

    便这般,在众人的惊愕中,她撞入那人的怀抱,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骑士浑身一僵。

    好一会,他才动了一下,低着声音,他声音干涩地说道:“阿宛,你怎么……”

    他的声音中,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和激动,还有挣扎。明明冯宛抱他那么紧,可他的双手放在身侧,冰冷如铁。

    冯宛抬起头来。

    对着月色下,那双斜长含恨隐怒的血色凤眼,她伸出手,慢慢替他摘下了斗笠。

    骑士面容一落,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整齐唤道:“见过将军。”因为太过激动,有不少人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声音传出,幕僚婢仆从各个角落里跑来,他们双目含泪,激动地看着他,见冯宛倚在他怀里,便打消了围上的冲动。

    冯宛仰着头,白瓷般的脸上满满都是微笑,快乐,还有泪水。月光上,她眨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任由流水如泉缓缓流下双颊,哽咽着低语道:“卫郎因何今日才回?你不归来,妾何处可容身?”

    她的声音暗哑中透着缠绵,无尽的相思,无尽的磨难,无尽的欢喜,都揉碎在一句短短的质问中。

    他哪曾看过冯宛这般模样?

    一直以来,她总是雍容的,便是被他戏弄得面红耳赤,也很快便会恢复正常。他从来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地想念他,依赖他。

    慢慢的,少年闭上了双眼,双臂一展,他重重地把冯宛搂入怀中。

    他用力如此之猛,直似要把冯宛揉入体内。

    冯宛忍着闷痛,乖巧地伏在他的怀中。就在少年慢慢松手时,她低低的,抽噎着,哭出声来。

    这压抑的,忍耐的哭泣,让少年心中一阵酸楚。他情不自禁地再次把她搂紧,颤声说道:“不会了。”吐出这三个字,他咬牙切齿,直如发誓般又说道:“再也不会了。”

    冯宛哽咽着点了点头。她这般眷恋地窝在他怀中,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了少年。

    少年正在看她,见她抬起眼泪巴巴的脸,低哑笑道:“看你这样子,去净个面吧。”

    冯宛不好意思地以袖掩脸,低声道:“子扬也去沐浴更衣。”说罢,她缓缓退后。

    便是这般退后着,她似乎也害怕他中途离去,频频回头向他看来。

    见到一向沉稳如山,情绪很少外露的冯宛,如此频频露出的失态,少年血红的双眼,终于流溢出温柔。他露齿而笑,温柔说道:“快去吧。”

    “恩。”冯宛转身离去。

    婢女们早就准备好了净脸的水,不过冯宛这阵子操心诸事,一直提着一颗心,都没有好好沐浴过。便吩咐婢仆们把浴桶里面装满热汤,她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泡在热汤中,冯宛想道:他一时半刻还不会出来。

    慢慢的,她闭上双眼。

    刚才陡然一见面,她便清楚地感觉到,少年浑身充满了戾气,还有僵硬。这种孤绝的,排斥一切的气息让她很害怕。幸好,在她一系列地举动中,他终于恢复过来了。

    沐浴过,又休息了一会,冯宛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她便看到书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隐隐。看来他完全恢复了,都开始理事了。

    冯宛心中一喜,提步靠近。

    刚刚来到房门外,她便听到一幕僚说道:“将军,冯夫人聪慧过人啊。这条条种种,我等光是听令行事,便备感不易。”

    另一幕僚也说道:“恭喜将军,得此良配,不逊黄金万两。”

    这时,管事的叹息声传来,“之前种种,不过称智,然则,冯夫人料定今日将军会回来,现在将军果然回来了。这料事如神,实不是寻常人的本事啊。”

    众人此起彼伏地夸奖中,卫子扬低沉的声音传来,“原来如此。”

    他说得含糊不清,众幕僚亲卫也听不懂。

    冯宛退后,等到书房中众人络续走出后,她才慢步走出,轻轻地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中,只点着两根蜡烛,烛光幽幽,还没有从窗口透过来的月光明亮。冯宛提步,走向那个孤独地站在窗前,仰望着月亮下的高大身影。

    当月光下,她的身影与他的身影合而为一时,身前的男人动了动,低哑地开了口,“先前我截杀先皇的几员大将,已有受伤。那一晚,我们冲击皇宫,刚刚擒得先皇,拿下宫中禁卫时,我晕倒了。”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直到冯宛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卫子扬沙哑地说道:“当我醒来时,已身在一个暗室中。看不到天日,也见不到旁人,除了那个,那个……”

    他声音一冷,再也说不下去。

    冯宛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她小手是如此温热,渐渐使他的手暖和起来。

    缓了一口气,卫子扬继续说道:“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连呆了数日。每日都有人给我送饭送药,我每次问话,从来无人作答。直到三天后,我才见到那人。也直到那时,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他咬了咬牙,冷冷的,充满戾气地说道:“我知道,那人忌惮于我,想废了我的功夫,也想把我囚禁一世。我卫子扬顶天立地,怎能尝受这等羞辱?……那人刚刚及位,忙碌不堪,便是忙里抽闲走上一趟,呆不了一刻钟又要匆匆离开。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话,凭我这双手,也可以生生扼杀了他。这几日,他形影全无,偶尔一见,也是一脸愁苦。直到方才,我才知道,我得以生还,实是阿宛之功。”他叙述得有点混乱,不过冯宛完全听得懂。

    少年转过头看向冯宛,慢慢说道:“我昏倒时,身边之人已经全被诛杀。知道此事的,已无第三人。阿宛能猜到此事,真是绝顶聪慧。”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冯宛,然后收回目光,就在他抽回自己的手时,冯宛却紧紧握着,让他怎么也抽不回。

    卫子扬低头,怔怔地看着两只相连的手。

    冯宛抬头,眷恋的,爱慕地看着他。

    她知道,此刻的卫子扬,必定是痛恨的,是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以往,他因为自己过于出色的相貌,受尽了种种不堪的目光。直到这两年,他一步一步青云直上,他让世人知道了他的出身是如此高贵。他努力着,让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侮辱的目光和话语,渐渐离开了他的生活。

    可是,他断断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在他最是意气风发时,被人生生的囚禁起来。便是不曾真正受辱,于他来说,那种种恨苦,也是无法释怀的。

    所以,陡然见到冯宛时,他手脚冰冷,表情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中的气苦,让他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心悦的妇人。

    眷恋地望着他,见卫子扬依然是浑身冰寒,冯宛伸出双臂,搂上了他的颈。

    便这般调皮的,依恋地搂着他,月色中,冯宛双眸熠熠如星。她嘴角轻扬,笑得灿烂,“子扬。”

    “恩?”卫子扬直过了好一会,才回她一句。

    冯宛笑靥如花,“你回来了”

    在卫子扬挑眉望来时,冯宛笑得眉眼弯弯,又重复道:“子扬,你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借由这个动作眨去眼中的涩意,喃喃说道:“你回来了,子扬,你回来了,真好。”

    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让泪水顺着他的双颊流下,冯宛哽咽着,嘶哑着,疲惫不堪地说道:“你不知道,我这阵子有多害怕……每个人都来跟我说,你不会回来了,我的靠山,我的倚仗,我的天,我的郎君,不会回来了。冯芸嘲笑我,赵俊也特意赶来,装模作样地安慰我。我知道,每一个人都在冷眼看我,他们都在想着,我这个刚刚封下的一品夫人,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子扬,我真是很害怕,很害怕。”

    她说得哽咽声音,身子还有点颤抖。

    不知不觉中,卫子扬收紧了双臂。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颈侧,感觉着她的温热和脉动,呼吸着她的体香,真切地体会着她的存在。卫子扬重重闭上双眼。

    好一会,他才喃喃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担惊受怕……阿宛,是我不该。”

    便是这个世间的人都抛弃了他,眼前这个妇人,还是恋他如故不管是他富贵熏天,还是他困顿落魄,或者,是被贱踏被被伤害,这个妇人,也是与他命运相连,不离不弃。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他在颤抖中,突然把冯宛拦腰抱起,大步向寝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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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嫣然一笑

    冯宛下意识地僵住,她刚要挣扎,对上他紧抿的双唇,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了他,便挣扎得有点无力。

    走到寝房外,卫子扬大脚一踢,把房门重重踢开。

    把冯宛朝塌上一放时,他的呼吸已有点急促。

    明明是背光站着,明明只是朝冯宛看来,可羞臊紧张的冯宛,却在对上他的双眸的那一瞬,心脏砰砰地乱成一团。

    她发现,少年露出来的颈项处,都透着一抹粉红。那抹粉红,配上他的绝世容颜,配上那因刚才的动作,而玉钗掉落,墨发一泄而下的风姿,着实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魅惑。

    这种魅惑,已超越了男女。冯宛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卫子扬,都会呼吸急促——姿容已是倾国,何况他已动情?

    侧着头,任由墨发如泄,卫子扬半边白玉般的脸掩在墨发后,只露出一双血色加深,一旦盯上那人,那人便无法移眼,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思索的凤眼!

    此刻,他用这双眼睛,定定的,瞬也不瞬地盯着冯宛。那眸中似有一种旋涡,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走。

    刚刚想用力把他推开,冯宛的掌心处,却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以及它传到掌心中的,颤抖!

    他在颤抖!

    这个认知让冯宛一阵心软。她抵在他胸口上手,便没有用力。

    冯宛睁大的双眼,与他瞅来的凤眼相对。四目相视,他的眼眸越来越深邃,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玉白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深。

    一边站直,他一边扁唇嘟囔道:“阿宛太也无情。”

    话是这样说,他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长发散乱,仰躺在塌上,一脸无助而又羞臊地望着自己的冯宛。这样的她,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状的欢喜,疼惜。

    黑得发亮的长发,配上那完美无暇的脸孔,冯宛在刹那间都忘记了羞赧,都有点目光迷离。

    ——没有几人面对如此倾城之色,还能错开眼的。

    很早就打定主意的冯宛,颤抖起来。她明明都是个已婚妇人了。可她却依然感觉到紧张,还有害怕。

    突然的,冯宛伸手抓住了他的双手。

    这是卫子扬遇到的第一次反抗,愕然中,他抬头看向冯宛。

    冯宛美丽的双眸中,有点湿意,也有点紧张。她张着樱唇,细细喘息着说道:“子扬,我不是轻浮之人。”

    她眨了眨眼,两滴泪水沁出眼角,哑着嗓子,她渴望地看着他,喃喃说道:“子扬,我不是轻浮之人。”

    她一连说了两遍。

    本来,她是想放松自己的,本来,她早就想好了的,本来,她也准备承担随之而来的种种后果的。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却害怕起来。

    这是无媒苟合啊。没有任何名份,不是洞房花烛,她便这么把自己给了这个男人么?她一个妇人,他又如此美好,她便是给了他,也是自己占了便宜。可是,这便宜一占,自己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纵有一天被他无情休弃,她也只会是转身离去,只会是孤独终老。

    望着卫子扬,冯宛的唇在颤抖,眼泪不知不觉中滑出眼眶。

    卫子扬怔怔地看着她。

    他眸中的血色,依然深邃,他的呼吸,依然火热。

    过了一会,他那浑浊的大脑,才听明白冯宛这话中的意思。

    低下头,他把自己的唇印在冯宛的眼睛上,低低说道:“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他喉结动了动道:“我也没有,阿宛,我也没有被人真正近过。”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状的羞耻。他的目光那么急迫,是在向冯宛证明自己的清白。

    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冯宛一怔,转眼她嫣然一笑。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颈。

    这个男人呵,便是他成了大将军,便是他麾下有千千万万军,他依然是敏感而脆弱的……他需要她的肯定。

    他明明是个大男人的。

    感觉到冯宛的温柔和喜悦,卫子扬也是一笑,转眼,他目光越发幽深起来。

    ……

    外面传来那管事有点气急的声音,“将军!陛下到了府门外,说是要你亲自出迎。”

    顿了顿,他又说道:“随行而来的,还有不少权贵。他们说是得知将军回府,特意前来问侯的。”

    卫子扬看呆了去。

第186章 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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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扬一僵,放在玉带上的手瞬时顿住了。

    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冯宛,呼吸急促,面孔潮红,而外面地叫喊声,是一句响过一句。

    慢慢的,卫子扬颤抖地松开手,低吼道:“闭嘴!”

    这种含着喘息和愤怒和吼叫,有经验的人都听得出。那管事一呆,扣门地手给僵在那里。

    这时,一护卫大步走来,朝着那管事唤道:“将军可在?陛下又催了。”

    那管事闻言,朝着门内又唤道:“将军,你看?”声音小心,已带着询问。

    卫子扬重重闭上了眼。

    本来羞臊得眼睛都不敢睁开的冯宛,这时迅速睁开眼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陛下对卫子扬的占有欲有多强,这一次,卫子扬落在他手中,又被他无奈下放出,想来临走时,都是有过交待的。不管那交待卫子扬听还是不听,在他没有推翻新帝之前,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想到这里,她腾地坐起。含羞带怯地胡乱扯过被子披在身上,冯宛赤着足便准备下塌。

    她刚一动,肩膀上便是一阵温热,一只大手按在她的雪肩上,仿佛被那细腻的肌肤触感所惑,那按着的动作变成了抚摸。

    喘息着,卫子扬眼波流荡,低低的,任性地说道:“阿宛,我们不理他。”

    说罢,他的唇向她覆来。

    怎么能不理?

    冯宛苦笑,在他覆向自己时,她仰起头,把樱唇轻轻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她何尝这般柔情似水,含羞带怯地主动吻过他?卫子扬先是一呆,转眼大喜,捧起她的脸便想加深这个吻。

    冯宛连忙移过脸,唇凑在他耳边低低的,温柔地说道:“子扬,我都是你的人了,不必急在一时……陛下来意不善,不可轻忽。”

    生怕他不听,她又低低的,软软地说道:“前阵子你刚离开,他便派人想掳我杀我,现在他成了陛下,万一知道你是因为这个缘故对他避而不见……子扬,我怕。”

    她软软的,含着怯意,楚楚可怜的话语,终于激起了少年的护短之心。他冷笑道:“他敢!”说罢,他腾地站直。

    这时的他,虽然面孔依旧潮红,却明显冷静了许多,令得冯宛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卫子扬转过头,他深深地凝视着冯宛,似是看不足一样的,无边喜悦地望着她,他露出一口白牙喜悦地说道:“阿宛,你说过你是我的人的……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见冯宛顺从地点头,他心头一松,随手拿过外袍披上,便向外面走去。

    见他步履匆匆,冯宛连忙交待道:“管事,帮将军稍作洗漱。”

    那管事刚刚应是,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又关,卫子扬出现在他面前。

    管事抬头,一见到这样的卫子扬,他倒吸了一口气,马上明白冯宛的意思来:将军这般脸带红潮,玉肤含晕,媚意流荡,便是铁人看了也会心动,何况是那些本来对他有心的人?不行,他这模样可不能让陛下和权贵们见到了?

    当下,他连连下令,终于在连续几次冷水,又是梳头又着更衣的过程中,让卫子扬恢复了原状。

    最后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恢复了往昔冷漠模样的将军,管事松了一口气,道:“将军,我们出迎吧。”

    “恩。”

    卫子扬还没有走到大门口,便听到新帝郁怒的声音传来,“卫将军在哪里?怎地过了这么久?”

    他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冷冷地说道:“我已睡了,听闻陛下到来,方才匆匆起塌。让陛下等得久了,是子扬的不是。”

    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戾气,竟是毫不客气。

    众权贵相互看了一眼,同时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这卫将军本是陛下带入都城的娈童,虽然身份变了,这两人之间的情谊必是还在的。这小儿之间打情骂俏嘛,一切都是正常的。

    果然,新帝听了卫子扬那毫不客气的话,不但不怒,反而笑逐颜开,他连忙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朕错怪了卫卿了。”只差没有陪礼道歉。

    轻哼一声,卫子扬出现在夜色中。

    此刻明月如水,火把似星,点点光亮,照在一袭黑裳的卫子扬身上,脸上,映得他凤眸流盼生辉,玉脸莹莹如梦,似从骨子里沁出一缕艳色来,竟是比往常的任何一刻,都要生动,妖冶。

    新帝没有想到,在出了那种事后,再见到卫子扬,他竟是异乎寻常的容光焕发。一时之间,竟是又惊又喜,又是万般痴迷,竟是看呆了去。

    就在这时,卫子扬狠狠一记眼刀剜来,他也不上前,便那么笔直地站着,向着众人淡淡说道:“诸位,夜已深了,有事何不明日再来?”

    以卫子扬的绝世姿容,看呆了去的人,远不止是新帝一人。

    被卫子扬冰冷的话给震醒,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大臣上前一步,朝着卫子扬一礼,笑道:“我等听说将军无恙归来,心急之下,不免失了礼数,还请将军勿罪。”

    “我自是会见罪。”卫子扬毫不客气地说道:“再急的事,你们也可明日再来。这么夜深匆匆赶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卫子扬要死了呢。”

    说到这里,他右手一扬,做了一个逐客的姿势,“诸位请吧,等卫某准备了酒菜,再与诸位尽欢。”

    然后,他转向新帝,慢腾腾地说道:“陛下以为然否?”声音沉沉,目光锐利。

    新帝也从美色中惊醒过来。

    他看向卫子扬,嘴张了张,这么夜了,他还带了这么人前来,心里便是不放心卫子扬。自放了他之后,他在皇宫中实是坐立不安,一时担心他记恨于心,一回去便带着人马杀出都城去,从此一去不返,一时又怕他气恨之下,纠了亲卫杀入宫来,一时又担心他受不那刺激,放出让自己难堪的传言。

    想来想去,他再也控制不止前来卫府的冲动,匆匆赶来。此刻见到卫子扬,虽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仍有戾气和怨恨,可也不是那么重,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般容光焕发,艳色逼人了。

    再看这府中的情形,也不像是要叛国奔逃,或怨毒刻骨的模样。

    松了一口气的新帝,在卫子扬毫不掩饰的怒气中微微一笑,道:“夜是深了,子扬既然不喜欢,明日我们再来便是。”他语气亲昵,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样子?不管是表情还是言语,分明一派情深似海。

    卫子扬听了,放在腿旁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控制着自己暴怒的冲动,低下了头。

    新帝见他低头,更是哈哈一笑,他知道卫子扬不高兴,也不敢过份激怒他,便转过身朝众人说道:“诸位,我们走吧。”

    “是,陛下。”众臣跟在新帝背后,络绎走出。

    几乎是他们一转身,卫子扬便腾地转身,大步走回。

    府门关上,走出几十步的卫子扬,突然看到了衣裳完整,正悄立风中,怔怔出神的冯宛。

    一见到她,他脸上的戾气便是一散,大步上前,卫子扬温柔唤道:“阿宛,怎么出来了?”

    月色中,冯宛双眸如星,明亮清澈地看着他,依然有点出神。卫子扬忍不住伸手捂上她的脸,低低笑道:“怎地这般看我?”

    冯宛连忙垂下双眸,嫣然一笑。

    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几乎是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正如五殿下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一样,其实,卫子扬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枭雄。他太任性,太自我,太偏激。便如他打仗时的风格一样,他是个惯于剑走偏锋之人。

    这样的人,不够老成执重,又不喜欢用手段阴谋笼络人心。像刚才,他对那些大臣权贵,一个也没有留面子。

    这样的人,当一个将军征战千里是可以的,在这个乱世中开拓一个新的王国,也是勉强可以。可是,成为帝王,并不仅仅是开拓扩土,领军打仗,它还意味着收卖人心,用人使人,高瞻远瞩等等。

    前世时,冯宛死得早,她不知道他坐了多久的江山,可现在看他的样子,他便是当上了帝王,也会是与五殿下这样的短命帝王。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一阵温热,却是卫子扬低下头来,唇凑着她的唇,低低的,呼吸加粗地说道:“阿宛,这下没人会打扰我们了。”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有点颤,双眸灿然如星。

    冯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陡然听到他这句话,不由一呆。

    就在这时,她身子突然一轻,却是被卫子扬横抱而起,大步冲向寝房所在。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冯宛挽发的步摇瞬时掉落草丛,一头秀发铺泄而下,如瀑布一样洒到了地上。

    冯宛连忙一挣,唤道:“子扬,我的……”刚刚吐出四字,卫子扬头一低,已堵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的舌头破唇而入时,恰好碰到了她的舌头。陡然两舌相遇,卫子扬浑身一个激淋,直觉得那条灵舌香气弥漫,美味无比,不由追逐着想要逮住它,好生吸吮戏弄一番。

    被他这样堵着,冯宛哪里还说得话出?只能唔唔连声。她睁大眼,目呆呆地看着近在方寸的俊脸,眼角偶尔一瞟,瞟到好几个呆若木鸡的人影。

    有人在看?

    冯宛臊到了极点,她极力挣扎着,却哪里挣得动?

    呆呆地站在路旁,看着自家将军急急冲向寝房的身影,那管事苦笑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喃喃说道:“又不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年,将军也太急色了。”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护卫这时回过神来,接口道:“怪不得刚才将军气色如此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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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风光

    卫子扬一脚踢开寝门,大步走了进去。

    双手轻扔,把冯宛扔到塌上。

    就在这时,冯宛唤道:“子扬。”

    卫子扬抬起头来。

    月光下,他的脸孔如上好的美玉晕开来,实是勾人之极。

    温柔地看着他,冯宛她伸出手,慢慢勾上他的颈,低声问道:“子扬,我是嫁过人的,你,你不嫌脏吗?”

    声音清冷随意。

    这一句话,她在心头泛起过无数遍,已耿耿于怀,每次每次想起,她就会害怕,会难受。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问出这句话来。很多事,那层纱不揭破,也许可以长久,一旦揭开,便会变了味。

    可现在,她想明明白白地问一句。

    她想确定一下,付出身体的同时,那颗心,自己应该保留几分。

    卫子扬正准备覆上她,闻言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抬起头来。

    他定定地望着明眸如水,娇艳中带着清冷的冯宛。

    慢慢的,他眉头一蹙,不耐烦地说道:“尽问这些废话!”说罢,他头一低,再次吻上她的唇。

    冯宛头一侧,让他的吻落了个空,声音软软地说道:“可我真想知道啊。”

    卫子扬冷冷地说道:“这世上,有干净的人吗?你这妇人就是心思特重,丑女人,不要想多了……”

    唇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伸出的手在摸上卫子扬的脸时,却变得温柔而轻缓:他是卫子扬啊,两世为人,他让自己体会到了有人依靠的感觉。有他在,自己便似有了家,飘浮的心也安定下来了。

    他是那么那么的好,比赵俊,比她青春少艾时幻想中的夫君,好了何止十倍?

    ……

    前世已是离得太远的记忆。便是空虚时她想起那事,想到的,也只是那一个个孤独的夜晚,和那一房又一房被抬起来的美妾。

    这事,在她的记忆中已无法美好。

    隔了一世,她把自己呈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她想确定一下,付出身体的同时,那颗心,自己应该保留几分。

第188-189章 算帐

    第二天,冯宛是在一阵欢笑声中清醒的。

    她睁开眼来,对上窗外灿烂的阳光,以及外面不时传来的阵阵人语,声声欢笑。

    再仔细一声,那笑声,似乎就在离此不远处。

    再一听,一个强忍着的粗哑声音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将军这种情况啊,就叫天真可爱童子鸡。哈哈哈哈。”

    另一个稍有点清秀的声音传来,“那是那是,整个天下的人都以为将军身经百战,没有想到,他直到昨天晚上才知晓人事。”第三个声音马上接道:“哎哎,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威武伟大的将军能破了童子之身已是万幸,你们怎么能指望他?”

    “哈哈哈哈……”

    大笑声哄堂而来。

    就在这时,卫子扬恼羞成怒的低吼声猛然传来,“住嘴!”

    声音一落,笑声更响了。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阵阵剑风。这一下,众人一阵大笑一边四下乱窜,更有人大呼小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将军原谅则个。”“将军,这剑可不能乱挥的,现下还只是我们几个知道,你再砍下去,就整个陈国的人都知道了……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声到是越来越远,似乎这些人被卫子扬赶出去了。

    塌上的冯宛,起先是羞赧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卫子扬真会就昨晚之事去问过别人。

    转眼,她双眼一睁,暗想道:不好,他刚刚出了这么一个大丑,难保不会找我来算帐。

    忖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全身酸痛,连忙起塌穿衣。她这里动作是麻利,可内衣刚刚着上,一阵气冲冲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转眼便冲到了寝房门外。再转眼,卫子扬低哑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夫人可有醒来?”

    侯在外面的婢女一惊,连忙说道:“还,还没呢。”

    而这时,听到动静的冯宛,正蹑手蹑脚地爬回床塌,她知道时间不多,便忙脱了履,便、整个人缩到了被窝中,然后背对着外面,闭紧双眼,摆出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卫子扬闻言,重重一哼,道:“知道了,退下。”

    “是。”

    砰的一声,一阵清风吹来,却是卫子扬重重推开房门,旋风般地卷到了塌前。

    他睁大双眼,瞪着背对着自己,似乎睡意深浓的冯宛。

    望着她白嫩的后颈,凌乱的墨发,突然的,他想到了昨晚上的缠绵。

    想着想着,他的怒火不知不觉中尽去,温柔又起。

    慢慢在床塌上坐下,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冯宛的后颈。

    卫子扬眉头一蹙,轻轻把锦被拉开一角。

    顿时,内衣完整,浑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冯宛,出现在他眼前。

    腾地一声,卫子扬把被子一掀,磨着牙叫道:“好你个阿宛,你早醒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睡?”手脚倒是挺麻利的,连内衣都穿好了。

    他的叫声不小,可冯宛闭着双眼,显然好梦正酐,一点也没有被惊到。

    这时的她,在暗中叫道:我才没有装睡呢,这裳是我半晚起来穿好的。

    她刚刚如此找着借口,瞪着她的睡颜的卫子扬,怒极反笑,咬牙说道:“还装?昨晚我搂了你好些次,你都不曾着衣。哼,我起塌前后不过一刻钟,你身上就突然多了衣裳,难道还想骗我不成?”

    这话一说,冯宛装不下去了。

    她没动,闭着双眼嚅嚅地说道:“你才起塌一刻钟,怎么就,就不忍一忍,使得那事人人都知道了?”

    她居然质问他。

    卫子扬又羞又气,他红着脸气呼呼地说道:“我还不是怕那东西脏,会害你生病?再说,我的声音很小的,谁叫那大老粗一听完就嚷嚷出声?”

    解释到这里,他突然觉得不对,伸手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气急败坏地低吼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昨晚故意那样说,我也不会……”他说不下去了,眼见冯宛还闭着双眼,还敢装睡,他气到极点,头一低,狠狠咬住了冯宛的腮帮!

    他这一咬甚重,冯宛不由吃痛出声,她睁大双眼轻叫,“松开!”

    “不松!昨晚你,你又是咬我,又是骗我的承诺,你这狡辩的丑女人,我才不松口!”

    他说不松就是不松,还睁大双眼气呼呼地瞪着冯宛。

    他咬得甚重,冯宛眼眶都湿了,她含着泪说道:“每次你都来这一招!”虽是含着泪,那美丽的眸子却是媚眼如丝,声音更是又娇又嗔。

    感觉到他眼神又变得幽深了,冯宛一惊,连忙提醒道:“子扬,外面太阳好大了。”

    卫子扬低头吻上她的左眼,嘀咕道:“那与我何干。”

    冯宛急急道:“会被人笑的。”

    她这话一出口,卫子扬大怒,他狠狠压在她身上,道:“我现在被人笑得还不够?再加一点又能怎样?”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幕僚清朗的声音传来,“禀将军,温何两位官人前来求见。”

    他侧耳听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不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你失踪许久,昨晚突然归来,不知引起多少人的好奇。这一日里,那访客定然是不会少的。你不如稍等一等,等到太阳落了山,那时定是没有外人来打扰的。”

    见到里面还没有声音传来,他又认真无比地说道:“还有,今早将军说的事,那几个家伙很感兴趣。将军如果不立刻出来,勒令他们住嘴,并关他们几天禁闭,只怕整个陈国都会传扬开来。我以为,真到那时,于将军威名大大有损!”

    他说得诚挚不过,甚至还一直忍着笑。

    卫子扬僵了。

    他慢慢地抬起上半身,又变得铁青。见冯宛居然还敢看向自己,他狠狠一瞪,猛然转身,大步冲向外面。

    刚刚冲到门口,他又记起自己衣裳不起的,便伸手理了理,这才猛然拉开了房门。

    那幕僚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着,卫子扬这么一拉,那人不由一个踉跄,整个人向里一跌,差点摔倒在地。

    卫子扬哼了一声,右脚一踢,令得刚刚扶着门,堪堪稳住身形的幕僚扑通摔在地上后,他左脚提起,大赖赖的一脚踩在幕僚身上,右脚跟上,又踩在他的手臂上,扬长而去。

    这两脚踩得够狠,那幕僚痛得呲牙裂嘴的,他好不容易爬起一半,走出老远的卫子扬突然转身回来。那幕僚见状,连忙叫道:“将军,你不能冤枉好人。”

    话音刚落,卫子扬已右手一伸,提起他的衣襟跨了出来。顺手把房门重重一带,卫子扬冷冷的声音传来,“还敢赖着不动?我的妇人是你能看的吗?”说罢,他把那幕僚一扔,再次扬长而去。

    那幕僚哎哟连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已是全身酸痛,筋骨尽伤。他哭丧着脸,对着寝房里的冯宛叫道:“夫人明鉴,我刚才只顾着痛,哪有什么心思胡乱张看?还望将军回来了,夫人好好分说分说。”一边解释,他一边哎哟着,扶着腰越去越远。

    冯宛一直忍着笑,她笑了一阵,也是哎哟一声,却是不经意间扯到了腮帮。伸手捂着伤口,冯宛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准备热汤,我要沐浴了。”

    “是,夫人。”

    热汤不一会就准备好了。

    足足浸泡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全身不再酸痛,脸上的牙印也平了一半,冯宛这才起身穿上衣裳。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扫过铜镜。这一扫,冯宛怔了怔。

    镜中的她,还是往昔的她,只是又有了些不同。好一会,冯宛捂着脸孔想道:这副样子可真不妥。

    寻思了一会,她拿起一套黑色为底,镶着金边,饰以孔雀仙鹤的晋裳穿上。

    晋裳一上身,果然,镜中那个春意荡漾的小妇人,立马沉稳尊贵了几分。冯宛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捂着牙印,慢步跨出了房门。

    院落里,花叶繁茂,生机勃勃,冯宛走出几步,一个护卫便大步走来,向她禀道:“夫人,那个冯美人一直大叫大嚷,说是要见过夫人。”

    冯美人?

    是了,她把冯芸给关起来了。

    想到这里,冯宛淡淡说道:“令人告诉她,放老实些。”

    “是。”

    那护卫刚转身,又一仆大步走来,朝着冯宛禀道:“夫人,陛下派人传令,说是将军无恙归来,实是天大的喜事。今晚会在宫中设宴,夫人一定要去。”

    宫中设宴?

    冯宛转头,静静地问道:“将军如何说来?”

    那仆人低头道:“满城权贵都得了通知,将军说,他会与夫人一道同去。”

    冯宛点头,道:“知道了。”

    那仆人刚刚退到门口,冯宛便听到一个女子的笑声传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不见冯夫人出来待客?”

    又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说起来,这府中没有一个女主人就是不行。”

    这时,陈雅的声音传来,“正是正是,好久不见冯夫人,本公主可甚是想念她呢。”与以前相比,现在陈雅的声音冷静平和多了。

    听着外面众女的喧哗声,冯宛召来一个仆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仆人执手还礼,恭敬地说道:“大伙知道将军归来,纷纷涌入府中恭贺。现在外面热闹得很呢。”

    冯宛明白过来,她现在呆的地方,是卫府的正院。说起来,现在这正院还这么安静,多半是卫子扬挡了不少的缘故。

    她提步便想走出。

    才走一步,冯宛陡然记起被自己捂着的地方,那牙印儿可是清清朗朗的。当下暗叹一声,朝着两侧婢仆说道:“如贵人们询问,便说我不在。”

    声音一落,苑门处喧嚣大作,似有大群人赶了进来。冯宛连忙转身,大步朝后面走去。

    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侧门,冯宛出了正院,可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喧哗一片,笑闹声不绝,冯宛且走且避,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关押冯芸所在的院落。

    见是这里,她脚步一顿。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惊叫道:“这,这位夫人是谁?怎地有金凰腾飞之姿?她是陛下准备迎娶的正妃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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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介绍:

她助他得到富贵,却在他权势滔天时,被活活逼死。
重生回到当初,她将步步为营,借那倾城男子之势,为自己谋一个富贵悠闲。
————淡淡一笑闲袖手,转眼翻覆世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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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凤华的作者孤钵携新书《保护皇上》卷土重来,书页下面有直通车,大伙去看看吧。
卿本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卿本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卿本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