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痛并快乐着
眼前的小姑娘要六千块赔偿，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瘦猴男子已经有些动摇了，他内心已经顺服自己愿意赔钱，只是不能这么多。
“六千简直就是讹诈！”
田小芽笑道：“讹诈可担不起，不知道谁拿着假货污蔑丽红小卖部，到底是谁讹诈，你知不知道讹诈最高可以量刑十年以上，就你的行为，六千块我都要少了，一万块也不多，按十年计算一年才六百，武钢职工三个月的工资罢了。
你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丽红小卖部的生意非常好每天流水很高，你这三天闹腾下来，丽红一点生意都没有，你猜猜巨额经济损失能不能少判了？
还有你手里的假货，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既然走司法程序，自然要好好调查，你嫌六千块多了，我还不干了，打官司！”
老警察脸色微沉，拽过瘦猴男子到一边儿去，“这个小姑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她连刑法量刑多少都一清二楚，我劝你最好赔偿私了，否则判刑十年都是轻的。”
“您说六千块、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老警察眼睛一瞪，“敲诈？你们的行为才是敲诈，你不招惹别人，会出这种事！我看你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要不看你是青山本地居民，才跟你多说两句，既然你听不进去，那该如何如何！”
说完老警察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找来纸笔要走流程，田小芽毫无松口迹象，瘦猴男人一双眼睛跟钉子似的死死盯着田小芽，在警察写完一行又一行字后，逐渐苍白，冬天额头居然滚落下汗珠。
“我同意赔偿！我同意！”
喊出这几个字，瘦猴男人仿佛觉得被人挖心切肺，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田小芽微微一笑，“八千！”
“你！”
瘦猴男人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朝地栽下去，被旁边儿的年轻警察眼疾手快地扶住，又给灌了口热水，揉搓了半天胸口，半晌售后男自己吐出一口气来，气得指着安夏的手指都如分钟颤抖的枯叶。
“你、你……”
“我对现在的赔偿不满意，此人态度恶劣，毫无认错反省之心，所以我改主意了，八千！我知道你不愿意赔，这个价我会在法庭上重新提出，让法官判，该多少是多少！
到时候我看你坐牢出来还能干啥，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也不是武钢职工，如果是武钢职工，那工作都丢了，为了八千块把金饭碗丢了，那才傻呢！”
瘦猴男子眼珠子乱转眼皮颤抖，这是他最怕的地方，如果他坐牢出来，就是找厂长也没用，武钢规定职工坐牢开除厂级，八千块是多，可最多就是三年的收入。
瘦猴男子急促喘息，旁边儿的小警察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一口气接不上又倒下去，看着他瞳孔收缩，鼻翼扩大，满脸悲愤，足足三分钟后，喊出两个字，“我给！”
田小芽满意地笑了起来，“好，看你如此有诚意，那我就不起诉了！我想你是青山本地人，多少是有点关系的，如果日后丽红收到刁难，我还是保留诉讼权的，你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如果有人背后捣鬼，我就找你！”
这句话把瘦猴男子最后的打算都堵住了，他想着现在给出八千，等他结束这件事，他就是再倒贴八千，也不让丽红好过，可现在田小芽这句话，彻底撕碎他所有想法。
“你、你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
“师傅，我这叫心思缜密，歹毒的是你们，看着别人生意好，眼红闹事，还做了个局，而我做什么了？不过用你的错误惩罚了你，我这样做是为你好，让你以后再做坏事的时候好好想想，触犯法律是要受到惩罚的，做了坏事就要付出代价！”
田小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却让老警察对她的不好印象扭转三分。
遇上这样的小姑娘，难怪这个男人都要败下阵来。
接下来就是签字走流程，瘦猴男子在七天内把钱凑齐交到派出所，田小芽在结案本上签字。
瘦猴男子如丧考妣地离开警察局，田小芽则轻声问道：“警察叔叔，这附近有福利院吗？我想把这些钱捐出一部分，剩下的就当是弥补这三天的损失。”
老警察彻底看不懂了，“田小芽同志，这笔赔偿金你要捐出去？”
田小芽点点头，“捐出两千块钱，这三天损失差不多是六千，这个钱我必须要回来，多出来的两千，就当他行善积德吧，以他的名义捐。”
“你……”
事后老警察想了很久，当了二十年片警，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感动，他本来不相信，这个姑娘要这么多赔偿金是为了给男人一个教训，他见得多了，这么多的人其实不外乎是为自己死要钱找一个遮掩。
可这个小姑娘居然要捐出去两千块，剩下的是他们三天生意的损失补偿，只拿自己该拿的，却不多要一分钱，还把多余的钱以男子的名义捐出去，说谁替他行善积德。
老警察沉默良久，最后告诉自己几个同事，丽红小卖部不错，以后买东西就去那。
弄得几个小警察莫名其妙，一整天都偷偷观察若有所思的老警察。
回去后田小芽告诉丽红老板，事情解决了，但是让她留意，怕被人打击报复。
熊丽红在青山开店几年，不说有关系，也跟领导混了个脸熟，当晚拎着烟酒走动了一下，见东西别人收了，心里踏实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影响生意，却没想到此事过后生意更加火爆，最后熊丽红跟街坊邻居一聊才知道，大家说警察都把那些人抓走了，小卖部没有一点事，可见小卖部卖的就是真货。
马上该过年了，有走亲戚的有相亲的，有小姑娘爱美也有小媳妇爱俏的，那肯定都来丽红买，丽红提前迎来了年底采购高峰期。
熊丽红除了高兴生意红火之外，又多了其他难事，那就是进货，熊丽红每天看着营业额，痛并快乐着！
第一五一章 相看
田志泉家里的晚稻终于收割了，本来晚稻应该十月底丰收，因为他换了新品种，种植时间偏长，就拖了一个月，天冷后生长越发缓慢，不知不觉拖到十二月上旬。
打稻谷的时候，田家五个男人齐上阵，村子里的人也来围观看稀奇，田老三说这片稻谷能打出上千斤，大家都不信，可等稻谷打出来后，众人震惊了。
这个稻谷果然跟平时种子不一样，谷穗特别长，而且干瘪很少，几乎全是饱满的，种植密集，不像一般稻谷，太密集会因为通风不好死掉或者影响生长，可田老三的稻谷不一样，种植密集个头不高，谷穗长的都快挨着地，这产量可不就大了。
“老三，你家这稻谷，看样子一亩地真能出上千斤。”
田志泉笑道：“可不，技术员说了，这稻谷一亩产一千四百斤。”
“乖乖！真是厉害，一亩快赶上我家两亩地了，赶明我也买这个种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看着田老三家的地，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田志泉家人多，所以分下来地也多，这回比以前产量几乎翻了一番，田志泉是又累又高兴。
田志刚走到哪，哪都是说田志泉家稻谷的事，听的他心情烦躁，听到别人说一句田志泉能干，他就吐一口痰，仿佛这样才能纾解心头郁郁之气。
田小芽在家里继续猫冬，男方农村的冬天，还可以种些菜薹、小白菜、白萝卜之类的蔬菜，不似北方彻底休息，想干活还是有很多活可以做的。
张富余派儿子来了一趟，家里杀年猪，让儿子送来一个猪后腿，还有四个猪蹄子。
张春花看大哥送来这么多猪肉，又心疼又感动，一般杀年猪，都要买掉一大部分，自家留一小部分吃，大哥给自己送了这么多，那就没啥卖的了。
田小芽得了舅舅通知，后天去女方家敲定下聘的流程，顺便送点年猪过去，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张保强傻傻笑着，连连跟妹妹道谢，要不是表妹帮忙，他这婚事不知道还能不能结成。
看着表哥笑得灿烂，田小芽想了想，要女方在礼单签字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就让他继续高兴吧。
后日田小芽打扮的干干净净，穿了一条健美裤上面是高领红毛衣，外面穿着她在魔都买的白色羽绒服，到膝盖上方，自从开始减肥，冬天刚一到，她就觉得冷，还是身体虚了，所以现在她放慢减肥速度，加强身体锻炼，脚上是一双黑色小皮靴。
霍启东来的时候，看到田小芽，愣了三秒，他从不知道，胖乎乎的小姑娘，可以这么可爱，这么软萌，尤其是头顶上用头发盘成一颗圆球球，眼底偶尔闪过一抹狡黠，仿佛一直肉坨坨的可爱小狐狸。
他突然听不到外界声音，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笑容印在心底，突然攫住他的心脏，呼吸停止心脏漏跳，全世界的美好就在眼前。
多年后，霍启东想起当年田小芽让自己心动的那一刻，十六岁的田小芽，已经初具人间富贵花的大气美丽。
“霍启东，货我已经下单了，二十三号到，账就不对了我今天有事。”
“你要去哪？”
“啊？我跟舅舅走个……亲戚！”
霍启东望着田小芽，肉嘟嘟的脸上婴儿肥还没退去，为何已经美得让他心悸。
“启东来了，今天出去忙吗？”
张春花现在知道，霍启东给姑娘打工还债，这孩子平日干活认真，老姑娘也省心，是个不错的孩子，本来她以为老姑娘还喜欢霍启东，还悄悄试探过。
不过老姑娘斩钉截铁地说，两人就是合作关系，挑霍启东是因为他脑子灵活肯干，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世无依无靠，所以为了赚钱他做事肯定会尽心尽力。
张春花觉得老姑娘说的很对。
“婶子，今天不出去，本来是找小芽对账的。婶子你要干啥，我帮你！”
“呵，去谷场扬稻谷，这个天晒得还挺快，晒得差不多了烘干，怕后面几天下雨，这几天要抓紧时间晒稻谷。”
“婶子，我帮你。”霍启东浑身来劲，从张春花身上扛过工具。
张春花挺高兴，这小伙子勤快，中午留他吃饭。
有人看到谷场里霍启东帮忙，告诉霍丰年，还笑他外甥男生外向，给别人家干活这么卖力，这一年却没在霍家做点田活。
霍丰年脸色不太好，可田家他惹不起，霍启东给了两次钱，他也不想断了财路，气哼哼地牌也不打回家了。
田小芽跟大舅汇合后，看大舅妈按自己交代的写好三份礼单，带上表哥和媒人一起去女方家。
张保强还不知道他们是干啥，以为是爹妈给送年猪顺便敲定结婚流程，表妹是跟过来一起看看，他还夸田小芽这一身比城里姑娘还洋气。
田小芽笑着没做声，其实她本想穿一身旧衣服的，可想想不能给大舅掉分，还是穿了好衣服。
众人坐上车很快到了豹澥镇，如果说张家村是武昌县南边儿，豹澥镇就是东边儿，田小芽看着路边儿村貌，确实比他们那边儿富裕多了，房子也多人也多，马路两边儿都是摆摊子的。
“到了，慢点。”
媒婆笑着带路，走进一个窄巷子，左右两边儿都是砖房，来到里面一家敲敲门。
平房门打开，里面是个窄窄的小院子，门口左侧搭了一个小棚子，小面盘的炉子，看来是烧火做饭的，右侧就是房子，女方大哥出来，招呼众人进去。
女方家看来不小，一进门就是吃饭的地方，右手有个房间关着门，左边儿是个通道，往里走侧面有一个房间，顶头是个大房间，众人进去后，女方爹妈都在屋里，正做着看电视。
田小芽打量着端坐着的女方父母，女方父亲皮肤黝黑，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虽然不说话，眼神是热情的，典型的老伯形象，看着挺老实。
女方的妈妈皮肤很白，一头短发，圆圆脸看着很有亲和力，见众人来了连忙笑着让大家坐，不过她嘴上很热情，屁股没有离开板凳，就那么坐着，田小芽与她目光对上，感受到一丝轻视。
第一五二章 针锋相对
“叔叔阿姨，请喝茶！”
张保强的对象王玲穿梭着，给每人面前放了一杯茶。
“亲家母，家里前杀了年猪，给你们送点肉过来。”
女方母亲看了眼肉，让大儿子拎出去，脸上笑容深了三分，“太客气了，这啥都买得到，一头猪送给我家这么多，你们家剩的不多了吧。”
“今年猪没卖，几家分了分。”张富余笑道：“听玲玲说她最喜欢吃腊肠，等家里做好了再让保强送过来。”
“亲家，您真是太客气了。”女方母亲笑容满面，“吃瓜子，中午在这吃饭，我让老大买条鱼再加块豆腐炖上，才鲜嫩。”
众人寒暄了一阵，田小芽看了眼大舅妈，闫桂珍轻咳一声，说明来意。
闫桂珍说得很客气，只说过几日是下聘的日子，聘礼单子还要请亲家过目，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字，全了礼数。
女方母亲拿起单子，看着看着笑容消失，最后瞪着眼珠子，冷冷望着众人。
“亲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单子上的话是什么意思，感情我姑娘跟你儿子过不下去，还要我们退还聘礼？你们今天是送肉，还是来欺负我家姑娘的！”
田小芽这才发现，这个圆圆脸一脸和气的女方母亲，一旦生气起来，眼皮子吊着变成三角眼，那副慈祥面孔立刻变得刻薄尖锐。
闫桂珍笑道：“这都是老传统，下面不也写着，要是男方犯错女方离婚，陪嫁也全部返还，我们都希望两个孩子过得好。”
“过得好？还没结婚单子上就写着离婚二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防备着我们，怕我家占便宜呢。说句难听话，我丈夫和两儿子都是国企单位，家里啥没有，怎么会看上你们这些东西，要不是看着保强真心喜欢我姑娘，这门亲事我是断不会同意的。
不过就是给个三转一响和礼金，这都要签字，我们没这个规矩，这单子我们签不了字，侮辱人呢，东西要是不送来，这婚就拉倒。”
王玲大哥在一边儿，也面色不善地望着众人，“我妹子在家从小就全家人疼，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想看看男方是不是诚心对我妹子好，现在你们给了东西还要签字，婚还没结就惦记着离婚，安的什么心。”
“姆妈，你这是干啥，不是说今天说接亲的事吗，这单子上写的啥？”
女方母亲把单子轻飘飘地仍在桌子上，“保强，你自己看吧，我说要是这样，这门亲事还是拉倒，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还不把我姑娘欺负死。”
看完单子张保强怒了，“爹姆妈，你们怎么都不跟我商量，这是干啥！签啥字，这是个啥东西，我只要玲玲。”
说完张保强把单子撕了，“阿姨你别生气，我爸妈糊涂了。”
“我不同意！”
众人刷的望着说话的人，正是田小芽。
“表哥，这单子上的东西，是你爹妈汗珠子摔成八瓣转来的血汗钱，其中还欠了几千块钱外债，写个单子怎么了，写单子就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这份单子又不是只保护男方，上面不是写着如果因男方问题离婚，女方嫁妆全部返还吗？你不同意？还轮不到你发表意见，有能耐你自己娶媳妇，靠着爹妈还有我的帮忙，你才能说成这门亲事，什么时候这门亲事轮到你做主了！”
“田小芽，你想干啥！”
“不干啥，结亲不仅仅是你们两人结婚，还有两个家庭的结合，这些东西是我花了重金，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想办法凑起来的，全都是你爹妈的心血，签字是为了让你们两人更好的生活。
如果不会离婚，会在乎签个字吗？还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了东西，可不打算跟你过长久！”
“你胡说！”王玲急了，瞪着田小芽，“你一个小姑娘，长辈谈论事情，你就插嘴，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插嘴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大半是我想办法凑齐的，我觉得我有资格发言。你们要是这样说，那我也把话挑明了，一开始确实没想写单子，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临时变卦，还要增加聘礼的，女方的诚意也很让人怀疑，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啥事都没有，如果不肯好好过日子，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送出去多少，你们要酌情返还！”
气氛一下冷下来，女方家恶狠狠地瞪着男方，仿佛男方再说一句难听话，就翻脸。
“爹姆妈，你们能不能盼着儿子点好，翻年后我就二十八了，你们哪里是想让我结婚，你们是不是舍不得花钱，那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张保强气得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田小芽眼神突然狠厉，走过去照着张保强就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给我起来！一个二十八的大男人，遇到点事只会蹲着哭，打一辈子光棍就打一辈子光棍，你威胁谁呢，看你这副窝囊样，就算成了亲你也立不起来。”
“小芽，要不……算了吧。”闫桂珍心疼儿子，想服软。
“哎呀，你看这事闹得，结婚是好事，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高兴。”
“算了？大舅妈，女方反悔，要求聘礼加码的时候，你可说过都听我的，这些东西我欠了多少人情，以后都要还的，这些东西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有的，我这是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可这么多东西送过去，就是武汉市姑娘结婚，也没要这么全乎过，而且女方到现在说了陪嫁吗？”
田小芽笑望着女方父母，“叔叔阿姨，你们既然家庭条件好，我们是尽力高攀，那你们给女儿什么陪嫁，让我们听听开开眼？我们农村人是不如你们有魄力，这都快结婚了，不知道你们给我未来嫂子置办了什么？
看你们家的条件，冰箱彩电洗衣机缝纫机，这些肯定是不缺的是吧。”
女方母亲眼底突然射出两到恶毒目光，狠狠盯着田小芽，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你是来搅黄这门亲事的，不安好心的臭丫头！”
第一五三章 不欢而散
王玲忍不住，哇一声哭着回自己房，张保强急得跟过去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口一声声叫着玲玲。
闫桂珍望着丈夫，张富余心里十分矛盾，这门亲事都说好了，做酒席的大厨师也请好了，唱戏的也请了，总不能因为这个结不成婚，那儿子以后在村里就沦为全村人的笑柄了。
“哼！这个单子我们家是不会签的，你们要是这样，那这门亲事……就拉倒，我家玲玲不愁嫁不出去。”
张保强急了，从房子一头奔向堂屋，一下子跪在女方姆妈脚下，“阿姨，我一定会对玲玲好的，你别生气，求求你把玲玲嫁给我。”
女方母亲别过头，看都不看张保强。
田小芽见表哥这副模样，看来是真喜欢，可她就是觉得奇怪，女方家条件这么好，为何要这么多聘礼，她悄悄用手捣了下舅妈。
闫桂珍为难极了，可她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为何女方死活不肯签字，签字不过是保证两个孩子能好好过日子，而女方姆妈反应这么强烈，她也有些奇怪。
闫桂珍看了眼媒婆，媒婆有些懵，你们到底想咋样，不过媒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到谈婚论嫁又崩了的也不少，不过大部分是男女双方突然闹翻了，这种亲家闹翻的倒不多。
“亲家母，这单子我留下了，你再好好想想，今天先告辞了，您也别生气，这单子我们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按规矩来，其实两孩子要是踏踏实实过日子，这单子不就是一张废纸。”
闫桂珍陪着笑，拽着丈夫离开，喊儿子的时候，儿子恶狠狠地不走，她没说话，被田小芽拽走了。
来时五个人，回去四个人，张保强留在了王家。
田小芽撇撇嘴，刚才她无意间看到倒茶的王玲，望向表哥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丝厌恶，就连表哥去拉她手，都被她无意间多闪开，根本不像喜欢表哥的样子。
难道就是想找个人嫁了？那以王玲的条件，可以找很多男人，为啥非要找表哥？如果是贪图彩礼，他们家条件确实不错，她也搞不懂了。
媒婆问咋办？张富余做不了主，闫桂珍知道儿子的聘礼大半都是田小芽弄来的，她倒是想让儿子结婚，可她心里现在也觉得不对劲。
“女方不送签字的单子，这门亲事就延后。”
“啥？”媒婆瞪大眼睛，“不作数了？”
田小芽笑道：“放心，您的辛苦费一点都不会少。这家不地道，您也知道，要这么多聘礼还临时加价，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他们家要是不签字，这么多东西给出去，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我大舅跟大舅妈一辈子的血汗钱。
他们不愿意签字，有的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娘，这家不行您到时候再给我表哥换一个，找个门当户对的，谁家也要不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您的辛苦费给您双份，只要能给我表哥找个好姑娘。”
一听钱不少，媒婆心定了，“那你放心，我手上还有好多好姑娘，这个要是不行，我后面再给保强介绍，那我一会儿去女方家回个话。”
田小芽笑着点头，掏出十块钱塞给媒婆，“您拿捏着分寸，我们男方不是非他家姑娘不娶的，当然张保强非要娶，他们要是不嫌弃，让张保强倒插门也行。”
闫桂珍一咬牙，得了，这门亲事她本来就没看中，女方家门户太高，他们高攀不起，又是镇子上的姑娘，那亲家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自己姑娘是娇养的，那意思嫁过来啥活都不干，那自家娶了个祖宗？
她本来就没相中，见了几次面商量亲事的时候，也是磕磕绊绊，她想通了，就是没缘分，这么多东西要是每没个章程，她跟丈夫一辈子的辛苦就打了水漂了，爱结不结。
“您去忙，就找我这外甥女的意思办，那臭小子要是不回来，就去别人家当儿子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张保强到了天黑才跑回家，一回去就闹腾起来，气得张富余找了根木棍，狠狠打了一通，消停了。
消停后就跟个咸鱼似的躺在床上，不吃饭不喝水，谁问也不说话。
张保强心死了，那天他跪在地上求岳父岳母，可是岳母根本不松口，就是不签字，实在不行亲事就拉倒，还把他赶出去，说他们家一点不诚心，就是算计女方。
张保强有苦难言，听到对象嘤嘤哭着，心里难受，回来好一通折腾，结果发现父母不肯松口，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开始闫桂珍还盼着媒婆上门，告诉她女方同意这门亲事了，可日子渐渐逼近，眼瞅着明天就要下聘，女方一点动静没有，闫桂珍心里有些难过，但也多了三分轻松。
傍晚还提起精神，蒸了一个鸡蛋糕，炒了一盘辣椒猪头肉，炸了一碟子花生米。
张老头知道这件事，只说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喊着大儿子陪自己喝两杯。
张保强饿了好几天，昏昏沉沉，闻着外面的肉香，听着爷爷还要跟爸爸喝两杯，尤其有难过，自己在床上默默流泪。
谁知还没端碗，外面有人喊，闫桂珍起身一看，媒婆来了，笑得像一朵大喇叭花。
“哎呀恭喜恭喜，女方家同意了，单子签了，明咱们下聘。”
“啥？签了？”
闫桂珍拿着礼单，看着上面的名字，是女方父亲的，她彻底不懂了，本以为这事都黄了。
张保强更是高兴地从床上翻下来，虽然有些头晕，还是跌跌撞撞地跑到堂屋，看着单子又抹了把眼泪。
既然签了，婚事照旧，闫桂珍又赶忙喊亲戚跟关系好的乡亲，明好帮忙，这些东西那可是要找个解放牌敞篷大卡车，拉去女方家，这才风光。
到女方家下聘那一天，整个张家村和豹澥镇都议论纷纷，王家风光极了，最时兴的东西，还有一千八百块钱，她姑娘下聘的排场是全镇头一份。
张保强牵着王玲在镇上走了一圈，拎着一兜子水果糖，散给了左邻右舍。
第一五四章 藏起来的大米
田小芽知道女方家临到头一天晚上签了单子，第二天下聘的事情办得风风光光，有些小小的惊讶，女方的态度突然软下来，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婚期定在了一月，找道士合了一个好日子，正好是年前，男女双方家庭都很满意。
虽然琢磨不透其中原因，但女方签了单子，一幅愿意结婚的模样，田小芽放心了，她其实就是想看看女方的诚意。
再说田志泉家的稻谷在烘干脱壳后，找村里人家借了辆牛车，摞着高高的稻谷进城，这时候去粮食站卖粮食的人少，倒是不用起那么早。
留了老大一家在家带孩子，其他人一起进城，快过年了，卖了稻谷田志泉打算买点打点年货回来。
田小芽也跟着一起去，她特别喜欢这个年代的集市，总能吃到很多特色的鄂省小吃。
临出门时，发生了个小插曲，田志刚堵在门口。
看到牛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稻谷，这些日子不论是打牌、扯闲话听到的都是三弟家稻谷大丰收，他一直忍着没去晒谷场，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这么多稻谷，他心里不平衡。
自家为了给爹妈治病可以说是砸锅卖铁，现在儿子的婚事没了下落，而老三家是买了啥新培育的种子，当初笑话老三傻的人，现在都反过头来夸老三有魄力，买那么贵的种子值得，现在种出来的稻谷比大家多了近一倍，收入那自然不言而喻，也会更多。
“老三，我找你有事。”
田志刚俨然一副田家长子架子，微微昂着头，仿佛看不到这些稻谷。
田志泉不想搭理老二，说是自己的二哥，实际上一点不像个当哥的样子，占便宜他第一。
“二哥，你要是不着急，等我卖了稻谷回来再说。”
“几句话的事情。”
被田志刚拦住去路，田志泉只能停下脚步，望着老二。
田志刚轻咳一声，“爹妈年纪大了，姆妈身子骨又不好，现在除了好吃好喝地静养，啥也干不了。”
田志泉冰冷无情的模样，让田志刚心头一阵烦躁，干脆道：“我家情况你知道，为了凑钱给姆妈看病，粮食全卖了，我们可以吃粗粮，可姆妈受不了。
你这里有这么多大米，给我一些，我也好给爹妈做些细粮，对他们身体好。”
说着说着田志刚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为父母着想，“我跟你嫂子一口不吃，就是给爹妈吃，他们身体养好了，咱们大家都好。”
田志泉垂下眼眸，想了几秒后笑道：“爹妈年纪大了，粗粮是吃不得，二哥你先回去，一会儿我装完了，先去你家给爹妈放些新打好的大米。”
得了这话，田志刚高兴了，觉得自己弟弟还是听话的，毕竟自己是二哥是长子，背着手转身回家。
张春花却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大米给他家，到时候他们不吃才怪，给多少？”
虽然张春花心里不痛快，可她考虑到丈夫的难处，还是愿意妥协。
“你不用管了，我跟老三去。”
田志泉不想让妻子看了生气，喊了三儿子拉着平板车，上面装了一麻袋稻谷去了田志刚家，刚到门口田志泉就高声喊：“二哥，我给爹妈送大米来了，二哥在家吗？”
田志刚得意地望了眼媳妇，背着手慢慢出门，看到板车上就一袋粮食，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老三，你要是不诚心，那就算了，这一点粮食爹妈半年都不够。你家今年大丰收，你就送这一袋子粮食，呵！”
冬天大家都没事，大媳妇老嫂子全笑：“田老三，你这粮食可真不够两老的吃一年的。”
田志泉被人笑了也不生气，不紧不慢道：“二哥是这样的，你说爹妈吃，我想着这一袋有百来斤新米，吃到来年五月份差不多，那时候新稻谷又下来了，我再给爹妈送，我这不是想让爹妈年年吃新米吗？
送多了放在这来年变成了陈米，也不好吃。”
田志刚脸色冷下来，这老三就是奸猾，送这么点自家根本吃不到五月，到时候还是要吃粗粮。
“二哥，爹妈肯定够了，你说姆妈吃不得干饭，熬稀饭就是顿顿吃，够吃大半年。
我也没有多余粮食，本想给二哥拿一些，但这次卖了粮，钱要用来还账，我说了欠乡亲的钱过年前一定要还清，我家也只留了两百斤稻谷，给孩子和小芽吃，我们也是吃粗粮。”
一番话，把田志刚嘴巴堵得严严实实，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爱民一把扛起大米，就往院子里走，按着田志刚指的位置，把米放好。
门外田志刚笑道：“老三你还有钱还债，我家的稻谷都卖了，全都给爹妈看病了，就连文文结婚的钱也花干净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有钱还债，哪像老三你家，壮劳力多赚得也多。
现在我们全家吃的就是玉米面和红薯，白米饭啥滋味都不记得了。”
众人听了这话半信半疑，这年代了谁家还天天吃粗粮，这样说田老二家是真的困难。
小柴房里黑黢黢的，田爱民从外面进去看不清里面，找了个角落把稻谷一丢，正好丢在耙犁上，一下子麻袋戳破，大米流了出来。
田爱民赶忙打开旁边儿的袋子想把流到地上的大米装进去。
结果一打开看到一袋子白米，他又打开一袋，还是白米，这才知道二叔是骗人的。
他想了想，敞开这两个米袋子，装作焦急地跑出去，“二叔，刚才放米的时候不小心，麻袋让耙犁划破了，我寻思装到别的麻袋里，可是你家麻袋都是满的，里面全是大米，二叔你家哪里有空麻袋？”
哄！门口看热闹的男女老少都笑了。
“田老二，你家不全是粗粮吗？”
“哪来那么多大米啊！”
隔壁李大栓媳妇槐花瘪瘪嘴大声道：“我只知道一到吃饭，田老二家两老人就端着碗玉米红薯糊糊就咸菜吃，我看着都可怜。还以为你家日子不好过，原来屋里有大米啊，那咋不舍得做给老人吃，还打算放成陈米不成！”
田志刚恶狠狠地盯着田爱民，“你瞎动啥！”
田志泉面露嘲讽道：“二哥，你家还真是没细粮呢，这大米是不是也要还账，那二哥你慢慢弄，我忙去了！”
今天的事，被山坡村的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足足说了三天。
第一五五章 要饭的老头
卖粮的路上，田爱民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姆妈听，张春花解气急了。
她就知道田志刚一家子人都奸，现在露馅了，过两日她也要去村头说两句，有细粮不给老人吃，安的啥心。
一行人紧赶慢赶，十点多到了粮食总站，因为这时候不是收粮食的时节，下面的粮食分站全都关门了，只有县城总站是开着的。
粮食站一听是新研发的稻谷，大家都围过来看，最后一共卖了一万多斤稻谷，三千多块，田志泉有些晕晕乎乎的，这比往年加钱翻了一番还多。
倒是田小芽说了句话让大家清醒了些，这种稻谷种子贵，化肥要用特质饼肥，还要做隔离带等等，成本高一些，不过刨去成本，今年赚的也比往年多一倍，今年可赚了两千块来块，田志泉乐得合不拢嘴。
周冬梅也难得露出笑意，抿着嘴眉眼弯弯，有了这些钱，过年又能添置些了，她还打算给自己姆妈扯块厚厚的毛布料子，做一身出门穿的好衣裳。
“爹，我说啥来着，种子贵但是收获也多。”
“对对对！老姑娘说得对，明年还种这个品种。”
田志泉把钱数了一遍，立刻递给媳妇，张春花沾着唾沫细细数了三遍，没错！这才小心地放进贴身荷包口袋里。
“今天中午咱们也学一回城里人，下馆子，我请客。”
“姆妈最好了，我想吃红烧肉。”
“吃！”
张春花难得大方一回，大家辛苦一年，手上有钱了吃顿好的，大伙都松快松快。
还是上次的小饭馆，老板一看田小芽笑了，他记得这个胖乎乎的姑娘，是个心善但是也厉害的小姑娘。
众人点了菜，老板去后面炒菜去了，小饭馆弥漫着一股子菜香跟饭香。
五个菜上桌了，全都是荤菜，张春花有些肉疼，不过看到小儿子吃得欢快，咬咬牙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节约了，偶尔也要吃点好的，大家都开心。
“芽芽，吃块鱼。”
“芽芽，吃点鸡蛋。”
张春花不停往女儿碗里夹菜，田小芽都没来得及动筷子。
老板忙完了，乐呵呵地站在店里守生意。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来了个残疾小伙，站在门口，老板看到他，立刻出去。
这年代日子不好过，要饭的也多，田小芽边儿吃边儿注意着外面的残疾小伙，听他跟老板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老板拧着眉头。
“我能咋办？生病了要去医院，我、我又不是他亲戚，我能有啥办法，你去找警察吧。我真没办法，我也就能给他点吃喝，你说我哪来的钱给他看病。”
残疾小伙又说了一阵，最后也知道老板的难处，一脸落寞慢慢离开。
“老板，怎么了？”
见田小芽问，老板想了想把事情告诉她，原来上次田小芽给饭吃的那个老头生病了，现在病得厉害，躺在桥洞下面发高烧，人一直说胡话，那个残疾小伙是跟着这老人一起收破烂的，眼见老头越病越厉害，他想到平日里小饭馆的老板经常送点剩饭剩菜，就跑过来找老板了。
田小芽一听老人病了，心里有一丝叹息，动了恻隐之心，可还下不了决心。
“哎，那老头也是可怜，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这，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一辈子没个老伴也无儿无女，还特别有骨气。我让他要饭，他不肯干，一开始吃些客人的剩饭剩菜，过了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个袋子捡垃圾，再过些日子就弄了个板车收破烂，还是年纪大了，操劳太厉害就容易生病。”
田小芽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去帮那个老头一下，她的心会过意不去，如果那个老头病死了怎么办，她有灵气，可以救他。
“老板，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就是想帮一把，上次那位爷爷没饭吃，怪可怜的。”
“哎，姑娘心善！行，我也要去看看，你等我带点馒头。”
“老姑娘，你要干啥去？那人都病了，你去能有啥办法？”张春花拉住老姑娘低声说着。
周冬梅看了眼田小芽，心里有些不高兴，小姑子就喜欢折腾，一个生病的老头她也要管，家里都难成这样了，她还要管一个陌生人。
“姆妈，我去看一看，也许就是发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现在听到了，要是不管不顾，我良心上过不去。”
老板听到这话感叹道：“姑娘心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于是二人在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不远处一座人行天桥处，桥洞下面有几个破纸壳子围着，那个残疾小伙坐在一旁，三人过去，小伙站了起来。
“老人咋样了？”
“叔烧了三天了，越来越厉害，现在开始说胡话了，一搞就说啥冲！要么就是首长啥的。”
田小芽心头一动，首长？她连忙上前，仔细一看老人胸口喉咙处全是一片火红，整个人气场笼罩着一层红色，嘴巴蠕动不知道说些啥，慢慢她蹲下来。
“杀……冲……”
田小芽叫了两声，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张春花跟老板在一边儿着急不已，烫得吓人，这么大年纪高烧那会要命的，现在要立刻送医院，可是谁家也花不起这个钱，尤其还给个不认识的老头看病。
她用手轻轻按在老人胸膛，送了一股蓝色灵力，这是水灵力，可以中和热气，随即她又送了一坨绿灵力，这可以起到修复治病的功效。
果然不一会儿，老人睁开了眼，半天喊出一个水字。
残疾小伙连忙拿过一个碗，里面是凉水，给老头灌了大半碗，本以为老头会继续沉沉睡去，却没想到老头睁开眼，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这不行，老人病的太厉害了，姆妈，咱们把这个爷爷拉回家吧，请白爷爷给看看，也许不用去医院，抓几幅草药就好了，花不了几个钱。”
“这……”
张春花忧郁起来，老板眼中透出希望，残疾小伙更是死死盯着张春花，满脸哀求。
“姆妈，我想救这个爷爷！你看他多可怜，咱们帮帮他吧。”
最后张春花咬咬牙，拧着眉头点了点头。
第一五六章 议论纷纷
“这……”
看着躺在板车上的老人，田志泉眉头紧皱，这老头病的这么厉害，万一救不活死在家里，那怎么说得清。
“爹，你看这个爷爷病得这么厉害，咱们救救他吧，白爷爷医术好，请白爷爷给看看，花不了几个钱。”
周冬梅一听小姑子真的要救人，这怎么行，自家日子过的已经够艰难地，再弄个爹回去伺候？简直疯了，她给丈夫递眼色，谁知丈夫不做声，一咬牙干脆自己当这个恶人。
“爹，这个要饭的咱们也不知道他得的啥病，看着是发烧也许是啥重病呢，抬回去救不活再惹麻烦。再说咱家日子也艰难，小妹要真是觉得可怜，不如给点钱，也算是尽力了。”
田志泉点点头，老二媳妇说的正是他想的。
“爹，如果真的需要花钱看病，这钱我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的很想帮帮这个爷爷，您就听我一次吧，花钱的事情我来，不用家里钱。”
说完她不由分说让田爱民把老人背到牛车上，看着光秃秃的车板，她又跑去街上买了一床棉絮，垫一半盖一半，安排地妥妥当当。
周冬梅见公婆都不做声，心里只咒骂田小芽多管闲事，什么花钱的事情她来，最后还不是花大家的钱，请个爹回去，谁爱伺候谁伺候。
见田小芽把老人带走，老板连夸田小芽心善，给他们吃饭打了个折，只收了个成本价。
残疾小伙有些着急，怕老人跟着他们，要是治不好再死了，再说这些人是干啥的？
他在这片捡垃圾一年多了，吃不饱的时候也要饭，被狗咬睡天桥马路，老人来了带着他收破烂，有口吃的绝对分他一半，不知不觉两人相依为命好几个月，他已经把老人当成亲人了。
“姑娘，要是你们不想管叔了，麻烦能再送到这吗？”
田小芽见残疾小伙眼中满是舍不得的神情，想了想找老板要了张纸，写了个地址，告诉他要是想老人可以去村里找她。
小伙子很珍惜地把白纸对着好，放在贴身衣服口袋里。
田小芽又想了想，告诉小伙现在是冬天，天冷了日子不好过，要是过不下去，也可以去找他。
一听这话，小伙子连连摆手，表示自己饿不死，只要田小芽能治好老人，他就感激不尽。
田小芽深深望了眼瘸腿小伙子，看着他拖着板车，站在街边儿望着老人发呆。
“老板，如果这个小伙子没饭吃，麻烦你多接济他一下。”
饭馆老板点点头，“姑娘，你放心吧，我开饭馆的，还是有口吃的，再不济还有客人的剩饭剩菜呢，只要他不嫌弃。”
山坡村，田志刚家，田老太听到院子外的闹腾，知道二儿子居然有大米却不给自己跟老头吃，难过地默默流泪，她不知道为啥老二变成这样了。
当年她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留给二儿子了，甚至因为一点东西没给其他两儿子分，还引来老五媳妇的不满，可她没办法，要跟着老大过日子，她的心就必须向着老大。
东西都给了志刚，她年轻的时候，又是帮媳妇带孩子，又是帮着家里洗洗涮涮，老头也是在田里劳作，那时候日子过得还行，一直觉得老二不错，跟着老二是对的。
可现在，老二自家有大米，却顿顿给自己喝玉米糊糊，糊糊里搀着红薯，喝得她胃泛酸，做梦都想吃口大米白面这样的粮食，她跟老头哭诉的时候，老头沉着脸教训她，说儿子媳妇也吃的这个，而且儿子媳妇还要干活，让她别叫，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但现在她怀疑，儿子媳妇肯定背着他们偷偷吃大米饭，所以他们每天才喝那么点糊糊就说吃饱了，她关心两句，媳妇就话里话外讥讽她吃饭不干活。
田老太抹了把泪，在屋里喊媳妇，等了半天看到汪霞，哑着嗓子告诉媳妇，今天中午她跟老头要吃白米饭。
汪霞瞪了眼老太太，这个死老太太，怎么还不死，还要吃白米饭，但是现在田志泉送大米来了，一顿不吃也说不过去，等给两个老不死的吃几天，就把剩下的百米克扣下来留着自家吃。
中午两老的吃上了久违的白米饭，哪怕没啥菜，就着咸菜吃，都觉得大米饭好香。
“志刚，你跟汪霞也别光喝糊糊，不行搀点玉米粉煮饭，大家都吃一些。”
汪霞冷笑一声，“爹，我们可不敢吃，老三就送来一袋大米，还算了时间，说你跟姆妈吃到明年五月份都足够，要是到时候你们不够吃，我们可说不清。”
田老头忍了忍，低声道：“没事，大家一起吃。”
吃了饭田老头回屋，坐在炕上抽旱烟，今天的事他听人说了，人家说老二家里好几袋大米，结果给自己和媳妇就吃掺了红薯的玉米糊糊，田老头怀疑，这些大米肯定都是媳妇背着他们吃的，有时候晚上九十点了，媳妇在火房半天不出来，说是烧水洗澡，谁知道在干啥，兴许就在偷吃。
可他不能说，他如果把老二得罪了，到时候他跟老伴住哪里，现在只能跟着老二，不能撕破脸，还指望他养老送终。
“死老头别抽了，我肺不好，你是要呛死我！”
田老太被旱烟熏得直咳嗽，两人心里都不痛快，但是在现在他们谁都不敢说话，说多了要是被儿媳妇听见，又要进来说他们一顿，说来他们也是老人，被儿媳妇说一顿，老脸挂不住。
两人正生闷气，儿媳妇汪霞气呼呼地从院子里进来，掀开门帘子冲了进来。
“爹，你知道吗？老三一家不肯养你跟姆妈，倒是从外面捡了个叫花子，还要给这叫花子瞧病，这是啥意思，打你们二老脸呢吧！”
“啥？”田老头站起来。
“田老三卖粮回来，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叫花子，拉回家来，病的像是要死了似的，你那好孙女还让爱民去喊白老先生瞧病！
我在村头亲眼看到的，一点瞎话都没有掺，您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做给您二老看呢，气死我了！”
田老头拿着旱烟忽得站起来！
第一五七章 不孝的帽子
村里人看到田志泉卖粮回来，板车上还拖着东西，以为买啥好东西了，凑上一看是一个脏兮兮的花子，全都吓了一跳，这咋还拉回来一个要饭的。
然后又听田小芽喊田爱民去请白老先生，众人一问知道事情原委。
人拉回去，也没多余地方安置，冬天冷，把人安置在放杂物农具的小破房子里也不行，最后把老人搁在田爱华床上，反正田爱华在县城上班，等他回来了就让他跟老三挤挤。
回屋后，田小芽让大嫂给屋里生火，扎扎实实压了好多无烟煤，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老人醒着，睁开眼睛，打量着陌生环境，看到田小芽，他刚才都听到了，这个小姑娘救了自己，艰难地说着谢谢。
“爷爷，你先别说话，躺着休息，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白爷爷是我们这最厉害的老中医，等你喝了药，就能慢慢好起来。”
老人过了几个月风餐露宿的日子，现在有床有炭火，这个陌生小姑娘还说要给自己瞧病，他没有家人，现在突然感受到别人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心里突然酸溜溜地，感激又愧疚。
很快白老爷子就到了，又是被田爱民一路拉着小跑来的，到屋里气直喘。
“你这兔崽子，你是要累死我，我这么大年纪了，呼呼，你拽着我跑！”
田志泉照着三儿子屁股上就是一脚，“你是咋做事的，不懂事的小兔崽子。”
白老爷子被请进屋里，得知是田小芽在路边儿捡的收破烂的，怕他病死要给花子治病，白老爷子忍不住点点头，再看田小芽目光温柔喜爱，这孩子心地善良，是个纯良的好姑娘。
他仔细看了看，告诉田志泉，老头没啥大毛病，第一是长期没吃好睡好，身体虚了，第二就是受了风寒，喝个七副药就好。
田志泉连连道谢，田小芽掏出钱给白老爷子，让三个去抓药，还让白老爷子配点补药给这个老头补补。
本来治疗风寒花不了几个钱，但是补药贵，白老爷子想了想，要了二十块钱，七副风寒药，七副补药，这是成本价，田小芽做善事，他没打算赚钱。
正给钱的时候，田老头杀上门，看到这一幕，气得眼睛鼓着，怒瞪着田志泉。
“老三，听说你捡回来一叫花子，还给看病？”
田志泉看到爹上门，没有惊慌，把老头带回来他就知道，这事爹和姆妈早晚会知道，他也知道爹和姆妈心里肯定不痛快，就是没想到爹这么快就撵到门上。
“是，也不是叫花子，是个收破烂的老爷子，病了躺在天桥下，大冷的天烧得说胡话，小芽想帮帮老头，就给带回来了，先给人把病治了。”
“看来是真的！可真行啊！”田老头冷笑连连，“你有钱不说给你姆妈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也不肯养我们两个老的，倒把外面收破烂的捡回家当亲爹伺候。
我这儿子真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别人儿子呢，我跟你姆妈是怎么你了，你就这么恨我们，弄个拾破烂的回家伺候，诚心恶心我们呢！”
“爹，你想多了。那个老头病得厉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跟姆妈在二哥那，二哥不是照顾的挺好的，每次去姆妈都说二哥二嫂的好。”
“好……那也是你二哥对我们好，你呢？你就是不孝，把我们两老的当仇人，整天想心思气我们，我看你是盼着我跟你姆妈死了，随了你的心愿，你就高兴了。”
“爹，你瞎说啥呢！老头病得很厉害，这不是看到了吗，能帮就帮一把，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躺在天桥下连床被子都没有，身上盖着破纸壳子，实在造业（地方话，可怜）得很。”
白老爷子看不下去了，“田老头，你没事折腾啥，上了年纪最忌气大伤身，你老这样生气，对你自己不好。再说你家老三说的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人咋一点善心都没有。”
田老头不敢怼白老爷子，十里八乡就白老爷子手艺不错，药便宜病也治得好，他得罪了白老爷子，怕是要把村上一半人都得罪了。
待白老爷子走了，田老头死死瞪着田志泉，“你既然有钱帮外人，那行，给我二百块钱，我跟你姆妈身子骨不好，买点补品吃吃。”
田志泉面露难色，“爹，我哪来的钱啊！”
“你胡说八道，今天才卖的稻谷，咋没钱，你那稻谷亩产一千多斤，一亩地就能买两百多，我要你二百块你不舍的给。”
田志泉站在原地，心里不停地劝自己别气，自己爹妈，别跟爹妈较劲，可他还是气得手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息情绪。
“爹你账算得不错，今年是多卖了些钱，可这种稻谷的种子贵，化肥也要好的，啥都是好的，化肥也比以前多了一倍，而且我今年说了，年底前要把欠大家伙的钱还上，真的没这么多钱，要不我一会儿去找白老爷子赊账，给您和姆妈抓点补药吃！”
“我不要补药！那老头子都不给我们看病，谁知道他的药能不能吃！我就要钱，我养大你们几个，你们就要给我养老，现在你养外面收破烂的，都不管自己亲爹，你这个不孝子，让全村人看看，你这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气我！”
田老头大声嚷嚷，看着院外人越来越多，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这位老哥，对不起，给你儿子……添麻烦了，我、我这就走！”
收破烂的老头听到外面为了自己吵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挣扎着起身，看到院子里的老头骂儿子不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着了。
“谁是你老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老头陪着笑，“是，我……就是个……收破烂的，您……别生气，我、这就……走。”
老人扶着门框微微喘气，身上没劲，总感觉身体往下滑，说话也喘不上气来。
“老爷爷，你还没好，刚退了烧，咋出来吹风了，我扶您进去。”
老头使出浑身力气摆摆手，“小姑娘，谢谢……你，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田小芽却不由分说，把老人搀扶进去。
第一五八章 张有福
“老爷爷，这是我家，您尽管住着，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您要走我不拦着，但现在不行，你一天不好，我是不会让您走的。就您现在这样子，万一倒在半路，那怎么办。”
田小芽硬是把老人按在床上，给老人盖上被子出去，没看到老人眼角滑落的浑浊泪珠。
屋外，田老头还在胡搅蛮缠，非要找儿子要二百块钱，田志泉跟田老头讲不通道理，实在没办法了，一言不发，被更生气的田老头劈头盖脸地痛骂。
张春花忍不住了，自己男人自己还舍不得骂，凭啥公婆一道又一道折腾。
“爹，你儿子确实没二百块钱，不然你把你儿子带去医院，让医生把他的血抽了换钱，再不行把腰子割了，腰子也能卖钱，你看您儿子身上啥值钱，您就给他卖了。
总是您儿子，您给他一条命，收回去也行！也省得您天天到我家骂街，气出个三长两短我可赔不起！”
“你、你这个泼妇！”
“我泼妇！呵呵，您是没见过泼妇样吧。你去打听打听，泼妇能拿出一千块给公婆看病，泼妇能给公婆送去一百斤大米，你去问问看，谁家泼妇是我这样，要是泼妇这样，那泼妇就是夸人的词，我张春花对你们二老，可以拍着胸脯说，从不亏心！
到是你们对我如何，结婚前啥啥没有，就连我跟志泉睡觉盖的铺盖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那时候全家一起干活，我跟志泉从来吃不上好的，也就混个水饱，到年底您二儿子小儿子都有钱，我和志泉就没有。
我就纳闷了，我两都挣十个工分，咋就我两啥都没有，还说我两能吃，那志疆不比志泉吃得多，吃得多干得少，一个大老爷们，赚五个工分，您跟姆妈疼得跟啥一样，说他身子骨弱，干不动活。
那我跟志泉就该死些，我两就活该累死累活，那时候我挺着个大肚子，村上春天修河堤，姆妈硬是让我这个大肚子孕妇去顶替志疆挑土，姆妈就不怕我在河堤上脚下一滑，滚下去一尸两命。
最后累的我家姑娘早产，这么多年身子骨一直病歪歪的，你跟姆妈又是不停挑理，嫌我姑娘尽吃好吃的。我就奇怪了，吃好吃的咋了，家都分了，我姑娘吃我家的，关你们啥事，跟捅了你们心窝子肺的，你们看我姑娘的眼神从来都没慈祥过，眼睛里都带着刀子，恨不得一刀把我姑娘肉剜下来。
我泼妇，那你们有个老人样吗？你要是再闹，我就去找村长，我也不提当年分家的事，就以后给钱给米这事，三家均摊，东西放在村里，你吃可开销村里付，不够了三家继续凑，别说你要两百，就是要两万，我张春花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你想可着我家坑，我劝您趁早歇了这心思，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对我好点，我百倍千倍报答您，您要是天天折腾，我陪您！看您的身体好，还是我年轻扛得住！”
田老头被张春花气得浑身发抖，他能把三儿子攥在手里揉扁搓长，却拿儿媳妇没办法，尤其张春花还占理。
“一对不孝玩意！”
丢下这话，田老头气得掉头就走。
张春花冷笑一声，扭头回屋，那收破烂的老头就这么在田小芽家中住下。
老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待醒来后，天都黑了，他想起来解手，可身子沉，撑着床老半天才站了起来，弄出了响动，屋里进来了人。
田爱民扁着嘴，这老爷子身上一股味，热气一熏，味道更大了，可他现在生病，也不能洗澡。
“你要干啥？”田爱民实在不能像小妹似的喊一声爷爷。不过就一个收破烂的。
“啊，我想……解手。”
田爱民拿出墙角的尿桶，“用这个。”
说完他赶忙出去了，还大声喊人醒了。
农村有积肥的习惯，所以屎尿几乎都存起来沤肥，老人身体不好，外面棚子搭的小厕所他肯定上不了，张春花专门给准备了尿桶。
她不管别人咋说，既然把老人救了，那就好事做到底，而且老姑娘抓着她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多做善事是给家里积福报，兴许哪天她身体变好了，家里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张春花深信不疑，她以前偶尔也去庙里拜拜的，早先姑娘身子骨弱，有一年病得厉害极了，她专门去庙里求了三天观音菩萨，三天后娃身上的烧下去了，慢慢疹子也退了，熬过这一关。
现在娃又这样说，她宁可信其有，多做善事，菩萨一定会保佑自己娃的。
张春花端着煮好的稀饭，另一个盘子里装着清炒小白菜和一个切开的咸鸭蛋，母女二人敲了敲门才进屋。
屋子里有一股子味道，老人有些不好意思，但田小芽面色如常，仿佛啥都没闻到，倒是张春花皱了下眉，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老人见到田小芽，颤巍巍地站起来就要跪下，吓得田小芽顾不得脏不脏，连忙拖住老人。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我这个小孩子，您要是跪了我，那可是折我的寿。”
“姑娘菩萨心肠，救命之恩，老头我无以为报。”
“老人家，你身体还病着，先吃点饭，这是小米粥，这还有点菜，吃了才好得快。”
田小芽仔细看了看老人身体气场，红色减弱多了，她又悄悄弹出一股绿色灵气到老人胸口，她通过观察，觉得绿色灵气，能修复身体，就好像草木般，带给人生命力。
老人慢慢喝粥，张春花问着话。
一问得知老人叫张有福，甘肃人，别人都喊他有福叔，今年五十六，倒是不算大。
田小芽也吃了一惊，这老人一脸沧桑，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和深深的口子，脸上也是很深的皱纹，看着像六十多的，没想到还不到六十。
张春芳喊了丈夫进来，她前已经跟丈夫商量过了，老姑娘要做善事，一定要做好，娃身子弱，多做善事给娃积福气，又提起当年的事，田志泉也觉得此事蹊跷。
于是跟妻子达成一致，把这个老人好好照顾好了，到时候是走是留随老人自己的意思。
第一五九章 啥叫啪啪打脸
“有福大哥，你就安心住下，好好养病，身子养好了，您要走我们送您回去，您要想留下，不嫌弃家里穷，我们吃啥您吃啥。”
张春花望着丈夫，没想到丈夫能说出这番话，她跟丈夫商量，不过是给这人看好病再送回去，谁敢把他留下，那就真的留了个爹了，谁家也不会没事找事，去外面找个爹。
张来福看得出来，这一家子人心善，男人也老实，“不不，等病好了我就走，已经添了太多麻烦。”
张来福就这么住下了，住了两天烧退了身子骨也有劲了，能自己下地去外面上厕所了。
村里也有人过来看热闹，知道那天捡来的人的名字，也有人打听张有福的身世，只是张有福只说自己是甘肃人，无儿无女，年纪大了出来讨口饭吃，再多问就啥都问不出来。
这两日在家里，田小芽细细观察着老人，跟农村老人不太一样，虽然老了可站着还是笔挺，昨她还看老人在院子里伸了伸胳膊，像是打拳一般的动作，不过这位老人年纪不大，只是老相，她已经不喊爷爷了，喊福伯伯。
这两日田志泉带着媳妇张春花，两人在村里换钱，当初记了小本本，每家借了多少钱，啥时候借的写得清清楚楚，后面田小芽写着一共借了多长时间，按银行一年定期利息折算成天数，给别人算利息。
有些人家钱实在太少，利息就几分钱，张春花干脆给人家抓一把糖，这可比几分钱值钱多了。
年底了田志泉信守承诺挨家换钱，还真给算了利息，村里人对这两口子赞不绝口，倒是刷了一波好感。
霍启东还是每天来，看到田小芽捡回来的老头，总觉得老头有些说不上的感觉，偶然一次跟老头对上，犀利的眼神，让他心口突然紧锁。
他不知道这老头是啥来头，但他当场就用眼神怼回去，警告这个老头，如果敢对田家不利，他绝不放过他，两人就在院子里，眼神飞过来飞过去，等田小芽出来，二人又恢复如常。
“小芽，这大爷不简单，你要小心。”
田小芽笑笑，“你咋看出他不简单的，就是个稀松平常的老头。”
霍启东也说不出来，见田小芽没放在心上，便决定自己盯着，而田小芽心中则压住心底的惊讶，霍启东这个大反派还挺厉害，只来了两次就看出老头不简单了。
老头也悄悄找了个机会，朝田小芽问起霍启东的来头，得知就是村里的小伙伴，老头则欲言又止，最后没说啥，那小子看着眼神冷酷，透着一丝邪气，他侧面打听得知那小子是资本家的后代，没爹没妈从小在村里是个狠角色，脾气古怪心狠手辣，甚至还得知以前田小芽跟男孩在一张炕上，被田家痛打一顿的事，以及几个月前这个男孩子很讨厌田小芽等等。
老头心里犹豫了，他本想病好了就走，可现在他觉得那个男孩子，肯定有啥事，这个小姑娘救了他的命，他要报恩，万一那个男孩子起了坏心怎么办，他要守在田小芽身边儿，等看看啥情况再说，一时半会他不能走。
老头打定主意，身子骨好了一些后，就开始锻炼身体，殊不知被田小芽看在眼中，看完一套类似军体拳的动作，她能确定老头绝对当过兵。
这些日子，田小芽在家，主要是自己学习，顺便整理学习资料，这个年代没有电脑，全都要她手写，她把书上的好的例题习题勾出来，专门写了解析答案，又去书店买了习题集，自己做了一遍，把重点勾出来，最后还自己总结了高一的全部知识体系。
这些都是她给李杰准备的，她十分同情李杰，可李叔叔这么帮忙，还把收音机让给自己，她只能对不住李杰了。
吃晚饭的时候，看到田小芽在自己家，李杰有些惊讶。
“田小芽，你怎么来了？听说你不上学，只需要回来考试，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说完后，李杰觉得母亲和田小芽笑得格外灿烂，李杰妈妈是高兴，田小芽给的资料非常好，她只要按照她制定的学习计划督促儿子学习即可，而田小芽则是想到李杰这个寒假要拼命补课的凄惨，忍不住想笑。
“李杰，寒暑假是咱们弯道超车的时候。”
“什么？”李杰不明白，田小芽说什么呢。
“如果你寒暑假肯认真补习，成绩会突飞猛进。”
李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他看到餐桌上各种资料后，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学习资料，这张是学习表，每天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学习，怎么学我都告诉阿姨了，你只要按要求学习就可以，我会两三天就来一趟你家，回答你学不懂的知识点。”
“妈，你这是干什么？田小芽挺忙的，听老师说她事情很多，你怎么还……”
“是我自愿给你补习功课，李杰同学你非常聪明，我觉得你一定能学好，考上清华大学。这个本子是我记录的学习心得，以及根据我多年的学习经验总结出的学习方法，你不用怀疑，直接按照我的学习方法来，我保证期末考试你的成绩能进全班前十。
后续我会根据你的学习程度，出一些适合你的题型，还有各种考点的总结，李杰同学，我非常羡慕你，你爸爸妈妈为了你的学习操了很多心，刚才阿姨还跟着我学了半天，你要加油。”
“我！”
李杰欲哭无泪，他是中途转学过来的，以为能在广阔农村大有作为，怎么会这样，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和习题，居然比之前城里的学校还过分。
“妈，我……”
“不能！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就没有出息。”
田小芽皱皱眉，这种死板教育可不行，要激发孩子的学习兴趣。
“李杰同学，你家有没有啥亲戚，就那种一过年就夸自己孩子怎么怎么厉害，考试怎么怎么考得好，然后故意问你考多少，还安慰你虽然考得不好，但是也没关系的人。”
李杰眼神一亮，有，他最讨厌的大伯母。
“这样的亲戚，炫耀就炫耀，为啥要踩着别人炫耀，是不是很可恶！”
李杰拼命点头。
田小芽笑了，这孩子上钩了，她霸气地指了指自己的学习资料，“学会它，考上清华，让她们好好感受一下啥叫啪啪打脸！”
第一六零章 小妹似乎有点厉害
十二月过完，武汉迎来了最冷的时间，张有福的身体逐渐好了，他闲不住，不是去山上拾柴火，就是出去捡粪，把屋里各种农用工具修修补补，还把厕所掏干净了。
过了元旦，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田小芽这边儿带上钱跟霍启东，两人要去一趟魔都，该过年了，也该维护维护关系了。
张有福得知两孩子去魔都，尤其霍启东跟着田小芽，心里一万个不放心，可他不好意思让田小芽带自己去，好像自己要跟孩子出门玩，占便宜没够似的。
他便悄悄跟田爱民说，让田爱民跟着，只说让他也出去帮帮自己妹妹，田小芽一个小姑娘，出去闯荡太辛苦，也危险。
田爱民也想出去见识见识，说通了爹妈，又缠着田小芽好久，说通了妹妹。
张有福得知田爱民能去，在临行前两天，天天带着田爱民去山里拾柴。
送礼田小芽轻车熟路，霍启东提议带点武汉特产和烟酒送礼，被田小芽拒绝了，魔都那边儿不抽黄鹤楼，她打算买两瓶茅台外加两条中华，这礼物送出去绝对有面。
除此之外，田小芽带了些自家做的腊肉腊肠，各色果子，这些东西是她特意为廖继鸣准备的。
三人一同乘车到魔都，第一次出门的田爱民兴奋地在卧铺上爬上爬下，该过年了，坐车的人特别多，好在卧铺有列车员看管，买站票的过不来，田爱民窜到硬座后回来，告诉大家硬座那边儿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到了中午吃饭，众人掏出自带的馒头饼子包子茶叶蛋，就着咸菜和开水吃得香甜，看得田爱民不停咽口水，看看空空的包，啥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餐车，他连忙喊列车员。
这一喊把田小芽吵醒，一看表到中午了，卖午饭的都来了。
“吃点啥？盒饭一块五两荤一素。”服务员麻利道。
一块五？田爱民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面就三十块钱，还是姆妈给的二十，自己攒的零花钱十块，三个人吃一顿饭就要四块五，他有些舍不得。
田小芽见三哥这幅样子笑道：“三哥，咱们去餐车吃。”
这次田小芽打算带三哥好好见识一下，到了餐车点了三菜一汤，一个爆炒肥肠，一个青椒鸡蛋，一个红烧带鱼，紫菜虾米蛋花汤。
田爱民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人，给田小芽送了一盘切好的苹果，原来是列车长。
田小芽跟列车长寒暄了几句，上次的事情列车长对田小芽心存感激，她算是因祸得福，小熊调走了，他们班的工作也好开展，以后也不用担心，做不好得罪工会主席什么的，所以刚才吃饭看到田小芽，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小妹，你真厉害，列车长都认识？还给你送苹果吃！”
田爱民以前知道自己妹妹厉害，可具体怎么厉害不知道，现在不一样了，他看到了，连列车长都过来跟妹妹打招呼，还送了一碟子切好的苹果，苹果切得跟花一样真好看。
吃了饭回去，田爱民提议三个人斗地主，谁知霍启东翻出一本书看，小妹抱着被子睡觉，剩下他一个人只能无聊乱窜，看别人打牌。
晃了一天终于到魔都，田小芽定的还是袜子厂的招待所，不过这次她没找廖继鸣，他当了正厂长，年底肯定很忙，上次她走的时候特意找前台要了名片，直接订房，到时候专门请廖继鸣吃餐饭即可。
田爱民跟霍启东住一间房，霍启东看着田爱民，如同见到了曾经的自己，感慨洗脸盆那么大那么亮，水管子里居然直接出热水，还有马桶这种奇怪的东西。
晚上田小芽带着田爱民，去了附近小饭馆，吃了魔都特色大肉面，配上蟹粉汤包、生煎等特色小吃。
田爱民一边儿抱怨这边儿怎么肉都是甜的，一边儿狼吞虎咽。
在田爱民的对比下，吃饭斯文干净的霍启东，仿佛自带贵气。
吃饱喝足，三人回去好生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田小芽就去找廖继鸣，霍启东拎着土特产，到了厂里才知道廖继鸣去官方开会了，众人等到中午，才把廖继鸣等回来。
不过田小芽也不寂寞，一上午在厂里转了转，去看了看伍师傅等师傅们，还给大家送了一包自家炸的果子，酥脆咸香，芝麻咬在嘴里颗颗爆开。
伍师傅很热情，得知田爱民是田小芽的弟弟，更是把田小芽如何让他们拿到设备维修技术的事情给田爱民详细讲了一遍，听得田爱民一愣一愣的，这是自己的妹妹？
妹妹居然会日文？妹妹这么厉害，这么聪明！
中午吃饭的时候，得知自己面前坐着的是锦纶袜子厂厂长，自家妹子一口一个叔地喊着，田爱民麻木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妹子每次来魔都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地进点货，然后拿回去还要四处找地方卖货，而且妹子每次跟姆妈说的也很惨，很艰难，批条不好拿，买货看人脸色，被人刁难。
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妹子跟厂长这么熟，一口一个叔叔喊着，这到底是咋回事。
一顿饭吃的晕晕乎乎，张爱民都不知道自己在饭桌上说了啥，只知道妹子比自己自如多了。
“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接风，听老李说，你给他儿子辅导功课，李杰现在被你管教的，说要努力上清华。”
田小芽笑笑，这个年代的考题真不难，跟未来的题海相比也就十分之一的功力，认真一点清华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她问过李杰妈妈，李杰是帝都人，到时候回帝都考试，帝都的孩子上清华，那是相当有优势的，比全国任何地方都容易许多。
“只可惜我家那儿子今年高二了，不然也想请你给他辅导一下。”
田小芽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经把高中课程自学完成了。只不过我在这的时间不长，手写资料太慢，要是有电脑，可以省很多事。”
廖继鸣眼前一亮，正好厂里进了一台电脑，就在他办公室，说是要学习新科技。
“我办公室有一台计算机，六千多块采购来的，我还不太会用，你要是会，那你试试。”
田小芽点点头，正好下午要去采购，顺便去图书馆转转，可怜廖世涛，昨天还在笑李杰，殊不知很快就轮到他了。
第一六一章 董事长是啥
“这商场好大！”
“好漂亮，好高！”
“小妹你快来，好多手表！好……贵，我的妈呀！”
现在的霍启东，哪怕面对劳力士表店，都镇定自若，不过看到一块表上万块，还是内心掀起一个小小的波澜。
“您好先生，这是我们经典款。”
“不！不用！”田爱民连连摆手，“买不起！”
田小芽把田爱民叫走，两人来到卖酒的地方，田小芽问了下茅台价格，两百一瓶，田爱民捂住了嘴，他不想再给妹妹丢人了。
两百一瓶真划算，上次被人推了两下，她要了六千赔偿，这些钱霍启东坚决拒绝，一分不要也不许自己充公，所以现在她手里有六千元资金，除了送礼之外，不如买个十瓶，给爹一瓶，村长一瓶，外公一瓶，剩下七瓶留着保存，也不图赚多少，若干年后九零年的茅台，还是很拉风的。
她还暗下决心，以后每年买几瓶就当收藏。
“小妹你看，这是干啥的？”
田爱民拼命拍自己妹妹，刚拍了两下，手被霍启东拽住，“三哥，这是时装秀，那些人是模特，在展示新款衣服。”
田爱民一个人跑去看时装秀了，霍启东没走，留下陪田小芽。
“你们有多少茅台飞天？”
营业员犹豫了一下，“你要多少？我们商场有规定，一个客人最多买两瓶。”
两瓶！田小芽皱皱眉，他们三个人最多买六瓶，这是哪门子规定，还是唐玄把自己交给他的饥饿营销用在了这上面。
“你们卖两瓶，就不怕我去别的地方买？”
营业员笑了笑，“茅台飞天的酒很少，而且也比较贵，大部分人也就买两瓶，我见过最多一次一个人买了八瓶，不过他们来了四个人，女士您也可以去别的商场购买。”
营业员生怕田小芽误会，连忙解释道。
“八瓶也不够啊。”田小芽皱眉，难道要请路人帮忙代买，那要找七个人，好麻烦。
“你要多少？”
“二十瓶。”
“二……十！”营业员吃惊极了，“女士，茅台飞天两百一瓶，二十瓶就是四千。”
“我知道，你们这软中华限购吗？”
营业员摇摇头，“软中华我要十五条。”
营业员彻底石化了，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女士，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软中华。”
“烟不够去外面凑，酒就太麻烦了，你直接卖给我二十瓶吧，不然我还要去找人帮忙，其实这个规定有漏洞。”
“女士，这是规定，我也没办法。”
田小芽一想，营业员也是打工的，自己没必要为难她，算了自己去找人吧。
她跑去找路人，想请人帮忙买茅台，可惜魔都人性格是不愿意惹麻烦，她问了几个人，别人都摇头，这让田小芽有些郁闷，咬咬牙，实在不行花点钱，帮自己买酒，给别人一点辛苦费。
她看了看一边儿看模特表演的年轻姑娘，鼓起勇气正打算上前搭讪，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田姑娘！”
田小芽测过身，看到唐玄从人群中走出来。
唐玄一脸惊喜，根据田小芽给他出的营销策略，现在永安百货公司已经从第三名一跃成为四大百货公司第一，比以前的老牌百货公司先施生意还要红火些。
“田姑娘，来魔都怎么也不跟我联系。”
田小芽干巴巴地笑了笑，她这次来没打算联系唐玄，毕竟这人还差自己十几万没有给，所以看到他就想到自己的十几万，内心纠结。
“我这次来事情比较多，想着忙完了再拜见唐先生。”
唐玄笑笑，他才不相信眼前的小姑娘，看她眼底狡黠的神情，肯定不想见自己，自己还压着她十四万多的知识付费没给，不过按照她的方法试行这几个月，营业额确实有显著提高，已经超过当初规定的范围。
“田姑娘这是要买什么？”
田小芽一乐，这倒是方便，让唐玄出面，她指了指柜台，“我想买二十瓶茅台，可是店员告诉我，一个人限购两瓶，说实话这种限购毫无意义，我如果真想买，不过就是麻烦点，请路人帮个忙，我觉得真要限购需要换个方法。”
“哦？”
“比如想在永安购买茅台，需要加入永安百货会员，根据级别，购买数量不同，茅台也是硬通货啊。”
唐玄挑挑眉，其实茅台一直都在限购，不是他限购，是茅台厂给他们的货很少，他才出此下策，现在被田小芽一说，会员制更好。
营业员见几个人挡在柜台面前说个不停，又不买货，而且这个穿马甲的大爷一幅老克拉的模样，对田小芽态度又恭敬三分。
“别人限购，田姑娘你什么时候都不限购，买茅台送长辈？要多少？”
“送礼，二十瓶。”
“咳咳！”
唐玄一口唾沫差点呛在嗓子眼里，“你买这么多茅台干嘛？”
“说了送礼啊，该过年了我也有人际关系需要走动，既然唐先生说我不用限购，营业员麻烦你帮我包好，还有软中华有多少条，我全要了。”
营业员急了，她又不认识这个老克拉，只能跟田小芽客气地解释，一个人只能买两瓶。
田小芽笑望着唐玄，唐玄掏出放在西服口袋里的对讲机，很快烟酒部的经理赶到，看到唐玄连忙鞠躬，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董事长！”
唐玄把事情交待一凡，茅台很快从限购变成了会员制购买，就连不够的软中华，在唐玄的协调下，去外面购买给田小芽凑齐。
看完模特表演后的田爱民，一脸意犹未尽地回来，回来就见到玻璃柜面上摆满了茅台，忍不住啧啧两声，“谁买这么多酒。”
“我！”
田爱民当场石化，他还记得当时营业员告诉他，这酒两百一瓶。
“这位是？”
“这是我三哥，田爱民。三哥，这位是永安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唐先生。”
田爱民愣了三秒，“啥是董事长？”
田小芽想了想，“就是永安百货的老板，这是他的产业。”
唐玄笑着，这姑娘一脸促狭，眼前这个憨憨的农村男子居然是他三哥，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哥，怎么会连董事长都不知道是什么。
“噗通！”
田爱民在众目睽睽下，两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第一六二章 疑问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唐先生。”
唐玄摆摆手，“这有什么，你可是我们的大客户，黑钻会员，这是高级会员享有的服务之一，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茅台的手提袋大有学问。”
田小芽笑道：“您别笑我了，您肯定知道。”
田爱民一脸麻木，明明刚才震惊过自家妹妹认识这么大一个百货公司的老板，然后他又震惊过另外一幕，那就是妹妹教老板怎么装茅台。
长这么大，他头一次看到十万块人民币是多少，大概十来公分厚，就跟三块摞起来的小砖头似的，那可是十万块，自己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然后他就看到妹妹，淡定地把十万块放在茅台纸袋里面，上面放两瓶茅台酒，侧面塞进去两条中华，整个礼袋严丝合缝，简直完美。
然后他听见妹妹说，这是送礼的最佳组合，啥礼要送十万块，田爱民只觉得自己自己还在为买个两毛的橘子冰棍还是三毛的牛奶冰棍纠结的时候，妹妹已经开始研究怎么送礼，难道妹妹有十万块？
最后他麻木地看着百货公司专门派了一辆车，把东西全部装在车里，然后去了书店，嗯，没错，就是魔都最大的书店。
书店里面还有卖蛋糕的，他吃了三块蛋糕，无聊地快睡着的时候，看到妹妹跟霍启东两人抱了一堆书，从不笑的霍启东居然一脸喜色，那些书有啥好看的，他看到一屋子的书就脑壳疼。
偏生二人还有说有笑，说的全是他听不懂的，啥是庞氏骗局，啥是凯恩斯主义，啥是资本论，果然读书人的世界，高深莫测。
然后田爱民以及霍启东，吃到了人生第一顿西餐，田小芽带着二人去了魔都老牌西餐厅——红房子西菜馆。
吃西餐的时候，田爱民闹出无数笑话，先是找服务员要筷子，然后又直接用叉子将整块牛排插起来咬着吃，最后大声喝汤等等，引得餐厅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而霍启东只是安静坐着，观察着周围的人，学着别人，把餐巾纸摊铺在腿上，左手拿叉右手拿刀，轻轻切开淋满黑椒汁的牛排，仔细听田小芽教田爱民说的话，把牛排切成一块块。
“小芽，这份我切好了，你吃。”
田小芽看他切得规规整整一块块牛排，见他低头认真切自己那份，不由感慨大佬就是大佬，不动声色地学会了用餐礼仪，就连餐巾纸都摆放妥帖。
“三哥，这是黄油烤的面包，沾这个玉米浓汤吃，很好吃，你试试。”
田爱民笨拙地学习着，觉得吃西餐真麻烦，不过东西真好吃，尤其是牛排，大块大块的肉，吃着太过瘾了，还有薯条沾着番茄酱酸酸甜甜也好吃，鸡翅好吃，香肠是他从来没吃过的味道，比火腿肠都好吃，还有蛋糕和冰淇淋。
田爱民这次真的吃饱了，摸摸鼓鼓的肚子，看着漂亮的西餐厅，感慨道：“要是天天能吃到西餐就好了，等我有钱了，我要带姆妈吃西餐。”
田小芽笑了起来，自己要在这一年赚更多的钱，明年认购证就出台了，到时候她要大赚一票，然后大量购入房产，在魔都帝都和深圳买房，房产是未来二十年最赚钱的项目，能与之抗衡的也就是茅台等一些最强龙头股票了。
准备好礼物，田小芽开始送礼，就跟跑场子似的，雇了一辆面的，先从最重要的客户走起，最先拜访的是几个护肤品厂，永芳珍珠膏、万紫千红、宫灯杏仁蜜、安安补水霜等，都是她那卖的最好的护肤品，因为给的出厂价，也让她着实赚了一笔。
廖继鸣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毕竟廖继鸣现在是正厂长，这几家化妆品厂的领导都见了她，也告诉她今年供货不会有问题，霍启东背着一个大书包，里面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烟酒手提袋。
田小芽每次让霍启东掏出黑色塑料袋，只说这是一些特产，不值什么钱，然后迅速放下东西离开。
黑袋子里是两瓶酒两条烟，没有放钱，毕竟她没那么多钱，而且在整个进货商里，她只是个要货量很小的老板，送这些东西大方体面，几百块钱又好看又实惠。
一上午，见了三个副厂长，中午三人吃了饭，在饭馆休息了会，下午继续，又见了一位厂长和两个销售科长，通过对比田小芽发现，销售科长似乎胃口更大一些，看见她送的特产，神情略有不屑，甚至其中一个人还说，货物紧俏现在都涨价了云云。
田小芽自然是满口答应，这钱赚不了几年，等未来几年物品极大丰富，就是买方市场，到时候也许就不卖这些东西，而是改成义乌小商品，粤省水货这些东西了。
“好累啊！妹妹你好辛苦。”
吃完晚饭，田爱民累趴了，只想回旅馆躺着。
“三哥，你就在外面等着，你累什么。”
田爱民看着霍启东，一脸控诉，“我在外面等，还不是很担心，一天跑六个地方，以前觉得坐小汽车真好玩，现在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忙啥，很久都不出来。”
田小芽笑笑，“三哥，你去拜访别人，快过年了领导都很忙，一般都要等一会儿，久的话还要等好久，其实见面说话要不了十分钟。”
田爱民点点头，“妹妹你太不容易了。”
霍启东没说话，今天看着田小芽熟练地跟这些厂长寒暄，面色真诚地说着那些他听了都脸红的奉承话，说真的他自尊心在某些时刻都承受不住了，今天下午有两个销售科长话说得不好听，但小芽依旧笑意如初，继续捧着这些人，那一刻他有些心疼，更恨自己没能力，以后他绝不要小芽受一丁点委屈。
“这样三哥，你先回旅馆休息。”
“小妹，你还要干啥？”
田小芽拍拍书，“我要去借用一下廖叔叔的电脑，给他儿子做个学习规划。”
“我陪你。”
“好。”田小芽一口答应，“正好也教你学学电脑，未来将是信息时代，网络信息将成为经济主流。”
霍启东没做声，他现在对田小芽的话深信不疑，只有田爱民不明就里地追问田小芽，妹妹从哪里学会电脑的。
这也是霍启东心底的疑问。
第一六三章 礼物
看到办公桌上大而笨重的386，田小芽也开眼了，她前世可没见过这种电脑，显示器老大一个，放在桌子上巨大无比，用的还是XP系统，好在主要操作没变，田小芽熟练地打开电脑。
廖继鸣告诉田小芽，如果不会用，厂里有个网络管理员，就是为了这台电脑专门配的，本以为可以给小芽派上用场，等他看到田小芽熟练地打开文档，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廖叔叔，这是我这两天做的笔记，我已经大概有个初步规划了，已经放寒假了，可以先按照这个计划复习，您有邮箱吗？等我回去再做个细致规划，给您发过去。”
“邮箱？啊！你发我们厂地址就行，每天都有收发室的人收邮件的。”
田小芽笑了，熟练地打开网页，找到126邮箱给自己申请了一个邮箱然后教会廖继鸣，他这才明白，田小芽口中的邮箱，就是那些老外说的啥E-mail，就是可以通过网络传递过来，然后当时发，对方立刻就能看到的东西。
“小芽你电脑学的真不错，我这的网络技术员都没你操作熟练，你这表格做得真好看。”
田小芽笑笑，廖继鸣看了一会儿，又有事便去忙了。
霍启东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儿看，田小芽也想把霍启东教会，这时候学会电脑，那就是掌握了先机，在山坡村没这个条件，现在遇到了，只要霍启东肯学，她就把自己那点办公软件技能全交给他。
“这个是word文档，在这个里面可以编辑文字，就是把你说的话打出来，就跟我们写字一样，这个是五笔打字，需要背字根，大部分人学的这个，背熟了字根打字飞快，不过我习惯用拼音，我背不会字根，这个可以切换打字方式，你看这种就是打字母，可以打英文。”
田小芽熟练地打出一句英语名言，笑了起来，她一直很喜欢这句话，所以这也是她穿越过来，只是短暂吃惊难过后，便再次为之努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奇迹有时候是会发生的，但是你得为之拼命努力！”
看着嘴角上扬的田小芽，霍启东心底有股冲动，他想一直看着田小芽温暖的笑容。
“如果想学好电脑，英语还是需要多学习，毕竟全球最大的公司是美国微软，而且很过国际资料并没有中文，但英文是国际通用语言。”
两人忙到很晚，虽然很累，可二人神采奕奕，霍启东学到很多他不会的东西，田小芽则基本编完了学习计划。
又忙碌了两天，维护完所有客户关系，学习资料田小芽也已做完，她把资料交给廖继鸣，书本知识点和课外书补充知识点已经全部勾画出来，重点掌握、掌握、了解等级别标注清楚，还有她挑选的三套卷子，从简入难，可以熟练掌握高二知识点。
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廖继鸣看着电脑里一百多页的文档资料，谢谢两个字已经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感激之情。
“廖叔叔，只要好好督促，这份资料一定会让高二学生有一个长足进步，后面还有我写的未来一年半的学习计划，这个计划分几个档次，到时候根据您孩子成绩提高程度，看他适合哪个档次。”
“小芽，这真是……这么多资料你什么时候写的？”
田小芽笑笑，“这些东西本来就在脑子里，我自学了高二学习内容，打算跳级，您正好赶巧了，所以写起来很快，到时候我会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帝都大学。”
田小芽把资料交给廖继鸣后，又提出能否这些日子晚上让她借用一下电脑，廖继鸣满口答应。
还有两天就要离开，这次田小芽带了货款又进了一大批货，这些货物基本上可以保证过完年，接下来她跟霍启东一人分了一千块钱，辛苦大半年，又该过年了，魔都啥都有，买点年货。
霍启东拿到钱，先给外婆买了些咳嗽药，又买了些补身体的药，这次来之前，他请了白爷爷号脉，让白爷爷把外婆的病情写了脉案，同仁堂的老大夫根据脉案，调配的药品。
其实田小芽想说补品不用买了，她用灵力制作的枇杷膏可以让霍奶奶的病好起来，绿色灵力也能修复身体中的损伤，不过自己能收集灵力的事她谁都不能说，买了就买了吧，到时候自己可以多加点灵力在枇杷膏里，否则喝枇杷膏就把哮喘病治好，也说不过去。
霍启东给田小芽买了一条项链，是绿色水滴形状，两百多块着实不便宜，田小芽有些吃惊，拒绝了，可最后架不住霍启东那番话，还是收下了。
不过她不是怕收礼物的人，她很快买了一块三百多的梅花手表送给霍启东，比霍启东送给自己的东西贵一些，也算是还了人情。
霍启东小心翼翼地把手表珍藏起来，看到这块手表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只有定亲男女会护互送手表，他知道田小芽没这个意思，可他就想这样认为，每次想起心中就涌出一股甜蜜。
田爱民在一边儿吸了口凉气，现在送礼物都送这么贵重吗？自己那三十块钱，也就够买几斤大白兔奶糖和两罐麦乳精的，就连一块好布料都不够。
“三哥，这些糖果饼干家里人一定喜欢。三哥你真的没必要跟我比，实在是实力悬殊，你也看到了。”
田爱民有气无力，“你这是安慰我？为啥我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三哥，我们看着赚的钱多，花的也多，你也看到了，小芽送出去的那些礼物花了好几千块，一年到头就赚了这么点钱，三哥你回村可千万别跟人说我们赚了多少，其实这点钱还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不然别人还以为赚钱多容易，到时候要我们带着做生意，万一赔了我们哪担待得起。”
田爱民摆摆手，“放心，我谁都不说，谁家吃肉还往外说。”
田小芽笑了，“家里人也不许告诉，我不想爹跟姆妈担心，三哥你要是嘴巴不严，以后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这话最管用，田爱民连连摆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跟任何人说。
第一六四章 鬼鬼祟祟
买东西总是快乐又麻烦的，霍启东已经习惯，跟着田小芽商场、市场、各种小门店乱窜，只苦了田爱民，一天逛下来，他觉得比种地还累，两条腿又酸又沉，最初的购物喜悦早都被消磨殆尽。
可想到福伯伯的话，他要盯着霍启东，绝对不能让他跟小妹单独在一起，又强撑着沉重的身体跟小妹继续逛街，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每天跟着妹妹吃了不少好东西，当然最后也买了不少好东西。
田小芽发现九十年代开始流行蛤蟆眼镜了，魔都大街上时尚的年轻男女几乎人手一个，还有大花衬衫，充满着浓浓的港风，而电影院也有一些港台电影播放，年轻人开始烫头、穿大喇叭牛仔裤、上身陪着花衬衫，只是这些东西跟棉袄配在一起，画风总是让人想笑。
中午三人转累了，田小芽带着三人去吃魔都特色餐馆，要了一碗汤圆，田爱民咬了一口石化了，这汤圆里面怎么是肉？
不过很快他诠释了真香两个字，埋头大吃，三人坐在饭店玻璃窗旁，外面是繁华的街道，田爱民余光扫过玻璃，反光的玻璃上映出两张人脸，他突然目光凝滞。
这两个人他好像昨天就见过，进商场的时候，当时商场的玻璃大门上就印出过这两张脸，那时候他还觉得商场玻璃擦得好干净，亮的都能照出让人影，可现在他觉得不对劲了。
吃了饭三人继续逛街的时候，田爱民就注意起来，果然一留心，就发现不对劲，那两个人似乎总能出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挡着自己。
“小妹！”田爱民拉住妹妹，“小心钱包跟口袋，咱们被人盯上了。”
“啊？”田小芽愣住。
“我昨天看到有两个人，今天又看到了，我以为是凑巧，但是我发现那两个人一直跟着咱们，他们肯定是看到咱们有钱，听说魔都很多小瘪三，一定是小偷，你的钱放在包里不行，让霍启东抱着，他们想抢也抢不走。”
“两个人？三哥，人在哪？”
田爱民指向电话亭，正要说在那边儿，却发现人不见了。
“不在了？”
霍启东提高警惕，“书包给我，我替你拿着。三哥你盯着点，一会儿再看到他们你偷偷告诉我。”
“好。”田爱民点头。
“霍启东，你要干啥？别惹事。”
刚才那一刻，田小芽仿佛看到梦中的霍启东，冷酷无情，眼中闪烁着极寒，仿佛将要爆发的风暴。
“别怕。”
接下来三人带着心思逛街，也没了之前的兴致，很快那两人又出现了，田爱民告诉霍启东后，看到那两人的模样，霍启东脸色陡然一沉。
这两个人上次去魔都他就遇见过，当时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和小芽，那时候他就以为是小偷啥的，看着他们说外地话，不是偷就是抢。
可现在他相信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他们被人盯上了。
搞不好就是个犯罪团伙，而且是很早就有预谋盯上小芽和自己，只是霍启东不明白他们盯上小芽和自己干啥，虽然两人是有点钱，但是在魔都这个繁华城市，比他们有钱的多了。
从上次到现在都过去两个月了，他们要是盯上自己跟小芽，一定是守在袜子厂旅馆，持续跟踪了这么久，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不想等了，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小芽，一会儿我们朝巷子拐进去，你走快一点，我跟三哥殿后，包你拿着，拿好了！”
“霍启东，你要干啥？出门在外不要惹事。”
“我没惹事！”霍启东眸色沉了沉，“这几个人在我们上次去魔都，我说有人跟着就是他们。”
“啥？”
连田小芽也糊涂了，这些人很早就跟踪自己，他们想干啥？自己这点钱放在魔都有钱人眼中都不够看，现在又盯着自己，他们肯定是守在旅馆那，只是自己有什么好让他们守着的。
“那你注意安全。”
田爱民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身上还随时带着一跟细麻绳呢，别看细把人绑起来绝对挣脱不开，也许今天就能试一试福伯伯教的招式了。
“走，进这条巷子，门口有警察和保安，有问题小芽你就往外跑。”
三人拐进去，霍启东一把拽住田小芽，把她推进侧面的小卖部，而他拽着田爱民躲进对面的小饭馆。
跟着的两个人发现三人不见了，赶忙加快脚步追上去，拐进巷口的时候还想遮掩一二，却发现巷子里怎么没有三个人的身影，两人急了干脆跑进去。
猝不及防，两人身旁传来一股大力，让二人直接侧摔倒在地上，随即他们跟踪的人中两个男孩从天而降，二人只觉得差点被坐吐血，紧接着就是一阵拳头雨。
不过这可难不倒二人，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挣脱制衡，起身后其中一个人与霍启东缠斗，只是碍于霍启东他不能下手，最后就成了防御和遮挡。
而另一边儿田爱民劲大，加上又学了几招野路子，二人倒不分伯仲缠斗在一起，田小芽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她看得出来这二人都没有用全力，再打下去三哥跟霍启东都吃亏。
“警察！”
田小芽大喊一声，两男子听到警察二字，互望一眼，突然使出全力击退霍启东跟田爱民，然后迅速朝小巷子跑去。
田爱民肚子上挨了一脚，霍启东则是胳膊被撇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跑掉。
“三哥没事吧，启东你怎么样？”
田小芽见人跑了，连忙出来，“别看了，这两人一看就没出全力，也不知道为啥要跟着咱们，还好咱们晚上就走，赶快离开这里。”
三人无心逛街，拎着东西叫了面的赶回旅馆，拎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提前去了火车站。
坐在候车厅，霍启东打量四周来往的人群，一路折腾，田小芽累得靠在椅子上想睡又不敢睡，霍启东跟田爱民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田小芽身侧，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来往的人。
魔都街头的公共电话亭，一个男子波通电话，“老爷，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