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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卿     幸天下txt下载     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八章 如此大雪

    曹大夫不想他接触尸体什么,李玑衡是乐得这样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说是渎神了,自然是别的理由都是不信的,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调查,进而推翻他们所信?

    不过如此,李玑衡还是很有必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渎神后的惩罚?

    “让他们查一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玑衡手中把玩着曹大夫前几日“上贡”的润玉玉珠,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颇有些萧瑟的景致,对着隐藏在暗处的鬼五道。

    卫疆在深秋时温度已经变得格外低了,空气中又没个水,干巴巴的,吹得人脸生疼。

    还未入冬,第一场大雪便早早降下,大雪纷纷,很快就将整个卫疆大地捂了个严实,仅仅一个晚上的光景,卫疆便变了个颜色。

    自得第一场雪降下后,卫疆的雪像发疯了般,隔三差五便来拜访一二。

    适才入冬,卫疆的雪却也积了又一尺厚,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卫疆的雪得积到好几尺。

    至于大军也都从前方战地上撤回到卫疆城中。

    一直到开春,整个卫疆的都不会有很多人出没。

    看着窗外飘洒的雪,只是卫国比之卫疆更北,布苏麻尔不禁想着,卫国的人是怎般度过这样的冬日的?

    她将心中疑问说出,李玑韶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禁笑道:“卫国人自来是长的比熙提人壮实的,他们夏日颇少所以都是耐寒不耐热的,且他们临海,与子海铭海相邻,待得冬日,封海,便能直接与水淼岛相接,水淼岛上可是四季如春呢。”

    布苏麻尔坐在榻上,厚厚的被褥盖在双腿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那若是这般说,卫国人都去了水淼岛,那卫国不就空了?”

    “难道夫人不曾听说过卫国的传说?”李玑韶有些差异。

    在前古蛮时,七国都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的,被神明祝福的。

    大乱起,卫国在最偏,环境恶劣,牺牲最少,保护的那股能量也被损耗的最少,况且每到冬日,水淼岛与卫国大陆相连,水淼岛上的神秘东西也会将把与它临近的卫国大部分疆土给囊括进去。

    所以整个古蛮大陆中,就属卫国人最排外了。

    不过在冬日里攻伐卫国,那也得能熬过整个冬日才行。

    “卫国有什么传说?”布苏麻尔最是喜欢听这些神秘的传说了,说话时,她两眼泛着光。

    李玑韶见了布苏麻尔这样子,突然就起了戏弄人的心思,他看着布苏麻尔说道:“传说呀,卫国是块特别神奇的土地,卫国人一出他们的疆土就会变成我们现在这种样子,一回到他们疆土,他们就会变成另一种样子。”

    “什么样子?”布苏麻尔满眼的好奇,扯着李玑韶的手臂问道。

    “听说有三个头,六只手臂,四只眼睛,一对长在头上,另一对长在胸脯上,他们生来只食肉,冬日里没有肉了,便食人。”李玑韶说着,还故意做些怪动作引着布苏麻尔相信。

    单纯的布苏麻尔还真就信了,她皱着眉头,说道:“这卫国人比我们可楼人还野蛮。”

    “怎么你觉得你们可楼人野蛮?”李玑韶听了布苏麻尔的话来了几分兴致。

    “野蛮不过是同你们熙提比罢了。”布苏麻尔也红起了脸,小声说,“可楼国土大部分都在深山老林里,像天都城这般的城池,在我们那儿都是想都不曾想过的。”

    李玑韶带着笑打趣道:“哦,这样呀,我还以为可楼人也是食人肉的呢。”

    “怎么会。”布苏麻尔皱着鼻子说道,“这年头,除了卫国人谁还会食人肉?”

    李玑韶大笑:“是是,除了卫国人谁还会食人肉呢。”

    布苏麻尔在一旁颇为赞同的点头。

    “小呆子。”李玑韶瞧着布苏麻尔呆头呆脑的单纯样,眯着笑脸,用手轻刮她的鼻梁。

    布苏麻尔倒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摸着刚刚李玑韶刮过的地方,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夜里,卫疆又刮起了大风,风中夹着这雪花不对敲打着小小的窗户。

    布苏麻尔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主要还是睡前水喝多了,想起夜了,但外头又冷得慌,她不愿从暖和的被褥中出来。

    最后实在是不行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从被窝中钻出来,又将被褥扎好,不想扰到李玑韶的熟睡。

    恭桶就放在房间口,布苏麻尔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她半蹲下后觉得背后格外的冷,像后望,原来是房门不知道怎么的露了一丝缝。

    因着卫疆夜里特别冷,所以布苏麻尔也让守在廊间的奴仆们在夜里回屋睡觉。

    布苏麻尔正准备将门合上,不经意间向外看,发现满天的大雪中有几个人影?她又盯着看了几下,发现似乎真的是人影,他们好像朝着殿下的书房方向走。

    布苏麻尔紧咬着下唇,看了眼正在榻上熟睡的李玑韶,最后还是取了自己的皮毛外袍套上,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外面的风大得紧,又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脚刚踏出房间,布苏麻尔就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只觉得冷得慌,她忙将皮子拢了拢,向她看见人影的方向走。

    索性风大,她脚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听着倒是全都被风给盖住了。

    不断吹来的风中带来一丝丝血腥的气味。

    布苏麻尔皱着眉,心中暗自小心起来,身为可楼人,血腥味可没少闻过。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出门前没将自己的武器带上。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她深一口气,继续向着血腥味儿飘来的方向走。

    在血腥味的源头,李玑韶看着雪上的鲜血,尚还有余温的尸体,眼中带着浓厚的戾气。

    “太子这般没完没了,是当我不会发作了?”李玑韶冷声说道。

    现在李玑韶身旁的侍卫低头站着,沉默不说话。

    “幸好我早些时间就将书房给围起来了。”李玑韶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然后问道,“卫国国君见了那东西,可有说什么?”

    正提起这事,突然空中有一声低呼。

    “谁?!”侍卫低声轻呼。

第九十九章 如此心性

    那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李玑韶的眼中的嗜血兀得冒出,但又很快收起。

    侍卫已经拔出还残留着血迹的剑,正准备去将偷听之人了结。

    李玑韶看着远方,隔着大雪,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制止住侍卫的举动,看着那个背影深情复杂。

    本在雪地里看见好似李玑韶的身影一时愣住的布苏麻尔,正想着靠近些,想看得更清楚时,脚下一不小心打滑,差点摔倒,她低声惊呼了一声,不想就被前方的人给发现了。

    一声“谁?!”把布苏麻尔惊的转身就向着李玑韶的院子跑。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像是被人揪着一般疼。

    提起颇为简易的裙褥,布苏麻尔捏紧套在外的毛皮。

    脚下急急忙忙地,贴在雪地上的毛皮被布苏麻尔不小心踩住,她整个人都扑倒在雪地上。

    不断渗透进来的雪水,让她的全身冰凉,感觉要冻僵了。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她脑海中就只有快跑。

    一路跌跌撞撞的,布苏麻尔整个人都狼狈极了,好在,她平安的回了屋。

    喘着粗气,她直接将房门推开,现在房内口她就能感觉到房内的热气不断的向外涌。

    僵硬的手将房门合上,发出一声咯吱。

    “怎了?”房内响起李玑韶的声音,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布苏麻尔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见布苏麻尔没说话,李玑韶睡眼惺忪的将榻旁的蜡烛点上。

    烛光摇曳,将房内的两人都照出。

    李玑韶穿着白色里衣,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反观布苏麻尔,毛皮上沾着水珠,脸上被冻得通红,衣服也凌乱着,整个人狼狈不堪的。

    “你这是怎么了?”看清布苏麻尔的样子后,李玑韶穿了鞋下床,秉烛,一脸关心的走到布苏麻尔身边。

    布苏麻尔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李玑韶一点点靠近自己。

    李玑韶见她傻愣的模样,带笑轻点她的鼻头,然后帮她将披在身外的毛皮取下。

    布苏麻尔感觉到李玑韶的手十分的暖和,从被褥中带来的暖和气息笼罩着她。

    她的心陡然就放松下来,刚刚果然都看错了,不过看那两人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殿下的手下罢,不过那些子血迹。

    布苏麻尔最后还是想了想,看着李玑韶疲惫困乏的样子,决定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李玑韶见布苏麻尔一直愣愣的不说话,他又问了一次:“你这是怎么了?去哪儿了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没,没什么。”布苏麻尔开口,发现嗓子哑着,轻咳通嗓,将眼睛移向地面道,“妾,妾好似看见鬼了。”

    布苏麻尔脑袋空白着,她并不会撒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随便扯一个话来,碰巧前几日李玑韶刚讲了鬼事,她也便借来扯扯。

    “鬼?”李玑韶轻声询问,不太相信见鬼之事,但看见布苏麻尔脸色苍白,人又狼狈,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同她说了些鬼事,莫不是那些故事将她给魇住了。

    布苏麻尔见李玑韶不信,忙说道:“对,妾晚上喝多了水,起夜从门缝中瞧见有人影。然后妾好奇,便跟出去看,但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说着说着,布苏麻尔整个人冷得打了个颤。

    李玑韶以为布苏麻尔吓着了才发抖的,便将人半搂着,带到火炭旁,为她烤暖手,轻声劝说着:“不怕,不怕。”

    布苏麻尔顺着依偎到李玑韶的怀中,听着李玑韶强有力的心跳,她觉得十分安宁。

    “再靠一下,一下后不怕了。”布苏麻尔埋在李玑韶怀中撒娇道。

    “好。”李玑韶也乐得哄她,附在布苏麻尔耳边道,“前几日见你听了些鬼事,面不改色的,原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倒是没想到只是埋在深处,等着今日呀。”

    听着李玑韶的话,布苏麻尔的脸猛地红了起来,只是她将脸埋在李玑韶怀中,才没被人发现。

    不过她突然对鬼事来了兴趣,抬眼问道:“殿下,前几日说的那些鬼事可是真的?”

    李玑韶低头看着布苏麻尔亮晶晶的眼睛,应道:“自然是假的。”

    “妾就知道是假的。”布苏麻尔舒了口气,越发放松了。

    “好了好了,等奴仆们将水烧好,泡一泡,小心染寒了。”李玑韶关心道。

    “殿下对妾真好。”布苏麻尔将脸对着炭火来掩饰自己红彤的脸。

    “不对你,我还能对谁好?”李玑韶咬着布苏麻尔的小耳朵轻声道。

    布苏麻尔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两人坐在炭火让耳鬓厮磨了大半天,又共沐鸳鸯浴,折腾到快天亮时才上榻睡觉。

    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布苏麻尔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两颊红彤彤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李玑韶坐起身,低头看着身旁的布苏麻尔,他的手捏了捏她的脸,发现她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得同猪一般,他又点了点她的鼻子。

    虽然卫疆暂时不会有战事,但每日饭点前都会在议事房中议事。

    李玑韶轻轻地从床尾绕下床,然后示意服侍的奴仆们别将夫人给吵醒了。

    还在去议事房的路上,李玑韶正好碰上谭将军。

    谭将军看见李玑韶后,笑眯眯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带着卫疆汉子的粗狂说道:“殿下,听闻昨日叫水了?今日还起得这般早?”

    说这话时,谭将军本来还显得憨厚的脸瞬间变得几分猥琐起来。

    李玑韶现在也终于是知道为何谭将军这人挺好的,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重用了。

    就冲着这张嘴,活该守城一辈子。

    心中诽谤着谭将军,李玑韶面上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笑了笑不说话。

    可谭将军丝毫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厚着脸皮的同李玑韶攀谈起来,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直到到达议事房中。

    这几日大家都在讨论着冬日粮草,木炭等一些民生问题。

    现在这些东西的数量尚还充足着,所以大家也都不怎么着急,有时候说着说着又会变成战术的讨论。

    几个大老爷们会越说越起劲,直到奴仆将饭食拿来才会就此停下一会儿。

第一零零章 如此狠心

    奴仆们将饭食呈上,李玑韶发现外面有自己院子里的奴仆候着。

    他走出去,那奴仆便凑上来说道:“殿下,夫人病了。”

    病了?李玑韶想着,定是起夜在外受寒了,他问道:“可使了府医来看?”

    “禀殿下,府医正使了医女来看。”

    正准备向外走的曾义几瞧着李玑韶的面色不对,关切问道:“殿下可是有事?”

    李玑韶也不矫情,说道:“夫人病了,怕是昨夜受了寒。”

    身为军师的曾义几自然也是知道昨夜李玑韶叫水的事,他还尚未娶亲,而卫疆又是个女子都不怎愿意呆的地方,咋一想到这样的话题,曾义几就忍不住有几分尴尬。

    被所有人都曲解的李玑韶没有从曾义几脸上发现什么,所以也不知道曾义几在心中怎般的曲解他,他又问道:“曾师,可否让韶先行一步?”

    “自然,反正最近事比较少,待得议事结束后,几便差人将事录抄一遍后呈给殿下。”李玑韶礼贤下士,但曾义几却不能因此拿大,说话时还是保持着君臣距离,不亲近也不显无礼。

    “如此便有劳曾师了。”李玑韶谢过后,脚步急急的向着院子里走。

    “韶王殿下是怎了,看着身影如此匆匆?”在房内同谭将军说着话的佘将军,看着李玑韶的背影对着曾义几问道。

    “韶王夫人病了。”曾义几颇有几分感慨。

    “病了?昨日殿下叫了水,今日韶王夫人便病了,这是有蹊跷。”谭将军听后,一脸贼兮兮的模样说道。

    这样子让曾义几突然想到了马烈,但马烈与谭将军确是两种人,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听着谭将军的话,佘将军不禁扶额,哪有这般编排一个公子的?

    “老谭哟,你这话可别在殿下面前提了。”佘将军轻声提醒着谭将军。

    “怎会!韶王殿下最是仁慈了,不会因为这事就和谁不对的,况且来时我还同殿下提过这事。”谭将军笑嘻嘻,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这事?是什么事?”佘将军对自己的老好友存着几分忧心。

    “还能是什么事?”谭将军一脸奇怪的反问道。

    佘将军倒是被堵得失了言语,忙说:“你是不是早上又喝酒了?可真真是醉的不清呢!”

    “这你又知道了?”谭将军一脸也不知是在故作惊奇还是真的惊奇的道。

    曾义几看着说话的两人,突然觉得这谭将军也是个妙人。

    另一边赶回院子的李玑韶进了房间,发现布苏麻尔并未在房间里,就连她身旁伺候着的奴仆也没一个就在他院子中。

    “夫人呢?”李玑韶问道。

    被李玑韶带着阴沉的脸吓到的奴仆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奴该死,没能劝住夫人。”

    “夫人回自己的院子了?”李玑韶从奴仆的话中听出几分消息来。

    “禀殿下,是的。当夫人知道自己病了,就遣人收拾东西搬回侧院里。”奴仆整个人都附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不断渗出凉意,但正害怕着的奴仆并没有感受到一般。

    李玑韶也没说赦免不赦免,径直就向着侧院走。

    当李玑韶到达时,医女还未走,正在同奴仆交代着些什么。

    “拜见殿下。”见着李玑韶后,众人也都行礼。

    李玑韶让人先将医女拦下,自己径直向着屋内走。

    “禀殿下,夫人刚刚睡下。”见李玑韶准备进,便有奴仆上前禀报道。

    手附在门上的李玑韶动作停下,而后将手收回,转身对着奴仆们道:“既然睡下了便算了,尔等好生照料着。”

    见李玑韶没了动作,奴仆们也松了口气,夫人让她们拦住殿下,免得将病气染给殿下,但她们又怎能对着殿下以下犯上。

    没有进门的李玑韶转头就向着医女处走。

    向医女询问完布苏麻尔的病情后,李玑韶只是吩咐奴仆好生照顾着,也没能再进布苏麻尔的房间。

    因为他身边的侍卫来报,卫国来消息了。

    李玑韶同卫国国君之间的联系快有十年了。

    当初卫国国君尚还是一个质子时,李玑韶便同他交好。

    那时,他虽然有着李玑衡的庇佑与关心,但他自己也明白他同李玑衡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接受李玑衡给的庇佑与关心,但并不觉得他就是他可以交心的人。

    反而这卫国质子,同他年岁差不多,处境也相似,而他有着同父异母的哥哥庇佑着,但卫国质子却没有,这让他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渐渐成为了友人,偶尔会通书信。

    在宫中,李玑韶想要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会借卫国质子的手。

    而卫国国君能顺利娶到萧如城,这里面居功至伟的便是李玑韶了。

    两人被利益紧紧套在一起。

    卫国国君知道不少李玑韶的阴私,李玑韶亦然。

    拿着卫国国君刚传来的书信,让李玑韶想起昨晚之事。

    又将书信看了一边,李玑韶将东西燃尽,随后吩咐道:“遣人告诉那边的人,我这儿人手尚足,不需要国君的帮忙。”

    卫国国君敢如此托大传书信,可他却不敢,只能传去口信。

    得了吩咐后,侍卫便去办。

    见得侍卫出来后,一直跟在李玑韶后面一同来到卫疆的第二谋士,也候在卫外面不久了,敲过门,得了允后,他才进去。

    “公子,夫人的病似乎来的不是时候。”汪谋士说道。

    现在外面都在传,韶王殿下与夫人太过胡闹,弄得第二日韶王夫人患了病。

    “外面的传言我也听过了,汪先生也是这般觉得?”李玑韶跪坐在首座,把玩着手中的剑穗。

    听了李玑韶这话,汪谋士便知道,实情其实并非如此。

    他忙将话头引到另一边,道:“公子新婚,若是夫人在卫疆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两边都不好交代。”

    李玑韶自然的知道汪谋士口中的两边到底是哪两边。

    一是可楼二为国君。

    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布苏麻尔完全至于自己的掌控中,如果有可能,他是希望死人来保守秘密的。

    可是却又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略有些敷衍的应付道:“我知道。她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第一零一章 如此正常

    李玑韶知道,他不能一直让布苏麻尔这般病着。

    当晚,他便遣了人给身在天都城的吴维递去书信,让他想想他该怎样解决这事。

    至于韶王夫人病了的消息传回天都城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临近年关,大家也都愈发的繁忙,当然身在神明庙宇的李玑衡却很轻松。

    韶王夫人病了,消息没什么特别的,在这繁忙的日子里本是不会有几个人在意的,但偏偏它就在天都城中传的人尽皆知。

    这就在于它拥有一个很风流的原因。

    这个原因,使整个天都城里的权贵正好可以聊以度过这繁忙的年关。

    李玑韶是最后才知道旁人将布苏麻尔生病的原由给想歪了,为此他在书房中狠狠发了场大火。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又不能说,无法为自己辩解,而布苏麻尔的病本来就是他的手笔,种种巧合下他也只能将苦果暗自吞下。

    那日晚上若不是太子派来的刺客,他怎会出门?布苏麻尔又怎会听到些什么?

    李玑韶在心中狠狠地记了太子一笔。

    可惜了,太子要平白无故的背上一锅了。

    相对于其他权贵而言,几个公子得到这个信息的时日可比他们早多了。

    最早知道的还是李玑衡,他在神明庙宇中,但卫疆的信息却来得很及时。

    他不光知道布苏麻尔病了,还知道她生病的真正原因。

    因为那天晚上的刺客是他的人。

    他在遣人散布百鬼夜行欲刺杀镇疆将军时,便遣了不少人时常试探着李玑韶。

    结果也是如他所料,李玑韶多疑,又有他的误导,李玑韶自然是认为那些刺客都是太子派去的人。

    越多的接触,从百鬼夜行反馈的消息看,李玑韶似乎与卫国那边联系颇为紧密,只是他一直没能找到什么实际的东西证明这点,而且他自己也十分想知道他的七弟到底同卫国的谁联系紧密。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卫国国君,只希望不要真的是他想得这般。

    这次派人夜探李玑韶的书房,李玑衡倒是没料到会被发现。

    弟弟成长的很快,但这也不正好证明着,书房中有些旁人不能知的秘密。

    李玑衡一边想着,一边在宣纸上划上一个圈。

    看着白纸上的黑圈,李玑衡想着,他在神庙庙宇中呆了两个月了,但却不曾见太子暗地使绊子,这有点不似太子的性子。

    莫不是太子转性子了?还是说他正同李玑韶在暗地里闹得厉害?

    想着,李玑衡在圈上画了个倒弯勾,连起来正好是个问号。

    神明庙宇,同样也是一个问号。

    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个仙士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至于任霆送来的那个锦囊的意思,他想不明白,派人去问任霆,他却什么都不说。

    伏衍那儿也是一样,自得他进了神明庙宇后,伏衍便不再同他联系,他也懒得派人去联系他,关系僵持得都不像是主子与谋士了。

    而这个什么都正常的神明庙宇中一切又都太正常了。

    一个月前的渎神事,死的那个渎神匠人也死的十分正常又合理,就连他的人马都无法探知到任何其他的线索,这太奇怪了,不是?

    还有一周不到,对神明庙宇的翻修就正式完毕了,冲着那个机缘,他对翻修事宜也是毕恭毕敬,亲力亲为,只盼着别让他失望才是。

    这般想着,李玑衡不觉笑了,他本是不信这些的却又沉迷其中到了魔怔的地步。

    可笑,可笑!

    同李玑衡的悠闲不同的是李玑珏那边可是碰壁不少。

    年关将至,整个朝堂都忙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今年收成都尚好,可上充的东西都比去年少上不少时,李玑珏可就怒了,但偏偏又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里面不少人还都是他插进去的。

    还有蒋家老二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压根就不会看人脸色,同他的老师戈聪一般,真是弄倒了一个戈聪又来了个蒋二爷。

    只要他一有略微出格的举动,就会被参小本本,就连私下见了大臣一起去水听风食饭过了时辰,也被参过,认为一国储君不该随意抛头露面,在外就食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除了这个还有那个花朝也让李玑珏头疼。

    本是想着结交的,花朝是有才能又忠于父君才被父君看重,所以他只能从他夫人那处入手,但他夫人似乎是个江湖莽人,在每次宴会时跟个刺猬似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后硬是什么都没个进展。

    还有儿子李胥伍,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学他三叔迷上了修士!

    想想就觉得更头疼了。

    这些还是没有李玑韶暗地里动手脚的事儿,若是再将那些事加起来,那麻烦事可就数不尽了。

    幸好还有谋士和暗卫,不然这段时间又要出乱子了。

    要不是年关他伸不出手来,李玑韶可还能有精力给他找麻烦?

    太子夫人安静地跪坐在李玑珏身旁,轻声说道:“刚刚父君又召医师了。”

    李玑珏表情严肃,若是父君身体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好了。

    “母亲可有说什么?”李玑珏问道。

    “母亲说,父君的身体看着倒是坚朗,只是没能唤着医师证实一二。”太子夫人答。

    听着这话,李玑珏明白了,父君的身体怕是没有看上去那般好了。

    他想着什么时候能向那些医师询问一二,若是一则他的计划得变了,若是二则还是徐徐图之。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今日就是李玑衡最后一次待在本象神庙了。

    但一切的进展都是如此的缓慢,让他不觉有几分焦躁。

    待在小小的房间中,他只觉得坐立不安,心中揣着事,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冬日里的阳光射进房间,李玑衡觉得他该出去走走了。

    他尝试将心中的事放下,但却又觉得放不下,他顺着自己的心来到本象正庙,就是那儿他碰上了那个仙士。

    他踏进正庙,虽然翻修过,但一切除了更新外,并没有与以前有什么差别。

第一零二章 如此机缘

    李玑衡抬头看着正庙最中所供奉的神明的慈祥的笑。

    那笑容中似乎包含了很多的东西,李玑衡不由的看痴了。

    说看痴了其实是不对的,李玑衡就感觉自己的处在一种有些玄妙的处境中,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

    颇有几分无我的禅意。

    良久,李玑衡才从那样的状态中挣脱出。

    他向外看了眼天,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防备的站在这儿半个时辰了,他不禁冒出一层冷汗来。

    虽是冬日,但在此李玑衡却并没有严冬的感觉,就连雪也只是洒些小雪罢,吹来的风也没有寒冬的凛冽。

    李玑衡抬头又看着神明的笑,他现在觉得整个人的心境没了刚刚的浮杂,心中一片安静祥和。

    难道这就是那个机缘?

    李玑衡做足礼数,心怀敬畏的向神明像拜谒,而后踏出正庙。

    冬日里的天黑的很早,李玑衡出门前尚还是白日,踏出庙外便已是夜幕降临。

    心绪正好,李玑衡也乐得将整个本象神庙再看一遍。

    没了烦人的信徒在耳边说着这不该这个时辰做,那该在另一处做的话,又加上心绪祥和,李玑衡看本象神庙的一切,都变得同往常很有些不同。

    庙宇建在半山腰,正庙的院子很大,院子中种满了花草和树,有那些信徒的监督,庙中花草并没有因翻修而有什么损伤。

    现在看来那些信徒也是为着神庙做了不少贡献的。

    刚踏出正庙的院子,李玑衡迎面就碰上两三个信徒,其中一个信徒李玑衡记得很清楚,那人似乎在信徒中颇有些声名的。

    “拜见英王殿下。”那三个信徒见着李玑衡后忙快步走来行礼。

    李玑衡颔首,问道:“现在去正庙是去点香?”

    在这神庙中住了两个多月,李玑衡也知道这些信徒的一些日常规律。

    比如黄昏后便要派人为神明念文书,临走前要为神明点上九支香,分别插在不同的香坛中,做完这些后才能给殿门落锁。

    “禀殿下,是的。”为首的那名信徒如是说道。

    说完,那人又抬头看了眼天对李玑衡说道:“今日夜里水土不济,土尚不得克水,水有逆。殿下需得在亥时前回得好。”

    听了两个多月的这种调调后,李玑衡对这些还是懂了点,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凭什么这般说,但并不妨碍他听懂他们话中的意思。

    似乎再那些信徒的认知中每个时辰都有它独特的五行属性,比如黄昏属土,亥时属水。

    这人刚刚说水土不济,也就是说人都应该在亥时前全部回到房中,以免发生什么大的祸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玑衡自然是应下。

    同三个信徒告别后他又向着偏殿走,离亥时还有半个多时辰,李玑衡并不急。

    他先去的是本木殿,他对这个殿最大的印象在于那件渎神事了。

    他一步步缓缓走在台阶上,而后停在尚未落锁的殿门口,在殿门口便摆放着一个大香坛。

    当初那个渎神匠人就是不小心碰了这个香坛的。

    殿廊点的灯火将香坛的模样照出,在灯下,这香坛的模样似乎更加神秘了。

    其上的纹路都是前古蛮盛行的样式,刻在黄铜上显得格外生动形象。

    祥云随性,瑞兽争鸣。

    站在一旁观赏一二后,李玑衡才顺着廊,绕着整个本木殿走上一圈。

    抬头看檐角灯,复而又低头,这一低头可就了不得了。

    李玑衡低头时恰好看见殿与廊相连的细缝中藏了一点灰白色的东西。

    这种灰白色的东西他曾在渎神者被发现那处瞧过,那是香灰,还带着檀香味。

    李玑衡蹲下身,用手指头沾了点那个灰白的东西,他似乎隐约闻见了檀香味儿。

    不过他还是有点拿不准,便遣了鬼五赖瞧瞧。

    两人将各自得到的信息拿出来一比对,便确定这就是香坛中燃尽的香灰。

    细缝中有些香灰,倘若这是在其他庙宇中发现,那还不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他在这里见识过这里信徒的疯狂,特别对香的痴狂更胜。

    如此这般倒显得不正常起来。

    李玑衡手捻着一小撮香灰,沉思着,而后对鬼五吩咐道:“瞧瞧,有哪些地面是空的。”

    见鬼五出现在自己面前,李玑衡抬头看天,问道:“此时什么时辰?”

    “戌时过半。”鬼五立刻说道。

    想着信徒们一般都会在戌时三刻到本木殿落锁,李玑衡不觉吩咐道:“要快。”

    鬼五应下后立即开始检查落有香灰的地面,李玑衡走进本木殿,对着神明像说了句“得罪了”,便开始一一轻敲地面。

    本木殿中一共八十一块大青砖,四十九块小青砖,李玑衡与鬼五凭着轻功在各个青砖上跳动,手指轻敲,凭声音来判断青砖下是否空心。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将本木殿中殿外廊间都检查了一遍。

    李玑衡这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空心的砖块,他看向鬼五,鬼五摇头,也没有发现什么。

    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不是?若是青砖下为空,那岂不是有人踩在上面轻轻跺脚便会被发现。

    难道是他想错了?这里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李玑衡思索着。

    没多少时间,就会有人来了。

    鬼五恭敬又无声的站在李玑衡身侧等待着主子下达命令。

    李玑衡环视四周,想着还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环视一圈后,李玑衡眼神落在殿口的香坛上。

    “可瞧过那香坛下?”他问道。

    鬼五应道:“未曾。”

    两人行至香坛前,香坛很大,长形,其下有两块大青砖拖着,正底还有块小青砖。

    李玑衡尝试将香坛小心抬起,却发现他竟然抬不动,若真要抬起的话说不准会将香灰洒得到处都是,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不过这么重的香坛,李玑衡笑了,还是他此生罕见,如果没猜错,当初那个渎神者可不就是因为这香坛而被夺了性命。

    出了那事后,所有香坛旁两三尺的地方都没人敢去触碰。

    虽然想通了,但事实是否如此,李玑衡尚且不知。

    “寻个时间让他们瞧瞧这些香坛。我们走罢。”李玑衡负手说道。

第一零三 长命百岁

    待得李玑衡走后,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刚刚在正庙碰到的三个信徒也到了本木殿。`

    三人在本木殿中念文点香后,便一起离开本木殿。

    夜晚的本木殿,静悄悄的,除了偶有风儿轻拂而过,便没了其他的动静。

    李玑衡是在第三日清晨收到消息的,那天是他刚同匠人们辞行回到府中的第一天。

    东西被放在竹筒中蜡封写在布帛中。

    在那些香坛下面是一个被挖空的洞,几乎每个香坛下都有那样的一个洞,有的洞中堆有东西而有的洞中是空的,堆有东西的洞上的香坛是轻的,而没有堆东西的香坛是重的。

    他们又扒开香坛中的香看见香坛中藏着本该放在香坛下洞中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有的是武器,有的是粮草。

    见此,李玑衡已经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太子的兵补大多都是从这个本象神庙运向藏兵之处的。

    那些信徒中绝对有很大一部分是太子的人,而那个在信徒中颇有些声名的绝对是太子的人。

    当初太子为了能得到翻修本象神庙的差事,可下了不下力,当他莫名得到差事后,还高兴了一阵,却没想到会这么折磨人。

    不过现在看来,那些折磨人的举动一为隐藏本象神庙中所藏之物,二为太子故意之举。

    他当初可是问过的,匠人们都说他们还没见过哪个神庙翻修时有这么多的规矩。

    李玑衡轻笑,怪不得他觉得李玑珏这两月就像是转了性子一般,都不做些小动作了,还以为是被李玑韶给缠住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儿等着呢。

    那名死了的匠人也应该是太子那边的手笔,因为香坛的重量可是个有猫腻的地方,不管那匠人有没有察觉到,他都会被杀人灭口。

    死了一个人,可以以此作为警示,让人都不敢靠近香坛,这可是个好办法。

    李玑衡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个小布帛,那是任霆装在锦囊中的那个。

    他将小布帛摊在桌案上,看着上面“本相庙”三字。

    本相庙,当初他可是什么都没查到,整个古蛮包括前古蛮都不曾出现这个神庙,他还疑惑了好长一段时候。

    “象”被替换成“相”,是否就是让人想到“香”?

    李玑衡回忆那时他收到锦囊时前后发生的事。

    收到锦囊前,仙士允诺给他一个机缘,而后就是收到锦囊,再就是那匠人因为香坛而亡。

    原来一切早已有提示,只是他自己没有想到罢了。李玑衡恍然大悟。

    他持着油灯,将两份布帛都递到火苗上,染火的布帛被丢在黄铜小盒中,李玑衡看着它们燃尽后才将盒盖阖上。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是天平十五年的最后一日,卫疆又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住一切,就连将士们趁着不多的几日晴天张罗上去的红灯笼也被大雪附上,见不着原先的色彩了。

    住在将军府中的布苏麻尔,病一直这样拖着,吃了药也不见有什么好转,一直反反复复的。

    不少人私底下都暗传着,这个将军府怕是克女人。

    上一次翊王殿下带来的女人住在将军府中没一年就没了,这次韶王殿下带来的夫人住在这将军府中还没一年就病了,怕是……后面的话大家也都只是在心中说说,没人敢宣之于口。

    今日的布苏麻尔脸上瞧着多了几分红润,正半卧在床,闭眼小歇。

    李玑韶端着药碗进来,门刚发出咯吱声时,布苏麻尔便被惊醒了。

    “殿下。”布苏麻尔带笑道。

    原先她一直不愿让李玑韶进屋子,怕自己的病气传给了他,但却耐不住李玑韶坚持,而她自己也想见他。

    就允了让李玑韶每日来瞧上自己一次。

    每日她也就盼着这么一次了。

    “可是我将你给吵醒了?”李玑韶将药碗放在布苏麻尔床榻旁的小矮墩上,轻声道。

    布苏麻尔忙摇头:“本就刚睡醒,殿下来得可真是时候。”

    “那就好。先将这碗药喝了罢。”李玑韶端起药碗,用勺舀了一些,嘴轻碰些,觉着温度正合适,便将勺递到布苏麻尔嘴边。

    布苏麻尔的脸瞬间就红了,虽然每次李玑韶都是这般喂药,但她每次都会脸红,然后有些结巴的说道:“还是让妾,自己来吧。”

    李玑韶故意板着脸,然后沉声道:“喝。”

    布苏麻尔也听话的将递到嘴边的药给喝下去,喝完后,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玑韶看着布苏麻尔红彤彤的脸,轻轻点过她的鼻尖,笑着道:“这样才乖。”

    布苏麻尔木讷得不说话,动作有些僵硬的喝着李玑韶递来的汤药。

    “今日是这年的最后一日,晚上我陪着你一起过罢。”李玑韶轻声说道。

    “殿下,妾可病着呢,万不可让妾的病气过给殿下了,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一说到这个,布苏麻尔的态度就坚定起来。

    “你的殿下身体可好着呢。”李玑韶将激动的布苏麻尔压回去,然后说,“这是最后一日了,难道你想一个人过这个日子?还是想让我一个人过这个日子?”

    “妾……”布苏麻尔被李玑韶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既不想一个人过今日,也不想让殿下一个人过今日。

    见布苏麻尔有意动,李玑韶忙说道:“你就安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玑韶将汤药喝完的药碗搁置在一旁,自己做上床榻,一边为布苏麻尔理被褥一边柔声道:“我会给你将很多的故事,讲到你不想听为止,可好?”

    李玑韶的声音像是妖们的蛊惑般,引得布苏麻尔点头,点头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她却很开心,连带着脸色也比前几日瞧着好多了。

    不过她似乎突然想到些什么,眼中的光彩瞬间又降下来,小声问道:“殿下,妾听说这个将军府克女人,那妾一直住在这儿,会不会……”

    “不会的。”布苏麻尔话还没有说完,李玑韶便将她的话打断,“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恩,有殿下在妾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布苏麻尔开心的笑道。

第一零四章 如此骄傲

    与卫疆中两人温情不同的是,这日远在天都城中的李玑衡却过得不怎舒心。

    心眼小心思多的李玑珏,双腿没了知觉的李玑璇,张口闭口就是杖毙的李玑枢,脾气越来越暴躁又古怪的李云势,再加上自觉是唯一一个正常人的李玑衡,年前晚宴堪称难受极了。

    待第二日祭典礼毕后回府,李玑衡发现有两个不速之客正在他府上。

    一是伏衍,二是花朝。

    伏衍此时皮面上还覆着一层面具,一张清秀的脸正同坐在他对面的花朝对弈,花朝此时手捏棋子,似乎在琢磨着怎样走才能解开现在的困局。

    花朝皮面白净,三十多岁正是充满男人成熟魅力的时候。

    李玑衡站在两人间的桌案旁,看着两人对弈的棋局。

    棋可观人,特别是两个棋逢对手的人对弈更是能看出一个人深处的性子。

    伏衍依旧持白子,花朝黑子。

    李玑衡不知道最初的棋局是怎么个样子,但就现在看来白子要略胜于黑子,而且伏衍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但花朝却需谨慎沉思。

    伏衍的棋多变,李玑衡同他下不到一处,但他与花朝有过对弈,知道花朝这人,下棋在稳,每一步棋都走得很稳,虽然有兵行险着的地方,但也是有**分把握下才会如此。

    不过看现下棋局,两方黑白,白子处处设有陷阱,这可不是一朝之事。

    若是将花朝的棋说是走一步算十步,那伏衍的棋怕是走一步算百步了。

    “朝认输。”花朝将右手中的黑子放入木盒中,抬头对着伏衍承认认输。

    “你这棋艺已是不错,若是公子来,怕是输得更惨。”伏衍笑眯眯的眼转向一旁的李玑衡,笑问道,“公子,衍说得可是?”

    “殿下!”花朝跟着伏衍的眼神也看见了沉默不语的李玑衡,忙跪下。

    李玑衡将花朝扶起,而后对着伏衍道:“这是自然。阿衍的棋艺超然,我想着大抵棋神也是比不过阿衍的。”

    伏衍听了李玑衡的夸赞一点谦虚都没有,反而对此颇为赞同,微微抬起下颚优雅的微笑道:“公子说的极是。”

    花朝虽然是第一次见伏衍,也是第一次见自家殿下同伏衍之间的相处,但却未曾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就像刚刚发生在他身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不该说话时,他便是闭而不言,不该看到时,他便闭眼不见。

    国君为何为这般喜欢花朝此人,大抵也是因着这般吧。

    “不过衍瞧着,花大人也是不错的。”伏衍说着将眼移到花朝的身上。

    花朝倒是比伏衍谦虚多了,忙君子礼道:“伏先生谬赞了。”

    “花大人太谦虚了。”伏衍将视线又转到李玑衡身上,而后说道:“国君身前宠臣,公子又瞒得紧的心腹,怎会是谬赞?花大人是当得的。”

    听着伏衍话中的讽刺意味,李玑衡也不知道这人又是从哪里吃了枪炮的。

    花朝自然是感受到了自家殿下的谋士似乎对自己不满,虽然他不太明白这个不满是从何而来。

    不过他似乎从伏衍的话中听出了嫉妒之意?花朝将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自己的脑袋中去掉。

    伏衍对他有敌意,但他也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

    花朝脸上带着官场上圆滑的笑容对着伏衍问道:“伏先生之意,朝听得有些糊涂?”

    不待伏衍开口,花朝又接着道:“朝幼时潦落,幸得殿下之资,一步步踏入朝堂,彼时殿下在野,朝在堂,而后殿下入堂,朝拳拳之心以抱知遇之恩,何来心腹之说?”

    “朝自知聪慧怕不敌先生,但却胜常人多以,是以国君有慧眼而识,晓朝之才,爱惜之,方有提携之意,故而宠之。”

    一番话下来,花朝说的有头有理的,在李玑衡看来,比起伏衍可是要好多了。

    李玑衡见伏衍脸上的笑不断变少,然后板着个严肃脸,他道:“阿衍不是同我说过,幕僚中有一个聪明人就够了?”

    李玑衡本想着是借用伏衍的话来刺一下他,但却不想反被伏衍抓了空子,他道:“公子既然这般说,想必是认为花大人并非幕僚?”

    “既然不是幕僚,那不就是个暗线棋子?”伏衍接着说道,“这般想来,衍的身份还是要高上不少。”

    短短数句话,花朝已经将伏衍的性情摸了一遍,在他瞧着伏衍这般的天才大多都会有伏衍这般的性情,乖张,自视甚高,不过他们也有骄傲的本事。

    花朝也遇到过这般的人,他一贯是将这些人当作小孩子般哄的,哄两下也就好了。

    这让花朝想到先前瞧见殿下与伏衍之间的相处,殿下怕是同他有着相同的想法,都是将伏衍当是一个小孩子般在哄。

    想通后,花朝带笑说道:“伏先生说得极是。朝只是殿下身边的暗线棋子,在国君身边也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野心。”

    见得花朝如此诚实,伏衍也点头颇为赞同,脸故作严肃道:“孺子可教也。”

    见此事告一段落了,李玑衡才想起,他尚还不知两人到府上到底是有什么事。

    “阿衍和花朝今日都上我府上来,说来可真是巧呢。”两人一同登门,这可真是巧着了。

    不过这般也好,李玑衡想着,当初伏衍说着让他不要插手拉拢大臣的事,他照做了,不过却也瞒下父君宠臣花朝是自己暗线的事。

    此事一被伏衍知道,李玑衡便被伏衍暗恨了好一段日子,他本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让伏衍同花朝见个面,将这事给了了,但却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今日可真真是巧了。

    “朝特地登门是为了给殿下拜年的,只是内子有恙,不能一同前来。”花朝施施然朝李玑衡行礼道。

    待花朝说完,伏衍才开口:“衍是为了给殿下就太子的事而来出谋划策的。”

    太子的事,李玑衡基本上都告知了伏衍,告别本象神庙中藏有兵补的事情。

    只是伏衍一直都在宫中不得出,两人除了偶尔的书信便也没了其他的联系,这才拖到现在才开始商议有关太子的一些事。

第一零五章 如此如此

    花朝并不清楚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他该不该听,但没有说让他来听,他便当作是不该他知晓的事情。

    他站起身,然后对李玑衡同伏衍说道:“既然殿下与伏先生还有要事商议,朝便先行告辞。”

    伏衍一副你很识相的表情,颔首不说话。

    李玑衡想着伏衍身份特殊,再看着伏衍那副表情,便也允了花朝就此回府的意见。

    他对着准备离去的花朝道:“花朝来带了礼来见我,而我却招待不周,不知花朝想要什么礼来做赔罪?”

    李玑衡开了这个口自然也是想着弥补一下花朝,这人在往后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该拉拢时还是要拉拢的,可不能因着伏衍这个疯子而失了一员大将。

    花朝没有推脱,思考一下后,方才说道:“不如殿下赏赐朝几个美人。”

    李玑衡倒是没想到花朝竟然会提出这般的请求来。

    “朝与内子成亲已有好几年,却一直无子,内子早年在江湖上闯荡伤了身体,但朝却不能不为了花家留下根苗子。”说着说着花朝的面色戚戚。

    花朝的夫人曾是江湖中人,这是整个天都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在花朝在朝堂上尚且刚露头时,不少权贵没少嘲笑他有个草莽夫人。

    听了花朝一番自我剖析,李玑衡自然是忙应下,将后宫宫妃和朝中大臣塞来的一些美人,挑了两个性子好人又瞧着不错的,指给花朝。

    不过他现在倒是没想到,没过一段日子,花朝的夫人便没了。

    待得花朝走后,伏衍将面具皮子从脸上扯下来,俊美的脸上木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是对花朝不满。

    还不等李玑衡接着猜测,伏衍便忍不住开口道:“花大人才华不错,但德行瞧着却不怎得好。”

    “阿衍又是如何见得?”李玑衡有些想不通,不就是要了两个美人,又不是代表着花朝就会对他夫人不忠。

    “自然是对自己的槽糠妻不忠!”伏衍如是说道。

    李玑衡反问:“将美人领回家便算不忠?”

    “自然。”伏衍语气颇有些急促道,“内子本就有恙卧病在床,丈夫又领着两个美人进门,这难道不是在对对槽糠妻无言的说,你已经失宠了。”

    李玑衡就伏衍的话,他想不明白,后宅不就该是妻该管的吗?这两个美人进了府还不是圆的扁的任妻管?

    不过再这般争辩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李玑衡忙转过话头说道:“我们不说这些了,阿衍你也先消消气,时间不多了,还是先谈太子的事罢。”

    提及太子的事,伏衍也知道正事为主,不能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他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很快他便冷静下来,而后说道:“衍瞧过了,本象神庙的翻修请示折子早在两年前便递了上去。只是那时国库不丰,才被暂留不批的。”

    “而后又前前后后的上奏了两三次,却依旧没得到回音,好像便就歇了这个心,然后就是去年太子夫人身体有恙在本象神庙中小住,这才让神庙的人寻了机会同过太子夫人报给了他,他这才将这事提上议程的。”

    “这般说来,本象神庙藏着兵补的事在两年前便已经存在了,或者说这事情发生的还要早一些。”李玑衡说道。这般想来,已经是很恐怖了。

    “太子想得到这个差事就是想更好更方便的将本象神庙作为自己的一个兵补运输的中转地。”李玑衡接着道,“幸好这差事阴差阳错的落在了我的头上。”

    “公子头上有金光紫气,背后隐有贵人相助,自然是较之太子而言是更加幸运的。”伏衍又摆出神棍的那张高深莫测的脸说道。

    伏衍看见李玑衡又是一副你又在胡说八道的眼神,便知他定是又要说,别扯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正事。

    他本就是能瞧见活人身上的气,李玑衡不信,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提起正事,在李玑衡开口前说道:“就在前两日,太子买通了一为替他诊治的医师。”

    李玑衡也知道伏衍转移话题的小把戏,虽然有些差异伏衍竟然转了性子,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也确实都放在了这个上面,没精力同伏衍扯些别的。

    “阿衍的意思是说,太子应是知道了父君病了?”李玑衡问道。

    伏衍想了下方才回道:“应该只是知道大致的情况,不过过不了多久应该会都知道的。”

    听着这话,李玑衡有些脸色复杂,同父君最信任但又是最恨父君的人一起谋父君的性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阿衍现在可知,父君最近的身体怎样?”李玑衡带着少许的担心问道。

    伏衍垂目,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大好。不过公子,他同衍在一起又怎会好?”

    李玑衡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却又发现将伏衍早早的推给父君的人便是他。

    “公子,事到如今,您还是有着那些没用的妇人之仁?”伏衍瞧着李玑衡的表情反问,然后又一副释放的口气说道,“不过也是,所有公子中怕是性子最合适的还是公子璇了。可惜,残了。”

    “那伏衍是想让我成为谋害亲身父亲的人?”李玑衡反问。

    “可公子别忘了,您失去的一切背后都有着他的影子,或是他从没两您当是您的儿子。”伏衍说道。

    字字诛心。

    说完这些,伏衍话又一转:“公子现在只是一个垂钓者,他的命您又没有谋,一切也没污着您的手,只是就这般旁观看着罢了。”

    “阿衍说的是。”李玑衡说完后,不想再提这一茬,接着问道,“就算父君身体有恙,但要让太子兵行险着,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阿衍心中可是已有谋算?”

    “那是自然。”伏衍微微抬头道,“只是需要公子全全的配合着。”

    “阿衍说罢。”李玑衡说道,便是应下伏衍的要求。

    伏衍有他的计划,李玑衡自然也是不会将所有都压在伏衍身上,可他依旧任由伏衍动手,不过是仗着他手头有个可以控制伏衍的蛊罢了。

第一零六章 借

    自得李玑衡与伏衍在书房祥谈后,没过多久,花朝的夫人便因病亡了。

    李玑衡自然是要去瞧瞧的,正要出发,却看见宁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宁鸢和小阿好,他这才恍惚中发现已经很久没注意到他们了。

    他瞧了眼在奶娘怀中睡着的小阿好。

    小阿好似乎长大了很多,肥嘟嘟的脸也长开了,不过李玑衡看着越发觉得同李玑权小时一模一样。

    李玑权,他并不是很想想起这个人。

    小阿好的存在就像在示意着,他曾经做过的事。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头对着宁鸢问道:“你怎了?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说话时李玑衡能明显感觉到宁鸢想闪躲却强迫自己正常面对他的反应。

    宁鸢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带些些许悲伤道:“只是圈子里好不容易见得一个有趣的人,就这般没了,有些怪可惜的。”

    花夫人是江湖中人,宁鸢也曾是江湖人,她觉得有趣,李玑衡倒觉得这很情理之中。

    “我要去花府,你可同去?”李玑衡问道。

    宁鸢难得拒绝了一次李玑衡,她摇头道:“不了,殿下还是自己去罢。”

    说着她走近些,为李玑衡将衣口又理了一遍。

    李玑衡得了答案,也不强求,一个人径直走了。

    “夫人您可真是傻呀!殿下好不容易在府中,还关切着夫人,夫人怎就生生将殿下往外推!”伺候着宁鸢的嬷嬷为着宁鸢着急的说道。

    宁鸢见李玑衡走后,便将视线转向沉睡的小阿好。

    小阿好这长相,宁鸢自然是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但是她也很想知道她的表姐最后到底怎么了?还是说同花夫人一般了?

    宁鸢看过小阿好后,转身向着院子回走,然后道:“花大人是一介寒门,花夫人为一介莽妇,虽得是父君器重,但殿下本就同花大人相交不多,我去了不好。”

    说着这话,宁鸢觉得口中苦涩,花夫人为一介莽妇,她又何尝不是?虽她不明白本已失踪的橙衣为何会成为花朝的夫人,又为何不肯认自己的身份,但现在她人都死了,纠结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过说实话,宁鸢是很想去拜上一拜的,毕竟是情同姐妹的人,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可真怕到了那里她会忍不住大哭。

    那嬷嬷见宁鸢如此说道,她并不是很明白这些,但见着自家主子这般说,那便应是这般的,她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全。”

    说完后,嬷嬷又忍不住接着说:“殿下有好几月未踏入夫人的院子了,只是苦了夫人又要成话柄了。”

    宁鸢笑着说:“奶嬷可别多想,你瞧殿下也不是很少踏进小阿好的院子?而且一次都未曾踏足明贵女与一众美人的院子。”

    嬷嬷被宁鸢这般一提醒,发现还真是那样。

    “殿下只是临近年关太忙了,现在年过了,殿下刚刚不就同我说话了?”宁鸢道,“现在我只要守着我这一亩三耕地,将来时间不是长着?”

    想着也是,嬷嬷很容易的便被宁鸢给说服了,安心的伺候着主子更衣。

    已经坐在马车中的李玑衡去花府自然不是真的只为了拜祭花朝死去的夫人,他去其实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花朝。

    到了花府,李玑衡匆匆拜过花夫人,看着灵堂中牌位上刻着的名字,他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在脑中搜索一遍后,却并没有发现他认识的人中有叫这个名字的,就也没放在心上,向着花朝的书房走。

    与花朝对坐,李玑衡看着花朝憔悴的模样,这次很诚心的对他说:“节哀。”

    “谢殿下。”花朝声音听着尚好,谢过李玑衡后,他接着问,“殿下说言可属实?”

    在见花朝前,李玑衡曾要人递话给花朝,也是那句话后,花朝才冒着风险同李玑衡在书房见面。

    两人所谈自然是关于太子的。

    李玑衡只是将太子在城郊藏了兵,在本象神庙中又藏了兵补的事告诉了花朝,其他的他倒是什么都不曾提过。

    得知后,花朝面上也有些惊讶,他可不知道已经为太子了,李玑珏竟然还做着这般危险的事,不过转念想着太子的性子,做出这般的事倒也觉得不是很意料之外。

    “殿下,最近国君的身体似乎不好,殿下可得小心些。”花朝颇有些忧心道,这也是在向李玑衡透露出一些信息。

    国君身体有恙,那一切都在太子掌控中,而太子又有私兵,这怎么看都是会赢的局面。

    李玑衡自是应下,而后说道:“本来是来告诉你这些的,让你提防着,别在这几日让人钻了空子。”

    花朝一一应下。

    “那殿下,应是想有怎样的安排?”花朝明白,李玑衡在今日找自己说这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告知而已,一定是有什么任务需要他来完成。

    李玑衡手指在桌案上慢慢写出一个“借”字。

    花朝明白了,脸色颇为严肃的回禀道:“朝定不辱使命。”

    “你却还是当小心些,尽力而为即可。”李玑衡也是严肃的脸色。

    花朝是个有才的人,他早就有爱才之心,不然早年也不会帮了困境中的花朝,他可还不想失去这个往后的左膀右臂。

    该说完的都说完了,李玑衡便起身准备同花朝告辞。

    李玑衡绕路,从后花园的林子里走出,出现在花园中,随后跟在奴仆的身后同好几个大人一同出了花府。

    公子中除了李玑衡来过外,太子李玑珏也来瞧过,不过也是没呆多久便走了。

    夜里宾客大多都走了,花朝并没有什么亲戚,他夫人也是,两个孑然一身的人搭在一起过日子最是好不过了。

    花朝将所有奴仆遣走,一个人待在灵堂前为夫人烧纸钱。

    纸灰被夜里的寒风吹起,渐渐迷了花朝的眼,他恍惚瞧见了他第一次见到橙衣时的场景。

    两人都是狼狈不堪的,在一个破屋中捎着两三根湿木头,那木头中的黑烟充刺在整个破屋中,呛得两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一零七章 言

    分别后各自也未曾想过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当然更是没想过两人最后会兜兜转转的在一起了。

    花朝觉得这个大陆真得很小,缘分真得很玄妙。

    一个在堂一个在野,这样的两个人都能够走到一起。

    花朝嘴角不禁露出丝丝笑来,颇有些无奈的轻轻摇摇头。

    只是朝堂与江湖终归是走不到一起的。

    花朝抬眼看着灵堂正中的排位,只有在一起了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矛盾,还有好多地方都尚需磨合,只是他们却都没有时间。

    准确说是他自己没有时间。

    花朝想着,总归来说,是他对不起她。

    屋外又吹来一阵寒风,带来了数声有些尖锐的猫叫,那声音仿佛是孤魂野鬼嘶哑的嚎叫般,在整个灵堂中听着怪可怕的。

    花朝倒是不怕,听着这凄厉的猫叫,他竟是笑了,不过很快笑容又消失了。

    他将手上最后一张黄纸丢入火盆中后,他看着正中的排位喃喃道:“我不会拘着你,你走罢,如今熙提局势复杂,你现在走了也好。”

    花朝的话落后,屋外的风吹得比先前更加剧烈了,风带着呜呜声将火盆中的纸灰吹得漫天飞舞。

    花朝看着在半空中飞舞的纸灰,他知道,她曾来过。

    花夫人的死在天都城没有掀起什么波浪,天都众人该聚会的聚会,该吃酒的吃酒。

    聚会的帖子,宁鸢早就接到了好几个,本是在橙衣头七那日,她是都不想去的,但是其他的可以推,却还有一个不得不去。

    一早起来,她觉得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夫人瞧着脸色不大好,是不是需要请府医?”伺候的奴仆小心问道。

    “不了,不碍事。”宁鸢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说道,“今日是鸿雁长公主的生辰,早些去。”

    宁鸢手捧着自己长长的黑发,而后道:“打扮得精神点。”

    “诺。”奴仆齐齐应下。

    “小公子前来请早安。”屋外有人通报道。

    奴仆们瞧了宁鸢的脸色,便将小阿好一行人给迎进来。

    小阿好被奶娘抱着在,虽然已经不小了,但还不怎么会走路,宁鸢还有奶娘也不想小阿好走得那般早。

    虽然小阿好走路还不稳当,但却能含糊的说出几个字来。

    奶娘抱着小阿好问安宁鸢。

    宁鸢忙让人将小阿好抱到身边放着。

    小阿好正是活泼的时候,一会儿爬到宁鸢的腿上,一会儿又攀上桌案,将手伸向那些亮闪闪的首饰上,眼神中透出几分好奇与欢喜。

    “这可不是你该用的东西哦。”宁鸢见此笑道。

    宁鸢的奶嬷在一旁说道:“说不准,小公子将来讨女人喜欢的。”

    “小阿好这么可爱,女人自然是都喜欢的。”宁鸢道。

    瞧着宁鸢黏着小阿好一副欢喜的模样,奶嬷不禁说道:“夫人舍不得,何不将小公子也带着?”

    这般说,她其实是存了别的心思的。现下英王殿下尚在府中,但也一直同夫人分房睡着,可却又不见碰其他的女人,旁人见英王殿下后宅干净,却又不进夫人房中,倒是大多存了看宁鸢笑话的心思。

    嫉妒作祟,宁鸢得到的越多,旁的夫人就越喜欢看宁鸢的笑话。

    奶嬷想让宁鸢将小阿好带着,其实是想让其他夫人瞧瞧,更是羡慕了就没个精力笑话了。

    宁鸢没想到这么多,不过她惯是知道自己奶嬷是个藏不住话的,但是人忠心得很,她用着也是很放心的。

    “不了,小阿好才这么小,长公主府今日肯定乱哄哄得很,我可不想让小阿好受到什么不好。”

    被宁鸢这般一说,奶嬷也回过神,知道自己想差了,幸好自家小姐聪明着。

    这时,面前有传讯的奴仆进来伏地问道:“前头殿下问,什么时候可启程?”

    宁鸢瞧了瞧自己的头发与面妆后这才道:“你回去告诉殿下,尚需半个时辰。”

    “诺。”奴仆应道。

    “夫人也是好命,殿下对夫人也是体贴得紧。”奶嬷笑着说道。

    “所以奶嬷无需替我操心。”宁鸢也是笑应道。

    当李玑衡与宁鸢到达长公主府时人也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今日虽是整生辰,但长公主也只是请了皇族的人与闺中好友而已。说起来不多,其实人也不少。

    男眷与女眷在进小门时便分开了,宁鸢坐在四人抬轿里被送到正厅。

    同正厅的主人鸿雁长公主说了些体己话,又祝贺她生辰后才被迎到园圃里,同众皇族夫人一道坐着。

    “瞧瞧,谁来了。”夫人们对英王夫人可是想瞧见得很。

    只因英王夫人是她们在座中过得最好的一个之一了,着实让人羡慕得紧。

    “英王夫人可来了,外面传的热闹,我们也都想瞧瞧。”有人笑着道。

    “不过说起热闹,花家那位现在传的可热闹了。”

    宁鸢尚未开口说话,便有另一位高权重的夫人插嘴,似乎并不将宁鸢这英王夫人放在眼中。

    不过也是,李玑衡现在职务也没有很多的实权,又常出外差,回来也被太子牵制,不少太子一派位高的并不很将英王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他的夫人?

    “花家的那个传闻我也听过了。”有人附和道。

    “说来听听呗。”立马有人捧场道。

    宁鸢一点也不见为难,自个儿坐到位置上,圈中好友在她耳畔轻声道:“她们惯是这般的,你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说话的这个好友是一个小侯的夫人,性子尚不错,宁鸢也挺喜欢同她一起相处的。

    “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们的话,我怎会放在心上。”宁鸢笑道。

    不过在她们提到花家那位时,她的手紧紧地捏住小杯,手背青筋微冒。

    这事她自然是听说了。

    在花朝夫人去了没多久市坊中便流传出,花家这位夫人善妒,自己不能生,但又不让花大人纳其他美人,一直提防着一切靠近花大人的女人,心思过重而病倒了,最后英王殿下送了两个美人给花大人后,花夫人就病的更加重了,最后一命呜呼。

第一零八 传言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流言。

    宁鸢身前那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瞧了两眼宁鸢。

    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不算小,本来就有些内力的宁鸢自然是能听个一清二楚,也自然是知道她们看自己是什么个意思。

    她们的意思大概就是,英王殿下在无意间间接逼死了花家夫人。

    说实话,起初听到这些时,宁鸢迷茫过一段时间。

    现在再听见这些话整个内心倒是还好,对那些太子一派人的眼神也能忽略不看。

    其实这事儿,李玑衡也觉得委屈得不行,自得花夫人去后,伏衍就修书,将他狠狠的讽刺了一遍。

    现在走在外面,他都觉着不少人见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不过李玑衡现在也不在意这些,这只是后宅事罢了,对朝堂并没有多大的影响,顶多让人多瞧上两眼,该是效忠于他还是会效忠于他。

    “夫人可莫往心里去了。”坐在宁鸢旁的戈家大夫人小声道,“花家娘子善妒,这是圈子里都知的,她们也不过将这事儿做了个筏子。”

    宁鸢闷声应了两句,本来兴致就不高,现在更是低落得很,若不是场合不对宁鸢的脸早塌下来了。

    另一头的李玑衡,被驸马招待在前院的花园中,同李家皇族的人聚在一起。

    在李玑衡到之前,大家正在投壶,不过在场诸位都是知道公子衡是极少玩投壶这玩意的,也只是通他打了招呼,便又接着玩他们的。

    太子还未至,在座又都是与皇族沾亲带故的,其中自然是以李玑衡身份最高,他在一旁坐着看场中人投壶,场中人也多了好几分急迫感,家世已有落魄的子弟更是卖力得很。

    郭霄身为鸿雁长公主与驸马的小儿子,在太子还未到来时,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着公子衡。

    他同掷壶的少年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坐到李玑衡身边。

    “好久不见了,三表哥。”郭霄将手中的小酒杯中倒满,然后对着李玑衡举杯道。

    “好久不见。”李玑衡也是对着郭霄客气举杯,“鸿雁姑母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前厅瞧着似乎气色很好。”

    鸿雁长公主的脾气不好,总是板着个脸,旁人瞧着就觉得气色不好。

    “母亲这几日气色是挺不错的。”郭霄面不改色的回应着。

    将酒杯中酒水饮尽,郭霄颇为感兴趣的向李玑衡问道:“听闻三表哥在本象神庙时遇到不少趣事?”

    本象神庙的“趣事”,可是不少,天都城中所传的也不少,有的是李玑衡派人传出去的,有的则是那些匠人们吃酒时传出去的,不过到底传成什么样子了,李玑衡只能将这控制在自己所想的范围中。

    “趣事?”李玑衡笑着说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道,“其实在本象神庙中并没有什么趣事,麻烦事倒是不少。”

    “霄听外面传得热闹极了,说是神明降临,可有此时?”郭霄明显是对那劳什子的渎神事感兴趣了。

    “霄表弟是指渎神事?”李玑衡挑眉问道,“那可没什么好说的。”

    当他们俩提到渎神那事后,李玑衡能感觉到不少少年们的注意力或多或少的都集中过来。

    不过见着表弟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后,李玑衡也满足他,说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李玑衡顿了一下,郭霄好奇的看着李玑衡,眼睛里写满了你快说完。

    李玑衡接着道:“你也听过外面的传言了,神庙翻修最是忌讳多了。晨起后要待信徒们做完早课方才能开始翻修,傍晚不到敲过钟后,便得停下,中途信徒们还会观天卜卦,若是不吉,还得停下。献给神明的东西不能碰,特别是香。进正庙时得心中念文,以示尊重。”

    郭霄点头,这些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天都城五年内可不止有本象神庙有过翻修,其他的神庙也是有过翻修的,只是那些都没有本象神庙忌讳那般多。

    不过既是有神明显灵的神庙自然忌讳多,大部分都是这般想着的,对本象神庙中的诸多忌讳倒是没有什么疑虑。

    “当时,有个匠人有了疲惫,正好在香炉边动了香炉的香。前头不是提过么,香是碰不得了,那是给神明的祭品。”李玑衡说道,“待得第二日,那人便在脱离神明不到一尺的地方吊在树上没了。”

    “就这也能算是神明显灵?”郭霄疑惑的问道。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是听说过这个故事的。是的,他就是当故事听的,他对这事的真实性怀有疑问,所以想问问。

    在天都城中大部分人都是对此怀有很大的疑惑的,神明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虚无缥缈又神秘非常的东西,一方面他们想知道,另一方面又不信。

    “你待我说完。”李玑衡笑着示意郭霄稍安勿躁,接着道,“那渎神的人面戴悲悯世人的笑容,在那人下的地面上,还洒了一圈香灰。而本王派人去查过,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笑容?”郭霄状做思考道。

    不过李玑衡瞧着他这模样是不怎么信的,但是却也没有将这事件归属到阴谋上。

    这就是人在思考上的阴影了,与灯下黑一般。

    该说的也说完了,李玑衡端坐着,看着又接着将全部精力放在掷壶上的少年们的身上,瞧着他们活力非常。

    也就在这时,李玑珏也到了。

    李玑珏面上带着笑,驸马在一旁作陪。

    但熟知李玑珏的李玑衡自然是能看出李玑珏并不是真的很开心,他似乎不太高兴,只是这不高兴是因为郭驸马的原因还是因为本象神庙那些子传言的原因?

    李玑衡想着因为渎神事被传成神庙显灵后,本象神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不少宁可信其有的人都向着本象神庙朝拜,似乎只要自己诚信敬拜,神庙中神明就是让自己心想事成一般。

    络绎不绝的朝拜人,让本象神庙再白日里没有一刻是空闲的,这也让李玑珏的兵补不能及时在本象神庙中得到中转,造成了不小的约制。

第一一零章 安排

    也就十日差不多的时间,李云势手下的人也已经探查到本象神庙中最为真实的真相。

    他有想过在背后捣鬼的是李玑衡,但他却没怎么怀疑太子李玑珏。

    可事实却给了他一掌,他想差了。

    起初李云势其实并不是很相信,便遣人又查了一遍,两遍过后得到的是同一个结果,李云势也就歇了那个心。

    当他收到消息时,他都想撬开大儿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他都如此放权了,大儿子竟然还有着造反的心。

    李云势捏着竹板,开口道:“将花朝召到宫中来。”

    自得被召进宫中后,花朝在李云势书房中呆了到晚上才回去。

    也是自从花朝被召进宫商讨良久后,朝中一些大臣也隔三差五的被召见。

    “今日你父君又朝医师了。”国母殿中,李卫氏正同李玑珏说着话。

    国君私下又请了医师,这可是大消息,李卫氏有些慌,拿不定主意,只能求助于惯是有主见的儿子。

    李玑珏听着母亲说的消息,眼睛中的光闪烁着。

    “还是不知父君的身体到底是怎了?”李玑珏问道。

    “你父君瞒得紧。”说着李卫氏叹了口气后才接着道,“就怕是什么……”

    李卫氏都不敢接着说下去了,但是他们都知道那话中的意思。

    如果李云势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得了什么绝症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过李玑珏转而又想到远在卫疆的李玑韶,虽然山高路远的,但却知晓他的秘密,而且他现在手握着兵马。

    “父君不会有事的。”李玑珏安慰着李卫氏道,但他的心思却并不在此。

    他又在国母殿中待上一阵后又准备去同父君李云势问安。

    李云势在书房中,李玑珏捧着折子去父君的书房。

    还未踏入书房的院子,李玑珏便被候在外的奴仆给拦下。

    “禀太子殿下,陛下现下正在歇息。”

    现在并非是歇息的时辰,李玑珏颇有几分关心的问道:“父君可是累了?”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悄悄递到那奴仆的手中。

    奴仆也顺势接下,然后对着李玑珏道:“陛下偶感不适,歇息片刻即可,太子殿下可过一会儿再来。”

    李玑珏摇头,让身后的奴仆将一堆折子交到伺候在李云势身边的内侍手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将这些折子呈给父君便好。”

    “诺。”

    事情办完后,李玑珏也退了出去,临走前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飘了些许药味的书房。

    不喜汤药的父君竟然开始服用汤药了,李玑珏想,父君的身体怕是真的快不行了。

    时刻掌控着宫中信息的人不光李玑珏一人,李玑衡每日夜收着宫中递出来的各种消息。

    这几日出来了一个好消息,父君有动作了。

    布置了那么多,李玑衡还真怕会是一场独角戏。

    李玑衡看着眼前的布帛,只能等着太子什么时候弄出些动静来好让他派人好好刺激他一下。

    “吴维那边怎么样了?”李玑衡冲藏在暗处的鬼五问道。

    “禀主子,吴维彻底反了他原主子,将不少事儿都抖了出来。”鬼五恭敬地跪在李玑衡身前回禀道。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吴维可真是个聪明人。李玑衡想着这人,他得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怎样将吴维利用个彻底。

    李玑衡想过半天后,方才说道:“让吴维给李玑韶传个信息,就说国君身体不敌往前,怕是撑不过多久了,让李玑韶想办法速回天都城。”

    鬼五有几分凝迟,让韶王回京?韶王狼子野心,天都城岂不是成为大乱斗了?主子的胜算不是又会被人夺去几分?虽然鬼五心中有疑问,但作为下属排在第一的便是听话。

    鬼五自然是很听话的应下来。

    李玑衡手指轻敲着桌案,而后才对着鬼五道:“让鬼十三好好准备着,如此重任可马虎不得!”

    对于这个,鬼五又是无声应下。

    同样关注着宫中变化的还有李玑珏。

    这几日里,李玑珏一直都处于一种担忧兴奋又很是焦躁的状态,时不时他都会去水听风中找谋士薛海喝茶食饭。

    李玑珏每日频繁召着个大臣进宫商议要事,心中就越发的忐忑。

    他手中的褐色小杯被他拿起又放下,不断重复了好几次,皱着眉,满是心事的样子。

    “殿下,越是这般,我们就越要稳重些。”薛海说道。

    “孤知道。”李玑珏将手中小杯放下,向薛海问道,“你说,父君这般召见大臣们是为何干?”

    “不是听闻国君身体不好,怕是在为殿下物色朝臣。”现在太子正是烦躁的时刻,薛海知道现在自己说的话只能是顺着太子的意说。

    果然李玑珏听了这话后眉头舒展了不少,而后应道:“孤也是这般觉着的,只是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孤也不好妄下定论。”

    薛海默默喝着杯中的凉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前,他们都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此说后,李玑珏看向薛海道:“我们的人还是不能从那些大臣之中得到些什么吗?”

    薛海恭敬地回答道:“禀殿下,国君传召的那些大臣都是忠于国君的,嘴巴严实得紧,私下里又动不得,我们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

    李玑珏的眼皮下垂,声音冷冷道:“孤就是将来的国君,他们现在效忠孤不就是在效忠国君,那些人就是迂腐!”

    说完,李玑珏也知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又道:“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孤不信有什么人是没有弱点的。”

    “诺。”薛海应道。

    “还有,本象神庙的东西还没周转开吗?”李玑珏现在一想到天都城的人都疯狂的去本象神庙拜谒就觉得烦得紧,自己藏在本象神庙的兵补一直滞留在那儿,大军补给有些周转不开。

    这样想着,李玑珏直想将李玑衡给撕开,就是不知道李玑衡到底看出来了什么没?

第一一一章 傻

    “本象神庙中的东西还未转移出,现下去本象庙的人太多了,并不允许我们行事。”薛海如是说道,眼中带了几分考虑,然后接着道,“这批东西又不会被放坏,不如就放在那儿,那些产业下如果周转不开便别出售了,或者抬高价格,限量出售,说不定会更好。”

    说着薛海的眼中发亮,越想越觉着他的想法好。

    “不行。”李玑珏直接拒绝了薛海的提议。

    他至今都还未同薛海提起过他藏有私兵的事。薛海是个正直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藏着私兵,怕是会气到吐血,所以薛海一直以为本象庙中藏的只是普通的物件罢了。

    薛海被李玑珏拒绝后,他看向李玑珏希望能得要一点点答案,却见李玑珏什么都不准备说,便也不问为什么,反而说道:“海也只能尽力催促些。”

    李玑珏脸色缓和下来。知趣,这是薛海身上最大的特点,也是李玑珏会用他这么久的原因了。

    “快些,但是也不能出什么纰漏。”李玑珏如是吩咐道。

    “诺。”薛海应下。

    半个月的时间,天都城各种局势也稳定下来,国君不再召唤大臣入宫“谈心”,而李玑珏依旧没有从那些大臣嘴中探查到什么,不过属下们报,有一个人的嘴就要松了。

    相比之下,李玑衡比较幸运,他在这半个月里又得了份新差事。

    这份新差事还是很有实权的,父君竟然分了天都城中部分兵权给他,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李玑衡瞧着手中的小军旗,似乎当初急促收回他手中兵权的并非父君这人般,也是好笑。

    贴身侍卫时刻候在李玑衡身侧,见李玑衡起身,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又时刻准备着动身。

    李玑衡将小军旗随意的搁在书案头,将外袍披上,把长发拢出来,披散在身后,而后问道:“李玑韶那边可收着消息了?”

    “前几日便收着了。”贴身侍卫恭敬回道。

    李玑衡嘴角带笑,端看卫疆会传什么消息回来了。

    被李玑衡挂记的李玑韶正在与曾义几清点物资,过了一个冬季,只待再暖和些,卫疆的战事说不定就又要起了,他们需要做好准备。

    他们刚清点完毕,曾义几两库门落锁,将一把钥匙放在自己身上,另一把钥匙放到李玑韶手中。

    “今年的物资运来得倒是早了不少。”曾义几捏了捏在袖中的钥匙,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

    “往年来的很迟吗?”李玑韶随意一问。

    曾义几也是随意一答:“也不算迟,往年物资到的时候就已经四五月了,不像现在,这雪还未化东西便到了。”

    “难道这么早到不好吗?”李玑韶看着前方的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曾义几说着。

    “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东西到的早了,怕放陈了便没多大用处了。俗话不是说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曾义几说得也随意。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玑韶念着曾义几的话,复而又嘴角带笑道,“不会放很久的。我倒是觉得来得很好。”

    后面李玑韶的话音已经降到最低,走在他身侧颇为心不在焉的曾义几倒是没听清楚李玑韶后面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李玑韶想着前几日吴维给自己传来的信息,天都城中怕是要乱了,而他得好好谋划谋划。

    他同曾义几默默走到将军府门前,他对曾义几客气的邀请道:“天寒地冻的,曾大人不如进府暖暖身子再走?”

    曾义几摇头,恭敬的拒绝了李玑韶的好意。

    本就是客套话,李玑韶自然没准备多做挽留,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李玑韶才将曾义几放走。

    回到府中,李玑韶首先去瞧了卧病在床的布苏麻尔,见她面色有几分难看,陪了她好一会儿,将她的心情开解后,便有奴仆禀报:“汪先生到了。”

    布苏麻尔听是殿下的谋士到了,知道殿下还有不少正事需要处理,忙道:“殿下还有正事,便去罢,妾并没什么不适。”

    “你就这般赶我走?”李玑韶故作板脸模样,吓唬着布苏麻尔,“你就这般想我走?”

    布苏麻尔一下子就被李玑韶的质问给问蒙了,她脸涨得红红的,一脸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急忙解释道:“妾没有这个意思!”

    见李玑韶未说话,布苏麻尔急得流泪了。

    见着布苏麻尔哭了,李玑韶绷着的脸马上被打破,手轻点布苏麻尔的鼻头,带着几分哭笑不得道:“小傻瓜,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本想唬一唬你的,没想到你却将我给唬住了。”李玑韶轻声道。

    埋在李玑韶怀中的布苏麻尔脸猛地便涨红了,结巴道:“我,我才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李玑韶将布苏麻尔埋在怀中的脑袋揪出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语气轻柔,带着丝丝惬意道,“我先去瞧先生,而后再来看你。”

    “恩。”布苏麻尔被李玑韶看的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下,闷闷说道。

    瞧着布苏麻尔那模样,李玑韶不禁笑道:“瞧你这样,真是怪傻的。”

    布苏麻尔听后抬头瞪了一眼李玑韶,而后又快速将头低下。

    李玑韶依旧笑着道:“傻点好,我就喜欢傻傻的姑娘。”

    调戏完布苏麻尔后,李玑韶便除了院子向书房走去,汪先生是他请来的,他有不少事需要同人商量着。

    布苏麻尔低着头,发现屋内很久没了动静,再次抬头发现殿下果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神情中带了几分落寞。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布苏麻尔皱着眉,也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很不喜欢这般虚弱的自己。

    李玑韶自然不知布苏麻尔的寥落,带着贴身侍卫走到书房前,听奴仆们禀报,谋士汪刚刚才进了书房候着在。

    李玑韶推门而入,刚刚跪坐在蒲团上的谋士汪立马起身,恭敬的将李玑韶迎进书房。

    两人都坐稳当后,谋士汪才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急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得属下去办?”

第一一二章 妾信

    “还是回都城的事。”李玑韶说道。

    如何弄出一个借口回天都城,谋士汪与李玑韶早先在收到吴维消息时他们便讨论过了。

    他们准备将借口用在布苏麻尔身上,如果布苏麻尔没了……

    有什么能比一国公子的夫人的死更正规的借口,更何况布苏麻尔还是可楼的公主。

    谋士汪为李玑韶曾分析过,布苏麻尔的死能给李玑韶带来不少的利益。

    利益有两点。

    其一,他们可以有借口回到天都城,现下天都城正是风云际会的时候,李玑韶本就是个有野心的,现在局势动荡,如果不早早回去,那位置可能就没他什么事了。

    其二,布苏麻尔为可楼族公主,有一个异族公主作为正夫人,是他登上极位的障碍,如果能除,现下是最好时机,这般顺水推舟下来,还能将那十几个勇士给收服了,这是一大助力。

    这是谋士汪先生给出的几点,李玑韶在心中又默默加了一点,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住秘密的,至此李玑韶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布苏麻尔撞破他的事。

    布苏麻尔一直不言不语,李玑韶便越觉得心惊。

    听李玑韶提起回天都城的事,谋士汪便觉得自家殿下颇有几分心慈手软,在所有计划中布苏麻尔是一定要死去的,但殿下却一直拖着。

    “殿下,有消息说国君不断召见大臣,而且天都城的消息传过来需要不少时日,所以殿下,拖不得了。”谋士汪劝说道。

    “本王知道。”李玑韶瞧着桌案,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说道。

    谋士汪自然是听出了李玑韶话中的不耐,于是闭口不言,等着李玑韶下命令。

    李玑韶将外露的情绪压下后,才对着谋士汪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禀殿下,都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殿下了。”谋士汪依旧不忘提醒李玑韶。

    “可能保证我们回去前,天都城中不会有什么变故?”李玑韶又问道。

    “这个倒是不大能。”这次谋士汪的话说的有几分犹豫,天都城中他们的势力还不够强大,尚且还不能左右天都城的局势,这也是他为何催促李玑韶早早回去的原因了。

    “不过,都遣人盯着在,万一有什么事,也有吴大人从中周璇着,应是不会有什么大事。”谋士汪接着说道。

    李玑韶点头,这是现在最好的举动了。

    “汪已遣下人们将马匹干粮人手都备好了,到时候殿下先回天都城,殿下在暗,他们在明,这样也正方便行动。”谋士汪一边看着李玑韶的脸色一边说道。

    李玑韶在谋士汪说完后,开口道:“本王先回去,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动更多的人马追随而来,待得本王进了天都城,将太子的私兵捅出来,你们就煽动更多的人马随本王进都。”

    “汪明白。”谋士汪了这番话,神色一凛,十分严肃的应下,“定为殿下带来更多的人马。”

    听了谋士汪的回应,李玑韶只是轻点头,而后脸色又变得几分高深莫测来,道:“切记,万不可轻瞧了李玑衡。”

    李玑韶想着这个对自己好了半辈子的三哥,想当初自己这边得到的不少信息都是他露出来了,思来,他也是很有些本事的,更何况天都城有部分兵力都握在他手中。

    李玑韶不觉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将李玑衡给盯紧了,也别被他给发现了!”

    李玑韶如此郑重,谋士汪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他没有看轻过任何一位公子殿下,自然也不会漏下拥有最大可能登上极位的公子衡。

    谋士汪将李玑韶提出的问题一一记下,而后下达下去一一施行。

    两人一直讨论至夜里才将所有事都对了一遍,确定所思无遗漏了,才都长舒一口气,告辞分开。

    分开后,李玑韶又走至布苏麻尔的院子,他站在院子外,瞧着院子内正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橙色,看着就觉得暖暖的。

    他看着那丝丝微弱的光,拥有内力的他很容易就听见布苏麻尔咳嗽的声音。

    然后就是女子轻柔的说话声:“乏了,将灯都灭了罢。”

    话音落后不久,正屋内中的光都被熄灭,只有悬在正屋外的檐灯还亮着。

    灯都灭了,李玑韶最后瞧了一眼屋子后,转身就走了,待他再次踏进这屋子,便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他在进来时正好碰上呈药碗的奴仆,他接过奴仆手中的药碗,将奴仆遣走,自己拿着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进了屋子。

    “将药搁案上,我会吃的。”布苏麻尔倚着手臂瞧着窗外的景致,背对着李玑韶,将他当作奴仆嘱咐着。

    “这般冷的天你还将窗子开着。”李玑韶瞧着布苏麻尔的样子,不禁带着些许责备的说道。

    “殿下?!”布苏麻尔自然知道是谁进来了,她脸红红的,心中直呼坏了,被殿下发现自己不着边幅的样子。

    李玑韶瞧着布苏麻尔这般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害羞了,他好笑的走到窗前,将窗门阖上,然后将药碗端到布苏麻尔床边,道:“好了,该吃药了。”

    “恩……好。”布苏麻尔被李玑韶靠近然后突然说话的声音与样子迷得什么都忘了,当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小傻瓜。”李玑韶与布苏麻尔待得久了,自然都知道布苏麻尔又在想些什么,他点着她的鼻尖,语气带着宠溺。

    布苏麻尔顽皮般的皱鼻,带着几分孩子气。

    李玑韶将盛了汤药的勺置到布苏麻尔嘴边,示意她别闹了,该喝药了。

    “殿下,你说妾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布苏麻尔饮下一口,可苦死她了,她不由皱起眉来。

    每日里喝药最是痛苦了。

    李玑韶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温柔的说道:“将这药喝完了,马上就会好的。”

    “哼。”布苏麻尔轻哼一声,但还是饮下李玑韶凑来的下一口,接着道,“每次殿下都这般说,但妾瞧着没一次是对的。”

    “这次我说的一定是对的。”李玑韶手中动作不停,带笑说道,“你可信?”

    布苏麻尔望着李玑韶带笑的脸,整个脸又红了起来,笑眯眯道:“妾信。”

第一一三章 真的真的好喜欢

    李玑韶瞧着布苏麻尔这模样又不禁笑着说道:“真是个小傻瓜。”

    “妾才不傻!”被李玑韶连着说了两次傻后,布苏麻尔皱着鼻子反驳道。

    她刚说完,嘴巴还未闭上,李玑韶便将汤勺中的汤药递到她嘴中,可是将她给苦到了。

    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苦到快要流泪。

    “殿下,您好坏!”布苏麻尔带了几分哭腔,声音倒有几分撒娇的感觉,听得李玑韶有几分心猿意马,不过……

    李玑韶想到那事,一切的火也都被心中的冰水给浇熄了。

    “好好,你不傻,乖乖吃药。”李玑韶像是哄小孩般哄着布苏麻尔。

    布苏麻尔被当作了小孩子,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下,小声叨念着:“妾才不是孩子呢,殿下别总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妾。”

    “你瞧瞧,你现在的语气,说的话,还说自己不是个小孩子。”李玑韶道,但看见布苏麻尔大大的眼睛正瞪着自己,他忙改口道,“是大孩子。”

    布苏麻尔还想说些什么,李玑韶忙道:“瞧着,药喝完了。”

    布苏麻尔还没觉得,同李玑韶打趣的不知觉中她竟然将那般苦的药给喝完了,布苏麻尔在心中又是感动了一番。

    李玑韶将药碗搁在一旁,从另一个碗中取了颗梅子给布苏麻尔。

    布苏麻尔吃下这梅子,现下正是午睡的时刻,她觉得乏了,瞧着李玑韶的模样,她关切说道:“现下正是午休时,殿下回去歇会儿罢,都忙一上午了。”

    李玑韶见布苏麻尔犯疲的模样,让她半躺着,他为她将被子掖好,而后轻声道:“我还好,你若是困了便睡吧。”

    “那怎么行呢。”布苏麻尔睁着大大的眼看着李玑韶,然后道,“殿下的身体金贵着,可不能累着了。”

    “是,我听你的话,等你睡下了,我便回院子歇息一会儿。”李玑韶哄着布苏麻尔道。

    他见布苏麻尔还准备说话,他忙又接着道:“你也得听我的话。”

    这话出口后,布苏麻尔刚想说出口的话又被她给咽下去,眼中带着几分关心的看着李玑韶,然后酝酿着自己的睡意。

    见布苏麻尔不说话反驳他,李玑韶倒是舒心,而后顺着布苏麻尔的意说道:“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上战场,带你骑着马儿在军阵中穿梭。”

    “果真如此?”布苏麻尔双眼发光。

    “这是自然。”李玑韶点头,接着道,“不仅如此,我还要将你培养成第二个梅夫人。”

    “恩。”布苏麻尔眯着眼应着,整个人似乎正在幻想着在遥远未来她与李玑韶两人在卫疆的沙场中驰骋着,屡屡建功,好不痛快的样子。

    李玑韶在她耳边说着话,帮她将她心中的幻想勾勒得更加完整。

    伴着如此画面,布苏麻尔甜甜睡去,李玑韶在床边瞧着布苏麻尔天真的睡颜,将她耳侧的头发往后撩,手轻抚过她的面庞,李玑韶轻声道:“待你病好以后,你大约就会心想事成了。只是那时候玩的开心些,最好将我给忘了,没得责备,没得痛苦,最是好不过了。”

    李玑韶的声音十分的轻,似乎一阵风吹过便可将他说的话全部打散一般。

    仔细端详完布苏麻尔,李玑韶起身便向着外走,只留下一个背影。

    李玑韶刚走到门口,布苏麻尔的眼角一串晶莹水珠滑过,没入发丝间。

    回到书房中的李玑韶,难得拿着书发起呆来。

    他就这般坐着,直到奴仆禀报汪先生到了。

    谋士汪在行至将军府书房中时还特意询问了韶王夫人的状况,但被告知布苏麻尔午睡后又小吃了些许糕点后,他便知道,他这个主子是又心软了。

    “参见殿下。”谋士汪进入书房内后行拜礼道。

    抬眼,他便看见李玑韶发愣的模样。

    自古情难过,情难了,此乃人之常情,谋士汪表示他能够理解,但是江山美人,从来都是鱼与熊掌,两者不可兼得,主子既然选择江山而放弃美人,自然就容不得再心软了。

    过了一会儿,李玑韶才堪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谋士汪,说道:“你来了。”

    “殿下。”

    谋士汪还想说些什么来着,却被李玑韶给打断了,只听李玑韶道:“本王知道,晚上,就今日晚上,就说她没熬过这夜里的寒,去了。”

    听得李玑韶保证,谋士汪将刚准备说出口的话有吞回去,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自然是能说到做到的。

    这事就就此揭过,谋士汪从袖中取出好几个蜡封的小竹筒,推到李玑韶身前,这些都是下面的人收来的消息。

    李玑韶正准备一一拆开看,顺便同谋士汪聊上几句时便有奴仆慌慌张张的跑到书房,在屋外大声说着:“不好了殿下,夫人好像不行了!”

    被李玑韶拿在手中的竹筒瞬间掉落在地面上,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谋士汪的脚边。

    谋士汪也对这消息颇为惊讶,挑眉,不知道该做出怎么的举动,说什么样的话。

    李玑韶愣愣的站着,没过多久,他也晃过神来,冲出书房,对着那奴仆厉声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再说一遍!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本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李玑韶这般恫吓后,奴仆马上跪伏在地上,语气焦急又带着些许的哭腔,说道:“禀禀殿下,夫人夫人在房内一直咳血。”

    李玑韶好不容易才将这奴仆的话给听清楚了,他怒得对着这奴仆的心口就是一脚,将奴仆踢得一口血涌上来。

    得到这消息后李玑韶心中万分焦急,他不顾一切的就向着布苏麻尔的院子跑,将身后的人都丢的远远地,只有贴身侍卫依旧跟在他身边。

    推开房门,屋内所有奴仆见是韶王来了,忙让开一条路。

    李玑韶见到路尽头的布苏麻尔,她正捂着嘴,手指缝中不断的渗出血来,她眯着眼就像眉眼带笑一般。

    见着这样的布苏麻尔,李玑韶有几分害怕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手竟然还在抖。

    “殿下。”布苏麻尔轻声唤着李玑韶。

    李玑韶这才迈出步子,向着布苏麻尔缓慢的走去。

    “你,别说话,好好躺着,府医马上就到了。”李玑韶握住布苏麻尔带血的手。

    “治不好了。”布苏麻尔倒是十分洒脱。

    她笑着对着李玑韶道:“殿下,布苏麻尔真的真的,好喜欢您。”

    “真的真的。”

    话音越来越小,李玑韶手中的手也无力下垂。

    “府医到了。”有人话中带着欣喜的通报道。

    但当府医瞧着屋内场景时便知,韶王夫人已经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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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31完结打卡)一场权谋后,他一无所有,旁人告诉他,若他能有幸得天下,则可得她……
可到最后,他幸得天下,却失了她……
幸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