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殊的癖好
“冰堡换城主，比淑女换内裤还要勤！”——暖夜侍女丽娜
“啊…头好痛，看来以后不能这样熬夜了，在家搞了一夜PPT，结果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完成了个P！”
杨崇强忍着头痛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却一点不听使唤，巍然不动。
我是太累了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再不醒，地铁可就要坐过站了，经常迟到很可能会导致英年下岗…天呐！我这两个单眼皮！是谁给了你们双眼皮都不曾有的分量！
嗯？好浓的血腥味！地铁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杨崇刚刚恢复嗅觉，鼻腔就被血腥味灌满，这股令人厌恶的味道，再次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拼命的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崇暗暗奋斗良久，几乎耗尽力气，才终于睁开双眼。
这是哪？？？这不是地铁车厢啊！
西式古典风格的房间内，光线昏暗，杨崇正光着上身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身体还不能动，他把双眼瞪到最大，尽可能让余光可以扫到更多东西。
一套古朴的红松木桌椅，一个雕着奇怪花纹的红漆衣柜，以及无比杂乱的地面，就是他目前能见到的所有东西。
颜色迷幻的月光，从书桌上方的圆形小窗投射进来，正好照在杨崇的后脑上。他卯足了力气转过头来。
卧槽！怎么…有两个月亮！这是什么地方！？
夜空还算干净，没什么云朵，一轮红月，一轮蓝月，相距不远，齐齐挂在天上，投下颜色诡异的光芒，杨崇盯着双月，仿佛看着一只异瞳哈士奇。
就这样盯了许久，身体终于重新恢复知觉，虽然还很虚弱，但起身已经不成问题。
坐起来重新观察屋子的杨崇吓了一跳，十余本古老书籍和数不清的单页、残页散落在地面，十多根燃烧殆尽的白色蜡烛把他围在中间，身下的地面更是各种血浆绘制的奇怪图案，散发着恐怖气氛的同时，也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这…这不是我的身体！
透过衣柜上的镜子，杨崇被“自己”惊呆。
曾经那个单眼皮帅小伙不见了，变成了棕褐色头发有点书生气质的西方青年。
我不会是穿越了吧…我只是在地铁上睡着了啊！
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开始浮现。泰伊·奥尔科特，戈勒帝国帝都赤岩城的低级官员，年轻学者，因为特殊原因，被国王委派至冰堡，出任代理城主。昨天刚刚抵达冰堡，还未正式上任，夜里就自杀献祭了。
泰伊·奥尔科特的记忆与知识渐渐涌入杨崇的脑中，但信息量太大，许多内容都无法顺畅地串起来，但他已经获知，这片大陆叫歌曼大陆，这个世界土地与海洋的边界处，还存在着六个无法穿越的边境。
为什么自杀？当城主不挺好吗？杨崇还未理清泰伊的自杀原因，但自杀方法显而易见。他双臂从手肘至手腕，两条深深的切口，沿着静脉的方向将血管划破，涌出的血液绘制了地面上的种种奇怪图案，似乎是完成了某种邪教仪式，而失血过多，同时也带走了泰伊的生命。
伤口虽然已经不再出血，但依然清晰可见。是想召唤什么邪灵吗？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世界了？我很像什么恶魔吗？杨崇很是郁闷。结合记忆，他知道泰伊并不会什么召唤术、黑魔法之类的，他只是一个知识量还算不错，阅读面比较广的学者，从地面上散落的各种典籍来看，这个仪式八成也是临时抱佛脚，而且不知道错了什么环节，把自己弄到了这个世界。
郁闷归郁闷，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比较接近欧洲中世纪时期，只是多了不少违反科学原理的地方，让杨崇有点不知所措。
天色已经有泛白的迹象了，这个自杀现场简直一团糟，如果被发现，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端。
得整理下房间啊，为什么穿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别人打扫房间。杨崇暗暗骂了一顿现在身体的前主人。
杨崇撑起身子，失血过多让他还是很虚弱。他先是将窗子打开，让房间内的血腥味尽快散去，然后开始整理算落在地上的纸张、书籍、蜡烛。
水，这些血迹需要水才能清理啊，看来还要冒险去接水。
除了血迹，房间已经基本打扫完毕，杨崇抹了抹额头的汗走向房门，尽可能的放轻手脚，轻轻推开房门。
“城…城主大人！您找我吗？”
一个十六七岁的金发少女，一身类似女仆装的打扮，在门口用那双大眼睛盯着杨崇，脸上还有一丝紧张。
没想到门口竟然有人，吓了杨崇一跳，他连忙把房门掩了掩，只留脑袋在外面，尽量用身体挡住房内的情况。
“额，你…”
“艾希，大人，我叫艾希！”少女低着头说道。
“艾希，我可能…需要你帮我装桶水，尽量大的那种桶。”
“啊？哦哦，好的城主大人，我这就去！”
艾希说完就麻利的奔向厨房方向，杨崇关上门后长吁一口气。
门外响起快速而清脆的哒哒声，是艾希的新鞋与这有几百年历史的城堡台阶相击之声，在奔向厨房的路上，与艾希此时的心跳一样急促清脆。
艾希是目前城堡内唯一的暖夜侍女，作为帝国北方贵族家里才会设有的特殊岗位，暖夜侍女通常只服务于未婚贵族，或者妻室不在身边的贵族。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冰冷的夜晚，是暖夜侍女唯一的工作职责。
今夜是艾希第一天工作，由于前一位暖夜侍女丽娜的辞职，她才得到这份虽然不怎么光彩，却酬劳丰富的工作。丽娜交接的工作内容让她羞的不行，导致艾希没怎么记全，但丽娜的抱怨她却都牢牢记住了。
“哦，我亲爱的艾希，不瞒你说，做冰堡城主的暖夜侍女，是天下最赔钱的工作！我来冰堡半年，城主被烧死了七个！七个！每位城主的喜好都不一样！还没等我把情况摸熟，城主们就先被烧熟了！然后就要迎接新的城主。领着侍女的薪水，却做着妓女一般的工作！哦不！粉月亮里的那些姑娘，可能都不用接待这么多男人！”
水桶几乎有艾希半个身体高，装满水后可能要比她自己还重。丽娜的话不停地在艾希脑中回响，某种程度上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把这么重的水拎到了城主卧室门外。
“新来的城主好奇怪，前半夜非常严肃地不让我进去，快天亮了却让我打水，丽娜姐姐没交代过这种奇怪的癖好啊…”
听到门口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杨崇迅速推开房门，从艾希手中接过水桶，飞一般的闪进屋内，说了声谢谢便连忙关紧房门，只留下没反应过来的艾希瞪大双眼一脸疑惑，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
靠在门口的杨崇有点吃惊，这么大的水桶装满了水，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是怎么拎过来的？
嗯？不对，这么大的水桶装满了水，我是怎么轻松拎进来的？！
“你是谁？！你这个虫子，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一句严厉的质问出现在杨崇脑中。
第二章 维卡尼亚是谁
“不要相信男人的幽魂语，否则很容易失去身体”——维罗妮卡
“你是谁？！你这个虫子，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再三确认房内没人后，杨崇忍不住猜想，泰伊·奥尔科特，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精神分裂患者？这一副女人格还活着吗？
“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个无耻的小偷！卑微的虫子！”
听脑子里的这位丝毫不使用文明用语，杨崇也不打算太讲礼貌了，为了防止门外的艾希听到，他特意压低声音。
“好好好，既然我这么无耻，我怎么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你！”
“你什么你？你是谁啊？张口闭口全是虫子，只会在别人耳边嗡嗡嗡，你是某种大尾巴虫子的后代，苍蝇吗？”
“偷窃别人身体的虫子！你给我收回你的肮脏言论！我是永恒寂夜的歌者，黎明起始的丧钟，是世界祸乱之源头，也是万古文明之终点，伟大的亚歌先民，强大的远古恶魔，维罗妮卡·扬·加赫拉！这是我回应了生命献祭后，光明正大获得的身体！而你，是怎么回事？你这只可！恶！的！虫！子！”
一系列称号报完之后，陷入短暂的寂静，维罗妮卡心想，终于镇住这个小子了。
“你就吹吧你个苍蝇。”
“啊！！！虫子！你这个虫子！”维罗妮卡崩溃般的叫骂。
谁想占据这幅身体，PPT还没写完呢，这不是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嘛。杨崇冷笑一声，决定不再搭理她，赶快打扫屋子才是要紧事。由于忘记向艾希要抹布，他随手扯下了沾了少许血迹的床单，沾着水开始清理工作。
“&#%#￥”维罗妮卡气急，用杨崇和泰伊都听不懂的语言开始新一轮的咒骂。
刚才那些称号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维罗妮卡是恶魔这个身份，杨崇已经有点信了，毕竟在泰伊留下的记忆里，他并没有什么精神分裂的征兆，而且满地的诡异血色图形，也让回答增加了些可信性。这个生命献祭竟然是成功的！
还有就是这幅身体的改变，也让杨崇不得不信，之前双臂上的伤口，不知不觉竟已经愈合，像从未出现一般，而刚刚那么重的水桶，他一副书生的身体，拎起来竟然毫不费力，说明这个魔女的到来，对泰伊的身体自愈能力和力量方面，都有显著的提高。
但这点好处并不能让杨崇高兴起来，泰伊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掌握，完全陌生的世界，加上住着恶魔的身体…
不知不觉，在维罗妮卡的咒骂中，天色已经渐亮，杨崇的地面清洁工作也基本结束，他把沾满血污的床单和水桶藏在房间角落，准备另找时间处理掉。失血过多后的这番劳动，让杨崇有些疲惫，他强行放松身体以转移脑中的声音。
嗯？竟然安静了，这个女魔骂累了？
还没等杨崇高兴，他的身体就开始麻木，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不由自主的向床角狠狠撞去。
她在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啪。”
“啊——”
“啊——”
“该死！我竟然也会感受到痛！”
“啊，好痛！我说维卡尼亚小姐，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简直就是恶魔的行径！”杨崇重新获取身体控制权，揉着撞破的额头，语无伦次的骂一个恶魔是恶魔。
“维…维卡尼亚是谁？啊！该死！你这个虫子，我叫维罗妮卡，永恒寂夜的…算了，伟大的维罗妮卡%￥#！”
杨崇狠狠道：“偷偷撞床的维罗妮卡小姐，我和你说实话，我并不想占据这具躯体，也不知道怎么就钻进这幅躯体，我甚至想早点离开，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当然，不是通过刚刚那种低级的方式！”
“我怎么会有办法！以为去死是个办法，没想到我也会感受到痛，所以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更深度的绑在一起了，天呐！”
“既然目前没有办法，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和谐同居，在找到真正的方法前，不要再做这种有伤脑子的事情！”
“同…幽魂才和你同居！你这个虫子！等等，你是说，等我找到方法后，你会心甘情愿的退出这具身体喽？你发誓！”
“我用生命起誓…”
“不行，现在那是我的生命！”
“我用灵魂…”
“不行，我们的灵魂现在可能是捆绑的！”
“啊——那我对灯发誓，还没有灯，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总行了吧！”
终于静了下来，杨崇对脱口而出的话有点后悔，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氛围，但安静就好。
“哪一个？”
“啊！什么哪一个？能不能安静一会了！”
“哪一个月亮？！你得说明白，哪一个月亮代表你的心啊！难道你有二心吗！”
“……”忘记这个世界有特么两个月亮。
维罗妮卡终于不再咒骂，可能是去思考独占身体的方法了。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但对一个合格的城主来说，现在还没到起床时间。杨崇趁这段时间翻阅泰伊留下的书籍，以求加速了解这个世界。
《歌曼大陆通史》《黑武神传》《恶魔序列》是厚度上最显眼的三本书，其实书上大部分内容泰伊的记忆里都有，只是杨崇还没吸收。
托泰伊的福，文字阅读起来并没有任何障碍，杨崇开始快速翻阅。《黑武神传》是一本个人传记，讲述冰堡建造者黑武神区尼玛德的辉煌一生，初步判断，戏剧性很强，真实性不足。《恶魔序列》就更扯了，有点像是地摊插图版的“封神榜”，按照时间顺序记录着各种恶魔的名称、长相和典故，而且并没有维罗妮卡这一号，看来到时候可以拿这本书和她battle一番。
《歌曼大陆通史》看上去还算靠谱，对歌曼大陆从种族、信仰、历史、文化等各个层面，都有相对细致的介绍，如果短期内泰伊的记忆无法完全掌握，这本书将是杨崇认识这个世界的关键。
“维罗妮卡，你是哪个时代的来着？”杨崇对照着书上的时代年份询问，等了良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睡着了？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把杨崇拉出书本的世界。
这么小的声音，很容易听不到吧，估计就是身材娇小的艾希在敲门，
“什么事？”
“泰伊城主，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餐，需要我给您送上来吗？”艾希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必了，我自己下去”杨崇起身拉开房门，正好迎上艾希清澈的目光。
泰伊，我现在叫泰伊了，冰堡代理城主泰伊·奥尔科特。以后会找到回家的方法吗？还会有人叫我杨崇吗？虫子…就让维罗妮卡叫着吧，毕竟也是我被叫了十多年的外号，虽然发音不同。
泰伊苦笑一声，便随着艾希走出卧室。
第三章 城主是易燃物吗
“灾难是对品质最好的检验”——约翰·里格伯爵
冰堡是由大陆传奇人物黑武神建于700多年前，作为歌曼大陆六境之一，大陆最北端的城市，冰堡接壤无尽冰原，全年只有春冬两季，也只有春天的三个月不会下雪。居民的经济与食物来源，主要依靠春季吃草冬季吃草根的冰原麋鹿。
泰伊居住的小城堡叫黑天鹅堡，算是冰堡的城中堡，共有四层，一百多个房间，可以满足宴客、舞会等各种社交需求。相传，黑天鹅堡也是黑武神的居所，藏着人类永远无法获取的宝藏，和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目前黑天鹅堡大部分屋子都处于闲置，泰伊的卧室，也是由一处采光比较好的储物室改造，毕竟太大的卧室，从居住到管理都不太方便，况且冰堡的财政状况也非常不好。
早餐是麋鹿奶配煎蛋，外加一块鹿排，虽然不算丰盛，但味道别具一格，在艾希的陪同下，泰伊吃的格外香。
“城主大人，约翰·里格大人已经在等您了。”黑天鹅堡老管家恭敬说道。
“好，你带我过去吧。”泰伊擦了擦嘴，随即起身。试着干点城主该干的事吧。
泰伊是昨天刚刚抵达冰堡，这座边境之城中的所有官员还都没见过面。初次见面，他从这位斯文的中年官员的眼中，读到了许多情绪，但主要就是无奈和惋惜。
不等泰伊充分体验做城主的感觉，冰堡财政官约翰·里格却并不废话，简单的行礼和自我介绍之后，里格伯爵扫了眼泰伊的国王任命书，便拉着他去另外一个地方——监狱。
外面气温很低，但马车内还算暖和，到这个世界之后，泰伊还是第一次看看外景。冰堡城内，从建筑风格上来说，并不够西式，黑色石块垒砌的房屋和街道，充满坚硬冰冷的朴实质感，也让城市整体的黑色风格，与街上的积雪形成黑白交错的美感。
转过两条街道后，黑色的街道、建筑不见了，换成了成片的断壁残垣，砖瓦废墟，许多人在废墟中架起火堆，烤火取暖。
“这是怎么回事？”泰伊惊讶的问道。
“看来城主大人昨天走的是古道，还没看到这幅景象啊。地震，是前几天的地震，没有很大的人员伤亡，但除了黑武神时期的建筑，全都被地震摧毁了。”约翰摇头叹息。
“这么冷的天没有房子住，是会冻死人的！”
“没错，每天都有人被冻死，但是没办法，冰堡的财政应对不了这么大规模的灾难，向帝都申请的救灾款，估计最快也要春天才能到。而且连圣光教会新建好的大教堂也倒塌了，临时避难的地方完全不够。”
“黑天鹅堡不是还空着很多屋子吗？”
“哈哈哈，泰伊城主您很善良，但是没用的，这些都是原住民，他们是不会住进黑天鹅堡的，他们相信黑武神的诅咒。”
又是宝藏，又是诅咒的，那个老房子故事挺多啊。
接着又路过两个废墟街区，终于来到了城镇监狱，所幸监狱是黑武神时期建筑，否则这几天治安骑士就都要四处抓逃犯了。
一下马车，十余位冰堡官员早已等候在监狱门口。再见到泰伊本人后，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
“太年轻了，好可惜啊…”
“我赌20银瓦隆，他不会活过半个月。”
泰伊和这些边境官员互相介绍后，便一同走进监狱深处。随着腐霉味和屎尿味越来越重，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泰伊城主，这就是圣光教会希望您烧死的人，渎神者谢尔盖，当然，是圣光教会认定的渎神者。”约翰·里格言辞中透着一丝无奈。
“他只是个驯养冰原麋鹿的无信仰者，如果给牲口挤奶也算亵渎神灵，那我挤过粉月亮里的…是不是更该下地狱！”身后有官员抱怨道。
“哎，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圣光教会以包庇渎神者的罪名烧死几个城主了？这个谢尔盖，虽然是国王陛下善良的子民，却也是冰堡城主的催命…”这位官员自觉言语不当，把后面几个字又咽回去了。
牢狱中的谢尔盖倒是淡定的很，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面对众人的围观讨论，不做任何回应，仿佛没看到一样。估计是之前几任城主也都来过，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作为王国的臣属，自然不能下达烧死无辜之人的命令，不过，每一位城主的杀身之祸，也确实是由此开始，所以我们觉得，既然您已经正式上任，就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约翰·里格诚恳的对泰伊说道。
盯着牢内的“渎神者”，泰伊结合这幅身体之前的记忆，尽快分析形式。
圣光教会与命运女神教会、风暴战神教会，是歌曼大陆三大教会。三百年前，红土之王奥列格大帝借助圣光教会的力量，横扫七国，征服了歌曼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建立戈勒帝国，并立圣光教会为国教。
圣光教会从此便开始疯狂的信仰扩张，到如今，王国的四成人口都是其信徒，而另外两个教会的力量，加起来也无法和圣光教会相提并论。
一年前，现任的红土之王尤利西斯·格伦维尔，为了征服歌曼六境之一、永不陷落之城——冰堡，与圣光教会签立了君神共治条约，然后借助冰堡内的光之神信徒，没费一兵一卒，便从内部击败了自黑武神失踪后，占据冰堡长达六百多年的雷蒙家族。
只是在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国王就与教会玩起了条约上的文字游戏。名义上的共治，治理权却全在王国手里，而教会只有特定的监督权。
双方都不敢直接翻脸，但教会也不甘心吃亏，于是就出现了，教会无权烧死任何平民，却可以烧死任何冰堡城主的奇怪现象。而这种现状，可能要直到出现真正“听话”的城主才能停止。
死个农夫赚片地的买卖，尤利西斯国王觉得并不亏。于是帝都里那些本来芝麻绿豆大的官，就被一个个提拔为冰堡城主，送往边境，泰伊是第八个。
简单地分析完之后，泰伊得出结论，烧死“渎神者”，就是出卖治理权，屈服于教会的表现，是对王国的不忠，国王一定有比烧烤可怕一百倍的方式等着；不烧渎神者，教会就会以监管权，扣一个包庇渎神者的帽子，烧死城主，不过死后可能会收获王国的一些补贴。
所以每任城主都选择了以身试火。
当冰堡的城主是易燃物吗？你说烧就烧！泰伊心中不忿，我可是来自讲法治讲科学的文明社会，怎么能接受这种暴行！就算不讲科学，讲点迷信的，我身体里可还住着强大的恶魔维什么什么卡，实在不行我就用恶魔之力加持过的这双铁拳…狠狠地拍他们的马屁！
“要不，我们就顺着教会的意思，再多抓点渎神者来烧吧。”泰伊淡淡的说道。
“什么！”一众冰堡官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之前对泰伊抱有的可怜一扫而光。
淡定的“渎神者”谢尔盖听了后，再也无法淡定，骚臭的液体不自觉的从他二郎腿间流到地面，让这个监狱更有人间的味道。
第四章 这简直是玩命
“我们城主绝对有病！”——女仆索菲娅
“要不，我们就顺着教会的意思，再多抓点渎神者来烧吧。”
那句话说出口后，监狱的地面上，多出许多不知该怎么分类的垃圾——冰堡官员们的下巴。
一盘棋连着输了七次，难道不应该换个走法吗？
“你们看哈，前几天的大地震，仅仅是灾难吗？不！那是神明的愤怒！一定是我们冰堡的渎神者太多了，神明才会对我们降下惩罚！”
官员们已经被这位新城主的言论惊呆。
“城主大人，如果你是为了想保命才说出这些话，那还不如把冰堡的财政收入，都主动捐给教会重建教堂算了，看在钱的份上，兴许也能免除火刑。而国王陛下看在损失的只有钱，而没有丢失尊严与面子的份上，也许你的下场还不会过于难看。”约翰·里格恶狠狠的讥讽道。
嚯，还是个大忠臣？敢情被烧的不是你这个铁打的伯爵。
“哦不不不，里格大人，我泰伊·奥尔科特怎么会是贪生怕死的人呢！我只是希望王国与教会之间的关系，不要像冰堡的天气一样寒冷，这也不对吗？你刚才说的修教堂这件事呢，我觉得不重要，教会并不差我们冰堡这点钱，我们的钱一定要花在刀刃上！比如说，盖监狱！盖更多的监狱，抓更多的渎神者！让光之神看到我们的态度，让冰堡重新灌满光与爱！”
说完最后一句，泰伊险些都把自己恶心到。
“胆小鬼！”
“叛徒！”
“国王怎么派了这么个小人来…”
站在稍远些官员们已经开始低声咒骂。
泰伊清了清嗓子“这冰堡之内，除了烧我自己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我说了算吧？如果是的话，各位就准备一下，按照我说的办吧，而且比较急哦。”
约翰·里格冷哼一声就甩手走人，这位冰堡的王国体系二把手，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其他官员也没给泰伊好脸色，都纷纷转身离开，有几个还故意嘟囔着“给国王陛下抱柴火，烧叛徒”，故意让泰伊听到。
泰伊也很无奈，圣光教会在冰堡的势力太过庞大，民众有超过六成是他们的信徒，驻扎的裁决骑士，数量是城防军的两倍，财力上，冰堡的财政收入就是渣渣。而且，半年时间，城主被烧死了七个，国王也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如此形势之下，这些官员也未必都靠得住。装忠臣良将谁都会，但保险起见，自己不如先装个恶人，毕竟，国王离这里可比教会远多了。
约翰·里格带走了马车，泰伊身无分文，只好按照原路从监狱走回去。半路下起了大雪，步行速度也受到些影响。缓慢的步行可能更有助于思考，对付教会他必须小心慎行，毕竟他穿越过来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体验残酷的火刑。
实在不行就问问维罗妮卡，有没有什么不怕火的黑魔法。
走到黑天鹅堡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进了大门之后，泰伊所遇见的仆人们，并没有人和他主动打招呼，可能因为他本来就是生面孔，再加上现在身上全是雪，身形狼狈，和早上一身光鲜的泰伊城主反差太大。
一个年纪有十八九岁的女仆，一边忙着擦拭楼梯扶手，一边与艾希闲聊，两人都没注意泰伊的出现。
“哎呀，艾希我跟你说，我听说好多贵族老爷都有这个病，尤其是他们这些久坐不动的学者，更容易得这个病，严重的时候，放个屁都会犯病！只不过城主的这个出血量…确实大了点，不过绝对是那个病，你信我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糟了！那个水桶！泰伊梦然醒悟。让艾希帮忙接的水，忘记处理了，现在是被打扫房间的仆人给发现了。不过…床单加上那些血水，貌似被那个女仆当做了痔疮的杰作，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泰伊闪身躲进楼梯下，想要听个结论。
“索菲娅姐姐，可是…丽娜姐姐和我说过，这个男女之间，那个…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如果不小心的话…也会流血，但还不完全一样，因为城主大人不该流血的啊，难道，这是新流行的可怕癖好…或玩法吗？而且我确实听到他惨叫一声。”艾希吞吞吐吐，红着脸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这个方面的话，我就没有丽娜懂了，不过看这个出血量，如果是新玩法的话，应该玩不了几次，这简直是玩命，哈哈哈哈哈。”女仆索菲娅被自己逗笑了。
泰伊是帝都人，而帝都赤岩城处于大陆的偏南位置，对北方贵族独有的暖夜文化，并不熟悉，因此也并不知晓艾希真正的“岗位职责”。
“你放心吧小艾希，你看这个城主长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不是粗鲁的人，而且你还是如此年轻美丽，再狠心的男人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怎么越说越听不懂，泰伊一脸疑惑。
艾希和索菲娅沿着楼梯扶手已经越来越近，再不现身可能就有偷听的尴尬了。泰伊装作刚刚过来，脚步特意加重了些，好让这二人发现他的到来。
“天呐，是城主大人。”
艾希盯着看了半天才认出泰伊，毕竟头上和身上的积雪融化后，比刚才还要狼狈。
“城主大人没有坐马车吗？我给您洗个热水澡吧，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艾希紧张地说道。
“不必了，我随便擦一擦就好了，对了，午餐吃什么？天气冷饿的真是快啊哈哈哈。”
“那您快进屋子暖和，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艾希说完就提着裙子准备冲进厨房。
“对了艾希，你顺便让管家下午去把里格伯爵喊来，我还有事情和他商量。”
“好的，大人。”
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泰伊看着艾希的背影，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上楼的时候，泰伊只觉得屁股上有两道炽热的目光，但当他回头的时候，索菲娅立刻看着天棚发呆。
趁着厨房准备午饭的时间，艾希强行拉着泰伊去洗热水澡，在照顾疑似“病人”这方面，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娇羞的女孩，而是像个小母狮一般，不容置疑的把他拽到浴室，个子只到泰伊肩膀的她，再次展现了夜里提大水桶的力量。
“艾希，我真不用洗热水澡，不会生病的，你放心吧。”
“不行！你今天脸色这么差，而且你昨晚…反正必须洗！”艾希强行憋回关于那可疑的出血量的事情。
在泰伊的反复坚持下，艾希才没有一直待在浴室内，而是守在门外隔一会就问一句水温有没有变凉，好像洗澡水离了她就会很快结冰一样。
第五章 让我的子民进监狱吧
“老子想亲自帮城主搬家。”——治安骑士长奥拉夫·塞隆
野菜炖牛肉汤，冰堡特色烤鹿腿，外加一盘土豆泥，就是泰伊的全部午餐，在黑天鹅堡偌大的实木餐桌上，显得有些寒酸，毕竟冰堡还是太穷了。不过泰伊吃的很香。
午饭后没来得及休息，里格就赶了过来。
不过来的并不是他自己，还带上了早上见到的各级官员。
对里格来说，所谓的城主，就好比帝都赤岩城里的积雪，站不住的。他目前迎接过八位城主的到来，并参与了其中七位的收尸工作，在新旧城主交替的空档，他这位伯爵兼财政官，便是冰堡王国体系内的最大官员。
而且，由于每任城主的任期都很短，所以在整个冰堡的民众眼里，即使新城主来了，这位财政官也是这里的实际统治者。
在里格大人的眼里，冰堡这个边境重镇，是最能考验帝国官员忠心的地方，那些帝都平日里只知道享乐混日子的官员，做的那些工作连猪都能做！也该体会一下边境的辛苦了。况且，领着帝国的瓦隆币，为帝国效死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这个该死的泰伊·奥尔科特！竟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无耻的出卖帝国尊严，着急去去舔圣光教会的屁股！上午刚说要为教会抓渎神者，下午就要商量扩建监狱的细节，简直毫无底线！而且开会还只喊我一个！单独会面的事如果被传出去，其他的帝国官员要怎么看我？我可丢不起那人！
一众官员在会议厅落座，泰伊面带微笑和大家打招呼，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咳咳，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里格大人，冰堡的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所有官员都很“默契”的没听到，眼神全都四处飘散。
“里格大人？在吗，里格大人？”
里格挺胸扬头，将视线放到更远处。
“如果在座的各位都是听不到声音的聋子，我作为城主，有必要向国王大人通报一下了，毕竟冰堡还有许多事需要做呢。”泰伊淡淡说道。
里格听了这话气的不轻，你还想恶人先告状？好，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舔教会的屁股，舔个够！正好坐实了你背叛国王的罪行，让你知道，国王的怒火，要比教会的火刑更可怕！
“三千二百四十五金瓦隆，零七十六银瓦隆。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您讨好教会。”里格讥讽道。
果然是个尽责的财政官，泰伊没理会他话里带的刺，反而有点钦佩。
“确实不多，不过盖监狱应该也够了。”
“呵呵，如果要和现在监狱同样坚固，恐怕盖不了多大，估计，很难容纳您对教会的那么多畏惧！”
这个里格在帝都时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的高手，一众官员听了他这番话都在强行憋笑。
泰伊也没生气，反而假装感激的说道“呀，里格大人提醒的是，太小了的监狱怎么能让教会看到我的态度呢，这样，我们不要管坚固，只要简单和快，越大越好，越快越好！甚至只用大量的木桩和兽皮就好，再让城防军协助治安骑士，露天把守，防止逃跑。所以坚不坚固不重要，你只需要确保，那些渎神者在上火刑柱之前，不要被饿死冻死就行！”
边境官员们再一次被泰伊的言论刷新下限。
“泰伊小子，你这简直是胡闹！如果你这么惧怕圣光教会，你应该从黑天鹅堡搬出来，住进大主教的裤裆里！这样教会才更看得清你的忠心！”治安骑士长奥拉夫·塞隆是个近四十岁的粗人，左脸上深深的刀疤显得杀气十足，平日里说话就三句离不开裤裆。
“哎呀，塞隆骑士长说得对，我们的监狱不能盖得偏远了，一定要让教会看得清！正好教堂附近圣光街那里的房屋全都塌了，我们就把那清理一下，打造冰堡最大规模的临时监狱！他们重建教堂，我们新建监狱，这样他们想看不到都不可能哈哈哈哈，多谢塞隆骑士长提醒。”
塞隆被这番话气的猛拍一下桌子，这声巨响在会议室回荡好久。
“而且重点是要快呀，帝国的精英们！城防军和治安骑士从今晚开始就连夜搭建，然后一边抓人一边扩建，争取明天中午，我们就往里送第一批渎神者。”泰伊依然面含微笑的下达命令。
边境官员们已经气的不再说话，陷入集体沉默，只有其中几人在自己的小本上写写画画，偶尔还怨恨的看一眼泰伊，估计是在提前记录他的叛国罪状。
“泰伊城主，渎神者都是教会裁定的，我们去哪抓那么多渎神者？”里格头也不抬，语气平淡的问道。
“裁定权确实在教会手里，但我们要体谅教会的辛苦，把疑似渎神者都抓起来，然后让主教集中裁定。至于抓谁，我们就抓那些不信仰光之神的，而且无钱无势的人，通通抓来。”
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里格听完这番话，已经忍不住发抖。
“泰！伊！你要抓的那些人，才是这冰堡内，真正属于你的子民啊！”里格咬着牙说道。
“嗯，那就让我的子民进监狱吧，散会。”
泰伊说完就起身走人。再不走，就有挨揍的危险了，他隐约看到，塞隆骑士长的手，开始向腰间的剑柄上游走。
会议厅内的官员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此时里格起身说道“都听到了吧，就按城主大人说的办，也许这样他会死的更快一些。你们刚才做记录的，回去就整理一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国王陛下收拾这个该死的叛徒！”
官员们愤愤的离开黑天鹅堡，泰伊也在自己的卧室内把《恶魔序列》当成漫画看，打发晚饭前的时间。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刚刚这一系列命令，很快就会传到圣光教会的耳朵里，加上自己的演技，这个烟雾弹应该能成功吧。我的子民，不皈依圣光教的穷困之人，不就是那些在地震后濒临冻死的人吗？所谓监狱，只不过是迷惑教会的临时避难地而已，不借着抓渎神者的名头干这件事，怕是精力只会耗在烧不烧驯鹿人谢尔盖上面。
反正目前也只能想到这种，可以尽量不被教会干涉的救灾方式，而且，没准对自己还有“延寿”的功效呢。
毕竟，等帝国拨款到位的话，离春天还远呢。
第六章 你没看到我吗？
“我不会烧死我的朋友，我会提前和他解除好友。”——大主教沃伦希尔
里格他们的影响力不容小视啊，自从会议不欢而散后，除了艾希，黑天鹅堡内的所有仆人，都对泰伊阴阳怪气的，就连准备的晚餐，也只有已经发干变硬的土豆泥，很明显是中午剩的。泰伊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叛徒”“胆小鬼”的称号，在黑天鹅堡算是已经传开了。
眼前的土豆泥勺子都挖不动，就算挖动了，会不会被加了什么料也不好说，泰伊只好麻烦艾希亲自给他做点吃的。
“谢谢亲爱的艾希，但你…不需要和索菲娅她们一个阵营吗？”泰伊在卧室一边吃着艾希做的炖肉，一边问道。
艾希立刻瞪大眼睛激动地说道：“不，城主大人，他们口中的无耻之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卑微的侍女说‘谢谢’呢？虽然我不懂您的用意，但我相信您！”
没想到，骗过了那么多帝国官员，却没骗得住一个女孩，哎。
话说回来，作为单身二十多年的健康男子，好想骗个女孩啊！
吃饱喝足后，艾希要把餐具捡回厨房，泰伊帮她开门后，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吧’，就把门关上了，门外的艾希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毕竟一白天都没联系身体里的另一位，得赶紧抽空慰问一下。
泰伊抱着《恶魔序列》仰躺在床上，这房间虽然不大，床却大得很，睡四五个人都不会挤。
“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
睡着了？如何才能唤醒一个沉睡的恶魔？泰伊照着自己大腿狠狠地拧了一把。
“啊——你这个虫子！”
这招果然好使。
“伟大的维罗妮卡，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您有没有可能，恰巧知道那么一两个，能让人不会被火烧死的黑魔法？”泰伊言语中充满了虚假的谦卑。
“知道啊，有好多呢。”维罗妮卡淡淡答道。
泰伊大喜过望“那您能教我吗？”
“好呀，比如，被火烧死之前，先把自己淹死或者饿死或者磕死…”
“闭嘴吧恶魔！我希望你最好找到了让我离开的方法，否则不出意外的话，这幅身体离火刑柱已经不远了。”
“你！我比你着急！只是我还没弄明白你怎么会出现。”
看来对付教会是指望不上她了。
“哎对了，女魔，你说你是什么歌者又是什么文明的终点，这书上怎么没写你啊？”泰伊拍了拍手上的《恶魔序列》问道。
“没写我？怎么可能。我都看到了，你没看到我吗？”维罗妮卡的语气里充满嫌弃。
“不会吧，我都翻过了，没看到你啊，你还有别的什么名吗？”
“我都看到了，就在那啊，你先放松，身体控制权让一下，我给你指。”
泰伊的手指被维罗妮卡控制着，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动作，灵巧的合上了书，然后轻轻敲打着书的正面封皮。
“就在这啊，在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地方，才是属于我的时代。书上的都是些小辈，不要拿来和我比！”
又被这个女魔耍了一道，泰伊心有不甘，重新控制身体翻开书，指着一个面目可怖，两腮长满触手的恶魔道“你的小辈都长这么丑，你这个女魔得多丑？”
维罗妮卡的语气很认真：“科西伽罗？他在小辈里可是出了名的帅气！你是什么审美。而且，不要叫我女魔，我有四种性别，不全是女的。”
“……”
看来无法从书籍中看到维罗妮卡的样貌了。
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好好休息过，和维罗妮卡斗了会嘴，看了会书，泰伊就有些困了，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但过程中依然有个新发现，每当自己看书的时候，身体里的这位‘文明的终点’，就会立刻犯困，那些针对泰伊的絮叨也就停了下来，果然是‘文明’的终点。看来以后得随身带着本书，防叨叨。
自从刚建好的教堂被地震摧毁后，圣光教会的临时总部，就设立在了过去雷蒙家族的城堡中。这也是黑武神时期的建筑，足够坚固，虽然要比黑天鹅堡小上很多，但至少没有诅咒，即使那个诅咒只有冰堡原住民才信。
冰堡这个地方，对圣光教会太过重要了，即使国王尤利西斯无耻的背叛了君神共治条约，但一个近二十万人口的城市监管权，也是三大教会千年来都从未获得过的特权。所以，冰堡这个地方，就成了教会探索神明治世的一块试验田，一块有可能收获未知惊喜的土壤。
在烧死城主这件事上，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吵架，你来我往没什么花样。但其实也是教会与国王的对赌。国王赌的是，作为三大教会之首，光之神的忠实仆人，圣光教会不可能一直烧下去，否则会被歌曼大陆的所有人所不齿。
而沃伦希尔则不这么认为。作为冰堡的区域大主教，监管权的直接拥有者，三十出头的沃伦希尔算得上是教会里的明星，他被人津津乐道的不止是帅气与年轻，更是因为他超越年纪的智慧。
想了解神性，得先了解人性。他觉得，国王可以背叛条约，但火刑也能够熔化忠诚。只要这样匀速烧下去，很快就会迎来投诚者。那时候，教会所掌握的就不仅仅是监管权了。
至于王国境内的人民，会因此仇视圣光教会吗？沃伦希尔毫不担心，烧死高高在上的贵族，很多人民还喜闻乐见呢。
“这个新来的城主，应该就是大主教一直期盼的人了吧！哈哈哈恭喜大主教。”
圣光教会在冰堡配备了一位大主教，三位主教，一个裁决骑士长，八千裁决骑士，还有五百多其他神职，是仅次于帝都的豪华阵容了。说话的正是三位主教之一。
大主教沃伦希尔并没有接话，雷蒙堡会议厅此时的光源，是教会给配备的一种高级圣光宝石，照明效果要比黑天鹅堡内的普通宝石和烛灯强上太多。沃伦希尔此时正盯着宝石思索着什么，光芒映在他的脸上，显得神圣而优雅。
“听说这个新城主明天就要抓人了，可真够‘朋友’，这么看来，他今后应该也会很听话。”另一位主教也开口说道。
泰伊下午的会议内容，果然还没过夜就传到了教会的耳朵里。
“这么着急表明立场，虽然值得高兴，但这位朋友还真挺让人鄙视的哈哈哈。”最后一位主教也开口了。
泰伊的到来，让这个会议厅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爽朗笑声。
三位主教根据情报都发表了看法，但大主教依然不开口，还是带着微笑看着圣光宝石出神。同样保持沉默的还有裁决骑士长亚当斯·卡维，亚当斯并不喜欢这位年轻的大主教，觉得这个年轻人对神的旨意，与自己理解的有些偏差，不过，并不影响他对大主教的钦佩。
因为亚当斯明白，只讲信仰而不讲手段，教会发展不到今天的规模，光之神的旨意，也只会更晚触达人间。
“这个人可能不是朋友，而是个可怕的敌人。”
沃伦希尔终于结束了沉默，面带微笑淡淡的说道，让‘可怕’这个字眼变得无足轻重。
第七章 它们只是在睁着眼睛梦游
“那一天，恶魔从天而降。”——愣头青年韦恩。
“可怕？这个贪生怕死的蠢货？”一位主教忍不住惊讶。
“救灾，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沃伦希尔看着众人好奇的眼光，继续缓缓说道。
“你们不要被他蒙蔽了，他如果真蠢到这个份上，只需要烧死那个…谢尔盖？是吧？只需要烧死谢尔盖就好，哪用费这么大力气。再看看他要抓的那些人，是什么人？都是地震后没有地方住，又不受教会庇护的人。他这只是表面上站在我们这边，实际只是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保护尤利西斯的子民不被冻死。上任第一天，你们几个就被他骗了，还不可怕吗？”
亚当斯再次被大主教的智慧所震惊。但紧接着，一位主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难道他就不怕，我们从那些人里，真‘发现’几个渎神者让他烧？”
“是啊！我们多裁定几个渎神者让他烧，看他到时候怎么和国王交代！”另一位主教也开始附和。
沃伦希尔轻轻摇了摇头道：
“那他可就得逞了。一个谢尔盖，可以烧掉七位城主。但如果多几个谢尔盖，烧的就是我们自己了。只死一个半年前就定论的谢尔盖，我们很容易推脱，但如果我们胡乱裁定平民是渎神者，整个大陆都会视我们为仇敌。毕竟，烧贵族和烧平民是不一样的，眼下冰堡的火，可连百姓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们要明白，烧不烧谢尔盖只是个幌子，执行火刑，国王不会让他活，不执行就会被我们烧死，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所以，如果谁真的想和我们做朋友，那就一定会绕开火刑这件事，来主动找我们谈点别的。”
“这个该死的狡猾的新城主，居然还一石二鸟，一边安置难民，一边算计教会！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还故意选择在教堂门口，分明是诚心恶心我们！”
“哈哈哈，很简单，我们无视他，随便他折腾，最后我们把问题绕回谢尔盖，至于其他人，你们记住，他们都是帝国善良的子民，没有一个渎神者。”沃伦希尔一边笑着给出对策，一边起身离坐。
“一会还有舞会，你们不去吗？那我可要先去了。”沃伦希尔说完便离开会议厅，房内只留下四股新鲜出炉的钦佩之情。
由于昨夜睡得很早，泰伊今天醒的也很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他决定今天要去新“监狱”盯现场，毕竟他的目的是救灾，是很讲究时效性的事情，万一那些贵族因为和他的‘个人恩怨’而磨洋工，就不好办了。
泰伊一开门，差点和门外的艾希撞个满怀。
“啊，城…城主大人，您找我吗？”没了昨天关照病号时的激情，艾希再次显得慌乱紧张。
艾希这个女孩真是好奇怪，这么早就在门口等着，真是…美好的旧社会。
“哈哈哈哈，这么早我找你干什么，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和我一块吃个早餐吧。”
由于天色太早，厨房仆人还没正式开工，泰伊着急出门，就让艾希简单弄了点煎蛋牛奶一起吃。
“艾希你要注意休息呀，我看你脸色怎么不太好？以后不要起这么早了。我吃完了，就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泰伊说完就起身离开。
再次没说上话的艾希差点把银牙咬碎。两天两夜没睡了，脸色能好吗！？早上已经困得倚在门口睡着了，一开门都差点撞上！可是仆人房间是没有她的床位的，因为通常来说，暖夜侍女就是就是睡在城主的房间啊。
艾希实在是困的厉害了，盯着泰伊离开的方向，气鼓鼓的憋着嘴，没做多久思想工作，就决定趁着他外出，自己偷偷去城主卧室小睡一会。
“城主大人，实在是太早了，这两匹马还没有睡醒，它们只是在睁着眼睛梦游！”
当泰伊要求黑天鹅堡的马车夫载他一程的时候，他得到的就是这个答案。泰伊也不生气，只是摇头苦笑，城堡内对待“帝国叛徒”的方式，还真有点可爱啊。只能再次用脚步去丈量冰堡大地了。
按着脑子里的地图，泰伊向着圣光街的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教会肯定不会蠢到真的瞎选渎神者来烧，那自己的行为也就是个拍马屁未遂，应该…不会太被教会讨厌吧？还是得多备几手啊。
“这个下坡果然很长啊。”由于没有马车，为了抄近路，泰伊选择了一条马车不愿走的偏僻小路。
“不会吧！这么老套的戏码？！”这条下坡的尽头，一位十六七的小姑娘，正被四位青年围着，女孩穿着一身很得体的兽皮衣服，紧紧捂着胸口，而那群青年，手里好像还攥着匕首之类的凶器。大早上就碰见这种事，早起的流氓有妹撩？
作为身负恶魔之力的热血青年，遇见这种事，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坚决不抢治安骑士的饭碗！
果断转身换条路走，脚下一滑，失败。
冰堡的冬天，许多路面比少女的脸蛋还要滑。泰伊就这样从坡顶失足，踉踉跄跄好不容易保持重心没摔倒，但整个人却已经顺着坡度向下滑去，由于加速度越来越快的原因，坡下几位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泰伊像一颗人肉炮弹一样，直直的砸倒了坡下的女孩，由于路面太滑，倒下后的二人又向前滑出去二十多米。
与身下的女孩四目相对，不等泰伊开口解释，女孩就缓缓闭眼晕了过去。
虽然好尴尬，但是好软啊…
身后的四位流氓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就举着拳头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打流氓’。
打流氓？你们才是流氓吧！？
看架势也没机会解释了，泰伊连忙从女孩身上翻下，做好打架准备。
四个流氓也不含糊，刚冲到泰伊身前，八只拳头雨点一般的就往上招呼。
恶魔之力提高了泰伊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却没办法提高他的打架经验，毕竟在地球那个法治社会，打输住院，打赢坐牢，作为普通人，他并没有太多打架经验。
而正是这些欠缺的经验，让今天那四位流氓的铁拳屡屡得手，把泰伊的身体打的隐隐吃痛，把维罗妮卡的美梦砸的七零八落…
第八章 我已经很放松了
“做生意真的很难，有一次我就差点被砸死。”——莉莉娅
自从通过回应那个奇怪的咒语来到这个世界后，维罗妮卡就没顺心过。先是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居然还住着一个牙尖嘴利的卑微虫子，无耻小偷。然后发现这副身体的主控权，竟然还在那个小偷那，而自己只有趁他放松身体的时候，才能获得身体控制权。正当维罗妮卡想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竟然能感受到他的痛觉！这可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在得到‘虫子’的口头誓言后，无聊的维罗妮卡，每天只用两种方式打发时间：思考独占身体的方法，和婴儿般沉寂的睡眠。
就在刚刚，维罗妮卡还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中：英俊的科西伽罗正在用岩浆为她烤鱼，他用眼神不断与她调情，同时用脸颊两侧帅气的触手不断翻动鱼身，让香气四处弥漫。
正当她想要品尝美味的时候，不知为何，科西伽罗却突然生气，丢掉烤鱼向她发起攻击，这一拳，那一拳，浑身都被打的隐隐作痛…
从梦中惊醒的维罗妮卡，看到了泰伊挨揍的一幕，她舒了口气：我就说嘛，科西伽罗怎么舍得对我动手。
嗯？不对！我…我正在挨揍！虽然并不怎么痛，但永恒寂夜的歌者，黎明起始的丧钟，世界祸乱之源头，万古文明之终点，伟大的亚歌先民，强大的远古恶魔，维罗妮卡·扬·加赫拉，正在被几只可恶的爬虫当街痛殴！
“虫子，你放松身体，让我来。”维罗妮卡声音低沉的可怕，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听到维罗妮卡的声音，泰伊也是心头一喜，这顿乱拳打身上虽然不算疼，但被打了这么久，也确实恼火了，自己力气虽大，但打架天赋实在太差，每每打空，这几个小流氓就愈加嚣张，也该让维罗妮卡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打架的过程中，你说放松就能放松？就算自己能放松，当拳头落在身上时，肌肉又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了。
维罗妮卡迟迟掌控不了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揍，怒不可遏的她，已经开始对泰伊飙起了词汇丰富音量巨大的脏话。
泰伊也很郁闷，放松过程总被打断，又无法和她解释原因，毕竟身体里住着恶魔的事情，他可不敢让别人听见。此时听了这番脏话更是烦的厉害。
韦恩作为四个年轻人中的‘老大’，此时也并不好受，身为这几条街“最不好惹”的人，本以为三拳两脚就教训完那个小子了，没想到打了这么久，几乎拳拳到肉，那怪力小子却还像没事人一样，仍在毫无威胁的还击。而自己这边反而消耗很大，膀子都发酸了，拳头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作为打架高手，韦恩在盯着泰伊拳脚动作之余，还有精力观察他的表情，只见泰伊似乎突然受到什么奇耻大辱一般，脸上突然一阵铁青，一阵血红，被气得五官恨不得扭曲到一起，然后又疯了一样大喊“我已经很放松了！我已经很放松了！”，紧跟着就是一阵王八轮拳，把己方几位逼退两步。
韦恩几人心中奇怪，但也想借此机会歇歇膀子，就都默契的停下手脚，只把泰伊围住。为了掩盖肩膀酸痛的真相，青年们还开始了声色俱厉的叫骂：“打死你这个流氓！”
韦恩没有参与语言攻击，他觉得眼前的怪力青年有点不对。就在王八轮拳停下后，这个青年的眼神已经变得极度可怕！那眸中杀气，比无尽冰原的深处还要寒冷。
韦恩下意识的又退一步，几乎在同时，自己的三位兄弟，被肉眼很难捕捉的速度狠狠击飞，摔在街旁的石墙上晕了过去。
韦恩惊呆了，他知道这个怪力青年力气巨大，但没想到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怕，看着昏倒的同伴，他心中更怒，大吼一声便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血肉之躯怎敌恶魔之力。韦恩快速的冲过来，更快速的飞出去，和其他几人下场一样，狠狠摔在墙上。他只觉浑身剧痛，‘泰伊’的一拳，让他内脏似乎都乱成一团，咬着牙才没昏过去。
他费力的支撑起身体，二话不说，继续向‘泰伊’发起冲锋。
“啪”，再次被摔回墙上。
韦恩再次爬起，冲锋，撞墙，爬起，冲锋，撞墙…
反反复复十多次，韦恩终于昏了过去，而此前，他已经吐了好几大口血。
维罗妮卡似乎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彻底激怒了，想要冲过去继续‘补刀’。而处于‘观察者’视角的泰伊，其实始终在提防维罗妮卡，这几个小流氓罪不至死，维罗妮卡搞出人命就糟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交出去一半控制权——上半身。
没有腿部控制权的维罗妮卡，只能用拳头击飞来犯者，补刀是做不到了，但她怒火不消，依然冲着韦恩昏倒的方向，胡乱挥舞着拳头，似乎想用被拨乱的空气去攻击他。
被人肉炮弹击晕的少女终于悠悠醒来，她睁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泰伊口中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上半身怒不可遏的挥着拳，似乎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要把韦恩碎尸万段，而两条腿却以奇怪的姿势弯曲起来，一动不动。
“你这个流氓，你把韦恩她们怎么了！？”少女惊叫道。
稳稳扎着马步的泰伊，听到身后的声音，又是一头雾水，怎么都叫我流氓？他不顾维罗妮卡没发泄完的怒气，收回了身体控制权。
“不小心撞到你，是我的不对，但明明是我帮你打倒了流氓吧。”为了终止维罗妮卡在脑袋里的咒骂，泰伊又翻出随身带的一本杂书，边看边说道。
少女连忙起身，不顾自己身上的雪，瞪眼吼道“你这个流氓！韦恩他们才不是流氓，他们只是想买莉莉娅打造的矮人品质！”
“莉莉娅是谁？”
“我！”
“…那矮人品质是什么？”
“我打造的东西，都算得上矮人品质！”
看着莉莉娅和艾希差不多的身高，泰伊笑道“我看你这个小矮人，品质就不怎么样，就会诬赖好人，我可看见他们都偷偷带着凶器。”
莉莉娅先是一脸无奈，然后双手捂向胸口，又轻轻向外扯着皮衣领口，向泰伊展示她白皙的胸口…哦不，是锋利的短刀，她将一把短刀藏在了衣服胸口处的夹层。
冰堡刚刚收复不到一年，治安骑士与城防军，对武器管制还是比较严。
“这就是我的矮人品质！他们不拿些平凡兵器，怎么能证明我矮人品质的厉害！”莉莉娅愤愤说道。
该死，原来这是误会，刚刚还奇怪，打架的时候，这些个‘流氓们’，居然没有一个用自带的武器，原来都是正义青年，把扑倒莉莉娅的自己当成流氓，才有了那一顿混战…
第九章 在下是泰伊
“我想对城主做柴刀对柴火做的事！”——裁决骑士长亚当斯·卡维
发现这是误会后，泰伊顿感尴尬，连忙查看那四人伤势，所幸都只是昏了过去，只有韦恩伤的严重些，但呼吸匀称有力，也没什么大碍。
为了表达心中的歉意，泰伊以一金瓦隆的价钱买下了莉莉娅的短刀。当然，身上没带钱的他，只能让莉莉娅拿着手签凭证，去黑天鹅堡找艾希要钱。
一金瓦隆！冰堡城主？难道眼前这个流氓不是流氓，而是骗子？虽然有所怀疑，但莉莉娅也只能试试，毕竟这人可放倒了严冬街最能打的人，就算真被骗，现在也不能拿他怎样。
泰伊表示自己现在去找治安骑士帮忙，要莉莉娅暂时照顾一下晕倒的四人，至于他们的伤势，泰伊一定会付一笔可观的补偿金。
交代完这些，泰伊就向临时监狱方向奔去，治安骑士此时也应该在那边。
赶到临时监狱后，泰伊对眼前的成果非常满意，工程进度甚至比他的预期还要快。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治安骑士与城防军对他的怨气，冰堡的寒冷冬夜里，这些汉子本该在家搂着老婆睡觉，却被这个该死的城主派去伐木收兽皮，还要没有缘由的去抓那些可怜的穷鬼，真希望他早点被烧死！
在经过一开始对泰伊的咒骂后，这些汉子突然想到一个方法，既然城主明天要抓那些穷鬼，不如夜里就提前抓来，正好充当劳力。于是，在‘工作人员’数量倍增后，新监狱的搭建速度也明显快了不少。
“按照这个进度，三五天时间应该就够安排所有难民了吧。”泰伊心想。
在安排几个治安骑士去严冬街帮忙后，泰伊打算去在建的圣光教堂瞧瞧，也该碰碰教会这个刺头了。
裁决骑士长亚当斯·卡维，是新教堂重建工程的负责人，对于这项灾后重建工作，教会总部给予了大量的资金支持，这除了教会确实富得流油外，也要归功于冰堡大主教沃伦希尔在此的优秀战绩，毕竟，有勇气烧死七位城主，却让尤利西斯国王没什么脾气，这一点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监工这项工作，亚当斯做的很轻松，虽然他并不懂建筑学，甚至不知道那些高高矮矮的架子叫什么名，但这些也完全不用他操心过问，毕竟那些建筑师，都是由教会从帝国中部的大城市派过来的行家，完全可以信得过，事实上，他在这只是相当于一个保安的职责。
不光是建筑师，教会还抽调了许多知名的雕塑家、画师，看这架势，是要将冰堡的圣光教堂，打造成帝都总部那么豪华的级别。
除此之外，他还听说，总部正在派人在帝国西部打磨一块巨型水晶，等打磨完后，将会运到冰堡当做教堂的水晶屋顶，届时，当阳光透过水晶照下，即使是冰堡惨淡的阳光，也会将教堂映射的温暖而辉煌，那将是何等神圣的场景啊。想到此处，亚当斯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相比看那些雕塑家雕刻石料，亚当斯更喜欢看不远处新监狱的建造过程。在听取了大主教的看法后，新城主的这些作为，就像小丑一般，幼稚而可笑。
作为高阶武者，亚当斯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爱耍阴谋诡计的人，显然，这个新城主泰伊·奥尔科特，就是一个。
此刻他盯着正在大规模建造的新监狱，仿佛已经看到教会宣布‘都不是渎神者’后，新城主那副阴谋被拆穿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个穿着黑色修身长款皮衣的年轻人，正在从新监狱方向朝这边走来，目光敏锐的亚当斯已经注意到了他，看衣料不是俗品，难道是个贵族？
泰伊也注意到了亚当斯，眼前这个中年人一身银色铠甲，像铁塔般伫立在那，刀削般的脸庞上，除了灰白色的短胡茬，还写满了武者的刚毅，一把长剑横在腰间，仿佛随时可以释放这个人眼中的暴戾。结合脑中的资料，他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亚当斯骑士长？”泰伊走到他身前，表情换做谄媚问道。
“你是谁？”亚当斯声音冰冷，神情也像是被冰镇过一般。
“哈哈哈哈，果然是英武神俊的亚当斯骑士长，在下是泰伊，泰伊·奥尔科特，刚刚继任冰堡城主。”
亚当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难以自制，毫无死角的展现出来。前几任城主虽然自不量力，但也是敢于直面火刑的汉子，而眼前这个爱耍阴谋诡计的小人，尤其是那一脸谄笑，实在太让人讨厌了，几乎满足了自己对所有讨厌之人的幻想。
“哦，有事吗？”
“不不不，没什么事，只是在下早就向往光之神的伟大，今天终于有机会，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新教堂的建造过程，仅此而已，哦，我没有打扰到骑士长大人的工作吧？”
“打扰到了。”亚当斯淡淡说道。
“啊……这，这实在不好意思，那在下就远些观望，远些。”泰伊一脸尴尬，边后退便说道。
亚当斯真是越看他越厌恶，这个泰伊明明已经退到远处了，却还朝他不停挤眉弄眼，眉目传殷勤，令人恶心。受不了这一幕的银铠硬汉亚当斯，无奈转身走人，换个看不见他的地方。
刚走了两步，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对泰伊喊道：“泰伊城主，辛苦你刚上任就想着为教会分忧，你放心，圣光教会一定会多揪出几个渎神者，才不负城主大人的辛苦。”
泰伊回以微笑，并未作答。亚当斯对他的恶劣态度，让他非常开心，这么一个喜怒形于色，完全掩饰不了真实情绪的敌人，绝对不是坏事，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打压教会的突破口。而亚当斯最后的一番话，也间接证实了官员中有教会奸细的猜测，毕竟监狱还没关进去人，人家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第十章 你要攻击他的屁股
“我曾亲眼见到恶魔是如何诱人堕落。”——黑天鹅堡老管家
充分考察完工程进度和受灾状况后，冰堡天空上并不怎么温暖的太阳已经要下山了，泰伊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黑天鹅堡。
此时的黑天鹅堡内，除了仆人之外，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愣头青年韦恩。
对韦恩来说，今天是奇妙的一天。他这个严冬街‘最不好惹’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是经常打抱不平的好人，但就是因为他经常打抱不平，好勇斗狠的恶名，几乎传遍了整个冰堡。
但由于都是打架斗殴的小事，并不能受到严重的惩罚，以至城里的治安骑士们都对他无比头疼，抓都抓烦了。
在今天早上的日常打流氓过程中，韦恩罕见的失利并负伤晕倒，醒来后发现和同伴们竟然在一个城堡中，同行的莉莉娅正在和城堡内的仆人们讲述事情原委。
打败自己的竟然是城主！？韦恩不敢相信，他以为至少会是个军团长之类的武官。
在莉莉娅痛斥完泰伊的恶行后，仆人们显然非常同仇敌忾，管家甚至给了莉莉娅两枚金瓦隆，作为那把短刀的报酬。韦恩伤势重，也收到两枚金瓦隆的赔偿，三个同伴每人一枚。
在得知这里是黑天鹅堡后，三位同伴就随同莉莉娅离开了，这些本地人都是相信黑武神诅咒的。但韦恩并没有走，他还有一件事没做，他要等泰伊回来，和他约架。
在韦恩表明留下的目的后，仆人们对他的态度又亲切了几分。朴实的人民对他笑脸相迎？他以前想都不敢想，通常都是避之不及绕着他走；有酒有肉的奢华贵族大餐？他可从来没有奢望，刮嗓子的黑面包才符合他平时的气质；受伤了有美女亲手包扎查验？快醒醒吧，自己都是找街口阉猪的帮忙。
但在今天这个魔幻的日子里，这些全都实现了。女仆索菲娅一边帮他查验伤势，一边对他抛着媚眼，弄的韦恩老脸通红，好像出现了新的出血点一样。管家又偷偷给了他三枚金瓦隆，并告诉他“城主的弱点在屁股！你要攻击他的屁股！”。
晕倒前还是街头人人厌恶的不良青年，醒来后就成了冰堡人人敬仰的大英雄？韦恩有点担心自己脑子被撞坏了。
泰伊回到黑天鹅堡时，正好撞见韦恩的高光时刻。
近六米长的实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甚至还有两桶窖藏的珍贵葡萄酒，而愣头青年韦恩，正坐在餐桌的主人位享用着这一切，除了艾希之外，黑天鹅堡的所有仆人都在他身后垂手而立，似乎韦恩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刚进门的泰伊，只是闯进来的一名强盗。
见了这幅场景，泰伊也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叛徒’的敌人，是朋友。
泰伊不露声色坐在了餐桌客位，累了一天，一桌子美味实在诱惑太大，黑天鹅堡的厨师可没给自己做过这级别的大餐！
泰伊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韦恩是吧？早上的事实在抱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个误会，你放心我会支付你和你的朋友们五金瓦隆，聊表我的歉意。”
韦恩没做反应，管家先开口道：“城主大人，我已经垫付给韦恩和他朋友们十金瓦隆，作为你愚蠢行径的赔偿，还希望您尽快还我。”
泰伊一口鹿肉差点没喷出来，十金瓦隆，近乎是自己现在所有的积蓄了，毕竟他成为帝国官员不到一年，在帝都时每月薪金只有两金瓦隆，虽然当了城主后，涨到十金瓦隆，可是还没到帝国统一的发薪日啊！
“额…好，你放心，我稍后就给你。”
泰伊掏出从莉莉娅那买下的短刀，顺着餐桌滑到韦恩身前。
“这是你早上想要买的东西吧？送给你。”
韦恩拿起短刀仔细看了看，小臂长短，通体黑色，线条诡魅自然，刃口锋利无比。
“不适合我。”韦恩说话的同时，把短刀丢了回来，刀尖落在泰伊不足一厘米的指缝间，稳稳地插在餐桌上。
“那阁下是想怎样呢？”泰伊咽下嘴里食物，冷冷问道。
“你，我，打一架。”韦恩认真答道。
泰伊无语，开什么玩笑，不找维罗妮卡帮忙，自己只有被揍的份，找维罗妮卡帮忙，怕是自己身体有恶魔的事，只会更早暴露，要找治安骑士把他抓走吗？可是还有点不舍得。
这个小子十次摔惨又十次冲击的画面，依然还在脑子里回荡，这么顽强而执着的年轻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无比珍贵啊。而自己今后免不了和教会发生摩擦，如果有这样的角色做手下，应该会省去不少麻烦吧。
“哈哈哈哈哈”泰伊放声大笑，把韦恩和一众仆人笑的不明所以。.
“这样，看在我们都把对方当成流氓才打架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以后你就跟着我，做我的私人侍卫，除了会给你满意的薪金外，当我们遇见什么看不过去的事，我们还可以并肩打架，而且是不会有治安骑士来抓的那种，当然，如果你和我看法不一时，我不会强求你帮忙动手。如果你选择这个，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尽情切磋，畅快打架。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放弃我刚才的邀请，如果是这样，我将永远不会和你打架，永远不会！即使你冲我动手，我也决不会还手，你将永远无法获得击败我的快感，也永远无法抹除今早的耻辱，而我，你也知道，很抗揍的。”
说完自己的提议后，泰伊就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大吃大嚼。
韦恩陷入了思考，作为街头‘斗士’，胜败实在太重要了，这是面子，是荣誉，不打回来实在是活不舒服。但要当这个人的侍卫，也很没面子没荣誉，真是好难选择啊…
管家以一个相对隐秘的角度，向沉思中的韦恩做着‘二’的手势，其余仆人们见状也纷纷效仿，整齐划一的动作，泰伊想看不到都不行，但韦恩却沉浸于思考之中，完全没注意。
“一，我选第一条。”思考片刻的韦恩坚决说道。两个条件他都不满意，但选择这条，就意味着自己是黑天鹅堡的人了，此时身后的人就变成了‘自家人’了，美誉美食美酒美女，以后不就天天都有了吗！
仆人们一个个都痛苦掩面，失望的摇头叹息，也不询问韦恩是否吃完，就已经开始往下捡盘子了。
“好，那明天早点过来。”泰伊说完就擦擦嘴起身上楼，看着仆人们的反应，他就要笑出声了。
韦恩坐在主人位上一头雾水，这些贵族的仆人，就这么对待新同事吗？难不成他们希望我选第二条？哎，不对？我为什么一定要选呢？两个条件我都不满意，我可以不选的啊…
耿直的韦恩就这样上了贼船。
第十一章 什么是剪彩？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圣光教会真的影响人民夜生活。”——泰伊·奥尔科特
奔波了一天的泰伊刚进卧室就犯困了，上下眼皮齐心合力想要合上，没一会他就放弃了抵抗，躺床上就睡了。艾希一直没出现，没人伺候，他现在已经懒得自己洗漱了。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泰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爬。
略有紧张的他不动声色，悄悄睁开双眼，借助小窗外两个月亮发出的光芒，仔细打量眼前之物。
艾希？！
只见艾希散着金色长发，半个身子都搭在泰伊身上，一条腿更是压在他小腹上，口中正发出微微的鼾声。
艾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睡到自己床上了！？
艾希的脸蛋正压在泰伊的胸口，虽然隔着睡衣，却依然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与柔软。散开的金发离泰伊的鼻子不远，他轻轻一嗅，那种清香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艾希？艾希？”泰伊轻轻唤了两声。
除了用泰伊的睡衣蹭蹭鼻子，艾希没有任何反应。
泰伊既不忍叫醒她，也怕叫醒更尴尬，便努力摒除脑中邪念，拼命让自己睡去。
好不容易睡着后，感觉并没过多长时间，泰伊就感到胸口有凉风灌进来，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见艾希眉头紧拧面露紧张，一只手拎起他胸口的睡衣，一边用嘴轻轻朝衣服吹着气。
衣服湿了，艾希每吹一下，便传来一阵凉意。
辛勤“工作”的艾希发现泰伊正在盯着她看，而且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先是呆了一下，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也把泰伊弄蒙了，怎么自己看她两眼，还把小姑娘吓哭了！？
连拍带哄半天，泰伊终于听明白缘由。原来艾希从昨天早上就偷偷跑来睡觉，由于困得厉害，竟然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就连泰伊回来她都不知道。而昨晚疲惫的泰伊也没察觉到，这张超大床上竟然还有个人，就沉沉的睡去。
半夜小姑娘睡觉翻身，就无意中翻到了泰伊身上，由于姿势原因，最后还流出许多口水，弄湿了泰伊胸口的睡衣，艾希也是被这潮湿的感觉弄醒的。
醒来后的小姑娘又是紧张又是羞愧，想趁泰伊起床之前消灭“证据”，就想出了吹干口水的办法，便有了泰伊看到的那一幕。
直到被泰伊发现，艾希就一下没绷住，哭了出来。身为暖夜侍女，自己没尽过一天职责，反倒是把城主大人的衣服睡湿了，还湿了那么一大片……实在是太羞耻了。
“呜呜呜，城主大人真的不会辞退我吗？”暖夜侍女跳槽次数越多，侍奉过的贵族越多，薪金只会越来越少，就拿艾希的前辈丽娜来说，辞职时的薪金，甚至不到刚进黑天鹅堡时的三分之一。
“你放心艾希，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怎么会辞退你呢，你没有房间睡是我的失职，我一会就让管家给你安排个新房间。”泰伊一边帮艾希擦眼泪，一边说道。
艾希听完愣了一下，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你还是想辞退我，‘暖夜侍女如果不睡在城主房间，那就只能睡在城堡外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呜呜呜，我平时真不流口水的。”
“……”
在泰伊对着天空上已几乎不可见的双月起誓，表示不会辞退艾希，并允许她睡进自己的房间后，小姑娘才停止哭泣。但泰伊又和她神秘的说，自己正在练习一种深奥的武技绝学，功成之前不能让她践行自己的工作职责，但薪金一分都不会少。
艾希听后竟然毫不怀疑，还害羞的表示，愿意为泰伊神功早成而向树神祈愿，弄的泰伊哭笑不得。
天色还是有些早，泰伊让艾希接着休息休息，自己起床看会书。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暖夜侍女这种岗位，这种封建腐朽的生活，也太滋润了吧。而且包括暖夜侍女在内，黑天鹅堡内的所有仆人，薪金居然都是由帝国来支付！看来尤利西斯国王，还是挺照顾这些被他推向火坑的城主们。
至于不让艾希履行工作职责，一来是因为她还只有十七岁，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还属于未成年。二来，与圣光教会的博弈还未真正开始，胜败存亡都是未知，实在是不想坑了她。
一连三天，泰伊都是早出晚归，十分辛苦。晚上要慢慢适应喜欢翻身的艾希，白天要时刻关注着新监狱的工程进度。
自从那晚选择了‘一’后，韦恩果然很守信用，每天都很早的出现在黑天鹅堡大门外，等着和泰伊一起‘巡查’城市。不过，他每次看着泰伊的眼神，都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韦恩话很少，这三天说的话还没有泰伊放的屁多，又不知道从哪弄了把通体黝黑的短斧，每天都拎在手里把玩，很配他的气质。
自从有了韦恩这个勇猛青年当跟班后，泰伊就再也打不到马车了。毕竟，没有哪个马车夫，敢拉手握短斧目露凶光，一看就不像正常人的乘客。
但今天是个例外。在泰伊的指使下，韦恩捉了一个差点吓破胆的马车夫，并做出了强行乘车的恶行。因为靠两条腿的话，今天实在跑不起，毕竟泰伊此时要做的事，可能需要跑遍全城。
泰伊选择了两种纸张当做邀请函，便宜的那种，送给帝国官员，贵点的那些，送给教会的人。邀请函的内容都一样，邀请大家出席明天新监狱的剪彩仪式。这个世界并没有‘剪彩’这个词，泰伊发动了自己的小脑瓜，创造了一个合成词来表达。
除了造词，发送邀请函，贴小广告，他还策划了整个剪彩仪式，仪式的细节调整与彩排演练，都要在今天完成。具体有多忙呢？不客气的说，泰伊今天花的车马费，险些盘活了冰堡的经济形势。
夜里，教会人员与帝国官员为第二天的活动，分别组织了各自的秘密会谈。教会人员那边有说有笑，毕竟他们早就看破了泰伊的真实用心，明天不过是一场已经被剧透的好戏，大主教沃伦希尔甚至都不愿亲临现场浪费时间。
而帝国官员这边，却围绕着一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什么是剪彩？到底什么才是他娘的剪彩！？
第十二章 他的两条热带鱼病了
“后来我才知道，卖肉原来有这么大风险。”——“渎神者”谢尔盖
六百个由麋鹿皮搭建的临时监狱全部完成，从圣光街向南延绵排开，一眼望不到边际。监狱最前方，立着一个简易的大门，门上的牌面被红布罩的严严实实，想知道新监狱叫什么名字，只能等剪彩之后揭晓了。
城内居无定所的难民几乎都被抓了进来，在还算暖和的帐篷内，等待今天的圣光裁定。
城防军与治安骑士这几天累坏了，在完成监狱搭建后，他们还要负责看守工作，数量如此之多的“囚犯”，让看守人员显得捉襟见肘，但奇怪的是，对于如此荒唐的抓捕行动，竟然没几个犯人有越狱的打算。
泰伊与韦恩今天出发的很早，但赶到圣光街时，却险些被那些提前赶来看热闹的民众挡在外面，泰伊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挤了进去。看来昨天贴的小广告很有效果。
帝国官员与教会的人还都没到，但现场已经很热闹了。为了吸引民众来参观，泰伊昨天亲自去了趟粉月亮，在付了老板一笔酬金后，挑选了五十个身形面容姣好的姑娘，并亲自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以充当今天的歌舞演员及礼仪小姐。
粉月亮里的姑娘都有歌舞功底，培训起来并不难，现场表演还能自带乐器，又省了一笔经费，而且粉月亮白天几乎没有生意，所以出场费跟晚上比简直不值一提。结合这么多好处，这些冰堡的妓女们，就成了泰伊暖场活动的首选。
而姑娘们的表现还要超出泰伊的预估，由于这些姑娘每个人都有一批深度互动过的‘粉丝’，现场差点变成了粉丝线下见面会，劲歌辣舞之余，从普通民众到城防军治安骑士，大老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很。
监狱里的‘囚犯’们也从兽皮监牢中走出观看，只要不跑出警戒线，治安骑士们并不限制他们自由，因为实在管不过来。
里格与其余帝国官员来的也算准时，治安骑士长奥拉夫·塞隆带人开路，官员们挤进人海并没费什么力气。但看到粉月亮姑娘们的表演时，官员们纷纷掩面叹息。
粉月亮大家都去过，但这种帝国官方场合，弄的这么香艳恶俗，简直荒唐丢人！
姑娘们见到官员到达后，可能其中不乏粉月亮的大客户，跳到更加卖力，诱惑的动作下春光隐现，时而还朝那边抛几个飞吻，弄的官员们尴尬不已，观众们哄笑连连。
正当泰伊看的津津有味，韦恩看的面红耳赤时，教会的人终于来了，比泰伊邀请函上写的时间，晚了大概一小时。
大主教沃伦希尔果然没有来，瓦伦丁主教、巴克主教、克伦威尔主教，和亚当斯骑士长代表教会，来参加泰伊举行的剪彩活动。
“大主教没有来吗？”再简单的互相介绍后，泰伊再次换上充满谄媚的表情询问。身后的韦恩见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大主教有重要的事情来不了，他的两条热带鱼病了。”瓦伦丁主教微笑答道。
“天呐！那是在太遗憾了，它们没事吧？光之神保佑。那这样的话，今天的剪彩仪式，就要麻烦瓦伦丁主教了。”泰伊表情夸张，装作很关心热带鱼安危的样子说道。
热带鱼生病？呵呵，教会真是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轻蔑啊。
按级别来说，大主教之下，应该是骑士长，但教会有不成文的重文轻武倾向，所以剪彩仪式就要由主教代劳了，而瓦伦丁主教，是泰伊从三位主教中特意选择的。
粉月亮的歌舞、乐器团队退下，礼仪小妹登场。监狱开业仪式正式开始，第一项，城主讲话。泰伊走上特意搭建的高台，他准备的演讲稿，深度剖析了新监狱对冰堡的伟大时代意义，重点解读了圣光教会为冰堡做出的无私贡献，字里行间狗屁不通马屁飞扬，把教会的人都听的尴尬了，帝国官员就更不用提了。
演讲完毕，礼仪小妹扯起一条红色布带，泰伊让后瓦伦丁半个身位，二人共同走向台前，各持一把银质剪刀，在粉月亮乐队新一轮的奏鸣中，共同剪断布带。
“瓦伦丁主教，我没记错的话，渎神者谢尔盖，就是被慧眼如炬的您揪出来的，要不，在今天这个圣光普照万众欢欣的日子里，再麻烦您一次，从这些渎神者嫌疑人中，再裁定出几个渎神者，让光之神的旨意，再次照亮冰堡！”泰伊声情并茂，声音很大，观众区几乎都能听得见。
瓦伦丁听了泰伊这番话，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大主教果然没猜错，这个阴险的新城主，果然很着急给教会下套啊。
作为圣光教会的中高层，瓦伦丁三十二岁的年纪，也算是年轻有为。他的家乡在帝国最南的黄金海岸，刚被调来冰堡时，由于气候差异太大，他非常讨厌这个地方。
但慢慢的，他发现了这里的乐趣。这里的光之神信徒，占据了冰堡人口的大半，而圣光教会在此独享的监管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给了他在别处不曾拥有的权利。
正是种种有利条件，让他慢慢的开心起来。
这里的姑娘，身材普遍比南方高挑，性格上也多了些撩人的野性，别具味道。有着主教的身份地位，许多贵族家里的小姐，就会经常主动邀请他参加各式舞会、晚宴，以及一些更私密的人体互动项目。
在饮食上，他也渐渐发现，冰堡的特产——冰原麋鹿，肉质、口感、味道都是极品，在别处根本吃不到。热爱美食的他，经常去驯鹿人那里亲自挑选活麋鹿，带回家后，再由厨师现杀现做。嗜鹿人瓦伦丁的称号，也因此传遍了冰堡。
除了这些，教会在冰堡的地位，更像一剂强效春药，让瓦伦丁持久痴迷、兴奋。驯鹿人谢尔盖是渎神者吗？不是，但瓦伦丁可以说他是，谁让谢尔盖长得那么丑陋，卖给他的麋鹿，还一折不打原价出售呢！别说一个平民，之前七位城主的火刑，也都是由他亲自主持，听着一个个帝国高官在火焰中的惨叫，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兴奋到沸腾。
泰伊·奥尔科特？这个表面笑起来恶心，背地做事情阴险的混蛋，就让炽热的烈火成为你对抗光之神的下场。
“不错，渎神者谢尔盖就是我发现的，作为圣光主教，裁定渎神者是我的本职工作，非常简单。难得泰伊城主费心，那我们就现在开始吧？”瓦伦丁用与泰伊同样洪亮的声音说道，说完后他巡视四周，又发现许多年轻女信徒，正在对他投来仰慕的眼神。
泰伊笑的洋溢，做了个‘请’的手势。
瓦伦丁却不动身，只在高台上屏气凝神，‘认真’的看向监狱方向，六百个帐篷似乎没耗费他多长时间，他表情疑惑的对泰伊说道：“泰伊城主，你不会搞错了吧？这哪有什么渎神者？分明都是善良朴实，被你冤枉的帝国良民啊！”
泰伊一脸不敢相信，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的巨大，大到远处的观众都能看到他的惊讶。
第十三章 你不要再狡辩了
“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恶魔会对可爱的麋鹿做那种事！”——粉月亮工作人员莱拉
看着泰伊不知所措的表情，瓦伦丁心里乐开了花。这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因为吃惊而变形的五官，完全符合自己此前的预想。
想让教会背上胡乱裁定渎神者的罪名？圣光庇护，这诡计被大主教一眼识破！伟大的瓦伦丁主教不仅要揭穿你的谎言，更要让你丢尽脸面。
瓦伦丁保持着疑惑，大声诚恳说道：‘泰伊大人，就算你想讨好教会，也不应该用这种疯狂的行为，冤枉无辜又可怜的百姓！’
台下的人们已经开始有些骚动，而帝国官员们，此时更是想钻进冰缝里，这个新城主想舔教会屁股都不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太丢人了，让整个帝国都蒙羞。
“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一个渎神者都没有？瓦伦丁主教一定没看仔细吧，我们过去，离近些看！”泰伊依然保持高音量，说完就一把挽着瓦伦丁走下高台，向监狱方向走去。
瓦伦丁才不想去，那些都是又脏又臭的难民，说不定有什么传染病呢。有洁癖的他就是因为不想去，刚刚才用登高远望的‘裁定’方式，简单又洁净。
泰伊很用力挽着他，让他非常不爽，他用力甩开，刚要义正言辞的训斥，泰伊身后却又冲过来个年轻人，手上拎着把短斧，眼神直勾勾的吓人，瓦伦丁楞了一下，就被二人一左一右‘架’了过去。
见到主教只身向监狱走去，裁决骑士长亚当斯也坐不住了，他要保证主教的安全，便叫上二十个手下精英，与他一同跟了过去。
治安骑士长奥拉夫也坐不住了，泰伊今天已经把帝国官员的脸丢尽了，教会虽然讨厌，但是主教进了监狱范围，真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们治安骑士的责任，想通这点，便也喊了十多个精英，跟了过去。
泰伊掏出个喇叭形物件，那是他连夜自制的简易扩音器。
“瓦伦丁主教，这个屋子里没有渎神者吗？您再好好看看！那这个屋子呢，这里有吗？”
泰伊本就洪亮的声音经过放大，险些把瓦伦丁震聋。
“泰伊城主，你要相信我，这些都是善良的帝国百姓，真有渎神者的话，那种黑暗气息，我十公里之外就能发现！”为了让百姓听到自己的声音，瓦伦丁也始终保持高音量。
现场的百姓都很奇怪，这两人明明离得那么近，说话还要那么大声，都是严重耳背吗？
“怎么可能没有渎神者呢！不可能的啊！瓦伦丁主教你一定要看仔细啊！”泰伊一边慌张的说，一边和韦恩死命往里拖拽瓦伦丁，由于他俩动作太快，此时两个骑士长还都没赶过来。
有洁癖的瓦伦丁真的生气了，这里虽然刚刚建好，但这种难民身上的难闻味道，却依然拼命地往鼻子里钻，而泰伊二人，竟然还在把自己拖向深处，实在是太可恶了。
瓦伦丁再次挣脱泰伊，用极其愤怒的声音吼道：“没有渎神者！我说了，这些百姓都是被你冤枉的！”
泰伊这次却笑了起来“瓦伦丁主教，我觉得，您一定还没看仔细，您再仔细看看吧。”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说了，有渎神者的话，我在十公里外就能发现！”
“难道他也不是吗？”泰伊拽过来一个破衣烂衫，长发垢面的中年男人。
“泰伊城主，你不能因为谁贫穷落魄，就认为谁是渎神者，这违背光之神的旨意！”
“可他是谢尔盖啊。”
“和他是谁无关，就算他是……什么！？他是谁？”瓦伦丁声音颤抖了。
“你亲自裁定的渎神者，谢尔盖啊。为了增加今天监狱剪彩的气氛，我昨晚把他安排在了这里。”泰伊用着大喇叭说道。
“你…你说谎，这…这不可能是谢尔盖！”
谢尔盖激动的浑身颤栗，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冲他大声吼道“我是谢尔盖！驯鹿人谢尔盖。”
“天啊！真的是谢尔盖！”
“真的是他，我买过他的鹿肉……”
“绝对是他，他那张丑脸，别人长不出来那样！”
周围眼神好的百姓，已经有很多人认出了谢尔盖。
“瓦伦丁主教，帝国的子民，驯鹿人谢尔盖，从来就不是什么渎神者对不对！你为了一己私欲，就裁定一个无辜的人是渎神者！又间接导致七位正义的城主，背上庇护渎神者的罪名，被极其残忍的烧死！你说，我应该怎么惩治你呢？”泰伊用极具感染力的语调，一字一顿说道。
泰伊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头一次展示正面形象，包括帝国官员和百姓，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不适应了。
这番话说出后，包括百姓在内的所有人，都变得鸦雀无声，谢尔盖就在眼前，十公里外就能察觉到渎神者的瓦伦丁却没看出来，难道真的像那个‘胆小鬼’城主说的，这件事就是故意陷害？
两个骑士长都赶了过来，面对这个突发状况，都不知该做什么。治安骑士长奥拉夫更是怀疑自己在做梦，那个马屁精城主，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这等于是猛踢教会裤裆啊！
瓦伦丁彻底慌了，他万万没想到，除了安置难民，引诱教会乱用渎神者裁定，泰伊的这招，居然还有解救谢尔盖的目的，原来是一石三鸟！不，如果加上羞辱教会，这是一石四鸟！
刚刚还想着让泰伊丢尽脸面，这么一会，‘正邪势力’就发生了转变，砧板上的刀，不知不觉成了砧板上的刀鱼，在如此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瓦伦丁抢先一步不知所措了。
“这…可能是我当时大意了，我有什么一己私欲，你不要乱说，我只是看错了而已。”这时候再说谢尔盖是渎神者，就太把今日的群众当傻子了，瓦伦丁只好说是自己之前失误。
“你不要再狡辩了！我早就调查清楚，你是看中了谢尔盖喂养的一头雌鹿，想要买回家做苟且之事，被拒绝后心生怨恨，才诬陷善良的驯鹿人是渎神者，这不是一己私欲是什么。”泰伊眼角饱含虚伪的泪水，通过大喇叭，用最大声量痛斥着，几乎是吼着说的。
谢尔盖懵了，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啊，城主大人是从哪里调查的？
现场群众懵了，原来嗜鹿人瓦伦丁，其实是日鹿人？
帝国官员也懵了，那个马屁精这么羞辱一个主教，是吃错药了吗？
许多贵族小姐懵了，瓦伦丁主教不仅和她们，还和……呕……
瓦伦丁更懵了，这些无比下流肮脏的谣言，就这样被这个该死的家伙散布出去，辩解？自己没有那个大喇叭，嗓门比不过啊！这句谣言彻底激怒了瓦伦丁，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红着眼咬着牙，举着拳头打向泰伊……
第十四章 我还活着吗？
“那天风那么大，城主大人仍然猛吹自己，他真抗冻。”——愣头青年韦恩
瓦伦丁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泰伊的脸上，他一声没吭，直接后仰飞出，晕倒过去。
周边的群众发出一阵惊呼，向来儒雅的瓦伦丁主教竟然动了手！难道那么龌龊的爱好，竟然是真的？
两个骑士长也愣住了，他们在脑子里预演过无数种意外，但万万没想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竟然会选择这么低级的处理办法。
只有愣头青年韦恩是清醒的，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照着瓦伦丁的鼻子挥手就是一拳，紧接着就给他压倒制伏，完全不顾他在身下如何惨叫。
这种突发的意外情况，裁决骑士们倒是知道该怎么办，纷纷拔出腰间长剑，齐齐指向韦恩，亚当斯的剑更快一步，甚至已经割破了韦恩脖颈处的皮肤。
“他…袭击帝国官员，不需要抓起来吗？”韦恩冲着治安骑士长奥拉夫说道。
奥拉夫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一拳打的可是城主，是帝国的高级官员！他想通此处，对手下使个眼色，十多个治安骑士便也拔出长剑，指向了裁决骑士。
亚当斯自然不怕这些治安骑士，甚至奥拉夫他也没放在眼里，但韦恩刚刚说的那番话，却提醒了他，瓦伦丁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下，袭击帝国官员，触犯帝国法律，如果此时执意保他，圣光教会的恶名，只会传遍整个大陆！
“把剑收起来。”亚当斯下达了命令，裁决骑士们很快照做。
韦恩抓起瓦伦丁，交到了治安骑士手里。瓦伦丁温热的鲜血，从断掉的鼻子里奔涌而出，弄了两个治安骑士一身。
奥拉夫想对亚当斯说点什么，毕竟刚刚拔剑相向，有些场面上的尴尬。但亚当斯却没给他机会。
亚当斯带着手下大步离开，他需要赶快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大主教，否则瓦伦丁的性命就堪忧了。
这瞬间发生的一系列混乱，让观看区的平民和官员们，都发出不小的骚动，粉月亮的姑娘们和里格，此时格外担心泰伊的安危，姑娘们是怕没人结账，里格是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怪泰伊了，很内疚。
想当初，韦恩等人围着泰伊打，泰伊都没怎么样，一个弱鸡一般的文职主教，一拳怎能打晕他，这只不过是泰伊想要给瓦伦丁坐实一个罪名而已。
渎神裁定失职，即使影响再恶劣，那也是教会内部的事，帝国无权干涉。自己胡编的麋鹿虐恋，除了激怒他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用，这么奔放的生活作风问题，聪明人很快就会知道这是谣言。只有这个袭击帝国高级官员的罪名，才能让他受到帝国法律制裁，所以，那一拳泰伊不但没躲，甚至还顺手表演了个击飞效果。而韦恩对奥拉夫说的那句话，也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等教会的人都离开后，韦恩悄悄碰了下‘晕倒’的泰伊，当做是醒来的暗号。
“啊！好痛！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吗？”泰伊再次飙起了演技，只是声音太过洪亮，显得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伤员。
见到勇敢揭发教会蛀虫的城主大人安然无恙，全场爆发出阵阵欢呼。
泰伊必须赶紧‘醒来’，因为还有事情没做完。这些天自己的名声是一天比一天臭，这个世界上，只有艾希一个人信任他，而且艾希还是指着他保住工作的人。这种尴尬的局面，是时候改变一下了。
在韦恩的搀扶下，泰伊‘艰难’的再次走上高台。
“冰堡的子民们，我还有些话要对大家说。”泰伊冲着台下的平民和‘囚犯’喊道。
看到重伤醒来的城主大人不急着去救治，反而还要尽一城之主的职责，人们对泰伊的好感又增加不少。
“帝国的子民们，红土之王治下的子民们，冰堡的子民们，我是泰伊·奥尔科特，是这座永不陷落之城的第八任城主。”
泰伊情感激昂，让民众们下意识的保持了安静。
“刚上任我就发现，冰堡是一个冷地方，可以说是六境之内最冷的地方，所以，我们冰堡，可能比别处更需要光！而这个光，可以来自天空永不熄灭的太阳，来自伟大光之神的爱与旨意，来自帝国对子民们的关怀和照料。”
泰伊话音刚停，场下就爆发出群众的掌声。
现场的民众有很多都是光之神的信徒，一个瓦伦丁的倒下，动摇不了大家的信仰，也无法撼动圣光教会在冰堡的实力，把所有的过错只推给瓦伦丁一个人，是比较明智的办法。
“但是，作为最应该发光的人，我们中却出现了一个败类！这个败类让无辜的驯鹿人险遭火刑，让可怜的谢尔盖深陷牢狱之中，剥夺了他长达半年享受阳光的权力！而且，这个愚蠢的错误，还葬送了七位城主的性命。”
泰伊清了清嗓子，“不过，我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官员和民众们听了这话都有些吃惊，这人到底是哪伙的？
“是他们自己的失职，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完全不怪别人。但他们的失职，也连累了驯鹿人谢尔盖，监狱死牢里的那半年时间，大家可以想象，阴冷，恶臭，感受不到阳光的美好，而本该发光发热的教会与帝国，也成为那个败类的帮凶。而最可怕的是，发生在谢尔盖身上的事，完全有可能发生在这里任何人身上！”
听了这话，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光之神信徒，都开始了小声谈论，对泰伊的认同感也纷纷更进一层。
“为了让真相大白，为了让圣光普照，从我上任以来，在下就为大家留下了行事荒唐的印象，既然今天我们已经抓住那个败类，那也是时候揭露真相了。”
泰伊说完这话，韦恩立刻会意，手中短斧飞出，正中新监狱大门旁的绳索，绳索断裂，遮住牌面的红布没了固定物，被寒风瞬间就吹没了踪影。
“帝国灾后临时避难所！”有民众读出了上面的字。
“天呐，原来不是监狱！”
“从一开始我们就误会城主大人了！”
被真相震撼到的民众，开始了激烈的讨论，许久才平息下来。
“你们不必因为对我的误会而自责，如果我无法瞒过你们，那也就无法骗过败类！对我们这些本应该发光发热的人来说，这点委屈不算委屈，毕竟，有些光，就是无法被看见！毕竟，光的意义，从来不是耀眼，而是温暖每一个善良的人。”
泰伊装完这个天大的逼后，眼前的民众已经彻底沸腾了，有的掌声不断，有的欢呼不止，还有的痛哭流涕，情况复杂的就像里格伯爵此时的心情。
第十五章 我们还要帮他一把
“国王陛下，之前一些关于泰伊城主的坏话都是屁话，您不要当真。”——里格伯爵
完善了粮食发放制度和简易取暖设施之后，临时避难所已经正式运作起来了，治安骑士已经撤走，只留下部分城防军维持基本秩序。
一天之内，泰伊在冰堡获得了极佳的口碑，以至于在和粉月亮结账时，姑娘们都一致表示，如果城主来光顾生意的话，一定会有巨幅优惠。
回到黑天鹅堡后，他并没见到教会的人，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个瓦伦丁的死活，教会就不在乎了？
但里格的出现确是意料之内。泰伊到时，里格正在与管家交谈，过程中，管家不时的做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估计是得知了泰伊人设的大反转。
见到泰伊回来，里格很和善的邀他单独谈话。
“城主大人，请允许我代表冰堡的所有官员，向您做出诚挚的道歉。”小书房内，五十多岁的里格深深的鞠了一躬。
“里格大人这是哪里话，就像我今天说的，如果我瞒不住你们，又怎么能瞒得住教会那帮人呢，他们可是像冰原上的狐狸一样狡猾。”泰伊连忙请里格坐下说话。
“可是，城主大人信不过我们？”
“我当然相信里格大人，但我不能相信所有帝国官员。”
里格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回你算是彻底得罪教会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只要冰堡监管权还在他们手里，火刑的危机就不会解除。”里格担忧的问道。
“扳倒教会还需要时间，但我想知道，在此之前，里格大人能否完全信任我？”泰伊盯着里格的眼睛问道。
“城主大人这是什么话！事到如今我如果还不信任你，那我里格就真是老糊涂了！”里格急急说道。
“那如果，我还会继续做一些离谱的事呢？甚至是更离谱的。”
“这…只要不违背帝国利益！”
“有里格大人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城主大人打算如何处理瓦伦丁？按帝国法律，他应该被断手或绞刑，但他毕竟是主教级别，怕是……”
“里格大人就不必烦心了，他活不了了。”不等里格把话说完，泰伊就插嘴打断。
但里格听了这话显然并未宽心，依据《神职罪犯协定条例》，帝国如果想要处死主教及以上级别的神职人员，需要与圣光教会共同协商，这是帝国成立之初，就和圣光教会共同定下的规矩。
见泰伊不愿再说，里格也不再多问，二人又商量了些避难所的后续细节，便结束了谈话。泰伊早就要饿的发昏，连忙奔着餐厅而去。
今天的黑天鹅堡内，洋溢着尴尬的氛围。那个被所有仆人联合挤兑的城主大人，早上出门还是人人厌恶的胆小鬼混蛋，没想到下午回来就来了个大反转，成了冰堡人人敬爱的大英雄，这让平日态度恶劣的仆人们尴尬的要死。
今天的晚餐无比奢华，红酒炖雪燕、蒜蓉龙虾、炭烤鹿舌、鹿尾汤等满满一桌子，比前几天韦恩吃的还要奢华。仆人们都聚在餐桌旁，等着泰伊的到来。艾希也在里面，笑的格外开心，只有她从来没怀疑过她的城主大人。
见了这阵仗泰伊也没意外，看来里格大人的话，对这些仆人们很有影响力。
饿急眼的泰伊并没有第一时间吃上饭，仆人们从管家开始，依次对他诚恳地道歉。管家表示主要是自己的错，毕竟仆人们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索菲娅表示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将城主有严重痔疮这件事散播的满城皆知，哭的一发不可收拾；马车夫也表示，今后城主无论何时出行，马车随时都能到位，城主的伟大，已经让那些畜牲失眠少梦。
泰伊反复表示理解仆人们此前的举动，并夸赞他们都是正直善良的人们，并对每个仆人都进行了一对一的深度夸奖后，他才终于吃上晚餐。当然，他也邀请所有仆人一起吃这一桌子菜，权当庆祝胆小鬼版泰伊的离开。
吃完这一桌子菜后，黑天鹅堡的仆人们，已经把泰伊当做了真正的家人。
雷蒙堡的暖房内，裁决骑士长亚当斯和另外两位主教正在等大主教发话。但沃伦希尔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正盯着自己的鱼缸发呆，鱼缸里原本养着两条热带鱼，是他从就职冰堡那天就一直养着的，但现在，一条鱼已经死了，被捞出鱼缸，另一条也翻了肚皮，只剩嘴一张一合，做着最后的挣扎。
亚当斯他们从下午就赶了过来，但无论怎么着急，大主教都一言不发，两个主教见怪不怪，但亚当斯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终于，最后一条鱼也停止了挣扎。
沃伦希尔将它捞出鱼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身旁伺候的仆人说道：“把露西和卡尔埋了吧，哎，有些鱼注定无法陪你走完一生。”
听了这句又矫情又神经病的话，亚当斯彻底绷不住了：“瓦伦丁主教还在帝国监狱里，大主教可有什么营救的办法？那个叫泰伊的家伙，可未必会遵守《神职罪犯协定条例》，真是那样的话，瓦伦丁主教可就危险了！”
沃伦希尔平复了一下悲伤的情绪，终于缓缓开口：“瓦伦丁这件事，有我的责任，是我少算了一手。”
“要怪只能怪那个泰伊太狡猾，但眼下最着急的是该如何救出瓦伦丁主教。”亚当斯继续说道。
“救？不救了吧。”
“什么！？”巴克主教惊呼出来，冰堡教会中，属他和瓦伦丁关系最好。
“相比瓦伦丁的性命，教会的声誉更重要。现在教会的声誉从他手里丢了，那就得用他的命找回来，我们不该救他。”沃伦希尔淡淡说道。
“我们…我们就看着泰伊处死瓦伦丁？”巴克不甘的问道。
“不不不，我们不能光看着，我们还要帮他一把。”
沃伦希尔的话，让三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问了，只能等他自己说出下文。
“你们要知道，像《神职罪犯协定条例》这东西，如果泰伊不处死瓦伦丁，那他永远都没有触犯，即使瓦伦丁在死牢里腐烂也没有触犯。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来要求他处死瓦伦丁，如果他照做，教会就能挽回不少声誉，而且事后还可以再让帝都的教会总部，来追究他违背协定条例的罪过；如果他不照做，他刚刚收获的民心，则会在瞬间离他而去，重归圣光之中。当然，前提是我们要把这件事做的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