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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矜念君顾     江山嫡女txt下载     江山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一探究竟

    杨成毅目光中的失望越来越深,半晌他收回视线,冷声道:“你自己愿意折腾便折腾吧。??”

    “杨成毅你这话什么意思?”乔书言不可置信盯着他,目光里还有愤怒和慌张,眼睛死死瞪着他,“你也是要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杨成毅冷笑一声,反问她,“二夫人于我有恩?”

    乔书言被杨成毅这一声冷笑给闹得心头更是惊惶和不安,她不觉咽了口唾沫,硬梗着脖子,高声道:“当然了…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领进丞相府来的吗?”

    这话说出来这不怕闪了舌头。杨成毅眸中冷意更甚,“难道非得让我将话说开来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领我进府的目的?”

    一开始是想要找只手给丈夫宠爱的某个小妾下毒,再然后,便是得势后想要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他,不过是当初她用几个包子哄来的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现在,这条狗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主人便开始不安。

    他心上越来越冷,声音也像冰化雪凝:“而且,当初你给我的,这么些年我早就还清了。”

    杨成毅声音中再听不出半分温度,甚至连他眸子深处某些给乔书言带来无数次虚荣和安心满意的情愫也渐渐消失殆尽,她终于真正慌了。

    “成毅,你别这样说,咱们……”

    杨成毅撇开头不再看她,沉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我不再管有关凰盟的事了,你要查便自己去查吧…”

    乔书言闻言又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那襄城平和县那事呢…”

    “那事你不用管,有我呢。”杨成毅眉心一皱。

    “好,我不管…”乔书言小声道,“不过看你…这脸色,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襄城那里,我们动作太过频繁,已经被人怀疑了…”

    乔书言面上紧张之色尽显,“可是你不是说,我们行动嚣张一点更容易撇清关系,让人家往宫家上面想吗?”

    杨成毅冷冷瞥她一眼,道:“百里荣平确实怀疑了,但他也直接动手了。”

    一定意义上来说,乔书言并不笨,想了想便也明白过来杨成毅话里的更深一层的意思,被这话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你的意思是…东平王他直接对宫家动手了?”

    她突然想起来杨成毅方才所说有人对他们手底下铺子动手的人…

    杨成毅见她脸色瞬间煞白,语气嘲讽道:“我早就提醒过你…那些事并不是泓伊酒楼动的手,怎么,这下相信了?”

    乔书言呼吸一滞。

    八成是东平王动的手,当然也有可能是另有他人,但这些显然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还是这次那人动作那么大,恐怕早就引起丞相宫桦的注意了…

    所以,她和杨成毅所做的事,很有可能快瞒不住了。

    “你想的没错。”杨成毅眸光沉静而深沉,“丞相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

    宫桦这两天也不好过。

    襄城平和县的土匪一事,宫月出让他先不要插手,由她亲自去处理,他便索性只做做表面功夫派去了几个手下人过去看看。

    而宫月出提到的掺和了襄城一事的杨成毅和乔书言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他特意暗中观察了两人一段时间倒是没现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和秘密,但终究是放心不下,这两天才决定下来找人去查。

    只是刚要动手,就听说宫家外面的几家铺子出了问题,他正想喊来管家杨成毅问问,突然反应过来。

    于是他瞒着杨成毅和乔书言找来了账本,这才现原来宫家的财账早就出了问题。

    跟让他心惊的,是杨成毅所记账本上没有,却出现在乔书言账本上的几笔银款巨大的出入账。

    全是金子。

    大笔的金子。

    哪来的?

    为什么独独出现在了乔书言的账本上?他这个真心宠爱的二夫人究竟瞒着他做了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这时候才真正将宫月出的话听在了心里。

    那么,那几笔来处不明的金子,和杨成毅、宫月出掺和进去的襄城平和县有什么关系?

    不行!

    他一手猛拍向桌子,他得亲自查,查杨成毅和乔书言的关系,查他们所做的事和秘密,查襄城平和县究竟生了什么。

    “大人?”

    门外突然有人求见,宫桦心头一跳,赶紧将情绪收敛起来,平静下来后将人唤了进来。

    “何事?”

    “您让属下去查的人查到了。”那人颔道,“找人来宫家店铺闹得,是东平王百里荣平。”

    宫桦冷眸大张,“你说谁?”

    百里荣平以为参与襄城平和县的金矿的是杨成毅和乔书言上面的宫桦,他有心给宫桦一个警告,便差人抹黑宫家铺子的时候也就没怎么遮掩,差不多就是直接告诉宫桦——你给本王消停点儿,本王不是拿你没办法。

    只可惜宫桦完全没能理解他的“苦心”,还在想东平王为什么会突然出手。

    难不成是看最近皇上在拿宫家开刀,便也想着来踩一脚?

    那人被宫桦的眼神给吓了下,抖了下身子又道:“泸州...东平王。”

    泸州...东平王...泸州,泸州!

    宫桦像是脑海里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点。

    泸州,和襄城挨得极近。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系?

    “行了,你先退下吧。”他随意挥了挥手,正要让人下去,突然手一顿,竖手成掌拦下人,“等会儿!”

    那人诺诺开口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安排下去盯着杨成毅和二夫人的人先别撤了。”说完他又添了句,“不仅如此,再给我加大力度,再多派些人盯着他们两个,不论两人做了什么,都要一分不差地报告给我,知道了吗?”

    那人虽不解丞相此举意欲何为,却还是恭敬地躬身一拜应是,“那大人,若无事属下便退下了?”

    宫桦叹了口气“行了,退下去吧。”

    他决定了,他要亲自去一趟襄城一探究竟。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心无意

    “东平王已经对宫家动手引起了宫桦的怀疑,宫家也要启程往襄城来了。”顾长歌眸中带笑,突然又凝眉疑惑道,“原本我以外要把宫桦的怀疑往这杨成毅和乔书言身上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好像他本来就在怀疑这两个人了。”

    “宫桦这智商怎么回事,忽高忽低的?”顾长歌转头问言萧。

    言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若不是言家卫里一直有人在盯着宫家,我也很多时候几乎要以为丞相这是换了一个人。”

    顾长歌戏谑地笑:“看样多半是换了颗脑子,只换下来却忘了装回去。”

    这是暗讽宫桦没脑子呢,言萧眼底掩不住的笑意,看向顾长歌的眸子深处还有被笑意深藏的三分宠溺和七分深情,满满都是眼前人儿的莞尔笑容。

    半晌他又道:“宫桦这中不正常大抵是在两年半之前初现端倪的。”

    这时间很难让顾长歌和言萧不觉得有点儿巧合,顾长歌眸中冷意立染,却依旧平静,语气也照常戏谑,“可能是觉得打倒了他毕生的敌人,这才松懈了也不一定。”

    终于她转了话题:“矿山这边三当家已经准备要动手了,我觉得,这事儿差不多也该有个结果了。”

    言萧嗯了一声,“这事牵扯到的人着实不少,一旦事情暴露,绝对是震惊全国的大事,牵扯出来的,还是一国王爷,怕是连不知情的宫桦也得被他的夫人和管家坑一把。”

    顾长歌一脸兴奋,“这一票干好了,咱们收获绝对不小,就算不能伤及宫家根本,怕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

    言萧很捧她场,“所以?”

    “所以,我们也该收网了!”

    .......三当家和大当家一同确定了最新一次的下矿时间以标定最后两边要分得的未开采金矿。

    这活挺重要的,毕竟关乎以后自己这一边将要开采出金矿多少,但三当家好似没放在心里,又或者是太重视祁允卿,大手一挥直接将这活全权交于他手,并让他务必下矿亲自查探清楚。

    三当家那边很多人都对三当家这决定心怀不满,有几个还含含糊糊向他表达了下自己的想法,却依旧没能动摇三当家的决定。

    没有人能猜到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管是大当家、祁允卿,还是置身事外的顾长歌等人,皆是对三当家的阴谋无处琢磨。

    有阴谋是绝对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祁允卿亲自下矿,只是阴谋具体为何,还没人能窥出几分真是情况。

    祁允卿不是那种畏头畏尾的人,和大当家商量好具体的下矿事宜之后,便开始准备。

    中间少不了他那些手下来劝过他,却依旧没什么用处。

    下矿那天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三当家又跟祁允卿说了不少话,这才放了他走到大当家身边去。

    而他在两人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越来越向下的身形,眸中诡谲光芒微闪。

    顾长歌和言萧没跟着下矿,两人躲在暗处盯着三人动静,而三当家背对着他们,以致两人也没能发现他眼神的不对劲儿。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下去?”言萧转眸问顾长歌。

    顾长歌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三当家这次要下狠手,他一定有后招,我们不能冒险。”

    言萧当然也能觉察到三当家身上时而表现出来的狠戾之色,他轻轻抿唇又道:“可是这次对我们来说,也是弄清楚大当家和祁允卿关系的最好时机,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定然也不小。”

    “不急于一时。”顾长歌还是固执地摇头。

    “要不然...”言萧想了想又道,“你留在上面盯着三当家,我......”

    “你想到别想!”顾长歌难得发火,冷着脸看着言萧。

    言萧又想了想,还是乖乖地闭了嘴。

    顾长歌这才消了些气,“我们就在这好好等着就行,你看三当家那性子,根本忍不了多久,就快要动手了,绝对是一场好戏,乖乖看着。”

    “嗯。”言萧又乖乖点头,面无表情的脸和“乖巧听话”的语气莫名给顾长歌一种反差萌。

    顾长歌几乎忍不住要去摸摸他的头,又想起一种说法是男人的头就像女人的胸,轻易动不得,便强自忍了下来。

    言萧被顾长歌古怪的表情看得莫名其妙,半晌听见她一声充满遗憾的轻叹,听得他头皮发麻。

    抿了抿唇,言萧还是没说话。

    ......

    大当家和祁允卿带着一些人下了矿,两人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交流,等下得更深了些,一路上驻守的人也少了下来。

    大当家冷眸扫了眼祁允卿背后那些人,又看向祁允卿。

    祁允卿读懂他的眼神,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跟着他下矿的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是三当家给他安排的,实际上却是他早就便让自己人替换了过来。

    也就是说,如今这几个跟着他下矿的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你猜等会儿三当家会有什么动作?”大当家开口问祁允卿。

    “他恨不能你我能死在下面。”祁允卿眸中冷意微顿,“大抵安排了杀手一类的,想把你我解决在这矿下面。至于他的人,先前一些安排在他给我送下来的人里,已经被我解决了,会不会在这矿底下提前安排人,也说不准。”

    大当家点了点头,面具在洞中黝黯的光线下闪着微钝的光,莫名沉重,半晌他又道:“你对着这矿山有什么想法?”

    “嗯?”祁允卿一时间没弄懂大当家的意思。

    “这金矿规模不小,就算开采了几次也还有着极大地价值。”大当家定定看他,“有没有想过从这矿山里捞一把?”

    祁允卿瞳孔微缩,心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大当家也是在试探他?看这神情又觉不像。

    “我有心于此。”大当家淡淡道,“难不成你想一直做别人手下一把刀,却保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话里有话,却让祁允卿脸色骤变,什么叫“保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这句话让祁允卿不能不多想。

    大当家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第二百七十二章 炸掉矿山

    “这矿山于你我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大当家又道,“只要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甚至有资本能和皇室说上话,顺道还能扳倒你我背后之人。”

    祁允卿目露深沉之色,默不作声半阖起眸子。

    大当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全看你,要不要合作?”

    祁允卿终于说话,“同大当家合作,我最后能得到什么?”

    “你我最终所得的一半。”

    “一半?”祁允卿转眸看着身旁人,“大当家确定?”

    大当家只点了点头。

    “为什么选我来合作?”祁允卿很难不怀疑大当家目的。

    大当家倒是没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坦然道:“你的眼里,没有那些人的野心。”

    “说不定我是装出来的呢?”

    “我既然敢同你合作,必然有法子牵制你。”

    一句话,让原本还算平和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祁允卿冷着眸子,突然笑了,“大当家若是早这么说,我不早就答应你了,何必搞这么些虚情假意。”

    祁允卿才不信这么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因为一些虚的东西相信一个人,还许他这么些好处。

    想必方才那句“保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有意试探。

    大当家很有可能已经派人将自己的底细查清楚了,知道自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才安心能找他合作。

    不过他真的知道了那么多?

    还是,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祁允卿拿不准大当家究竟知道了多少,以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尽力稳住他。

    大当家看得清楚祁允卿眼底的讽刺,转了转眸子却没再多说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他还是又说了句:“快到地方了。”

    祁允卿只淡淡点了点头。

    他目光沉凉,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忽然感觉到一阵地晃天摇。

    面色倏忽凝肃,阴沉地几乎能掐出水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当家也是方稳住身形,“原来三当家留的狠手在这!”

    “他在矿上放了炸药!”

    祁允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疯了?”

    “三当家这是疯了?”地面上顾长歌深藏暗处,见此情形也是一脸惊诧。

    言萧显然也没想到三当家会这么狠,这不仅是对大当家和祁允卿狠,对他自己这一遍也是狠心。

    这么一个炸药包扔下去,造成的轰动绝对不小。

    这矿山开采本就是瞒着所有人偷偷进行的,可是被这么一炸,等于就是主动吸引来了无数目光,将这金矿彻底暴露于天下人面前,再想瞒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当真是使劲儿坑了一把百里荣平和杨成毅两人。

    这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顾长歌本来应该高兴,毕竟矿山一事一旦暴露出来,东平王和宫家都在劫难逃,独独她得利于此,偏偏她越想越觉得三当家不正常。

    他就算再蠢,也不该蠢到为了扳倒大当家,惩罚祁允卿而会自寻死路。

    他不会不知道直接炸山对他们所有私下里开采矿山的所有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三当家这事有蹊跷!”言萧突然道。

    顾长歌自然也知道三当家这举动实在是不正常,“这三当家是来砸场子的吧?这么干确定不会让杨成毅找他事?”

    言萧狠皱着眉看着不远处塌陷了一大块的矿口,沉声道:“这矿山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先离开,再细想三当家干的这事!”

    “好!”

    ......

    北齐雍乾三年,夏,八月初四。

    襄城平和县南山处惊现有震天炸响声,经人举报且查实为有人发现金矿却隐瞒不报并私自开采,此事一出,朝野皆震,圣上震怒,特派新晋二品抚边将军顾业彻查此事。

    顾业的身影还未出现在襄城平和县上,杨成毅已经先一步到了清风寨上。

    此时的清风寨差不多已经是人去楼空。

    三当家在下令炸了矿山之后便消失了个彻底,大当家被压在矿井里没能出来,据说是已经身死异处。

    于是一夕间清风寨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小喽啰。

    “三当家那个蠢货找到了吗?”杨成毅此时便在清风寨三当家居处,黑着一张脸。

    “尚未找到...属下怀疑是有人助他逃走了...”

    “废话!”杨成毅猛地拍上桌子,冷笑道,“若是他背后没人敢这么做,还能逃得了?”

    有人被他满脸煞气吓得抖了抖身子。

    杨成毅挥了挥手将人屏退,“继续找,我就不信找不着他。”

    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人,杨成毅让他们随意做下,冷冷问道:“怎么样,商量出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没?”

    这些人顿时如坐针毡,要起不起僵着个身子。

    “嗯?”杨成毅眼刀子锋利,锐如刮骨。

    半晌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站出来,“我倒是有一计...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罪尽数推到东平王身上?”

    “这倒是个法子。”杨成毅若有所思,但脸上并无喜色,“那你再说说,怎么推到他身上?谁又来做这个推手能不让顾业怀疑到我们头上,并且还能不惊动丞相他本人?”

    那人脸一白,“这...呃...”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半晌又有人站出来,颔首对杨成毅道:“不知管家是否还记得上次三当家他对二当家下手时用的法子?”

    杨成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借着平和县当地的官府?”

    “正是。”那人小心翼翼看一眼杨成毅,见他脸上阴沉稍减,便大着胆子又继续道,“平和县当地的官府早就因为那金矿一事受东平王压迫许久而心生不满,这次又难免因其受牵连,我们只要从中稍稍煽动,不愁没人替咱们出手。”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可用的办法。”杨成毅叹了口气,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做,务必把我们摘出来,除去所有后患,懂吗?”

    他冷眼扫了一圈。

    其余人皆是点头,面色严肃凝重。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宾至如归

    杨成毅愁,百里荣平更愁。

    他为了北齐帝都的那个位置谋划了这么久,还费尽心机隐瞒这个金矿,甚至不惜将一部分利益让出来和宫桦那个死对头合作,没想到临近收尾了却被他手下那人给坑了一把。

    三年来,他一直对百里荣晨登上皇位不甘心,明明他才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人,他和那么些皇子王爷斗来斗去,就差最后那一道圣旨,却偏偏杀到太极殿上才发现皇位已经被那个他最不放在眼里的人给抢了去。

    凭什么百里荣晨一个冷宫弃妃的儿子,能先后被顾家和宫家看中?

    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看的?

    百里荣平一直到现在都不甘心,所以他蛰伏三年,终于眼见着要有机会出头的时候才发现功亏一篑——他的心情谁能懂?

    可事到如今,眼见着被百里荣晨派来的人就要到了襄城,金矿一事却还没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百里荣平简直要一夜愁白了头。

    他手下幕僚已经有两人被他砍了头,却到现在为止都不能找出个好法子,不如全部去死好了?

    也因为这个,那些幕僚一天到晚跪在书房,半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一时不慎说错了话,跟那两人一样被拖出去砍了。

    局面便一直如此僵持,最后还是百里荣平大发雷霆又砍了一个人,放言说要是再不能提出解决之法便全部去死。

    幕僚们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个哑巴。

    良久终于有人抖着嗓子站出来说了个法子:“王爷,在下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百里荣平眼皮抬了抬,目光阴沉看着他:“什么法子?”

    “把这金矿的罪名往丞相身上推。”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么干?”百里荣平冷笑,面上却显得狰狞,“可怎么往他身上推?说不定他现在还想着要把我推出去保全他自己呢。”

    幕僚语气一滞。

    “怎么不说话了,嗯?”百里荣平面色更冷,“说话啊,哑巴了吗,还是活腻歪了想下去陪你那两个兄弟?”

    幕僚赶紧跪伏在地上,声音发颤道:“王爷稍安勿躁,在下还有法子!”

    百里荣平拿起个砚台要往下扔的动作稍顿,压下心头欲要喷薄而出的火气冷冷道:“继续说。”

    “是。”幕僚暂时捡回一条命,身上肌肉却还紧紧绷着不敢稍有松懈,“据我所知,丞相宫桦近年来行事高调且急躁,早就惹来很多人的不满和眼红,暗中盯着他们丞相府的人不比王爷少,我们何不在这方面多下点儿心思?”

    百里荣平目光里若有所思,“这我倒是也有了解,杨家和林家都与宫桦不对付,开始他们不合在帝都早就不是新鲜事儿了,让他们联合本王将罪名往他身上推,不更容易让人认为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他吗?”

    幕僚一听也是一愣。

    百里荣平立即又要黑脸,幕僚一见情势不妙,赶紧又想,忽然眼睛一亮。

    “王爷,我们也可以从宫家内部下手!”

    “继续说。”

    “宫家又不是只有一个丞相宫桦,不还有宫毅和宫泽阳吗?”幕僚眸光微闪,“他们对外向来自称是兄弟齐心,可据我所知,这次宫桦被皇上派到襄城调查土匪一事还是他那两个兄弟给下的绊子。”

    他顿了顿又道:“宫家那几个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咱们便可以借此下手啊。”

    百里荣平垂眸细细想了想,觉得这事可信,便跟手下几个幕僚道:“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几个去办。”

    他指了指提了此法子的那个幕僚道:“你们其他人都听他的安排,一定要给本王办好这件事,办好了有赏,办不好...你们知道后果的。”

    被指着的那人垂下的脸上半喜半惧,却还是高声答了句“谨遵王爷吩咐。”

    “对了。”百里荣平又喊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个人,补充道,“杨家和刘家也别拉下了,不管怎么说,多一条路也总要试试行不行得通。”

    几个人退下去之后,百里荣平半倚半躺在椅子上,抹了把脸又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还未好好歇一口气,忽然又有手下人高呼着不好闯进院子里。

    百里荣平刚揉平的眉心一跳,扶着椅子的手紧紧一握,还是把人喊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不好了?”

    “回王爷。”那人赶紧跪下,“抚边将军顾业已经到了襄城。”

    “已经到了?”百里荣平皱了皱眉,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不好,有那么慌张吗?”

    “不是啊,王爷!”那人快要急得哭出来了,“是襄城平和县的那些大小官员们都将这位将军拦在了襄城外面,跟他面前状告是您以强权压迫他们隐瞒金矿的消息,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您头上。”

    “你说什么?”

    百里荣平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

    矮桌翻了个身倒在那人低伏的头边,吓得身子狠狠一抖。

    “一定是宫桦他先一步下手了!”他踉跄了一步就要倒在椅子上,硬是撑住了身子,攥紧拳头,“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他猛地抬头,“顾业他们现在在哪?”

    “回王爷。”那人咽了口唾沫,“那位将军已经领着平和县那几个官员往咱们泸州来了,说是要到王府当面对峙。”

    百里荣平冷笑,“谁给那个顾业的权利,敢擅闯我王府?”

    “皇上...已经下旨,只要有一定的证据,抚边将军有权查处任何人...”

    “很好——百里荣晨!”百里荣平气极反笑,哗的一下甩袖甩的风声呼呼作响,“来吧,都来吧,还省得本王亲自去找他!”

    “王爷......”那人小心翼翼抬头,小声问道,“咱们怎么做?”

    百里荣平阴冷又狠厉地笑,面上狰狞之色尽显,“摆席,给本王好好招待诸位来客!”

    他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务必让他们,宾至如归!”

第二百七十四章 鹬蚌相争

    顾长歌接到皇宫里传来的圣旨时,还有点儿懵,她看了看言萧,诧异道:“百里荣晨他醒了?”

    “应该不是。”言萧目光微闪,“这圣旨该是言家卫根据皇上的意思来的,皇上他昏迷前跟言臻说过,要一切配合你的行动。”

    顾长歌挑了挑眉,赞叹一句:“百里荣晨还真是越来越料事如神了…”

    半晌又复杂难言道:“他还真是信我…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没有其他可信又好用的人罢了。”

    言萧闻言淡淡垂眸,不置一词。

    半晌他转移了话题,道:“这圣旨下来了,要立即启程前往泸州吗?”

    “自然不是。”顾长歌唇边笑意微绽,挽一朵清丽的花,“怎么也得给人家留点儿时间反应一下,才好想办法算计一番啊…”

    她是想让杨成毅和百里荣平互相下手,鹬蚌相争。

    言萧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这两天去做什么?”

    “此番良辰美景,自然是该好好赏游的。”顾长歌朗然一笑,“走,咱们夏游去!”

    ……

    说要夏游其实是个幌子,两人哪有这个闲情逸致,之前当前暂时是没有的。

    因为三当家那事还没有点儿头绪,两人决定趁这几天好好查一查。

    只是两人真正开始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跟随三当家参与炸矿一事的人,全都死了。

    各种死法,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

    这更能说明,三当家炸山这举动,觉不仅仅是因为度量小容不下大当家和祁允卿所为。

    他的背后一定有人。

    而且这人的目标,有很大可能是冲着宫家或者百里荣平来的。

    那么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北齐朝堂上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顾长歌和言萧见想要从三当家身边人这方面下手显然已经不太可能,便只好派人仔细注意着三当家的形迹。

    就这么找了三天依旧没什么成果,顾长歌从襄城外面溜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没去泸州,又重新回来了襄城。

    杨成毅和襄城平和县的大小官员们也没让她失望,连城门都没让她进,直接将人拦在了城门口。

    为首的是襄城的城尹大人,远远地看见顾长歌的马车便率领众人跪了下去。

    众人齐呼:“恭迎将军大驾。”

    顾长歌坐在马车里笑得意味深长,心想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虽然她没刻意掩盖行程,但将她这么及时地拦在城外也是有点儿难度的。

    “起来吧,几位大人。”顾长歌没出马车车厢,只在里面沉沉回了一句,“本将军此次前来襄城是奉了圣上旨意彻查南山金矿一事,并不想声张,你们便回去吧。”

    “将军奔波远来辛苦,下官总要前来迎接聊表敬意。”那城尹道,“再说了,襄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怪下官办事不利,实在是有违圣上信任,着实惭愧啊。”

    这话说的水平挺高,顾长歌听着都觉得这城尹道行不浅,沉默良久又直接开口道:“城尹大人有什么可惭愧的呢,难不成这么大规模的金矿,当初被开采,你身为一城之主,是真的没收到消息?”

    那城尹一怔。

    要是回答没收到,便是治事不利,懈怠官职;若说收到了,那更是欺君之罪,哪个都讨不着好处。

    马车里顾长歌声音又传出来,“嗯?”

    城尹嘭得一声又跪下,跟在他后面的官员接二连三地跪地。

    顾长歌眸中冷笑深深,“几位大人这又是做什么?”

    “下官有罪,烦请将军明查!”城尹跪伏在地上,声音瓮声瓮气闷在怀里。

    顾长歌的声音却还是平静,垂手整了整衣袖,沉声道:“难道几位大人还真是知情不报?”

    忽然她手一抬,啪地一声马车车厢里帘子半掀,众人只隐隐约约看见一抹淡青色,便又被突然飞出来的木板给夺去了目光,那木板仔细一看像是马车上不知道从哪里掰下来的,挣断钉子飞弹而出,狠狠拍向城尹伏地的脑袋旁边。

    木板呼啸横拍,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恶狠狠拍下。

    “啊!”——随即而起的是一声杀猪似的狼嚎。

    顾长歌忽然发难吓得地上跪着的一众人猛地一颤,几乎要腿一软几乎要趴在地上。

    城尹尖叫之后便是惊呼:“将军息怒,我等也是有苦难言啊!”

    “怎么?”顾长歌冷笑,“难不成还是有人在逼你们隐瞒?”

    她这话听来语气更像是嘲讽,城尹却顺着接话,“正是如此!”

    “你这是什么意思?”

    城尹也不再隐瞒,高呼道:“逼我们实情不报的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泸州东平王啊!”

    “王爷他以重权压迫,下官不敢不从啊!”地下一片的委屈哀嚎声,“还望将军明查,还我们一个公道!”

    顾长歌心中冷笑,面上也发寒,终于掀开垂着流苏的帘子,躬腰出了车厢。

    低垂着脑袋的城尹只觉眼前一暗,不敢抬头只稍稍转了转眸光,便见一块水青色暗纹袍角映入眼帘,服帖压在脚边波澜不惊。

    他心上却像突然炸开一声沉闷巨响,压在心头上浓厚的黑烟,不见天日。

    像是过了好久,他喘息未定,听见头顶声音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不是单凭你一言我一语便可以评判的。”

    城尹哭丧着一张脸不敢再说话。

    顾长歌低眉扫了一眼,突然笑道:“行了,几位大人,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她笑了,其他人却不觉轻松,依旧跪着面面相觑,每一个敢起身的。

    最后僵持不下去,还是城尹带头站了起来,第一眼看见顾长歌那张清丽的脸和纤瘦的身形,只觉这不过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第二眼看向那双眼,惊觉这人高深莫测,却再不敢去看第三眼。

    顾长歌依旧在笑,笑着等所有跪着的人都站起来。

    城尹声音微弱,“将军,咱们接下来去哪?”

    顾长歌看一眼不远处写着襄城二字的巨石,淡淡道:“泸州,东平王府。”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怼东平王

    杨成毅已经对百里荣平出手,襄城外面这一队官员的半路拦截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手笔,顾长歌不信百里荣平会没有后招,她等着看,这两个人早晚会面对面咬起来。

    说实话,襄城城尹和平和县的那些官员们没一个放心让顾长歌单独面对百里荣平的,毕竟官场上混久了,一张嘴黑白颠倒说成什么样的都有可能,他们不在眼前亲自盯着,说不定百里荣平就能白黑的说成白的,硬把自己说成这事的受害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非要跟着一起去,顾长歌自然不会拦着,没有他们这场戏还真演不下去。

    顾长歌只等着看戏,别的她不管,谁知道百里荣平和杨成毅会斗到何种地步?

    泸州和襄城挨得很近,大概也就是绕过一座山头的距离,等一群人到了泸州城城内,还没逛几步,刚才那城尹心情颇为忐忑地走顾长歌马车窗口前问了句:“将军,咱们不去王府吗?”

    “去啊。”顾长歌看着四周环境,心不在焉地应了句。

    城尹抹了把冷汗,看着态度实在是不像会去王府的,浑然一副观景游玩的模样。

    他无可奈何点了点头,“那咱们...不找找去王府的路吗?”实际上,他们连王府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急什么?”顾长歌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不用去找,自然会有人来接你。”

    “啊?”城尹张大了嘴,“可是这泸州没人知道将军您会来啊,难不成您已经通知了王府的人?”

    顾长歌轻笑,意味深长地道:“我去襄城的时候通知你们了吗?几位大人不还是来接我了?”

    “您的意思是东平王他也早有准备——”

    声音戛然而止,城尹撇了撇嘴,垂首不敢再看顾长歌似笑非笑的脸——他说漏嘴了。

    顾长歌没再搭理他,突然凝眸看了眼某个方向。

    “这不是来了。”她微笑,看似随意地指了指某个方向。

    其余人头立即往那个方向转过去,远远便看见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后跟着几匹高头大马奔过来。

    东平王百里荣平,来了。

    城尹以及几个官员急得满头大汗,没想到百里荣平竟然真的早有准备,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早有对策?

    顾长歌笑着差小厮敢马往前走,一边转眸对其余几人道:“走吧,你们日思夜想的东平王来找你们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不快点儿迎上去?”

    城尹表示并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和意外。

    但还是硬着头皮跟在顾长歌的后面迎了过去。

    两方站定,百里荣平并没有立即出马车。

    毕竟他的品阶摆在那,北齐正一品王爷,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高。

    再往下走便是被封为正二品抚边将军的顾长歌,她笑着对马车躬身一拜,“恭迎王爷亲驾。”

    其他人赶紧跪下。

    百里荣平也没说话让几个人起来,在马车里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来。

    他一出来便黑了脸,冷眼对上顾长歌,“顾将军不过一个二品抚边将军,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不跪本王?”

    旁边人生怕一不小心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连头都不敢抬地装蘑菇,只等着顾长歌表态。

    顾长歌像是丝毫没受百里荣平那话的影响,面带柔和笑意,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据这几位大人的话,王爷现在可算是嫌疑之身,而我是圣上亲封来彻查此事的临时巡抚,特权也数不过来,所以王爷您大概受不起我这一拜。”

    没人想到顾长歌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上来便把所有都挑明来说。

    百里荣平也是暗暗咬牙,“所以顾将军这是在跟本王炫耀你受圣上恩宠之深?”

    这话实在是太暧昧,朝堂上也早就有传闻说皇上喜好男风,先是有江夜,现在又来了个顾业,简直是皇恩浩荡、万般宠爱。

    顾长歌依旧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一副“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哦皇上他确实对我挺好的我会继续努力谢谢”的表情,“几位大人,刚才不还跟我这哭诉王爷的恶行和对几位的做的那些好事儿嘛,怎么这一会儿反倒是安静了?”

    地上那些人身子一抖,简直快要哭出来。

    百里荣平冷眼扫过地上那些先前一一被他警告过要隐瞒金矿一事的大小平和县官员,要说他们每人挑唆就干把他供出来,百里荣平是绝对不信的,而且他还很肯定背后那挑唆之人绝对是宫桦。

    他眼神微微森冷,面上却不带声色,依旧没说话让几个人起身,只对顾长歌道:“顾将军既然身担重任,便应该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听任某些人的片面之词的,真相从来都不在人的言语里。”

    “啊?”顾长歌装傻,“真相不是人说出来的,难道还能是畜生说的?畜生做了苟且之事,再借由畜生之口说出来?这还真是稀奇的说法,我还真是长了见识啊......”

    被骂做畜生的百里荣平和一众官员硬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百里荣平强压下心头怒火,淡淡道:“若是顾将军想要知道实情,不如同本王回王府细细商讨此事如何?”

    “王爷您也要跟我说所谓的真相吗?”顾长歌笑眯眯道,“可是您方才不是说真相从来都不是出自人的言语中的吗?您忘啦?”

    “顾业!”百里荣平没想到一个二品将军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还这么难缠,直接怒火中烧,冷言道,“你别给本王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爷你这是什么话。”顾长歌面色也淡了下来,原本的几分嬉笑浮夸之色褪去,此刻显得严肃而深沉,“本将军是奉圣上之命来此追查真相的,正如王爷所说是身担重任,可是吃不得任何人的酒。”

    她顿了顿,又道:“本将军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断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所以王爷,您还是跟下官好好解释解释这几位大人所说的事情吧。”

    百里荣平实在是拿油盐不进的顾长歌没法子,竟然装起傻来,黑脸问道:“他们说的什么事?”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东平王府

    百里荣平实在是拿油盐不进的顾长歌没法子,竟然装起傻来,黑脸问道:“他们说的什么事?”

    顾长歌似笑非笑地看他,半晌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一众官员道:“来吧,几位大人把你们在襄城外给我说过的那些话再重新给王爷说一遍,好让王爷也清楚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是在暗讽他装傻,百里荣平如何听不懂,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将狠厉目光扫向地上的。?

    他拿这个顾业没办法,难道还治不了这几个贪生怕死的地方小官吗?

    “这...这...”城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长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硬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被百里荣平狰狞的目光给吓了个不轻。

    顾长歌面上笑意浅浅,淡淡道:“怎么城尹大人这会子说不出话来了,方才那股子慷慨激昂的劲儿呢?”

    城尹越说不出话来。

    百里荣平心里暗道了句废物,冷笑着撇开眼转向顾长歌,“看来这位大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不如移步去本王府上喝杯茶如何?”

    “这位大人...”顾长歌若有所思,“听王爷您这语气怕是还和这襄城的城尹不大熟悉啊?”

    百里荣平初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甚至急着撇清关系,他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自然是不熟悉,本王常年待在泸州城内,哪里会和他认识?”

    说完一看顾长歌脸上淡淡的笑,看在他眼里便成了不怀好意和淡淡的嘲讽。

    百里荣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直觉这个顾业又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顾长歌点了点额头,像是在努力想些什么,思索一番她恍然大悟似的抬起头,眸子晶亮道:“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对了,就是在四月初,襄城和泸州城还一起办了场兵部检阅,按理说您和城尹大人作为两城的一把手,是都要出席的,你们竟然还会不认识?”

    百里荣平看着顾长歌脸上好不作假的惊讶之色,一时间竟也不敢再随便开口,毕竟这小子一张嘴就是个坑,他是真怕一时大意给再掉了进去。

    奈何顾长歌笑意盈盈看过来,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百里荣平也知道自己怕是含糊不过去,张了张嘴最后只道是自己大概是记错了。

    “哦,这样啊。”他口不应心,顾长歌竟也很给面子地看破不说破,“看来是王爷年纪大了,难免记性不好...”

    百里荣平咽一口老血——他才方过而立之年四个年岁,哪里老了?

    偏偏顾长歌还笑呵呵来了句:“理解,理解。”

    百里荣平也只能装傻呵呵——自己背得锅,哭着也要背完。

    顾长歌最后还真的跟着百里荣平回了东平王府,连百里荣平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他心想会不会是这小子心里又有什么鬼主意,可转念一想换成他自己,就算再有魄力和心计,也是不敢这么心大地直接进了别人的地盘去闹腾,便又觉得或许这个顾业是有些自己的小算盘,可说到底大概还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罢了。

    不过既然来了,他总得给他好好上一节课。

    百里荣平领着顾长歌和襄城的城尹以及平和县的那些官员们进了府,王府管家立马迎上来。

    “恭迎王爷回府。”管家目光扫过百里荣平身后的顾长歌,微微一怔,“这位是?”

    百里荣平本来是想随随便便提一句顾长歌的身份好给他个下马威一类的,还没开口便被顾长歌身后的言萧抢话道:“我主子乃圣上亲封的临时巡抚,也是此次特派来彻查襄城平和县的南山金矿一事的顾业将军。”

    被抢了话的百里荣平脸上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顾长歌的身份,那管家神色中原本还有些不相信,毕竟顾长歌的外貌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清瘦少年,见自家王爷点头,脸上便只剩了震惊,直接领着人纷纷跪了下去。

    临时巡抚虽挂了个临时的名头,但贵在有皇帝的亲封和批下来的一系列特权,王府管家虽说是有东平王这一地头蛇的庇佑,可以不跪那个襄城城尹,却也是不能对顾长歌直接表示不敬的。

    顾长歌笑吟吟像个丝毫没脾气的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管家一边迎着众人往王府里面走,一边等着百里荣平的吩咐。

    百里荣平眸中冷意森然看了眼正四下打量了几眼的顾长歌,对管家道:“你去吩咐膳堂准备几桌酒菜来招待下顾将军,务必要悉心准备。”

    尤其以“悉心准备”四个字咬字最重。

    管家对上百里荣平阴沉的目光,立刻心领神会地应下。

    将人领至王府正厅,管家这才退下去安排。

    百里荣平坐在上座,手撑双膝上,朝侍立在此的侍女们点了点头,侍女们满上茶水之后便也退了下去。

    此时正厅上便只剩了百里荣平、顾长歌、城尹以及他身后那些一直战战兢兢装透明人的平和县官员们。

    顾长歌身边依旧只带了个言萧,一路过来连百里荣平一个正眼都没收着。

    眼看顾长歌张了张嘴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百里荣平生怕再被顾长歌牵着鼻子走,直接不给她要开口的机会,难得露出看似真诚的笑意,道:“不管怎么说,几位难得来一趟本王这王府,不如就今晚好好吃一顿,本王已经叫人下去准备了。我看顾小将军也是舟车劳顿,怎么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至于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咱们再说?”

    他说完,城尹下意识地看向顾长歌,早就没了自己的主意,实在是这一路来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这位将军在听了自己和平和县的官员的那些话之后,会好好彻查东平王,没成想人家什么都没做,最后竟然还进了王府里面来,在城尹眼里,他们这可算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顿时什么主意都不敢打了,只能暂时依附于顾长歌。

    顾长歌喝了口茶,笑了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有人都在等她表态,顾长歌反倒是不急不缓。

    她什么态度?自然是同意百里荣平的安排。

    实际上,她本来就没打算在这正厅就直接撕开脸来,那样她甚至都有可能占不着半点儿好处。

    更何况,她还需要时间来做点儿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来这东平王府,本来就是存了要找出点儿东平王的罪证的心思,而这罪证,甚至不单单是这一次金矿一事的证据。

    再者,她需要时间,还有人也需要时间。

    比如说百里荣平要准备出手反扑,以及,杨成毅要算计好对付百里荣平的后招。

    这一天注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天,甚至今夜的酒席都不是那么好吃的。

    百里荣平见顾长歌单单只是在笑也不说话,心怕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又追问了句:“如何?”

    顾长歌面上不动声色地一笑,“自然是听王爷您的意思。”

    百里荣平这才真正露出笑意,而后冷冷扫了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城尹和其余官员们。

    在他心里,怕是还没有真正把顾长歌的位置摆正,也没有多花心思要去对付这个难缠的角色。在他看来,如今这个临时巡抚缠上自己,不过是被宫桦那边算计得身上嫌疑太大,只要他能将身上的嫌疑洗清或者推回到宫桦身上,那么这个顾业只怕会立即再去缠上宫桦。

    到时候他的麻烦自然会轻而易举地解决。

    所以他对顾长歌也多了几分轻视和懈怠,反而是更想好好教训这个襄城的城尹。

    这情况简直是出乎顾长歌意料之外,原本她还想着怎么才能让百里荣平对他的防备不那么深,不成想人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真的算是意外之喜了。

    对此,她也如他愿在晚宴上尽职尽责地扮演了一个年少不羁的少年将军。

    完完全全一副酒色不忌的模样,看得在场其余几个或是而立或是不惑之年的人直感叹且追忆起自己曾经年少时的风流。

    都是过来人,谁也没看不起谁,只是心里的防备又下一重。

    顾长歌笑吟吟又喝下一杯怀中美人送过来的酒,还悄么声捏了把美人的纤纤细手,香滑软腻如膏脂。

    轻纱遮面下的香肩半露,黏腻笑声下带起酥胸欲露而微露地抖了抖,一层薄纱下越魅惑——事实证明夏天真是个好时节,衣服穿很少也是可以不冷的,当然,就算很冷,也是有顾小将军炽热的胸膛可以遮挡寒风的。

    美人呵气如兰语生荡漾,“将军你好坏!”

    将军酒气熏熏声音痴痴,“美人你真美。”

    大抵某些人见到这种场面心情也是很美的,主座上百里荣平莫名觉得有些燥热,摸了摸鼻子又喝了杯清冽酒水压下去,高声笑道:“想不到咱们顾将军还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顾将军已经喝得快找不着北了,直起身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没成想一个晃悠竟直接扎进了美人的颈窝里,瓮声瓮气说了一通没人听懂的话。

    惹来其他人眼神暧昧地哈哈一笑。

    半晌没等来顾长歌反应,忽然见她“咕咚”一声,一头栽到地下又睡着了。

    百里荣平这下有些傻眼,低头看着地上酒气熏天的顾长歌,心想一个少年将军酒量竟然这么差?

    不应该啊,看方才那模样,还有那甚是熟练的动作,也不像个清白自持的人啊,反而像是个经常混迹酒香美色的风流小哥,酒量会这么差?

    他正觉得纳闷,一直黑着脸跟在顾长歌身后的言萧前迈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来,颔道:“我家将军酒量向来浅,以前也是皇上在上面看着不让他放肆,今夜这是稍稍放松了些。”

    其他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模样,原来是以前被管得太严了啊。

    百里荣平表示理解,挥了挥手,便直接让言萧将人扛了回去。

    他本来还想着把顾长歌怀里那美人一起送回去的,结果被言萧冷眼一扫直接把到嘴边的话给吓了回去。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远远地就看见顾小将军那清瘦的身形被高大的护卫横抱在怀里,影影绰绰消失在灯光尽头。

    等走到一处王府暗卫巡查的死角,原本两颊泛红,醉生梦死的顾长歌倏忽睁开眸子,丝毫不见先前的困顿和醉意,只觉清明和亮眼。

    她身子一起便从言萧怀里跳了下来。

    言萧臂上一轻,微弯的手臂一顿,两手握拳终于还是放了下去垂在两侧。

    半晌他道:“百里荣平给你安排的屋子里我已经派了一个和你身形相近的人躺下假装休息了,但保不齐会有人再去查,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

    “放心吧。”顾长歌抬了抬下巴,微酒而起的薄红被夜风一吹已有些消淡,只在眼角留一抹胭脂似的红,让她眸中笑意更加出彩,“今晚这场戏演完,百里荣平最多也就是派个人透过窗子远远看一眼床上的身形,不会花多少心思的。”

    “唔...”言萧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忽然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句:“你挺熟练的啊...”

    顾长歌正在想事情,没怎么反应过来言萧的话,回头看着他“啊”了一声。

    “这种戏你经常演?”言萧又问了句,神情倒是平静,看不出什么。

    顾长歌只是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古怪,只可惜薄酒了后劲儿,让她的脑子转得有点儿慢,也没想过来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便挑了挑眉,随口道:“没啊,这是...”第一次...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在帝都将军府的时候,和那个假扮的宫女在床上的那场戏,讪讪一笑,改了口道:“偶尔...偶尔...”

    言萧只高冷地回了她一个冷漠的“哦”。

    顾长歌觉得有点委屈,半晌竟还诡异地生出些羞愧和悔意。

    这种出轨却被妻子抓包的诡异感是什么鬼?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经病啊

    顾长歌觉得有点委屈,半晌竟还诡异地生出些羞愧和悔意。

    这种出轨却被妻子抓包的诡异感是什么鬼?

    顾长歌赶紧甩了甩头,把这种恐怖的想法甩出有些沉重而转不过弯来的脑袋。

    言萧瞥她,“这是怎么了?”

    顾长歌赶紧摇头又点头表示自己没事,挺好的...他总不能跟人家说我感觉自己对不起你。

    神经病啊!

    她觉得她真得有点儿神经了,看一切都似是而非的,前两天还觉得眼前这个并不像言萧的人会不会是他假扮的,现在看来就那个人的性子,和眼前人没有半分相似,更何况他还身中噬情咒,就算没有真的昏迷,也不可能跑过来和她有过多纠缠。

    顾长歌呆了呆,又摇了摇头,赶紧把心底那点儿不切实际的假象和期盼扔出脑外,四下看了看这王府的格局,抿唇道:“还是趁现在百里荣平懈怠,抓紧时间干点正事儿吧。”

    她飞身一跃,在巡逻侍卫看不见的瞬间闪上屋顶的又一个死角。

    底下言萧冷漠的嘴角突然扯了个僵硬的弧度,双手垂在两侧,明明身形挺直,黑暗中却越发落寞。

    微微仰头看着屋顶上那个纤瘦身影,清凌凌如水中清月的眼眸,此刻涌起微微潮湿却也沧桑的风霜,却在凝目注视她时,恍若生了流光。

    半晌他站定,随即找准时机飞身一跃,到了顾长歌身旁。

    “先去哪?”言萧传音入密问顾长歌。

    顾长歌想了想,“你去内室,我去书房。”

    “不行。”言萧想都没想就反对,“书房太危险了。”

    像书房这种藏了无数秘密的重地,一般都会藏有很多机关,外面也会安排来来回回巡查的侍卫和暗卫,相比较而言,反倒是内室这种偏私密的休息起居室要防备小得多。、

    “咱们换一下。”言萧道,“我去书房,你去内室。”

    言萧没多想,只是担心顾长歌的安全,顾长歌反而似笑非笑看着言萧道:“你确定要和我换,让我一个姑娘家进男子的起居室?”

    言萧这才反应过来,脸微微有些发红。

    却还是固执地要换,毕竟和女子名节比起来,安危显然更重要,而起他们本就不是太拘泥于这些陈规旧习。

    尤其是顾长歌来自千年之后的思想也让她对这些压抑在女子身上的重重锁链弃若敝履。

    她不太在乎这些东西,只是单纯想借此让言萧改变主意罢了,没成想言萧竟不为所动。

    顾长歌摸了摸鼻子,言萧不放心她一个人独闯书房,她未必也放心得下言萧,最后干脆道:“反正时间还很充裕,我们还是一起吧,先去书房,再去内室,刚好两个人还能相互照应。”

    言萧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眸子中却一瞬精明。

    顾长歌挑了挑眉,莫名感觉她这话是正中言萧下怀,不过很快她就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言萧那张脸面色竟然忽的沉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顾长歌刚才一直注意着言萧,所以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儿。

    言萧瞳眸幽深,凝目定神于某处,“我刚刚看到一道黑影从那边闪过去了。”

    半晌他又道:“应该不是王府暗卫。”

    言萧所说,顾长歌自然不疑有他,“有没有看清楚是往哪边去的?”

    “像是...”言萧目光一沉,“书房的方向!”

    顾长歌心一紧,“这是有人在和我们打一样的主意——走,追上去!”

    北齐王府宅子的布局大都是一个样,顾长歌见得多了,找去书房便也快,言萧比她还熟悉,再加上两人轻功卓绝,内功气息也练得极好,要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人在书房外一颗参天梧桐上远远看了眼里面。

    “没人?”

    顾长歌皱了皱眉,这个没人当然不是指没有巡兵暗卫,而是没有刚刚那个黑影的气息。

    言萧眼神一厉,“再等等。”

    忽见一抹黑影在几队巡逻常兵之中悠悠飘过,不见匆忙只觉洒脱和自在。

    顾长歌大抵可以确定这便是言萧方才看见的那人了。

    只是她觉得诧异,“这人好像对这王府的巡兵安排很熟悉的样子......”

    “我见这人身形也很熟悉。”言萧盯着方才黑影飘过的某处,黑暗中神情若有所思。

    “熟人?”顾长歌摸了摸下巴,“不仅是百里荣平的熟人,还是咱们的熟人?”

    言萧像是有了些头绪,眼神微暗,“应该不算是我们的熟人,我见着虽有些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来。”

    顾长歌注意到言萧眼底那抹黝黯的光,心觉言萧很可能有事瞒着她,他方才说话的口气也有些不对劲,难道是他认出那黑影来了?

    那为什么不说?难不成是尚在怀疑中不确定?

    “这里这么黑,他动作有那么快,你能看得清他身形?”顾长歌淡淡问了句。

    言萧静静垂眸,情绪难辨,不过他从来都是一张面瘫脸,一般人也都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这两天顾长歌也是觉得言萧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没等言萧说话,倒是顾长歌笑着开口了:“看来言萧的武功是越来越精进了。”

    有些练武之人有夜视的能力很正常,一般内功越深,夜视的能力也越好。

    言萧只淡淡“嗯”了一声。

    那黑影又躲过四拨巡兵,此时已经进了书房里面。

    顾长歌和言萧便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通过窗子往里看着那黑影的行动。

    那人站在书房里扫了两眼,顾长歌这才真正看清他的身形,定睛一瞧,眼神玩味,“还真是如言萧所说,这身形有些熟悉啊。”

    两人此刻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猜测,对视一眼,心里的那个名字怕也是不谋而合。

    “没想到这人命这么大。”顾长歌挑眉,“夜访王府也像是在找东西...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言萧你说他在找什么,会不会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言萧转头看她,“你想怎么做?”

    顾长歌笑吟吟摸了摸下巴,一派光风霁月君子之姿,“黑吃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现问题

    打定主意要黑吃黑的顾长歌干脆一屁股坐梧桐树杈上,神神在在看着书房里的祁允卿忙活。

    书房里的人,正是本该被埋在金矿下的祁允卿。

    她是从连通矿洞的一条密道里逃出来的。

    密道又长又窄,仅容一人通过,大当家便在跟在她后面,在最后的危急关头,一把将她推了出来,自己却被埋在了下面。

    她永远也忘不了最后一眼他看过来的目光。

    微微的不舍,淡淡的疼惜,还有深深的眷念。

    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催生出这样深沉的目光?

    那是一种比爱情更深切而绵长的羁绊。

    她想着那双幽深眸子里浅浅的眸色,一瞬间竟也觉得那像是如她眸色一样的烟灰色,虚雾般飘忽点点星火,成了她心底点点的痛。

    她每每回想起在矿洞里时的场景,总忍不住猜度那个大当家的心思和身份。

    为什么他会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救她?

    她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隐隐约约、似是而非的猜测,却不敢多有深想。

    她曾受过来自至亲之人至痛的伤害,如今身处黑暗,长久独行,早就练就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却强自压抑苦楚,以微笑来麻痹创伤,更学会了用强势和狠辣来伪装自己。

    她不敢给自己和别人定点的希望,只求一个看似完整如意,强大如斯的心境,来保护自己最后的光。

    良久,祁允卿甩了甩头,暂时放空难言复杂的心绪,用一刹心安好好应付东平王。

    在矿洞的密道里,大当家跟她交代了他在与东平王府来往的这些日子所暗中掌握的百里荣平的一些把柄,顺带着,还将这王府里的巡兵安排跟她大概讲了讲。

    他告诉她,东平王为人谨慎而多疑,一直不肯相信他,所以两人来往的信件肯定会被他留下,应该就放在书房的某处暗格中。

    只要找到了,便是东平王涉案金矿一事的最强有力的证据——这些东西对她有重要用处。

    这是大当家的原话。

    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雾气中微微泛起月色濛濛之光,他说:这些东西对你有用。

    祁允卿想,她的真实身份绝对没有瞒过大当家。

    大当家知道她是谁,或许,从最开始相见的那个清风寨接风宴上,他听见了“祁允卿”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讶,便已确定了她的身份。

    那么,他究竟是谁?

    心想着这些,手下动作却没停,她的手时而敲击几下桌面和书架,时而轻轻按上某处突翘。

    树上顾长歌懒懒依靠在粗壮的梧桐树枝上,眸光淡淡看着祁允卿的动作。

    最后见她停在书架前的一幅山水画前面。

    借着着从窗口投射进去的月光看见那画上占了大半画纸的泼墨山水,意境万千,力透纸背,有“方寸之间见万里”“气象万千”的气度。

    顾长歌却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对这种泼墨画没什么研究,只是了解一些,觉得这画倒是有点儿山水画中的浅绛山水的意思。

    讲究在水墨钩勒皴染的基础上,敷设以赭石为主色的淡彩山水画。浅绛山水画法特点是素雅青淡,明快透澈。

    她曾看过一眼《芥子园画传》说:“黄公望皴,仿虞山石面,色善用赭石,浅浅施之,有时再以赭笔钩出大概。王蒙复以赭石和藤黄着山水,其山头喜蓬蓬松松画草,再以赭色钧出,时而竟不着色,只以赭石着山水中人面及松皮而已。”也大概能了解这种浅绛山水话讲求色调轻重和用墨力度,尤其笔墨仍为画面状物构形的基础,墨色足后,略施淡彩,画面色调单纯统一,减少浓淡和轻重的变化,而其色多施于山石之上。

    那么这样一来,这幅山水画上的一头妃色的鹿,就出现的有些怪异了。

    单看那鹿倒是觉得简单几笔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模样,看来甚是讨喜,放在山水之中乍一看看也有点儿画龙点睛、惊鸿一瞥的意蕴,但容不得细细推敲便感觉突兀和不和谐。

    她尚不能确定,下意识地看向言萧。

    言萧倒是爽快,直接道:“那幅山水画确实有问题。”

    再度看向祁允卿,她显然也看出问题,伸手轻轻触上画纸,指尖在鹿身上轻轻一勾,忽听见轻微的“吱嘎”声——那山水画之后的书架竟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

    顾长歌撇撇嘴,心想这机关真没新意。

    但这机关虽然不走心,但机关后面露出来的书信是很称心的。

    祁允卿拿出来随手翻了两下,半晌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在怀里转身便要出门。

    轻而易举避开王府又两拨巡查士兵和几个暗卫,祁允卿紧了紧衣领,飞身往一个又一个死角里掠去。

    她的轻功和内息都不算好,但胜在有大当家给她详细说过的王府布局,这一趟也算是有惊无险。

    跟在她身后的顾长歌和言萧倒是看着有些讶异。

    顾长歌啧啧了两声,语气中有些艳羡的意味,眸中却一片清明,她叹口气道:“就这功夫,能毫不费力地躲过这么些暗卫的眼睛,到底是谁给她开了金手指啊。”

    言萧没说话。

    顾长歌也不奢望闷葫芦会多说几句话,自娱自乐也有些自嘲地又道:“难不成是百里荣晨?”

    毕竟能掌握第一手的王府布局图,除了皇家中的皇帝老大,顾长歌不做他想。

    言萧呼吸却猛地一窒,心口上密密匝匝的疼痛浪潮一般一层又一层地涌上来,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他想,这些话,本来按照顾长歌的性子,断然是说不出来的,她自信,强大,明亮而随性,是风雨中不变的坚挺,不会生出这般存了抱怨和自嘲的怨妇似的心思,如今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极有可能是心底对他有了怀疑。

    他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能。

    可顾长歌没有放弃,半晌她又笑,苦笑,道:“嫁给他,还真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啊,是吧,言萧?”

    她笑着转眸看他。

    眼神看似朦胧深怨,实则宁静从容。

第二百八十章 洞悉一切

    她笑着转眸看他。

    眼神看似朦胧深怨,实则宁静从容。

    他面无表情看她。

    眼神看似清淡无痕,实则压抑沉痛。

    言萧抿了抿唇,冷声道:“她是她,干你我何事?”

    顾长歌唇角轻抿沉默,半晌忽然一笑,“你说的对,是我癔症了。”

    言萧只觉胸口烧了一把火,几乎快要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烧成一片虚无的空洞。

    顾长歌心里未尝好受,面上却也平静,她往祁允卿离去的方向看看,远远还能看见一道瘦削的背影,“走吧,咱们该追上去了。”

    说罢,两人同时提步闪身追过去。

    祁允卿逃过一波又一波的巡兵暗卫,终于出了东平王府,还没松一口气,寂寂夜空里忽然听见了不属于她的气息。

    时隐时现,忽起忽落。

    就像是...有人刻意泄露出来好让她察觉到的。

    祁允卿直觉这人来者不善。

    “谁?”祁允卿眼神忽得一厉,举目看向环身四周。

    隐藏在暗处的顾长歌和言萧都没说话,他们故意在祁允卿面前保持沉默和神秘,是为了让其因未知而生出不安,继而心神不宁,心境凋破。

    习武之人,最忌心思不宁而繁杂。

    祁允卿的表现倒是有点儿出乎顾长歌的意料,武功不高定力却很好,直到现在都没能露出什么破绽。

    许久没听见有人回话,气息却尚在,祁允卿顿了顿,又道:“阁下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

    暗处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祁允卿皱了皱眉,精神紧绷又四下望了望,“阁下既然来都来了,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莫非真得无所求,只是来看看在下?”

    顾长歌看祁允卿的反应看得仔细,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说不定我来真得只是想看看你呢?”

    祁允卿面对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顾长歌,一瞬间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句话打乱了她的节奏,顾长歌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也一如开始的平稳,“你怎么说,嗯?”

    祁允卿回神过来的时间很快,她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道:“阁下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

    顾长歌呵呵了两声,想说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她说出来祁允卿也是不相信的。

    四周空寂,夜色微芒,祁允卿目光也是这月色深沉而绵长,声音却干净利落地道:“想必阁下是一路跟着我从东平王府出来的吧?”

    顾长歌没说话,算是默认。

    祁允卿又道:“阁下的目的,还是在这几张纸上吧?”

    边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那几张还没捂热乎的信纸,夹在两指间扬了扬,姿态说不上来的随性洒脱。

    顾长歌的注意力倒是没多少放在那几封书信上,此时反倒是对祁允卿这个人更感兴趣了些。

    她想,如果不是彼此立场不同,她还真是要和这个人好好地聊一聊,说不定,两人还真能聊到一起。

    顾长歌目光灼灼,没掩饰自己对祁允卿的几分兴趣。

    半晌目光转移至她手中,微芒一闪,这才道:“我此行的目的确实是这几张纸,怎么样,你给吗?”

    “自然是不能给的。”黑暗中祁允卿不知道顾长歌看向她的目光如何,只听出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还是感觉有一股侵略性的视线盯得她有些发毛,她干脆将信纸又收好放进怀里,顺势抚了抚胳膊,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边想着夜风寒凉,一边摆出应战的姿态,道,“若是阁下想要,那便凭本事吧!”

    “好!”顾长歌语气维扬,目光中也是灼灼笑意,对这个祁允卿的某些方面尤其是她这个洒脱爽快的性子也是越来越欣赏。

    祁允卿却越发警觉却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敌在暗她在明,形势并不容乐观,更何况暗处这人武功看似也要高她不少,若是可以,她更希望智取。

    危险就在身侧不知何时会降临,祁允卿却越发平静和冷静下来,她见暗中之人迟迟不肯动手,一时间也猜不准这人心思,想了想又道:“阁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打不过我。”顾长歌道。

    祁允卿倒是诚实,她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跟我打?”虽是问句,语调和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疑惑,顾长歌笑了笑,“不如让我来猜猜你的想法?”

    祁允卿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长歌也不管她,自顾自地道:“你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却还是要和我打,无非是要拖延时间,你在等东平王府的人追上来。你是想等百里荣平自己发现书房出了问题派人追过来,再者这里离东平王府并不远,若是我们打起来,动静必然不会多小,势必会惊动不远处王府的暗卫。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只要东兴王府的人追过来这信纸八成还会落回百里荣平的手里,我猜的对不对?”

    祁允卿心下一惊,对对方洞察人心的本事而微微叹服,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阁下这种猜测未免有些可笑了,东平王府的人追上来,把这些信收回去,势必会追究我这个偷信人的责任,这样于我有什么好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长歌微笑道,“若是我想的没错,你定然有自己的后招,能让百里荣平对你网开一面甚至是转危为安,这后招是什么暂且不谈,更重要的是,这些信就算回到了百里荣平的手上,你能毫不费力地偷出来一次,便有能力再偷出来第二次。但若是这些东西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就没那么确定还能不能重回你手了。”

    顾长歌低笑,沉默不语,似乎在等祁允卿承认什么,半晌笑语盈盈,询问似的开口问道:“所以,我说的对不对?”

    祁允卿低头,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倏忽抬头,冷厉道:“既然都被阁下猜中了,那我不如此做倒是不合适了!”

    说罢,长袖一甩,一股劲风凭空而起,朝顾长歌所在的方向而去。

    顾长歌此时栖身于一棵成年男子腰身般粗的树上,那劲风打过来,就算不能让这树身拦腰斩断,发出的声音却也不会小。

    顾长歌惊而不乱,勾唇一笑。

第二百八十一章 皇后可安

    她不闪不避,纤手轻扬,同一时刻,隐于更暗处的言萧轻轻抬手。

    手指轻弹如逐羽,有真气如虹,流光飞泻,光芒飞掠,气流浮沉中,“咻咻咻咻”连声,飞光白电,纵横交错,化剑飞刀将迎面而来的劲风割断成一小截一小截的片段,四周仿佛也有接连不断的水晶片碎裂的啪啪之声,却悄无声息。

    两人携手,劲风,无声化解。

    祁允卿瞳眸骤缩,显然没能想到自己在两人手上,竟然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他们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还有,这第二个人是哪里来的?他一直都在,她竟然也没发现?

    祁允卿捏紧了手指——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退缩。

    她飞身一跃,手中长剑伸展出凌厉的剑光,身影如鹰向着顾长歌的方向振翅而去。

    剑影连闪,飞渡如光。

    顾长歌笑着迎上祁允卿阴沉的眸光,左手一挥,当下祁允卿看似无意挥向那一排大腿粗细杨树的一袖劲风。

    “想玩声东击西?”顾长歌笑吟吟收回手,长身一跃眨眼间便已经到了祁允卿身后。

    祁允卿大惊,正要一个翻身跳向更高处躲开顾长歌,却被她轻飘飘一只手压住肩膀,祁允卿大感不妙,一个长臂翻折,剑尖直指顾长歌的肩膀,冷不丁听见她的一声低笑,让祁允卿瞬间睁大了眸子。

    顾长歌轻靠在祁允卿耳边,低声道了句:“皇后娘娘,可还安好?”

    祁允卿动作一滞。

    便是这呆立的片刻,已经给了顾长歌足够的时间闪身转到她的前面,两指往祁允卿怀中一探,摸到薄纸的触感,伸手一夹,便已经将信纸带出了祁允卿的怀里。

    祁允卿此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顾长歌手里捏着这几张薄薄的纸,翻身一跃已经回到了原先站立的高树上,莞尔一笑道“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否?”

    被认出身份的宫月出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冷冷看着顾长歌,“顾业将军,好功夫。”

    顾长歌笑吟吟的模样,笑道:“承让承让。”

    宫月出也不问她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此刻想得更多的反而是解释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她可是记得清楚,这个人是百里荣晨的人,回去已宣扬,她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顾长歌像是知道宫月出在想什么,笑眯眯看似十分担心十分关怀十分诚意地道:“皇后娘娘,您怎么出宫了?我记得这个时候皇上他还在龙泽殿躺着呢!”

    她这句“躺着”,要是让不知道实情的人听来最多也是以为睡觉的意思,可听在宫月出耳朵里却是又惊,不过转念一想这顾业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一,知道他的情况也是正常。

    她强自冷静下来,腰身一挺,双手一架,瞬间又恢复了皇宫里那个端庄娴雅的皇后模样,温柔一笑,“自然同将军您一样,是为皇上解忧。”

    两人你来我往,谈笑自若,谁也没有注意到顾长歌身后言萧冷酷深沉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和杀意。

    顾长歌也惊讶,“皇上他会忍心让皇后娘娘来冒险?不是说皇上他最是宠爱您,连多走几步路出个汗都要心疼的吗?”

    她这话夸张得连宫月出都要听不下去,言萧脸色也很难看,偏偏顾长歌乐在其中,一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宫月出打断:“顾将军言重了。”

    她微微颔首,迎着月光的眸子泛起盈盈水意,无限柔情无限旖旎,“皇上他尚在昏迷中,我是自己要来的。”

    “哦?是吗?”

    祁允卿听见顾长歌这个转了好几个弯的“哦”字,忍不住想打人。

    顾长歌一脸艳羡和感动,“皇后娘娘和皇上还真是情真意切、伉俪情深啊!”

    祁允卿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有些勉强,因为她听着这个顾业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好话,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听起来却像话里有话,莫非这人知道了什么?

    她自己反而心底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再者说,她下手极为隐秘,一般人是绝对查不出什么来的,以那些御医的能力,最多也是查出操劳过度或者积郁成疾,而往政事上想,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外人看来再好不过,更没有理由往她身上怀疑。

    多半是这个顾业不相信她的说辞来试探她的。

    宫月出于是又镇定下来,脸颊带着羞涩的薄红,温婉一笑道,“相信等顾小将军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也会懂得这些感情的。”

    “还是算了吧。”顾长歌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我可不想将来有那么个娘子,还要时时防备着同床异梦...”

    她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眸子,挑眉道:“毕竟,老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何况是枕边人这么亲近的人呢?娘娘,您说是不是?”

    祁允卿呼吸一窒,如果说顾长歌的前一句还在让她怀疑些什么的话,那后一句话就能让她确定皇上他们身边的人一定查出了什么!

    她必须得回宫了。

    她脸色越发苍白,黑暗中倒是看不大出来,温声道:“顾小将军的话真是越说越高深了,不过缘分这种东西向来是也是高深莫测的,端看你有没有缘分遇到那个对的人,只要遇见了,本宫相信小将军也会百炼钢称绕指柔,两人之间的事到时候也从来不需要旁人多有置喙的,是不是?”

    身后突有肆意杀机汹涌而来,连顾长歌背后都觉泛了冷意,忍不住猜测言萧是被宫月出这话给刺激了?

    顾长歌冷笑,听宫月出这话,是在说她多管闲事,还是跟她炫耀她和百里的缘分和幸福?

    她笑得若有深意,含笑道:“娘娘有一句话我倒是觉得很对,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可遇不可求,而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更是不得善终。所以,我以后一定不能走了歪路啊,对吗,娘娘?”

    宫月出整张脸刹那间血色尽褪,拳头里的指甲狠狠掐上掌心,已经渗出血意,她也不觉得疼。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拿到证据

    宫月出整张脸刹那间血色尽褪,拳头里的指甲狠狠掐上掌心,已经渗出血意,她也不觉得疼。????

    ?

    没有什么能比心上更疼。

    顾长歌可不给她多余的时间,扬了扬手上几张薄薄的信纸,“既然咱们的目的都是为皇上分忧,那么东西也到手了,谁拿着都一样,是吧?再说宫外面这么危险,皇后娘娘凤体尊贵,还是早些回宫照料皇上吧,微臣会派人送您回去的。”

    她一开口就没打算给宫月出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她能插话的机会都给堵住了。

    宫月出一张脸隐隐有铁青的趋势,冷眼看着顾长歌一招手便又从暗处招出来人,看着她道:“送皇后娘娘回宫,务必安全送达,知道吗?”

    顾长歌笑意浅浅,看在宫月出眼里实在是不怀好意,打着护卫的旗号行监视的之名,搁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

    又听见顾长歌声音在这夜里微微有些寒凉,是她脸上的笑意也暖不起来的凉,“请吧,娘娘?”

    宫月出自己也知道,这种时候实在是不合适和这个一根筋的少年将军闹翻,强压下心头怒意,她微微颔,只能是暂时妥协。

    顾长歌和言萧站在浓浓月色中,冷眼看着宫月出纤瘦的背影渐渐隐没于月色中。

    半晌,顾长歌转头看言萧,似笑非笑问道:“方才你的反应倒是挺大的,怎么了?”

    原本垂的言萧闻言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只是担心她回到皇宫之后,会再做什么对皇上的不利之事。”

    顾长歌低头,无声的笑。

    真的是这样吗?她可是看得清楚,还没等她说出要派人送宫月出回宫的时候,言萧的情绪就已经不太正常了——似乎是对宫月出有些话反应挺大的。

    只是她转眸看看言萧此时的表现,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良久顾长歌甩了甩头,或许吧,是她多想了,毕竟言萧本来就对用了噬情咒控制了百里荣晨的宫月出等人很反感,说是憎恶也不为过。

    这么一来,见过宫月出,再听见她说出的那些话,不舒服也是难免的。

    “放心吧。”顾长歌无声叹了口气,再一次打消了心底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道,“自然有人看着她呢,况且有咱们这一次敲打,相信她会安生一段时间的。”

    言萧反应平平,淡淡点了点头。

    顾长歌见此无言耸耸肩,似乎已经习惯了言萧的这种反应,半晌又道:“行了,宫月出这里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回王府了,百里荣平最迟明天大抵就能现书房的异常了。”

    “这些信件?”

    顾长歌扬眉一笑,“这些信件我就放在自己身上,百里荣平肯定会怀疑我,但我不信他就敢直接搜到我身上来。”

    ......

    百里荣平确实不敢妄动。

    他昨夜晚宴上和那个城尹来来往往喝得有些多了,一夜宿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晌午,起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但第一个反应还是先派人去打探打探顾长歌和城尹几人的情况。

    回来报告情况的管家没现什么异常,百里荣平心安了些,收拾了一番又灌了碗醒酒汤之后这才清醒了些。

    忙活了一通,已经差不多午时末,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趟书房。

    本来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应该一大早就去书房里的,毕竟自从开始谋划金矿一事后,他虽下了狠心,却心里该没底还是没底,又加上和大当家那么个厉害人物合作,他便尤其小心谨慎以防出了丁点儿差错。

    内室离书房不算远,只是今日头昏昏沉沉,走两步停两步,到了书房的时候还歇了一小会儿,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书架前的那幅画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的心紧了又紧,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百里荣平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拿修建得整齐的指甲掐了掐掌心,这才站起来走到那副山水画前,手在那头鹿上微微一拂。

    “吱嘎”一声,书架移开,光线一明,露出暗格。

    他先是揉了揉心口,而后才踱步至暗格前,正要伸手去那些什么,突然眼神一直——那些信件,没了。

    没了?

    百里荣平眉心狠狠一跳,有一瞬间心脏几乎要停止搏动——那些信纸呢,去哪了?

    他的头几乎要扎进暗格里面,两只手在里面翻来翻去,依旧没能找到那几封书信。

    动作一顿,他泄力似的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幸亏扶住了身后的椅子,他脚下一个踉跄,双手狠狠攥着椅背,目光狠,高声道:“来人!”

    书房外都是暗卫,平时受他吩咐要离得远些,毕竟他也害怕暗卫中会有叛徒也不一定,故不敢让这些神出鬼没的人多由靠近这里,只能远远地守着,没想到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给了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暗卫远远地听见百里荣平的喊声,离书房最近的两人对视一眼,闪身进了里面,半跪在百里荣平面前。

    “你,快去带人封锁整个王府,记住,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百里荣平指着左边那人道,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之后,又对右边那人问道,“昨夜还有今日,有没有看到人进出书房?”

    那人听出百里荣平声音中的咬牙切齿的力度,狠厉中微微带了些惊惶,皱眉答道:“回王爷,除了您,并没有人进出书房。”

    “一群废物!”百里荣平闻言大怒,抬脚便踹在暗卫半屈的膝盖上,将人顶了出去,“你再给本王使劲想,到底有没有人进出书房。”

    暗卫身子后仰快要躺在地上,下腰一拉折身直接跪地,急得满头大汗。

    “嗯?想起来了没?”

    暗卫一咬牙,颤抖着声音道:“王爷,属下真的没有看见人进来。”

    百里荣平面上狰狞,他放在这暗格里的信都没了,不是有人进来偷走,难不成还是自己长翅膀飞了?

    他狠狠甩袖,甩出猎猎劲风打在暗卫身上,百里荣平武功不算高,暗卫也是皮糙肉厚向来操练的狠了,倒是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身子一抖依旧直挺挺跪在地上。

    百里荣平目光一暗,煞气更重。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智若愚

    百里荣平目光一暗,煞气更重。

    “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死了干净!”他又从外面喊来两个巡兵,“拖出去,直接杖毙!”

    暗卫惊惧,被强行拖拽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喊着:“王爷你不能这样,王爷饶命啊王爷...”

    百里荣平却没再看他一眼,他又喊进来几个暗卫,仔细询问得到的答案却依旧和最开始的没什么差别。

    不可能没人进来书房,他暗格里的书信却没了,那只能是这偷信之人武功太高,这些暗卫拦不住而已。

    他心里又暗骂了一声废物,却没在下令处死任何一人。他身边可以依仗或者信任、支使的人不多了,当真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不一会儿最开始被派出去的那个暗卫回来,百里荣平此时至少表面上已经平静下来,他冷着脸,沉声道:“办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整个王府封锁起来了。”

    “嗯。”百里荣平点头,转头又问一起跟着进来的管家,“有没有人之前出去了?”

    管家仔细回想了下,半晌道:“只有咱们王府膳房里专管采买一事的小厮今早出了门,其余的人都尚府中。”

    “那几个人呢?可有什么异常?”

    管家看见百里荣平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锐利锋芒,立即心领神会地道:“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顾业从昨晚酒醉之后回房就一直在睡,到现在都没醒,他身边的那个侍卫而是整整一个晚上都歇在了房梁上。至于剩下那几位大人,差不多这一夜就快要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了。”

    说到这,管家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之色,接着又道:“城尹还好,和顾业一样,喝了酒就歇下了,醒得倒是早,只不过一直待在自己房里。先前还派人去找过顾业,被顾业的那个侍卫给拦在了房门外面。”

    百里荣平微微眯了眯眼,“确定那个顾业一直在睡?”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管家皱了皱眉,“他连被窝都没挪动一下,也就半夜翻了几个身。”

    百里荣平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继续派人盯着,切不可放松警惕。”

    半晌又问了问那个城尹,他听管家说起这个城尹,美色面前倒是能管住自己,也是个不简单的,至少比那几个扶不上台面的平和县官员好上很多。

    “那个城尹目前为止还没露出什么破绽,但属下也是有些怀疑她,至少目前为止,他的嫌疑最大。”

    “我也是这个意思。”百里荣平眸中冷意乍然,脸色也阴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冷笑道,“派人暗中去他的房间搜,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管家了然地点点头,“那...那个顾业将军的屋子,可还要搜?”

    百里荣平微微一愣,狠厉的表情一收竟变得有些迷茫,眼色复杂,意味难明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先别动那个顾业,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手里肯定有底牌...先安排人好好盯着吧...”

    “好。”

    ......

    顾长歌“醒”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王府的晚膳,方走出内室便看见了院子里已经有些浮躁而坐立不安的城尹。

    城尹一见她终于出来,赶忙三两步走过来。

    看那表情一脸苦水简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将军啊,您总算出来了。”

    顾长歌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眉心,又清了清嗓子,“怎么了这是,你在这等我很久了?”

    她的声音微哑,听在人耳朵里却并没有那种嘶哑的不舒服。

    城尹皱着眉,“将军您的心也太大了吧,怎么还能睡得下去啊,这王府...”

    他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顾长歌自然清楚他的顾虑,无非是担心百里荣平暗地里下黑手,她昨晚可是观察的清楚,这个深藏不露的城尹大人连酒都是看她先喝了之后才敢下口,但也没喝几口就开始装醉,百里荣平安排的那些女人愣是连碰都没碰就装醉死躲过去了。

    城尹见顾长歌只看他也不说话,当下有些慌张地开口:“将军,你不会不信我们所说的话吧…东平王他的确是…”

    “停!”顾长歌竖起一根手指在城尹面前来回摆了摆,笑得意味深长,“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我信不信,也不在于你说的是不是假话,而是你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城尹呼吸一窒,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再和顾长歌对视。

    顾长歌轻笑着走了两步,仰首在院子里深吸了几口清新空气,道:“城尹大人,我不傻,也不喜欢被人利用。”

    城尹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半晌迎着顾长歌的微笑呵呵两声道:“将军您还真是…睿智哈…”

    顾长歌这下笑得倒有些真了,心想这城尹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就这么直接承认,不知道是该说他糊涂还是该说他聪明。

    又或者,大智若愚?

    顾长歌此时对这个城尹的印象好了几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端着了,“别跟我拍马屁。”

    “哪里…都是实话…实话…”城尹苦笑搓了搓手,觉得这个新来的将军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但他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什么。

    比如说,这位将军多半早就知道了东平王是金矿一案真正的背后黑手。

    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往顾长歌身边走了两步,离她不远不近,又大着胆子道:“那将军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东平王下手啊?”

    顾长歌含笑转头看着他,目光却阴恻恻有些发凉。

    城尹又呵呵僵笑起来,摆了摆手,“下官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地问问…呵呵…问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顾长歌拍了拍城尹的脑袋,吓得他当即缩了缩脑袋,顾长歌又挑眉,“你怕我?”

    城尹立即顶着脑袋站好,正色道:“敬畏!”

    “城尹大人真会说话…看来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城尹顿时不敢接话了。

    过了好半晌,他转了转头,目光“敬畏”地问道:“将军,要不我这就走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三”来袭

    过了好半晌,他转了转头,目光“敬畏”地问道:“将军,要不我这就走了?”

    他差不多也算看出这位小将军的态度来了,只要不和他作对也别自己作死算计他,那井水不犯河水,这将军也不是个会自己随便看人不顺眼就找事的人。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看客吧,只要把这位东平王揪出来,以后等皇帝追究起襄城平和县的金矿隐瞒一事,自己多少也算是个受人胁迫的受害者,谈不上知情不报,顶到天也就是被扣点儿俸禄,别的也没他什么事。

    想明白这些,城尹这算是起了要远离这些人的念头,他智商不够用,在这里面只能是被鱼吃的小虾米,还是找清自己的位置,早早离开才是正道。

    于是他又抬头喊了一句:“将军?”想问自己到底能不能走…

    顾长歌微笑。

    城尹又打了个哆嗦。

    “这么急着走干嘛?”顾长歌笑容不改,微笑的眼底波光闪耀,“我和城尹大人一见如故,还想着多聊几句呢,怎么,大人不待见我?”

    城尹简直想哭——不待见谁也不敢不待见眼前这小祖宗啊!

    “哪能啊…”他咽了口唾沫,笑容可掬道,“能让顾将军一见如故,倒是下官的荣幸了。”

    “唔…城尹大人真会说话…”

    城尹内心流下了深沉和悔恨的泪水——他不说话了行不行?

    “那…将军您想和下官聊些什么?”

    “就随便聊聊。”顾长歌笑语盈盈,“城尹大人别紧张。”

    城尹:“……”他心里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长歌含笑的眼光飘过来,“城尹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来了我这院子的?”

    “唔…来了也不过一个时辰了吧…”

    顾长歌低头,若有所思地一笑——一个时辰…够做很多事了呀…

    接着她又问:“您这是第一次过来?”

    城尹被她这个“您”喊地头皮发麻,“将军您是朝廷正二品命官,下官不过区区一城尹,哪里值得上将军一声尊称啊,这可是要折寿的——至于您方才问的问题,下官这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派人来的时候将军还在休息,所以被您身边的护卫给拦住了。”他下意识看向沉默不语的言萧。

    “回去的时候可遇上了什么人?”

    “刚好半路碰见了王府官家。”

    顾长歌眸光一闪。

    又问:“那你这一次可是要主动过来的?”

    城尹被顾长歌这话问得有点儿奇怪,心想为什么会问这么个问题,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是管家派人来告知下官您醒了,所以下官才亲自过来…没想到…”

    没想到过来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城尹心里苦,但城尹大人不说。

    顾长歌看着城尹微微有些委屈的面容,心想单纯还真是好啊,怕这个城尹但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被百里荣平和他的管家给算计了,想来这么长时间过去,城尹的屋子怕是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只可惜…说不定到现在为止,这位城尹还以为他多等的这一个时辰是她有心为之要敲打他。

    顾长歌表示,不是她的锅,她不背。

    她啧啧两声,冲城尹挑了挑眉,直言道:“你这是被东平王府给算计了。”

    “啊?”城尹惊恐地张大了嘴,这和东平王府有什么关系,他还以为这一个多时辰是这位将军给他迟来的下马威呢!

    “管家这是要支开你,才说我早就醒了。”——当然,她确实早就醒了——顾长歌拍了拍城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城尹大人信不信,你现在回去,你的屋子已经藏不住任何秘密了…”

    城尹觉得他很伤心,不仅是因为他被东平王算计了,也因为眼前这位将军眼底和语气里直面傻子一样的同情和可怜。

    他很想问一句:他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顾长歌若是听到这话,大抵会坦坦荡荡地回他:并不会,他们并没有心。

    一个,因为长久的磨折和急于复仇的狠绝而渐失的同情心;还有一个,因为利益的诱惑和对权力的向往而失却了良心。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翻下官的屋子啊?”

    顾长歌闻言眸光轻闪,挑眉道:“我怎么知道?这问题你若是想知道大抵要亲自去问王爷他了。”

    心里却在冷笑——百里荣平的动作还真是快,想必已经发现了书房丢失的证据,这是怀疑到了城尹的身上,没办法,昨夜城尹晚宴上的表现在一堆人里太突出了。

    但傻人有傻福,她没打算告诉这个城尹而让他心生恐慌以免掺和进这趟浑水里。

    她现在尚在这王府里,身份摆在这,百里荣平还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最后在城尹身上找不出什么来,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伤害到他,况且她还派了人暗中保护着城尹和那几个官员。

    当然,半是保护半是监视。

    她抬头又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放心吧,他们最多就是翻一翻你的屋子,不会做什么的,回去吧。”

    城尹有些犹豫,脚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走了两步硬是没走出一米去。

    “怎么?”顾长歌转过头去,“难不成城尹大人想留下来跟我吃个饭?”

    城尹赶紧摇头。

    算了,既然这顾将军都说了没什么危险,那么他还是回去吧。

    担惊受怕总比直面这个笑面虎来得好多了……

    所以城尹最后在顾长歌惋惜的目光中极为爽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城尹走后,顾长歌和言萧都进了屋。

    还没说什么,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女,柔声道:“王爷差奴婢来,问问将军可要传膳。”

    顾长歌还没回头看她,听这声音感觉有点儿熟悉。

    谁啊这是?

    她先是抬眸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言萧,见他目光灼灼,有些古怪的哀怨…

    这想法一出来,先是下了顾长歌一跳——哀怨是个什么梗?

    更古怪的是,在言萧这么哀怨的目光注视下,她心里又莫名生出那种诡异的歉意和悔意。

    脑子里灵光一现——听声音…怎么那么像昨晚窝她怀里那个女人?

    她目瞪口呆地回头,女子婉柔一笑,春暖花开一般。

    顾长歌又吓了一跳——还真是!

    更恐怖的是,她看着她,为什么有一种“小三”的既视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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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702/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嫡女最新章节! 作者:矜念君顾所写的《江山嫡女》为转载作品,江山嫡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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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嫡女介绍:
死前一生戎马,却落个爱人背叛离弃、家族喋血火海的下场。今生携怨归来,顾长歌无心风月,却不知怎么惹上这么个丢不掉的麻烦。
他一袭水色长袍,微垂的脸勾一抹含笑唇角,看似缱绻实则幽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别跟我说你还喜欢他?”
“好马不吃回头草。”顾长歌一根指头推开面前那张放大的脸。
“哦?”他欣然后退,“那你吃窝边草吗?”江山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