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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卿本风流txt下载     卿本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0章 命学

    

    第190章命学

    冯宛身躯一僵。

    她没有回头,而是对着一个婢女命令道:“速速把纱帽拿来。”

    那婢女连忙应了,转身朝着主院跑去。

    而这时,冯宛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那脚步声可以听出,来的人还有不少。

    见她身躯挺直,却一直不曾回头,那陌生中带着咬文嚼字的声音又传来,“想不到我徐某有生之日,能看到如此尊贵之人……还请夫人转过身来。”

    那话音一落,一个男子狐疑的声音传来,“徐公慎言,这位夫人不过是卫将军的宠妾,哪是什么陛下正妃?”

    “当真?”那咬文嚼字的声音却是不信,他声音响亮地说道:“可是明明不对啊。”似乎处于迷糊中,他沉吟起来。

    这时的冯宛,依然腰背挺直,她静静的,悠然地侧过头,微笑地看着一株葱郁的松树,似乎已沉浸在某种玄妙的境界,对身外之人,身外之音,已置若罔闻。

    时间在流逝,那些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近,渐渐的,又添加了一些脚步声。

    就在冯宛暗叹时,一阵奔跑声传来,那婢女来到她身后,气喘吁吁地唤道:“夫人?”

    冯宛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纱帽,然后,戴在了头上。

    她缓缓转身。

    出现在她身后林荫道上的,是五六个大臣,说话的,是一个走在右侧的文士。此刻他正瞪大一双三角眼,定定地打量着冯宛。

    冯宛瞟了他一眼,又向左右扫去。

    很快的,她从相反的一条小路上,看到了陈雅等人的身影。

    慢慢的,冯宛唇角一沉,忖道:她曾经穿过公主服,便是那一袭公主服,把她烘托得高贵之极,那种泱泱湟湟的天家之气,令得皇后和卫子扬都吃了一惊。当时目睹这一切的,好像还有冯芸,弗儿和陈雅吧?

    想到这里,冯宛目光定定地盯向陈雅。

    感觉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陈雅先是唇一抿,转眼她记起来了,现在的自己,不再只是陈雅,又是一国公主,当下,她昂起头来。轻蔑地瞪向冯宛。

    冯宛一晒,她提步向陈雅走近。

    这时候,几个大臣还在狐疑地盯着她,也盯着那个开口的文士。而那文士,正阴着一张脸盯着冯宛打量,也不知在寻思什么,却没有再说话。

    冯宛缓步走到了陈雅面前。

    微笑中带着冷淡地看着陈雅,冯宛温婉地说道:“赵夫人,别来无恙啊。”

    “赵夫人”三个字,由她这个原配口里说出,真是说不出的刺耳。

    陈雅脸色一青,她不由冷着脸叫道:“姓冯的,你别得意,你没有几天……”才叫嚣到这里,她像记起了什么,陡然闭紧了嘴。

    冯宛闻言一笑,暗暗想道:她或许知道什么。

    冯宛知道,自己气质出众,是有一种雍容华贵的味道。可是,对儒家也罢,道家命学也罢,都有所研究的她,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什么天生的皇后之身,有什么凤凰命格。要知道,前世时,她是一个性命都不能保全的枉死之鬼啊。

    再说,整个陈国,也不可能有精通易经命学的大师。如果有的话,两世为人的她,早就有所耳闻了。

    所以,她断定刚才那文士所言,只是虚言恫吓。他借着今日这么人多势众时说出,便是想借众人的嘴,把自己顶到风尖浪口上,说不定,还想达到什么目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地答案,冯宛笑了笑,脚步一转便准备退下。

    这时,陈雅得到旁边一婢的提醒,对着冯宛尖声叫道:“哟,冯夫人这是怎么啦?见不得人还是怎地?非要戴着一个纱帽才敢过来?”

    她的声音响亮,说话时一派洋洋得意。

    冯宛回头。

    她静静地看着陈雅,眼角瞟到那缓步走近的几个大臣,慢腾腾地伸出手,摘下了纱帽。

    众人一怔,先是看向她白里透红,颇见少妇丰韵的面容,然后,他们同时发现了,镶在冯宛腮上的那一圈牙印儿。

    瞬时,低笑声四面而起。

    冯宛任由他们笑着,慢慢的,又把纱帽戴上。

    然后,她转过身,朝着那几个大臣走去。

    几个大臣这时就站在离她不足十步处,一个个都看到了她脸上的牙印儿,也一个个都忍俊不禁的。

    ……彼时荒淫者众,妇道人家脸上有个把牙印,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冯宛是个气质十分端重,雍容的人,这样的人,脸上再印上一个牙印儿,便如那观音娘娘抛媚眼儿一样,让人见了,直有一种圣人被亵渎的错觉,说不出的古怪。

    他们忍着笑,便没有在意冯宛的靠近。

    冯宛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朝着众人福了福后,纱帏后,她一双明眸转向那文士。

    “阁下,”冯宛堪堪吐出这两个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便听到一个人高声唤道:“徐公,徐公!”

    只见一个新帝旁边的近臣急步而来,他朝着这文士一揖,恭敬地说道:“徐公,陛下有请。”

    那文士矜持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盯了一眼冯宛。这一眼,颇见意味深长,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他转身朝着那近臣一礼,“还请阁下带路。”

    “徐公请。”

    两人联袂而去,自始至终,冯宛都没有再找到说话的机会。

    目送着那徐公的背影,冯宛眉头微蹙。

    而这时,那几个大臣也转身离去,隐隐的,冯宛听到他们说,“这个徐公,听说是当年鬼谷子一脉的嫡系,有一手算人命学的绝顶本事。听陛下说,当年他还只是殿下时,便是这位徐公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还说他将来必是九五之尊,乃福寿无缰之人。”“是啊,徐公自到了都城后,贵人们遍请不至,真没有想到,他刚才居然主动给这个冯夫人看了相。”“这冯夫人,莫非真是……”

    越来越低地议论声中,冯宛慢慢转过头去。

    此刻,陈雅等人也在转身离去,对上她的目光,陈雅瞟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冯宛收回了目光。

    慢慢的,她微微一笑,忖道:新帝那样的人,还是福寿无缰之人?要不是两世为人,我还真会被他们唬弄了过去。

    在她寻思际,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护卫轻声道:“夫人,将军令你回房。”

    冯宛恩了一声,突然问道:“我刚才朝这院落走来时,身后可有跟着什么人?”她不相信,这些人这么凑巧,让她在这个偏远的院落里遇上了。

    一个护卫走出,“禀夫人,当时是有人跟踪着夫人。我等一直远远蹑着,不见他们对夫人不利,便不曾露面。”

    冯宛点头。

    她转头看了一眼幽禁着冯芸的院落,道:“冯美人呢?”

    另一护卫的声音传来,“将军已令婢子们在早餐中放了药,冯美人现在还在安睡。”冯宛又点了点头。

    她低声道:“走吧。”

    “是。”

    现在,那徐公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她除了静观其变,已没有别的良策了。

    冯宛回到了主院。

    主院中,依然安静。卫子扬迎客的所在,已改到了东院。

    听着那里人声鼎沸的,冯宛令婢女们焚起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外面一阵喧嚣着,好几次,冯宛都听到了,有贵女在向婢女们询问自己。

    冯宛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里的牙印儿还是很明显,实不宜见客。

    于是,她只能让婢女们,把一波一波的客人挡在了院落外。

    天,很快就黑了。

    渐渐的,喧嚣的院落变得安静了,渐渐的,月亮挂上了树梢头。

    冯宛一直坐在院落里,一直对着清风绿树,安静地等着时辰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声音径直来到她身后,轻轻跪下,一双铁臂搂上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疲惫,冯宛低声唤道:“子扬。”

    声音温柔得掬得出水来。

    卫子扬恩了一声。

    安静中,冯宛轻轻说道:“我们,又有事情要忙了。”

    卫子扬一怔,哑声问道:“什么事?”

    冯宛垂眸,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懒洋洋地微笑道:“今天有个叫徐公的,给我看了相。说什么我是金凰腾飞之姿,还问我是不是陛下要迎娶的正妃什么的。顺便,我又听到,他曾经预言了当今陛下,说他必是九五之尊,还福寿无缰着。”

    她缓缓回头,月光下,双眸明亮,“子扬,”冯宛轻叹一声,声音宛如呢喃,“看来有人不死心啊,把我与陛下凑成了一对了。”

    卫子扬眉头紧紧皱起,他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

    冯宛笑了笑,徐徐说道:“我怕过不了几日,这事会闹得满城皆知。到得那时,会有很多人盯着卫将军你,盯着你什么时候,会亲手把我这个未来的皇后,送到真命天子身边去。”

    她嘴角一扬,淡淡的,冷冷的,静静地说道:“毕竟,你身为臣子,明知身边的妇人命格尊贵,那便是再任性,再功高,也得表明立场,以示忠诚,对不?”

    声音一落,卫子扬脸色一变,血色眸子中,煞气激荡而出。

请等一等

    刚码了几千字,现在正准备发送上来时,却觉得很不满意。干脆请大伙等一晚,如果我琢磨一个晚上,觉得还算满意的话,新章节会在上午十点前送到,如果不满意,我就重新开写,得晚点才能送上两章更新。

第191章 跋扈的卫子扬

    

    第191章跋扈的卫子扬

    卫子扬昂起头,双手负于背后,脸色越变越冷。

    片刻后,他沉声命令道:“来人。”

    一个护卫走了出来。卫子扬头也不回,淡淡说道:“派出人手,三天之内,把那个姓徐的来历和做过的事,全部查出来。”

    “是。”

    那护卫走后,卫子扬的脸还冷着,他沉沉地盯着天上的明月,说道:“我不过只有你一人妇人,他却总不愿放过!”

    冯宛知道,卫子扬口中的他,多半是新帝。

    她也知道,这个姓徐的出现,多半是新帝的意思。他就是想把自己弄到他身边去,哪怕是付出代价,也要控制自己,也要让自己远离卫子扬。

    这个新帝,对卫子扬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抬起头,看着月色下,卫子扬微眯的凤眸,此刻,那眸光冰寒,一抹血色流荡其中,那微抬的下颌,如出鞘的剑一样,又冷又煞。

    冯宛不知不觉中站起。

    她来到他身后,伸出双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把脸贴在他背上,冯宛低声说道:“那种人,子扬何必恼怒?”

    明明对方是皇帝,她说起来却是轻描淡写,仿佛根本不放在眼里。

    卫子扬慢慢回头。

    就着月光,他端详着这张白瓷般的脸,对上她乌黑神秘的眸。

    看着看着,卫子扬低低说道:“阿宛,幸好有你。”在她扑闪的眸光中,他低声说道:“那阵子,若不是你连出计谋,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回来……还有,钱粮方向,向来是我的弱项,没有想到短短几日,你便帮我弄到了富比王侯的财富。阿宛,幸好有你。”

    听到他的肯定,冯宛抿唇一笑,表情既羞涩,又有着得意。

    卫子扬见了,也不由嘴角一扬,他回转身,轻轻把她搂在了怀中。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卫子扬低声说道:“处理了这个姓徐的事后,我就娶你。”

    说到这里,他忍着笑说道:“这样做,也算是一劳永逸,省得某人在床第间缠着我要名份。”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哑,吹出的气息,暖暖地扑在冯宛的耳洞中。

    话音一落,冯宛腾地一下脸孔涨得紫红,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事后,她每每想起那一幕,便是羞愧不胜。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会在那个时候,提出那样的要求呢?明明,自己对很多事都已看得开了的。

    见到冯宛羞愧,卫子扬压着嗓子哈哈笑了起来。本来冯宛便老不自在了,他还这么一笑,身一转便想跑开。

    卫子扬哪里能许?当下他双臂收紧,把她结结实实地按在胸口。搂着她,他还是要笑,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引得婢仆们不时朝这边看来。

    冯宛连连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婢女朝两人一福,道:“冯夫人,冯美人又哭又闹,说是要面见将军。”

    冯美人?

    冯宛还没有回答,卫子扬便冷冷地说道:“不见。”他冷冷说道:“她若再吵闹,给她几个耳光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以为自己是宫中受宠的美人不成?”

    “是。”

    那婢女转身离去后,卫子扬突然把冯宛一举,抬头看着她的脸,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阿宛,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冯宛的脸更红了,她羞恼地说道:“什么时间不早了,才入夜而已。”她瞪着他,又说道:“你便没事要忙么?”

    卫子扬歪着头想了想,语气极其单纯地道:“那些事没趣,等我跟阿宛亲热完了再做不迟。”说到这里,他头一低,在冯宛的脸上,重重叭唧一声,软软地说道:“一对上我的阿宛,我这心都酥成一团了。”声音缠绵,实是最动听的情话。

    对上羞得低下头的冯宛,卫子扬身子一转,便这么半抱半提地举着她,朝着寝房大步如风的冲去,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婢仆们丢在后面。

    ……一夜春光无限。

    这时刻,卫子扬已在都城中布下了很周密的消息网。不过二天半,徐公的过往来历,便摆到了卫子扬的案前。

    拿起那帛书翻了翻,卫子扬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顺手把帛书放在怀里,卫子扬唤道:“请夫人过来。”

    “是。”

    不一会,冯宛的脚步声出现在台阶上。卫子扬旋风般地冲出,他一手握着她,一边大步朝外走去,一边吩咐道:“来十个人。”

    “是。”

    一行人来到马厩旁,卫子扬跳上坐骑,伸手把冯宛捞在身前,命令道:“走吧。”

    “是。”

    一行人旋风般地冲出了卫府。

    此刻的卫子扬,一身大红披风,额头系着红色勒带,绝世无双的脸上,血色凤眸如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初夏炽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便如那无上的冷玉一般,可以让每个人都移不开眼来。

    不知不觉中,街道中拥挤的人群一一让道,喧嚣声不再。

    相比于他,被他如同珍宝一样搂在怀中,低眉敛目安静之极的冯宛,实在不起眼的紧。看看他,再看看冯宛,一时之间,无论**都是嗟叹声四起。

    十一匹铁骑哒哒而来,横冲而过,转眼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府第。

    这府第,本是一个商人所建,不过这时刻,它变得十分热闹,因为备得新帝信任的徐公正借住于此。

    门卫正昂头挺胸的与一个管事闲聊,突然间,“哒哒哒”马蹄声洪水般冲来,他急急抬头,这一抬头,便对上了卫子扬俊美得冰冷的脸。

    冷冷地盯着那门卫,卫子扬沉声问道:“姓徐的何在?”

    “啊?”门卫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姓徐的与徐公之间的联系。

    见他呆愣,卫子扬声音一提,不耐烦地问道:“徐公可在?叫他出来见我。”

    那门卫反应过来,连忙道:“卫将军稍侯,稍侯。”说罢,他急急向里面跑去。

    这时刻,因外面的骚动而纷纷凑来的婢仆们,都交头接耳起来。事实上,从昨天开始,关于徐公对冯夫人的判断,便慢慢传了开来。这府里的人,是首先知道的。此刻看到卫子扬找上门来,他们都有点兴奋。

    兴奋的不止是婢仆们,得到门卫传话,徐公腾地站起,三角眼光亮大放,他砸巴着嘴,叫道:“好,我便会他一会。”他心里大为得意:本来还嫌这传言散布得太慢呢,没有想到那卫子扬就找上门了。甚好甚好,看来最迟明天便可完成陛下的嘱托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大摇大摆起来。

    当徐公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出现在大门口时,那里已是人头耸动,喧嚣震天。

    徐公一眼便看到了卫子扬。

    抬起头,他对上红袍烈烈,如火又如血的卫子扬,心下一突,不由惊道:好一个旷世美男,好重的血煞之气!这男人生成这样,怪不得陛下念念不忘了。

    那天在赵府中,他也是见过卫子扬的,不过当时只是远远见了几眼,哪有今天看到的卫子扬这般,气势张扬,美得让人灼眼?

    脸上浮出一个笑容,徐公迈着内八字大步走来。远远的,他便朝着卫子扬一揖,朗声说道:“原来是卫将军。却不知将军气势汹汹而来,所为何事?”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卫子扬面前,目光一转盯向了冯宛。朝着冯宛行了一礼,他又转向卫子扬厉声喝道:“卫将军,你身前的这个妇人尊贵不凡,可不是你能惹指的。身为臣子,你当速速把她奉于陛才是。”声音铿锵,一派理直气壮。

    果然,徐公的声音一落,四周喧嚣声大作。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徐公得意地昂起了头,傲慢地四下环顾。

    就在这时,卫子扬沉沉一哼。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传来,却见他嗖地**了佩剑。

    剑光森寒,剑尖还泛着血光,在徐公的惊愕中,卫子扬右手一举,那剑尖,便稳稳地顶在了徐公的咽喉上。

    没有人料到会有这么一曲!

    四下安静无声中,徐公脸色一白,他尖声叫道:“姓卫的,你好大的胆!难不成你还无法无天了不成?”

    卫子扬昂起了头。

    他冷冷的,血眼如蛇一样盯着徐公,杀气沉沉地问道:“既然徐公惯会看人命数,却不知道给自己看过没有?你且说说,你今天是死是活?”

    他的声音不低,一语吐出,倒抽气的声音不时传来。

    徐公脸色更白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由卫子扬身上传来的阵阵杀机。这种毫不掩饰的煞气和死气,让他的腿在一阵一阵打颤。

    这时,府中走出一个官员,他急急叫道:“卫将军息怒,卫将军……”

    不等他叫完,卫子扬便冷着脸喝道:“拦住他!若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声音一落,嗖嗖嗖,三四个骑士同时挺出,挡住了那个官员。

    四下重新安静下来。

    隐隐中,有几人低叫道:“这个卫将军,当真跋扈!”“都城当中,便没有王法了吗?无错。”“朝庭大员,也是他想杀就杀的?”

    这些人的叫声不由传来,已有不少人听到。可是,不管是百姓还是旁观的权贵,却没有半个人被煽动。

    ……此时不同往日,这时的陈国,安危系于卫子扬一人,百姓们对他的寄望实在太大。别说武将本来就是跋扈些,就是卫子扬本人,他也不是今天才跋扈的。

    毕竟是武力决定一切的时代,比起别的国度里,那些真正嚣张的大将,卫子扬的所作所为,其实算不了什么。

    在一阵沉默中,卫子扬嘴角一扬,冷冷的,一字一句地问道:“说吧,今天你是死还是活?”

    说罢,他右手轻抬,剑尖轻轻向里送进半寸。便是这半寸,令得一缕鲜血顺着徐公的细皮**,缓缓流下……

    晚上还有正常更新。嘿,这两天粉红票涨得慢,顺便求一求。

第192章 跋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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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本是人,无需刻意做人;世本是世,无需精心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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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懂,看贴总是不回,一直没提升等级和增加经验;现在我明白了,反正回贴可以升级,也可以赚经验,而升级又需要经验,我就把这句话复制下来,遇贴就回,捞经验就闪,也许还可以捞个粉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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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回复由老调于2012021115:08发表

    这几张图都不符合阿宛,一,阿宛并不漂亮,只是眼睛好看;二,阿宛虽然温柔,但并不是小鸟依人的温柔,只是针对所爱的人才温柔,对外的阿宛聪慧,颇有心计,当断则断,不会拖泥带水的犹豫不决,这种女性是坚韧刚毅的,正因如此,阿宛的气质与众不同,楼上几位找来的PP差太多了

    就是就是

    确实不符合。没有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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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锋刺骨,杀气腾腾。

    无边的冰寒混舍着恐惧,令得徐公直是双股战战。

    在卫子扬强大的杀气笼罩下,他白着脸,几次差点吐出实情,可是每每心神失守时,他便想到了陛下,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见他勉强站立,却什么话也不说,卫子扬不耐烦了。

    他右手再次一抬,在令得徐公不得不昂着头时,卫子扬皱着眉头,冷冷说道:还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一个痛快吧。说罢,他手腕轻抬,便准备来个一剑穿喉。

    这时,冯宛低声说道:子扬,这样不好吧?声音犹豫。

    一听到冯宛替自己说话,徐公大喜,他马上嘶声叫道:正是正是,卫将军,打狗还要看主人,取了徐某的性命容易,你可怎么跟陛下交待?他还叫得起劲,头一抬,却对上卫子扬嘲讽的双眼。

    卫子扬收回目光,温柔地看着冯宛,冷冷的,沉沉地说道:我只有你这个妇人,不管他是谁,想动你,得看看我手中的剑愿不愿意!

    他的声音不小,彼时又是安静时,卫子扬所说的话,便清楚地传了出去。

    没有人想到,卫子扬堂堂一个大丈夫,会把这样的私密情话在这种场合说出,一时呆的呆,哗然的哗然。

    卫子扬却似不知道众人在盯着自己,他低头盯着徐公,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徐的,你本一江湖术士。要拿人作伐,这都城的妇人多的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动我家阿宛。哼,大丈夫生于世间,连妻子都不能保全,活着还有什么用?

    说话一落,他右腕再抬,声音猛提对着徐公森森喝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妨说出来吧。

    这话中的意思,那是下了决心要取得徐公的性命了。

    一时之间,四下喧嚣大作,好几个权贵急急挤来。而徐公,在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嘴唇几番嚅动,几番取舍后他脸色灰败的闭上了双眼。

    却是引颈待戮!

    卫子扬冷笑起来。

    在他森森的冷笑中,围观的权贵们见势不妙,同时大叫道:将军,剑下留情。斗军,万万不可。住手!快把剑下!

    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冲破一众喧嚣传了过来。听着那些声音,卫子扬又是冷冷一笑。

    就是几道人影向他冲来时,突然的,他右手一抬。长剑一划,一道寒光在阳光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一道鲜血冲天而起,溅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海!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冲来的脚步也是一顿!

    砰的一声徐公的尸体载落尘土中。

    无视刺眼的日光四周的目光,卫子扬。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剑锋上的血迹。然后铮一的一声还剑入鞘。

    直到这时,才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率先传来卫将军,你,你好生唐突啊!这是一个一品大员的声音。

    卫子扬懒洋洋地回过头去,他朝看来人抱了抱拳,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姓徐的不迂是一个骗子,此番前来,只是想蒙骗我皇而已。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手一扬,便杷它扔到了那官员的怀里。那官员手忙脚乱地接过后,卫子扬的声音再次传来,还请成大人将它呈交陛下。

    成大人这时已杷帛书打了开来,看到上百详细地记载着,徐公的来历和所做事迹后,他长叹一声,抬头看向卫子扬,语重声长地说道:既然卫将军已搜罗了证据,何不杷它交给陛下,再由陛下定夺?你这般二话不说便把人杀了,这证据便是再充足,也是死无对证啊。

    交给陛下定夺?只怕陛下看了,连证据都会变成子虚乌有了。

    卫子扬淡淡一笑,他昂着头,傲然说道: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说罢,他声音一提,喝道:此间事了,我们回吧。

    十骑整齐划一的应道:是。

    马蹄的的,十一人同时提步。

    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开始向两侧散去,让开了中间的一条道。

    目送着卫子扬纵骑离去的身影,一个官员凑近另一辆马车,取笑道:赵兄,有卫将军这样的人在,怪不得贵夫人要舍你而去了。语含戏谑。

    马车帘掀开,赵俊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转迂头,赵俊沉沉地目送着卫子扬远去的身影,好一会才厌恶地说道:不过是一小卖屁股的小儿。这样的人连丈夫志向也没有,所凭借的,不过运气罢了。那贱妇喜欢这种人,那也由得她去。

    语气中,毫不掩饰对卫子扬的痛恨。

    那官员闻言笑了笑,没有反驳。

    坐在卫子扬的身前,冯宛一直沉默着,眼看卫府在望,她才低哑地开了口,卫郎。

    她又换了称呼。卫子扬低下头,目光熠头地看着她,笑容盛开,恩。

    冯宛一笑,轻叹一声,呢喃道:卫郎如此待我,便肝脑涂地,也无悔了。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却是哈哈一笑,他抚着冯宛的细腰,味声说道:阿宛,你明明是一妇人,却总是喜欢把自己当成丈夫。难不成,你还要对我来个‘士为知已者死,不成?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大笑中,众骑已旋风般地冲进了卫府。

    翻身下马,卫子扬伸手捞起冯宛放在地上,吩咐道:时辰不早了,速去沭浴更衣。今儿晚上,宫中还有宴呢。

    说罢,他扬长而去。

    冯宛曼步走回院落,在婢女们地服侍下,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后,她穿上了那套黑底镶省边的晋裳。

    当日,她便是着了这晋裳,从而被徐公注意,说什么她命相尊贵的鬼话。今天是陛下在宫中设宴,她却偏偏选了这套衣裳穿上。

    一一刚才,卫子扬那毫不犹豫的一剑穿喉,已向所有人表示了他的决心。现在,轮歹她了!

    梳洗一新后,时辰还早,冯宛行走在林荫道中,任着清风吹干刚洗的湿发。

    转了一圈,她来到了卫子扬的寝房外。看到她走近,出出入入的幕僚护卫便是齐刷刷向她一礼,极为恭敬一、卫子扬被关那段时间,冯宛已经向他们显出了自己的聪慧,并树立了威信。

    夫人,可是要找将军?

    冯宛含笑,道:我只是走走。

    是。君卫们退后。

    这时,卫子扬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更衣,依然是那一袭大红袍服,依然是红色丝带勒额。看到冯宛,站在台阶上,他双眸微眯,冷煞的脸上如春风吹过,荡起一圈笑纹,阿宛。

    他大步向她走近,伸手接着她的腰,含与道:这样打扮甚好。

    冯宛嫣然一笑。

    卫子扬左手扶着腰间的长剑,眉峰微皱,缓缓说道:看来得走了。语气缓慢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煞气。

    猛然,冯宛记起来了,前不久他还被关押着,那关押他的地方,说不定便是皇宫。现在又要去那地方,怪不得他神色复杂了。

    卫子扬冷着脸出了一会神,低下头来看向冯宛。

    他对上了冯宛温柔关切的眼神。冯宛本来有种让人宁静的气质,此刻这般关切地看着卫子扬,直让他心头暖暖的,一时戾气大消。

    就在这时,卫子扬突然说道:阿宛等我一下,我去更衣。说罢,他大步走向寝房。

    怎么突然想到更衣了?

    冯宛怔了怔。

    不一会,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冯宛人含着笑迎上他。

    卫子扬果然更了衣,由一身红变成了一身黑,那黑袍,于袖角边底处,镶有金边,式样极简单明了。

    只是这衣裳好生眼熟。

    冯宛疑惑间,卫子扬走到她身边,低头笑道:阿宛,你在看什么?

    冯宛轻噫一声,低头朝自个看了一眼,双眼亮晶晶地叫道:子扬,你怎么也给换了黑色的?因为喜悦,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有点软乎。

    可不是,她与他,都是一袭黑裳,都是镶以金边。只不过,卫子扬的是胡服,这黑裳显得干净利落而明快,而她的,却是一袭晋裳,于繁复中尽显飘逸,富贵。

    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卫子扬神秘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秀发,低而温柔地说道:别想这么多了,走吧。

    冯宛转身,两人联袂朝外走去。再一次,卫子扬不肯坐车,而是跃上马背。他牵着冯歹的手,把她置于身前后,朝着身后的二十个亲卫叫道:走。

    眯起眼,他扫了一下落日,又看了一眼皇宫方向,悄中低啸一声,策着马,缓缓驶出了卫府。

    一行人出府时,太阳刚刚落山。卫子扬显然一点也不急,一手搂着冯宛,一边策马缓行。时不时的,他凑近冯宛,在她耳边低低说句什么话。

    卫子扬的长相气势,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何况今天他着实大大出了一把风头。此刻这般策马缓行,顿时,越来越多地人看向这边,走出不到四百步,他们的身后,已跟了上百个尾随而来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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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快的,我还没看,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错字,大家先看着吧,早看早睡个踏实觉,

    我慢慢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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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沙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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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是好文,就是更得太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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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生活,总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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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卫卫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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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小卫和阿宛,大家来晒晒坑吧,我坑了几个军文,最喜欢的是《军婚的秘密》《重生之军营》,谁有好看的军文,介绍介绍,分享一下。。。。。。。。

    阿麥從軍.不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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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人就嫁灰太狼,不过我看小卫也不错喔!

    你看,感情这件事真的没有道理好讲。它无关理智,甚至违反本能,聪明如他也无法逃脱这一种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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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的文都是要有一个旷世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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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婚期

    当卫子扬一行来到宫门处时,他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数百人。

    宫门大开,不管是守着宫门的卫士,还是坐在马车中的贵人,同时回头看来。他们看着张扬得不可一世的卫子扬,一时都安静了。

    谁都知道,就在今天,卫子扬把陛下的新宠,花重金请来的一位大师给杀了。本以为,他今晚面见陛下时,会低调点,表现得有诚意点。没有想到,他依然是这么张扬!

    不过,现在卫子扬如日中天,特别是陈国内忧外患,困难重重时,他的重要性是无庸置疑的。想来陛下也只会忍着吧。权贵们如此想着,一个个都低下头,避开了卫子扬的目光。

    卫子扬策马入内。

    一进入宫门,冯宛便发现,整个宫城都是热闹非凡,道旁的树上挂满了灯笼和缎带,一个个悍勇的卫士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站在道路两侧,抬头看去,都看不到边。

    宽大的内道上,马车一辆接一辆行走着。

    在挤挤攘攘的内道上,唯一一队骑马的卫子扬等人,分外的引人注目。何况,他又是那么的俊美?

    赵俊的马车也在其中,他掀开车帘,定定地盯着被卫子扬搂在怀中的冯宛。盯了几眼,他冷冷说道:“这妇人还真是宠不得!你看她往昔在我府中时,也是个沉稳有度的人。现在到与这姓卫的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跋扈起来了。”

    他的身边,坐的自是陈雅。陈雅见他头一头,看的便是冯宛,嘴一张,说的也是冯宛,当下脸色便很难看。不过,前阵子的困苦,让她的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更何况,随着赵俊越来越受重用,她却是越来越老丑,于内心深处,她已不似以前那么自信。当下便强忍着不适,没有冲他发作。

    赵俊回头瞟了一眼陈雅,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又停在了冯宛身上。见到这个昔日的妻子,他的脸色便又是一沉。直过了好一会,他才重重哼了一声,恨声道:“不知羞耻的贱人,看你会怎么死!”

    “哒哒哒”的马蹄声中,一袭黑裳的卫子扬,俊美得如同从夜幕中钻出来的妖仙。,见到四周的马车越走越慢,一双又一双的目光尽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手中缰绳一提,驱着马向前奔去。

    他一骑士,行走之间本来便利,这一奔,直在众马车中穿来穿去,转眼便冲到了前面。

    前方四百步处,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新帝便在广场上宴请群臣。这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场欢宴,看得很重。西边光亮犹在,那里已是火焰熊熊,酒肉飘香。抬头看去,衣着轻薄的宫女穿梭其中,美不胜收。

    卫子扬朝广场瞟了一眼,把坐骑一勒,转向左侧的花园中走去。

    直到身后众马车的权贵们,一一走下,卫子扬这才翻身下马,牵着冯宛,朝着广场走去。

    “陛下,卫将军来了。”

    太监小小的声音一传来,新帝便放下酒斟,轻步走出。

    果然,于上千人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可以灼伤世人眼睛的身影。

    朝着卫子扬定定看了几眼,新帝目光一转,看到了与卫子扬手牵着手的冯宛。

    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阴,新帝冰冷地说道:“那贱妇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卫爱卿着同色的裳服!”

    他旁边的太监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听到皇帝提醒,他连忙朝两人打量着。打量了几眼,那太监点头道:“没有想到,这个冯夫人,还真是个不知进退的。”

    都城的人都在说她应该跟着陛下,她不诚惶诚恐也就罢了,居然还穿着与卫子扬一样的裳服出入这等场合,一副生恐世人不知道他们有奸情的模样。做为妇人,不是应该谦恭温良吗?她以为她是谁?也敢与卫将军一样跋扈?

    这时,卫子扬两人已走到了广场上。也不顾四周投来的目光,他径直走到左侧,大大咧咧新帝之后的第二排塌几上落坐。

    坐下后,他突然朝冯宛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右手一拖,扯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冯宛没有挣扎。

    她浅笑低头,任由他当着众人,像按一个低贱的姬妾一般搂着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后,冯宛还侧过去,把脸轻轻搁在他的颈窝处。

    两人的动作一做出,一阵低低的哗声四起,哗声中,隐隐还有讥笑声传来。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臣纷纷站起执手行礼,“见过陛下。”

    “诸卿安坐。”新帝一袭便装,大步而来。他含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臣后,瞟向了站在一侧,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冯宛的卫子扬。

    盯了卫子扬一眼,新帝慢慢坐上首座。

    一直到宫婢们斟酒一轮,新帝的目光,还没有离开卫子扬。

    这时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新帝脸色发青,目光阴沉,显然很是不满。

    这个新帝,本来便不是一个沉稳能忍之人。以前还是殿下时,他百般克制着自己,现在他是皇帝了,本性便显露而出。

    因此,原本准备过后再发难的他,现在忍不住开口了,“卫将军。”

    卫子扬抬起头来。

    新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慢腾腾地说道:“卫将军还真是一个多情之人。为了一个嫁过人的不洁之妇,竟然杀了国之重臣。”

    声音很沉。

    四周安静下来。

    卫子扬挑了挑眉,诧异地说道:“关于那个江湖术士的来历,臣不是已经让成大人转呈给陛下了吗?”他转头看向成大人,问道:“大人可是不曾上交?”

    不等成大人回答,新帝冰冷的声音传来,“卫将军说笑了。徐公已死,他是不是江湖术士,已经说不清了。”

    这话明明白白,是在指责卫子扬任性妄为。似乎他是故意栽脏于徐公一样。

    卫子扬转过头来。

    他瞟了新帝一眼,突然的,他沉着脸,义正辞严的清喝道:“陛下,方士之言,向来是亡国之道。姓徐的虽死,他的族人却是还在。陛下既然不信,何不派人拘他的族人问一问?”

    声音响亮,说不出的正直。

    四周响起了一阵小小的哗声。

    喧嚣中,新帝脸颊的肌肉跳了跳,他淡淡说道:“子扬此言谬矣。这命相一说,向来是信其有。你若是舍不得怀中的妇人,又何必找这些有的没的借口?”

    新帝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低笑出声。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既直率又无礼地说道:“陛下所言也是有理。说真的,臣还真是舍不得我这妇人。”

    他伸手搂着冯宛的腰,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众臣,又转向新帝,再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起来,我这妇人还真没有什么长处。她长相算不得美艳,又是个被休之妇,可臣就是中意于她。”

    顿了顿,他举起手中的酒樽小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臣是万万无法忍受的。”

    声音铿锵,隐带杀气。

    这一番话落地,四周更是鸦雀无声。

    不知不觉中,众臣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向新帝:对新帝而言,卫子扬这番话,无异于打脸吧!不过是一个妇人,这卫将军行事太过了!

    新帝脸色铁青,众人纷纷回避时。一个高昂的声音陡然传来,“噫,我直到今日方知,我那个弃妇,居然还是妲已褒姒,阴丽华一般的角色。不过,卫将军对她如此看重,却不知是真为了情义,还是为了她的尊贵命相?”

    声音昂昂,语带讥讽,正是赵俊所发。他连提了三个妇人,却都是以前一国之君的宠妃。

    嗡嗡声四起。众臣相互看了一眼:这下好了,赵家官人直接撕开了那层面纱了。这般指着卫子扬的面子说他怀有异心,也不知会不会激怒这个炙手可热的大将?

    面对赵俊的挑衅,卫子扬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他深深地盯了赵俊一眼,又转头瞟向新帝。

    然后,他嘴角扁了扁,语气沉沉地说道:“命相?我宠她信她时,那姓徐的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摆摊骗钱呢。”

    说罢,他微微一笑,目光扫视四方,声音极清悦地说道:“好了,这等无聊的口舌之争,实在无趣得紧。趁诸位都在这里,我有一事宣布。下月初六,是我卫子扬的新婚之喜。诸君千万要记得捧场才是。”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

    无法控制的,一个声音惊叫道:“不知卫将军的妻室是?”

    不等他说完,卫子扬昂着晃脑,得意洋洋地把冯宛的手一牵,让她与自己并排而立,回道:“自然是我身边这个妇人,冯氏阿宛。”

    喧嚣声四起。

    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大婚。望着与他着着同样颜色裳服的冯宛,又看向红光满面的卫子扬,众臣突然觉得,这个卫将军,既跋扈又任性,却也不失为性情中人。上方陛下余怒未消,都城中流言未止,他倒好,统统无视,竟然开口便说起大婚了。

    在四周众人议论纷纷中,新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与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赵俊。

    至于冯宛,她则是晕晕沉沉中。她没有想到,今晚不但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卫子扬还当众宣布了婚期。

    他,要娶她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视所有的流言,他像个最天真的孩子,说要娶她,便径自宣布……

    一时之间,满满的暖意,甜蜜和喜悦,铺天盖地地袭来,都盖过了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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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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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动了,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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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的新帝,强忍着怒火,直直地瞪视着冯宛。卫子扬让他又忌惮又无法释手,可冯宛就不一样。在他眼中,冯宛根本当卫子扬的侍妾都不配,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配的妇人,卫子扬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幸福这么容光焕发地说要大婚。

    他要大婚,不管是也罢,还是卫府中人也罢,竟是没有一个知情。

    郁怒着,新帝重重吞下一口气,转头瞟向赵俊。

    他的眼神赵俊很明白,这是示意他来开口。

    可这个时候,赵俊只觉得满心满腹都是难堪,都是说不出滋味的不适,他有心想说话,只是头脑一片空白,哪里措得词来?

    议论纷纷中,陈雅率先站了起来,她朝着冯宛一福,一脸笑容地说道:恭贺冯姐姐了……姐姐这下攀到了高枝,可喜可贺啊。她不敢看向卫子扬,只是牢牢盯着冯宛的脸,抿唇笑得欢,冯姐姐真是了不得,明明不是漂亮的,又是一个被休的弃妇,可卫将军他,怎么就对姐姐一往情深呢?

    语气酸不溜秋,句句含讽带刺。说完这话后,陈雅昂着头,目光瞟过新帝和赵俊,神色中,有着邀宠讨好。

    冯宛瞟了陈雅一眼,她正准备开口,卫子扬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抚了抚,漫不经心地说道:小人蠢妇稽之言,无需理会。

    他说话时,完全是平常语调,陈雅自是能听清。见到冯宛听了这话后,果然转头不再理会,嗖地一下,陈雅脸色紫涨,双手相互绞动着,咬牙切齿的,直恨不得扑上来揪起冯宛的头发,在她脸上狠狠抓上几爪!

    这时,卫子扬转向新帝,他懒洋洋地一举樽,仰头饮尽后,朝着新帝抱拳说道:禀陛下,臣这两日身有不适,不能多饮,先告退了。

    也不等新帝同意与否,他牵着冯宛的手,掉头便走。

    转眼间,卫子扬便走出了五步。

    新帝脸颊肌肉都忍得扭曲了,眼见他越走越远,他手中的酒樽做势便向下摔去。

    手臂刚刚扬起,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踩在了他的足背上。

    新帝吃痛,不由停下了动作。左侧的太监凑近他,低声说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是用人之际,且让他嚣张一时。

    另一个太监也说道:陛下您说过要我们帮着看着的,还请陛下稍稍忍耐。

    听到两个亲近太监的警告,新帝慢慢地放下了酒樽。他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子扬果然是性情中人。诸位爱卿,卫大将军心疼美人,退得早了,你们可要尽欢啊。

    众臣连忙举樽笑着附合,愿与陛下同欢。

    卫子扬翻身上了坐骑,他一手搂紧冯宛,一手轻挥缰绳,转眼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他便长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极为厌恶地说道:一见到那人看我,便恨不挖了他眼睛去!

    他说的那人,自是新帝。

    冯宛一怔。她这才明白,卫子扬匆匆退下,除了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外,还因为他害怕控制不住的脾气,生出什么事来。

    此时入夜不久,街道中,灯笼在风中飘摇,三三两两的行人奔走其间。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卫子扬低哑地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阿宛,你以前说过,只有他人生由我,他人死由我,方才称得上富贵。这话我一直记得,你放心,终有一日,你我会拥有这种富贵!

    冯宛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直记得这句话,还一直向那方向行进着。她微微抬头,就着昏暗的灯笼光看着他。对上这张隐藏在昏暗中的脸,她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竟是悄悄抬头,在他的下巴处,飞快地啄了一下。

    陡然被温热而软的红唇一触,正满腹心思的卫子扬,傻呼呼地低下头来。他对上的,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说不出的端庄严肃的冯宛。

    哧地一声,卫子扬不由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

    两只温热的手掌相握,一时之间,这夏日的清风,这浩瀚的天宇,都不再飘荡,遥远得让人孤寂。

    卫子扬低下头来,在冯宛白腻的后颈轻轻一吻,低声问道:阿宛觉得,那十五殿下如何?

    十五殿下?

    冯宛一怔,想起那个年方十五的文弱少年。呆了呆,她怔怔说道:十五殿下,似是眼睛不便。

    恩。卫子扬应了一声,淡淡说道:他年纪不大,人又懦弱听话。虽说眼睛不好,可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这里,冯宛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低地说道:子扬的意思是?

    卫子扬低声说道:边关告急,料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危及都城。他便是再不情愿,也得把虎符给我。到时,我挟重兵,一呼百诺。废掉个把皇帝,不算稀奇。

    虽然早就知道,卫子扬会有动作,可这时刻,冯宛还是揪起了心。

    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讷讷说道:可是,十五殿下上面,还有九殿下和十一殿下。

    才说到这里,卫子扬便冷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军压境时,死两个殿下算得了什么?

    冯宛沉默了。

    她寻思来寻思去,脑中乱哄哄一团。

    陡然间,她记起来了。在她的梦中,十五殿下是被他扶上了位的。那时的卫子扬,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世人都在背后说,卫子扬废掉十五殿下,自立为帝,那是迟早的事。

    也是那一次政变中,赵俊牵涉了进去。在那场大混乱中,她得到弗儿传来的消息,说是赵俊受了重伤,从宫中侥幸逃回后,给安置在寺庙里。为了不引起监视赵府的人注意,她一个人,悄悄地随着弗儿赶去,却没有想到,等候她的,却是一个死亡陷阱。

    人生生死常,明明死了的她,莫名的重生了。而现在,重生的她,亲耳从权倾一时的大将军卫子扬口中,听到了他地计划和安排。而且,她与他之间,已有了这么亲密间的关系。

    一时之间,冯宛直觉得记忆乱,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了。

    卫子扬见她久久不开口,以为她担忧,便搂紧她的腰,低低说道:阿宛,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

    直过了好一会,冯宛才低低地恩了一声。

    卫子扬把她又搂紧了一些,他昂起头,看着昏暗的,越来越不可见的天边,喃喃说道:人生在世,不过如此而已……幸好,我有了阿宛,便是下了地狱,也不至于太寂寞。

    冯宛没有回答,只是向他靠紧了几分。

    马蹄哒哒声中,一行人回到了卫府。

    今天虽然才出去一会,可冯宛却感觉到疲惫非常,见卫子扬被幕僚们筹拥着离去。她连忙赶到房中,泡了一个热水澡。

    舒服地清洗个干净后,一个婢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冯美人求见。

    又是她?冯宛眉头微蹙,淡淡说道:不见。

    可是,冯美人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跟夫人说。

    很重要的事?冯芸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冯宛淡淡说道:跟她说,我不见。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便出了府。冯宛呆在院落里,一直没有出去。她知道,现在的街道上,必定对她和卫子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呆在府中是最安全的。

    中午刚到,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她拱手说道:夫人,赵家官人求见。

    赵俊?

    冯宛蹙眉,她正要拒绝,那护卫说道:赵家官人说,奉陛下之令,前来看望冯美人。

    都抬出圣旨了,那就是容不得拒绝了,冯宛道:有请赵官人。

    护卫大步离去后,冯宛端起酒樽,慢慢抿了一口后抬起了头。她把酒樽放回几上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冯宛缓步走出。

    赵俊一直抬着头,瞬也不瞬地看向门口,见到冯宛走出,他脚步一提,向她走出一步。

    深深地凝视着她,赵俊的目光都没有眨一下。

    眼下,立夏已有一阵了,天气越来越炎热。特别是今天,太阳高照,白晃晃的日光让人闷得慌。

    在这种的气候下,冯宛已改回了夏装。薄薄的纱衣披在身上,白腻的手臂和颈间的肌肤若隐若现,再配上她白里透红,青春中透着少妇水润的肌肤,直有一种惑人的风情。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惑人,最主要的原因是,连卫子扬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也被她倾倒了。

    世人不就是这样?后世中,名流们争先恐后地追逐明星,如其说,是被那些明星掩藏在厚厚脂粉下的容颜倾倒,倒不如是被她们的艳名所吸引,被她们身上的光环所迷惑。

    见到赵俊盯向的眼神又复杂又灼热,冯宛微微蹙了蹙眉,她淡淡说道:来人啊,带赵家官人去见过冯美人。

    说罢,她转过身去。

    宛娘!赵俊急急唤了一声,见冯宛不理,他连忙端正面容,严肃地说道:冯夫人,本官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与你说明。

    小时候,笑着笑着都笑到肚子痛,长大了

    笑着笑着,怎么就笑出了眼泪。有事儿,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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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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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追文,夜半守候,瞧瞧,我是多么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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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看贴无数,一直潜水,基本上不回贴.后来发现这样很傻,很多比我注册晚的人等级都比我高。于是我就把这段文字保存在记事本里,每看一贴就复制粘贴一次.恍然大悟,大呼见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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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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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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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妹妹画的小卫很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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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赵俊、冯美人受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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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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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太好了,真的好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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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交给你一个从不忠诚的人的忠诚。

    深刻深邃深不可测从来与幸福没有因果关联,来世一遭不是为了感受意义,而是享受意味。我们只要她肤浅简单,轻浅明亮,入世智慧其实皆在俗妇的人生里,嘻笑怒骂,顺受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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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篇,好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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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交给你一个从不忠诚的人的忠诚。

    深刻深邃深不可测从来与幸福没有因果关联,来世一遭不是为了感受意义,而是享受意味。我们只要她肤浅简单,轻浅明亮,入世智慧其实皆在俗妇的人生里,嘻笑怒骂,顺受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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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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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啊等~谢好心人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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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冯宛终于停下脚步,赵俊走上一步,来到她身后,慢慢说道:我昨天去看眉娘和月娘他们。

    冯宛回过头来。

    赵俊表情有点恍惚,说完那句话后,他闭上了嘴!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她们,过得并不好,我…

    顿了顿,直是好一会,赵俊才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把她们纳回家,也是真心疼过的。可现在,她们宁愿呆在庵里,与木鱼为伴,也不愿意在我身边。阿宛,听她们的语气,这其中的原由,你也是知情的吧?

    他说到这里,不等吗宛开口,低声便是一阵长长的叹息。叹息低低,混在了风中,久久不去。

    冯宛点了点头,道:我是知情的

    听到她的回答,赵俊苦笑了一下,他看向她,纳纳地问道:那阿宛你执意要离开我,也与她们相同么?才说完,也不用冯宛回答,他自己先摇了摇头。

    伸手在脸上搓了搓,当赵俊再抬起头时,已是一脸刚毅。他清咳一声,严肃地说道:冯夫人,还请带路,让我去见过冯美人

    冯宛恩了一声,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让她都有点另眼相看。

    定定地瞟了赵俊一眼,冯宛率先提步,带着他向关押冯芸的院落走去。

    走着走着,赵俊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已跟阿雅说过了。顿了顿,他慢慢说道:阿雅已经立誓,以后会善待她们几个。以前是我地位不够,护不得她们,现在不一样了。过几天,选个良辰吉日,我就把她们慎重地迎回来。

    他徐徐说道:终究是我的妇人,这般呆在庵里!终不是一个事儿。

    他慎重的,像发誓一般地说道:我以后,一定会护着她们。说罢,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冯宛。

    冯宛回头瞟了一眼,浅浅一笑:他护不护着他的妾室,与她何干?

    见冯宛不回答,赵俊也沉默了。

    不一会,两人来到冯芸所在的院落。

    来到院落外,婢女们上前敲了敲门,一会,院门从里打开。

    冯宛和赵俊先后跨入院落里。

    院落里很安静,明明都已经是夏天了,这里还是阴森一片,仿佛隔绝了热闹和繁华。

    不一会,婢女们来到台阶上,清声唤道:冯美人,冯美人!夫人和赵家官人来看你的了。

    声音一落,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冯芸冲了出来。

    她鬓发有点乱,苍白的脸上,双眼有点恍惚。陡然看到冯宛,她尖声一笑,叫道:大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见她笑得刺耳,冯宛身后的赵俊眉头蹙了蹙,他唤道:冯美人!

    陡然听到声音,冯芸转头看去。

    见是赵俊,她张着嘴,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有点迷离恍惚。

    赵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大步上前,直越过冯宛,走到冯芸的面前。低头盯着憔悴苍白的冯芸,赵俊的声音中带着怜惜!阿芸,我来看你了。

    一句话落地,冯芸猛然抬起头来。

    她定定地看着赵俊,突然尖声问道:是新皇叫你来的,对不对?

    赵俊沉着脸,盯着她问道:阿芸,你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冯芸安静下来。她低下头,突然朝着赵俊一福!声音清楚地说道:阿俊,念在我昔日也有心助你的份上,请你转告新皇,便说我冯芸心厌尘世,已是无用之人。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赵俊的意料,也令得冯宛另眼相看。

    对上怔仲的再人,冯芸伸手理了理碎发,喃喃说道:这阵子难得清净,我想了又想,已明白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再回到皇宫的。

    听到这话,冯宛蹙起了眉,在她的梦中,一直没有先皇死后,冯芸的去处。只是恍惚间知道,自己最后的不幸,冯芸也是插了一手的。

    因为这一点,这阵子冯芸住在卫府时,她没有动她,甚至,冯宛都不怎么愿意靠近她。因为她不知道,有没有新帝的人,在监视着冯芸的院落。现在新帝千方百计想找到自己的弱点,想处置自己!她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毕竟,冯芸不但是她血缘上的妹妹,还是先帝的宠妃。

    当然,这样想,只是冯宛过度小心。可她想着!从来是小心无大错,这样做总不会有坏处的。

    赵俊眉头大皱。

    他认真地盯着冯芸,见她神色不似作伪。

    就在冯宛以为他会严肃地劝些什么时,赵俊突然说道:好。他朝着冯芸点了点头,道:冯美人既然如此想来,就请安心住下去。赵某改日再来

    说罢,他毅然转身,犬步朝外走去。

    冯宛看着赵俊的背影,向着冯芸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吗?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

    话音一落,便对上冯芸冷笑的脸。她抿着唇,轻哼道:冯夫人不是一直不得空吗?现在怎么还呆在这里?对不住了,我身休不适,不想与夫人聊天了。

    身子一转,冯芸竟是转身就走。

    冯宛蹙了蹙眉,按下疑惑,她提步朝外走去。

    冯宛走出院落时,赵俊已经去远。她慢步朝前走去,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笙乐,心头慢慢平静下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也许是对卫子扬忌惮已深,那一晚宴会上的事,以及徐公的死,就像是沉入谭里的石头,没有再起风浪。

    转眼十天过去了。

    冯宛和卫子扬大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来了。

    不管按照胡人还是汉人的礼节,这时的冯宛,都应该另居一处,直到卫子扬派人来迎亲为止。

    可是,冯宛的父亲兄弟,都与她断了关系。整个都城,竟是没有一个与她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当然,关于这一点,很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觉得冯宛直是滑不溜手,竟是没有露出半个破绽让人拿捏。

    当然,饶是如此,也有的是权贵愿意请冯宛暂住在自己的府中,不过都被冯宛和卫子扬一一拒绝了。

    这些礼节上的事,卫子扬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当整个都城的人谈起此事,直是沸沸扬扬,引为笑谈时,他有点坐不住了。

    这一天,冯宛在卫子扬派来的三十个亲卫地筹拥下,坐在马车里,驶向西郊周庄。

    卫子扬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出嫁。为了不让他人胡言乱语,冯宛还知道,他特意花了一百片金叶子,把西郊周庄整理一新,直令得其中的富贵堂皇之气,直逼寻常权贵人家。

    与此同时,他还交给了冯宛一张嫁妆单子,里面林林总总,足有好几十抬或精美或昂贵的物事。它们会做为冯宛的陪嫁,与她一道风风光光地进入卫府。

    到了西郊冉庄,果然如卫子扬所说的那样,已是换然一新,直让来过无数次的冯宛都认不出来了。

    她刚安顿下来,曾秀便带着三四十个游侠来了!他们会守在周庄,不对,现在是冯庄外围,替冯宛保驾护航。

    要西郊安顿下来后,冯宛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哪里也不曾去。以前,她是最喜欢在外闲逛的!可现在,她是典型的足不出府。

    ……如今多事之秋,她不能给卫子扬添一点麻烦。

    在一种平静得近乎沉闷的气氛中,冯宛给自己绣着被履,给卫子扬缝着衣裳,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一天,一个护卫走到台阶下,禀道:夫人!陛下下了圣旨,令将军去对付信城的反贼了。

    这个时候出征?

    冯宛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信城倒是不远。

    正是那护卫应道:陛下已经连下三旨!不过都被将军推了,直到眼下这一道才接下。据我们所知,那信城反贼不多,离都城又近,将军定能在婚前赶回来。

    冯宛应了一声,她提步走出,抬头看着皇城方向!冯宛喃喃说道:陛下他?

    那护卫马上说道:陛下这眸子忙得很,据说有人向他献了好一些美男子。新帝天天纵乐,都有几日不朝了。

    有这等事?

    冯宛回过头来。

    对上她的目光,那护卫笑得放松,这可是好事。

    是啊,这是好事,新帝要是移情别恋,卫子扬和自己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见冯宛沉思,那护卫目光闪了闪,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据他所知,陛下得知的美男子中!有一个长相与将军有二三分相似的。虽然那美男子远不如将军长得俊,可也是人间少有的。听说陛下自得了那美男子,便是爱不释手,这几日不朝!也是为了他。

    当然,这个消息,他们连卫子扬也不敢说。以自家将军那性格,听到这样的事,只怕对陛下更加恶心了。甚至,他说不定还厌恶起那个美男子,什么时候见了,一剑砍了也是小事一一长得与他相似!又行这种污浊之事,这种人,死了干净。

    想了想,那护卫又说道:听说夫人要出嫁了!先太妃送来了好些礼物,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他笑道:先太妃还说,想请夫人过去说会话呢。不过给管事推拒了。

    小时候,笑着笑着都笑到肚子痛,长大了

    笑着笑着,怎么就笑出了眼泪。有事儿,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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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倒计时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初一,离卫子扬定的婚期,相差只有五天了。

    卫子扬还没有回来。

    冯宛闷在西郊已有一阵了。这个时候,卫子扬如果还是战争当中,只怕连喘气的时候也没有,更不会想到给她消息了。

    可她,在一天一天地等候中,真有点慌了。

    与卫子扬的不知音迅相比,新皇的后宫,每天都有美人纳入。在一个大臣的建议下,他居然把后宫劈为南北两宫,南宫,用来收留各地和各位官员送上来的美女,而北宫,则用来收留美男子。

    这样的行为,不说是前无古人,也可以说是并不常见了。当然,三五百里便是一政权的胡人治下,这种荒唐事多的是,臣民们已经不以为然,只有冯宛在这里不时感叹一声。

    陛下在美人身上忙活,据护卫们来报,这阵子也没有见到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在周围出现。心下有点乱的冯宛,便在二十个亲卫地保护下,出了院子,向街道中走去。

    大半个月没出门,陡然走出,街道中繁华依旧。冯宛掀开车帘一角,一边看着景色,一边说道:“不知陛下那里,可时时有战报传来?”

    靠近她的护卫闻言,恭敬地应道:“自是有的。兵急战危之事,朝庭也不敢怠慢。”

    冯宛恩了一声,喃喃说道:“真想知道情况如何。”

    那护卫看向她,咧嘴笑道:“夫人尽管放心,我家将军何许人也?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冯宛一笑,她低声道:“只是关心则乱。”

    逛了一圈,冯宛郁郁寡欢地说道:“还是回去吧。”

    “是。”

    马车返回,又向西郊驶去。

    不一会,冯宛便入了庄子里。

    这么在街道上走一圈,她已闷出了一身汗,就着温汤洗了一个澡后,冯宛换上一袭清爽而便利的胡装,在院落里低头转悠起来。

    如此转了大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护卫来到她身后,唤道:“夫人,将军有消息了。”

    冯宛霍然转身,她紧紧地盯向来人,问道:“说了什么?”虽是焦急着,她依然语气平稳。

    那护卫低下头抱拳道:“来人在正院,夫人要不要去见一见?”

    当然要见。冯宛恩了一声,提步向正院走去。

    不一会,她便跨入了正院。院落中,一个全身盔甲,风尘仆仆的军卒正拭着汗,见到冯宛走来,他执手一礼,朗声叫道:“见过冯夫人。”

    “抬起头来。”

    “是。”

    冯宛打量着他,见这人有点面熟,依稀是卫子扬身边的人,不由点了点头,问道:“将军现在如何?”她又向婢女们吩咐道:“给这位壮士准备凉浆。”

    婢女们的凉浆就放在一边,闻言一婢赶紧拿过。军卒接过,头一抬一口饮尽后,伸袖拭了拭嘴角,向冯宛说道:“禀夫人,信城叛匪极端狡猾,他们一见我军便退走,我军一走又来相扰。不过将军已于五日前找到他们的聚居地。只是,”他沉吟起来。

    “只是什么?”

    那军卒大声说道:“只是据我们侦察得知,似有大队反贼赶来信城。若是被他们缠上,将军归期难定。”

    听到这里,冯宛沉默起来。

    四周的人,也都沉默起来。

    那军卒朝冯宛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汗湿了的帛书递过来,“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冯宛伸手接过。

    打开帛书,卫子扬熟悉的字迹出现在她眼前。上面的字不多,只有寥寥数行,最后一句写道:情形远不如在城中时所闻,我以为,那家伙定是有所隐瞒,他如此做来,不过是想拖延你我婚期。我非腐儒,婚期拖了便拖了,阿宛,你静心侯我,我一归来,便隆重娶你。子扬。

    语气有着一种轻松,冯宛松了一口气,她按下心头的失望,想道:正如子扬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婚期,又不是特意择的良辰吉日,又不是双方家族慎而重之定下的。拖个几天半个月的也不打紧。只要他平安就够了。

    把帛书收入怀中,冯宛微笑道:“多谢壮士告知,君旅途疲惫,还请稍作休息再做计较。”

    “多谢夫人。”

    转眼,又到夜间了。便在刚才,冯宛已写了回信,交给了那军卒。

    今晚的风有点大,夏风吹着树叶哗哗的响,吹在身上遍体皆凉,足能扫去一身炎热。

    冯宛就着灯笼光,把那封帛书看了又看。到得后来,她已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信中的内容,还是那熟悉的字体。她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每一个字,似乎这样做,便能感觉到卫子扬指尖划过时,那肌肤的温热。

    她眉眼温柔,做得自然时,突然的,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

    被笑声惊醒,冯宛回头看去。

    对上她的目光,两个婢女迅速地低下了头,只有那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还在她眼前闪烁。

    腾的一下,冯宛的脸一红。

    她连忙把那帛书收起,低着头红着脸,她暗暗想道:我这是怎么啦?不过分别这么一会。

    转眼,她又惊道:我已陷了那么深么?

    这种感觉,有点惊心,又有点甜蜜,隐隐的,还有着惶然。便如这夏日的风,怎么凉爽,都掩不去那份燥热。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了。

    离两人定下的婚期,只有三天不到了。

    冯宛站在院落里,听着外面喧嚣一片。她眼角所望之处,来来往往都是权贵的马车。这些马车,都是冲她而来的。眼看她与卫子扬婚期将定,这些人要么是来送贺礼,要么是来问消息的。

    那些问迅的话,听得多了,冯宛实是心烦,便把一切交给管家,自己只顾清养着。

    午时到了。

    冯宛刚刚换过衣裳,准备午休一下。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又急又乱,让人一听便是不安,冯宛急急走到台阶上时,一个军卒冲了过来,他远远地看到冯宛,便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叫道:“夫人不好了,将军他,落入了叛贼设下的陷阱。现下他被二万叛贼的新军包围了二天一夜了。”

    什么?

    冯宛脸色一白,她知道,卫子扬这一次带走的兵马,总共不过六千之数。而且,他虽然用兵如神,可也擅攻不擅守,擅于在奔走中作战,而不擅于阵地战和攻营拔寨之战。

    再说,他已出兵好些天了,将卒疲惫之时,遇到三倍于己的生力军,那真是情况不妙。

    摇摇晃晃中,冯宛还有一丝理智,她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消息,是谁让你告诉我的?”以卫子扬的为人,只怕不会想到把这事告知她。因为,她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啊。

    那军卒颤声说道:“是各位幕僚。将军已将此事禀过陛下,已向陛下急求援兵。下面的郎君们认为,夫人素有急智,不宜隐瞒,因令小人前来禀告。”

    这一下,冯宛猛然一晃,在婢女们的惊叫声中,她急急伸手,终于撑着几,没有让自己倒下。

    好一会,冯宛问道:“陛下如何说来?”

    “陛下说,都城的将卒已尽数派出,实在抽不出人手了。不过他已经下令,召集君臣商议此事。”

    已经被围困了二天一夜,这里还抽不出人手,只能商量?只怕再商量个几日,那里只能迎回白骨一堆了。

    在冯宛煞白着脸时,一个护卫走到她身后,急急问道:“夫人,要不要进宫,去求求陛下?”

    冯宛只是低着头,久久没有回答。

    在一阵安静中,她努力地深呼吸着,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有意外出现的。

    在她的梦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幕,卫子扬的权臣之路,一直走得很顺畅,他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现实早就有了变化,有了她不可知,不可控的事了。

    不要想这些,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连续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后,冯宛终于平静一些了。

    去宫中求见陛下?

    不说她在陛下面前并没有面子,以陛下对她的厌恶程度,她便是说得再有理,再是言辞侃侃,他也只会当做耳边风,完全不可能打动他。而且,陛下一直有意对付她,如果她真的自投罗网,只怕会生出什么不好说的事端来。

    可不去找陛下,又能如何?

    猛然的,冯宛双眼一亮,牙一咬,沉声说道:“叫过曾秀,请他召集所有游侠儿,你们也准备一下,我们出城。”

    出城?

    众护卫诧异地看着她,一护卫惊道:“夫人,可是我们这么些人?”

    不等他说完,冯宛挥手道:“不必多说了,听我的命令行事便是。”

    “是。”

    那护卫一走,冯宛便毅然转身,大步朝着寝房走去

    冯宛不知道,她的命令传出后,西郊外的一个巷道里,传来一声低语,“什么?她不打算入宫,反而要带人出城?”那人冷笑道:“难不成,她打算自个儿去相救?”

    顿了顿,那人沉声命令道:“速把这个消息传回宫中,便说事情有变,冯夫人不肯入宫,反而要带着游侠儿和身边的亲卫出城相救卫子扬。请陛下示意,下面该当如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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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证实

    

    第197章证实

    冯宛一旦拿定主意,行事便十分迅速。不过二刻钟,百数游侠儿,和卫子扬留在西郊和卫府中的上百亲卫,便整装待发,也不汇合,直接便向城门处驶去。

    随着众汉子一并同行的,还有六七辆马车。这些马车帘帏深深,也不知放了。

    既是分头行动,动作之间便不是那么引人注目,很快,一行人便不声不响地出了城门,到了城外。

    来到城门,三队人马一在冯宛指定的地方会合,她便从马车上走下,望着站在面前,身形悍勇的二百壮汉,微微笑了笑。

    她还笑得出,站在冯宛周围的,不管是游侠还是护卫,还是管事,都是一脸不安。他们,围攻卫子扬的敌人,足有二万之众,而他们,却只有二百,以二百敌二万,可能会是对手?冯不说是个妇人,便真是天纵之才,也只能计可施啊。

    亲卫们还好,众游侠儿三五成群地站在那里,纷纷向曾秀打听着。见到冯宛这个妇人靠近,他们的声音虽然小了点,也没有小到哪里去,表情神色,浑然看不到对她的尊重。

    这也难怪,这些游侠儿,虽然冯宛的身份,可对她的才干如何,却是一点认知也没有,要不是曾秀强行命令,他们根本不会前来。

    在三队人马忙着整队时,冯宛走了。

    她站在山坡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二百壮士,目光宁静而平和,仿佛在西郊时的激动,从来便不存在。

    曾秀从队例中走出,他来到冯宛身侧,看着她低声问道可是已有良策?”说到这里,他自失一笑,叹道这个时候,料想以孔明之智,也是计可施。秀真不,如何应对。”

    冯宛抬头,良久后,她徐徐说道令大伙聚于城外,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一个猜测。”说到这里,她抿唇低喝,“阿秀,吩咐下去,所有人马上动身,我要他们二刻钟内,到达前方的三阴峡。另外告诉他们,论何人都不得离队。”

    曾秀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冯宛转头对上他,目光温柔而诚挚,“那些亲卫我下令便是,阿秀,游侠们只能由你指挥了。”

    曾秀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他大步走回。

    在曾秀朗朗的命令声中,冯宛对亲卫们的命令也已下达,众人再次起程。

    三阴峡,离这里足有五六十余里,饶是众人骑术出众,也要快马加鞭才能赶到。

    因此,转眼间,官道上级已是烟尘滚滚,马蹄隆隆。

    狂奔中,几个亲卫靠向冯宛,一人在马车外问道冯,我们这是去干?”

    另一个护卫也问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赶去援救将军吧。”

    问话中,冯宛淡淡的喝声传来,“尔等听令行事便可,何必多问?”说罢,她再不理会。

    这般狂奔,队伍终于在二刻钟后,到达了三阴峡,带着队伍深入山阴峡,直走了三分之二,冯宛才命令队伍停下。

    在队伍停下的那一刻,冯宛喘息了好一会,才沉声命令道亲卫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分别上山,伏于山腰草多林密处。”

    众亲卫相互看了一眼,最后领命道是。”

    亲卫们一离开,冯宛又命令道曾秀,你带领三十人,把此处至都城,五里以内的足印痕迹尽数清扫干净。完事后来找我。”

    “是。”

    “其余的人跟我来。”

    “是。”

    马车再动,冯宛带着他们,往回走了三百步后,把剩下的人也分左右两队,分别伏在山腰处。

    一切安排妥当,连马车也藏得稳稳的后,冯宛在山腰处蹲下。这时正是夏天,树叶繁茂,草木生长极旺,人蹲在其间,下面的人根本不可见。

    低着头,冯宛盯着前方,她唇紧紧抿着,眉间微蹙,显然正在沉思。

    一刻钟后,打扫足迹行踪的曾秀终于了,他领着众人,迅速来到冯宛身后,蹲下后,他顺着冯宛的目光向都城方向望去,看了一阵,他诧异地问道,这是?”

    冯宛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闻言她低声说道我想,会不会有大队人马出现。”

    曾秀更糊涂了,他愕然说道大队人马?以为,敌人还会派出伏兵前来对付将军?”

    冯宛摇了摇头,她慢慢地转向曾秀,见众人隔得远,便低低地说道不是对付将军,是对付我……”停顿了一会,冯宛淡淡说道以卫将军之能,当世之人,少有能把他困住的对手。我担心,他是中了里应外合之计。”

    曾秀有点明白了,他脸色微变,专注地倾听着冯宛说下去。

    “我要是新帝,必然会想着,如何把卫将军这样的人才控于掌中。而要控制他,首先就要全歼隶属于他,只忠于他一人的八千亲兵。因为普天下人的都,卫将军的八千亲卫中,有六千亲卫,是他故国人马。那些来自故国的将士,身经百战,对他又忠心耿耿,实是他的底牌。没有了亲兵的卫子扬,只会是折了翼的鹰,瞎了眼的虎。他最是厉害,也只是一个将才,要杀要用,尽在上位者一言当中。”

    她说到这里,曾秀完全明白了,他低叫一声,惊道的意思是,将军如今被伏,是陛下与反贼们勾结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全歼将军的亲卫,彻底剪除他的羽翼?”

    见冯宛点头,曾秀又道那把将军被围的消息透露给的人,也是想拿住,好令得将军放弃谓的抵抗?”

    “也许。”冯宛轻应一声,她看着都城方向,喃喃说道我就是想,我的猜测正确与否。”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这时,一个游侠低叫道大兄,,前方来人了。”

    冯宛抬头,远方,只见得苍茫一片,隐隐有黄尘高举。把耳朵伏在地上,却哪里听得到马蹄声?如果是大队人马,应该地面都被震动了的。

    见到冯宛贴地听来,那游侠道那些人定是在马蹄上包了布,因此地面不曾震动。不过小人眼力向来出众,,对方离我们不过二十里远,看那烟尘,来人少说也有几百上千的。他们是朝三阴峡方向而来。”

    慢慢的,前方的烟尘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一刻钟后,弥漫如长龙的灰尘,充斥了冯宛的视野。曾秀见状,低声说道对方人马约一千之数。”

    冯宛点头。

    那一千人还在靠近,还在靠近……

    又过了一会,他们终于出现在冯宛的视野中。不过,这队人马在离冯宛四五里外停了下来。

    见到一些斥侯跳下马查看,另一个游侠儿笑道好家伙,我们把行踪一打扫,这些人便糊涂了。”

    曾秀也是一笑,他转头看向冯宛。

    见到冯宛脸色微变,曾秀问道?”

    冯宛抬头看向他,慢慢的,她哑声一笑,道没有想到,竟然都给我猜中了。”

    曾秀一怔,马上明白,是啊,要不是冲着,他们会直奔三阴峡?要不是想着对付,他们会见到行踪被清理,便踌躇起来?

    就在这时,冯宛的命令声突然传来,“通令下去,论何种情况,所有人一律不许吭声。如有违者,当场格杀!”

    她转过头,目光沉凝地看着曾秀,颤声道阿秀,我们人少,又紧,可没有精力与这些人纠缠。你把我的话转给陈管事和里护卫长,明白告诉他们,任何人胆敢发出声响,那就是想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传给对方,必是内奸疑,一定要当场格杀!”

    这时曾秀已经明白,冯宛还真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出了城,又埋伏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测。得到她的命令,对上她紧张焦虑的面容,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放心。”说罢,他猫着腰,闪身离去。

    曾秀一走,冯宛便似疲惫非常,她向后一倚,软软地靠在石头上,闭目寻思起来。

    不过一刻钟,曾秀了,他朝着冯宛点了头。

    冯宛对上他刚毅的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又寻思起来。

    这时,前方的队伍终于动了。

    那队伍走了半里后,见前方出现了一条岔道,那条岔道,是通往卫子扬被围处的一条近路。那队伍犹豫了一阵后,最终兵分两路,三股人踏入了岔道,剩下的二股,继续向三阴峡赶来。

    很快的,那二股人便进入了三阴峡。在进入峡谷时,他们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将领,还交头接耳了一会。

    不过,他们也只是警惕着,却没有一人想到,冯宛会停留在这里。本来也是,她的当务之急是赶着前去相救卫子扬,根本没有必要这里设伏。

    很快的,那二股人马便卷着烟尘,渐渐消失在峡谷尽头。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曾秀低声问道,我们下面该当如何?”

    冯宛望着那些人渐不可见的背影,低声说道等他们再走远些再行动。”说到这里,她暗暗想道:新帝的性子,本不善忍。可这一次,他为了让子扬松懈,硬是广纳美男美女,还设了南北两宫。可见他为了这一次的计划,是下了大功夫的。这一千人出来时,多半是被下了死命令,非要逮到我不可。现在他们找不到我的踪影,只能盲目的四下寻找。我只要行动得迅速,至少今天内,不必担心这一千人回过头来给我一击。

    想到这里,她回过头来,低声说道我们可以了。”

    正在着手码第二更,大伙稍侯。

    头痛了两天了,希望不是感冒。

第198章 功成

    

    第198章功成

    命令一下,冯宛一行人络绎从山腰间爬下,纵马向都城驶去。

    众人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却事也没有干,只是躲在草丛中呆了一阵,便又赶。这一下,便是曾秀,也摸不清冯宛打的是算盘。

    队伍来时匆匆,去的时候却是慢慢而行,在众汉子时不时盯来的目光中,冯宛却出奇的沉默着。

    曾秀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刚才有几个人形状有异,不过都被我们及时制止。”

    果然有内奸,冯宛抬起头来,她淡淡说道把那些人悄悄杀了。”

    曾秀一怔,好一会他才低声提醒,“,他们都是卫将军的亲卫。”

    冯宛回过头来,她看了曾秀一会,点了点头,道也是。趁他们不注意,全部控制下来,嘴里塞上布条,放在我那几辆马车里。”

    “是。”

    “不可掉以轻心,告诉陈管事和里护卫长,今天晚上,如有任何人有异状,可当场格杀。同时,不许任何人擅自离队!”

    “是。”

    离城十里时,冯宛突然命令道停下来。”

    众骑停步,这时的冯宛,却侧过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

    慢慢的,她回过头来,望着众人,她的目光明澈之极。

    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冯宛徐徐说道你们分成四队,前往东南西北四门。”她顿了顿,沉沉说道一到目的地,你们便前去山林中打柴,记着在戌时二刻,我要看到整个都城,东南西北四大城门,都被大火包围。”

    壮士们惊住了。

    一时之间,他们面面相觑,直过了好一会,曾秀才低叹道妙,妙计!”

    前因后果,只有他明白,此刻,也只有他听懂了冯宛的计划。

    冯宛微微一笑,目光从曾秀的身上移开,她声音一提,极为严厉地喝道切记,我们乃秘密行事,不可惊动他人。而且,不管走到哪里,你们二十人一组,任何一人都不可擅自离队,如有人有这种意图,其余之人,可以当场格杀,可有明白?”

    众人一凛,不由齐声应道是。”

    “去吧。”

    “是。”

    看着壮士们分成四队,一一离去,曾秀走到冯宛身后。冯宛头也不回,低声说道我就在这里吧。”

    “愿与在一起。”

    冯宛点头。

    天空,最后一缕残阳,完全陷入了地平线,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渐渐的,黑色的夜幕笼罩在天地间。

    夏天的白昼总是很长,从太阳落山,到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用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当天空完全暗下来时,戌时到了。

    这一个半时辰中,冯宛一直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而马车,则是掩藏在树林中,看到壮汉们用她放在马车中的刀斧锯子之类地砍下一根根树枝,看到他们用她准备好的易燃物堆在树枝下,看到树枝渐渐的堆成了山,她一直动也不动。

    腿边,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成功与否,尽在这一举,她心里实在紧张。

    过得奇慢又奇快。

    曾秀这时已经非常忙碌,眼看天黑了,他便指挥着众人,把放在隐密处的柴火堆到了城门外。

    当一切准备妥当时,戌时二刻也到了。

    冯宛朝曾秀看去。

    这时的曾秀,手举着火把,他右手举举扬起,嘴里清喝道点火——”

    喝声一落,他手中的火把,哗地一声呈弧形抛出,准确地落在柴堆上。

    随着那柴堆腾地一声燃烧起来,每隔百步处的一个火堆前的壮士也动了,他们同时点燃火把,然后用火把点燃了柴堆。

    几乎是一瞬时,一堆又一堆的焰火燃烧起来。起先,那焰火还只是星星几点,到得后来,那焰火越来越旺,越来越旺,通红的火焰伴随着滚滚浓烟,冉冉升上了天空。

    这是黑夜,天空被云罩着,没有月光也星光,这红艳艳的火焰,在黑暗中直是说不出的明亮,说不出的扎眼。

    转眼间,冯宛清楚地看到,远处也燃起了腾腾火焰,同时,城中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喊声。

    那些人,越来越靠近城门了,可惜,城门刚吱呀呀打开一角,却又立刻关紧。饶是如此,一股浓烟伴随着灼人的火焰,还是差点把那个城门卫的头发给烧着。

    冯宛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四周腾腾而起的火焰,不过一刻钟,整个城,四五十道通红的焰火,便点亮了整个夜空。

    站在她这个角度看去,此刻的都城,便似被烈火给整个包围了。城门外便烧着烈焰,里面的人法出来,也就法弄清状况。这种糊里糊涂的感觉,最让人慌乱了,冯宛都可以听到都城里面,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哭喊声。

    曾秀还在指挥着众人打柴,他忙碌了一阵后,转眼看到站在角落处,衣袂飘飞,安静得冷漠的冯宛,不由大步向她走近。

    来到她身边,曾秀朝卫子扬被围的地方看了一眼,说道他们一定也看到了。”

    “恩。”冯宛应了一声,道吩咐大伙继续砍柴点火,告诉他们,将军能不能脱围,就看这一把火了。”

    “是。”

    曾秀招来几人,令他们骑上马,把冯宛的话转给另外三城的人。

    “,你累了不少字休息一下。”

    冯宛摇头,她低声说道我要等着子扬。”

    曾秀沉默了。他,她在想。

    据冯宛的判断,以卫子扬的善战之名,新帝派来困杀他的,必是整个陈国最精良的部队,更是他最信任的队伍。而这个队伍,便是新帝的近军亲卫!

    据她想来,除了近军亲卫,新帝也不敢使用他人。做太子时,他的亲信除了卫子扬,便没有像样的大将。现在继了位,虽然有不少将领归附,可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还不敢用来做这种大事。

    而这支近军亲卫,家人都在都城,行事处事,一切以皇帝为重。此刻,他们看到这滔滔火焰,看到这滚滚浓烟,定然会以为,有大军在攻打都城了。甚至,他们会做出都城危在旦夕,皇帝的性命危在旦夕的判断。

    皇帝性命不保,家人生死不知,不管他是谁,也会心恋战。要么,他们会慌乱,进而给卫子扬造成可乘之机,要么,他们会放弃围杀卫子扬,带兵杀回都城救驾。

    论哪种结果,都会是卫子扬的一个机会。

    冯宛暗忖道:我的人手只有这么多,子扬,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烈焰还在腾腾燃烧着,此刻的天空,已经是通红通红一片,滚滚的浓烟夹杂其中,混合着一阵阵因害怕和惶恐而传来的嘶哑哭叫。

    到了后来,这叫声已是越来越响,慢慢的,还混合有锣鼓地敲打声。听起来,似乎有人在里面组织着救火。

    可是,所有的城门,全部是精铁所铸,火焰堆着它燃烧,不过一会功夫,那铁门已是炙热一片。里面的人虽然有心,可哪里敢把它打开?而这么一耽搁,铁门的大锁渐渐溶化,却是打也打不开了。

    烈火中,曾秀说道这锣鼓喧天的,他们说不定也能听到。”

    冯宛没有。

    在一点一滴流逝。

    虽然众军士忙着砍柴,可火焰,还是在一点一点的变小。

    不过火焰虽然变小了,城里的人却依然出不来。因为四大城门都已溶化了小半。里面的人虽然用巨木强行撞开铁门,可他们想到刚才看到的,这铁门外便是熊熊烈火,便又不敢了。

    这时,曾秀走到冯宛身后,低声道,子时过了。”

    子时过了?

    这么快,这场大火便燃烧了近二个时辰了?

    冯宛抬头看去,她看得出,烈火虽在城门燃烧,可因火焰过大,又南风吹拂的缘故,城中边郊的不少房屋,此时也着了火。不过那火是外面烧了一阵才燃起的,应该不至于伤到人了。

    垂眸一会,冯宛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退入附近的林中。”

    “是。”

    冯宛等人缓缓退入山林。

    藏身林中,在一片蚊虫嗡嗡声中,冯宛低声说道又过了一天了。”

    曾秀不解地看向她。

    冯宛没有看他,而是仰望着天空,喃喃说道本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的。只希望今天,子扬就能够平安。”

    她想,如果他今天没有,她真的会害怕……

    就在冯宛如此想着的时候,一阵亲卫大步向她走来,拱手说道,从信城方向传来大队马蹄声。”

    信城方向?

    冯宛腾地站直,她急声道带我去看看。”因为激动,她的双颊通红通红的:从信城方向来的,会不会是……

    那亲卫领着她向前走去。走到树林外,那亲卫见冯宛眺望着官道,他伏在地上又听了一会,认真说道从这马蹄声可以听出,来骑将近万人。他们离这里只有十里不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冯宛已低叫道我看到了。”

    亲卫诧异地抬头看去,果然,前方蜿蜒如蛇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条长龙,那长龙奔驰而来,他们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扎眼。

    冯宛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想道:卫子扬,你在哪里?

第199章 重逢

    

    历史时空

    她唇咬得甚紧,一侧的亲卫见状,暗暗想道:冯决策时,果断之极,实有雷霆之威。没有想到,一牵扯到将军,她便紧张成这个样子。

    一时之间,他又是感慨,又是说不出的敬佩。

    好一会,那亲卫想起一事,连忙低声问道,你说这队伍,会不会是将军的?”

    他,卫子扬出征时,虽然只是带了六千亲卫,可加上信城本地可以调动的先期队伍,他手头实有一万一千余人。所以,这次前来的万人队,很有可能是卫子扬的队伍。

    冯宛转过头来。她唇动了动,半晌才道不知。看看吧。”

    听这语气,又恢复了沉稳。

    亲卫点了点头,这时刻,曾秀等人都走了,他们安静地呆在冯宛身后,与她一样,眺望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

    那队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蜿蜒的火龙,慢慢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渐渐的,马蹄声,脚步轰隆声,令是大地震荡,令得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那队伍,实是尽力奔跑,不过片刻后,冯宛等人便清楚可见了。

    冯宛一直昂着头,昂着头,此刻,她看到那几个走在最前面的将领,一瞬不瞬的。好一会,她失望地嘀咕了一声,“不是他。”

    饶是隔得这么远,这么多全副盔甲的将士走在一起,冯宛一眼也能看出,那里面,并没有她要见的人。

    曾秀来到她身后,低语道果然是近军亲卫,他们竟有万人之众!”虽是黑暗中,以他的目力,也清楚地可以看到,队伍中间有一些熟悉的,他见过的面孔。

    说到这里,他看向冯宛,感佩地说道若不是料事如神,卫将军他还真是凶多吉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和不敢置信,曾秀虽然也是惯见阴险和风雨之人,可对这种皇帝算计重臣,特别是如今风雨飘摇的时候,不施以恩德,只一惯算计的君王,还是难以接受的。

    冯宛兀自盯着那队人马,低声说道我也是侥幸一试。”

    她手头能用的,只有这么二百号人,而且这二百号人还不归心。兵既少,又多少钱财可利用,更势可借,最重要的是,给她的太少了。彼时卫子扬已经被困了二天一夜,再拖下去,哪怕只一天,他也会是损失惨重,说不定性命不保。

    幸好,她的运气不,居然给她算中了,围困卫子扬的人中,并不全然都是反贼,而有一半皇帝派去的近卫亲兵。正因为这一点,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曾秀摇头道为将者,上能知天时,下能知地理,中能知人事。今番利用的,便是人事,能说是侥幸?”见冯宛依然紧紧地盯着前方,他安慰道需过虑,陛下的近卫亲兵都赶了,卫将军必定安然恙。”

    冯宛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而这时,急驰而来的近卫亲兵们,已狂冲到了城门处。

    望着前方势头大减的火堆,一将领高喝道撞门!”

    “是。”

    他一声令下,当场便有军卒从行李中拿出锯子,跑向树林中。就近割了一根巨树后,上百人抬着那树干,大门向城门走去。

    而这时,城门外的火堆,已被另外一些军卒扑灭。

    “砰,砰,砰——“的捶撞中,已溶化小半的铁门,很快便被撞了开来。城门一开,近卫亲兵们呼啸而入,转眼间,里面也是欢叫声一片。

    望着前方那黑鸦鸦一片的人头,听着城中传来的阵阵欢呼,曾秀低语道这些近卫亲兵,可都是城中常客。陛下这么做,他以后可如何面对卫将军?”

    没有人回答,冯宛也没有回答。在她想来,只怕那位陛下并没有想那么远,他可能以为,的计策是万一失的了。

    一片缄默中,另一个亲卫急急跑来,来到冯宛身后,他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禀,信城至都城的西侧小路上,又传来了马蹄声。据小人听来,应有五千之众。”

    信城方向又有人来了?

    冯宛腾地转头,她双眸明亮地看向那亲卫,急急说道我们去看看。”

    “是。”

    众人跟在她身后,大步朝最靠近小路的方向走去。

    冯宛刚一提步,身子便是一晃。这一晃,十几个焦急的声音同时传来,“!”

    曾秀伸出手时,冯宛已经自行稳住,她微笑回头,解释道路有点不平。”

    她的解释很有道理,可是众人对上她泛白的脸,却同时沉默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今天晚上都见识了冯宛的过人才智,形中,他们已经被她折服,已经对她产生了敬意。

    不知不觉中,曾秀和另一个亲卫同时伸出手,他们一人架着冯宛一只臂膀,扶着她,地朝前走去。

    冯宛没有挣扎。

    如此走了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另一个亲卫选了一根干净的树桩拭净后,对着冯宛恭敬地说道请坐。”

    曾秀连忙扶着冯宛坐下。

    这时,一个游侠儿走到她身边,恭敬地问道可饿了?小人这里有干粮。”

    冯宛摇头,低声道不用。”顿了顿,她又说道多谢。”

    只是两个字,那游侠儿却兴奋得脸孔通红,双眼晶亮,似乎能得到冯宛的感激,那是比开怀之事。

    冯宛先是一愕,转尔抬头,对上一双双崇敬而诚朴的双眼时,突然明白,她,已经折服了这些人。

    “来人!”那亲卫急急喝道。

    冯宛连忙回头。

    果然,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又一点的光亮。光亮很微弱,却越看越多。

    慢慢的,那光亮汇成了长龙。

    慢慢的,众马整齐奔跑时的马蹄声,也传入冯宛的耳中。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站起,已经走到了众人的前方。

    就在这时,那火亮的长龙却停顿了下来。过一会再动身时,蹄声已经听不到了。

    “他们包上了马蹄。”

    那亲卫急急说了一句,回头看向冯宛,等着她。

    冯宛没有,她只是双眼越发明亮地看着前方。

    慢慢的,那火龙又靠近了。

    就在这时,只见火龙的光亮突然一闪,竟是依次熄了火。

    冯宛急急走出几步。

    曾秀连忙扶住她,急声问道,会不会是卫将军来了?”都快靠近都城了,却这么,很有可能是卫子扬的队伍。

    冯宛还没有吱声,只见前方闪了几闪,却是燃起了几根火把。

    不过,对方那么多人,却也只在最前方燃上几根火把,中间和后面,每隔上十步燃起一根火把了事。

    冯宛紧紧地盯着那些火把,盯着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出现在视野中了。

    终于,以曾秀等人的视力,可以看到他们了。

    不等曾秀开口,冯宛低声说道是他,对不对?”曾秀昂头眺了眺,好一会,他断然点头道是卫将军。”顿了顿,他咧嘴一晒,嘻嘻笑道将军倒真是个嚣张的性子,明明队伍熄了火,他的身周,却同时用七八根火把照着,生恐别人认不出他来似的。”

    不止是他放松了,另外的人也是心头大松,一游侠儿接嘴道那当然,想卫将军风采盖世,虽是彻夜行军,那面容那身姿也是不能隐着瞒着的。”

    几人说着笑,却有一亲卫唤道?”

    曾秀连忙回头,却见冯宛摇晃了几下。他连忙伸手扶她一把,刚要松手,冯宛已命令道所有人点上火把。”

    “是。”

    “我们站到官道上去。”

    “是。”

    蓬蓬蓬几下响,百数二百根火把同时点亮。顿,黑暗的树林变得亮如白昼。

    接着,曾秀扶着冯宛,众人跟在其后,大步朝官道走去。

    这里所有的汉子,都是精悍之徒。此刻,他们跟在虽然匆匆走着,却依然小步而行的冯宛身后,安静,恭敬,整齐划一。

    陈管事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转头看向走在前方,身形娇弱的冯宛,暗暗想道:冯怕是不,她现在在大伙心中,是何等地位了。

    冯宛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走出了杂草树林,来到了官道上。

    二百人一字排开,恭敬地站在冯宛身后,人手一个火把,直把她的面容照得雪白雪白。

    对方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冯宛看到,那八根火把的中央,那个风尘仆仆,盔甲被血染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只干净着一张脸的俊美男子,微微倾身,瞬也不瞬地朝她看来。

    只是一眼,他猛然呼啸一声,双脚一踢,策着马向冯宛狂奔而来。

    看着他狂冲而来的身影,冯宛红着眼眶,嘴角噙出一朵笑容。

    转眼间,男子已经冲到了百步开外,他纵身跃下马背,朝着冯宛狂奔而来。

    冯宛眨了眨眼,她恨恨地暗骂道:傻瓜,你一个统帅,这般当众奔向一个妇人,就不怕颜面扫地?这事应该由我这个妇人做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已经冲出。

    火光中,冯宛笑逐颜开的,双眸亮晶晶地向着那男子狂奔而去。

    “砰”的一声,她冲入他大张的双臂中,

    冯宛紧紧搂着他的腰。抬起头,喘着气,恨恨骂道婚期既定,岂能轻易更改?卫子扬,你这个反反复复的家伙!”

    声音软脆,饶是骂人也温婉比。

    在她骂着的同时,搂着她的男子也低着头,同时开口道我刚在想,让火把照亮我的脸,如果我的阿宛在,她也好一眼认出……”

    又重逢了,呃,我,不管阴谋阳谋,我总是三不两下便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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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请来信告之,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请见谅。

第200章 名声

    

    卿本风流

    第200章名声

    两人同时开口,话一吐出后,又同时一笑。

    对上黑暗中,冯宛明亮的双眼,卫子扬笑着笑着,突然记起了身后的数千亲卫,还有身前的那些戏谑的眼神。

    他板起脸,一把推开冯宛,咳嗽一声,看向城门处问:“阿宛,那把火?”

    这时,管事和众游侠已经靠了,听到卫子扬问起,曾秀在一侧恭敬地答道:“禀将军,这场大火是点起的。”

    只是一句话,卫子扬便明白。

    他侧过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冯宛,良久良久,他哈哈笑了起来。因笑得太猛,一口气呛在咽中,令得他咳嗽起来。

    咳了几下,顺过气来的卫子扬道:“果然是阿宛之功。”

    他叹服地看着冯宛,一时百感交集。刚陷入包围圈,他便马上明白,留在信城的那几千人,统统是新帝派来对付他这个人的。可恨的是,新帝生怕灭他不尽,还与反叛联合,以两军之力夹击他一人。

    那时刻,他面对的是身边的官兵反戈一击,而重重包围下,他赫然那里有半数,居然是陛下身边最精锐的队伍。

    同时,他的身边只有堪堪六千亲卫,这六千亲卫中,有四千是他的故国旧部,二千是他百战当中挑选出来的精卒。这样的队伍,若是千里奔袭,于万军当中取上将头颅,原是人可敌。可他们却因一时不察,被陷入了重重包围当中,与那些防护精密,兵器优良,以逸待劳之徒决一死战。

    那两日一夜,每死去一个亲卫,他的心都在滴血,而他对新帝的恨,便深上一分。

    那时刻,他在想着,便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拉着那个愚蠢耻的皇帝一道赴黄泉。

    那时刻,他在想着,他没有了,阿宛怎么办?新帝不会放过她啊,她虽有才智,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乱世当中,又能倚仗?

    他想了很多,也恨了很久……直到那一把火!

    那滚滚而起的漫天大火,那从都城方向燃起来的冲天之焰,令得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包围者还是他,那时都停止了交锋,只是怔怔地朝这个方向看来。

    很快的,他反应,当下他令人大声叫喊着,“反贼攻入都城了!”“皇宫被烧了。”“皇帝毙了!”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令得叛军和皇帝的亲兵都慌乱了。在皇帝可能出事的情况下,便是叛军也暇理会这个“关紧要”之人。至于那些亲兵,他们的家业亲人都在都城,哪里还有心思围攻?

    人心惶惶中,包围一击便破,他顺利地带着亲卫脱围而出。

    足足拼了二天一夜的亲卫们,一来到安全地,便放松的休息了片刻。便这样,那些亲卫们在他们前面来到了此地。

    在卫子扬深深地凝视着冯宛时,他的身后,众亲卫幕僚们一一靠近。他们翻身下马,一一走到卫子扬身后,安静的,惊愕地打量着冯宛。

    直过了许久许久,一个幕僚才惊叹道:“真真想不到,冯竟有如此之才!”

    他还在这里感喟,几个亲卫首领,已大步上前,在卫子扬身后,朝着冯宛便是重重一揖。他们一揖不起,却没有多说。毕竟,这样的场合,不管是感激还是感慨,能的只有将军本人。

    一双双敬佩的目光中,冯宛有点不自在,她微微低头,避了开来。

    看着这样的冯宛,卫子扬心头大畅:这便是他的阿宛,不管她多有才智,也不管立了多少功劳,她永远都是这般谦逊,这般温婉如故。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忍不住又伸手搂住冯宛,道阿宛是个有大才的人,我卫子扬何其幸运啊。”

    听到卫子扬发出的爽朗笑声,他身后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中,众游侠儿和冯宛带来的亲卫,纷纷跑入这些劫后余生的亲卫当中,与他们交谈起来。他们追问着被围的实况,也在他们地追问下,倾诉着冯宛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整个官道都变得热闹了。

    几个幕僚站在一侧,一年长者抚着胡须,打量着冯宛低声叹道:“冯夫人这一手,当真令人震惊。只怕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普通妇人看了。”

    另一个幕僚也点头道:“是啊,从此后,冯的才智,已被摆在众人眼前。怕是人敢轻视了。”

    对于一个妇人来说,这种事是好是坏,他们说不出。他们只,这样的妇人做他们的主母,便是她的本来出身是个弃妇,那也是值得尊敬的,是有荣光的。

    一个幕僚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我们要进城吗?”

    这话一出,议论纷纷的幕僚们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人向卫子扬走近,向着依然紧紧搂着冯宛,时不时地与她低语几句的卫子扬问道:“将军,我们进城么?”

    进城?

    卫子扬一怔,他慢慢回过头来。

    冯宛也是眉头一蹙,寻思起来。

    卫子扬盯了众幕僚亲卫一眼,微眯的凤眼中,一抹深重的戾气在血眸中流荡。

    好一会,他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进啊,不进?”

    声音沉沉。

    他的声音一落,众幕僚亲卫,同时看向了冯宛,等着冯宛的回答。

    ——没有人,他们的举止,是多么的唐突。

    冯宛还在蹙着眉寻思。

    陛下的阴谋没有得逞,而那些亲卫也与卫子扬打过照面。等于说,现在的卫子扬,与新帝已是撕破了脸。在这个时候进城?

    她还在寻思时,卫子扬看向她,伸手把她的腰一搂,昂着头冷冷说道:“吩咐下去,准备起程。”说罢,他又看向冯宛,嘴角一扬,讥笑道:“阿宛何必想这么多?他人算计我不成,难道我反要逃离不成?大生于世,如此畏首畏尾,那有意味?”

    声音一落,冯宛抬起头来。

    她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应道:“郎君所言有理,不过将军大胜而归,岂能这般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入了城?怎么着,也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百姓期待筹拥当中,八面威风地进去才是。至于郎君的这些亲卫,就安置在隐密处休养吧。”

    火光中,她的双眼那么明亮,隐隐的还有着卫子扬喜欢的狡猾。卫子扬哈哈一笑,道,“也成。”

    手一挥,他召来众亲卫首领和众幕僚,细细交待了一番后,搂着冯宛的腰,再次翻身上马。

    黑夜中,围着卫子扬的火把声地晃动了几下后,众人兵分两路,大部队慢慢向后退去,一步一步消失在黑暗中。而卫子扬和冯宛,则带着五百亲卫,继续向前走去。

    卫子扬只走了十几步,便带着冯宛来到树林中。搂着她来到马车时,卫子扬把脸埋在她怀里,低哑地说道:“阿宛,我好累。”

    她当然他很累,他的衣袍因反复的染血,都变得冰硬,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脸虽然洗得干净,可那长出的胡渣,还有眼下的黑影,都彰显了他的疲惫。

    伸手搂着他,冯宛低低的,温柔地说道:“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睡一会吧。”

    “恩。”

    卫子扬轻轻应了一声,转眼,一阵轻细的鼾声便从她的胸口传出。这家伙,居然这么快便沉入梦乡了。

    一个时辰转眼便了。

    冯宛睁开迷离的双眼,慢慢僵出僵硬的双手甩了甩。她的怀中,卫子扬依然睡得香甜。望着这个大男孩,冯宛不由微笑着想道:这么个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真好。

    这时,外面低语声不断传来,却是众人络绎从睡梦中清醒。

    冯宛轻轻地把卫子扬放在车板上,当她在溪水中洗漱,又在另一辆马车中换过一套衣裳,容光焕发地走时,却看到神清气爽的卫子扬跳下了马车。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都是一笑。

    用过早餐后,时辰已是不早,众人可以起程了。

    卫子扬刚一动,冯宛便唤道:“等一等。”她小跑而来,特意在他的盔甲外,披上一件黑色缎面,暗光流动的披风,又把他的头发细细的梳理一番,再在他的额头上,系上一根红色系带。

    如此打扮过后,冯宛退后一步,她歪着头打量着他,据着唇温婉笑道:“恩,很威风,很张扬,很俊……”

    卫卫扬哪有不明白她的意思的?他哈哈一笑,伸手搂过冯宛跃上马背,把她置于马前,他咧着雪白的牙齿说道:“还是阿宛知我心意啊。”

    他一声令下,众人连忙翻身上马,这时,卫子扬转过头命令道:“传令下去,打起旗号,敲锣打鼓着进城!”他又朗声笑道:“大胜得归,岂能不开怀而笑?”

    声音一落,众亲卫都笑了起来。

    马蹄翻飞中,卫子扬望着前方残黑一片的破旧城门,望着里面隐隐的人流,和官道上不时出现的路人,突然说道阿宛,这一下你想不为人知也不易了。”

    他低头看着冯宛,露出雪白的牙齿慢慢笑道:“今日你与我一道进这城门,便是心之人,也会昨晚之事是你所为……阿宛,这都城中,满城的权贵,那皇宫中的帝王和臣子,从此对上你,怕是不会如以前那般自在了!”

第201章 相信轮回么?

    

    卿本风流

    冯宛抬起头,她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中,轻声应道:“我知道。”

    她是知道,上一次救卫子扬出来,还只有卫子扬的亲信知情,她可以令人缄口不言。这一次,知情的,能够猜测到的人实在太多,她已无法瞒天过海。

    沉默中,冯宛又微笑道:“到了这个时候,子扬无惧,妾亦不敢惧!”

    她这句“不敢惧”,大大取悦了卫子扬,他头一昂,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冲入城门,出现在满城百姓的眼前。

    望着这支袍服血染,却又敲锣打鼓的队伍,对上俊美如神人的卫子扬,众百姓们先是一惊,转眼欢呼起来。

    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伴随着欢呼声的,还有众百姓们地呐喊声,“卫将军神勇!”“卫将军出马,果然战无不胜!”“将军真乃天人下凡也。”

    一声又一声嘶哑的欢呼声,对上俊美的卫子扬,对上一众疲惫却笑容满面的亲卫时,那声音直是越发的惊天动地,百姓们挥舞着双臂呐喊着,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达出他们对卫子扬的喜爱和敬佩。

    卫子扬目光明亮地扫过众百姓,他嘴角一扬,低声说道:“阿宛熟读史书,在典籍中,此等情况唤做什么?”

    冯宛明白他的意思,她也含着笑,温婉而清脆地说道:“史书上,这叫民心可用。”

    “不错,正是民心可用。”卫子扬低低一笑,道:“陈国父老,识得新帝的没有几个,不知我卫子扬名字的,也断无几人!”

    虽是笑着,声音却是冷漠中含着戾气。

    冯宛在心下暗叹一声,目光四下望去。

    这一望,她对上好几双熟悉的目光。有一脸激动,喜不自胜的曾老叔,也有表情复杂,紧盯着她不放的冯氏三父子。

    而且,被人群挤到了街旁的豪华马车中,也露出一张张熟悉的权贵面孔。此刻,这些人在紧紧地盯着卫子扬,也盯着她冯宛。这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打量和审视目光,令得冯宛越发挺直了腰背。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声音传来,“卫将军又大胜了,不知陛下可有派人出迎?”

    “定是派了。”

    街道中虽然人来人往拥挤着,可卫子扬的队伍,却也走得特别的慢,这般锣鼓喧天地走了近一个时辰,卫子扬才带着队伍来到卫府外。

    翻身下马,他伸手牵着冯宛的手,与自己并肩而立。然后转头,卫子扬朝着依依不舍的百姓们一抱拳,朗声说道:“诸位父老,明日卫某将与我身边的妇人冯氏阿宛成亲,到时诸君还得多多捧场才是。”

    他的声音一落,人群中暴发了一阵欢呼。无数的百姓同时呐喊道:“愿将军与夫人百年好合!”“如此盛况,我等一定前来。”

    此起彼落的嘶喊中,卫子扬朝着四面八方团团抱拳,再牵着冯宛的手,大步跨入了将军府。

    他进去了好一会,围在外面的百姓们还不愿意散去。角落处,一辆马车的主人直直地盯着这里,好一会,他阴沉着脸低叹道:“这卫子扬当真无礼之极!他哪里来的大胜?”

    在他的身后,一个年老的声音感叹道:“是啊。明明只是脱围而出,他倒好,大张旗鼓,耀武扬威而归,似乎打了多大的胜仗一般。陛下,已是养虎为患了。”

    前一个开口的中年汉子闻言点了点头,道:“先皇在位时,有好几次想下手除了这姓卫的。可见他性格鲁莽,不似心有奸险之人,便作了罢。记得先帝被擒那日,还对着陛下说,卫子扬性子如狼,既有大才,也偏激任性,这种人,要么以情义结交之,要么以正道利用之。要么杀之,最不可做的事,便是枉想如对待妇人般对他。哎,可惜陛下根本不听。”

    “是啊,陛下不听。现下颜面已经撕破,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我曾以为,他只有匹夫之勇,不足为惧,万万没有想到,赵官人这个不要了的弃妇,到了卫子扬身边,竟有如此之能!”

    一阵嗟叹中,马车主人低声吩咐了一声,当下,驭夫驱着马车,缓缓转向。

    这马车走了不到二百步,却发现街道的对面,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此刻,那马车的主人,正神色复杂地盯着卫府大门。那人,正是赵俊,马车在经过他时,只听得赵俊的自言自语声,“明明打的是蛇的七寸,却不料竟是被她……”他的声音太小,又说得含糊其辞,要不是马车中的两人对事情的始末十分熟悉,也无法明白他的意思。

    瞟了一眼赵俊,那马车缓缓驶离。

    赵俊还在盯着卫府,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着。

    好一会,他咬了咬牙,低声喝道:“进去吧。”

    “是。”

    驭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向卫府驶去。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卫府大门处,跟门卫说了一声后,赵俊的马车长驱直入。

    在护卫地带领下,踱着官步的赵俊,很快便来到主院,看到了站在院落中间的卫子扬和冯宛。

    几乎是他一走入,两人便同时向他看来。

    对上卫子扬那双微眯的血眸,赵俊的脑袋反射性的一低。转眼,他记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抬起头来。

    转过双眼,他定定地看着冯宛,执手一揖,挤出一个笑容朗朗地说道:“听闻明日便是冯夫人的出阁之日,陛下深为欢喜。如今,那冯夫人府已经建成,还请夫人收下。”

    说罢,他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一卷文书,双手捧着递向冯宛。

    冯夫人府?

    那个新帝一登基,便说要给她建起的府第?

    可那府第不是陛下的空口白诺吗?

    明明新帝都掩下此事,不再提了的,现在却让赵俊恭而敬之的呈上地契。这是代表新帝明面上的示好和认输吗?

    微微一笑,冯宛伸出双手,大方地接过地契。然后,她温婉一笑,朝着赵俊客气地说道:“还请赵官人转告陛下,婚事迫在眉睫,怕是不能在新府出阁了。”

    “呵呵,好说好说。”

    赵俊一连打了几个哈哈,他脸上虽然笑着欢,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冯宛,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昨晚上那惊天动地的事,居然是冯宛做出来的!

    了解前因后果的他,在见到那支急着赶回来救驾的近卫亲兵时,陡然明白了:他们又输了!

    这一次,他们不是输在卫子扬身上,也不是输在武力和军事上,而是输在一个妇人的计谋上!

    而那个妇人,还曾是他的妻室!

    他清楚地记得,陛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喊一声吐血倒下,至今还没有起塌。

    他更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时候,无论是陛下还是众臣,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很奇异,似是指责,也似是嘲讥。

    他知道,他们是在笑他,与一个妇人生活了几年,却不知道她有如此大才。

    他们更是恼他,这么重大的计划,竟然因为他的一个弃妇,而功亏一篑。若不是他无能,若不是他对她一无所知,也不至于漏算了她一人!

    当时,还有一个大臣口不择言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着,说他会是陈国的罪人!

    他清楚地知道,本来便地位不稳的他,这一下在众臣中,更没有份量了——一个人,连枕边生活了多年的妻子都不了解,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感觉到赵俊盯向自己的眼神,既阴郁又说不出的怅惘,冯宛微微一笑,她福了福,客气地说道:“赵官人乃是贵客,请上座。”

    她朝着里面一指。

    赵俊收回目光,微笑道:“夫人请。”

    说罢,他与冯宛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在经过卫子扬时,赵俊脚步微顿,他微微侧头,看向与另外几个朝中将领寒喧着的卫子扬,目光沉了沉。

    脚步加快,赵俊追上了冯宛。来到她身后,赵俊突然说道:“冯夫人当真了得!有惊世之谋,却不为世人所知!冯夫人这隐藏功夫,当真深不可测啊!”

    声音冷而硬,每句话都带着机锋!

    冯宛回眸,她微笑地看着他,樱唇微启,悠然说道:“赵官人过奖了……常言道,妇人如花,挂于枝头则锦灿,落于沟壑则成泥。妾的才智,一直是有的,只是以前被掩于沟壑当中,得不到发挥而已!”

    用辞犀利!

    赵俊一愕,他瞪大眼盯着冯宛,见她在自己的怒视下,微微而笑,光洁的下巴高高昂起,说不出的自在,更说不出的自信。这模样,哪里还是那个数月前,总是低眉敛目的她?这般张扬,这般耀眼,分明已是另外一人!

    赵俊冷笑一声,正想讽刺她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这妇人一得意,连往昔的贤良温厚都没了。”可不知为什么,这话他一点也说不出口。他竟是觉得,这样自信而明亮的冯宛,其实挺合她的,都使得她比往昔更明艳了三分。

    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赵俊沉下脸,他吸一口气,就在冯宛转头跨入客房时,他突然说道:“是吗?以前夫人是在沟壑?现在夫人是在枝头了?啧啧啧,可惜卫子扬那厮,任性狂妄,非长久得意之人。阿宛,以你的才能品性,若是当日好好助我,我不敢说那荣光更胜于此时,但你能享用的尊荣,必是长长久久,白头犹在。何至于像现在……”

    说到这里,他想到新帝与卫子扬之间,已势不能容,卫子扬已命不久矣,而冯宛做为他的妇人,又是一个有大才的妇人,必然也在斩草除根之列,不由语气中尽是惋惜,尽是怜悯,尽是责怪和无奈……

    好好助他么?

    冯宛闻言,不由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赵俊。定定地看着他,几乎是突然的,她双手掩于袖中,立于清风里,以一种温婉,娴静而淡漠的声音开了口,“赵家官人,你可知道,有的人可以梦到前世之事?”

    她问得突然,赵俊愕然抬头,不解地看向她。

    在他的目光中,冯宛依然笑得随意,她清清柔柔地说道:“便如我,便曾经梦到了前世的事。在那前世中,我不曾与君和离,更不曾与卫郎相识。我便如赵家官人所说的那样,一直好好的助你,助你得到荣华,助你得到了远比你现在还要崇高,还在稳固的权柄。赵家郎君不妨猜猜,后来我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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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是梦还是真实?

    

    卿本风流

    赵俊盯着她,冯宛这话明明听起来荒唐,可她的态度,却让他不知不觉中问道:“后来你怎么了?”

    冯宛一笑,她慢启樱唇,低而清亮地说道:“后来啊,赵君迷上了陈雅,与她合谋,把我逼死了。”她慢慢续道:“真可惜,赵君不曾荣华时,我为君耗尽心思,等到郎君好不容易达得高位,我以为我可以喘一口气时,却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她慢腾腾地说到这里,如星辰一样的明眸,一直静静地盯着赵俊,她的唇角含笑,说出来的话,更是如春风般温婉。

    赵俊猛然向后退出一步,一张俊脸瞬时大变,瞪着冯宛,他冷声道:“胡说八道!”

    叫出这四个字后,似乎还不解恨,他重重朝地上一唾,哧声叫道:“真真胡说八道!”

    当真是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不对,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梦到前世?荒唐,真是荒唐之极!

    面对赵俊的失态,冯宛一直淡如秋菊,静如春风,她安静地看着他,直到赵俊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才微笑着说道:“对了,我梦到前世的时候,正是赵君路遇五殿下,心心念念想在攀附权贵之时。”

    她的话依然轻缓,这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轻缓。似乎她一点也不在乎赵俊信是不信,也似乎,她只是想把话说出来而已。

    路遇五殿下之时?也就是他还在云城的时候?

    刚念到这里,赵俊便是一僵。不错,她是从那个时候变的,便是那个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因为一点小事,便跟自己提起了和离,她还对两个被赶走的婢女说,云城会有兵灾,要她们远离。

    对了对了,那时的自己,无数次愤怒地想要重重甩她几个耳光,便是感觉到,她明明很有才智,却对自己遮遮掩掩。当时的自己,还把错推到了卫子扬身上,总以为她是遇到了那个娈童,这才变了个人的。

    只是一想,往昔的诸多疑点,那无数想不通放不开的困惑,还有心中的完美贤妻,由温淑贤惠突然变得冷漠自私的不解,方方种种,都涌出了心头。

    赵俊呆呆地看着冯宛,对上她宛如春风般的笑靥,对上她宁静如水的神态,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一片。

    不知不觉中,他又向后退出一步。

    苍白着脸,赵俊突然叫道:“真真可笑!真真是胡说八道!”

    他的叫声响亮而突兀,陡然传出,四下都是一惊。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来,卫子扬更是眉头微蹙,大步向两人走来。

    步履如风的走到冯宛身边,卫子扬搂上她的腰,问道:“怎么了?”

    冯宛摇头,她含着笑说道:“无事,只是赵家官人又失态了。”

    她提到一个“又”字,卫子扬想到她的才智,以及屡屡在她面前气得脸红耳赤的赵俊,当下哈哈一笑,道:“明朝是我们大婚的吉庆日子,阿宛可要口下留情,万一把赵将军气癫了,那就不好了。”

    冯宛朝他一福,从善如流地应道:“子扬教训的是,妾记下了。”

    她抬起头,朝站在一侧,不知如何是好的几个赵家护卫微微颌首,道:“你家郎主似乎身有不适,扶他回去吧。”

    说罢,她长袖一甩,曼步跨入房中。

    此刻的赵俊,还别说,当真是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他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紫又是白地看向冯宛离开的方向,一张薄唇也轻颤着,站在那里的身躯,也时不时地摇晃两下。

    护卫们相互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扶着赵俊便向回走去。

    说来奇怪,平素并不好侍侯的赵俊,目光呆呆,任由他们扶持着。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像癫狂了一般,挥舞着手臂叫道:“胡说八道!”

    众护卫一惊,连忙把他的手拉下。好不容易安静地走出几步,赵俊又尖叫道:“真真胡说八道:”

    便这般,他一边骂着“胡说八道”,一边被护卫们扶到了马车旁。一路上,权贵们络绎不绝,见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在院落里的众人,更是暗暗想道:也不知冯夫人说了什么,把一个好好的官人激成了这样?一会他们又想道:这冯夫人不但智谋了得,这口舌杀人的功夫也是了得!

    扶着赵俊的护卫,这时都是沉着脸,他们感觉得到,众权贵看向郎主的眼神时,分明把他当成了癫狂之人。他们真是担心,若是郎主就此癫狂了,那可如何是好?

    马车驶动,急急出了卫府,向着赵府驶回。

    马车中的赵俊,护卫们扶他起他就起,扶他睡他就睡,只是那双睁大的眼睛中,眼珠外突,血丝隐布。时不时的,他会挥舞着手臂愤怒的嘶叫一声,“胡说八道!”

    不过,护卫们没有担心太久,马车驶出卫府二百步后,赵俊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紧紧地闭上双眼,薄唇紧抿,没有再吭一声。

    就在一个护卫上前,准备问侯时,赵俊嘶哑疲惫的声音传来,“回府,我累了。”

    声音清楚,分明神智完好,众护卫大喜,连忙应道:“是。”

    马车长驱直入地驶入了赵府。

    护卫们刚要伸手扶持,赵俊已掀帘跳下,他大步向寝房中走去,一护卫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追到台阶上,轻声问道:“郎主,可有不适?”

    “无,你们退下吧。”

    “是。”

    那护卫刚退下,陈雅从房中走了出来,她见到赵俊神色不对,便向他身后的护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护卫一怔,反射性地看向赵俊,等着他示下。可回答他的,却是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的寝门。

    把寝门一关,鞋履一脱,赵俊便直挺挺地躺在塌上。他把被履拉到下颌处,闭着双眼喃喃自语道:“真真是被魔障了,那么荒唐的话,我居然还信了!”

    这事确实荒唐之极,想冯氏那贱妇,她说起这事时,也不是如何慎重,自己骂她胡说八道时,也不见她辩解。这说明一切都是她信口攀咬的,自己怎么就入了障呢?

    寻思到这里,赵俊重重呸了一声。

    也许真是累极,饶是心乱如麻,诸般思绪纷至沓来,赵俊还是一会功夫,便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华丽的房间。房间中飘荡着香气,轻纱弥漫。

    赵俊四下打量了几眼,眼角无意中瞟到一个铜镜,镜中的他,头戴相国官帽,身穿大红官服。这样的打扮,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容,精神饱满,泛着红晕的脸,当真说不出的容光焕发,志得意满。

    只是,赵俊无意地蹙了一下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我怎么成了相国了?而且这里有些眼熟,是了,是了,她是阿雅当大公主时的闺房。这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赵俊含笑站起,只见纱帏后,走过一个丽人。

    这个丽人,身材高挑,肌肤白净,大眼高鼻,一副典型的胡人贵女打扮,可不就是陈雅。只是比起他的记忆中,这个陈雅年轻漂亮多了。

    陈雅来到他面前,蹙着眉语气脆脆地说道:“赵郎,新帝对你印象实是不好。”

    见到赵俊脸色发白,她又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羞涩地说道:“再说了,到得那时,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你总不能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这几个字一入口,不知怎么的,赵俊感觉到,自己的心头涌出了一股不舍,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好一会,他才朝着陈雅深深一揖,道:“多谢大公主。”

    “赵郎,怎地到了现在你还跟我这般客气?”说着说着,陈雅偎了上来,铜镜中,两张容光焕发的脸贴在了一起。

    这时,画面一转。

    坐在书房中,他不停地写着写着,唇抿得很紧,似乎有什么让他心绪不宁的事正在发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不知怎么的,赵俊手中的笔一松,叭地掉落在地。而这时,房门推开,一个黑衣人走到他身后,低低禀道:“郎主,夫人自刎了,尸体在乱葬岗中草草掩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俊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传来,“知道了,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是。”

    那个黑衣人慢慢退去。

    他走后良久,赵俊弯腰捡起笔,又一笔一划的在帛书上写起字来。写着写着,他突然把笔一掷,自己对着自己说道:“无毒不丈夫!只不过死了一个妇人,有什么打紧的?”

    可他的心还是不静,又写了一阵后,他突然双手扶着几,朝着虚空中,徐徐说道:“宛娘,你一直是最疼我,最为我考虑的……这一次,我也是没法子啊,她就是不喜欢你占着那个位置,就是不愿意你还活着。我如果违了她,那就是荣华不保,说不定性命也难存。你那么爱我,体谅我,我这一路升迁,你有很多个夜晚都不曾睡好过。现在,不需要你出力了,我就能保住这个位置,不是很好吗?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自言自语到这里,赵俊的脸上,恍惚尽去。他头一昂,大声唤道:“来人。”

    “郎主?”

    “吩咐下去,速速准备庚贴,我要求娶大公主。”

    “是。”

    “啊——”突然嘶声一哑,赵俊猛然翻身坐直。他瞪大双眼,看着身前飘晃的帏帐,看着不远处的烛火,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喃喃说道:“原来是做梦了!”

    这个“梦”字一出口,赵俊脸色大变:那梦怎么这么的清晰?梦中的人,梦中人的神态,还有语言,周围的一事一物,都清晰得如同现实。这梦,倒真像真实发生过的,根本不像是虚幻。

第203章 贺客

    赵俊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直过了好一会,他才用袖拭去额中汗水。

    这时的他,心脏砰砰乱跳,思绪纷至沓来,哪里能清净得了?胡乱披了一件袍,他走到了窗前。

    窗外日正中午,白晃晃的太阳有点炙热,照得树叶都绿得发油。伸手握着窗棱,吹着拂过来的清风,赵俊低声说道:“真是可笑。”

    嘴里说着可笑,可他的脸上,哪里有半点笑意?

    又摇了摇头,他冷哼道:“荒唐之极。”

    这样的开解,并不能让他又慌又乱的心跳恢复平静。目光无意识地盯着窗外的树木,梦中的一幕一幕,再次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它们怎能这么清晰?清晰得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

    不知不觉中,赵俊想道:难不成那是真的?她说的都是真的?

    摇了摇头,他无法让自己相信,却也无法让自己平静。

    他只知道,这些时日来,他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忘记过宛娘,他怨过,恨过,恼过,骂过,可他断断无法接受,那梦中的情景真的存在过!

    他不敢深思,不敢细想,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冷笑道:“胡说八道!”“真真胡说八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个尖哨的声音,“圣旨到,赵家官人可在?”

    圣旨?

    不等赵俊反应过来,陈雅欢喜的声音传来,“我家夫主在呢。”紧接着,她急匆匆地脚步声传来。

    赵俊伸手揉了揉额头,转过身,吱呀一下拉开了房门。

    陈雅正准备叫门,房门却是一开,头一抬,她对上了赵俊的脸。

    赵俊正在看着她,他神色有点恍惚苍白,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古怪,仿佛在审视,也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一样。

    见到这样的赵俊,陈雅叫道:“夫主,陛下传旨了。”

    赵俊收回目光,“知道了,”他推开陈雅,刚刚跨出一步,突然的,一句熟悉的话,清楚的在耳边回响,“赵郎,如有一日,你遇到了一个身份很高贵的女人,比如公主。这女人喜欢你,一定要嫁给你。你为了她,会不会抛弃无用的我?你会不会与她合谋,置我于死地?”

    声犹在耳,清晰无比!

    那是他们从云城迁往都城时,宛娘问过的话。当时他只觉得荒谬!

    不知为什么,赵俊直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来,直让他泠汗涔涔而下,手足都变得冰凉。

    “赵官人。”那太监走上前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也不打开宣读,便这么双手捧给赵俊。

    直到他恭敬地接过,并放入怀中,那太监才压根声音说道:“陛下说了,冯氏实是一个狠辣多狡计的妇人,这一次的事,如果不是有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局面。如今的朝中里外,只有官人与那妇人还有点交情,陛下有事交托官人办理。”

    太监的声音一落,赵俊猛然抬起头来,这阵子他处理了不少事,因此很熟悉这太监的话,意味着什么。当下他急急说道:“胡公公,自我休了那妇人后,可是连她的边……”

    不等他说完,那太监冷着脸说道:“赵官人!”猛然打断赵俊的话头,太监的声音放缓,“陛下说了,此间之错,你占了四成!”在赵俊苍白的脸色中,他沉沉地说道:“官人身为那个妇人的枕边人,却连她的能耐手段也一无所知,致使那么大的一件事功败垂成。这次,郎君就不要推却了,不然的话,哼哼,郎君这位置……”

    太监没有说完,可其中的警告意味赵俊却听得太明白了。

    因此,太监的话一落地,赵俊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那太监看着她,又说道:“赵官人应该清楚,你之所以坐上如今的位置,凭的是什么!”

    在令得赵俊腰都佝偻得弯起来后,太监长叹一声,温温和和地说道:“哎,也怪不得陛下着急。那妇人实是滴水不漏,都城这么多贵妇,她就没有一个交好的。连身边的婢仆,她也是冷冷清清,便有那么几个家人,她更是早早就断了关系。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一个妇人,竟把自身摘得这么干净。哎,陛下也是没法。”

    见赵俊头低得都抬不起来似的,太监又叹道:“不过陛下也说了,此事不急,官人半个月内办好便可。”

    说罢,那太监行了一礼,道:“官人好好琢磨吧,告退了。”

    他刚转身,赵俊叫道:“且慢。”他看向那太监,道:“冯夫人身边还有一个老仆,叫曾老叔的,跟她多年,极得她的信任。”

    他的声音一出,那太监便冷笑地看着他,等赵俊说完,那太监不耐烦地说道:“那个陛下自有安排,赵官人,这一趟事,你就别多想了。”说罢,他袖子一甩,大步离去。

    望着那太监的背影,赵俊脸色青白交加。

    陈雅快步走来,望着那太监,她好奇地问道:“胡公公说了什么?”见赵俊不应,她又问道:“夫君,刚才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一回屋就睡觉去了?直到现在也是脸色不好?”

    赵俊回过头来。

    他对上陈雅敷着厚厚的脂粉,却犹显腊黄的脸,对上她那双有点浑浊的四白眼。

    也许是他的眼神有点奇怪,陈雅不由退后一步,抚着脸问道:“赵郎,你怎么了?”

    赵俊没有回答,他只是收回目光,广袖一拂朝房中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厌恶地想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因为这个妇人。要是没有她迷惑我引诱我,我定然不会与宛娘闹到这一步!要是宛娘还在我的身边,凭她的才智,我何至于身为二品官,却连个太监也敢公然呵斥,冷嘲热讽的?

    与此同时,卫府中,卫子扬已经派人去接收了新帝送给冯宛的庄子。而这么一会功夫,府门外人来人往,已堵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与外面的繁华热闹不同的是,卫府中显得清净多了。没有以往大胜得归后,那络绎不绝的贺客,也没有纷至沓来的贵人马车。似乎众人不约而同地遗忘了卫子扬的存在。

    这一点,不管是卫子扬还是冯宛,都是心知肚明。想来,陛下的态度已在权贵里传遍,而卫子扬再是英雄了得,也不过是一员武将。陛下的态度没有缓解前,可没有人敢前来攀附。

    便是有那么一些与卫子扬关系匪浅的官员,见到别人不曾前往,也没有必要做出引人注目的事。

    难得的清净中,冯宛与卫子扬各自清洗了一下。此刻,两人坐在院落里,卫子扬舞着剑,冯宛则在一侧静静地缝制着他的春裳。

    午时的阳光依然炙热,可这一动一静的两人,却透着一份自在,仿佛昨天的一切风雨与他们毫无干系。

    卫子扬舞了一会剑后,收剑入鞘,大步走向冯宛。

    来到她身后,他低下头晃了晃头,故意把自己脸上的汗水洒了冯宛一头一脸后,对上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低哑说道:“阿宛,你好脏了呢,我抱你去沐浴如何?”

    腾的一下,冯宛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白了他一眼,说道:“尽胡说八道。”

    卫子扬哪里在听她的话,他径自双手一合,喃喃自语般说道:“是了,明日我们便成婚了,到得那时,你是我的妇人,我要共浴便可共浴!”

    见冯宛羞得连颈子都红了,他嘿嘿一笑,低头便向她吻去。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等冯宛把他推开,卫子扬已站直了身躯。几人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将军,宫里宫外都没有动静。”

    卫子扬蹙了蹙眉,淡淡说道:“那昏君可有醒来?”

    “早醒了。”一个护卫应道:“现在正在宫中纵乐呢。”

    说到这里,他朝卫子扬看了一眼,没有说,新帝一醒来,便把那个长相与卫子扬相似的美男叫过来,当着众臣和太监宫女的面,把他脱光了衣服狠狠折辱了一番。折辱的时候,他叫的还是卫子扬的名字。

    新帝做这些事时,不但没有防着挡着,看那架式,直是恨不得卫子扬知道一样。

    不过,他们虽然得了消息,可借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把这种事当着卫子扬的面说明。

    卫子扬蹙了蹙眉,沉声说道:“让人多加留意……他们向来轻视阿宛,现在因她坏了事,必定记恨于心。多注意这方面的消息。”

    “是。”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鼓噪声。初初听去,尽是一些女子的声音,或清悦或明亮,煞是热闹。

    就在众人愣神时,管事大步走来,他朝着卫子扬一礼,朗声道:“将军,相国夫人,赵夫人,李夫人等诸位妇人携小姑们赶来,说是明日乃夫人与将军的大喜之日,特意前来恭贺。”

    他转向冯宛,问道:“夫人,可要出门迎接?”

    冯宛还没有开口,卫子扬已在一旁冷冷说道:“一直冷冷清清,怎地这么一会又纷纷前来了?是那昏君的意思吗?”

    他身后一人应道:“正是。陛下有过此等交待。”

    听到这里,卫子扬挥了挥手,朝冯宛说道:“既是如此,阿宛便去见过他们吧。”转眼他又吩咐道:“多叫几个护卫跟着,别出了差错。”

    “是。”

    冯宛刚刚提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一护卫禀道:“将军,宫中来了一批人,说是前来恭贺将军大婚的。”

    宫中竟然来人了?

    卫子扬先是一怔,见到那护卫脸色不好,不由沉着脸问道:“说清楚些!”

    “是。”那护卫头一低,大声说道:“那些人,全是陛下北宫娇客。”

    直过了一会,卫子扬才反应过来:北宫娇客?也就是说,来的都是一些陛下的男宠了?自己刚回来,不见权贵,不见文武官员,却派一批男宠前来相贺,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卫子扬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我试一试,看能不能码出第二更来。如果不能,明天也会补上。

    毕竟年龄大了,现在手肿脚肿的,动则一晚一晚的睡不着,到医院检查,也有妊高征什么的,过几天还要抽脐水检查。

    不过欠大伙的更新,月底必然会补上,大伙不必担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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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545/ 第一时间欣赏卿本风流最新章节! 作者:林家成所写的《卿本风流》为转载作品,卿本风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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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介绍:

她助他得到富贵,却在他权势滔天时,被活活逼死。
重生回到当初,她将步步为营,借那倾城男子之势,为自己谋一个富贵悠闲。
————淡淡一笑闲袖手,转眼翻覆世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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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凤华的作者孤钵携新书《保护皇上》卷土重来,书页下面有直通车,大伙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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