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幸天下TXT下载幸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幸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秋卿     幸天下txt下载     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十里长亭折杨柳

    十里长亭。

    李玑珏,李玑衡与李玑韶站在一起。亭外七八个奴仆候着,将长亭护得严实,倒是挡住了不少寒风。

    李玑珏冲奴仆微微摆手,便有奴仆捧着一银灰轻裘恭敬地走到李玑珏之后,轻抚那皮裘,望着李玑衡说道:“三弟你封地未在国南,但是皮裘这东西也是缺不得的。”

    “太子说的是。”边说李玑衡便示意自己的奴仆帮自己将轻裘披上,待穿戴好后,李玑衡回礼道,“太子费心了,不过,确实比三弟原先的外袍暖和多了。”

    “三弟用着舒服便好。”太子不甚在意的说。对李玑衡的举动很是满意。

    “三哥披上这轻裘倒是精神不少呢。”李玑韶插嘴道,“还是太子哥哥想的周到,韶倒是什么都忘准备了。三哥不会怪罪吧。”

    “怎会,到了便是有心的。”李玑衡温和的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三弟还是赶路罢。”李玑珏拍着李玑衡的肩说。

    “那如此便告辞了。”李玑衡行礼。

    “告辞。”李玑珏与李玑衡一同回礼,然后同说。

    两人看着李玑衡登上马车,马车上李玑衡坐定后,掀起帘,对两人说道:“太子,七弟,那衡便先走了。”

    “路上小心。”太子说。

    在太子说完后,李玑韶也跟在太子后面点头应道:“三哥,路上小心。”

    李玑衡点头后便放下帘,对车夫示意,可以启程。

    车夫的技术显得格外熟练,就算是极速行驶着,整个马车也不见剧烈的颠簸,特别的稳。

    马车布置的十分舒适,而坐在马车中的李玑衡就像感觉不到颠簸般,十分惬意的捧着本《治国》,另一只手捻着块梅花糕往嘴里递。

    就在李玑衡看着入迷的时候,马车外传来奴仆的声音。

    “主子,到驿站了。”

    听到奴仆的提醒后,李玑衡才放下书,揉揉眉心,撩开帘子。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了,自己一直在看书倒不觉得时间竟过的这般快。

    他放下帘子,便对奴仆吩咐道:“下罢。”

    说完便有奴仆将一个小凳子放在马车旁,自己候在那小凳子旁,等候着李玑衡。看到李玑衡从马车中出来,那奴仆便伸出手。李玑衡将手搭在奴仆的衣袖上,轻轻从凳上踏过然后稳稳地站到地上。

    “参见英王。”李玑衡刚下马车一直等在一旁的地方官员都行礼。

    李玑衡待他们将礼行全后才说道:“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罢。咳咳。”

    人群中为首的那个不高、身材微胖但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说:“下官田举是昌州的州牧。英王殿下现下定是正是舟车劳顿,下官早已备好一切,请英王殿下移步。”然后做出请向这边走的姿势。

    “有劳了。”李玑衡颔首,跟在昌州牧田举的身后。

    在李玑衡的身后跟着随身的奴仆,在奴仆后面又跟着一些官员。察觉到后面跟着一个略微庞大的队伍,微微皱眉,李玑衡转身对那些小官员道:“大家的心意,本王已感受到了,而本王只是暂借一晚,不必如此周章,都散了罢。”

    大家也都明白李玑衡的意思,留下去便显得惹人嫌了,那些小官员也纷纷道别,只剩下田举、驿馆的管事及一干奴仆。

    待不相干的人都走光后李玑衡才示意田举继续带路。

    田举恭敬地陪在李玑衡身边带路,然后语气带着丝赧然说道:“驿馆有些简陋,望英王殿下见谅。”

    “无碍。”李玑衡有些兴致缺缺,环顾四周的环境,点头接着说,“坏境还不错。”

    “英王殿下谬赞了。”听到李玑衡的评价田举还是挺高兴的,但却并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

    感受到李玑衡因疲惫而显得兴致缺缺,田举安静地带路,李玑衡对此很是满意。

    穿过一个不算太大的庭院,绕过一个小湖,将雕花走廊行完,李玑衡一行人终于来到一个小院落前。院落一共有三间屋子,倒没什么特别的景致,只有两棵参天大树耸在小院左右。

    很是简朴。

    “这便是落霞院,水酒都已备好,若英王殿下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便差人寻下官与驿馆的主事便可。”田举说着便示意驿馆的主事向前,然后指着他说。

    点头,李玑衡观察着落霞院,虽简单倒不失别致,对田举行礼说道:“多谢田大人了。”

    “这是下官应做的。”田举见李玑衡朝自己行礼,急忙回礼,颇为识趣的说,“那英王殿下早些歇息,下官告退了。”

    “嗯。”李玑衡点头应。

    回礼李玑衡后,田举便带着自己这边的人退下去只留下必要的奴仆。李玑衡目送田举直至他背过身后才踏进落霞院。

    李玑衡进入主屋后,看着奴仆迅速的将所有事物都收拾妥当后,便将所有奴仆都遣退。

    “阿衍,出来罢。”李玑衡跪坐在主屋正堂上座,用内力对着四周说。

    一个身着麻布的奴仆从容的走进屋内,对李玑衡行礼,然后扯掉脸上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至极的脸,伏衍毫不客气的就坐到李玑衡下首,李玑衡无视掉伏衍的无理姿态,说道:“阿衍龟息练的不错,我开始还未曾察觉。”

    “谢公子夸奖,即便如此公子还不是识破了衍的小计谋。”伏衍似笑非笑的说。

    李玑衡不答话,如果伏衍不露出那点破绽他也不一定会察觉,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些琐事上面同伏衍争论不休,依伏衍那好强的性子,自己还是能让则让,明面上就他说的都对,心里再做思量便好。

    李玑衡转移话茬,问伏衍道:“阿衍能就这般离了国都?”

    他并不会问伏衍为何同自己离开国都,身为一个谋士幕僚,放在第一位的是诚实,不隐瞒。但若是不说,那便是私事,私事李玑衡是不会过问什么。

    现在的他只需要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办事儿治国方面才是要事。

第二十一章 南州林间唱泱泱

    其实伏衍在成为李玑衡谋士的时候并没有交代过多有关他自己的信息,而当时李玑衡也没怎么去调查。

    李玑衡觉得他有些排斥但又好奇伏衍的一切,他有种直觉,对伏衍知道的越多,他就会向危险前进一步。但就算没有这样的直觉,就依着伏衍的性子,他若是知道自己偷偷调查他,可能会撕破脸皮吧。

    况且也不难猜到,父君在查他,而他出国也不算反常。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伏衍不甚在意的说。

    李玑衡有些无语,难道父君就这般的纵容伏衍这般吗,国师随意离开国都,而且还是装作自己的奴仆。要是被父君知道了,自己不是又要被罚?

    似乎看出李玑衡心中所思,伏衍笑道:“公子到时就说是衍以救命之恩胁迫您的。”

    “……”李玑衡说,“我更希望我与这事儿没有任何关系……”话不说完,李玑衡相信聪明如伏衍,他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衍都还未曾见过这恶金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伏衍自顾自地说,“公子捎上衍,一起么?”

    没有正面回答,但李玑衡却相信他这是在默认。不过伏衍的那番托词,你认为我会信么……李玑衡不觉在心里想到。

    心中虽纠结的要死,但李玑衡面上还是不甚在意,淡淡的说:“阿衍你这人都跟着来了,可没给我拒绝的选择。”

    “别这样,衍这还不是为了避难嘛。”伏衍说,“您是衍的主子,衍现在不找公子您还能找谁了?”虽然现在伏衍嘴里说着可怜兮兮的话但是表情却一点都没有配合。

    这说了谁信哦,李玑衡只觉得每次同伏衍说话都好难受,但是伏衍也丝毫不在意,不过他也不需要在意。

    现在的李玑衡离不开伏衍,伏衍也脱不开李玑衡。

    “阿衍说的有理。”李玑衡揉揉自己疲惫的眼,继续说道,“那阿衍明日准备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队伍里?需要我安排么?”

    李玑衡只觉得伏衍真是任性的可以,自己还没惹什么摊子,他倒是给自己带了个烂摊子。在对于国师的事情如此上心的父君那边,自己肯定是瞒不了的。就且撇开他那敏感的身份,就算自己现在告诉父君事实,也逃不掉受到迁怒和怀疑。

    “衍当然还是以今日的身份继续呆在公子身边。”伏衍回答。

    点头,李玑衡微带笑意的说:“还准备安排阿衍睡主屋的,不过看阿衍的想法该是要去同奴仆们挤间屋子了,衡也不好不同意了。”

    “咦,公子说的对,理当如此。”伏衍被李玑衡将了一军,微微有些吃惊,但未表现的很明显。

    恐怕要让李玑衡失望了,他并不排斥同奴仆睡一间屋子,自然是不会恼羞成怒了。

    “那就这样罢,不知阿衍还有何疑义。若无的话,那便劳烦阿衍同外面的奴仆吩咐一声,备水。”没有给伏衍添上堵,李玑衡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他本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影响。

    “告辞。”伏衍也知道李玑衡舟车劳顿,况且自己也是有些疲劳,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便朝李玑衡行礼后退出房间。

    一夜无梦。

    在第二日天还未亮的卯时,李玑衡一行便接着上路。

    在人力物力的支持下,李玑衡也终于在五天后到达自己的封地,南州。这样看来来回最快也会用去十天,而年关只有半月,年关的最后一日便是晚宴,晚宴第二日就是祭典,也就是说李玑衡能呆在封地处理事务的时间只有不到五日。

    李玑衡一行是在午时左右到达的南州,匆匆地食过饭后,李玑衡就舍弃掉午休修整的时间,带着伏衍去那个刚发现的恶金卝视察。

    那个恶金卝位于南州中部的一片中等大小的森林边缘,在它的周边散落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村落,因时间紧迫,在刚发现恶金卝时李玑衡便下令征用村落中的人负责看守,而调用大量的兵或是卝人却只能等他亲自带人,这次回封地李玑衡主要便是为了此。

    由于一些官兵与几个卝人需要带到那卝上去,李玑衡一行队伍略微庞大。马车行驶的速度自然就不能再同先前一般,这次的速度倒像是出游的感觉。

    路过几个村落,但却感觉总少了些什么,有些奇怪,这些村落的农人比别处的都少,而且都没什么人气。

    察觉到这些,李玑衡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今日田中的农人这般少,不是告诉你们不要从村落中抽调太多人吗?”

    在一旁骑马与李玑衡马车保持同行的地方官员恭敬的说:“今日二十,是这些村落年前祭祀的日子,就在林子前的一个空地上,除地为墠,殿下要去看看吗?并不会绕很大的弯。”

    李玑衡想了下,点头:“去看看罢。”

    “我国昌盛兮人来人往

    邻邦侧目兮畏我兵强

    兵强马壮兮屯我谷仓

    谷仓盈盈兮养我儿郎……”

    还未到目的地,就听到远处飘来十分豪迈的歌声,不需要仔细的听便能知道这唱的是“泱泱”,李玑衡侧耳倾听这首歌,发现在每个“兮”字和一段唱完的时候便可以听到一声重物砸向地面的声音。很有气势,李玑衡也不禁跟着那歌声唱出声来:

    “豪情泱泱兮远赴边疆

    边疆苍苍兮刀刃寒光

    寒光凛凛兮御敌四方

    四方空旷兮敌血滂滂

    敌血滂滂兮昭我国强……”

    就在李玑衡唱出两句后,队伍里的人情绪也被这调给带动起来,也跟着和起来,李玑衡这边的歌声与林子前祭祀的村民们唱出的歌声相呼应。

    “我国昌盛兮人来人往

    邻邦侧目兮畏我兵强

    兵强马壮兮屯我谷仓

    谷仓盈盈兮养我儿郎。”

    边和着歌,李玑衡一行边向村民礼庆的地方行去,在到达目的地后,歌还未结,各村中最强壮的两个农者轮流着扛着碓,舂米,一个妇女就蹲在臼旁加米或是搅合臼中米,每唱过四个字便会打一次。

    虽然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但却不难感受到他们愉悦的心情。

    “人才济济兮奉之朝堂

    朝堂融融兮百家文章

    文章累累兮各争所长

    以长补短兮铭鼎以阳

    铭鼎以阳兮旨在国强。”

第二十二章 拂衣事了欲归家

    “哈哈哈。”李玑衡笑着从马车中走出,大声说道,“好久都未这般畅快过了。这让本王想到在军中的那些日子。”

    “参见英王。”村民也在提示下知道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便是这南州的主人,英王李玑衡,都放下手中的工具虔诚的跪拜李玑衡。

    “免礼。”李玑衡接着道,“大家不必理会本王,本王今日前来也是想参加这祭祀而已。在神明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大家都莫因为本王的到来而拘谨才是。”

    “对了,本王不小心打断了这祭祀可有何影响?”李玑衡突然想到祭祀时是最忌讳被打断了的。

    “回禀殿下,并无大碍。”自人群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说道,“这最后的舂米也完成了,就剩拜了。”

    南州的祭祀李玑衡也略知一二,分了两个部分,前一半为礼,就是将活的牲畜、未舂的米等当着神明的面做成祭品;而后一半为拜,就是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摆放到神明的身前,拜祭。

    既然未曾打断李玑衡也显得轻松不少,对身旁的吩咐:“去帮帮那些农者。”说完,李玑衡又对那个在各村中颇为有声望的老者亲切的笑道,“若不嫌弃,可否让我等也祭拜一二?”

    老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对李玑衡行君子礼回应道:“这自然可行,英王殿下身份高贵,受佑于神明,离神明也比我等这些农者近。由殿下领祭自是最好的。”

    李玑衡回礼,然后跟着老者走到搭建好的火堆前,面对树林,祭品摆放在火堆两旁。

    老者错后与李玑衡,站在右侧,其他人则分层的站在两人身后,前为官员、士兵、卝人,然后是农者,最后是奴仆。

    站在奴仆队伍中的伏衍的动作颇为僵硬,在他身旁的奴仆见了,小声对伏衍说道:“知道这样委屈了先生,但先生忍忍罢。”

    “无事。”伏衍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又苍白了一些,对那个关心自己的奴仆说。

    那奴仆该说的也都说了,伏衍能听进多少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也不再言语。

    待祭品都摆放完毕,所有人都严肃着脸。

    老者大声唱道:“请,神明。”

    “跪。”

    除了老者站着,其他人都跪下来。

    几个农者恭敬的将神明的神像抬至火堆后,穿过火焰凝视神像,所有人都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但是伏衍却不是,自从那个神像出来后伏衍便有种心被火烧的感觉,疼得他直冒冷汗。

    “记,四时和顺,麦穗两歧,天仓,拜。”

    所有人都大拜,包括那个老者,片刻,老者唱道:“起。”老者说完后便从跪拜的姿势换成站立,其他依旧跪着。

    “记,毕之得兽,弋之有鸟,狩丰,拜。”

    片刻后。

    “起。”

    “记,安定和睦,无病免灾,神佑,拜。”这一拜后,伏衍感觉心口更加疼了,就像火烧中又有百万的虫在咬他一样,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再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现在过的太安逸了,他都快忘记那些日子。伏衍咬着牙,抬头看了眼火焰后的神像,心口更疼了。果然,伏衍证实自己的猜想后,将头低得更低了。

    “起。”

    “祭,天,拜。”

    “起。”

    “祭,地,拜。”

    “起。”

    “祭,神明,拜。”

    “起。”这次“起”后,所有人都从地上站起身来。

    祭拜已经完成,毕竟村落部族,祭祀礼仪不全也没有过多的祭文需要唱读,祭文都是更贴切生活的,祭祀也显得简单很多,但更加自然。

    不过自从那次祭祀后,李玑衡就再也没看见伏衍,伏衍留下则口信便就像消失了一般,派出去的鬼十三也跟踪丢了他的踪迹。

    李玑衡也不多想,伏衍若是没那个实力又怎么当自己的谋士。

    可那个鬼十三也是个蠢,他竟然在伏衍还是奴仆伪装时便叫“先生”。

    花上四日不间断的整理事务,终于在第五日辰时左右,李玑衡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需要处理的必要事务都给处理完全了,他不禁吁出一口气来,以后也只需要每周上报到国都府中便可以了。

    揉着自己疲惫的脑袋,李玑衡对身旁的奴仆吩咐:“今日未时过便启程,午时过半时叫醒我。”

    “诺。”

    在午时半刻伏衍回到李玑衡的府中,刚进府就看到那个在祭祀礼庆上关心过自己的奴仆。

    那奴仆虽然面容有些变化,但一双带笑又纯净的眼,让伏衍一眼便认了出来。

    伏衍拦住那人笑着问:“你怎还在这儿?你主子竟然没罚你?”顿了顿接着说,“还是说罚过了?不对呀,你这不像受过罚的样子呀。”

    鬼十三最先是没有搭理伏衍,与伏衍擦肩后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天机不可泄露也。”伏衍看着鬼十三顶着一张普通又没啥表情的皮,眼睛中泛着好奇的光,不禁笑起来。真是个可爱的人。

    在暗处一直围观着两人的鬼五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捂住自己的脸,心中千万个真蠢狂奔而过,所以说这么蠢的队友是怎么活过试炼的?又怎么成为百鬼的?要不是主子说他没问题,自己都要想他是不是伏衍安插在主子身边的人了。

    在伏衍走后,鬼十三站了一会儿带着满腹的“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的疑问走到鬼五藏身的树下,悄悄咪咪的问:“五哥,你说我是哪里伪装的不好,怎被先生一眼就看穿了?”

    “没有,你很好。就是要吃点药。”鬼五用内力包裹声音对鬼十三说道。

    “什么药?”鬼十三听到后眼睛泛光的看着鬼五,小兴奋问。

    “治蠢的药。”鬼五看不下去了,说完便换了一棵树。

    留下鬼十三一个人站在那棵树下,喃喃道:“至纯的药,那是什么药呀。怎么没听说过?”可惜就算问了也没有人能回答他。

    ……

    听闻未满2000是不算为更新的,让宝宝凑个字数……

第二十三章 患得患失掩风华

    午时过半,该是李玑衡起床的时刻了。

    奴仆在屋外将李玑衡叫醒,直到听到李玑衡吩咐后才陆续进屋为李玑衡梳洗。就在快要梳洗完时便有奴仆进屋通报:“禀主子,有一奴仆说主子您要的东西为您取来了,想要面呈您。”

    李玑衡并没有遣人去什么地方取过什么东西。不用猜这定是伏衍的把戏。

    “带他进来。”李玑衡说,“你们都下去罢。”

    “诺。”满屋的奴仆都陆续的退出屋。

    整个屋内只剩下李玑衡一人。

    “阿衍这时间可算得真准呢。”李玑衡自己摆弄下衣袍,也是将自己打理完毕。跪坐在上首,李玑衡看着伏衍慢慢走进屋。

    伏衍从容的走进房间,和平常一样对李玑衡说:“那可不。要不衍帮公子算下您的来年运势?”

    “哦?”李玑衡玩弄着自己右手食指,似在心中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必了,我不信这个。”

    “那就可惜了。”伏衍歪头,手指在桌案上轻点,然后说,“公子该是知道宋志新死了吧。”

    李玑衡点头,有些疑问:“知道,那又怎样?”

    “没怎么,衍只是想这个年又会有好些人该过不安稳了。”伏衍表情有些神秘的说,“不过嘛,公子的这个年过的估计会很平静。”

    李玑衡微笑,回应伏衍:“那便承阿衍吉言了。”

    “那么便让奴伺候主子上车。”伏衍点头,谦卑地走到李玑衡身前,微屈身,恭敬的对李玑衡说。

    李玑衡盯着伏衍,眼睛就像要穿透伏衍似的,片刻过后才搭着伏衍的身,缓缓起身,从伏衍身旁径直走过。

    在李玑衡将手搭在伏衍身上时,李玑衡利用自己的血配合着蛊疆的秘术,他能感受到伏衍体内有蛊,是那个含有他血液的蛊,并没有被除去。他明白伏衍这般做法不过是想表忠心罢了,让自己更信他不会背叛。

    这次回国都的马车上李玑衡依旧捧着本《治国》捻些酥梅糕,边吃边看。偶尔听听国都传来一些消息,当当娱资放松下心情。

    太子导演的这出戏还真是好看呢。

    可惜伏衍说错了,这年他过的并不轻松。

    宋志新死后,宋睿大发雷霆,誓死要找到凶手。

    他听闻坊间传,公子权点“百鬼”杀他儿子,竟然悲愤的将脑子都给丢了,直接杀到庄王府辱骂公子权,随后又跑到国君前告状。

    国君当时听到宋睿辱骂公子权时,脸色十分阴沉,对宋睿也带了些敷衍,并告诉他,“权儿又不是真傻,杀人还到处宣扬炫耀,那不是明摆着自己找麻烦吗!”

    宋睿不依,反驳国君的话,“这可能就是庄王的计谋呢!”反正宋睿就盯上公子权了,别人与他讲的道理、疑点什么的他都不听,咬着不松口就说是庄王买凶杀了自己的儿子。

    国君最后很是无奈,马上就要过年了,竟然还弄出来这么糟心的事儿。大怒之下下旨,让公子权在府中好好的反省,反省期限不定,而宋志新被杀,虽不知道是何人主使,但明确可以知道杀人者是那“百鬼夜行”里的杀手,虽然江湖与朝堂不能相干,但国君依旧下旨逼迫“百鬼夜行”交出买凶的名单,并将那个杀手交出来。

    李玑衡有种被太子坑了一下的感觉,父君逼迫“百鬼夜行”为的仅是一个名而已,简单点的做法就是随便拉个奴仆上去。不过父君想要名单,“百鬼夜行”也是有着不泄露雇主信息的誓言,注定是不会轻易解决,怕是自己又要折些人手了。

    真想将太子杀了然后鞭尸。

    在太子府邸中,太子看着自己身前的谋士,再三确认道:“你确定‘百鬼夜行’并不知道真的雇主是谁?”

    太子谋士薛海跪伏在李玑珏的身前,确定的说:“确定不知。”

    顿了一下,薛海有些忐忑,接着说:“公子,薛海有事不知当讲否?”

    “讲,孤恕你无罪。”李玑珏抬手。

    “谢公子。公子还是少将心思用在这些算计中,当以福民为主。”说完,薛海又将身体伏下去。

    “这些道理,孤都懂,孤本不屑于算计。只是孤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也要给老五添添堵。老五与那甄宛当初可让孤丢了好大的人,不过这些年孤下的绊子,你瞧,老五哪次没有度过去。哼。”李玑珏似笑非笑的说道。

    薛海对此有些不太赞同,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道:“就算公子权很聪明,但是他并不能成什么大器的。百姓对他那荒唐的一切都已经印入心中,不得民心,又怎么能上位。”

    “薛海,你想的太简单了。”李玑珏视线穿过薛海,似乎陷入回忆之中,语气平缓的说,“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没什么大错,一个聪明又眼光独到的国君得民心还不简单?没有心计又怎能在那个位子上坐长久?而且我这几个弟弟可都是很有才能的人呀,能文又能武。”

    对于李玑珏说的话,薛海其实心中是有些赞同的,但他却又很排斥。并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跪坐在那儿,似乎在咀嚼消化李玑珏说的话。

    “孤现在是太子,输不起。”李玑珏目光深邃的说。

    “对了,父君想将双蔷许给孤做侧夫人。”李玑珏看着薛海说,“恐怕是老三不要的然后推给了孤。父君总是偏爱老三些。但是孤才是太子!”

    不得不说,李玑珏真相了。

    薛海急忙安抚道:“公子冷静些想,这双蔷的身份高贵,但却只能为您的侧夫人,这不说明了国君心中还是在意公子的。虽然身份虽然尴尬了点,但对公子还是大有益的。”

    深吸一口气,李玑珏也冷静下来,对薛海淡淡说:“你说的不错。孤也该再冷静些。”

    将视线转向更漏,已是申时过。李玑珏起身,整理自己微乱的衣摆,对薛海说:“孤准备进宫,薛先生自便。”

    待薛海点头后,李玑珏才有礼地走出房间。

    现在这个点去,说不定父君还会留自己享用一餐,不过希望父君今日心情能好些。

    太子府门前,李玑珏站在马车前,一干奴仆伺候在侧。正准备踏上马车的他,突然停下动作,对身侧的管家问道:“今日父君除了宣孤进宫外,可还下过其他旨意?”

第二十四章 道是闲聊添作酒

    身为太子府的管家,在太子问完话后就反应过来,并对太子所提的问题进行回答:“今日国君还下旨让英王回都后便立即进宫。”

    李玑珏听到这个回答后楞了一下,又是李玑衡,那个没了母妃的公子,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夺走父君的宠爱。他心中虽这般想着但面上却已回复到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踏上进宫的马车。

    在太子进宫后一个时辰,李玑衡也顺利抵达国都天都城。

    在他刚进城时便被一早就候在城门旁的内侍拦住。

    “恭迎英王回都,陛下让奴在此候着传一则口信,让您回都后立即进宫。”内侍待李玑衡走下马车后才说话。

    “衡明白。”李玑衡回答,顿了下又接着小声问,“公公可知父君为何这般急招?”

    内侍朝李玑衡行礼回道:“奴也不知。”当内侍看到李玑衡将一个鼓鼓的香囊不经意的放在自己手上时,内侍变得更加热情起来,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这几日陛下心情不怎得好,先前陛下还将太子殿下传召入宫。”

    “多谢公公了。”李玑衡说。

    “不必,奴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内侍听到李玑衡道谢急忙躬身行礼,谦虚道。刚行礼但却被李玑衡打断扶起。

    李玑衡接着说:“公公不必如此,那衡先回府放下行李梳洗一番便立即进宫,免得父君见我这般风尘仆仆狼狈样又该心情不好了。”

    “哪里哪里,英王殿下英气过人。”内侍有些谄媚的笑道,“如此奴便在宫门外候着殿下了。”

    “有劳了。”李玑衡说完便重新回到马车内。

    马车驶去后,留下两个奴仆呆在内侍身边,护着内侍上马,慢慢走去宫门。

    李玑衡到达国君书房时,李玑珏与李云势还在书房内讨论。李玑衡正准备让在门外的内侍不要通报就见安简朝自己走来。

    “拜见英王。”安简行至李玑衡身前,行礼说道。

    “免礼。”李玑衡说,“安公公,可是父君有何吩咐?”

    “陛下让奴在这儿等着殿下,让您来了便去偏殿稍事休息。”安简恭敬的说道。

    “有劳安公公了。”李玑衡说完便跟着安简走进偏殿。

    在书房内的李云势也接到消息,只是冲那个附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内侍点头,然后示意李玑珏继续将刚刚的话说下去。

    “禀父君,儿臣认为可楼族为我国邻邦,族中公主若是许给公子则不能为正夫人,若要为正夫人则嫁与三公九卿,或是在朝有官职的世家子弟,毕竟三公九卿中未婚配的不多。”李玑珏接到父君给的示意后,接着说出关于可楼族联姻一事中自己的看法。

    李云势轻点书桌,李玑珏虽面上平静表情坚定但心中却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说的事儿会不会触碰到父君,怎么说父君才是一国之君。

    “所以,你觉得最好的人选呢?”李云势过一阵后,捏着眉心问道。

    李玑珏更忐忑了,让自己来做决定,万一得罪人怎么办,最最主要的是万一得罪了父君那才是要死人啊。

    李玑珏硬着头皮说:“可楼族地处我国东北,以打猎为生,都是强壮的人,而且那里盛产奚毒。所以儿臣私以为七弟为最好人选,可让该族感受到我国最大的善意。”

    “老七?”李云势楞了,似乎在想这老七到底是哪个公子。

    “就是韶王。”李玑珏也看出自己父君的尴尬,赶紧提醒又接着说,“七弟的封地是韶州,地处玉山以阳与可楼族相邻。”

    得到不错的回答后李云势的脸色倒比先前柔和不少,接着问李玑珏道:“这次边境戍守要更换,太子认为哪些该跟随你四弟同去戍守?”

    熙提国法,戍守边境的人满三年便会更换一次,为的就是可以让将士小兵回家乡探亲休养,不让他们的心倦怠,更是为了能更好的戍守边境。

    而在国内每季都会募兵,每个士兵都会在他们的棨上刻上入伍的次数,一般没有军功之人参军两次便可升为屯长,三次便可升为百将,以此鼓励百姓参军,不过一般参军两次的都会有军功。

    为做表率,每个公子按着年龄顺序也会依次参军前往边境戍守,熙提各公子都是马背上的好手,战场对于各公子而言不算什么,只能勉强算一个磨练。其实这边境戍守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它是一次笼络人心的机会。

    而这次轮到了四公子李玑璇,但李云势却将选人这个问题让给李玑珏来分析。

    父君苦恼这件事儿就证明父君知道这事儿如果和以前一般直接交给尉卫萧策的话,保不准会因连带关系而失去派四弟去戍守的初衷。但又不能因此而委屈了四弟。李玑珏很苦恼,说的好可以得到父君的赞同,可若说的不好,那就咯吱了。

    但问题是怎么一个样子才算说的好。

    李玑珏思考一会儿后觉得还是打马虎眼中规中矩的比较好,而且还不能隐晦的泼脏水,如果泼脏水的话很有可能会泼到自己身上。

    李玑珏思索完然后慎重的回答:“禀父君,儿臣认为可以先从世家中抽调一些适龄的子弟,在战场上磨练一番也该是世家们都愿意的,然后让四弟与几位将军切磋一番,让那个与四弟最磨合的将军带兵,也可以让四弟多学学一些知识。最后的人便是当季民间选拔出的最优者。”

    虽然回答的中规中矩,但不失于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办法。

    李云势在心中权衡一二后,觉得太子大了需要慢慢掌权了,自己也要慢慢放点东西给他了,况且他也不是一个贪权的人,当失去过比权利给好的东西后,权利在他眼里简直一文不值。

    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已经没了,这权利太子能保住那就是他的,不能保住,谁夺了就是谁的。现在对权利在他手中的掌握更多的是在保命和对某些人的报复,现在的他才不会承认太子就是他给自己竖起的一个大肉盾。

    李云势开口道:“祭典过后,这几件事儿先按你的想法拟定个章程出来。”

    “诺。”李玑珏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满是喜悦。只要将事儿都办好了父君就该知道自己的能力了。

    顺利将麻烦事儿推给大儿子,李云势也没什么可吩咐的,便叮嘱道:“明日的晚宴与后一日的祭典寡人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警告完了就是给甜枣了,李云势语气温和的接着说:“这几日你忙,国母这几日总在唠叨你,你有空便多看看她。”

    “诺。儿臣这就去看母亲,指不定还能在母亲那儿蹭上一餐饭。”李玑珏说完,便向李云势行礼接着说,“儿臣告退。”

    待李云势示意同意后才慢慢退出房间。

    李玑珏出书房后正经过偏殿,这时一直在偏殿中候着的李玑衡刚得到旨意走出偏殿,两人便这般遇着了。

    “参见太子。”李玑衡微微行礼。

    李玑珏等李玑衡行礼后才虚扶住李玑衡,一副关心模样的对李玑衡说:“三弟身体可痊愈了?孤府上有些赏下来的道地药材,可需孤托人送至三弟府上?”

    “多谢太子,衡只是小伤罢了,尚已痊愈。”李玑衡又是行礼说道。

    “那三弟缺什么记得找孤,孤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兄长。”李玑衡听到这话后微笑着点头,李玑珏接着说,“当初三弟离都没多久后萧母妃就回宫了,刚回宫那段日子萧母妃还叨念到你了,惹得九弟为此大闹一场。”

    “咦,四弟没将这祖宗压下去?”李玑衡带着疑惑的口气说。

    四弟李玑璇与九弟李玑枢均为萧大夫人所出,李玑枢尚未成年,而宫中就他一个公子,又有着大夫人的庇佑,整个人就成了宫中的祖宗,也只有他的亲兄长李玑璇能治。

    至于萧大夫人,李玑衡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这个人她是六娘娘亲的闺中密友,六娘在萧府生活时没少帮助她,后来六娘的报复能顺利进行也有着她的影子。但她也是后宫的女子,而且还是有两个儿子,父君的大夫人,地位仅次于国母的人,而与她处于同一位置的母妃的死,也有着她的影子。

    “没有,当四弟进宫时,九弟已经被萧母妃给治住了。不过三弟你可要小心点了,九弟昨日还唠叨要和你决斗呢。”李玑珏笑着回答。

    李玑珏的声音打断了李玑衡的回忆。

    李玑衡也笑着回:“如此多谢太子告知了。下次进宫前衡定要约上四弟一起走。”

    “当如是,当如是。”李玑珏笑着说,然后像突然想到李玑衡还要去面见父君似的,语气抱歉地接着说,“三弟要去面见父君,孤倒是一时忘了,这耽搁了不少时间。孤这就走,三弟可莫要怪孤。”

    “太子言重了。”李玑衡语气不变的回复。

    “就知三弟心肠软。”说完,李玑珏便行礼道,“如此,孤便告辞了。”

    “告辞。”李玑衡回礼。

    看到李玑珏走出五步后,李玑衡才收回在李玑珏身上的目光,转过身,便走向父君的书房。

第二十五章 夜幕灯火化深湫

    “英王殿下到了。”一个奴仆轻轻地走进书房,在正微微小憩一下的李云势身边小声说道。

    听到动静,李云势也睁开眼,他揉着眉心对奴仆说:“让他进来。”

    “诺。”奴仆应后便恭敬地退出房间。

    书房门又一次打开,而进来的只有李玑衡一个人。

    “参见父君。”李玑衡走到李云势桌案前,对桌案后的李云势行礼。

    “一路可还顺利?”李云势微微抬头说道。

    听到父君的问话,李玑衡有些纠结与不安。父君估计已经知道伏衍藏在他的车队中出了国都,不然就不会急召了。

    若他说“顺利”伏衍会把他顺利的保住,不接受父君的猜疑么?只有极少的时间留给自己做决定,凝迟了便说什么都是有鬼。

    “谢父君关心,一切都十分顺利。”李玑衡决定相信伏衍的能力。况且当初自己也是跟伏衍提过醒的,他应该是有些安排的。

    李玑衡面带疑惑的接着问:“不知父君着急唤儿臣来可有何急事?”

    一直关注着李玑衡表情的李云势发现李玑衡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难道是自己隐晦的意思他未曾看出,还是说他并不想珍惜他给他的这次弥补的机会,或者是他真的不知情?

    这样想来苏既然有能力在自己眼皮下玩失踪,那老三不知道他在他队伍里也是说的通的。细想下,李云势发现自己冲动了,果然关心则乱。

    苏是她的双生弟弟,他很怕,怕是有人遣他故意接近自己的。这样的冲动竟然让他还未调查清楚就将老三急召进宫。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李云势揉着眉心说道,“这几个公子中就你与太子曾于军中磨练过,明晚的晚宴和后一日的祭典太子都无暇相顾天都城的守卫事宜。寡人想让你掌兵,掌管那两日国都的安全,你可愿?”

    “禀父君,儿臣愿意。”李玑衡跪下抱拳道。他有种刚刚自己一定是想多了的感觉。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父君其实并不是问他关于伏衍的事儿,而是真的有事急召自己。

    反正不管是怎样,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了。

    李玑衡观察到父君很是疲惫又总在揉眉心的样子,不禁关心道:“父君还是多歇息些,勿太过操劳。”

    “寡人省得。”李云势皱着眉,淡淡得说。

    有些话多说无益,李玑衡不再接着刚刚的话茬,恭敬的问道:“父君可还有何事要吩咐?”

    “无。”李云势说,“你回府好生安顿歇息罢。”

    “谢父君关心,儿臣告退。”李玑衡行过礼后便退出房间。

    就在李玑衡退出后不久,支着手臂小憩的李云势便被突然在房间内响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几日不见,陛下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国师苏同样也是伏衍,他的说话声在整个书房突兀的响起。

    李云势并不知道苏是怎进来的,他进来了自己竟然还不知道,那万一他杀了自己是不是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李云势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表情淡然的说:“苏,倘若哪日寡人被你杀了,寡人也不感觉到稀奇。”

    “怎么会。”苏笑着说,但却一直被李云势怀疑的目光看着,苏又严肃地接着说道,“陛下,若您死了苏也便活不长了。”

    “苏为何这般说?”李云势问道。以苏他的能力与性子,他不是一个轻易会死的人。所以他对苏的话很不解,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苏并没有骗他。

    苏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着李云势,然后笑出声,说道:“你猜。哈哈哈。”

    ……

    苏肯定又犯病了。李云势心中是这样想的。

    后来的谈话中两个人都不曾提及刚刚的话题,就像一个禁忌一般。

    一年一度的除夕晚宴在傍晚时分开始。

    冬日的傍晚已是夜幕降临的样子。

    晚宴在专门设宴的厅室举行,虽只是家宴,但却很是靡靡。从第一个人来到宴厅起,宴厅的金石之声便未停下,钟磬相交,丝竹笛瑟相辅。

    宴厅不大,四周是镂空的红木雕,中间放着大型六足青铜龙腾风舞镂空圆香炉,袅袅熏香自香炉中冒出。

    国君的桌案面正东,夫人及夫人以上后妃的桌案依次在国君下首摆放。面南为各公子桌案,面北的为夫人及夫人以上女眷的桌案,在每个桌案旁都设一个三足赤铜鹤形碳烤小炉,每个桌案上都摆放着酒爵与内放精致点心的漆盒。

    宴厅穹顶正中央是用玉石镶嵌进木中拼出的星宿图,星宿图背衬腾龙图案,腾龙用玄色相绘,再以金丝银线相勾。

    在星宿的正南方有一只振翅而飞的火红色朱雀,朱雀轮廓以金丝银线相镶,朱雀嘴衔一比周围玉石星宿更为巨大的血红色玉石星,该星名为空荧或是荧惑,取至《古蛮通志》,也是他们所信奉的神灵之一。

    宴厅穹顶上的图案在火光的衬托下格外灵动。

    当李玑衡到达宴厅时宴厅中只有李玑韶一个公子。李玑衡不觉在心中哂笑,果然只有自己与七弟这没有母妃的公子,到的最早。

    在李玑衡刚走到散水的位置,正要上台阶时,坐在自己桌案前摆弄小火炉的李玑韶便瞧见了刚到的李玑衡,然后快步走至李玑衡身前,行礼后说道:“三哥来的早。”

    “七弟可是真的早呢。”李玑衡回礼然后说道。

    “其实只比三哥早来那么一会儿而已。太子才是来的最早的。”李玑韶同李玑衡一起走进宴厅,边走边说。

    李玑衡站在宴厅北边的镂空红木雕前,对李玑韶说:“太子负责这晚宴,自然要时刻盯着。”

    透过木雕镂空的地方,李玑衡能看到李玑权正在向宴厅走来,在他身旁是他的正夫人甄宛是个很美的女人,而他的身后则是两个侧夫人。

    在所有公子中就李玑权有两个侧夫人。

    今日因着是家宴要守岁,明日一早又是祭典,国君也是特意恩准了庄王李玑权参加家宴与祭典,不过祭典结束后便又会立即禁闭。

第二十六章 佳人佳人,倾国倾城

    李玑权刚进宴厅,就注意到李玑衡与李玑韶,边向两人走来边很熟稔的打招呼道:“三哥七弟,你们都来的挺早的嘛,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的。”

    跟着他的正夫人与侧夫人朝李玑衡二人行礼后便被奴仆领到她们的桌案前坐下。

    另一边,一直是公子中的隐形人的李玑韶没有说话,李玑衡接话:“五弟怎没去明母妃那儿?”

    “咦,三哥你怎么知道弟弟我没有去母妃那儿?”李玑权眯着眼好奇的对李玑衡问道。

    李玑衡笑着说:“若五弟你去了明母妃那儿还能这么早便到吗?”

    “也是这个理。”李玑权也跟着笑起来,并没有因禁闭而愁容满面的。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洒脱,不愧是公子中样貌精致的人之一,这副皮囊笑的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男男女女。

    在李玑衡身旁站着的李玑韶的样貌也是一等一得好,李玑韶因为不受宠,在十岁的时候才得到父君的赐名,因着好样貌而被赐名“韶”,这就足以证明李玑韶的好样貌了。

    而夹在两人中的李玑衡便是不同的美,整个人透出的气质是只有经历过杀伐才有的阳刚之气,显得格外成熟。

    “话说,在西坊市又开了家酒肆,听说那儿酒不错,改明儿哥几个去喝喝。不,是品尝品尝。”李玑权一脸陶醉的样子说,然后又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了,三哥你还欠弟弟我一餐饭呢。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请?”

    说着有些逾礼地将手搭在李玑衡肩上,动作有些轻佻。

    “手。等你禁闭消了再说。”李玑衡严肃的说。

    李玑权听到李玑衡的提醒也迅速将手从李玑衡肩上拿开。待李玑权将手拿开后,李玑衡才接着说话:“还有这是宫中,五弟要记着点,莫要将市井中的习惯带进来了。”

    “三哥说的是。”李玑权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其实李玑衡知道,跟他说这些完全是一个耳进一个耳出,不长记性说的就是李玑权了。

    “五弟这般是又做错了什么?”李玑璇也进来了,在他身边是年仅十岁的九公子李玑枢,另一边是李玑璇的正夫人。

    还不等李玑权回话,李玑璇身边的李玑枢倒是先跑到李玑衡身前对李玑衡吼道:“李玑衡,我要跟你决斗!”

    “放肆。”李玑璇听到李玑枢的话后,脸迅速阴沉下来,说道,“枢儿你读的《礼》呢,都去哪儿了?谁允得你能这般叫皇兄的?”

    “四哥……”李玑枢嘟着嘴,语气撒娇的说。

    李玑璇表示他完全不吃这套,阴沉着脸看着李玑枢。

    这时李玑衡说道:“无碍,九弟也是太过心急了。小孩子还是朝气有活力的好。”听到李玑衡的话李玑枢点头,但李玑璇一直阴沉脸看着他,他表示四哥好恐怖,快来个人前面顶顶,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最后在李玑璇阴沉的脸下,李玑枢不情愿地对李玑衡躬身行礼道:“三哥,刚刚是弟弟鲁莽了,望三哥见谅。”

    在听到李玑枢道歉后,李玑璇的脸色才转好,一旁旁观的李玑权砸吧着嘴说:“几日不见四哥脾气又见长捏。”

    然后将手放在李玑枢的头上,揉揉再揉揉,直到被李玑枢挣扎后,李玑权才在李玑枢瞪着的大大眼睛下心虚的说道:“真是可怜见的。”他才不会说是因为李玑枢的头发太软了,摸着可舒服了而不愿放手。

    李玑璇没理会李玑权,他蹲下身,理了理李玑枢的头发,对李玑枢温柔的说:“记住,学谁都莫学你五哥。”

    “恩,都听四哥的。”李玑枢认真的点头。

    “你们这儿真是好不热闹呢。”李玑珏也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说道,“父君,母亲都已动身。”

    点到即止,大家都知道这个讯息代表着晚宴就要开始了。

    李玑璇拉着李玑枢坐到相应的桌案上,李玑权也跟随其后,李玑韶一直跟在李玑衡身后,在李玑衡走过李玑珏身旁时,问道:“怎没见太子夫人和长孙?”

    “他们跟着母亲呢。”李玑珏笑着道。

    这边李玑衡与李玑珏在交谈,另一边的李玑权跪坐在自己的桌案前,对着乐师歌姬们嚷嚷道:“来首‘佳人’听听。”

    “许久未见长孙胥伍了,我这次回南州特意寻了些小玩意。改日送至太子府中。”李玑衡是真的对这个唯一的侄子疼爱有加,他在说这些时脸上都泛起些许暖色。

    “佳人佳人,倾国倾城,愿与求好,随汝归家。”

    说起自己的儿子李玑珏也是特别的骄傲,笑容更深了对李玑衡说:“如此便多谢三弟了,三弟这般待伍儿,也不怪伍儿总叨念着三弟你。”

    “佳人佳人,气烟韵袅,愿与求好,可与吾嫁?”

    听到李玑珏说长孙李胥伍叨念他,他不禁笑道:“说到叨念,完了,我忘给他带大铜鸟了。太子可得帮帮弟弟我。”

    李玑珏明显也是知道的,李玑衡从战场回来途经某些部族,曾带回来了一只小巧的赤铜振翅小鸟给李胥伍,但被李胥伍嫌弃不够大,不过因为李玑衡知道自己准备脱离国都朝堂,便拒绝了李胥伍的要求。

    可最后结果是他硬被李胥伍纠缠的答应下次要带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但却要大上几倍的铜鸟。

    为了让叔父李玑衡能答应自己,李胥伍每日都拿着那只小铜鸟去早朝的地方堵李玑衡,可怜兮兮的捧着小铜鸟目送李玑衡离开,就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想到这儿李玑珏不禁感觉好笑。自己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自然。”李玑珏说。说完后他突然发现这奏乐不对,好好的家宴,怎么能奏这充斥着爱情色彩的“佳人”!不用想定是五弟干的好事儿。

    “归家归嫁……”

    “停!奏‘云’。”说完李玑珏有些抱歉的对李玑衡行礼然后向李玑权的桌案走去。

    李玑衡与李玑韶回礼,跟随在李玑珏的身后向自己的桌案走去。

    “五弟这是想现在就回去关禁闭么?”李玑珏严肃脸沉着音对李玑权说道。

    被李玑珏阴测测的声音吓到的李玑权缩了缩脖子,一脸我错了的表情,摇头。

    看到李玑权的样子,李玑珏满意的说:“甚好。”

第二十七章 愿与求好,可与吾嫁

    没过多久,国母领着众后妃与国君先后到达宴厅。

    “今日家宴,无需拘束。”李云势坐到自己的桌案后,看着全部都站着的后妃、儿子儿媳,拂手,示意尔等都坐下来。

    “诺。”众人齐声应道。

    一声声诺便意味着晚宴开始了。

    乐师们换了个曲谱,舞姬在乐师前的空处舞起柔美的舞蹈,女奴仆端着精致的食物走至各桌案前,国君的先被放下,然后其他女奴仆手中的食物同时放置在各个桌案上。

    身为一国长孙的李胥伍走至殿厅的前中央,跪在李云势案前,脆生生的说道:“祝陛下爷爷千秋万福,新年事事顺利。祝国母奶奶新年越来越漂亮。”

    众人都被这直白的童言逗乐了。

    李玑衡笑着对身边的李玑珏说:“太子真是好福气,有着长孙胥伍这般可爱的孩子。”

    “三弟莫羡慕了,孤可宝贝着呢。”李玑珏举着酒爵对李玑衡说道,“三弟可知,年前的群臣宴上,父君将宁家的嫡长女许给你做正夫人,明家嫡次女为侧夫人?估摸着不日就该到三弟府上吃酒了。”

    与李玑珏一同举杯,李玑衡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李玑珏说道:“父君下的旨意正躺在府上呢。三弟真希望能得个同胥伍这般可爱的儿子。”

    说着说着,李玑衡不觉想到了萧六娘那明艳的脸,不知我与六娘的孩子会不会同长孙胥伍一般可爱。

    入了神,李玑珏对李玑衡说:“三弟将来的儿子定是能的。”也被李玑衡无视掉了。

    同时,面正东方的李云势对着李玑权严肃地说道:“老五,若不是看在你去年筑坝有功,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儿坐着?还不给寡人坐好。”

    基本上要伏在桌案上的李玑权被自己的父君点名了,被吓的耸了一下,然后迅速跪坐端正,对着李云势讨好的笑道:“父君,不是说不拘礼么……”

    李云势阴沉着脸,扫过李玑权,李玑权便乖乖的闭上嘴巴。

    “你怎么不学学太子,寡人怎么就有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李云势说道。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宠过了。”明夫人跪伏在李云势的桌案旁。

    国母李卫氏一边扶起明夫人一边对李云势顺气道:“老五这般随意的性子陛下不是清楚么。家宴就该和和气气的嘛。陛下说是不是?”

    既然国母李卫氏给了一个台阶,李云势也就顺着台阶说:“还是夫人说的是。”随后又对着李玑权说,“多学学你兄弟们,少给寡人惹麻烦。”

    就在李云势话音刚落时,在宴厅外响起了吵闹声。

    吵闹声中能明显的听到一个女子大声说话如同泼妇,其他的声音倒听的不真切。

    “我是国君的夫人,你们胆敢拦我!”

    刚刚还在夸奖太子来着,便立马出了这档子事儿,李玑权也是看热闹不闲事儿多,“噗嗤”给笑出声来。

    但被李云势严厉的目光给瞪的缩起了脖子。

    对于那女子的话,李云势阴沉着脸忘向国母李卫氏。

    李卫氏立即回话说:“回陛下,所有夫人及夫人以上品级的后妃都在这里,并无未到者。”

    在李卫氏说话后,守在外面的护卫也跑进来,汇报道:“禀国君,门外有个自称莲夫人的女子在外要求见国君。”

    同时说话的还有外面那自称莲夫人的女子。

    “我要见国君,陛下我们的儿子死了,死的好惨。陛下您要为我们的儿子做主啊。”

    除了李云势与李玑珏在心中首先浮现的是宫廷守卫在吃屎?以外,其他人心中首先浮现出来的疑问是这到底是谁做的?

    “陛下,陛下,我是莲儿呀。”

    “陛下,您说待我们的孩子出生就封我为莲夫人。可是莲儿无用,不能保住自己我们的孩子。”

    “陛下,您不是说最爱莲儿唱的歌么,我唱给您听。”

    “佳人佳人,倾国倾城,愿与求好,随汝归家。”

    “把她轰出去。”李云势铁着脸命令道。

    “诺。”侍卫得令。

    发生了这档子事儿,李玑珏也难辞其咎,立马伏跪在李云势身前:“儿臣失责,愿领罚。”

    李云势站在桌案后,看着太子,他刚刚还在夸奖他,但瞬间脸就被打的生疼,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

    “太子罚禄半年,郎中令罚棍二十,庄王罚抄《礼》五十。”李云势沉着脸说。

    “谢父君,儿臣领罚。”太子磕头道谢。

    听到李云势的旨意,李卫氏心中一阵恼火,太子是她的儿子,郎中令是她的哥哥。这谋事之人真的罪大恶极。

    另一边的李玑权听到自己竟然还被罚,一时无解,正准备向父君问个明白,瞥见自己母妃正向他使眼色,让他别乱来。李玑权也是努努嘴,闷着声磕头说:“谢父君,儿臣领罚。”

    就在李云势在下旨意过程中,宴厅外的女子还不断地嚷嚷。

    “陛下,陛下,不是莲儿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是那歹人太歹毒。她杀了我们的孩子。”

    “陛下,您要给我们的孩子复仇。”

    “陛下,莲儿为您唱歌,就唱‘佳人’如何。”

    “佳人佳人,倾国倾城,愿与求好,随汝归家。佳人佳人,气烟韵袅,愿与求好……”

    女子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为何不堵住那人的嘴?给寡人把她的嘴给堵了!”李云势黑着脸说。

    好好的晚宴竟成了这个样子。

    李云势站的顺了一会儿气后,才缓缓坐下,对着下面的人说道:“晚宴,继续。”

    大家都知道有些不该知的事儿就得瞬间忘掉。就比如说刚刚发生过什么?刚刚有发生事儿?什么都没发生,是我记差了。对就是你记差了。

    晚宴依旧一派融融。笑也渐渐爬上所有人的脸。

    虽然真正在笑的人却没有几个。

    晚宴发生过这样的插曲后便也回归了正常,好歹后面的祭典也没发生什么失误,不然太子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第二十八章 只是黄粱梦醉

    虽然在晚宴与祭典上众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早上的祭典一结束,回归各府各宫的人都开始调查起来。

    李云势站在寝宫内,拖着疲惫的身子,揉着眉心,一脸严肃,不威自怒。在他的身前跪伏着的郎中令卫新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有一丝其他的颤抖或动作。看守冷宫的内侍奴仆都跪了一大片。

    “昨晚之事,给寡人查清楚了,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跪伏在李云势身前的人都诺诺回应。

    其他的公子除了李玑权是直接上塌睡觉外,其他都将自己的谋士传召来。

    谋士在熙提是被允许的,你有能力别人才会信奉,同样得谋士的多少也代表着公子的能力。但若是对国家有一丝不好的也都会被严惩。这也是熙提能强盛的原因之一。

    这次各公子传召只有幕僚中的中心人物,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面对着幕僚,各公子的第一句话均是“派人查,冷宫中的莲妃是何人所为?”

    李玑衡刚一回到府中,管家匆匆向李玑衡报备说,伏衍在府上过的年。

    “阿衍,是你做的么?”李玑衡将外袍褪下,交予奴仆,然后挥手示意所有奴仆都下去。

    支着脑袋,伏在桌案上的伏衍问道:“什么事儿?衍这年都在殿下府上过的,怎么什么事儿都往衍身上推呢。”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先别说,让衍猜猜。”

    “肯定是宫中发生的事儿咯。”

    李玑衡点头,他刚从宫中出来,而且还只在宫中呆着,发生什么事儿,那肯定是在宫中发生的。

    “肯定是件大事儿,还是件坏事。与太子和那人有关。”

    李玑衡继续点头,父君惩罚太子,五弟和郎中令的旨意很多人都知道的。那是瞒不了的。

    “郎中令是司宫中守卫的。那定是有人闯进晚宴。”

    李玑衡依旧点头。不过嘴角微微勾起。他明白晚宴上的事儿一定与伏衍有关系。他可不信伏衍会得不到消息,这么大的事儿,但他却什么都不说。

    “殿下,您笑的真丑。”看见李玑衡的笑脸,伏衍知道他知道了一些事儿。但是自己不说,那么也只是他的猜想而已。

    事情只要看到结果就够了,不是吗?

    “确实不敌阿衍。难道阿衍没别的要说的么?”李玑衡挑眉,对伏衍问道。

    “恩。”伏衍思考一会儿说,“祝,殿下这年里能事事顺利。”

    真失望。李玑衡不理会伏衍,将奴仆叫进来,吩咐她们为自己准备水洗漱。向伏衍摆明自己要睡觉了的姿态。

    伏衍也顺着来,一点也不想安抚李玑衡,对李玑衡行礼告辞。

    彼时明夫人宫中,华丽的宫殿在融融灯火中显得格外美丽。

    明夫人明玉端坐在首座,阴沉的脸显示自己的不虞。在她前方跪着一奴仆。

    奴仆跪伏在殿中,抬头对明夫人说道:“夫人,现在不能除掉莲妃。”说完又将脸低下。

    “那要怎么办,等着那贱人将我供出来吗?”明夫人手紧紧的握拳。虽然人很愤怒但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知道说话的声音不宜太大。

    奴仆猛地抬头说道:“夫人,她并不知道是我们做的。而且她已经疯了。”

    “你的意思是……”明夫人挑眉。奴仆点头,凑到明夫人身前,明夫人用指甲挑起奴仆的下颚,露出一抹笑容,然后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得到恩赦的奴仆,为逃过一劫并重新获得主子信任而感到欣喜,急忙应道:“诺。”

    最后这件事儿在一个月后才渐渐露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你们是废物吗?就这点东西你们还查了一个月,竟然查了一个月,一个月!”李云势拿着内侍递上来的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整个人都有点怒不可解,就像是整个人都要爆掉了似的。

    李云势将东西丢到内侍与卫新的身前,揉着自己的眉心,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

    李云势觉得有点不像自己,他竟然会这么暴躁,是最近太疲惫了吗?还是他们太能挑起自己的怒火了?想到这儿,李云势不禁挑眉,看着跪伏在身前的内侍和卫新。

    看着真是碍眼。

    将怒火压下去,李云势冷静下来,下达命令:“传明夫人来。”

    “诺。”一直躬身站在李云势身边的安简连忙行礼应道。然后谦卑的退出殿中。

    “你们下去罢。”看到安简去传达自己的旨意后,李云势才想到自己面前还跪着两个人。

    得到恩赦的郎中令与内侍也送了口气,应“诺”,而后起身躬着身谦卑的退出殿中。

    带着国君口谕的安简来到明夫人殿门外,抬头看了眼殿门上的匾额,朱红的“景夕宫”在日的映照下留下一片阴影。恐怕这次明夫人不能善了了。

    这“景夕宫”怕是要换主人了。

    换过如此多的主人这“景夕宫”还是和以前一样,又有几个主人能在这宫中安稳呆到老。

    感伤也只是一瞬的事儿,安简收回思绪,抬腿一步步走上台阶。

    明夫人在李云势下令时就知道了,她呆在自己宫中等着宣旨的人来。她甚至在心中祈祷期盼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不是真的。

    当安简在殿门外站着时明夫人就看见他了,她看着安简一步步踏上台阶,虽然台阶只有五阶但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心也越来越沉。到了现在,明夫人发现她的心竟然越来越平静。

    “陛下有旨,请明夫人速去国谕殿。”安简看着安稳跪坐在首位的明夫人,她这是认命了吗?自己记忆中的明夫人是一个很明艳张扬的女子,但现在她看上去却如此平静。

    安简将旨意唱完后,明夫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动作,就像在回忆些什么似的。

    见明夫人未有接旨的举动,安简不得不提醒道:“明夫人?”

    然后安简看见明夫人朝他轻蔑一笑,又不似朝他在笑。在安简的提醒下,明夫人也起身,轻轻抚平衣裙上的褶皱,就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儿一般。

    明夫人又恢复平常的张扬,行半礼回应道:“妾领旨。”

    草草行完礼,明夫人对着安简说:“安公公,带路罢。”

    “诺。”主子的吩咐奴不能不从,安简行礼应下,“明夫人,请。”

第二十九章 恨不得,了无意

    明夫人走在这宫中,看着那些自己看了十几年的风景。自己半辈子就在这墙内活着,斗来斗去最后自己还是输了,从莲妃被人放出来时就输了。

    国君搜集到的那些东西,她无法找借口也只能供认不讳。只是那针对自己的人太过厉害,国君这般调查,就连自己都被查出来了,但那人却还未没被查出一星半点。

    国谕殿中等待明夫人的李云势,跪坐在书案后,揉着自己的眉心,抬头对身边的奴仆示意,将刚刚内侍与卫新呈上来的东西放到自己面前。

    那份东西李云势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点,当时太过愤怒了。现下终于可以让自己好好安心地看看自己的好妃子为自己带来了什么“惊喜”。

    批阅奏章练就的一目十行,李云势看的很快,他的眼神立即被一条讯息给定住了。

    谋害淑夫人与公子琉。

    谋害淑夫人与公子琉!李云势看着这一则话,眼睛一阵刺痛。

    琉儿因着是早产,身体一直不见好,而阿瑶自从生下琉儿后身体也不怎般好,琉儿死后没多久阿瑶也跟着去了。他一直以为琉儿是因为早产而走的,阿瑶是丧子之痛后郁郁寡欢而去的。

    没想到,十多年后竟告诉他这背后有着这样的阴谋。当初的琉儿连一声“父君”都没来得及学会便被人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与儿子被自己枕边人害死了,而自己竟宠着那人十几年。他想他是没脸见阿瑶与琉儿了。

    “明夫人,到。”殿外有奴仆传讯道。

    “让她进来。”李云势双眼泛红,盯着殿外。

    明夫人被奴仆领进殿中,还未完全跪下,嘴里的“参见陛下”还未念完,明夫人的脸便被李云势丢下来的几张纸砸的生疼。那其中分明是加了几分内力的。明夫人心中大叫不妙,她不知陛下竟然会如此震怒。

    “看看,你都做过什么好事儿。”李云势泛红的双眼狠狠地盯着明夫人,“好”字被李云势特意加重。

    明夫人看着纸上的罪证,什么害死莲妃肚中的孩子,什么害死纯贵女……她会承认这些事儿是她干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做的,她相信她使些感情上的言语,陛下会看在往日情分、自己的坦率与她父亲护主有功的份儿上善待她,最多也就是被关入冷宫,只要母族不倒,哪里会缺翻身的机会。

    但是,当她看到其中一条时她拿着纸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不,她并没有想过谋害淑夫人与公子琉,谋害他们的是国母与那萧氏。她当初仅仅只是一个妃,只添了些助力罢了,她们竟然把这罪全部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们可真是好样的!

    “明玉,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跟寡人说的?”李云势声音低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明夫人的额上冒出汗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这般正式的场合听到李云势念她的名字。她明白陛下是动大怒了。

    那淑夫人与公子琉是他的逆鳞,触之则亡。

    “这罪纸上的除了其中一项,其他的妾都认了。”明夫人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些。若是软下去了便会被视成心虚,那局面就更加不好了。

    “哦。”李云势心中已经没有理智了,但丧失理智后的他更加可怕,“你说的是哪一项啊?”

    李云势给明夫人带来一种深深的压力,明夫人觉得自己就要虚脱了,明夫人扬起自己苍白的脸对李云势说:“谋害淑夫人与公子琉。”她竟然说出来了。这两个禁忌般的人她竟然说出来了。

    怒意又上一重,李云势手掌书案,手背上青筋暴起。对明夫人平静的说道:“你凭什么说不是你?”

    “我……”明夫人顿住,她没有证据,但是时机不对,她又不能说出真正的主谋,只能铤而走险了。

    明夫人双眼直视李云势的双眼,十分坚定的说:“陛下还不清楚妾的性子么。若真是妾做的妾会不认罪么。这本就是妾没做过的事儿,妾为何要认罪。”

    “呵呵。”李云势笑着说,“你以为你这样说寡人就会信?”

    说完,李云势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明夫人身前,躬下身凑在明夫人耳边轻声说:“你们都知他们是禁忌,所以什么罪都可以认就是涉及到他们的罪不能认。你说寡人说的对么?”

    听到李云势附在耳边说的话后,明夫人的脸刷的一下更白了。陛下不信她,现在的陛下谁说的话都不信,而陛下已经认为她有罪了。那就是不管自己是否有罪那就是有罪。

    “若是陛下这般认为,妾也不好多说什么。妾只想说清者自清。”明夫人稳住自己的心神,决定再赌上一把。

    “你是在威胁寡人?”李云势邪邪地笑。

    “不敢。”明夫人答。

    “寡人可没看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但其中的怒火已经掩饰不下去了。

    明夫人依旧倔强地直着背,直视着李云势。

    李云势不再看明夫人,背过身,下旨道:“传寡人旨意,明氏谋害皇族子嗣,草菅人命,革去夫人之位,压入冷宫。”

    听见李云势的旨意,明夫人知道她赌对了。陛下心中对此事还是抱有怀疑,自己的命也保住了。但李云势接下来的话却让明夫人如五雷轰顶般。

    “治粟内史明子乐教女无方,帮其女谋害皇族子嗣,当问斩,但因其护主有功。遂革去其职并抄其家。族中四代不许步入朝堂。”

    明家倒了。

    明夫人想不通,这半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落了个如此下场。

    她去拉李云势的衣袍下摆,哭诉着求李云势开恩,放过明家。

    怎奈自古君主多无情。自己以为他放过了自己,没想到他拿捏住自己的软肋。自己宁愿让自己的死来换回家族的荣耀。

    “来人,将明氏拖下去。”李云势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诺。”便有奴仆上前扣住明夫人,将她拉住,向外走。

    被拉住的明夫人嘴里还一直求着李云势说:“陛下,忘陛下能念着往日情分与父亲护主之恩放过明家。啊,陛下。”

    “陛下,陛下……”

    正在国谕殿外准备让奴仆通报的苏,正好看见明夫人被奴仆们拉扯出来。

    明夫人也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国师苏。苏的面容还是隐藏在一层迷雾中般,模糊的看不出什么。

    明夫人轻蔑的看着苏,就算是成为阶下囚也要成为那个最有气质的阶下囚。

    不过她突然发现苏的容貌变了,就那么一瞬,她看到了。然后她大笑起来,倒是将架着她的奴仆给吓住了。

    站在苏身边的奴仆行礼歉意的说道:“惊扰到大人了。奴马上为大人通报。”

    苏也收回看向明夫人的目光,对奴仆温和的说道:“有劳了。”然后目送着明夫人被人架着走远。

    国谕殿内,李云势面前的书案已经被他愤怒时溢出的内力弄的坍塌掉了。他坐在坍塌的书案后,靠着一侧,揉着眉心。

    书案前有着三四个奴仆打扫,偶尔弄出些响动。

    “够了,都给寡人出去。”被收拾的声音吵的心烦意乱,李云势再次发怒。

    “诺。”奴仆通通跪伏在地上,诺诺的应道。然后小心而快速的退出殿中。

    就在奴仆都退出殿中时,通报的奴仆在殿口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国师大人来了。”

    “不见。”李云势现在只觉得烦的很,随手抓起一本折子,向殿口扔去,“今日寡人谁都不见。”

    “陛下竟然发这般大的脾气。”苏就知道现在的李云势会是谁都不见,既然他不见,那他自己进来见他总行了吧。

    苏弯腰拾起地上的折子,对通报的奴仆使眼色,让他退下去。然后自己拿着折子缓步向李云势走去。

    轻轻地将折子放在李云势身侧,笑着对李云势说道:“陛下就您一个人烦着多孤单呀,不如说给苏听听,让苏陪着您一起烦心?”

    李云势看着苏没有模糊处理的脸,他好像看到了阿瑶正在对自己说话,阿瑶自从自己给了她“淑”这个字,她就特别喜欢用“淑”称呼自己。

    当初的自己还问过她,说“寡人每次叫你阿瑶,但你每次都称自己为淑,这是作何?”那时的她就像偷吃糖的小孩子,带着娇羞说“淑是陛下给取的,瑶是父母给取的,这能一样吗。”

    而当自己在有烦恼时,也只有阿瑶会顶着自己暴躁的脾气,陪在自己身旁笑着说道:“陛下就您一个人烦着多孤单呀,不如说给淑听听,让淑陪着您一起烦心?”

    然后自己会语气很恶劣的说道:“你刚刚没听见寡人的话吗!寡人让你们都滚出去。信不信寡人让人打你板子然后把你关进冷宫!”

    这般想着,李云势不觉将这句话喃喃说出了声。

    “噗嗤。”看见李云势像失了魂般的模样,又听见李云势的胡言乱语,苏忍不住笑出声,“冷宫?看来陛下是还未睡醒?”

    听到苏的话后李云势这次清醒过来,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他的阿瑶,属于他的阿瑶已经不在了,已经找不到了,在这个天地。

    李云势没有说话,已经看着苏的脸。一会儿之后,李云势的双眼又朦胧起来,手掌轻轻抚摸苏的面颊,轻声说:“阿瑶,你恨我吗?你会原谅我吗?”

    苏听见李云势的话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不曾想国君会对自己的胞姐用情如此之深,连“寡人”二字都成了“我”。但那又如何,她人都已经死了,这般作态又为哪般。

    不过是在求个心安。

    苏看着李云势,动作轻柔的将李云势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放在自己左手的掌心,笑着轻声说道:“恨不得。”又将右手搭在李云势的双眼上,俯下身,接着轻声说,“了无意。”

第三十章 雨疏骤,晚风急

    李云势下旨后半个时辰不到,被关在庄王府中的李玑权也得到这个消息。

    当时的李玑权正拿着一小碗粟逗着笼中的翠鸟儿。奴仆慌张地跑到李玑权身前,跪伏着向李玑权通报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玑权的手紧握住小银雕花碗,然后松手,看着碗掉落在地上,粟全部跳出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李玑权像魔怔了一般奔向府门,却被守在庄王府外的禁军给拦住。

    “庄王殿下,您在禁闭不得出府。”领队的将士面瘫着脸对李玑权说。

    “让我出府。我要进宫!我要见父君!我要见母妃!”李玑权大吼,脸上满是焦急,“耽误我的事儿,我要你们的命。快点放我出府!我要见父君!”

    刚刚说话的那个将士依旧面瘫的脸,等李玑权喘气的时候才接着说:“对不住了庄王殿下,恕难从命。”

    “我要见父君!我要见母妃!母妃一定是无辜的!”李玑权也闹起来,“既然你们不让我出府,那你们告诉父君,就说我要见他。”

    说完,李玑权看见将士们都不动,该守的还是守在那儿。李玑权又吼起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怎么还不去通报父君!”

    依旧等李玑权将话说完,那领将才接着说:“陛下说了,谁都不见……”

    “你们都没通报!”李玑权还未等领将的话说完便有闹起来。

    “特别是庄王殿下。”面瘫领将还是慢吞吞的说话。

    “你一口气将话说完会死啊!草!”李玑权一点公子形象都不顾了,整个人像显得十分暴躁。

    李玑权就这般在府门口坐着,像个市井无赖般在禁军中撒泼。最后还是被正夫人甄宛给硬劝才劝进府中食饭。

    “先生进了没?”在回正厅的路上,李玑权小声问甄宛。

    甄宛点头,同样是轻声说道:“到了。在后厅。”

    李玑权听后便不再说话,甄宛也十分默契的跟在李玑权的身后,随着他穿过正厅。在进正厅后,甄宛对着厅内候着的奴仆柔和的说道:“殿下现下心情不好,你们都先下去罢。”

    待奴仆都走完后,李玑权拿起桌案上的小酒爵,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室内便传出甄宛柔柔的声音。

    “殿下,莫气。消消气。”

    “喝杯茶。”

    “少食些饭菜罢。”

    但是正厅里面只有甄宛一个人,李玑权却不在正厅。

    后厅内,李玑权与先生常华对坐。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堆着一些折子、纸片,甚是杂乱。

    “我被关在府中,消息也不抵以前来的全、快,先生知道我母妃和明家的事儿可有迂回的余地?”李玑权语气有些急,但整个人还是颇有几分沉稳。

    常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轻声说:“明夫人,她犯了忌讳。”

    “忌讳”二字一出,李玑权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天下能成为父君心中禁忌之人只有那两人,人都死了却让活着的人活不安稳。

    但是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蹊跷。李玑权知道自己母妃是个张扬之人,可母妃却并不愚笨,相反母妃她心思剔透得很。

    难道是有人在其中捣鬼?但那个人既然可以在父君眼皮下做手脚,就意味着他的实力不一般。可若真是实力这般强还用得着以这样的方式来击败自己或是明家?光明正大的不更好?还是说母妃当初真做过这个糊涂事儿,现在被父君查出来了?

    看见李玑权在思考什么,常华接着说:“国君将这儿事儿瞒得紧,具体的情况都不太清楚,只知道跟那两位的死有关。”

    “那时,权也尚未出生,对那隐秘的事儿也是知之甚少。”李玑权慢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我只怕,母妃当初真犯过这般事儿。那咱们就不好办了。”

    常华点头,其实两人心中所思相同,都比较相信当初的明夫人真插手过那两人的死。不过多思无意,常华对李玑权说道:“当收到这个消息时,华便遣人去查了。希望能查出什么好的事儿。”

    “希望如此。”李玑权跟着喃喃道,“现下权被关府中禁闭,望先生多担待点。若是有什么事儿便还是老方法。”

    “诺。”常华起身行礼,然后接着说道,“那么华便告辞了。”

    李玑权垂目,手轻摆,示意先生常华可以告辞了。李玑权无暇顾及其他,他的脑袋在迅速进行权衡、思考还有选择,李玑权现在心中所想:是否要舍弃掉明家?

    这件事儿对他的打击挺大的,不过也幸亏自己被关禁闭。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没有被关禁闭,他可能还会因慌乱露出些破绽。那就是死局了。

    起身,李玑权慢慢走至正厅。抬头便见甄宛一直都等着自己。他觉得他更爱这个女人了。

    快步走到甄宛身边,李玑权抱住甄宛,将头埋在甄宛的脖间,闷闷的说:“阿宛,我好累,真的好累。”

    “那就休息休息。别想太多。”甄宛抱住李玑权,用手轻抚李玑权的后被,从上到下的轻轻抚摸,贴着李玑权耳边柔声说:“别想太多。累了就闭闭眼。”

    “恩。再让我靠一会儿。”李玑权也顺着甄宛的话闭上眼,靠在甄宛身上,轻嗅甄宛身上淡淡的香味。

    甄宛没有说话,依旧顺着抚摸着李玑权的后背。

    半盏茶的时间后,李玑权抬起头,一扫颓势,对着甄宛说:“要拜托岳父大人帮忙奔走了,动作在事宜范围内越大越好。”

    甄宛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已经猜到李玑权这般做的理由了,点头微笑道:“诺。”然后拉住李玑权的胳膊继续说道,“不早了,殿下还是食些饭吧。”

    “恩,阿宛准备些吧。”李玑权点头,他现在的身体可不能也不允许倒下。

    在国君对明家及对明夫人的裁决诏书颁布下来时,除了李玑权招来谋士外其他公子也招来自己的谋士。毕竟明家要倒是一件大事儿。

    太子府。

    “这明家的好日子也倒头了,四代不得入朝堂。哼,父君还是好手段。”李玑珏与他的谋士煮茶对坐。

    小银壶嘴儿冒着气泡,滚水顶着银壶的小盖。

    薛海谦卑的对着李玑珏说:“国君的实力还是不可小觑的。只是怕,国君知道那两位的死有阴谋后会情绪不稳定。到时候说什么都不好办。”

    “也是。”李玑珏点头,父君最近喜怒无常他也见识过了,这次知道这事儿可能会更加不稳定了,看来以后面见父君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随后李玑珏对薛海说:“这明家倒了,我们就得好好的谋划一下了。”

    正在薛海准备说话时,屋外便有奴仆通报道:“太子殿下,国母娘娘请您立即进宫。”

    薛海收回刚要说的话,看向李玑珏,李玑珏也回看向薛海,然后对他说:“那孤先进宫了,事情就待孤回府后再行商议。”

    “诺。”薛海行礼,恭送李玑珏走出房间。

第三十一章 多情即无情,痴情便绝情

    翊王府。

    李玑璇的谋士姜海行急匆匆的走进府中,还未等奴仆向李玑璇通报完便闯进李玑璇的书房,急急得对李玑璇说:“公子可知明家之事?”

    李玑璇将刚写完的拜帖,吹干,递给身旁的奴仆,小声吩咐道:“将这个送至英王府中。”

    待奴仆恭敬的拿着他刚写完的拜帖出去后才不慌不忙的对姜海行说道:“自然是知晓的。”

    “知晓,那公子还在这儿不紧不慢的写拜帖?”姜海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别的公子都在因明家倒了的事儿忙着规划,只有这位在这儿不慌不忙的写着拜帖。

    “知道又怎样。”李玑璇将手中的书抛给姜海行,然后说,“我马上就要去边境了,朝堂之事离我远的很。这该急的应该是五弟和三哥吧。”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姜海行接过李玑璇抛给他的书,然后放到书案上,思考着李玑璇说的话,但是又不是这个理呀,接着说道,“就算远离朝堂了又不代表不回来了。倒了一个世家,那可是件大事儿。”

    “那就要拜托老师了。”李玑璇打诨道。

    “胡闹。”姜海行严肃着脸说。但是他的语气却不是那么的严肃。

    韶王府。

    “明家退出世家行列,在二流世家中,维你更看好谁?”李玑韶坐于首座,看着坐在他下首的吴维问道。

    吴维低头思考,不太确定得说道:“维觉得国君可能不会再宠着世家了,倒是会借此抬举几个寒门子弟,如那花朝,赵潜。而且现在有传闻说宫家其实还有位流浪在外的小主子。上次不是国君从各公子身边抽出一些暗卫么,维猜测应是国君得到了些什么消息,寻那宫家小主子去了。”

    听过吴维说的,李玑韶轻点桌案,分析吴维说的的可能性,但是越想越不太对。

    李玑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当初父君那般宠着那位,而且感情不似作假。以前宫家并未有太大的实权,而且已经有些落没了,但一众世家联手对付宫家,父君对此却也是不闻不问。对于这个我一直都很疑惑。”

    “这点维也不清,可能涉及到世家的一些隐秘。不过维知,自古君王,多情即无情,痴情便绝情。”吴维对此作出评价。

    “维你说的对。”李玑韶不知在想什么,双眼茫茫的望着一处。然后接着对吴维说,“父君不会抬举任何一个世家。若是宫家那位找到了,扶着宫家最后剩下的那人上位,父君该是做得出这般事儿的。”

    “便是这个理。”吴维身体微躬回应着李玑韶,“但是我们还是要做两手打算,治粟内史可不是个闲职。况且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话音落后片刻,李玑韶才将看向吴维,看着他谦卑的态度,心中有些烦躁。然后对吴维说道:“维安排就好。我有些累了。请自便。”

    “诺。”吴维依旧谦卑的回应着。

    他是李玑韶的谋士,也是最了解李玑韶的人。他是官场上的人,也是最知道同不同人打交道自己该拿出怎样的姿态的那类人。

    就像同李玑韶也就是自己的主子打交道,就要将礼仪与谦卑的态度都做足。因为他了解李玑韶,知道他是有着野心,但又自卑的人。不算是个君主的料子,但胜在他在暗处。若胜更好,若败也不会很惨。

    而且吴维他自己也是个带着懦弱与野心的人。

    后宫之中,母国之寝。

    受到自己母亲的召见急忙赶进宫中的李玑珏正站在国母李卫氏的身前,急忙问道:“母亲急忙招孩儿入宫,可是有急事儿?”

    李卫氏先示意殿中奴仆都退到殿外,等到殿中只有自己与李玑珏时才语气有些焦急的对李玑珏说:“当初哀家也参与了那事儿。”

    “母亲也掺和进去了?”听到自己母亲竟然牵扯进去,李玑珏显得有些吃惊但却在意料之内。既然自己母亲牵扯进去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最近父君又查的紧,如果自己母亲被查出来,李玑珏都不敢往后想,又问道:“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尚无。哀家就怕你父君挖得深……”李卫氏不想再说下去了。

    “母亲莫慌。一切就交给孩儿去处理吧。”李玑珏安抚李卫氏道,“就算父君查到,群臣也是不允许父君胡来的。”

    李玑珏强烈的想要比父君还要强大的实力与势力,那样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那就交给吾儿了。”李卫氏从自己儿子那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也定下来,一边理着李玑珏的衣袍一边说,“你安心在朝中闯荡,母亲帮你稳后宫。”

    “多谢母亲。”李玑珏行礼。

    英王府。

    已是晚上,就明家那事儿已经发生好几个时辰了。相比别府都在分析国君心思时,英王府中的这两位却看起来十分悠哉悠哉。

    李玑衡将手中的白子放进棋钵中,看着自己被伏衍杀的惨不忍睹,对伏衍说:“再也不同阿衍下棋了。”

    伏衍只是颔首,李玑衡接着说:“阿衍棋艺太过精湛,我自叹不如。”

    “公子过奖了。”伏衍依旧是那个毫不谦逊的样子。

    没理会伏衍的不客气,李玑衡将棋盘上的白子都捻出来,装进棋钵中,低着头然后问道:“阿衍是怎么办到的?”

    “公子是想衍以哪种身份来回答公子的问题,谋士或是朋友?”伏衍抛出一个问题,将话题牵到自己手中。

    “有什么区别吗?”李玑衡有些不懂伏衍的意思。

    “当然有。”伏衍笑着说,“若是谋士的话,公子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若是朋友的话,衍会直接回应,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李玑衡也知道伏衍不想告诉自己什么。说了不就将自己的底牌都摊出来了。也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些忌惮才会容许他的放肆,若是他没了底牌,那他就不会这般随意了。

    对于自己当初既然选择了伏衍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反悔的了。

    就在李玑衡收拾棋子时,伏衍看到李玑衡书案上的拜帖。不客气的拿起来,翻开看。

    那张拜帖是翊王府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弟弟要去战场了想要哥哥帮忙指导一下功夫,随便谈谈经验。

    “公子答应了?”大致看了下拜帖,伏衍将帖子放下冲李玑衡问道。

    “自然。”李玑衡皱眉,对伏衍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却并未触及到自己的底线。伏衍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李玑衡接着对伏衍说:“阿衍心情不好?”

    从刚刚下棋中就可以看出伏衍心情并不好。李玑衡有些不解,伏衍在大仇得报的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他为何又不开心?

    谋士的心思总是太过复杂,李玑衡表示完全捉摸不透。

    伏衍带笑诧异的问李玑衡道:“难道公子有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法子?”

    “有。”李玑衡一脸认真的对伏衍说,“杀人。”

    伏衍很认真的思考李玑衡的提议,摇头说:“这法子有点血腥不适合衍这种谋士,不过可以换个方式来。”

    “阿衍是接受了我的提议了?”李玑衡分析着伏衍的回答。

    伏衍点头,并未说话,倒是在思考什么。

    “不知,我是否有幸知道那个人是谁?”李玑衡挑眉笑道。

    伏衍神秘兮兮的凑近李玑衡,笑道:“衍说是公子您,您信么?”

    李玑衡自然是不信的,但他并没有摇头或者点头,只是看着伏衍,等他接下来的话。

    “不出三日,公子就会知晓了。”伏衍依旧笑得神秘,但口风依旧很紧。

    李玑衡微摇头,看着伏衍说道:“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公子就不怕自己成了这戏中人?”伏衍反问道。

    “阿衍你会吗?”李玑衡盯着伏衍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成为戏中人李玑衡并不怕,但是他却很讨厌那种感觉,被人操纵当成棋子的感觉。若是让自己导出这戏,他其实不介意成为这戏中人。

    况且这戏里戏外哪里又能分得清呢。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被人当成这戏中人,而是你的戏从不会有人来看。不会有人记得你曾来过,演过什么戏,什么时候又离开了。

    对于李玑衡的问题,伏衍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第三十二章 敲锣打鼓,幕起

    第二日刚起,李玑衡在早朝前便收到伏衍的消息。

    “昨日,月黑风高。”看到这则消息,李玑衡就知伏衍的意思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他的戏已经开始了。

    伏衍既然说过他自己不会动手,那便是借刀杀人,但是借谁的刀杀的什么人得靠自己去查。

    不过他很期待伏衍的戏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我要知道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都城及其四周有哪些亡者。”顿了顿,李玑衡突然反应过来,接着说,“而且还是在府尹记案的。”

    既然是戏,那就是演给人看的,没人看的,叫秘密。

    “诺。”鬼五在暗处应声答道。

    感知到鬼五去下达自己吩咐后,李玑衡轻盈的踏上马车。双脚刚踏上马车,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撩开马车的前帘,伏衍正端正地坐在马车的左侧,右手捏一小块白色花朵状糕点,左手捧着一本书。

    当李玑衡撩开帘子时,伏衍也正好瞧过来,将手中的书放在马车中后方的小桌案后,伏衍对李玑衡灿然一笑,说道:“今日的雪梨梅花糕还不错,公子可要尝尝?”

    说着便将小桌案上盛着雪梨梅花糕的小盘向李玑衡立着的方向推去一些。

    李玑衡也就楞了一下便也回过神来,弓着身小步走到伏衍对面,面带疑惑拒绝道:“不用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伏衍给打断了。

    “若是不想食这糕点,还可尝尝这甜汤,味道也是好极的。”伏衍说着便从手边的红漆盒中捧出一碗汤。

    “这是本王的朝食!”李玑衡看着伏衍毫无顾忌的吃着府中厨子为自己准备的朝食,而且还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语气中带了些不耐。

    伏衍挑眉,看着李玑衡,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玑衡称呼自己为“本王”。以前惹怒李玑衡后,他也不曾这般说话,这次就为这吃食竟然都称呼自己为“本王”了。啧啧,真是世事难料呀。

    稍微正常点的人不是应该问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马车上吗?怎到自己跟的主子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伏衍被李玑衡弄的有些转不过来。伏衍现在有些怀疑,他选的主子会不会太笨了点。

    见伏衍不说话而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李玑衡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轻咳两下,问道:“阿衍为何在这儿?”

    在伏衍看来,李玑衡问得那“为何在这儿?”有着两层意思,一是表面意思,为什么在本不该有你的马车内出现?二是隐藏意思,你是以怎样不惊动旁人的方式上的马车?

    这只是伏衍看来,但李玑衡话中是否有这两层含义,只有李玑衡知道。不过李玑衡知道,如果伏衍回答的不好……他也不能拿伏衍怎么办。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好心酸。

    不过可以借此试探伏衍。

    伏衍将甜汤重新放进漆盒之中,看着李玑衡说:“人们只知公子衡的幕僚是任先生的小徒弟,却一直不知其人貌何。正常否?”

    “衡还以为阿衍是来看戏的呢?”李玑衡挑眉。

    虽然刚刚伏衍的解释可以说得通但他还是倾向于伏衍是专门坐他的马车看戏的。没什么事儿伏衍会出现在他面前,笑话。

    伏衍不说话,默认。

    “此事暂且不提,不知阿衍是怎的瞒过我这手下的人?”说完似才想到什么,李玑衡接着说道,“办事不利,都记得去领罚。”

    看到李玑衡在惩罚那些因为被自己坑到的手下,伏衍也没有去求情。那些手下能力不够,是该罚的,不罚又怎会记得教训。

    没有规矩和手段,是会将手下的心给养的大,那也不配成为他伏衍的主子。

    “公子可得好好操练一番哦。”伏衍笑着说。边说边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物,放到身前的小桌案上。

    李玑衡看着小桌案上的小木盒,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养魂木?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养魂木是死亡之地独有的一种树木的心材,不过现在养魂木差不多已经绝迹了。

    其实养魂木与普通木材的心材样子相似,李玑衡能一眼认出这养魂木还是因为皇家族地里有个祖宗的灵牌便是用的这养魂木。

    养魂木会发出一种奇怪但又很玄妙的波动,只要内力高深一些的人都可以捕捉到这个波动。

    而此刻伏衍拿出来的小木盒让李玑衡感受到了曾经在族地感受过的养魂木的波动。至少李玑衡没有想到,这珍贵的养魂木,伏衍竟然有这么一块。

    “没想到公子认得这养魂木。”伏衍虽然说的话意思是诧异的意思,但是语气中一点诧异的感觉都没有。虽然养魂木稀少,但是身为皇族中人养魂木也应该是见过的。

    说着,伏衍便将小木盒的盖子揭开,在木盒中躺着四只蛊虫。

    蛊虫乳白色,有点透明,肥胖肥胖的,给人一种是白云的感觉。李玑衡自己也接触过蛊虫,怎么说他也曾给伏衍下过蛊,自然知道一般蛊虫的样子。而伏衍拿出来的蛊虫颜色有点怪,他并没有见过。

    “这是魂蛊。蛊盟刚依据古籍饲养出来的。可以控人魂魄,而衍刚刚也就是试试魂蛊的效果。”伏衍说着,手指轻戳养魂木中的魂蛊“小宝宝”。

    李玑衡看见被伏衍戳进去的魂蛊的那部分凹下去,待伏衍将手拿开,凹下去的地方又弹回原样,软绵绵的感觉。李玑衡也很想伸手去戳那个跟团子一般的魂蛊。

    李玑衡将手伸过去,却被伏衍打下去,伏衍带笑的说:“魂蛊可不是一般的蛊虫,公子金贵还是摸碰的好。”

    李玑衡看着自己被伏衍打过的手,伏衍打下去的瞬间,他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的手,有种莫名的躲不过去的感觉。

    收回自己的手,李玑衡眯着眼看着魂蛊问道:“既然这魂蛊是蛊盟依着古籍刚饲养出来的,那阿衍又是怎么拿到手的?这蛊盟的东西可不好拿。”

第三十四章 虎视眈眈,有局

    而今李玑韶在李玑衡的帮衬下越过越好了,李玑韶的母家舅舅也变本加厉地讨要那些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官职。

    在李玑韶的暗中帮助与明面的资助下,母家舅舅也某得一官半职,从原来的仗势欺人到后来自己要娶妾的钱都是从李玑韶手中要来的。而自己得来的钱都拿去自己吃喝嫖赌,仗势得来的财帛也都入了自己的口袋。

    这些李玑韶可能知道也可能都不太清楚。

    李玑衡也知道李玑韶与他这极品母家的事儿,谨慎的提醒李玑韶说:“这件事情你就全权交给都城府尹去查,不过你也千万不要大意,就你与你这母家舅舅的关系很可能会被人祸水东引。”

    李玑韶想了想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对李玑衡说道:“韶知道了,都听三哥的。”

    话说完,李玑韶低下头声音闷闷地对李玑衡说:“三哥不怀疑是弟弟下的手?”

    李玑衡楞了下,他不知道李玑韶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难道真的是他下的手?而不是伏衍的一出戏?不对,这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说的清,不能妄自定论。

    “不怀疑你。”李玑衡没有再想下去只是凭着本能地对李玑韶的信任,眼神带着慈祥看着快与自己一般高的李玑韶说,“因为七弟你是我带着长大的呀。”

    李玑韶有些架不住李玑衡看着自己的那慈祥的眼神,脸红起来,连忙说道:“三哥,我们到正殿了。”说完就先快走进早朝的正殿。

    有些恼羞成怒或是说羞涩的李玑韶,在正殿等待国君,上早朝时,也不同往常一般寻到李玑衡身旁聊话,不过他的双眼却一直瞟向李玑衡身上。

    李玑衡只觉得好笑,不过这又让他感觉回到了以前,每次自己逗逗他时,李玑韶也会如这般“羞涩”。

    按照正常的发展就该是下早朝后,七弟就会走到自己身边,有些别扭地对自己说“三哥,刚刚弟弟没别的意思。”想到这儿李玑衡不觉小弧度勾起自己的嘴角笑起来。

    这一幕正巧被李玑衡身旁的李玑珏看到了,他打趣道:“三弟可是想到什么好事儿,笑得这般开心?”

    “并没什么。”李玑衡微握拳的手置于唇边,掩住自己为翘的嘴角,准备再次开口时,却被身后的李玑璇给打断了。

    “可能是好事将近了吧。”李玑璇面带微笑的说道,“过上一段时间便是洞房花烛春宵千金。想想不是很值得开心?只是弟弟要戍疆,怕是看不到了。”

    也不知道李玑珏有没有察觉到李玑璇与李玑衡之间的敌意,就算是察觉到了也一副只当李玑璇在打趣李玑衡的模样。

    不过李玑衡的侧夫人是明家的人,现下明家犯事儿了,这亲能不能结还是个问题,李玑珏眼神微沉,对着李玑璇笑道:“你只是去戍疆三年又不是不回了,现在就开始打趣三弟,你就不怕他秋后算账。”

    “弟弟我有那般小肚鸡肠吗?”李玑衡摸着自己的鼻子,诧异中带着几分笑意的说。

    然后三人都笑起来。但笑中含义,只有各自知道。

    不过说到亲事儿,那是真真正正地戳到了李玑衡的伤口上。

    李玑璇是故意的,他知道。所有公子之中只有他知道自己与萧六娘的关系,况且现在自己的侧夫人还是明家的嫡次女,可真是够糟心的。

    这亲事想想就让人开心不起来。

    大家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儿也是见长。

    “国君到,拜。”有内侍在殿中唱道。

    所有人都躬身拜礼,待国君李云势在首座坐定后,内侍唱道“起”后,所有人才全部起身。

    看大家都站定后,李云势扫视着自己的群臣,然后严肃的说道:“关于明家,寡人希望各位大臣能以此为鉴。后宫不得干政,但前堂也莫要干涉寡人的后宫。对女子的教养也需再注意,寡人希望明家这样的事儿不会再有了。”

    也就是说以后再查出与之有关联的人或是世家便会放其一马了。李玑衡眼垂下,不禁想到。只怕伏衍又要失望了,这般看父君对那位的爱也不过如此。

    “老三。”李云势点名道。

    被李云势点名的李玑衡收回心思,迅速走到殿中,行礼道:“儿臣在。”

    “明家那嫡次女是寡人为你择的侧夫人。此次明家出了这事儿,是寡人对不住你,若你不想要那明家女也罢。不过寡人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李云势不带语气的说道。

    刚说完,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李玑衡身上。

    此时的李玑衡得尽快做出决定。不过看父君的态度该是不想让自己退掉明家女,不过他对此想不通。

    不对,他明白了,原来父君是想这样安抚其他世家。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迁怒一个世家,这样会让其他世家不满,但若是给颗枣儿呢,而自己就成了这颗枣儿。

    相应的若是不退这亲说不定可以暂时摆脱掉太子的部分堤防,收到一定的赞誉。李玑衡这般想着感觉自己其实不算亏,不就是府中多了个人,自己又不是养不起,就算那个人身份有问题对自己的目的有碍,但是自己身边有伏衍不是。

    自从同六娘在一起后,他眼中便再也没其他女子,明家女子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呆着,他也会给她一个宁静无忧的天地,只是其他的他是给不了的。

    李玑衡想通得很快,对李云势谦卑的说道:“禀父君,儿臣以为那明家女既已订给儿臣自是儿臣的人,再退亲怕是对女子名誉有损,明家有罪但他们也为罪得到了惩罚。不过既为罪女便降为贵女便可。”

    听着李玑衡的阐述,李云势微点头,回道:“善,便按你说的罢。”

    “谢父君。”李玑衡行礼道。

    “恩。”李云势轻声应下,然后对着一干大臣道,“对于治粟内史一职,各位大臣可有人选?”

    在李云势说话时李玑衡便恭敬的退回到队列中。

第三十五章 九五之尊,任性

    众大臣其实也拿不准李云势心中所想,到底是国君心中已经有人选还是没有人选,真的不知道选谁要比较好呢?

    况且除了属于被治粟内史管辖的官员外,其他大臣也都对治粟内史一职不甚了解,说什么都不好,还容易被打到党政中去,实属不明智。

    而被治粟内史管辖的官员谁不想上位,但就这样自荐岂不是显得自己格外的自大而且招恨么。一时之间,正殿一片寂静。

    “既然众大臣都不知,那便由寡人直接任命了。”李云势严肃的说道,“赵潜。”

    “臣在。”一身正气的赵潜从大臣的队列后面走出,挺直着身骨向李云势行礼。

    “从今日起你就是治粟内史。若是三个月不见任何政绩,寡人便罢免你。”李云势对赵潜说完,又环视着众大臣,对着众大臣道,“寡人相信,众大臣是无异议的。”

    原来是为了让那寒门子弟赵潜更好的上位。

    众大臣心中一致想到,现在要反驳就是打自己脸了,国君依旧耍得一手好手段。不过既然国君都说给赵潜立下状,便是对赵潜很是看好,怕那治粟内史众人是没得盼头了。

    “谨遵君谕。”赵潜知道国君给他立状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也对他能力的肯定,赵潜心中带着欢喜,面上严肃不紧不慢地行跪拜礼谢过国君的知遇之恩。

    说完先前的那两件事儿后,接下来的整个早朝都与平常无二。

    刚下朝,李云势身边的内侍安简附在李云势耳边说道:“国师尚未回宫。”

    “知晓了。”李云势颔首,然后吩咐道,“寻人唤花朝过来。”因着昨日的事儿苏看来还在闹脾气,估摸着今日是见不到他了,李云势这般想着。

    “诺。”安简恭敬的回应。

    散朝后,各大臣三五成群的走,公子们也陆续走出正殿。

    李玑衡看着李玑韶急急忙忙的样子,便知他定还是在为母家那事儿烦心,然后向着李玑韶的方向快步走去,轻声对李玑韶说道:“七弟,让三哥陪你去趟府尹衙门吧。”

    接收到李玑衡的帮助,李玑韶很是激动,李玑衡是国君宠爱的公子,有他在也免了自己被说闲话的苦恼而且还会让衙门办事更快。

    李玑衡说这话完全就是在为自己作保,李玑韶很感动得笑着说:“谢谢三哥。”

    在两人相携而行走过一个身着品阶不高的朝服的俊逸青年旁,便见有个小公公凑到那青年身边说道:“花大人,陛下有请。”

    声音虽不高,但身怀武功的李玑衡与李玑韶二人都听清了那小公公的话。

    待到走远,李玑衡略带疑惑问李玑韶道:“花大人?是那位父君很是信任的寒门子弟?”

    “便是他了。”李玑韶也凑到李玑衡身边悄悄地说,“三哥常年在外有所不知,那花大人虽是寒门却连不少世家子弟也对他佩服。”

    “很有本事?”竟然连那一向对寒门子弟轻蔑的世家子弟佩服。后面的话李玑衡倒是没有说出来。只要李玑韶懂自己的意思就好。

    “岂止是有本事,能文能武,又有气度。简直不像个寒门子弟,倒同世家悉心培养出来的少主子一样。把几个世家少主都狠狠的压在下面不能动弹。”李玑韶砸吧着嘴语气里带着股酸味,接着补充道,“却又长袖善舞,感觉像个假人一般。”

    听过李玑韶的描述,李玑衡心中有了个大概的底子。

    花朝此人父君很信任,但是却又不像寒门子弟,那便说明这人很有可能是父君培养起来的。

    世家子弟会对其折服很大层面上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估计都想着反正这是国君培养的人,那就不是一般的寒门,佩服固然是那人有真材实料但国君的面子才是主要的,况且自己的面子也保存了。

    被李玑衡与李玑韶两兄弟谈论的花朝,此时正恭敬的向李云势行礼。

    花朝是寒门子弟,但就如同李玑韶所说,花朝与同为寒门的赵潜对比起来气度上却是有着不少的差别。

    赵潜就像一个农者硬汉,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将自己的背挺的十分的直,给人一种不为他人而折腰的感觉。但花朝却不同,他的气度却带着世家的贵气与慵懒,并不是因自卑而做的掩饰,而是真真正正由内让人感觉到的。

    “花朝你能力本强于赵潜,但寡人却把那位置让给赵潜,你可有不满?”李云势背对着花朝任由内侍们将自己的正袍褪下,然后换上另外一件柔软宽松的衣袍。

    花朝弯着腰,恭敬的说道:“朝并未有不满,朝是陛下的人自然听从陛下的安排。况且赵潜性子刚正不阿,做这治粟内史正好合适。陛下也能少了不少烦恼。”

    将衣服拢好,李云势转过身,心情不错的样子,声音带着几分柔和地道:“花朝知寡人。”

    另一边,李玑衡与李玑韶一同向宫门外走去。

    还在出宫的甬道时李玑衡就已经看到候着自己的马车旁伏衍正站在那儿,就像一个谋士正在等他的主子一般。

    看见此景李玑衡心中不禁噗嗤一声,装的可真像。

    李玑衡才刚出宫门,候着的伏衍便急急忙忙地走向李玑衡,行礼:“公子。”

    起身后伏衍一副刚刚急得未看见自家主子身边有人的表情,连忙又对李玑衡身边的李玑韶行礼道:“参见韶王殿下。”

    看见伏衍如此急匆匆的样子,李玑韶不由有些为难的看向李玑衡,又带着些爽朗的语气说道:“三哥既是有急事儿便不用陪弟弟了。”

    这话说出,李玑衡面带询问地看着伏衍那张普通的脸,伏衍也知了他主子心中所想,对李玑韶老好人般笑着说:“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李玑衡将手放在李玑韶脑袋上,轻揉他头,柔声道:“三哥答应你的事儿什么时候作废过?”

    歪头思考一下,李玑韶觉得好像是这个样子的,只要是李玑衡答应过自己的事儿好像都做到了。

    比如他曾说过要为自己谋得一个封号亲王,自己便真的有了个封号,成了亲王,虽然那个封号只是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不过若是三哥知道他这个弟弟心中正在谋那个位置,还会这般待他吗?

    心中冷笑,李玑韶面上还是傻呆的笑,甜甜地说:“韶便知道三哥待弟弟最好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572/ 第一时间欣赏幸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秋卿所写的《幸天下》为转载作品,幸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幸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幸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幸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幸天下介绍:
(2017.05.31完结打卡)一场权谋后,他一无所有,旁人告诉他,若他能有幸得天下,则可得她……
可到最后,他幸得天下,却失了她……
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