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融入
“你说这些人跟踪我一个外地人干啥，我也没几个钱。”
坐在列车上，田小芽越想越不明白，突然想到自己的灵力，难道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个金手指？可她很快打消这个念头，自己能收集灵力的事情，别说没告诉任何人，就连平时用的都很少，用的时候也很小心，根本不可能被人察觉。
“不知道，但这两个人似乎没有太大恶意。”
霍启东回想起打斗的时候，那个人几乎不还手，只是他两次试图拽自己的皮带。
“也许他们有别的特殊癖好。”
说完后霍启东脸色一红，突然有个念头冒出，难道他们看重自己长得好看，这些人敢如此羞辱自己，霍启东想到小时候，那些男孩子说自己比女孩子都漂亮，非要扒光自己的裤子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男孩子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他眼神慢慢变得阴鸷狠辣，这份屈辱他绝对要还回去。
“我睡一会儿。”
霍启东低声道：“你睡，我守着你。”
就连回去他都不敢大意，万一这些人已经查到他们是鄂省人，坐这趟火车呢，他回想了一遍细节，还好每次出去他跟田小芽都说普通话，也许他们猜不透。
魔都大街，还是刚才的电话亭，此刻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回来吧，后面的事情不用你二人了。”
电话亭里两个男子松了口气，面色轻松三分，老爷这样说，就代表自己不会受罚，否则他们不敢想象后果。
田小芽睡着了，到了九点多才醒来，三人去餐车随便吃了点东西，霍启东告诉田小芽，目前没有看到可疑之人，那些人应该没有跟上火车。
田小芽松了口气，以后要少去魔都，再去也不能住袜子厂的旅馆，看来要住在高级酒店，安全有保障。
张春花知道姑娘去魔都办事，虽然带着老三，但是心里仍旧天天惦记着，冬日里家里没啥事，丈夫也出去跟人抽个烟打个牌，她也没个人说话，最后因为老姑娘，跟有福大哥说到一起去了。
“我家老姑娘从小就是菩萨心肠。”
“是，芽芽这孩子心慈，长得也一脸夫妻，兴许是菩萨身边儿的小童子下凡。”
“芽芽从小身子骨就弱，我带娃去庙里求菩萨，那老和尚也说我娃不凡，让我好生照顾养大，这才十七岁，就能赚钱了，有福大哥你不知道，这孩子辛辛苦苦赚的钱，不是给家里买这买那，就是帮助别人去了，她自己啥都不买。”
张有福点点头，“好孩子，这孩子孝顺，对我这么个陌生老头，她都倾尽全力帮助，这份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咋报答。”
“有福大哥，您太客气了，您在我家也没闲着，我看您干活是一把好手，谁都有遇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我家老姑娘总这样说，人要行善积德，帮助别人自己也会得福气。”
“是，小芽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善良的孩子。”
张春花听了越发高兴，这样的话题两人能天天说一遍，张有福不提走的事，田家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耐烦，这让张有福越发感激这家人。
他看了看山陂村远处的大山，这些山如果全都种上果树，五年后挂果，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只是承包山要不少钱。
张春花跟张有福两人天天坐在堂屋，望着门口，想念同一个人。
张有福还有些担心，霍启东对田小芽到底有没有威胁，田爱民这孩子能不能护住自己妹妹，日子一天一天过，五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田小芽回来的日子了。
“有福大哥，鸡杀好了吗？”
“好了，水开了没，我来拔鸡毛。”
“好了好了。”张春花往搪瓷脸盆里浇上开水，泡了几分钟，张有福趁热开始拔鸡毛。
“鸡汤最补身子，过去生了大病的，喝了鸡汤就有力气。”
“可不是，小芽小时候身体差，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就给她吃鸡蛋，养大的小母鸡就给娃炖汤喝，娃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
张春花跟张有福喜气洋洋，因为小芽要回来了。
“老大咋还不回来，让他买条鱼咋这么困难。”
正念叨着，田爱国推门进院，“姆妈，快那盆来把鱼养着。我还买了一堆小野鱼，一会儿收拾一下炸了给妹妹吃。”
田志泉带着老二去村头等着，每次回来姑娘都拎着大包小包，她身子骨弱，可不能让姑娘累着。
“爹！”田爱华高兴地挥挥手，“爹你看我给妹子带啥了？全是妹子爱吃的罐头。”
田志泉满意地点点头，“芽芽爱吃麦芽糖，你买了吗？”
“买了，这咋能忘。”
田志泉再次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你妹子，对了家里多了一个人，你喊福伯伯就行，那是你妹子救回来的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我跟你妈商量了，这老人要是自己不想走，那就住咱家，你一会儿别说不好的话。”
“啊？这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咋还往家里捡人啊，这不是养了个爹！”
“你个兔崽子！你妹子心善，救了别人性命，啥叫养了个爹！那老头没白吃饭，每天忙不停，干活是一把好手，人家住在咱家，没少做事，你记着别乱说。
哦对了，你的床给那老头睡了，你跟老三挤挤，反正你也不总回来，等来年有钱了把旁边儿盖个小房子出来。”
“啊！爹你们咋这样，我不回家床都没了。”
“滚滚滚！家里就你的床是空的，大冷的天我让人睡破板房吗？行了行了，少在这跟我对嘴磨牙，回去帮你姆妈干活去。”
要不是看着老四手里拎着罐头，田志泉大脚就踹上去了。
等着小巴一辆辆开走，车上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自己姑娘，田志泉脖子都伸硬了，最后一辆小巴停下，售票员下来打开小巴车侧面放行李的位置，田小芽三人从车上下来。
看到老姑娘，田志泉眼前一亮，连忙上前。
“爹！”看到自己爹跟二哥，田小芽高兴地拽着田志泉的手，“爹，我可想你了！你想我了没？”
“这孩子，这大的人了，啥想不想的，没羞没臊，快老二一起拿东西。”
五个人大包小包地回家。
第一六六章 又来
“这些是啥？”
田志泉看着老三跟霍启东两人左手右手拎着沉甸甸的东西，有些心疼老姑娘，买这么多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姑娘啊，别给家里买东西了，咱家啥都不缺，你赚钱不容易，自己存一点，听爹的话。”
“爹说的是，妹子你有钱别瞎花，多存点，遇上点事也不慌。”
田爱业看着自家妹子圆嘟嘟的可爱模样，想起媳妇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神色暗了暗，妹子这么好，媳妇还这样那样的挑，就连救了个老人回来，她也不愿意，天天晚上跟自己说妹子的不好。
明明给老人看病也没花自家的钱，都是妹子出的，媳妇又非说老人吃粮食，那粮食是大家的，而且老人身体刚一好就忙前忙后，对于这媳妇却闭口不谈，他觉得做人不能太算计，今天吃顿好的，媳妇昨晚都跟他嘀咕半天，说姆妈偏心，只有小芽回来才做好吃的。
可是那些好吃的，最后大家不是一起吃的吗？姆妈也没留给小妹一个人，而且小妹吃得少，反而是他们吃得多，田爱业越想也不痛快，媳妇这思想得好好教育。
田爱民翻了翻眼皮子，他不想说话，让小妹存钱，呵呵！爹怕是不知道小妹有多少钱吧！但是他不能说，否则小妹再也不带他出门了。
“姆妈，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一到家，放下东西田小芽就扑上去抱住张春花，她觉得有个妈妈感觉真好，出门有人惦记你，回来有热菜热饭，还有妈妈温暖的怀抱。
“姑娘，姆妈也想你，可算回来了，又瘦了，快洗手，吃饭。”
田小芽指挥三哥跟霍启东把东西先放自己屋里，三人洗了手，霍启东也被留下一起吃饭。
张有福看了田小芽，真是个好姑娘，眯着眼睛，感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这一家是好人。
“吃鱼，再吃个鸡腿，姆妈一早上就炖上了，肉都炖烂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着饭，门外突然传来哐哐的急促砸门声。
田小芽叹了口气，这声音听着就不像啥好事，而且院门虚掩着，谁想进来推门就能进，在外面敲门，作啥妖。
果不其然，门外是田老头田老太，还有田志刚，三人站在门外，田志刚一脸冷笑，田老头田老太两人，双眼死死盯着众人，恨不得咬下一块肉的模样。
“我才知道，我儿子把别人当爹伺候，我跟你爹喝糊糊吃咸菜，你们在这大鱼大肉给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子吃。”
“姆妈，这是干啥？”田志泉恼了，“还让不让人消停，前才给你送的新打的米，二哥你做给爹妈吃啊。”
田志刚凉凉一笑，“光大米哪够，爹妈这身子骨需要调养，鱼肉不能少，本以为三弟你家跟我家一样吃不上肉，谁知道你家这肉给外人吃，都不给爹妈送一碗。”
张有福虽然没结婚，可这样的事以前村子里也见了不少，相处这些日子，他觉得田志泉人老实善良，只是这爹妈，恶得厉害，他放下碗筷，默默站起来要回屋。
“有福大哥，你坐下，这是我家，还轮不到外人做主，我家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你家，这是我三儿子的家，这家里里外外都姓田，就连你也是田张氏，我儿子惯着你，你就敢不孝顺老人。”
田老太指着张春花，破口大骂，“丧良心的黑心婆娘，虐待公婆，关着门在家吃着大鱼大肉，不管我们死活，将来你也有老的时候，将来你老了就不怕……”
“我姆妈老了，自有我孝顺，将来我要让姆妈住在城里，住楼房，请个保姆做家务，我姆妈只需要出门遛弯，花我孝顺她的钱就行，想吃啥买啥，想穿啥有啥，奶奶您就别操这份心了。”
“臭丫头，敢跟我顶嘴，田志泉你看看你养的丫头，顶撞老人，全都是你媳妇教坏的。”
“爹姆妈，你们别闹了，是儿子不懂事，明我买了鱼肉送过去，让二哥做给你们吃。”
“不行！”田老头大喝一声，指着张有福怒气冲冲道：“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能住在我儿子家，今我就带着你姆妈住过来，你能把别人当爹供着，那我跟你姆妈以后就靠你了。”
“没错！”田老太尖着嗓子道：“小芽从魔都回来带的东西呢，让我看看，现在家里有外人，我怕招贼！有啥东西我看中了，就送到老二那，就算你孝敬我们老人了。”
田小芽没做声，看了眼母亲，她临出门前，就想到张有福的事情，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跟爹和姆妈都说过，没想到他们会找现在这个时间发难。
她是真烦了，每次吃饭就折腾，连口热饭都不让人吃。
张春花脸色渐渐变冷，看向丈夫的眼神多出几分决绝。
“田志泉，你看到了，我今年也四十多了，不年轻了，我跟你家折腾不起了。欺负我可以，但不能欺负我姑娘，明咱们去县城把手续办了。”
“啊？啥手续？”
“离！婚！”张春花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田老头神色大变，瞳孔微缩，“跟我儿子离婚，你这臭不要脸的妇人。”
“啥离婚，让我儿子休了你，你滚，带着你姑娘滚出田家。”
张春花呵呵笑道：“你们说出实话了，这个家里你们就是看不惯我和我姑娘，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欺负我们母女两，现在说出心里话了，要把我们母女撵走！
凭啥！我张春花嫁给田志泉，一没要一分钱彩礼，二没有偷懒，三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田家的事，还给田家生了四个孙子，凭啥我们母女走。
田志泉，你但凡有一点良心，这个家就该你净身出户。”
田爱华再也坐不住了，他长期在县城上班，不知道家里闹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爷爷奶奶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见不得自家过好日子似的。
“姆妈，你别生气，爹对你和小妹一直很好，你别被人挑拨离间了。”
“老四，就算不被人挑拨离间，有这样的公婆，我跟你爹也过不下去，你们要是愿意，咱们娘几个一起过，要是不愿意，就跟着你们的爹！”
此话说完，四个儿子默默转过头，不敢看父亲。
第一六七章 离婚
田志泉苦笑一下，“媳妇，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让你吃苦受罪，还受委屈，我没用，连自己姑娘都护不住，这个家留给你，我啥都不要，只要我自己那口粮地，明我就跟你进城办手续。”
“好，田志泉你是个男人。一会儿我让老三老四把你的被褥衣服送去你爹妈家，从此以后，我跟你们田家再没半分关系。”
田志刚心中大惊，这是干啥？离婚？这两人三言两语就把离婚的事定下来了？爹妈家不就是自己家。
田志泉一脸悲痛，“二哥爹姆妈，你们满意了？你们不是要儿子孝顺吗，行！儿子以后跟你们住一起，天天陪着你们，跟你们一起喝糊糊吃咸菜，好好孝顺你们！”
田老太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就是打量老三两口子感情好，心里又嫉妒又恨，所以才拼命折腾，反正老三是自己儿子，张春花就是自家儿媳妇，自己是长辈，想怎么样他们都只能受着。
她哪想到，张春花不干了，居然要离婚，气得田老太浑身哆嗦，“我不信你敢跟我儿子离婚，我那些孙子也不会要你的，你居然敢离婚，伤风败俗，没脸没皮！”
“爹，对不住，姆妈操劳一辈子，奶奶爷爷天天这样折腾，家里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姆妈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跟着姆妈。”
田爱国第一个表态，不敢看爹的眼睛，他可以想象，爹现在肯定特别难过，可姆妈更难，这些年他们感受着姆妈被奶奶爷爷欺负了几十年，难道让姆妈忍气吞声一辈子？他更心疼姆妈。
“爹，对不起，我也要跟着姆妈。”
“我也是。”
“爹，我也跟着姆妈。”
田小芽望着爹，觉得爹演技真好，看那小眼神，悲痛难过又透着一丝解脱，真到位啊。
“爹，爷爷奶奶从来都不喜欢我，我还是跟着姆妈吧。”
“呸，臭丫头，你爱跟着谁跟着谁，我们老田家不缺你个赔钱货！”
田小芽没做声，低下头来，张有福看不下去了，他就知道这两口子这么心善的人，对自己一个陌生人都愿意伸手帮助，咋会不孝顺公婆。
原来是公婆太恶，这样的人家他也见过，但是田志泉爹妈确实太过分了，他都快听不下去了，只是这是别人家事，他只能死死捏着拳头。
田志泉点点头，凄惨地一笑，“爹姆妈，你们满意了，儿子家破了，老婆孩子都没了，你们高兴了，挺好从今起，我一个人清净了。”
说完田志泉黑着脸跑出去，张春花一急，差点喊出声，还好及时醒悟，冷冷望着门口三人，“你们还不走吗？这个家现在姓张。”
田老头瞪着张春花，“你以为说离婚就离婚，你就不怕离了婚，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放心，明天我就让你儿子把离婚证放在你二老面前，至于我以后怎么做人，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想想，你们怎么做人吧。”
田志刚灰溜溜地带着爹妈离开，张春花担忧地望了眼丈夫离去的方向，看来是往老二家去了，也不知道丈夫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要是不明白，明天跟他说清楚就好。
“真是讨厌，菜都凉了，每次都赶着芽芽回来的时候折腾，都吃饭吧。”
“姆妈，你……没事？”
田爱国望着母亲，想从母亲的表情里看出点啥，可母亲好像一点事没有。
张春花动了动嘴，老姑娘说过，不能告诉太多人，否则别人就看穿了，这个把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用的，算了还是不告诉儿子们了。
“我能有啥事？既然你们爹靠不住了，以后老大你带着弟弟们干活，田地的事你安排。”
田爱国莫名其妙就成了当家的了，他点点头闷闷应了一声。
田小芽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一个鸡腿，还吃了两块鱼，吃饱了。
霍启东担心地看着田小芽，也有些不好意思，为啥每次田家两老人折腾，他都在！不过他看大家似乎也没人把他当外人，也默不作声低头吃饭，顺便想着怎么哄田小芽开心。
“婶子，我走了，您宽宽心，婶子您做的是对的，要是以后有人欺负您，您就让芽芽喊我，我一定拼全力护着您。”
霍启东这句话让张春花眼底生出一股子温热的酸涩，以前自己对这个孩子那是真不咋样，也就最近对着孩子不错，就这样孩子都知道护着自己，她那样大度地对待田老头田老太，为啥就捂不热他们的心。
“我没事，你有空就来陪陪小芽，芽芽其实很敏感，看着啥都不说，笑眯眯的，她爷爷奶奶一直嫌弃她，她心里肯定很难过。”
霍启东重重点头。
吃了饭，张春花收拾好东西，还特意把田志泉的铺盖卷给他打了个包，然后收拾了些半新不旧的衣服，让老三老四给送去田志刚家。
看到三哥四哥走后，田小芽悄悄溜进母亲屋里，“姆妈，你啥时候跟我爹决定玩假离婚的？”
张春花叹了口气，“你爹不知道，我还没跟他说。”
“啥？”轮到田小芽瞪大眼睛，那爹刚才是本色演出，是真的以为姆妈要跟他离婚。
“姆妈，那爹现在肯定伤心死了。”
“活该！老娘跟着他过了几十年，从来就没过上一个消停年，除了跟你爹结婚的第一个年头，过了一个消停年，后面完全不让人消停，那时候破房子塌了，不得已住在一起，你是不知道，吃饭我跟你爹从来都分的粮食最少，干活我两最多，给我累得半年不来例假。
你爸饿得皮包骨，几次干活都晕倒在地里，就这你爷爷奶奶还说你爸偷懒，我想这次你爸应该学聪明了吧，这次再回去跟他爹妈过，他应该不会吃亏了。
哎！这二十几年每年过年你爷爷奶奶都不消停地折腾，明天离了婚，就能过个好年了！”张春花恶狠狠地道，可随即又低下头去，“我也是个离婚的女人了。”
“姆妈，你不想离婚？”
见母亲摇头，田小芽想了想，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张春花这个年纪，对婚姻是很看中的，离婚那是大逆不道，拿了离婚证，在母亲心里终究会划上一道重重的伤痕。
第一六八章 也当一回无赖
汪霞在家嗑瓜子，等着丈夫回来，她就立刻把打包好的衣服送到田老三家，以后这两老家伙就跟自家没关系了，终于送走了，此刻她哼着小曲，心里无比舒坦。
“正好过两日就把他们住的屋子收拾干净，到时候请人刷一下，过完年就给儿子安排相亲，我就不信家里三间大瓦房，我们两个壮劳力，还说不上媳妇。”
正盘算着以后的日子，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给坐在堂屋嗑瓜子的汪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黑着脸的老三，汪霞当即紧张地直起身来，这是要干啥，打人？
“二嫂，给我找个地方住。”
汪霞更奇怪了，“我给你找地方住？老三你糊涂了吧，你不住你自己家？”
“春花要跟我离婚，我净身出户了，明就去办手续，算了爹不是留了三间大瓦房吗，我收拾一件住进去。”
说完田志泉自顾自地去开隔壁房子的门，他以前就跟几个哥哥住里面，盘着的土炕还在，就是上面堆了许多杂物，他一把抱起杂物，踹开另外一间房，那以前是两个妹妹住的，进去一看，这里面倒是被褥铺盖俱全。
“老三，你要干啥！”
汪霞尖叫一声，这是她的屋子，那房子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等过年的时候接爹妈过来住的。
“正好二嫂，这里面啥都有，你不用麻烦，我自己收拾，以后我就住这里。”
汪霞终于反应过来，田志泉要闹离婚，然后离婚后他就住自己家里，不行，坚决不行！
“你、你……你们孙子都有的人了，闹啥离婚，老三你别闹了，快回去吧，劝劝春花，两人都别闹了。”
“劝不了，爹妈非要住在我家里，春花受不了了，彻底不过了，孩子都跟着她，我净身出户，清净！”
说完田志泉往炕上一躺，摸出口袋的过滤嘴香烟，点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汪霞彻底受不了了，“你要离婚你回家离去，这是我家，别住我家。”
“二嫂，这是爹的房子，啥时候成你家了？再说我现在净身出户，你让我回哪个家？二嫂你做人这么绝吗？我回来住我爹的房子，你都要把我撵出去，这房子你说了不算！”
说完田志泉朝地下弹了弹烟灰，细碎的烟灰飘飘扬扬落在地上，一小撮落在干净的炕头边儿，汪霞看的眼皮子抽抽，再也受不了了。
“啊啊啊！这是我家，你出去，你出去！”
“干啥二嫂，还要对小叔子动手动脚！”
田志泉冷冷的笑中，眼底全是寒意，凝满了冰霜，今天媳妇提出离婚儿子，他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要是田家的儿子，就别想过一天舒坦日子，他不能再拖累媳妇跟孩子们了，他们不是喜欢折腾吗，现在他陪他们折腾，折腾好！
汪霞只觉得炕上的田志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就跟村里的破皮无赖一般，他不会真的离婚赖在自家吧，想到这她浑身打了个冷战，赶忙跑出去找丈夫，刚一出屋，就看到丈夫跟爹搀扶着婆婆回来。
“爹，志泉住到我家了，他还说不走了，离婚后就住在我家，这可咋弄啊！”
田老头火冒三丈，“让他滚！没用的东西！”
说完田老头冲到屋里，看到躺在炕上抽烟的儿子，气得抄起桌子边儿的椅子砸过去，田志泉一个轱辘滚到旁边儿，躲过了椅子。
“爹你干啥？”
“干啥！你个不孝的玩意，找了个啥球媳妇，我们两老人都被撵出来，家都不让进，你这没用玩意，你咋不去死！”
田志泉猛地叮嘱田老头，“爹，你说啥？让我去死？我是你儿子，要不是你跟姆妈这样闹，春花能跟我离婚，现在你还让我去死！”
“老三，你这是干啥，赶快下来，这几间屋子以后要留给文文结婚用，你看你造的。”
“二哥，这是爹的房子，我现在离婚了单身一个人，我要回家住，爹的房子啥时候成你家的了。”
田志刚一听这话，气得慢慢收起脸上的愧疚，本来还觉得今天这事闹大了，现在看来自己这三弟也不是啥好东西。
“爹的房子早都给我们了，当初分家白纸黑字可是签过字的，咋地现在你想不认！”
“呵呵，你现在提分家了，那白纸黑字也写过，爹妈生老病死都归你们养，为啥姆妈生病你要我们出钱，为啥你要我送大米过来给爹妈吃，田志刚你可真不要脸，里外便宜都要占，你有点当大哥的样子吗？
今天你们谁要是撵我走，那大家都别过了，我现在住在我爹家，你田志刚想要让我腾房子，先把我出的一千块钱还给我，还了我就出去租房子住。”
“你……”
田志刚没想到，啥时候老三嘴皮子这么利索了，“爹，你说说老三，文文过完年就相亲，他这个当叔叔的，连侄子的房子都抢！”
“滚下来，这是老子的房子，你给老子滚下来，这房子我留给孙子的，你滚出这个家！”
田志泉心里满是冰碴子，这就是自己爹，他就不明白了，为啥爹对自己连对外人都不如，把自己家闹散了，现在还让自己滚，难道他真的想让自己去死。
“早知道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当年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田志泉只觉得心口钝钝地，说不出啥感觉，是疼痛？还是麻木？
“呵呵，我是逆子！我这个逆子从小在家吃的最少干的最多，以前我天天拿十个工分，生病都出去干活，吃饭的时候我吃野菜粥，哥哥弟弟吃杂粮饭，我吃稀的他们吃干的，我娶媳妇您一分钱不给，他们娶媳妇家里出这出那。
我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家，你们更是年年闹腾，每次过年就折腾，每年都不让我家好过，现在终于把我的家折腾散了，还让我去死，你真是我亲爹！”
面对那双洞彻人心的双眸，田老头突然不敢看自己儿子。
“爹，爹！”
僵持之际，外面传来田爱民喊爹的声音。
看到一屋子人站在院里，田爱民跟田爱华也不喊人，黑着脸看着各个屋子，很快看到屋里的田志泉。
两人把东西铺盖卷和衣服丢到炕上，转身就走。
第一六九章 以毒攻毒
田爱民田爱华两兄弟抱着铺盖卷和衣服卷一路朝田志刚家走去，遇上好多人，都问这两兄弟干啥去。
“给我爹送铺盖卷，我妈要跟他离婚，我爸净身出户，我妈心善，让我们给爹送铺盖卷去。”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山坡村彻底沸腾了，田志泉要跟张春花离婚，出啥事了？
快过年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田志泉家到底咋了？很快村里的老婆子媳妇子都举着探望张春花的旗帜，看热闹去了。
张春花知道一会儿要来人，让大儿子把院门拴上，屋门也关上，美美吃了顿中饭，大家铆足了劲吃，饭菜一个不剩，吃完了两媳妇迅速收拾桌子。
门口的妇人们等得焦急，猜想张春花肯定在家哭呢，这女的要强了一辈子，临了居然离婚了，啥样心思的人都有，看到田爱民田爱华两兄弟回来，都跟着呼啦一下子涌进屋里。
“春花，你开开门。”
“春花，到底咋的了？”
大家七嘴八舌在屋子里问话，喊了半天，田小芽起来把姆妈屋子打开，眼睛红彤彤的，“婶子们，我妈心情不好，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哪理会田小芽，呼啦啦全用了进去，就看到张春花正在抹泪，头发乱七八糟，屋子里也乱七八糟。
乖乖！看来真是出大事了，各嫂子婆婆们发挥三寸不烂金舌，很快就打听清楚啥事，大家全明白了，这是田老头田老太心里气不过，非把田志泉这个家搅和散了。
众人满足了好奇心后，全都散了，当然只是换了个地方集中，村头小卖部，是所有已婚妇女和二流子的聚集地，在这里汇集了全村最新的八卦新闻。
说了半天，张春花心情突然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离婚似的，喊来老大，“你去告诉你爹，明天早上七点钟，让他到村头等我，我带上证件跟他把离婚证拿了。”
“姆妈，你真的……”
“快去。”
田爱国不敢再劝，点点头出去了。
田小芽从姆妈的情绪中察觉出异样，进屋里关上门劝了起来。“姆妈，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是真想跟爹分开，可是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他们这些人，没一个消停的，咱们这次就要好好治治这些人。
明我跟你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找一个……”
田小芽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主意，张春花听着听着，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模样，“还是我老姑娘聪明，那我就不是离过婚的人了。”
田志刚家，田爱国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对爹破口大骂，爹居然躺在炕上，甚至还翻了个身。
“兔崽子，你不走我今天打死你！”
田老头话音刚落，田志泉猛地做起来，两眼死死盯着院子里所有人，然后突然下床冲到火房摸出一把菜刀，哐一下砍在桌子上！
“来，打死我！反正我妻离子散了，活着也没意思，爹你来打死我，到时候我把你们全带走，我也不想活了，这日子过的没劲，来啊！”
田志泉举着菜刀，双眼血红，吓得田老头两腿发软。
“爹！姆妈让我告诉你，明早七点村头见，到时候姆妈带着证件跟你去离婚。”
说完话后，田爱国深深望了父亲一眼，扭头就走。
“爱国，爱国，把你爹带回家，快点把他带回家！”
田志刚又惊又怕地喊着，隔壁两家人早都搬着梯子靠在墙上看热闹，屋外也是一堆人。
“二叔，那是我爹，我可惹不起，到时候再给我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他爱干啥干啥，我一个当儿子的可管不了，您跟爷爷看着办吧。”
这下田爱国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田志泉哈哈大笑，突然捂着脸呜呜哭了两声，紧接着又仰头大笑，泪珠从脸上滑落，脸上带着无尽的悲痛，“我从此以后，就跟爹妈过一辈子了，哈哈哈！我妻离子散，儿子们都不要我了，哈哈哈！”
“哐当”田志泉插上门，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拿刀到处乱砍。
汪霞吓得心惊肉跳，这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田志泉关着门，一会儿屋里没了动静，汪霞看看公婆跟丈夫，见三人水都不敢做声，气得转身回自己屋里躺着。
到了傍晚，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疯了，李素芬得知田小芽爹妈要离婚，嘴角露出笑意，这才对，田小芽全家最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虽然现在跟前世有些出入，不过只要往那个结果发展就好。
她还专门找了霍启东，在霍启东面前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说田小芽姆妈定是发现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扯别的理由闹腾呢，还告诉霍启东，万一田三叔真的有女人，以后田小芽在村里咋抬得起头。
霍启东眯着眼，什么都没说，只告诉李素芬，如果她是田小芽的朋友，就赶快跟她姆妈打听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是哪个村，叫啥名字，他好提前做准备。
李素芬自然满口答应，可她心底早都想好，她先打听出来这个女人的名字，绝对不告诉霍启东，她非要把这事捅出来，让田小芽在村里丢尽脸。
田志泉在炕上躺倒傍晚，想了很多，闻到外面有饭香味，黑着脸跑去火房，看到老二在煮玉米糊糊，当即恼了。
“二哥，我给爹拿来的粮食呢？咋还吃糊糊，二哥你自家那么多大米，放着生虫吗？你今天去我家闹，还说爹妈吃不好，你就给弄这个吃，当然吃不好。”
说完田志泉拿起盆子踹开锁着的杂物房，挖了三大碗白米，田志刚气急败坏地追进去，刚质问了两句，就被田志泉怼得说不出来。
“我煮自己的大米，你管得着吗？再啰嗦我就喊全村人来看看，你把大米收着，给爹妈吃玉米糊糊，还是不是人。”
田志泉声音很大，隔壁左右全都听见了，吃吃的笑声毫不遮掩地从隔壁穿过来，还有槐花冷嘲热讽的声音，“啧啧啧，原来是个假孝子，难怪老太太饿得把我家大米饭吃了两大碗。”
田志刚又气又恼，饭碗一丢，他也不管了。
第一七零章 离婚证
一大早，山坡村村口突然多了好多人，往日到了八点过后，才陆陆续续出现的妇女嫂子们，七点不到就早早来到村口，大家都在等着，张春花今是不是离婚。
不一会儿众人看到田志泉，只一天时间，男人就跟变了个样似的，胡子拉碴，白眼球里布满血丝，眼神麻木跟丢了魂似的。
“哎，快看，春花来了。”
张春花神情肃穆，小女儿陪在身边儿，看了田志泉一眼，说了声走吧，一家三口默默朝马路边儿走去搭车。
“这、这是真要离婚了！”
一个嫂子开了口，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三人坐上车到了县城，田小芽嚷嚷着饿，三人找了个小餐馆过早，看看没熟人，田志泉揉了揉发木的脸颊，在车上他就知道，媳妇昨天是吓唬他的，害得他担心地一晚上没睡着，熬得两眼通红。
“爹姆妈，咱们去过早。”
一家三口找了个小门脸，田志泉自己要了碗热干面，给媳妇和姑娘一人要了碗牛肉粉，外加五个面窝，一家三口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田小芽让爹妈在政府门口等着，她去周边儿找找，她记得那些办证的，最喜欢在政府附近出没，写上一行小字。
“媳妇，今年你能过个消停年了。”
“你在老田家照顾好自己，等你爹妈受不了了，要跟你断绝关系，你就回来。咱们假离婚的事不告诉任何人，等你回来了就说搭伙过日子，只要你爹妈敢来闹，我就再把你撵走。
所以你现在要狠狠折腾，折腾得越狠，以后他们就越不敢让你回去，这回咱们一次给他们治到位。”
“我知道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真没想到，我爹妈会这样，好像对我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我觉得他们对我一直很……很不好，我不知道为啥，我家兄弟姐妹几个，我爹妈都不这样，就单独对我特别苛刻，难道就因为我是老三，卡在中间，爹不疼妈不爱。”
张春花也想不明白，“算了别想了，咱们就当跟他们没缘，能彻底分开不来往才好，否则以后日子总过不消停。”
田志泉点点头，“大哥孩子结婚，我能去不？这事情闹的，大哥娃结婚，我爹妈和兄弟他们肯定不会随礼了。”
张春花冷笑道：“你以为咱两没离婚，他们就会随礼，你爹妈对我家从来没有任何礼数，他们的钱，我不稀罕要，到时候咱们分开走，我头天过去，你当天去就行。”
“好。”田志泉一口答应，“还有那个人家，该给人把钱送去了，快过年了，我想今年赚得多，要不多给点吧，那孩子也大了，读书要用钱。”
张春花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我早准备好了，今年多给一百，就当行善积德，还有这钱是给你的，你放在衣服里面口袋，可放好了，以后要是没钱花，就悄悄告诉孩子们，我让娃带给你。”
田志泉看媳妇递过来十张崭新的票子，一百块钱，知道媳妇心疼自己，他也舍不得媳妇，昨一晚上没搂着媳妇睡觉，心里特别不得劲，想着就一把将媳妇搂在怀里。
张春花挣扎两下没挣脱，低声骂道：“干啥，老不正经。”
“媳妇，晚上没你我都睡不着，搂着你我心里才踏实。”
想着丈夫未来天天跟那样的爹妈在一起，张春花心里一软，也就任由丈夫搂着，田小芽找到办证的人，电话联系之后，回来一看，爹妈搂一起了。
张春花给姑娘瞧了个正着，脸腾地红了，挣脱开丈夫，还给了丈夫一拳，“干啥搂搂抱抱的，臭不要脸。”
田小芽没揭穿姆妈，她悄悄对爹比了个大拇指，田志泉也脸红了，的亏他黑，红的不明显。
假证很快做好了，两人拿着证左看右看，还挺神奇，这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
田小芽给了钱，三人迅速离开。
“咱们去转转商场吧，过年都没给你买衣服。”
田志泉突然有些狗腿地讨好媳妇，虽然拿的假证，可刚才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要跟媳妇分开，心里突然刀割般地舍不得。
“爹，我给姆妈买了羊毛衫，还给你买了一件，等过几天我让大哥送过去，咱们别买了，去吃饭吧，然后商量下未来事情咋办。”
“行，听姑娘的。”
三人商量了下，还是去了见到张有福的小饭馆，老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来了，笑眯了。
三人点了三个菜，一个清炒小白菜，一个香干回锅肉，还有一个鱼香肉丝，老板给得分量十足，菜堆在盘子里冒尖。
“今天来纸坊转转？”
“嗯，转转，快过年了，看看买点啥。”
“那个老头……”
“有福大哥在我家住下了，大哥可勤快，干活一把好手，我们也跟大哥说了，只要大哥愿意，那就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得了，反正他也一个人没个亲戚，以后就当一家人，庄稼人种地，不说能吃香的喝辣的，但是饿不着肚子。”
“哎呀，你们真是大好人，那位大哥算是后半辈子有着落了。”
田小芽问起老板，那个小伙子现在咋样？听到小伙子还是继续收废品，现在天冷，晚上睡在小饭馆，把桌子一拼就是一张床，田小芽也看出来，这老板是个心善的。
临走时，张春花要给饭钱，老板死活不要，田小芽听了后，偷偷在餐盘下塞了三十块钱。
等他们走后老板娘捡桌子，才发现盘子下有三十块钱，本来她还埋怨丈夫不要钱做亏本生意，现在看到人家给的饭钱比之前多不少，两人都没想到，老板感慨了半天，老板娘也不做声了。
一家三口吃饱喝足，张春花买了点鸡蛋糕，现烤的蛋糕老姑娘最爱吃，还买了一袋子江米条，一兜子牛奶饼干，家里娃多，给娃们吃。
村里人看到这一家三口回来，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张春花昂着头，手里拎着吃食，见到各个妇女们，还给大家伙抓了把江米条，拎着一手地吃食回家了。
反观田志泉，垂头丧气，脸色黑沉，脚步沉重，有人眼尖看到田志泉手里捏着白底红字的纸片子，有那认字的，立刻低声告诉大家，田志泉手上捏着离婚证。
第一七一章 无头鸡
田志泉跟张春花领了离婚证的消息如一阵龙卷风，迅速席卷山坡村每个坷垃角落。
昨一晚上田老头跟田老太全没睡好，两人不是担心田志泉，而是担心离了婚，老三不得气疯了，昨天就变得跟以往不一样了。
田老头一上午在家没出门，就坐在屋里抽烟，中午吃饭也吃不踏实，众人谁都没说话，田志刚跟汪霞后悔，不该闹得这么厉害，田老头跟田老太后悔，昨要是不做得那么过分就好了。
等到下半晌的时候，院门外传来动静，田老头立刻从床上做起来，透过窗户看到三儿子一脸愤恨模样，然后风一般冲进自己屋里，满脸凶狠地瞪着二老，然后沉闷地重响。
看到床上那张白底红字的纸片子，田老头颤了颤嘴皮子道：“这是啥？”
“啥？离婚证，我跟张春花把手续办了，从今往后，我就跟着爹妈一起过，你们不是一直不喜欢张春花吗？现在他不是我媳妇了，以后我就靠爹姆妈疼我了！”
张老头手上的烟都拿不稳了，“你、你们真离了！你啥都没要？”
田志泉在心里冷笑，眼中真的透出三分失落和恨意，“离了！你跟姆妈遂了心愿，开心了吧。你们两不是总让我离婚吗，以前是我不孝，现在我听爹跟姆妈的，以后我好好孝顺你们。”
见儿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孝顺二字，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田老头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老三，你别激动，我跟你姆妈不是让你离婚，不就吵个架，谁家过日子没有舌头碰牙齿的时候，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人，你都当爷爷了，咋这把年纪闹离婚！”
“我不闹离婚，你跟姆妈肯放过我这个家吗？你们不是年年闹吗？春花咋样你们都不满意，小芽也不喜欢，你们既然瞧不上春花这个儿媳妇，儿子孝顺，就不要这个女人了。
从今往后，儿子一心一意孝顺你跟姆妈！”
田老头没了招，他看着儿子，突然觉得好陌生。
田志刚站在外面听得着急了，掀开帘子进来，“老三，你咋这么冲动，说离婚就离婚，还啥都不要！”
田志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冷笑两声，“二哥，我饿了，午饭呢！”
汪霞再也听不下去了，冲进来尖着嗓子喊道：“啥午饭！这都几点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离婚就离婚，赶快给我搬出去，否则……”
“否则咋样？撵我出去？”田志泉顺手从怀里摸出菜刀，眼神阴鸷地扫视众人，“我再说一遍，我住的是我爹妈的房子，现在我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你们信不信！”
“老三！你、你干啥！”田志刚色厉内荏。
汪霞尖叫连连，却不敢再上前，因为田志泉突然把刀架在丈夫脖子上。
“干啥？二哥，你听过一句话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现在无家可归，你们要是想逼死我，那大家一起死！”
说完田志泉挥舞着菜刀，来到院子里抓住一只老母鸡，一阵寒光闪过，鸡头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落在地，无头的母鸡在地上颓然地蹬了蹬腿，脖颈处冒出大量鲜血。
“啊！”
尖叫一声，汪霞晃了晃身体，白眼一翻，软软倒在地上。
田志泉拎着带血的菜刀进屋，望着众人冷冷一笑，“二哥，晚上给我炖只鸡，庆祝我离婚，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说完他拎着菜刀回到屋里，哐当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田志刚半天才敢喘气，喃喃嘀咕着，“疯了，这是个疯子！”
田老头颤抖着身体，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田老太缩在炕角，死死捏着被子，手指泛白。
田志泉拿了离婚证的事，很快传到村长耳朵里，村长以为田志泉两口子是被田老头田老太逼急了，闹腾一下，谁知道第二天就把离婚证扯了，这也太快了。
“他爸，志泉他就这样离了？春花可是个好媳妇，哎！造孽啊！
你说田叔跟婶子是咋想的，这么好的儿媳妇看不上，天天折腾，志泉这个家硬是让他们折腾垮了。简直……简直不做人事！”
田福生吐出一口烟，恶狠狠地道：“婶子年轻时就不地道，志泉那么孝顺的孩子，还是让他们把家搅和散了，以后他家的事我再不掺和。”
“对，老头你说得对，田汉山家里的事，你可千万别管，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再惹一身骚。你说也怪了，他生了三儿子，田志刚抠门，田志疆自私，两姑娘也是算盘打得贼响，就出了田志泉这么一个好儿子，他们但凡对志泉好点，田志泉一家不得把他们两老的伺候的舒舒服服，他们咋就老是看不中这个最孝顺的儿子。”
田福生想了想，心中有个奇怪的念头，但那都是没影的事，他没做声。
汪霞躺在床上生闷气，到了傍晚田志刚进去拍了她一把，让她起来做饭，汪霞彻底愤怒了。
“田志刚，你弟弟欺负我，你也欺负我，谁爱做谁做，我不管！逼急了，我也跟你离婚。”
田志刚烦了，本来老三的事情，现在就像个扎手的刺猬，不知道该咋办，媳妇也在这闹腾，他这么辛苦是为了啥，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两人在屋里爆发起来，狠狠吵了一架，互相指责，撕破了脸。
汪霞骂田志刚家里穷，婆婆不要脸，为了治病拖垮三家人，田志刚则说汪霞仗着娘家有钱，从来都瞧不起他，还把儿子文文养成了秧子，地里活一把不干，每天拿着钱跑到镇上跟那些混混们在一起。
汪霞听丈夫说儿子不好，气急败坏扑上去，直接给田志刚脸上挠出几道血印子，田志刚也不甘落后，把媳妇按在床上，照着屁股就是一阵狠捶。
二人扭打起来，田老头跟田老太在隔壁房间听着，心头也不舒服，两人自问对这个儿媳妇最好，东西全都给了老二屋里，没想到儿媳妇还这么不满。
这时田志泉拎着菜刀站在院里，“我的鸡汤呢，不做饭是吧，那这些鸡都别要了。”
然后院子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等汪霞冲出去，地上又躺了两只屋头老母鸡。
第一七二章 村长撤手
傍晚炊烟袅袅的山坡村，又响起妇人的尖叫。
汪霞心疼死了，这几个老母鸡是留着下蛋卖钱的，十个鸡被田志泉剁了三个，她想扑上去，却又害怕满手鸡血拎着菜刀的田志泉。
“田志刚，这日子没法过了。”
晚上天黑透了，田志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长家走去。
他倒是想早点请村长，可是老三跟中了邪似的，要是再不给他炖鸡汤，院子里的母鸡全都保不住，媳妇不干，他只能自己烧水炖鸡汤，剩下两只老母鸡，咬咬牙给村长拎上一只。
“嫂子，福生哥在家吗？”
正在洗洗涮涮地村长媳妇，听到火房外有动静，出来先被田志刚手里的无头鸡吓了一跳，“这是个啥？”
“嫂子，我给你带了只老母鸡，这不快过年了，也没啥东西送，自家养的老母鸡，炖汤特别香。”
村长媳妇还是觉得很诡异，这老母鸡没有头，被田志刚拽着鸡脖子，就跟那无头尸体似的邪乎。
“不用，家里才杀了鸡，这个你们拿回去吃吧。还有你哥这两天不舒服，正为村里的事犯愁，你有啥事以后再说。”
田志刚哪肯走，“嫂子我家都闹得快出人命了，福生哥要是不管，我爹妈早晚被老三气死，您就帮帮忙吧。”
说完田志刚撂下母鸡，窜进去找田福生。
田志刚死缠烂打，田福生知道，自己要是不去一次，田志刚是不会死心的，他刚才说了那么老些难听话，他还不是厚着脸皮不走。
村长拎着无头鸡，跟田志刚一起家去，这是最后一次，他去他家也是为了让田汉山一家死心，这事他不管，如果硬要他管，那就把田家辈分最高的老祖宗请出来，看看他们好不好意思。
“福生来了。”在院子里抽烟的田老汉，看到田福生，仿佛看到了希望。
虽然他跟老婆子今天喝到了久违的鸡汤，可老三那模样，看着吓人，别真的疯了，得着村长商量个对策，最好让村里管。
“叔，婶。”
进了门，田福生冷冷打了个招呼，把老母鸡丢在桌子上，“这东西我家不缺，还是留给叔和婶子补身体吧。”
“福生哎！”田老太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婶子快活不下去了，你那三堂弟疯了，村子里管不管！”
田福生奇怪道：“志泉疯了？咋回事？”
田老头一家子七嘴八舌把田志刚从昨天到今天做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田福生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冷笑连连，这是把老实人逼急了，啥疯了，还想把田志泉推给村里，不可能！
“叔，这是你的家事，村里管不了。再说志泉为啥这样，你们心里不明白吗？志泉跟春花两口子感情多好，你们天天折腾，硬是把二人活活拆散。
志泉都是当爷爷的人了，硬是被你们折腾得拿了离婚证。就算他疯了，那责任也在你们，跟村里没关系，村里也管不了。”
听了这话田老汉脸一沉，“福生，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跟你婶不对？”
田老头这态度，田福生一下子烦了，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觉得自己没错，这种人最可恶。
“叔跟婶子要是觉得没错，那就没错吧，反正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管不了，你们也别指望村里管，其他事情我也帮不上，行了也不早了，叔跟婶子早点休息。”
说完田福生起身就走，田老头没想到一个小辈敢怼自己，想怼又不敢真的跟村长杠，耷拉着脸不做声。
田福生刚出门，他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现在当晚辈的，真是一点都不懂的尊重长辈。”
听到这句话的田福生冷笑一声，越发坚定不管田汉山家事的决心。
看了看挨着院墙边儿的房，里面还亮着灯，志泉就在里面，他想进去劝劝，但转念一想，劝有用吗？婚都离了，他知道志泉跟媳妇两人关系多好，志泉这样闹，不就是哀大莫过心死吗？
摊上这种爹妈，不闹才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田福生叹了口气，抬腿离开，田志泉屋里的门突然打开了。
“志、志泉。”
“福生哥。”田志泉递上一根烟，跟田福生来到院外，二人默默抽着烟，谁都没说话，直到一根烟抽完，田志泉透着无限悲痛道：“福生哥，我心里恨，为啥我摊上这样的父母，可我又不能不孝！孝到最后，妻离子散。”
田福生沉默良久，“志泉，老话说母慈子孝，母不慈何来子孝。”
说完后，田福生拍了拍田志泉肩膀走了，不是他在这挑拨离间，他能感受到田志泉心底压抑的愤恨，他也为田汉山老两口的做法愤怒，这次他支持田志泉闹，就该狠狠折腾！
田志泉嘴里喃喃念着村长的话，母慈子孝，母不慈何来子孝，多年的心结渐渐纾解，他以前觉得父母不管怎么折腾，他是儿子只能承受，可村长说的也对，父母对自己一向不好，自己为啥要孝顺这样的人，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自己家人。
媳妇对自己最好，自己却跟父母一起让媳妇受气，欺负对自己好的人，自己才不是人！
田志泉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回屋睡觉。
他走后黑黢黢的夜里，树边儿闪出一个人，霍启东神色复杂，村长说的话，让他也深有感触，母慈子孝，自己的姆妈把自己生下来就抛弃，以后也别想让自己孝顺她。
住在老房子，田志泉每天啥也不干，三顿饭顿顿不落，玉米糊糊是肯定不吃的，最差也要是白米稀饭，汪霞只要不做，他就把装粮食的杂货房门踹开，嚷嚷地恨不得全村人听到。
现在村里都知道，田志刚把家里大米藏起来，天天给两老的吃玉米糊糊，弄得田志刚一出门就被人追着问，现在都不好意思出去打牌咵天。
每顿饭没点好菜，他就去捞坛子里的咸鸭蛋，满满一缸咸鸭蛋，硬是三天被他吃得下去了四分之一，给汪霞气完了。
有这么个祸害在屋里，日子还咋过，啥都不干，还要吃好的，汪霞气得天天跟丈夫吵架，大骂公婆。
第一七三章 结婚
张春花带着老二老三老四和小姑娘头天晚上就赶去爹妈家，侄子结婚是大事，她这个当姑姑的肯定要回去帮忙。
田小芽更是把张春花打扮得洋气体面，上身是她在魔都给姆妈新买的枫叶红羊毛衫，腿上直桶黑色呢子裤，这是细呢面料，看起来要比普通呢子更贴合柔软，更细腻也更高级，脚上是加绒黑皮靴，外面穿一个黑色呢子大衣。
张春花被来就个高，这一身打扮下来，显得个子越发挺拔，整个人看着体面极了。
“春花？哎呦，真的是春花，你这身打扮也太漂亮了吧，这呢子大衣才买的？”路过村头，张春花立刻被妇女们喊住。
“嗯，我姑娘在魔都给我捎的，明我侄子结婚，得穿得好点。”
“啧啧，真好，小芽这身也好看。”
“姆妈，一会儿车子来了。”
张春花告别妇女们，带着娃们去赶车，她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议论声。
大家都羡慕她养个有能耐的闺女，这才离的婚，人看着竟比之前还年轻几分，好衣服一上身，跟城里人似的。
“春花就是命好，生了四个儿子，在村里底气足，现在闺女也出息了，会赚钱，还孝顺，谁家要是娶了她姑娘，那家里何愁日子不好过。”
另一个嫂子嗤笑一声，“这儿媳妇可不好伺候，且不说张春花把姑娘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那在婆家绝对一点活不干，半点委屈不能受，否则张春花四个儿子能饶得了这个妹夫，而且这姑娘读到高中，一般人怕是看不中。”
众人议论了会张春花家的事，顺带又说起田志泉。
这些日子都没见到田志泉出门，不过大家都听到田志刚家天天各种吵吵，日子过得很是热闹。
“这么好的老婆孩子，硬是给那田老头两口子闹散了，这爹妈真是不能说。”
“哼！他们就不怕遭报应。”
田志刚去村头小卖部买盐，都是匆匆走过，不想搭理这些已婚妇女，可这些已婚妇女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里，听着她们鸭子似嘎嘎地笑声，田志刚面色恼怒，加快脚步。
晚上吃了饭，田志泉一拍桌子，“爹，给我拿五十块钱。”
田老头气得脑子里血管突突，“你说啥？”
“给我拿五十块钱，明春花的大侄子结婚，我要去随礼。”
“田志泉！你个兔崽子，你婚都离了，她侄子结婚你随啥礼随礼！老子抽死你！”
“砰！”田志泉把饭碗往地下狠狠一摔，“春花跟我一辈子，给我生了五个孩子，操持家务照顾老人，我还辜负了她离了婚，现在他侄子结婚，我这个前姑父随个礼咋了？
你给不给？现在我单身，你是我爹，我有事就找你，你给不给我拿钱？”
田老太恨得扑上前，照着儿子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田志泉疼得一哆嗦，一怒之下猛地掀翻了桌子，吓得田老太牙齿一松。
他看着手上的快出血的牙印，突然凑到田老太面前，“姆妈，我是你儿子，今你就是要吃我的肉，我都割给你。”
“你去死！你怎么不死！我当初就该掐死你！”田老太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满地狼藉，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下嚎啕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你离了婚，就不让我们消停，是要气死我吗？”
汪霞气得浑身哆嗦，“老三，这些碗筷都是钱买的，你、你就这样糟蹋东西，感情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田志刚，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我就回娘家，你们一屋子姓田的自己过吧。”
“二嫂，这不过是一桌子吃完的空碗空碟，你都心疼成这样，哎我给你说一事。上次我前丈母娘来我家，我们做了一桌子菜，姆妈气冲冲地上去就掀了桌子，一桌子的饭菜就那么扣在地上糟蹋了，打碎的碗碟也是无数，那时候我哥也没说糟蹋东西，感情你们还挺双标，对别人一套对自己一套啊！”
爹你要是没钱，二哥你给我吧。”
田志刚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说啥？你让我给你拿钱？”
“不然咧，我一个单身哪来的钱，爹不给只能找二哥你要了，谁让你是我亲哥呢，我就你这么个亲哥，你从来都说自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老大哥，有事找你，咋真找你的时候，你不行了？那以前那些话都是说说，放屁呢！”
看着瞪眼珠子的二哥，田志泉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以前压在心里不能说的话，现在全都说出来，别提多痛快了，见众人不再作声，冷笑两声回屋睡觉。
“这日子没法过了！啥时候这个无赖走了，我啥时候回。”
当天晚上汪霞就收拾衣服，连夜回了娘家。
一大早田志泉天不亮就起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早早去老丈人家。
张春花早上刚打开门，看到丈夫就站在门口，有些惊讶，“你咋来的这么早？”
“坐牛车，又走了会。”
“没吃饭呢吧？快进来。”
张老头和张富余看到田志泉来了，也赶忙热情招呼，让进屋吃早饭，一会儿就去结亲。
早上煮的豆丝，里面加了炒香的腊肉，张春花见丈夫神情憔悴，给丈夫卧了两个荷包蛋。
田志泉是真饿了，这些日子吃汪霞做的饭，不是媳妇做的味，吃大米饭都不香，每日吃不了多少东西，好在不干活，也不觉得饿。
但今天早上，一碗腊肉煮豆丝，让他猛地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抓心挠肺，一连吃了两碗，他才觉得心底那种饥饿感稍稍慰藉。
接亲的队伍早早走了，田家老二老三老四跟着一起去了，吃了饭张春花跟村里人一起准备喜酒上的饭菜，田小芽闲了下来，抓着父亲问这些天过得咋样。
田志泉这几日没人说话，也有些憋闷，便跟姑娘说了这几日他干了些啥，田小芽都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不过转念一想，父亲也是被欺负狠了，兔子急了还咬人。
迎亲的队伍很快回来，只是众人脸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笑得很勉强。
第一七四章 没有陪嫁
一般鄂省这边儿结婚，男女双方是分开办酒席的，有些女方先办，男方再办，有些是男方去迎亲，女方送女儿出门口，当天中午在家中开席，男方接了媳妇回来，在女方家开席。
可王玲家提出自家亲戚不多，单办不热闹，要跟男方一起合办酒席，张富余想着上次下聘让女方家签了字，多少有些愧疚，便同意了。
结婚前几日，女方提出让男方包一辆大公交过去接人，当时张富余还觉得没必要，女方家自己说，在镇上也就一些亲戚和左右邻居，没啥别人，大公交浪费了。
可车子一回来，车上下来乌泱泱的人，还源源不断地往下下人，张富余只粗粗一数，六七十人都不止，这下可咋办，他一共就订了二十桌酒席，都是算好了人头的，女方家要三桌，可现在七八桌都不止，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这可咋办。
张富余赶忙去找大厨，大厨一般都会多备个两三桌，可还是不够，最后跟家里亲戚商量了下，只能先紧着来的客人吃，自家人先等等。
一阵折腾，因为女方家突然多来人，张富余这边儿的亲戚基本上都没吃上酒席，张春花他们自然不说啥，可其他亲戚就颇有微词了，大家都认为是张富余没安排好。
好在自家亲戚还有晚上一餐，张富余不停给亲戚道歉，大家也知道张富余是个老实人，实在是女方家突然多来了这么多人，打乱了计划，二十桌席面，加开三桌，一共二十三桌，女方家坐了十桌。
这还叫亲戚朋友少，开不起席面，开了不热闹，到男方这吃席，礼钱女方收了，饭菜钱是男方出，一来来十桌，知道这情况，田小芽真觉得表哥这段婚姻过不好，女方家实在太算计。
中午酒席结束，村里的乡亲邻居都回家了，剩下一些小青年，一起去闹新房，妇女们收拾碗筷，忙完了众人才坐在椅子上喘口气，张春花也才得空跟哥嫂说几句话。
“哥，家里有些住得远的亲戚都走了，都没让人吃上酒席，以后别人肯定要说闲话。”
“哎，女方说最多三桌，谁知道来了这么多人，总不能让女方来的人没饭吃，只能委屈自家亲戚了。”
张春花没做声，闫桂珍有些不高兴，“就是故意算计咱的，说啥家里亲戚少，凑不齐酒席，办的不热闹，要跟我们一起办。一起就一起，礼钱也不给，就过来一堆人吃吃喝喝，还来这么多人，摆明算计咱家，人家落了礼钱，还不用出酒席钱。”
田小芽看了眼大舅和大舅妈，二人全都拧着眉头，儿子结婚的好日子，两人倒生了一肚子气，“我刚才好像没看到咱们送过去的家电啥的？钱女方留下也正常，可那些自行车收音机全都留下了？咋一个都没送回来？”
张春花连忙拽了一下老姑娘胳膊，这事他们也发现了，谁都不敢问。
“送过去的东西啥都没还回来，这也就罢了，给了一千八百块钱，说好女方的新衣服和三金首饰就用这个钱买，可你看看，他们家出了送了个人过来，啥都没有，连娘家该陪嫁的褥子杯子毛毯开水瓶这些一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保强也不知道咋地，就非要娶这家姑娘，这么多钱村里随便找个好人家，女方绝对不会这么算计抠门！”
闫桂珍越说越气，最后说不出话来。
“算了，嫂子，保强喜欢，明年就能抱孙子，都已经结婚了，你就别气了，娶进门就是张家儿媳妇，以后好好过日子，钱嘛再慢慢赚。”
田小芽没做声，还能说啥，只能这么劝，没结婚前还能有选择，现在结了婚还能说啥，只希望以后日子能和和美美。
晚上大家吃了顿饭，女方出来给每个人敬酒喊了长辈，每家还给个红包，然后大伙就散了。
田小芽看新嫂子昂着头，一幅谁都瞧不上的样子，叹了口气，大舅跟大舅妈以后有苦日子过了，这个新儿媳妇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田志泉倒是很高兴，跟媳妇一起回家，一路上就跟在张春花身旁，低声说话。
张春花得知丈夫把汪霞气回娘家了，噗嗤一乐，行！当年自家受的气，现在正好让他们全都受一遍。
快到村里，田志泉知道自己的快乐没了，跟媳妇分开老远，看着媳妇头也不回地走了，满心难过，路过村头又让众人评头论足一番。
回到屋里，看到二哥家火房灶台都是冷的，他也懒得洗漱，直接上炕。
汪霞走得第一天，田志刚就体会到伺候爹娘的辛苦了。
一天三顿饭，烧开水，洗衣服，还要劈柴、喂鸡、割鸡草等等，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儿子不听话跑到镇上浪了一天，他一个人忙上忙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听到田志泉回来，田志刚心头的火再也压不住了，蹭地窜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我媳妇被你气走了，爹妈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媳妇还被你们搅和地离了婚，你嚷嚷啥！爹妈吃不上热饭，你在屋里是干啥的，你就不能做个饭！”
田志刚被怼得哑口无言，“你、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我就知道你看着老实，实际上鬼心眼最多，人家说家里中间那个孩子心眼最多最算计，一点没错！”
“二哥，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会算计，我算计啥了？是算计了爹妈财产，还是算计你家的钱了？倒是你又得爹妈财产，又让我们一起跟着你出住院费，说会算计，到底谁算计啊！”
说完田志泉冷冷一笑，盖上被子转身睡觉。
田志刚气得头发根根竖起，“我、我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田志泉顺手从枕头下摸出菜刀，“来啊！反正我没了老婆孩子，早都不想活了，不如咱们全家一起走！”
说完一甩手，菜刀照着田志刚门面呼啸而去，田志刚吓得猛地偏头，菜刀砍刀门框子上，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田老头知道老二去找老三，现在听到动静不对，赶忙过来，一推门砍刀地上的菜刀，吓得两腿发软。
“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没区别，你们要是再惹我，那就全家一起上路，正好一家人齐齐整整下地府，让阎王爷评评理！”
第一七五章 两家日子
年前丽红小卖部引来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这时候田小芽的货物反倒不是卖的最好，该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年吃食，糖果、饼干、瓜子花生，烟酒都要买一些。
当然即便田小芽的货物不是卖的最好，也比以往销售量更大，年前又赶忙订了一批货，霍启东打算这几日盘一下账，辛苦这几个月，看看一共赚了多少。
田小芽给李威开了工资，又多给他发了三百块钱过节费，过年期间小卖部不关门，还需要李威时不时地盯一下。
给开这么多奖金，也是这几个月李威干得不错，货物盘点地清清楚楚，每日账目也记录的明明白白，她跟霍启东商量后，本来只打算多给一个月工资，现在干脆多给点凑个整。
田小芽的意思，想让别人好好干活，至少钱要给够，李威是个有良心的人，多拿了钱他肯定更卖力地工作，霍启东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下子开了五百多块，李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钱都快顶上他在汉正街卖半年的扣子了，更别说他现在的摊位还开着，隔三差五地摆一摆，还能赚点小钱，自打他跟着田小芽干，短短几个月，已经比他卖扣子一年赚的还多。
感激之余，李威干活更加卖力，年前这段日子天天都去小卖部盯着，不光卖货，还收集各种消息，比如客人们现在需求什么，有啥新的紧俏好货等等。
过了腊八，过年的气氛浓郁起来，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做过年时候吃的吃食，现在条件好些了，大家平日里也舍得买点肉鱼吃，过年那更是把存了一年的钱拿出来买吃的。
炸猪肉丸子、蒸珍珠糯米丸子、扣肉、卤肉、卤鸡蛋、卤猪蹄鸡爪猪大肠、蒸甜饭、炸藕夹、茄盒、香酥小鱼等等，全是荤食，家家户户屋里都飘着一股子肉香，大家脸上喜气洋洋。
娃娃们盼着赶快过年，那样就能穿姆妈给做的新衣裳，吃姆妈藏起来的水果糖了。
张春花家里也忙活的热火朝天，今年是第一个她不需要回婆家过年的日子，一想到这她就浑身舒坦，今年一定要好好过个年，全家人在一起吃一顿最舒坦的年夜饭。
张有福脸上带着笑模样，张春花悄悄把他们两口子假离婚的事情告诉他了，知道是为了治一治田家两老人，为了以后过太平日子，他觉得这样做没错，得知二人没离婚，他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这也是他头一次跟一家人过年，以前二十几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再往前就是在部队里跟战友们一起。
听着孩子们一口一个福伯伯地叫着，他觉得有家的感觉真幸福。
“春花，啧啧啧，你这又买啥了？”
“春花，你这一天天从外面拎的满手好东西回家，咋那有钱啊！”
张春花笑着，“老姑娘要吃干炸带鱼，这不看到卖冻带鱼的，给娃买几条，辛苦一年了，到过年还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那多划不来。
我以前啊是节约，可是节约来节约去，省下的钱也没花在自己和娃身上，现在可好了，我可以想咋样就咋样，娃要吃啥我就买啥，好好过个年。”
众人见张春花真的没有因为离婚烦恼，有嫂子就开玩笑，“春花，你这离了婚，人看着也年轻了，日子也过好了，感情离婚还是个好事了。”
张春花听出这人不怀好意，冷笑两声，“反正我觉得我现在日子好得很，没有人动不动就来我家折腾，也没有人拿孝道压着我，全家人劲往一处使，现在我是家里长辈，小辈们全都尊着我敬着我，还有啥不好过的，这是我这些年过得最畅快的日子。”
众人看着张春花有力地走路离开，多少都有些羡慕和嫉妒，这老娘们离了婚，日子还好过了。
对比张春花家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日子，田志刚屋里冷火秋烟，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家里钱都在汪霞手上，汪霞回娘家，田志刚手上只有十几块钱，啥都干不了。
加上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只下地干活，屋里的事从不操心，哪知道肉丸子咋做、卤肉咋弄，也就每天把腊肉腊鱼晒一晒，过年家里也就只有这个吃了。
田老头田老太两人天天躺在炕上，天越发冷了，老两口几乎不出门，当然也没脸出门，田老头偶然出去一次，被村里人说得老脸挂不住，不敢接话转身回家。
“爹，你有钱不，给我拿点钱。”
田老头错愕地看着二儿子，“我、我哪有钱，你跟汪霞一年到头不给我一分钱，我身上那点钱都是几个孩子逢年过节孝敬的，早都花完了。”
“那咋弄！”田志刚烦躁地扯了下头发，“该过年了家里啥都没买，到时候来人拜年像啥样！”
“要不你去找老五要点。”
田志刚无奈，只能出去找老五，只是到了老五家，门都没让进，杜长华堵在院门口，就让他站在院外，还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什么怕了二哥，连三哥的家都给拆散，自家可招惹不起二哥，也不想跟二哥来往，当听说老二来要钱，杜长华更是一蹦三尺高，抓着旁边儿的人就让人家给评评理。
提起分家的事，又提起分了家，给婆婆看病自家拿钱，现在连婆婆过年都要自家拿钱，这是个什么道理。
大家都鄙夷田志刚这样的做法，话说得格外难听，都说既然得了老人财产，就该他们管着老人，里外便宜都要占，还是个当大哥的，脸都不要。
田志刚闹了个大红脸，气急败坏地回家。
一回去看到田志泉在睡觉，越发气愤，自打田志泉回来，家里多了一张嘴，一袋子大米都快见底了，搁在往常，这么一袋子大米，咋样也要吃上两三个月。
可田志泉天天闹着要吃白米饭，他吃爹妈就要吃，爹妈吃他跟媳妇孩子不可能看着，一到吃饭全家跟比赛似的，就连姆妈这种病歪歪的老太太，现在一顿稀饭能喝两大碗，大米饭也能吃一碗半。
可田志刚只敢恨，却不敢做声，这些日子让他明白，只要找田志泉折腾，田志泉就拿出菜刀，他是真怕了！
第一七六章 手上有人命
知道田志刚没钱，田志泉心底冷笑连连，他身上有钱，可他绝不拿出来。
以前逢年过节，他跟媳妇买东西给老头老娘送肉送鱼，送菜送油还给钱，一年三节外加爹妈生日从没落下，裸了个啥？落了个他不孝，落了个离婚。
往年他家又送东西又给钱，田志疆拎点酒和点心，还有大姐和四妹送来的东西，田志刚屋里是真不用买啥，说是送给爹娘的，大家还不是跟着一起吃，田志刚家过节基本不花钱。
现在不同了，看看没了自家，他这个年咋过。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摸了摸衬衣里的口袋，田志泉打算晚上就把钱送过去，眼瞅着该过年了，他们母子也不容易，今年也是被各种事折腾地耽误了。
晚上天黑透，田志泉穿着棉袄带上帽子，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匆匆出门。
隔壁村不远，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步履匆匆，却不知身后悄悄多了只尾巴。
到了熟悉的屋门外，田志泉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谁？”
“大妹子，开开门，是我，田志泉。”
屋里的灯亮了，过了会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开了门，迎着田志泉进去，又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又匆匆关上院门。
霍启东看了看四处透光的院子，找了处低矮地方，又搬来几个石头，悄悄翻进去，屋里窗帘拉着，透过玻璃看到两道人影。
“这一年日子还好吗？”
“还行！每日就是种地和照顾家里，孩子也省心。我平日里不出门，也没啥闲话。只是……媒婆来了几次，总劝我嫁人。”
田志泉顿了顿，“如果有好人家，愿意接受你跟孩子，嫁人就嫁人吧。”
“志泉哥，我、我不嫁，我一个人能养大孩子，我不想再嫁人了，没意思。”
田志泉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钱，“这些钱你拿着，给娃和自己买块布，做身新衣裳，剩下的收好过日子。本来该早点来的，但是家里事太多，一来二去就拖了。”
“这、这太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
女人连连推开，田志泉执着地塞给女人。
二人手黏在一起，霍启东瞳孔微缩，透过窗户上的影子他看到田志泉已经握住女人的手，他真没想到，田志泉这个年纪，居然在外面有女人，还给别的女人送钱。
推脱不过，女人收下了钱，哽咽道：“要不是你，我们母子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胡说八道！儿子还好吗？”
儿子！霍启东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春花婶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他居然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儿子。
“好！今年七岁了，夏天就要念书了。”
田志泉点点头，“照顾好儿子，以后我再来看你。”
听到屋里有动静，霍启东连忙藏在柴火垛后面，看着女人送田志泉出门，又关上院门熄了灯，他悄悄翻出院子，跟着田志泉，看他回到田志刚家。
这一晚霍启东失眠了，他震惊于自己看到的，田志泉在外面有女人，儿子都七岁了，孩子七岁，他跟这女人至少来往八年以上，他怎么都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田志泉，居然在外面找女人，还找了个那么年轻的女人。
晚上透过月色，他看了眼女人朦胧的模样，也就三十多岁，长得瘦瘦弱弱皮肤白皙，跟高大壮实的张春花确实是两类人，从男人的角度说，那个白皙瘦弱的女人更惹人怜惜。
霍启东你在想啥！他摇了摇脑袋，田志泉跟婶子离婚了，现在找女人按说婶子管不着，可他最少在八年前就找了女人，那时候他还是婶子的丈夫，他这是背叛！
现在他该怎么办？这事情要不要告诉婶子，要不要告诉小芽！不行，告诉小芽，小芽肯定比自己还生气，可是不告诉田小芽，等以后小芽知道了，也许会更气，万一知道自己没告诉她，会不会不理自己。
霍启东也想找田志泉谈谈，可他一个外人谈什么，田志泉跟春花婶离了婚，绝对不成人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但还是要谈谈，他要告诉田志泉，不能伤害小芽，最好跟那个女人断了。
还有李素芬，此事不能让她再问下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素芬家，一到过年她日子更不好过，她家没有壮劳力，本来种地就不行，留下口粮剩下的大米卖不了多少钱，可每次过年姆妈还要买这买那，仿佛她的脸面全靠东西撑着，好像家里能买很多好吃好喝的，她就在村里那帮妇女面前抬得起头。
李素芬不想再过苦日子，这些钱她想拿着做生意，如果过年被姆妈折腾干净，春天种地又要找村里借钱，第一茬稻谷卖了钱就要还债，第二茬要留着过年，永远没有结余的时候。
“我想买啥还轮不到你管，我在外面辛苦一年，想吃点顺口的都不行！”苏玉兰大吼，拍着略显单薄的胸口，“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你们两个拖油瓶，我早找好人家结婚了，就是你们两个，害得我不能再找男人，现在要被全村男人占便宜！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你为啥不去找男人，你这么大了，还要我出去跟那些臭男人要钱要物，你但凡心疼我一点，你就该你出去卖！”
苏玉兰撕扯这李素芬的衣服，看到女儿白皙的皮肤，突然下手去拧，跟个心里变态似的大笑。
李素芬吃痛，推开苏玉兰，“你看看你找的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有能耐，就该找个像田志泉这样的，人家在外面养女人这么多年，家里家外照顾的妥妥当当。
田志泉是村里人，你让外村的女人勾引去，你就是废物，只能招惹些歪瓜裂枣。”
“你知道个屁！”李素芬大叫，车扯着女儿的头发，“田志泉是个狠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手里有人命！”
李素芬吓了一跳，“啥？”
苏玉兰趁着嘴里跟个疯子似的大笑，“当年田志泉看上男人，直接打死他男人，占了那女人，否则张春花这个泼妇为啥不敢做声，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也被田志泉打死！”
李素芬捂着嘴，把尖叫压在嘴里。
第一七七章 互相试探
田志泉打死过人，李素芬激动地浑身颤抖，她就说为啥前世，霍启东能死死压住田志泉，肯定是他知晓了这个秘密，霍启东甚至还用这个秘密打垮了田家，让张春花病病歪歪直到去世，让田小芽跟田志泉反目成仇。
所以她才能得手，在霍启东强烈刺激了田小芽之后，她找人用车祸结果了田小芽的生命，霍启东虽然震惊，却不有疑虑。
但当她看出霍启东似有悔意，便找人悄悄挑唆田小芽的几位哥哥找霍启东报仇，告诉他们小芽就是见过霍启东后，神情恍惚才出了车祸，最后看着田家几个人都被霍启东一一拍灭，凄惨度日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拿到这个消息，李素芬再想要不要告诉霍启东，但她犹豫了，现在的霍启东跟前世不同，前世田小芽的存在，代表着霍启东的耻辱，所以他会不择手段地打压田家，现在霍启东却跟田小芽走到一起。
所以重生之后，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就像现在，她知道田志泉为了霸占一个女人，杀死了这个女人的丈夫，前世她一直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李素芬辗转反侧一晚上睡不着，她在盘算如何用这个消息打垮田家，更希望用这个消息勾上霍启东，她要让霍启东看到，田小芽是个自私自利粗鄙不堪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只有自己才是霍启东的良配。
想到这李素芬再也睡不着，天刚亮就去霍家门外等着，早上寒意正浓，她为了显身材，穿得单薄，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霍启东一出门，就被闪现在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李素芬，有些不舒服，这人怎么跟个幽灵似的，每次出来都没声音。
“启东哥哥，你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李素芬一开口，霍启东就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他迅速决定，此事绝不能让李素芬知道，便摇了摇头。
李素芬见霍启东神色闪烁，涌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启东哥，还没有找到吗？”
“现在找到找不到也无所谓了，田志泉已经跟婶子离婚，他在外面养多少女人都没关系。”
“那能一样吗？”李素芬急急道：“田志泉是小芽的爸爸，即便他跟小芽姆妈离婚，他在外面养女人，小芽以后怎么抬得起头，还有如果田志泉做过别的不好的事情，到时候传出来，即便他跟婶子离了婚，可他还是小芽父亲，还是会影响到小芽的。”
霍启东眼神猛地变冷，“此事你知我知，如果穿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李素芬压抑着心底的嫉妒和愤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启东哥哥，我、我肯定不会往外说，可是此事我姆妈知道，她这人你知道，喝点酒就在外面胡说八道。
我家里穷，没钱买酒，她就去外面蹭别人的酒喝，难免喝多，然后就难免失言，我想要是、要是能让她在家喝酒，醉了也不怕，这不有我看着吗。”
霍启东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一百块钱，“那你就好好盯着你姆妈，如果我听到什么风声，别怪我不客气。”
李素芬捏着一百块钱，欣喜若狂，转而更加嫉妒，霍启东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一百块钱，可想而知，他跟田小芽两人赚了不少钱，可他们却不肯带着自己一起过好日子，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
田小芽这个没良心的，为了帮助她追霍启东，自己给她出了多少好主意，背了多少锅，还有她也悄悄帮助霍启东，否则田小芽怎会拿那么多好吃的给他，怎会把高中的课本借给他看。
现在看来，二人都是没良心的人。
霍启东来到田家门口，徘徊良久，婶子离婚也有几天了，这些日子小芽神情怏怏，总是打不起精神，他也不知道做些啥能让她高兴，知道小芽不开心，越法想每日守在她身边儿。
还有春花婶子，他知道春花婶子坚强，离了婚丝毫没显露一丝难过，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春花婶子把难过都压在心里，春花婶子对他不错，他也想陪陪春花婶子。
“启东来了？这么早，吃了吗？”
出门捡柴火的田爱国看到霍启东，有些惊讶，这小子最近总往自家跑，这都快过年了，这是想在自家过年？
“田大哥，我来看看，婶子有啥需要帮忙的不？你去干啥？”
“哦，那你去吧，我去拾点柴火，这些日子家里做年货吃食，柴火费得快，多备着些。”
正说着张春花端了盆温水从火房出来，听到声音一回头，“启东来了，吃了没？正好婶子磨了豆浆，进来喝一碗。”
“哎！”
出门的田爱国皱皱眉，这家伙真不客气，每天早上来晚上走，就跟长在自家似的，他屋里就没啥活？霍丰年也不管管！
看到霍启东，杨娟笑着招手，“快来尝尝，一会儿蒸糖包，你来剥花生，把花生皮搓干净，捣成细细的粉末，越细越好，小芽不喜欢花生碎。”
“嫂子，你放心，我来。”
田小芽洗了脸穿了衣服一出来，看到霍启东又来，已经麻木了，她知道霍启东担心自己，看着他端着一大碗豆浆喝得吸溜吸溜，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她很怀疑这小子就是来自家蹭吃蹭喝的。
打快过年，不用忙活店里的事，他就天天来，从没有哪天落空。
“小芽，今天外面有集市，你去吗？”
“不是很想动，太冷了，我想窝在床上。”
霍启东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比女孩子还密，让人忍不住怜惜。
“我想给外婆买个新衣裳，这是我头一年赚到钱，小时候多亏外婆，现在她老了我有钱了，就像孝敬她。”
田小芽心里一软，霍启东难得露出这种温情和软弱，“那我吃了饭陪你去，好好给奶奶挑件衣裳。”
“哎。”霍启东欢快地应道。
田小芽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套路了，这货怎么笑成这样，如果能装上个尾巴，她都能感觉到他尾巴摇摆的律动。
吃了饭两人去村口搭车，霍启东突然问道：“小芽，如果一个男人婚内出轨，他的子女会原谅他吗？”
第一七八章 疑惑
田小芽有些诧异，“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要看情况而论。如果不考虑实际情况，首先出轨就不对，这样的男人的子女也抬不起头，我爸要是敢这样，我就不认他。”
霍启东默然，越发坚定，此事不能告诉小芽。
杨娟端着一竹篾熟花生出来，找了一圈没找到霍启东，便问婆婆。
“他喊芽芽陪他去赶集了，咋地？”
杨娟更纳闷了，刚才霍启东明明说自己没事，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跟小姑子出门了，不对，很不对。
“姆妈，霍启东是不是喜欢芽芽啊，这些日子天天来，天天围着芽芽转。”
“芽芽谁不喜欢，长得好看，又有福气，喜欢可以，但是他现在不够资格，我一定要给芽芽找个家庭条件好，对芽芽也好的人。”
杨娟深以为然，小姑子人又漂亮又善良还会赚钱，“姆妈说得对，到时候可要给芽芽好好挑挑，就是城里工人都配不上芽芽，我觉得最少得找个大学生。”
“芽芽学习好，将来她肯定能考上大学，我们家就等着她光宗耀祖，这在古代就是状元，等将来大学毕业，就能分到厂里上班，端铁饭碗。”
周冬梅在一边儿冷眼旁观，听着婆婆跟大嫂的对话，心里冷笑连连，也不知道婆婆哪来的优越感，就镇上高中，多少年都没出过大学生了，有个大专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大学是那么好考的，说上就上。
而且婆婆离了婚，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手里有两个钱就四处招摇，天天瞎买些东西回来，看大嫂那样拍婆婆马屁，婆婆肯定给她钱了，自己不会说话，婆婆一分钱东西没给。
还有这次小芽回来，也没给家里人带东西，自己还以为她能给自己带点啥，结果啥都没有，真自私。
且说田小芽跟霍启东两人在集市上转了大半天，吃了不少好吃的，田小芽脸上笑容不断，最后给霍启东外婆挑了一件枣红色缎面袄子，上面用金线秀了大花，看着富贵极了。
“芽芽，吃甘蔗吗？”
田小芽摇摇头，“我不爱吃硬的，不好咬。”
霍启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依旧，“你不爱吃硬的？”
“嗯，你看我啥时候啃苹果，那都是我姆妈逼着我吃，我喜欢软糯香甜的。”
霍启东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他还记得去年过年，田小芽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包切好的甘蔗，专门找他非要他陪她一起吃甘蔗，还告诉他自己就喜欢嚼甘蔗，硬邦邦的一咬一口甜水。
可现在田小芽说自己喜欢吃软的，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田小芽有些奇怪，凑到霍启东面前，打断了霍启东的思路。
“芽芽，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落水，害怕地拼命喊救命！”
田小芽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下，似乎是的，而且好像还是霍启东故意把她推到水里，“我记得，你推的我，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还那么用力推我！的亏那是个小水坑，我自己站起来了。”
这又对上了，小芽非常怕水，那次他是故意的，他知道那个水坑浅，所以故意吓唬田小芽。
“霍启东，你说你为啥推我，你就是故意的，你以前对我一点都不好，可是以前我还小，就觉得你长得好看，喜欢你，所以你对我不好，我也想帮你。
我只是太小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又想把你占为己有，所以对你苛刻和霸道了些，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不喜欢你了，你看咱们现在的相处就融洽多了。”
霍启东心头微微发苦，他后悔了，如果以前对田小芽好点，她也不会坚决地跟自己划清界限，他心底隐隐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胖姑娘。
只可惜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已经把他当朋友了。
日子飞快地过去，小年这天全家人吃了香喷喷的猪肉大葱饺子，田小芽窝在姆妈的炕上，现在爹出去了，她就过来配姆妈睡觉，姆妈是土炕烧了柴火特别暖和，就跟电热毯似的。
“要是咱家有大彩电就好了，这样看春晚就不用去村长家挤了，在院子里看一晚上太冷了。”
田小芽仔细一想，原主记忆力出现去年三十的晚上，全村人挤在村长家院子里，村长把电视机搬出来，大家一起看春晚，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大冷的天冻得流清鼻涕都不舍得走。
“姆妈，咱们家买台彩电吧？”
张春花愣了一下笑道：“傻姑娘，彩电咱家可买不起，而且彩电是紧俏货，彩电票都特别难弄，咱家上哪弄去？”
“姆妈，彩电票外面黑市买得到，不过一台十八寸彩色电视机要一千多块，而且很难买到。
我之前听同事说，黑市有不要票的彩电，那就更贵了。”
“四哥，有吗？贵一点就贵一点，不要票最好，省的弄票也要求人，麻烦得很，直接买一台，过年咱们就在自家看春晚，不用出门了，就窝在炕上，热乎乎的多好。”
田爱民激动道：“那我就能在家看绝代双骄了，还有上海滩。”
“不行！一台彩电一千多块，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实在太贵了，老姑娘你听话，别乱花钱。”
张春花一想到一台彩电要一千多块，心口就疼，她知道老姑娘肯定要自己出钱，绝对不行。
“姆妈，我也想看电视，不然去村长叔家里看，太冷了，每年我都冻感冒，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大哥你赞同咱们家买电视机吗？”
收到媳妇渴望的目光，田爱国点点头，“姆妈，咱家还有多少钱，我跟媳妇手上有点，我出二百给妹子，咱们凑凑，不行买个小的看，妹子说的是，大年三十站在外面看一晚上电视，太冷。”
“姆妈，我也出二百。”
田爱业紧接着道，不过刚说完田小芽就看到，周冬梅狠狠瞪了二哥一眼。
“我来买吧，我手头上还有些货款，先买台电视，今年咱们家也过个好年。
就这么定了，四哥你明天去打听下，哪有地方卖电视机的，我跟你一起去。”
张春花一见拦不住，心疼不已。
第一七九章 贪婪
腊月二十八，田家四兄弟，拖着板车，上面放个大纸壳子，四兄弟喜气洋洋。
“呦，爱国，这是个啥啊？”
村头嫂子们看这阵仗，老田家肯定又买啥好东西了。
“彩电。”田爱民昂着头。
“啥？”
周围的人一下子围了上去，“彩电？”
“熊猫彩电。真的是彩电！”有人照着纸壳子上的字念出来。
“天哪，这、这彩电多少钱？”
田爱民正要说话，腿上被妹子踹了一脚，没做声。
买到东西后妹子就说了，要低调，毕竟现在大家都用不起彩电，自家就用上了，如果还四处炫耀，那就跟地主老财像农民炫耀他天天吃肉，那是要遭人嫉恨的，保不齐还有人下坏手。
“这多大啊？”
“十八寸。”
一行人推着车，身后跟着一群人回到家中，田爱华看着说明书，把彩电安置在早都腾出来的柜子上，然后接上天线，打开电视出现稀稀拉拉的雪花和闪动的人影。
“哎，咋不清楚？”
田爱国搬了梯子爬上房顶，把信号接收的天线挂在房顶，一边儿调试一边儿大声问清楚不，折腾了一个来小时，电视里出现清楚的画面，田爱国用铁丝固定好天线，爬下房顶。
田爱民立刻调到他爱看的上海滩，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春花，你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大彩电都买上了，这比村长家那个都大，还是彩色的，以后到你家看电视了。”
“不是我买的，我没这个钱，是我老姑娘孝顺，借钱也要给我买个大彩电。这孩子忙活一年没赚两个钱，现在还拉了饥荒，我拦都拦不住，我说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不能这样过日子，可我这老姑娘费不干，结果今天就悄悄把彩电买回来了，我刚还说她呢，这玩意又不能退，真是不听话。”
“啧啧啧，还是小芽有本事，早都说过小芽一看就有福气。”
一堆人围着夸赞田小芽，张春花听了比夸自己还高兴。
张有福在一旁忙前忙后，张春花特意把张有福拉过来，告诉众乡亲，这位张有福以后就是她大哥，住在他们家，乡亲们多照顾。
张春花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张有福，还当着全村的面第二次说他是大哥这样的话，张有福感受到巨大的恩情。田家五个孩子，挨个喊张有福伯伯。
村里人一看这情况，估摸张春花就是气田老头的，现在她跟田志泉离婚了，家里想咋样都是她说了算，人家宁可养一个外人也不养你们老两口，那老两口自己去掂量是啥原因吧。
“大伙晚上来，家里还忙，招呼不周。”
众人恋恋不舍地离开，很快在村头聚集。
得知张春花买了电视机，田志刚说不上啥滋味，有愤怒、有心痛，还有隐藏在深处的失落。
张春花离婚了，凭啥越过越好，凭啥！
而他家的日子，每天做饭干活都是他一个人，老婆不回来，儿子天天到镇上游手好闲，爹妈指望不上，田志刚甚至觉得这样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三，老三！”
田志刚在院子里嚷嚷，“你媳妇买彩电了，你知道吗？”
本来在屋里跷二郎腿躺着的田志泉，听到媳妇二字立刻冲出来，“啥？二哥你说啥？”
看到老三一脸欣喜，田志刚只觉得心口更疼了，气狠狠地道：“你前媳妇家里买彩电了，你知道吗？好大一个彩电，比村长家的好得多，刚才村里好多人都去她屋里看电视了。”
“真的？”田志泉一脸喜色，“那挺好，有彩电过两天就能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芽芽就不会挨冻了。”
看田志泉这幅模样，田志刚气不打一出来，“你是真不懂吗？你媳妇哪来的钱买彩电，你不是说家里的钱都还债了吗？”
“是还债了啊，就连来年买种子肥料的钱都用掉一些。”
“我就说你傻，被这女人骗了，你天天在家累死累活的干，结果她藏私房钱，离了婚一下子就有钱了！”
田老头跟田老太在屋里听到这事，叫嚷着让儿子进去，一问得知张春花买大彩电了，田老头脸色黑得可怕，田老太更是嫉妒到扭曲。
“这个臭女人，这钱就是我儿子辛苦赚的，她把我儿子的钱藏起来，老三，你去！去把那个彩电搬回来！那是你辛辛苦苦干活攒下的钱，凭啥便宜他们！”
田志泉冷笑一声，“我不去，那是我媳妇和孩子们，我愿意把钱给他们花。”
“你个不孝子，我辛苦一辈子养大你，我都没说看个彩电，凭啥她张春花有？”
“姆妈，你别闹了，我要是不孝，能因为你们离婚，张春花有彩电，那是人家摆脱我这个包袱后，日子越过越好了，买彩电咋了，搞不好过些日子，还能买摩托车呢！”
说完田志泉扫视一圈，满脸笑容哼着小曲回家了。
田老太气得重重砸炕，“我咋养了这么个不忠不孝的玩意，老天爷咋不发个雷劈死他！”
“姆妈，这彩电肯定是老三赚的钱被张春花黑下了，那都是咱们老田家的，他不要咱们去要。”
彩电动人心，一台彩电一千多块，一想到春节自己能窝在热乎乎的炕上盖着被子看电视，田老太心里的贪婪就再也克制不住。
“走，我们去要回来，这是老田家的东西，凭啥给他们。”
田志刚点点头，搀着田老太去找张春花要回他们老张家的东西，田老头悄悄跟上。
“张春花，你出来。”院门外，田老太扯着嗓子喊道。
听到喊声，张春花心想，老姑娘说的话这么快就灵验了，老田家的人都是爱占便宜等不了的主。
她抓着一把瓜子，笑着站在院子里，“干啥？我跟你儿子离婚了，你还想干啥？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张有福站在张春花身边儿，他们要是敢欺负一个女人，他就不客气。
“把彩电交出来，那是我儿子辛辛苦苦赚的钱，被你这个黑心女人悄悄昧下，现在还有脸买彩电，还回来。”
“老太太，你全村打听一下，就你儿子种地那点微薄收入，养活了五个孩子，还能有买彩电的钱？？他要是有这个板眼，那全村谁家还买不起个彩电。
这是我老姑娘孝敬我的，你想要找你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