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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糯     民国穿越来的爱豆txt下载     民国穿越来的爱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章 综艺:密室逃脱(八)

    许春秋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从不动声色地朝着镜头的方向剜了一下。

    此时此刻,谢朗将她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中,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帅炸了。

    是真的飒,那一瞬间,谢朗突然间想起了她们在录制团综的时候,许春秋在洛杉矶街头游刃有余地将一个高出她一个头还有余的欧美成年男性反剪住双手,行云流水地直接按在地上的情景。

    明明只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却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骨头断裂的声音还如临耳畔。

    谢朗扭头朝着那个向她伸来咸猪手的NPC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人面部的表情扭曲着,五官好像都要皱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腕骨断了,许春秋的那一下掌刀看上去可不轻,谢朗的表情中多了些许怜悯。

    与此同时,后台的演播厅里,许春秋对着镜头凌厉的一眼毫不意外地被任重捕捉到了。

    任导眉头一皱:“刚刚那个镜头是怎么回事?”

    他就近拍一拍离他最近的那个工作人员的肩膀:“换一个机位的视角,切一下回放我看看。”

    工作人员点头照做,他们头顶的大屏幕切分成为两个画面,分别呈现着两个不同机位的运动镜头展现出来的视角。

    这下子那个群众演员的咸猪手行径顿时暴露无遗,他两次蓄意朝着谢朗的胸前招呼过去的动作连同许春秋的那一下丝毫不留情面的手刀被运动相机的镜头全数收入其中。

    任重的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

    “去叫副导演过来,群众演员里这是出了个什么败类?”他越说越来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个群演不用继续干了,让他收拾东西赶紧滚蛋。”

    工作人员答应一声,立刻在工作人员的公共频道里着手沟通,没过多一会儿,那个咸猪手的群众演员手腕肿得像馒头一样,灰溜溜地被人从录制现场请了出去。

    “以后选群众演员的时候注意着点,”任重压着火对副导演说,“这回没闹出来什么大动静来,一是因为谢老师涵养好,而是因为许春秋在场,咸猪手没有得手。”

    “我不想看到这种不干不净的事情发生在我做的节目里。”

    “我们不仅仅对节目本身负责,同样也要对嘉宾负责。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人家还怎么和我们制作团队合作?”

    副导演擦着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次是选角团队的疏忽了,一定没有下次了。”

    任重用寡淡的视线扫了他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监控屏幕上。

    乘坐时光机来到这个时代的几个玩家中,并不是没有能打的,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情此景有十几号持枪的NPC将他们团团包围得水泄不通。

    “都给我老实点,特别是你。”

    领头的那个军官打扮的群众演员用枪口戳了戳许春秋的手臂。

    正当NPC钳制住许春秋的手腕,掏出手铐来打算铐上去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诸位长官,请稍等一下。”

    来者是一个穿着马褂的中年人,他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两鬓夹杂着几根银丝,粗略估计约摸四五十岁。

    为首的军官拧着眉头转过身来,视线飘忽地寻找着声音的来向。

    “刚刚那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拿枪的叫板?”

    “是不是吴管家啊?”

    “一个管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嗐,你得看看他在为谁工作啊,这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吗!”

    “……”

    吴管家三两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走近过去,微微倾身,姑且算是问候过了。

    军官轻嗤了一声,似乎不屑于回应。

    “不用搭理他,做你们的事。”

    NPC们眼看就要继续为许春秋一行人上镣铐,却听吴管家陡然打断他们说道:“且慢。”

    “长官大人,这几位是我们府上的客人。”

    吴管家分不出眼前这个军官模样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于是便干脆以“长官大人”相称。

    军官再一次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哦,客人?”

    他拉着长音慢吞吞地道:“我听说贵府的大少爷行踪不明,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不是大少爷,”吴管家摇一摇头,“这几位是陆瑾小姐的贵客。”

    军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陆修的瞳孔却先一步猛地震颤了一番。

    他急促地反问了一句:“你刚刚说……陆什么?”

    吴管家和气地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地回答:“陆瑾。”

    陆修深呼吸了一口气,喉头微微地滑动了一下,似乎是正在消化着方才接收到的信息。

    军官却不以为意地说:“吴管家,你胆子还挺大,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他头也不回地用手指头朝着许春秋一行人一指:“你这是在拿我消遣呢?他们穿成这个不体面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陆公馆的客人?”

    他紧接着丝毫不留情面地对手下吩咐着:“不用听他废话,赶紧把人带走。”

    吴管家正欲继续争取,却见一辆黑色的洋车停在了街角路口,他摘下鼻梁上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擦了擦,不再辩驳什么了。

    “哟,怎么不说了?”军官抬起眉毛,“心虚了是不是?”

    吴管家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他什么都不解释,只是和气地微笑着看向他。

    停在街角的那辆黑色的洋车突然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里面坐着的人还没有走出来,声音却先传出来了。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谁敢?”

    军官猛地一回头,心里忐忑地默念一句,不是吧。

    率先映入人眼帘的是一双方跟的玛丽珍鞋,来人施施然从车子里探头出来,白色的洋装上点缀着大片蕾丝,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却并不显得花哨。她理一理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露出耳垂上一对小巧别致的珍珠耳环。

    她抓起手包,不紧不慢地穿过人潮。

    玛丽珍鞋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地面上,她在那个戴大帽子的军官面前站定,像是一只昂贵的猫咪一样,微微抬起下巴与他对峙。

第五百一十一章 综艺:密室逃脱(九)

    “不是吧,刚刚过去的那不是……”

    “那姑娘是谁啊,为什么来蹚这趟浑水?”

    “那是……陆瑾小姐?”

    “陆瑾小姐是哪位啊?”

    “你没听说过这位陆小姐?富商陆家陆大少爷的妹妹陆瑾啊!”

    “不对啊,我记得这位陆小姐不是已经出阁了吗,八抬大轿绕着北平城敲锣打鼓地环了一大圈,那排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好像是嫁了个师长……”

    “对对对,现在是嫁进周家了,现在是周太太了,不过现在人们还是习惯叫她陆小姐。”

    “那她怎么现在还住在陆公馆啊?”

    “日本人一直在卢沟桥一带蠢蠢欲动,近些日子来整个北平都不大太平,周殊同军务缠身回不了家,陆小姐在婆家住不惯,原本想着回了陆公馆还有个哥哥可以倚仗,谁能想到陆大少爷他竟然,诶,不提也罢……”

    “……”

    陆修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揣在里面的那张照片的一角,照片是他在上一个场景里掉落在地上的钱包里翻出来的,黑白的老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NPC。

    他将照片拿在手里,将上面的人影和眼前这位提着手包穿着洋装的陆小姐一比对,发现正是这个人。

    许多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翻涌上来,时光轻轻摇回了将近一百年的北平,他微微阖上眼睛,陆瑾的身影好像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们是怎么知道陆瑾的,不,不仅仅是陆瑾,还有他们口中的陆大少爷、周殊同,还有那个姓吴的管家,蒙了尘的旧时记忆被他一点一点调动着浮出水面,他记得从前的那座陆公馆里,似乎还真的有一位姓吴的管家。

    为什么他们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当初选择拟邀嘉宾的时候执意要求许春秋出演,这个综艺节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修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乱作了一团,如同一卷缠绕在一起的磁带线一样,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许春秋小小的、软软的手安抚地抓住了他的手掌,指尖微微的有点凉,陆修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我没事。”他低低地说道。

    陆修重新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着目光如炬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饰演陆瑾的群众演员。

    严格来说,这个姑娘长得和陆瑾并没有那么像,只是给人的感觉总叫人觉得隐隐约约的相似。她有着和陆瑾五六分相像的巴掌脸和大眼睛,穿上洋装,睫毛扑闪,乍一看像是洋娃娃一样,可是眼睛一眯下巴一样,就又成了名媛淑女的模样。

    开玩笑,陆公馆的大小姐、周师长的过门妻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只见陆瑾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阁下扬言要抓捕的这几位,都是我府上的贵客。”

    “这几位贵人不远万里前来,我陆公馆还没有来得及款待他们,”她冷笑一声,表情中多了些许戏谑的味道,“怎么,阁下这是要捷足先登吗?”

    那大帽子军官打从陆瑾刚一从洋车上下来的时候,心里开始慌了。

    他只是一介不打紧的小人物,勉勉强强也挤进北平上流圈子的社交场上,隔着远远的距离和层层围绕的人看见过这位陆小姐。

    陆大少爷是消失了有一段时日了,可是她的丈夫周殊同却是国民革命军的高官,无论是陆家还是周家,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军官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装腔作势道:“原来竟然是从西洋来的客人啊,怪不得穿得这样新潮。”

    陆瑾压根就没有解释眼前的这几位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含糊其辞地用了一句“不远万里”来形容,这大帽子军官却上赶着对号入座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十分狗腿的笑,舔着一张脸讪讪地说:“刚刚多有冒犯,实在是误会,误会……”

    陆瑾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抬起眉毛看他。

    她的眉毛画得很细,柳叶似的微微上挑。

    军官有些尴尬地替自己找台阶下:“那鄙人就先告辞了,还请陆小姐替我向周师长带个好。”

    他扬声话毕,又压低声音对手下说:“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手铐给人家解开。”

    陆瑾的脸上看不出满意的神色,只是冷淡地点一点头,然后招手叫来一旁的管家,附耳上去吩咐了一句什么。

    十几号穿制服背气枪的NPC没过多久就在大帽子军官的带领下消失不见,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看戏的围观群众也纷纷四下散去。

    眼看着拥挤的人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陆瑾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还没有等许春秋一行人来得及上前去搭一句话,就已经径自坐回了洋车里,行云流水地“啪”地一下拉上了门。

    黑色的洋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掀起的一片尘土。

    谢朗伸手在口鼻前扇了扇,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小声问许春秋说道:“刚刚他们说她叫什么来着?”

    许春秋:“陆瑾。”

    她早在那个时代就听说过陆修有个妹妹的,第一次听到人提起她,是陆修带她去裁缝店做旗袍的时候。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赊了一屁股账,全都等着她哥过来给她付。

    陆大小姐命好,出嫁前有她哥替她付账,嫁了人以后这个任务又落在了周殊同的身上,反正有陆家和周家两家的信誉作保,这位大小姐出门逛街几乎不用带钱包,看着什么拿起来就可以走,反正陆少爷或者是周少爷会定期遣人到商业街来,挨家挨户地敲门结清账款。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陆瑾小姐名字里的“瑾”,似乎正是“怀瑾握瑜”的“瑾”。

    许春秋几乎是与此同时就联想到了和燃料筒一并锁在矮柜里的那封信件,还有信尾的朱砂章龙飞凤舞的一个“瑾”字。

    那位写信的“瑾小姐”,就是她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

    “……陆瑾?”谢朗无意识地跟着重复道,脱口而出地感叹了一句,“巧了,怎么听上去就跟陆总的妹妹似的。”

    陆修:“……”

    别说,陆瑾还真就是我妹妹。

    这不过是谢朗的一句无意之言,却不知道她其实距离事情的真相已经很近了。

    陆瑾是姨太太生的,和陆修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陆修猜测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到了几十年之后反倒变成了独生子的原因。

    “陆小姐上车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傅南寻目送着那辆黑色的洋车离开,被掀起的尘烟与尾气呛得连连咳嗽,忍不住说道。

    却见那位吴管家留了下来,走上前来对他们说道:“我们家小姐请几位贵人前往府上一叙,不知道各位是不是方便?”

    几个人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地跟上了吴管家的脚步。

    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迫不得已地将那台笨重的时光机抛在了脑后。

    谁也没有看到的是,当许春秋一行人跟着吴管家离开之后,一个身穿短褂、头发斑白的老人微微佝偻着身子出现在了街角巷口,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将那台时光机推走了。

    监控室里的任重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大跌眼镜地脱口而出:“卜先生怎么也在里面啊?”

    他震惊的不是监控画面里的人的举动,许春秋一行人离开以后原本就要有一个群众演员把时光机推走,剧情才好继续进展下去的,这些都是写在台本里的,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推走时光机的人竟然成了年纪一大把的卜算子。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地耸一耸肩膀:“卜先生执意要参与录制,特意把负责推走时光机的那个工作人员换了下来,自己要上的。”

    任重囫囵点一点头,姑且算是默认了卜算子出现在录制现场的这件事实:“算了,你继续吧。”

    工作人员于是重新将实时监控调了出来,彼时许春秋一行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陆修微微抬头,平复下心绪打量起这座中西合璧风格的高大建筑,西侧的缓坡为开敞平坦的铺石院落,东南侧的陡坡则是因地制宜,充当了花园,花园中耸立着一棵足足有两三层楼房高的百年雪松,三面环绕着女桢、腊梅、黄杨、冬青、玉兰、海棠、茶花等树木花卉,还有一个小的喷水池。

    主楼是一幢前后三进的独立住宅,房梁都是楠木雕花的,放在当时价值不菲,而眼前的显然是制作组为了还原而粗制滥造的仿冒品。

    虽说是仿冒品,可是整栋建筑的结构、院落的布置,一砖一瓦、一石一木,竟然都是照着当年的陆公馆的模子打造出来的。

    陆修与许春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皆是心头一震。

    吴管家将他们带进了西侧的一间空房间里,房间里迎面摆了一面红木框架的浅浮雕屏风。

    “诸位穿着如此装束行动多有不便,我家小姐准备了衣服,请诸位先在此更衣。”

    吴管家留下一句“请自便”,随后便微微倾身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红木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外间是三位男士的衣服,一件传统的中式长衫,一套体面的开司米西装,还有一套综合了日式诘襟服与中式传统服装的立翻领中山装,三套衣服各自代表着不同的群体。

    杜子规穿上长衫以后简直像是回到了戏园子里似的,登时成了独当一面的杜老板,而傅南寻则像是个接受了西式新潮思想、海外留学归来的进步青年。

    陆修正一正身上的西装,笔挺的版型、有质感的布料,领带夹和金怀表分量都不轻,制作组在服装上显然也下足了功夫,他伸手在衣服的内袋里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钱夹,反倒摸到了一把枪。

    这一身衣服……简直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里间的两套女士服装则是指向更加明确了,灯笼袖的洋装伞裙和羊皮制的小皮鞋是谢朗的,而服装组给许春秋准备的则是一条压着暗纹的海派旗袍。

    许春秋将自己塞进那条红得像火一样的旗袍里,得体的剪裁勾勒出她漂亮的腰肢曲线。旗袍下摆的开叉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小截骨肉匀停的小腿。

    谢朗拉着许春秋拉开屏风从背后走出来,陆修看到许春秋的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呼吸一窒。

    乌黑的发、白瓷似的皮肤,还有火红的旗袍,这是高纯度的色彩碰撞产生的激烈的美。明明是最炽烈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成了冷艳的味道。

    许春秋抚平衣料的皱褶,弯起眼睛新月似的朝着陆修笑:“怎么样,好看吗?”

    那一笑像是荆棘玫瑰收敛了花茎上的尖刺,尖锐的倒刺不声不响地剜掉他心口的一块肉下来,而赏花的人却仍旧沉醉其中,迟迟没能发觉。

    “……好看。”

    陆修直勾勾地盯着她凹凸有致的腰线看,天知道他有多想脱下外套把她给盖住,悄悄地藏起来自己一个人看。

    傅南寻把换下来的潮牌帽衫和破洞牛仔裤叠好了以后贴墙安置好,正要推开门往出走,却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衣料。

    “傅大傻子你等一下。”杜子规絮絮叨叨地替他抚平中山装的翻领,“衣服也不知道穿好,领子都掀起来了……”

    傅南寻嘴角一咧,嘴欠地拿他打趣儿:“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杜子规没好气地用衣服领子勒了他一下,作势扼住他的喉咙。

    傅南寻立刻乖巧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杜老板你继续。”

    “这时候知道叫杜老板了?”杜子规十分记仇,他还记得傅南寻在面包车里管自己叫“杜鹃儿”的事情,他掸平他的衣服领子,顺势提了提他的肩线,“行了,走吧。”

    这是门外传来几声规律的叩门声,吴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从外面传来:“诸位都换好衣服了吗?”

    “我们家小姐想要见一见各位,请随我来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一)

    吴管家将他们带到了一层的会客室里:“请在此稍等片刻。”

    楼下的三间房间全部打通,改成了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的桌椅也是红木的,旁侧的两张红木方台上各置一只高大的瓷瓶,大厅后面的门半掩着,他人非请不得随意出入。陆修知道那应当是专门开辟出来的一间用于收藏古董字画的小间。

    他们在客厅的皮革沙发上落座,不一会儿,陆瑾款款地走了出来。

    她抚平洋装的裙摆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谨慎的视线在许春秋一行人的脸上打量了一圈,状似无意地随口提了一句:“能否出示一下信物?”

    谢朗懵了,她瞪圆了眼睛,不自觉的地看向许春秋:“信物?秋秋,她说的什么信物?”

    陆瑾闻言眉头一皱,房间里的氛围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隐隐约约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却见许春秋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了一只轻飘飘的信封。

    旗袍和洋装都没有口袋,陆瑾在为他们准备衣服的时候各配了一个手袋。

    她将信封里的微微发黄的纸页抽了出来,里面娟秀的字迹、朱砂的章,正是之前的密室里和燃料筒一并锁在矮柜里的信。

    “陆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陆瑾接过信来,她用食指轻轻触了触上面的朱砂印,低下头来仔细地识别了一番,接着小心翼翼地收好,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当陆瑾再一次看向许春秋一行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了。

    许春秋微微一笑:“现在陆小姐可以详细说说,你特意把我们几个人请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了吧?”

    陆瑾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表情凝重地开始娓娓道来:“你们可能已经听说了,我的哥哥是北平有名的义商。”

    她的声音在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傅南寻嘴欠地插空说了一句:“那你哥哥是叫陆修吗?”

    陆修:“……”

    杜子规熟练地伸手作势要掐他的腰,傅南寻赶紧眼疾手快地截下来,当机立断地闭嘴表示自己不再讲这些废话了。

    扮演陆瑾的女演员顺着他的话头朝陆修的方向看了一眼,差点没绷住笑。

    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重新代入到角色的感情中去,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他字长卿。”

    陆长卿?

    傅南寻一个没憋住,又扭头和杜子规小小声地耳语:“那不就是许春秋以前拍过的那部电影里的角色吗,宋影帝演的那个……”

    他在《囿于昼夜》里扮演的楚津和宋沉舟的背影有几分相像,进组拍摄之前他还特意把宋沉舟和许春秋合作拍摄的那部《梨园春秋》拿来反复温习了几遍。

    彼时许春秋和陆修已经摸清楚了这个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设定,两个人在空中对上视线,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杜子规把总惦记着往他耳朵边上凑的傅南寻摁了回去,扭头对陆瑾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打断了你,陆还请陆小姐继续说下去。”

    陆瑾端正神色:“哥哥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暗中拿到了卢沟桥一带日本人的行军路线图,他原本是打算要送给我丈夫的。”

    “我的丈夫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第一百一十三师的师长,周殊同(虚构)。”

    “可是日本人不知怎么的听到了风声,我的哥哥也因为不明原因失去了踪迹,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听说他的消息了。”

    陆瑾攥紧了拳头,肩膀小幅度地微微耸动,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下了自己的情绪。

    她抬起头来平视前方,再一次与许春秋对视:“但是他在行动之前告诉过我,路线图他想办法留了一张备份,这也是我如此一番大费周章地请各位前来帮忙的原因。”

    “所以陆小姐将我们请过来,就是为了寻找这张备份的路线图?”

    杜子规恍然说道,他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又抛出了下一个疑问:“那陆小姐在此之前有没有委托过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前去寻找这张路线图?”

    陆瑾点一点头,看来杜子规猜得不错,的的确确是确有其事。

    “我派人循着他给的线索找了几回,接连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她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后来我得了一位高人指点,他跟我说,我哥哥拿到的信息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我们这些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的。”

    “……不属于时代的?”杜子规无意识地重复了半句,心中似乎有些明了。

    陆瑾对于时光机的了解其实非常片面,只是囫囵知道它的冰山一角,因此交待出来的信息也有些模糊,好在面前坐着的几个人已经将她的只言片语拼拼凑凑地堆砌在一起,将故事的走向还原得八九不离十了。

    许春秋微微颔首:“所以我们应当怎么做?”

    陆瑾说到了关键的信息,有意地加重了语气。沙发上的几个人立刻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哥哥留下的信息,我其实没有太理解,只知道要去两个地方寻找线索。”

    “一个是城南边的北平戏院,另一个则是城北边的拍卖场。”

    “找到信息以后我的丈夫会派人接应你们,”有效的信息到此为止,陆瑾站起身来朝他们微微倾身,“劳烦各位了。”

    她说到这里,拍一拍手,吴管家应声推门,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倾身。

    “吴伯,车子都准备好了吗?”

    吴管家和气地点头答应,接着便引着许春秋一行人再一次从陆公馆离开。

    事先叫好的黄包车正停在陆公馆的院外等候着,车夫的脖子上挂着毛巾,一看到有人出来就殷勤地迎了上去。

    黄包车的空间有些拥挤,一辆车子只够坐一个人。

    他们各自在人力车上落座,吴管家立在原地,用仰视的角度目送着他们离开。

    “衣服里是我们家小姐为诸位打点的细软盘缠。”

    “祝你们好运。”

第五百一十四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二)

    拉黄包车的车夫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人长得高大魁梧,嘴却碎得像是邻里街坊间喜好嚼舌根的大妈一样,自打许春秋坐上后座开始,他的嘴就没有停过。

    “嘿哟,您这是要去北平戏院啊。”

    群众演员相当敬业,他为了贴合角色学了满口京片子味儿,一开口就痞里痞气的,五花八门的语气词层出不穷。

    许春秋“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她将陆瑾替她准备好的手袋放在了大腿上,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车夫继续絮絮叨叨地提供信息。

    车夫“啧啧”两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感叹些什么。

    “您有所不知啊,北平戏院都停戏了,老早就不对外开放了,您这个时候跑去那里做什么?”

    “不对外开放了?”许春秋无意识地重复了半句,反问说道。

    “可不是吗,这座北平戏院放在从前,那是何等的风光,别的不说,就说那玉华班,当真是一票难求。”

    “谁能想到这世道一乱起来,到了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一步田地,别说是开戏了,多少时日过去了,那戏园子里连灯都不亮一盏的,铺着红毯的戏台子上怕不是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了。”

    许春秋眉头微蹙,她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车夫一定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您能否再详细同我说说?”

    谁知那车夫只是扯一扯脖子上搭着的那条毛巾,面露难色地支支吾吾,不肯再往下说下去了。

    许春秋略一思索,再一次开口说道:“您先靠边停一下。”

    黄包车速度减缓,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许春秋打开手包,将陆瑾替她打点的盘缠清点一番,数了两枚银元塞给他。

    同一时期的北平大米的价格是每市石十银元,两枚银元着实是相当可观的一笔外快。

    车夫从许春秋这里得了好处,立刻眉开眼笑地一改之前的态度。

    “我给您讲个事儿,”他拉起车子,一边跑着一边娓娓说起来,“我自己也是道听途说的,您就听个新鲜,甭往心里去。”

    许春秋饶有兴致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戏楼说是不让人进了,可是还是免不了有漏网之鱼啊。”

    “您猜怎么着,有几个顽劣的孩子摸黑偷偷钻到那封闭了的戏楼里去,不知道是那根弦抽了,非得要玩什么四角游戏……”

    许春秋听到了陌生的名词,追问着说道:“四角游戏?”

    车夫点一点头:“我一猜您也没有听说过,说实话我这也是第一次听人说有这么个玩意儿。”

    “听说是从日本那边传过来的,现在不是时兴上日本去留学嘛。”他低头“嘶”了一声,鄙夷地唾了一口,“不过这日本人近些日子可忒不是东西,听说他们驻扎在丰台那片儿,就在卢沟桥边上,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大动作……”

    他越说越跑偏,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嗐,扯远了,咱还是说回刚刚提到的那个四角游戏,我给您说说这东西怎么玩儿吧。”

    他拧过头来,看到许春秋坐在后座上,正在专注地集中注意力听着,于是放慢语速开始讲解了起来。

    “要玩儿这个游戏,必须在一个见不着光的房间里,乌漆嘛黑的,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见的那种。”

    “找一个空房间,房间的四个角每一个角都站一个人,游戏开始了以后,第一个角的人走到第二个角去拍第二个角的人的肩膀,然后第一个角的人站在第二个角不动了,原先站在第二个角的人去找第三个角,以此类推。”

    “就这么转一圈儿,轮到第四个角的人的时候,按道理说他应该去拍第一个人了,有意思的事来了,原本站在第四个角的这个人,他不见了。”

    扮演车夫角色的NPC像是讲鬼故事一样,竭力渲染着恐怖的气氛,仿佛就连讲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玄乎其玄了起来:“这几个孩子每玩一遍就少一个人,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孩子走出来了,谁知道回了家就得了疯病,净知道说些糊涂话,大晚上不睡觉还经常起夜梦游,甚至都已经不清醒了。”

    许春秋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车夫摇摇头:“嗐,这样的事情我一个拉车的,哪里知道得那么仔细呢,都是坐车的人随口一谈,我也就是随随便便地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多少手消息了。”

    “之前不是跟您说了吗,您权当是听个乐呵就得了,也别太当真……”

    他仍旧嘴碎着,脚下的工夫却不闲着。奇闻异事讲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一看,咧着嘴说:“到了。”

    许春秋从黄包车上下来,发现其余的几个人已经在破落的戏院门口等她了。

    “秋秋,你怎么过来这么久啊?”谢朗随口关切道,语气中不带半分埋怨的意思。

    许春秋的思绪仍旧停留在车夫说给她的那个所谓的“四角游戏”中,她若有所思地对其余的四个人问道:“刚刚拉黄包车的车夫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北平戏院的事,还有发生在戏园子里面的四角游戏?”

    谢朗茫然地摇头:“没有。”

    她紧接着又添了一句:“不过四角游戏我听说过,是日本传过来的吧,这种灵异游戏还挺有名的。”

    杜子规也说道:“那个车夫倒是和我搭话了,不过没有说什么四角游戏,反倒是随口跟我提了提城北边的那座拍卖场。”

    许春秋微微颔首,那看来杜子规接触到的是另外一处关键线索的信息了。

    傅南寻忍不住问道:“小许老师,刚刚那人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

    许春秋神色凝重,一五一十地将方才从车夫口中套取的有效信息悉数转述给其余的几人。

    谢朗听完转回头来打量起那座破落的建筑,门上的涂漆斑驳地脱落,戏楼的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光。她不自觉地抱臂打了个寒战,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立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三)

    陆修搭了把手将挡在剧院门口的杂物挪开,腾出来了一条足够人从中穿过的路,接着一马当先地走在了第一个:“我们进去吧。”

    戏院的里面是真的黑,一丁点的光线都照不进来,真的如同那个拉黄包车的车夫说的那样,什么也看不到。

    谢朗紧紧地靠在许春秋的身侧,仿佛只有贴着她的手臂才能汲取到些许安全感,她连声音都在抖:“有……有灯吗?”

    傅南寻大着胆子顺着墙壁摩挲了一番,感觉到了一处凸起来的地方,好像是个按键:“有个开关。”

    他“啪”地一下将那个开关按了下去,戏楼里的照明并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样亮起来。

    “灯坏了。”

    破落的戏园子年久失修,里面的照明系统被废弃许久,早就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谢朗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了,声音中几乎带了点哭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要玩什么四角游戏吧?”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沉寂了片刻,陆修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杜子规在黑暗里眉头一皱,抛出一个问题:“可是我们对这座戏园子的内部构造一无所知,怎么玩?”

    许春秋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陆公馆的大体构造和几十年前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那么北平戏院是不是同样如此?

    她出言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一楼的廊道里。”

    “廊道呈现出一个‘口’字形,环绕着将中间的戏台和雅座包笼起来。如果我理解得没有错的话,之前那个黄包车车夫所说的四角游戏,四个角对应的分别就是廊道里的这四个角。”

    杜子规沉吟片刻:“可是我们有五个人。”

    许春秋点一点头,她想起他们都在黑暗中,相互之间应该看不到彼此的肢体动作,于是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一个角站两个人,一个出发前往第二个角,另一个守在原地。”

    “这样四个人各站一个角,剩下一个在角与角之间移动,随机应变。”

    话正说着,许春秋伸展手臂,试探地顺着墙壁摸索了一番,两面墙交界形成了一个垂直的夹角。

    她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谢朗将许春秋的手臂拉得又紧了些:“什么这里啊,秋秋你怎么停了?”

    “这里是第一个角。”

    廊道的四个角落以许春秋一行人所在的位置为参照点,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命名。

    如果从戏楼的正上方往下俯瞰的话,从第一个到第四个角分别在这个“口”字形廊道的左上、右上、右下、左下,第一第三、第二第四分别呈对角线式相对。

    “现在四个角需要各站一个人,”许春秋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她有些担忧地添了一句,“谢朗你可以吗?”

    “可以什么啊?”谢朗的手死死地扒着她的手臂不放,像是生怕自己松了手就要走丢了。

    “你去站第二个角可以吗?”

    事实证明许春秋的担忧不无道理,谢朗也顾不上黑暗里许春秋能不能看得到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已经够可怕的了,更何况还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那个角落站着。

    许春秋沉吟片刻,飞快地做出调整:“那这样,傅老师站第二个角,杜老板站第三个。”

    她停顿了一下,向傅南寻和杜子规征求意见:“没有问题吧?”

    两人都表示没有异议,许春秋继续安排了起来:“谢朗你和陆总一起留在这里,游戏开始了以后你就从陆总所在的第一个角朝着傅老师所在的第二个角走,这样可以吗?”

    如此一来谢朗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有人接应,听上去似乎没有那么吓人了。

    谢朗呼吸急促地点一点头,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许春秋的手腕。

    许春秋没有听到她的反应,心中推测她是默认了。

    “那秋秋你在什么地方?”

    许春秋的目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了一下,状似轻松地说道:“我最后一个,只要我从第四个角绕回我们现在所在的第一个角,这个游戏就算是结束了。”

    听上去好像没有多么困难的样子,谢朗在她的安抚下,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

    几个人分散开来,各自按照许春秋的安排,占据了廊道的一角。

    第一个角的陆修和谢朗留在原地,第二个角的傅南寻和第三个角的杜子规各自摸黑走到了指定的位置站好,许春秋在第四个角问了一句:“都就位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之后,谢朗从第一个角开始出发了。

    谢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寂静一片的廊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听不见也看不见,瞳孔聚不到一个焦点,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起来。

    前面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黑暗之中没有参照物,她走着走着,脚下的轨迹越走越斜,竟然一头撞在了廊道旁侧的墙上。

    她“嗷”地一声痛呼,皱着一张小脸摸一摸自己磕到的鼻子。

    谢朗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被迎面磕得鼻子一酸,生理性的眼泪顿时充盈在了眼眶,两眼泪汪汪的。

    显示密室里被矮柜磕到大腿,到了戏院又要迎面撞到鼻子,这一趟通告真是多灾多难。

    “谢朗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声音里带了些鼻音:“没事,刚刚走偏撞到墙上去了。”

    谢朗再一次上路,她双手举在前面,像个盲人一样地摸索着,一边走一边扬声喊:“傅老师你离得还远吗?”

    傅南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前方传来:“快了快了,我穿的黑衣服你能看到吗?”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于是闭了嘴。

    “我连自己身上穿的白衣服都看不到……”

    谢朗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有些慌了,她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也不知道是方才撞到鼻子的时候磕的还是因为怕黑,她委委屈屈的像个小怂包:“傅老师你别停啊,快说点什么啊!”

    “说什么啊?”

    谢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随便说什么都行,别停就好。”

第五百一十六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四)

    万幸的是,还没等傅南寻说几句,便只听谢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顺利抵达了傅南寻所在的第二个角。

    “我到了,然后要怎么做?”她牙齿打颤地说道。

    许春秋的声音从对角线位置的四号角落远远地传来:“你拍一下傅老师的肩膀。”

    拍肩膀?

    谢朗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过,据说从风水命理的方面来讲,人的身上是有三盏灯的,头顶一盏,两肩分别各一盏,如果以惊吓的方式出其不意地上手一拍,一不小心就要把人肩膀上的灯给拍灭了。

    这是谁想出来的四角游戏啊……

    许春秋的声音继续从远处传来:“拍完了以后你就站在傅老师的位置,傅老师从第二个角出发往第三个角走。”

    谢朗心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就朝着前面人肩膀的位置一拍。

    傅南寻:“……你拍在我背上了。”

    谢朗“哦”了一声,心说我就觉得这触感总让人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你再往上一点,对,再往上一点……”

    谢朗总算是顺顺利利地拍到了傅南寻的肩膀,紧接着便脱力一般地背靠着墙壁滑坐了下来。

    以前看鬼片的时候总觉得里面的主人公又怂又废物,换到了自己才发现,这种悬而未决,心里忽忽悠悠地见不着底的感觉究竟有多么可怕。

    第二棒傅南寻将位置腾给谢朗,摸黑朝着第三个角的方向磕磕绊绊地出发了。

    杜子规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分辨这黑暗之中的细微声响:“傅大傻子你行不行啊?傅南寻?”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廊道的另一头传来,他的声音轻微地有些哆嗦,却还在逞强地说着:“男人……不能说不行……”

    杜子规:……

    他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害怕就叫我的名字,一直出声就没那么怕了。”

    然而紧接着,杜子规就后悔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了。

    傅南寻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句:“杜鹃儿!”

    他就这么左一句“杜鹃儿”右一句“杜鹃儿”地喊着,一声高一声低地喊得九曲十八弯,听得杜子规简直想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就不该嘴欠。

    他数不清那由远及近的“杜鹃儿”究竟重复了多少遍,只觉得不知不觉之间,身后传来了微微紊乱的呼吸声。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颈侧,一只暖呼呼的手掌在他的发顶揉了揉,将发型老师替他吹好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他心中一松,忐忑的心仿佛紧跟着落了下来。

    谁知紧接着,他的耳边就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杜鹃儿。”

    杜子规:“……”

    浪费感情了。

    他满头黑线地反手抓住傅南寻的手腕,拽着它往自己的肩头一拍:“拍到我头上去了,傅大傻子。”

    傅南寻从第二个角移动到了第三个角,原本位于第三个角的杜子规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最后一棒许春秋的方向整装待发。

    学戏的孩子大多是从小受过类似的训练的,京剧的台步千变万化,抬腿迈足都要受到规制。

    戏班子里的师父首先教学生走直线,每一步的步幅、步伐都要一致,一足落地以后换另一足上步,直线走好了以后再接着学那些所谓的平行步、绞行步,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因此杜子规走起来并不费劲。

    反正周遭也什么都看不到,杜子规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他单手平举起来,堪堪掠过旁侧的墙壁,步幅均匀地径直朝着许春秋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南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怕不怕啊,怕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时候杜子规已经走出去相当一段距离了,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回来:“我又不是你。”

    没过多一会儿,杜子规就顺利地从第三个角移动到了许春秋所在的第四个角。

    “小许老师。”

    他在背后轻轻地提醒了一句说道。

    许春秋微微颔首:“拍吧。”

    许春秋是最后一棒,只要她顺顺当当地从第四个角重新回到第一个角,在陆修的肩膀上拍上一拍,这个游戏就能够圆满地画上一个句点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只见她步伐均匀地提起脚步迈了出去,既不迟疑也不停顿,她走得半点也不像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反倒像是个视力正常的人。

    可是如果看得仔细些的话就会发现,她在记步子。

    五步、十步、二十步、五十步……

    在第一百步的位置上,许春秋停了下来。

    成年人的步幅通常在六十五厘米上下浮动,她已经走了整整一百步了,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她微微抬起下巴,朝着斜上方看了一眼,接着神秘莫测地露出一个笑来。

    一片黑暗之中,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那个地方的的确确有一个运动镜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其中。

    后台的演播厅里,大屏幕上的实时场景全都变成了黑白两色,北平戏院这个实景内部的设备全部采用夜视摄像机,玩家们抬手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后台的工作人员却毫无保留地将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春秋朝着那个监控镜头一笑,红的旗袍红的嘴唇到了夜视镜头下全都成了深灰色,可是还是吓得负责监控的那个工作人员一个哆嗦。

    旁边的实习生小姑娘正盯着谢朗对应的监控画面笑得前俯后仰,自己却被许春秋神神秘秘的一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任重察觉到了一样,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了?”

    工作人员默默地把许春秋的监控画面调出来给他看。

    许春秋意味深长的一笑转瞬即逝,漂亮的眉眼在气氛的烘托下竟然生出了几分阴森森的味道。

    任重被自己布置的密室吓得心头一跳,佯装镇定地继续看了下去,心中却忍不住忐忑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一十七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五)

    只见她从从容容地继续往前走了起来,步伐和步幅仍旧均匀一致,几乎要让人觉得方才的停顿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任重眉头一皱,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偏偏在那里,为什么她刚刚好在他们设置好的机关前面停了下来?

    任重意识里的警铃大作,他拍一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把进度条往前拖动一点,画面放到最大。”

    工作人员被许春秋的那一笑搞得有些神经衰弱,冷不丁地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反应激烈得恨不得要当场一蹦三尺高。

    任重:“……不至于吧。”

    工作人员赶紧连声道歉着加快了手底下的动作。

    紧接着,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许春秋从第四个角出发以后的影像,画面是特别放大过的,她脸上的表情与细微的动作全部清晰可见。

    她的瞳孔没有焦点,的的确确是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眼神却一点也不见慌乱。

    她表情如常,步调均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工作人员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任重拧着眉头看了一阵子,心里“咯噔”一下,他沉声说道:“她在数步子。”

    工作人员迷茫地“啊”了一声,心中满腔的怀疑挥之不去。

    数步子?他怎么看不出来?

    只听任重继续说道:“再重新播放一遍,从杜子规拍她的肩膀开始。”

    工作人员任劳任怨地“哦”了一声,监控画面回到了许春秋从第四个角朝向第一个角出发之前。

    “从这里开始数……”任重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的黑白影像,默默地数着,“没错了,许春秋一定是之前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把自己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她在镜头前停下来的时候,正好走了整整一百步。”

    工作人员一脸愕然,他好像知道许春秋驻足停在监控摄像头前,意味深长的那一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前面就是你们设计的机关,可是我还是如你们所愿地继续往前走。

    任重一脸复杂地让工作人员继续播放实时监控,聊以慰藉的是,许春秋的一番骚操作之后,傻眼的不光是后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工作人员,还有被困在四角游戏中的玩家们。

    陆修站在第一个角左等右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可是许春秋却依然没有出现。

    他试探地问道:“许春秋?”

    漆黑的空间里寂静一片,他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声音的回音,可是却没有许春秋的回应。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许春秋?”

    还是没有声音。

    陆修开始慌了。

    其余几个角落的人也开始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异样。

    “小许老师过来了吗?”

    “秋秋你到位了吗?”

    “小许老师?”

    “……”

    一片静寂。

    陆修滑动了一下喉结,艰涩地说:“许春秋不见了。”

    监控屏幕后的任重松了一口气,虽然站在最后一个角的许春秋的行为有些失控,但是总体而言这个机关的设计还是达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

    谢朗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不容易鼓起的满腔勇气全都漏了出去。

    “你、你们还记得秋秋讲的那个故事吗,”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孩子们偷偷跑进废弃的戏楼里玩游戏,结果一个一个都不见了。”

    傅南寻也跟着慌了:“不可能啊,这戏楼的廊道是环形的结构啊,她怎么会走着走着就丢了呢。”

    “她应该是被密室里的什么机关给带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去了。”杜子规合情合理地推测。

    “那陆总呢?”

    杜子规迅速地冷静下来:“陆总还在,我们四个人都在。”

    “只有小许老师不见了。”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杜子规沉吟片刻,得到一个结论:“我们可以试试再走一次,再来一次或许就能找到她。”

    “你们可以吗?”

    谢朗上一刻还扶着墙吓得两股战战,听到杜子规提出还要再走一次,她心中的天平轰然倾倒,声音仍旧哆嗦着,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豪气干云:“来就来,不就是再来一次吗,没在怕的。”

    几个人很快达成合意,决定按照之前的步骤重新再走一遍。

    黑漆漆的廊道里余下四个人,刚刚好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只是位置和上一遍游戏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陆修仍旧在一号位没有动,谢朗经过移动顺延到了二号位,傅南寻替代杜子规站在了三号位,而杜子规则是站在许春秋走失之前的位置,最后的四号位。

    “准备好了吗?”

    最初的起点传来一声低低的答复,陆修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一样,似乎是因为许春秋的神秘消失,他整个人的神经高度紧张着。

    他提起步子,朝着二号位的谢朗走了过去。

    他的步调很乱,呼吸是急促的,向来沉稳的陆总仿佛一下子乱了方寸,什么理智什么逻辑全都弃之不顾了,只剩下满腔的心绪牵挂在许春秋一个人的身上。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又仿佛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看到封徒生调给他看的那段景区的监控录像,卢沟桥上的许春秋被威亚绳牵引着,像是脱离枝头的一片枯叶一样坠进了湍急的永定河水里。

    他看到许春秋躺在医院病床上,了无生气的一张苍白的脸。

    他看到许春秋穿着细条纹的病号服,迷茫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用陌生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许许多多的画面如同蒙太奇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交错着、盘旋着,总是挥之不去。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似是在他的心尖尖剜去一块肉似的。

    眼前的阴翳算什么,他度过了多少个夜不能寐的夜晚,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曾经无数次看到第一缕晨光撕破黑夜,可是他的世界却总是杳杳长夜。

    呼,吸,呼,吸——

    他呼吸急促,在黑暗中近乎目眦欲裂。

    他已经失去过许春秋一次了,他怎么能不害怕?

第五百一十八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六)

    陆修突然一下拍在谢朗的肩膀上,吓得二号位置上的谢朗猝不及防地一哆嗦。

    可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陆修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

    即便四周的环境再怎么黑,这个所谓的灵异游戏被渲染得再怎么恐怖,她心中的害怕是不假的,可是终归是有个度。

    实景棚的各个角落里都是夜视镜头,监视器后坐着工作人员,节目组是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出事的。许春秋被突然藏起来,八成也是台本上的设计。

    尽管她眼前一抹黑,视线中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背后传来的紊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这些都在无意间暴露了来者内心的忐忑。

    “……陆、陆总,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陆修嗓音喑哑地应答了一声,惜字如金。

    谢朗的眼前莫名其妙地突然浮现起,他们一起前往土耳其录制旅行综艺的时候,陆修大半夜的一个人不睡觉,躲到营地里没人的地方闷声抽烟的情景。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陆总此时此刻似乎正在滑向时空的边缘,他像是一根紧紧绷起的弦,任何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即刻崩断。

    是因为许春秋吗?

    陆修取代了谢朗的位置站在二号角落,谢朗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下一个位置。

    大概是因为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一次她没有像上回那样怂得不敢走,而是扒着旁边的墙面,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就伸手拍在了傅南寻的肩膀上。

    谢朗取代傅南寻成为新的三号位,而傅南寻则是顺延地启程朝着杜子规所在的四号位出发了。

    当他第二次伸手拍在杜子规的肩膀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收回来,目光失焦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发着愣。

    杜子规抬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傅南寻无声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什么……你小心点……”

    杜子规弯起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把傅南寻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拨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像许春秋上一遍的时候那样离开四号角落,朝着陆修所在的一号位出发了。

    傅南寻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慢慢地发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声音了?”

    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衣料摩擦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有微小的动静悉数没有了声息,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像许春秋那样。

    杜子规长时间没有重新出现,陆修显然也发现了古怪,他在一号位远远地扬声问道:“杜老板你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漆黑的静寂。

    没有人回答。

    “杜老板?”

    陆修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四四方方的环形回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回声余韵未消,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南寻慌了,他的一颗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放声喊起了杜子规的名字。

    “杜鹃儿?”

    “杜子规?”

    “杜老板?”

    傅南寻先是试探后是急切,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喊到后来甚至直接喊爆了麦,叫人听出几分撕心裂肺的意思来。

    可是无论他喊什么都没有用,没有人回答他。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站在四号位的杜子规也消失了。

    经过两次顺时针旋转,北平戏院的回廊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二号位的陆修、三号位的谢朗和四号位傅南寻各自占据一角,一号位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谢朗听着傅南寻和陆修那边的动静,心下一沉,扬起声音连连问道:“傅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老板还在吗?”

    “傅老师?”

    傅南寻后背抵着墙壁,任由自己的身体脱力地往下滑:“杜老板也没了。”

    他们非但没能顺利地找回许春秋,还又折损了一个人。

    “我把杜子规弄丢了。”

    他的心态崩了。

    谢朗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那、那我们还继续吗?”

    “只剩下三个人了,再继续的话人数都凑不够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从一号位移动到二号位的陆修的大脑则是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摸出来了点眉目。

    每一次消失的人都是在从四号位到一号位的途中销声匿迹的,人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的,节目组想要做文章只能从这中间的廊道下手。想要额外插入一个单独的空间,就势必会有一个连接二者的暗门。

    从常理上判断,在四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从四号位向一号位出发的人即便是一脚踩进了陷阱里,更加有可能的路径也是径直向前的。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我知道了。”陆修恍然,他沉声朝着仅剩的其余二人说道,“这一次我们集体行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堪堪让他咽回肚子里,陆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挥着剩下两人说道:“先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找你们。”

    “我们一起从第四个角往第一个角走。”

    陆修大步流星地从自己原先所在的二号位移动到了谢朗的三号位,两个人一同朝着傅南寻靠近,三个人在四号位汇合。

    “开始吧。”

    黑暗之中陆修听到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知道究竟是傅南寻还是谢朗发出来的。

    谁也没有说话,细碎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

    只见陆修走着走着,突然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

    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因为猝不及防的突然刹车产生了追尾事件,谢朗一头撞在傅南寻的背上,她多灾多难的鼻子再一次遭了殃。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幸亏我这张脸都是原装的,”她艰难地捂着鼻子,龇牙咧嘴地说道,“要不然录这么一趟综艺怕不是要把假体都撞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七)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陆总?”

    谢朗的俏皮话并没有缓解此时此刻的紧张气氛。

    陆修的突然刹车搞得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傅南寻出言问了一句:“前面到头了吗?”

    “你刚刚走的时候有没有数过步子?”

    傅南寻愣了一下,这个真没有。

    还不等他回答,只听陆修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了起来。

    “即便这座戏楼的构造并不是标准的正方形,从传统的建筑美学来看,二三和一四位置之间的距离都应当是等同的。”

    谢朗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睛倏地一亮,紧接着便听陆修继续说道:“刚刚从二号位走到三号位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步子,正好是八十五步。”

    陆修的步幅比许春秋要大,许春秋走一百步的距离,陆修长腿一迈只需要八十五步。

    “而从四号位出发起算,到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也是八十五步。”

    可是前方并没有到头。

    监控屏幕前的任重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本还以为这个密室至少能困住他们一阵子的,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对空间和距离都这么敏感,还让不让策划团队活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下一秒,陆修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号位和一号位交接的地方应该是有一扇活动门。”

    “所以每一次从四号位置出发的人都会不声不响地消失,因为他们穿过这扇活动门,进入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而他们此时此刻就站在折扇活动门前。

    谢朗激动地说道:“所以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就可以把秋秋和杜老板找回来?”

    陆修颔首:“理论上是这样的。”

    他们接连穿过了那扇活动门,进入了四号位和一号位之间单独开辟出来的甬道。

    傅南寻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伸手一摸索,紧接着说道:“后面的通道封死了,确实是一道活动门。”

    “太好了!”

    谢朗刚刚激动地脱口而出,就听到陆修的声音:“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什么意思?”

    陆修让出半个身位,对其余两人说道:“前面的路也被封死了。”

    这下子他们算是被彻彻底底地困在这个封闭的甬道里了。

    谢朗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陆修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心里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安慰地笑一笑,沉声说道:“放心吧,肯定有办法出去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间无孔不入的密室的话,杜子规和许春秋就会和我们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了。”

    换句话说,既然他们两个都能够出去,这个密室就一定有解开的方法。

    果不其然,陆修的话音刚落,就见前方亮起了微微荧光。

    “有光!”

    谢朗敏锐地感知到前方的光源,眼睛里渐渐地有了焦点。

    他们在黑暗里困了相当一段时间,久到傅南寻几乎要以为那点微弱的亮光是自己的错觉。

    细微的光点越来越密集,汇聚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不光后面是活动门,他们的前方同样也是一道门。

    那光线其实并不强烈,只能够照亮一小片区域,微弱的光亮尚且不足以填满整个甬道。

    傅南寻眯起眼睛凑过来一看,待到他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甬道里的光线,视野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之后,紧接着便发现,这扇门是被锁住的。

    悬挂在门上的是一把黄铜制的密码锁,四位的。

    他的视线一转,在木门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接着脱口而出:“这门上有字!”

    谢朗立刻凑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准确地说,这其实算不上是字,应当用“符号”来形容更加合适一些。

    木门上用凌乱的刻痕拼凑成歪歪斜斜的四个字符,“〡〣〡〤”。

    谢朗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蛋了。

    “这这这不会是之前那个密室里的那个……”

    傅南寻替她补全了这句话:“苏州码子。”

    遗憾的是,他们这一行人中,为数不多的两个懂得这种算筹体系的人,许春秋和杜子规,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穿过这扇门进去了。

    “他们两个都已经从甬道里离开了,那我们怎么办啊,”谢朗慌了,她渐渐地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除了秋秋和杜老板,还有谁认得这种鬼画符啊……”

    任重在监控室里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许春秋这个BUG总算是和大部队分开了,再加上另一个懂得苏州码子的杜子规也不在这个场景里。

    这条两头封死的甬道,应该足够困上他们相当一段时间了吧。

    他甚至都已经想到如果他们一直卡在这里走不出来,节目组要通过怎么样的方式给他们提示了。

    “去跟场务说一下,如果他们被困在这里一直没有眉目,就通过广播给点提示之类的。”

    工作人员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地说:“任导,我觉得他们可能不需要提示了。”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被放得很大,任重眉头一抬,紧接着就看到,屏幕里的陆修认出门上刻的正是苏州码子之后,既不慌乱也不懊恼,而是不紧不慢地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翻了起来。

    西服套装的口袋很多,他挨个翻了一阵,终于从外套的内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纸来。

    那张纸的左侧还是参差不平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

    任重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陆修从从容容地将那张薄薄的纸页展开,凑近了门框,借着微弱的光源辨别起了上面的文字。

    谢朗不明所以地凑上去一看,只见上面既有文字又有符号,顶头一栏是一行醒目的标题,“苏州码子对照表”。

    谢朗一脸惊叹:“……这个是!”

    陆总从哪里搞到的这东西,他是什么小叮当吗?

    哆啦A陆微笑着说道:“就在时光机那个密室的书架上。”

    “我觉得这东西八成还会派上用场,所以就顺手撕下来了。”

第五百二十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八)

    “密码是……”

    陆修照着那张撕下来的对照表内页,将木门上的刻痕转化为阿拉伯数字。

    解除密码之后他微微愣了一下,喃喃说道,“密码是1314。”

    如果说甬道里的黄铜锁也是《北平旧事》这个故事里,陆大少爷为了妥善保存这条信息而特意设计的话,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会在北平戏院里设置这样一组别出心裁的数字,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还没等陆修继续往下细想下去,傅南寻已经按照他所说的话,旋动着密码盘,将四位数字输入了进去。

    只听“喀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锁开了。

    傅南寻推开那扇木门,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木门另一边的两个人循着声音抬起了眼帘,正是许春秋和杜子规。

    那一瞬间,什么镜头、什么录制,仿佛全世界都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陆修一个箭步跨过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时宜,只是直挺挺地站在许春秋面前,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一双深情的眼睛却藏不住情绪。

    “你早就知道四号位置一定会出问题对不对?”他深吸了一口气,笃定地说,“所以你把自己安排在了那里。”

    “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担?

    你知不知道当你不见了的时候,我有多慌张。

    我很担心你。

    他的小姑娘自知心虚,还没等他说完就抬起两条细伶伶的胳膊,小小声地打断他:“抱抱。”

    陆修:又来这一套……

    “这一次不管用了。”

    他佯装硬气起来,别过眼去不看她。

    小姑娘笑眼弯弯,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里面好像有星星。

    她闷闷地重复了一遍:“抱抱。”

    陆修没忍住,又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一眼,他就破开了所有的防御,溃不成军。

    他叹了一口气,长臂一伸把小姑娘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嵌在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就贴在她的耳朵边上,呼出来的气热热地打在她的耳廓上。

    许春秋的耳朵尖尖倏地一下就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仰起头来在他的下巴上“啾”了一下:“我错啦陆修修。”

    傅南寻正在殷切地绕着杜子规打转,许春秋和陆修腻腻歪歪地卿卿我我,谢朗凌乱在一旁,只觉得冰冷的狗粮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怦然心动》里会有小情侣抱在一起撒狗粮,我不知道《密室逃脱》这样的推理综艺也会有。

    (注:祥林嫂梗)

    玩家团姑且算是离开了四角游戏,总算是在这个独立的甬道聚齐了。

    谢朗轻轻地咳嗽一声,出言说道:“这房间里怎么空空荡荡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啊!”

    杜子规点头:“我和小许老师刚刚已经排查过一遍了,只有房间正中央放的盒子里有东西。”

    “盒子?”

    他不说的话,谢朗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所谓的盒子。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地上有东西。

    盒子并不大,是个木头制的妆奁盒。

    “盒子上有一把小锁,”杜子规接着说道,“小许老师已经解开了。”

    “那里面的东西?”

    许春秋从手包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她缓缓地在所有人面前展开手心。

    是一把掌心长度的手电筒。

    傅南寻有些迷惑:“这就是陆大少爷留给我们的路线图?”

    “会不会是上面还藏了什么信息?”

    “陆大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人轮番传递着拿在手里,仔细地将手电筒凑在眼前观察了一阵,谁也没有观察出个所以然来。

    东西重新传回许春秋的手里,她不紧不慢地将那把手电重新塞回包里:“陆瑾小姐不是说还有一处目的地吗。”

    杜子规回过味儿来了:“你是说,拍卖场?”

    他联想起了车夫送他过来的时候,随口和他搭话时似乎就提到了城北边的那座拍卖场。

    许春秋颔首:“我们去了拍卖场,兴许就知道了。”

    ……

    许春秋一行人接连从废旧的戏院里重新走了出来,送他们过来的黄包车还有一辆停在原地,正是杜子规来时坐的那辆。

    “先生小姐,坐车吗?”挂着毛巾的车夫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当他抬起头一看,发现他们居然一个不少地从北平戏院里走了出来,后半截话还没说完就让他急急忙忙地咽回了肚子里,车夫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噤声了。

    杜子规微笑着走上前去,摸了点零钱塞给他:“师傅,我想向您打听件事。”

    车夫收了他的钱,谨慎地盯着他们看了一阵,杜子规觉得他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简直像是在辨别他们究竟是人是鬼一样。

    黄包车夫观察了一阵,心中确信他们几个的确活生生地、全须全尾地从那座渗人的戏院里走出来了之后,掂量掂量手中的零钱揣在口袋里:“好说好说,您尽管问。”

    “刚刚您送我过来的时候,似乎提到了北平拍卖场的某一件竞拍品,您能否详细说说?”

    黄包车车夫一拍大腿:“嗐,您说那个啊。”

    “我就是一拉车的,这些东西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北平城的黄包车夫拉着人力车,用双脚丈量过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车子上坐过的乘客什么人都有,他们无意间所能获取到的信息也就庞杂宽泛。

    到了傍晚黄包车车夫们收了工,到租车的老爷家交租的时候,三言两语地相互交谈之间,便编织出了一张无形的信息网。

    只听那车夫接着说道:“北平拍卖场今天得了一件新的竞拍品,听说好像是一卷无字天书。”

    “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为了那个而来的,”他随口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一张破纸片有什么好争的,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杜子规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无字天书?”

    黄包车夫耸一耸肩:“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别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九)

    杜子规将自己从黄包车夫那里得来的消息悉数转达给了其余几人。

    “无字天书?”谢朗激动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要在拍卖场拿到的东西吗?”

    许春秋点一点头表示认同:“按照之前的逻辑来看,这应该就是北平拍卖场的线索。”

    “总之我们还是先出发去拍卖场吧。”

    ……

    拍卖行坐落在城北一带,外壁是红砖搭建而成的,整体的建筑构造既保有中国传统建筑的精髓,又兼收融入了西洋的元素,院门呈拱形,左右延伸环抱院落,上面还嵌有大扇的彩色玻璃窗。

    来来往往的群众演员同样穿着讲究,拍卖行门前停了好几辆呼哧着尾气的洋车,戴白手套的司机拉开车门,微微躬身将里面坐着的先生小姐们迎出来。

    傅南寻用眼神朝着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低声感叹了一句:“你看那边,群众演员里居然还有外国人。”

    杜子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大鼻子白人正一正领结,皮鞋锃亮地从车上走下来。

    “这么大的阵仗,来来往往的群众演员恐怕要有上百人了。”谢朗也感慨说道,“经费在燃烧啊。”

    正说着,只见拍卖行门口一个门童殷勤地迎了上来:“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傅南寻道:“这是拍卖行吧,我们想进去看看。”

    却听那门童说道:“那能否请您出示一下入场券呢?”

    “入场券?”

    谢朗一愣,无论是谢朗还是那个黄包车夫都没有提到入场券这回事。

    门童解释说道:“只有凭入场券进入的贵宾才能进入拍卖行进行竞拍,您需要出示一定的资产证明,或者购买入场券才能够进入。”

    “我们也是为了避免有些人恶意竞拍才不得不这样设置的,还请几位先生小姐见谅。”

    杜子规眉头一皱:“入场券多少钱?”

    “五块大洋一位。”

    银圆贬值得厉害,1912年一块银洋还能够买到60斤大米,到了1937年却只能换取16斤大米、40个鸡蛋,或者5斤白糖。

    (注:如果按照1937年的大米价格折算,此时的一块大洋约等于30至4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

    可是即便如此,每个人五块大洋对于他们来说仍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们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傅南寻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没钱花是一种什么滋味,他虚着声音问道:“刚刚陆瑾小姐给的钱你们还剩下多少?”

    几个人拼拼凑凑,加起来一共四块多,连一个人进去的钱都不够。

    谢朗丧气得简直想要仰天长啸,怎么又双叒叕缺钱了,简直梦回土耳其好吗?

    就在这时候,却听陆修突然出言问了一句:“能否打听一下,这附近的当铺该怎么走?”

    他身上换了陆瑾准备的西装,腕上的手表却还保留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那块手表往下褪。

    谢朗:……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

    谁知他的手表才褪到一半,就听那门童摇一摇头:“早就关门了,前段时间当铺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陆修:……

    谢朗一脸问号,一口气提上来,激动地说:“你们节目组就是针对我们对不对,肯定是因为看了我们之前的旅行综艺对不对?”

    饰演门童的NPC内心狂笑,表面上还挂着一张笑脸:“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谢朗:……

    与此同时,演播厅里的任重站在屏幕前,看到了监控画面里的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任重:呵。

    好在玩家们并没有在拍卖行门口僵持太久,只听门童按照台本里的故事走向,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您该不会是打算要去当铺换钱进拍卖场吧?”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您要是实在缺钱的话,不如在拍卖场地下的赌场碰碰运气?”

    “赌场?”谢朗有些疑惑地重复道,“赌场也需要什么入场券吗?”

    门童摇一摇头:“赌场是不设任何门槛入内的,除此之外只要上了赌桌,在场内的全部酒水消费都是免费的。”

    谢朗低声对许春秋吐槽了一句:“节目组这算是宣扬赌博吧,到时候录完了能播吗?”

    许春秋摇一摇头:“说不定里面另有玄机。”

    “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位处地下的赌场显然没有拍卖行那样的讲究,场子里烟雾缭绕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穿着体面的绅士和衣不蔽体的乞丐在同一张桌子上,滚烫的视线盯着赌桌上摇晃的骰盅几乎要烫出一个洞来。

    赌桌之上,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今天的绅士或许就是明天的流浪汉。

    “来来来哥们儿,赌一局赌一局。”

    他们还没进去多久,很快就有人拽着杜子规的手臂要让他上赌桌。

    杜子规一个不留意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赌场里的人太多,挨挨挤挤的,那人这么一拉,就顺利地把他和其余的几个人分开了。

    赌桌上的赌徒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庄家正在发牌,是上海产的红狮牌扑克。

    推推搡搡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那是一只有力的手,虎口正抵着他的腕骨,杜子规抬起视线一看:“你……”

    “千万别赌。”

    傅南寻脸上是焦急的神色,抓住他的手腕以后似乎放松了些。

    杜子规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余几人的身影,于是问他道:“小许老师他们呢?”

    傅南寻摇一摇头:“我和他们走散了。”

    杜子规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赌桌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你刚刚说千万别赌是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来了?”

    傅南寻偏一偏头,示意他看正在洗牌的庄家。

    “你看那个洗牌的。”

    杜子规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怎么了?”

    “你觉得他洗得怎么样?”

    杜子规不明所以:“看着好像挺乱的。”

    只听傅南寻笑了一下:“这叫FalseShuffle。”

第五百二十二章 综艺:密室逃脱(二十)

    “这叫FalseShuffle。”

    杜子规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少装逼,说中文。”

    傅南寻咧嘴:“不是我装逼,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换成中文怎么说。”

    “以前去国外留学的时候看别人玩过这种小把戏。”

    几十张扑克牌在庄家的手下“哗啦哗啦”响,傅南寻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你看他洗牌洗得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好像很乱,但其实……”他轻轻地“啧”了一声,“洗了跟没洗过一样。”

    杜子规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手持扑克牌的庄家:“他开始发牌了。”

    傅南寻笑了一下:“这牌发得也不老实。”

    杜子规:???

    你知道了你又知道了?

    傅南寻又凑近了些,眉毛微抬:“最上面的那张牌是他想要的,他在那张牌上做了记号。”

    “所以呢?”

    最上面的牌总是最先发出去的,即便是知道哪一张是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用,牌桌上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傅南寻摇一摇头:“那张牌他一直都没有发出去。”

    “这个手法叫做SecondDeal,他一直发的都不是最上面的那张,而是发第二张牌。”

    “只不过扑克牌的背面都是同样的花色,所以才看不出来而已。”

    发牌的人手很快,杜子规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明白:“……真的假的?”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这一局的牌就发完了,杜子规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发现赌桌上的其余几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没过多久果真一塌糊涂。

    傅南寻笑道:“所以我说千万别上他们的套。”

    “节目组这是拿我们杀鸡儆猴呢,比起各种宣扬赌博的危害,他们直接把手法展现出来,算是反向把戒赌的观念传达给观众。”

    谁知他们话正说着,充当赌徒角色的NPC们的对话突然猝不及防地传入他们耳中。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那桌赌了一笔大的。”

    “哪桌儿啊?”

    “就老黄的那桌啊!”

    “老黄一个偷鸡摸狗的叫花子,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拿出来赌,他的裤腰带吗?”

    “嗐,你是不知道,他最近可偷了个好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能叫做好东西?”

    “是一块白玉的印章,上回他还拿出来显摆来着,那章子刻得不知道有多精细。”

    “一块玉顶到天上去能有多少钱啊?”

    “那是你不知道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玉。据老黄自己说,这块玉是他在消失了的陆大少爷身上摸的,不过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是他自己编出来诓人的。”

    “难不成还真有人信啊?”

    “可不是吗,一男一女,都穿得很体面,男的像是留洋回来的少爷,女的一身红旗袍,漂亮得不得了,两个人上来一眼就看中了他手里的章子。”

    杜子规和傅南寻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这描述未免也太像了吧……

    “这要真是什么陆大少爷的私章,老黄舍得拿它出来赌?老黄的胃口可是个无底洞啊,他们赌了多少?”

    “那男的从手腕上褪了一块表下来,那可是劳力士的恒动表啊,他刚刚一摘下来,老黄的眼睛就直了。”

    “所以他就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知道他们要和他赌什么吗?那女的竟然要和他比听骰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黄的那耳朵,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啧啧啧,难得碰上两个冤大头,怎么偏偏让老黄给捡了去……”

    “……”

    杜子规和傅南寻再一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形容得这样详细了,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

    “听他们这么说,是陆总和小许老师上了赌桌?”

    杜子规眉头一皱:“不可能的啊,小许老师不像是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人啊!”

    这两位冤大头的事情没过多一会儿就四处传遍了,杜子规和傅南寻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那张赌桌的位置,艰难地挤进了人群的内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推推搡搡之间,他们在围观群众中竟然遇见了熟悉的面孔。

    “谢老师?”

    傅南寻脱口而出。

    谢朗拉一拉自己被挤得有些狼狈的洋装裙摆,抬头一看:“可算是找到组织了。”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怎么没有和小许老师他们在一起?”

    谢朗苦着一张小脸:“别提了,原本我们一起行动得好好的,突然人群里就伸出来一只手,死死地把我拽到一张赌桌上去了。”

    “我跟他们说我没钱,结果人家还不信……”

    杜子规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被他们用同样的方式拽走的。”

    话音刚落,只听四周一圈的围观群众都安静了下来。

    杜子规的视线投向包围圈的正中心,只见许春秋和陆修果真在那里。

    陆修修长挺拔地抱臂站在一旁,手腕上的表已经褪下来放在了赌桌上。

    赌桌对面是一个衣着褴褛的叫花子,杜子规猜测他八成就是那些人说的扒手老黄。

    只见老黄微微佝偻着身子,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白玉制成的印章推到了手表旁边,接着贪婪地朝着对面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不整齐的牙齿:“既然彩头已经定了,咱们就开始吧。”

    “坐。”他朝着对面的座位指了一下,对陆修说道。

    “我就不坐了,”陆修摇一摇头,“我都听她的。”

    许春秋没有推辞,抚平了旗袍上的皱褶,径自坐在了他的对面。大红的旗袍像火一样,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谢朗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小声感叹道:“你看他们一坐一站,像不像是在拍那种结婚照?”

    傅南寻:这人没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磕CP?”

    他焦躁地从人群里探出了个头,挥手扯着嗓子对许春秋喊:“小许老师,千万别跟他们赌!”

    “全都是圈套,你玩不过他们的!”

    许春秋抬眼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涂红的嘴唇抿成一个笑。

第五百二十三章 综艺:密室逃脱(二十一)

    老黄也朝着傅南寻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上似乎透露出了几分心虚,他赶紧急切地说:“彩头都押好了,现在反悔可晚了啊!”

    许春秋仍旧挂着盈盈微笑,伸手对他说:“请。”

    老黄把桌面上的黑瓷骰盅扒拉到自己面前来,倒扣在三枚骰子上,随手晃了晃:“赌大小?”

    许春秋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显而易见,“赌大小”这种玩法是老黄最有把握的。

    他眼看着许春秋没有着急回答,赶紧将游戏规则坐实了:“那就赌大小。”

    “一把定胜负吗?”

    老黄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稳妥起见,他朝着那枚白玉印章的方向一指:“这章子上写的是‘陆’,就赌六把吧。”

    许春秋点一点头:“可以。”

    三粒骰子赌大小,排除出现几率微乎其微的围骰(三粒骰子点数相同)之外,总点数在4至10之间为小,11至17之间则为大,是赌场里常见的玩法。

    “那就我先吧。”老黄急切地偏头对庄家说道。

    他是赌场的老主顾了,又是玩骰子的一把好手,在这一片混得很开。

    庄家撇一撇嘴,先把骰子拿给双方掂量检查一番,接着用骰盅把三粒骰子一并扣好。

    骰盅里的骰子“哗啦啦”地响,六面体的边边角角落在桌面上敲击着,老黄大气不敢出一下,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听了起来。

    几乎是在骰子停下来的一瞬间,他长舒了一口气:“赌小。”

    老黄的确生得一副好耳朵,可是听骰子其实只能听出个约摸大概,相邻的两个数字,三和四、五和六,这样声音相近的点数,他是听不确切的。

    不过反正赌大小么,也不用听得明明白白,听个大概也就够用了。

    庄家移开骰盅,赌桌外围的人都抻着脖子朝中央看。

    “快看看快看看,是多少点啊?”

    “老黄都说是小了,那还能有差?”

    “要我说都不用看,他的耳朵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到底是多少点啊……”

    “……”

    庄家定睛一看,挑一挑眉头扬声报出三粒骰子的点数之和:“四点。”

    老黄果真猜得一点不错。

    谢朗站在人群中,听着一面倒的议论声,内心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他真的能听出来骰子的点数吗?唬人的吧!”

    傅南寻面色凝重地回答:“不同点数落下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少部分人本身听力就异于常人,再加上特殊的训练,理论上是可以听出骰子的点数的。”

    赌桌上的这位老黄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什么BUG啊,”谢朗越听越慌,“那秋秋岂不是很危险?”

    杜子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着赌桌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轮到小许老师了。”

    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添了一句:“凭我对小许老师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她既然把希望寄托在赌桌上,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那庄家抖着手腕摇晃了一阵,骰子碰撞在盅壁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放得很大,吵得人头昏脑涨。

    三粒骰子在骰盅里“喀啦喀啦”地响了几秒钟,停了。

    庄家将目光投向许春秋,视线传达出的意思很明显,轮到你了。

    “赌大。”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心焦的情绪。

    庄家抬起手腕把骰盅掀起来,赌桌上三粒骰子,分别是三、四、五。

    他讶异地看了许春秋一眼,扬声宣布说道:“十二点。”

    周围的群众演员们一下子炸了锅,他们激动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故事走向的需要,还是真的被许春秋吓了一跳。

    “不是吧,还真让她给赌对了?”

    “赌大小本来就是一半一半的几率,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稀奇吧?”

    “可是你看那姑娘分明是心中有数的模样啊!”

    “难不成她也会听骰子?”

    “不可能吧,什么时候能听骰子的人这么烂大街了?”

    “快看快看,老黄的脸都白了。”

    “……”

    赌桌前的老黄看上去的确紧绷得有些过分了,他喃喃自语地念叨起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她只是运气好而已,只是运气而已……”

    隔着一张赌桌的距离,许春秋的目光利刃似的扫过来,露出一个寡淡的微笑:“黄先生,我们还继续吗?”

    老黄吞咽了一口唾沫,不觉竟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继、继续,干嘛不继续?”

    庄家再一次摇动骰盅,傅南寻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则是已经落了下来。

    “小许老师稳了。”

    谢朗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听到他的话愕然地转过头来:“你是说刚刚秋秋猜中点数,根本不是偶然?”

    傅南寻点一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许老师应该也能听骰子。”

    他紧接着加了一句:“而且听得比坐在她对面的那位赌场老手还要准。”

    谢朗一愣,她的视线重新转回到许春秋的身上,只见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仿佛赌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她一丝一毫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她们同在一个组合录制团综的时候,拉斯维加斯的中国街上,许春秋轻描淡写地从一大片灰扑扑的废石头砖头料里挑出一块阳绿翡翠来。

    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眼看着六轮的赌局已经过半,庄家手中的骰盅再一次停下来。

    这一次不需要对方特意询问,许春秋就已经游刃有余地说道:“赌小。”

    许春秋回答得云淡风轻,赌桌对面的老黄却七上八下。

    这一次的三个骰子里,有两个相当容易分辨,一个“一”、一个“六”,他都听得分明,只是剩下的那一个,就连他一个赌桌上的老手,听起来都有些费劲。

    老黄的视线直勾勾地刺向骰盅,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他能听出来那是三四中的一个,可是究竟是“三”还是“四”?

第五百二十四章 综艺:密室逃脱(二十二)

    “三”和“四”看上去似乎只有一点之差,可是在这种买大小的赌局里却差之千里。

    如果是“三”的话,整个加起来的点数是十,许春秋赌小没有问题,可是万一是“四”,加起来的总和就是十一了,如此一来她便猜错了。

    她凭什么敢这么笃定?

    还没等他仔仔细细地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庄家已经将骰盅掀开了。

    里面三粒骰子,分别是一、六、三。

    是“三”。

    她猜对了。

    老黄心头一震,他知道这姑娘非但不是什么冤大头,她听起骰子来,甚至比之自己还要更胜一筹。

    “这总不能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

    “老黄一猜一个准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好家伙,这姑娘竟然也能听骰子。”

    “‘十’和‘十一’靠得这么近都能听出来,有点东西啊,这两个数字有的时候连老黄都会听岔了。”

    “真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势均力敌啊,这下子有的可看了!”

    “你说他们该不会六轮摇过了,还分不出个输赢吧?”

    “……”

    谁知道一语成谶,六轮过后两个人竟然谁都没有率先出错。

    老黄已经满头是汗了,许春秋却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样,要不这样……”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越过赌桌要去按住许春秋的手,口中喃喃地道,“我们谁也没输,谁也没赢,干脆各自把东西拿回去”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输了。

    陆修蹙着眉头,用视线在他伸到半空中还没有够到许春秋的手上剐了一道,看得老黄赶紧收回手来,不自然地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两下。

    “黄先生,开弓没有回头箭是您自己说的。”

    老黄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抬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许春秋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换什么?”

    许春秋的回答轻飘飘地落了听:“赌单双。”

    赌单双和赌大小不一样,如果是赌大小的话,即便是个别一个骰子没有听清楚,大致猜测也能八九不离十,可是赌单双不行。

    但凡有一个没有听清楚,整个骰盅里的境况就全都变成了听天由命。

    三粒骰子,她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老黄咬一咬牙:“赌!”

    只见许春秋气定神闲地抬手朝他比划了一下:“还照旧规矩,您先来吧。”

    庄家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听。

    三粒骰子碰撞着在骰盅里哗啦作响,老黄只觉得那骰子敲的仿佛不是盅壁,而是他脆弱的心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也或许更久更久,骰盅里的动静停了。

    庄家将目光投向了他,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老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太阳穴突突地抽动着。

    这一局的骰盅里有两个都是“六”,如果是赌大小的话,两粒骰子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一了,想都不用想就是大。

    为什么这一局偏偏是赌单双?

    最后的那一粒骰子究竟是什么,是“二”还是“三”?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沙哑着声音说道:“单吧。”

    在他将答案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老黄看到坐在对面的许春秋唇角微微地动了一下。

    一个那么细微,却又那么成竹在胸的笑。

    老黄的心里“咯噔”一下。

    庄家抬手移开骰盅,叹了一口气:“十四点。”

    赌桌上的三个骰子的点数分别是——六点、六点、二点。

    十四点是双数,老黄猜错了。

    周遭的围观群众已经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啊,老黄猜错了!”

    “老黄又不是神,谁赌桌上没有猜错过几回啊?”

    “赌单双本来就难,听错了一个都得栽,那姑娘哪里来的自信要赌单双啊?”

    “那现在老黄猜错了,这是把东西输出去了?”

    “也不一定,那姑娘还没猜呢,这一局要是两个人都猜错了,不还是平手吗?”

    “……”

    数不清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老黄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他只能寄希望于许春秋下一把猜错。

    摇晃的骰盅再一次动了起来,赌桌上的两个人都静静地侧耳听着。

    这一次老黄只听出了一个“四”,剩下两粒骰子是真的听不出来了。

    “二”和“三”的凹陷点都是斜着分布的,像他这样的老手遇到一个都吃力,更别提许春秋运气不好,这一回还偏偏遇上了两个。

    这姑娘的运气也算是到头了,老黄幸灾乐祸地想。

    庄家单手抵在骰盅上,转头去问许春秋的意见。

    只见她略略一思索,涂红的嘴唇轻启:“单。”

    老黄摸不准她是真的听出来了,还是听天由命瞎猜的。

    只见庄家一抬腕把骰盅移开,下面的三粒骰子分别是四点、三点、二点。

    他表情复杂地看看老黄,又看看许春秋,扬声宣布道:“九点。”

    老黄眼前一黑,嗡嗡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九点?九点是个什么意思啊,哪边赢了?”

    “那姑娘刚刚赌的是单是双?”

    “单吧,她和老黄上一把一样,押的都是单。”

    “那她这是……赢了?”

    “神乎其技啊这姑娘,赌单双都能一把赢?”

    “这姑娘到底什么地方来的,怎么比老黄还要神叨?”

    “快看他脸都绿了,以为自己捡着个冤大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冤大头。”

    “所以那章子到底是不是陆大少爷的私印啊……”

    “……”

    老黄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那里,耳朵边上仍旧嗡鸣着,他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

    他竟然输了。

    谢朗一行人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傅南寻的内心风起云涌。

    万万没有想到最大的BUG竟然在他们自己队里。

    任重一脸复杂地看着屏幕里的许春秋笑得神采飞扬,她站起身来,一把将陆修的表和陆大少爷的私章一并收入自己囊中,盈盈笑道:“多谢。”

    任重:……

    真是千防万防,防不胜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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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594/ 第一时间欣赏民国穿越来的爱豆最新章节! 作者:万糯所写的《民国穿越来的爱豆》为转载作品,民国穿越来的爱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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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穿越来的爱豆介绍:
梨园行的台柱子许春秋红遍九城,一睁眼竟然成了个唱跳俱废的花瓶爱豆。
流行歌再难能有戏曲难?女团舞再难能有空翻难?
你这唱得什么?你管这叫戏腔?
让开我来!一代名角儿教你做人!
等等,这个陆总怎么这么眼熟,他不就是上辈子一手捧红她的那个富商陆大少爷吗?
“但凡是你在这戏台子上唱一天,我便捧你一天,唱一辈子,我便捧你一辈子。”
“若是唱到下辈子,我便转世投胎来,无论富贵贫贱,定然还是捧你。”
陆修×许春秋
前世:富商×名伶
今生:总裁×女明星民国穿越来的爱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穿越来的爱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穿越来的爱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