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海上长途
年轻人跟本杰恩也试图搭话过，大亚穆是沉默寡言的威慑，本杰恩就是让人有些难以招架的自来熟。
的确，本杰恩是风趣幽默的，只是跟他聊天，好像都不会觉得无聊。
可本杰恩就像是蛛丝缠着糖。
是那种在温柔乡里，会扒光你的猎手。
估计是个人的经历导致吧，本杰恩似乎有习惯，在言谈中将对方的秘密扒开的坏习惯，
所以年轻人是有些受不住的，虽然跟本杰恩闲谈，是很好的锻炼，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在本杰恩得唇枪舌剑下磨练。
还是躲开点更舒服些，
本杰恩跟大亚穆，都是倒霉蛋。
也都不是主动登上虎取号的，因缘际会，被动导致。
但，第三个人，确实是主动来的，并且是早有预谋。
第三个人年纪只有十七岁，上船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好小！”
年轻人惊愕，只是，他的理所当然，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跟对方其实相差不大，不过，从少年时就以小大人著称的他，会下意识把自己放在更年长的位置，也只能说是习惯使然了。
年龄的确很小。
名字叫吴桥，是土生土长的大陆人，但不是大齐人。
“周国出身。”
周国，跟大齐一样，是盘踞大陆的强国之一，不过跟大齐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在前朝时，周国就因为有反军作乱，一直不太平。
而到现在，已经过去不知道几百年了。
周国的反军还在。
没有被消灭，也没有成功。
似乎就是在故意磨蹭。
万幸的是，正因为时间够长，规模不大，所以对于周国的百姓而言，日子其实挺和平的。不如说正是有了两军的陆上行径，让那些强盗劫掠之流，根本无处可藏。
从民生安全的角度，周国反而比大齐更强。
这种国家的生长状态，也算很特别了。
周国国祚比大齐更长，也比前朝更长，可谓是国祚久远。
并且，还能继续长远下去。
吴桥是出生于周国的一个海边城市，名字叫落鱼，落鱼城属于是卖海鲜起家，所以才特意取这个名字，跟大齐有武仙人徒步天下，于仙神共敬的传说不同，周国的信仰神，多是祖先神。
大齐就不是了。
而落鱼这个名字，另一层意思也是祖先之名。
在当地，一直都流传着落鱼的勇敢故事。从见到奇异的水怪，收获宝藏等，这类故事非常琐碎，基本是口口相传，真假其实也难以断言。
但对于涉世未深的少年而言，这类故事的魅力可谓是无穷大的。
吴桥就是把落鱼当成自己的偶像，
落鱼是英雄，但并不是为国为民的那种英雄。
不过无所谓，对吴桥而言都一样，是希望自己也能够变成那样。虎取号跟吴桥之间的联系，最早要追诉到吴桥十二岁的时候。
彼时，虎取号因为经历了一场恶战，所以停在落鱼休养生息，
时间有点长，吴桥这小子是主动凑过来的，讲道理，当时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不太想靠近虎取号，谁让虎取号刚靠岸时，比海盗船还要有威慑力呢，血腥味都没散干净，还被当地的卫兵进行了盘问。
一直盯梢之类的，
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就足够了。大人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海盗船，那肯定不能接触，哪怕不是海盗船，就这幅姿态，那也是最好不要招惹，产生联系，
对小孩而言，一个恐怖的故事就足够他们勒紧裤腿裤不敢往前了。
但吴桥这小子莽啊，有天见到船上的一个船员下来采购，便提溜腿跑上去搭话，
虎取号不是海盗船，船上也没什么凶神恶煞的家伙，
小孩子说自己没见过这么大的船。想要参观参观。这种要求，自然可以满足，这就是第一次见面了，也是初印象，吴桥对虎取号是很有好感的，似乎虎取号很符合这孩子小小胸怀中的英雄世界，
船员笑道。
“当时那小鬼说以后自己能不能再来，我说，那肯定可以啊！我心想，我们的船走南闯北的，机会估计很少了，可没想到真有，且这次，这小子上船就不走了。”
第二次，就是吴桥十五岁时，当时的小鬼头，已经成少年了，明明感觉时间没那么长，可变化是真的大。
“那个头，窜的跟飞一样！”
少年就是容易长大，一天一个模样。
虎取号又靠岸，船员们也想起来几年前的事，想到那个小鬼头，皆露出笑容，心想着不知道那小鬼头还在不在。
这次虎取号要光鲜亮丽的多，也终于没有被当做海盗船了。
但登记检查还是必须的策略，虎取号靠岸后就半天，人就来了。当那个少年跑来时，船员还有点懵，因为变得太多了。而这次少年是有备而来的。
“我想…”
少年说自己想要上船。
“你们答应了？”
答案已经有了，但年轻人却还是选择这么问。
船员耸肩。
“毕竟我们不是海盗船，虽然船长很自由，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安全的。而且，这也是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嘛！”
年轻人点点头。
“那他肯定很高兴。”
“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打包票说他以后一定说啥干啥，”
船员笑道，
“不过现在是看不到人了。”
“为啥？”
“他留在哒哒岛了，为了点事，做先锋，”
年轻人恍然。
虎取号的船员，诉说着三个新人的故事。
只是三个新人，就各有各的精彩之处，那作为老船员呢？年轻人很好奇，不过船员却摆摆手说道，
“我哪有什么故事啊，就一个老水手而已。”
既然对方不想说，年轻人也只能作罢了，
虎取号依旧在往前。
似乎，在大海之上遨游的船只，都是如此，
无论目标在哪儿，他们总是在一往无前。
难怪有那么多人向往，难怪，有那么多的故事受人喜爱。
也许这份自由并不是正确的。
但毋庸置疑，他肯定是浪漫的一种表现。
继续前行吧，朝着哒哒岛。
年轻人站在甲板，迎风破浪。
似乎连心中那造成起因的欲望，都减淡了不少。
……
哒哒岛，距离大陆有接近四百五十海里。距离大齐，那可谓是远到没有边际了。
所以真的是走了好长的时间，多亏如此。
年轻人才能跟虎取号的船员们，更加熟悉。
总感觉，他似乎也成了虎取号的一份子，
偶尔帮帮忙，有说有笑，一起吃饭，说一些悄悄话之类的。
呵，肯定是因为虎取号得船员们都太温柔了吧，所以才会让他产生这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融入了这里。
不过，大亚穆的冷漠，倒是丝毫没有减弱。
但年轻人也意识到了，大亚穆其实并不是冷漠，他很像一头狼，一头孤高的，无法融入人类的狼。又或者，是一条狗，一条除了主人，便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狗。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心眼的辱骂。
只是单纯的赞叹而已。
年轻人对大亚穆的评价是纯粹。
第180章 没钱啊
哪怕只是停留在表面印象的评价，到年轻人也断定，自己做不到如大亚穆一样。如果是他的话，哪怕不会活的像个废物，但肯定，会隔一段时间抹眼泪吧。
以前他真心觉得自己是很优秀的，
对于死亡，分离之类的事，他也能很坦诚的接受。
但自从登上虎取号后，年轻人越觉得，自己真的很脆弱。
至于本杰恩，倒是更容易接触了一些，看来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并没有因为满心追随欲望而停止，它们依旧存在，依旧运转，无关乎他的意识如何。
所以，才能继续去学习。
“世界就是最好的老师！”
说出这句话的人，肯定是个了不得的，狂想者吧。
漫长，但并不乏味的海上长途后，那名为哒哒的海上岛屿，被誉为“望海石”的地方。终于在眼前显露出来。
…
哒哒岛，常驻人口只有三万五左右。
作为著名的望海石，哒哒岛其实并没有，那么美丽吧，
虎取号靠岸，岛屿真的不算大。但景色还算不错，葱葱郁郁的。
岛上的管理者，是一位姓韩的，称呼为将军，有两千人规模的私军。一是对岛屿本身的护卫，二则是对自身权利的巩固。
这两千人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犹如难民提起刀。
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并不是在哒哒岛本土，毕竟哒哒岛就这么点地方，根本不可能藏的住秘密。
每过几年时间，岛上就会来一批新兵，而年龄更大些的，也会在到时间后被送走。
只能说，这位姓韩的，秘密不小，
韩将军是哒哒岛的统领，负责人。
哒哒岛的规矩，就是韩将军的规矩。
这属于共识。
不过韩将军实则，是个传承的称号。如今的这位，是新上任的，刚好和虎取号差不多的年纪，上任十二年，如今也不过四十而已，
可谓壮年！
意气风发没有？
但哒哒岛的贸易热潮，的确更热闹了。
哒哒岛得主要存在意义，是作为中转站。对于从大海要回家的人也好，还是刚刚出海的人也好，都能从哒哒岛得到自己想要的。
物资，情报，
尤其是对于出海的人而言。
这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不过，人毕竟是要吃饭的，两千的私军，也不是免费的。所以为了“补贴家用”，哒哒岛便主动开展了贸易。
简直称得上商行。
但跟自家的商行不同。
许州的确能见到很多外国人。
可，他们其实都是大陆人。
这跟哒哒岛完全不同。
瞧瞧吧，这五颜六色的风景。
年轻人苦笑，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用五颜六色去形容人。
当然，这来自海外世界的异地人种，船上的大亚穆跟本杰恩，已经让年轻人看够了，真正值得观察的，是这些人的身份和来历。
跟商行很像的气氛。
商行是一群衣冠禽兽，为了利益呲牙咧嘴。
而哒哒岛，便是一群禽兽为了利益，穿上了华服装礼貌。
“喂！大叔！”
呼喊声，来自青年，一个有些被晒黑，很普通的精壮小伙儿。
“哦，吴仔！”
船上派出的情报成员，成功汇合。但这事虎取号的事，跟年轻人没关系。上岛之后，虎取号的众人，只留下几个在船上留守，而其他人则开始进行采购，调查，为真正的长途，做好准备。
年轻人自己，也没有人限制他的自由，只是说，记得在启航时上船，要不然只能自寻办法了。
年轻人记住时间，他可没有带多少银子。
哒哒岛正如船员说的那样，跟金阳是不能比的，这里更像是一个放大的，拥挤的土匪山寨。
年轻人只是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好像一块肉，而周遭都是恶狼。
海上世界的凶残，第一次露出牙齿。
年轻人咽口唾沫，这跟第一次和人谈生意的紧张相比，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了。
但如果把注意力从人的身上，偏一偏，便能发现很多新鲜事物，金阳有很多玩意儿，作为商行的孩子，年轻人从小就看过一本书。
《百物奇珍志》，这本书的作者，是他的父亲，将生平见到的一切物品都记录下来的，得意之作。当然，锅碗瓢盆除非是文物。
书上的东西多达一千两百三十二种。
这个数字近年还在增加中。
这本书是商行的入门之一，因为书上的物品，除了少数珍惜，都是商行的商品序列，而整本书，是商品参考。
“这是什么鸟？”
比起死物，灵动的活物显然更能引人注意。
那是一只特别的鸟儿。
它头顶白，白上透着一点红，毛羽金黄，爪子小而锋利。
尾巴翘翘，拉的很长，
长得可爱，像异种的黄雀，可比起黄雀，要显眼的多，因为毛色太剔透了，隐约可见尘绕羽毛而走。
且比小小的黄雀，要大的多，
体型上跟夜枭相似。
“哦～亲爱滴客人～”
那商人明明看着并不是异地人种，却打扮的像个异地人，那两撇胡子长又长，一开嗓，都是古怪的腔调。
商人说这鸟叫做山朱。
乃此山中的神鸟。
不只是长得漂亮，若是饲养，可保遇灾不死，长命百岁。当然若是不信这个也无妨，此鸟十分的聪明，犹如人智，虽不能人言，但人言却能句句听懂，便是当朋友，也是没问题的。
“真有这么厉害？”
年轻人刚说完，见那漂亮的鸟儿昂头，像是在自豪。
“它怎么不叫呢。”
年轻人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老板解释道。
“这鸟儿～似天生的无音～”
许是天觉其美，便夺了它的嗓子。
“生来不能叫？”
年轻人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进了那神鬼志异中，他看那鸟，的确是漂亮惹眼。
“那，不知银钱几何？”
“哦，不贵，五百两，您带走！”
提起价钱，商人古怪的口音都被扳直了，可年轻人的脸却僵住了，他下意识拍拍身上。
“这…唉，看来只能过过眼瘾了。”
年轻人遗憾的走开了，只是那山朱，年轻人默默记住，想着等以后，他一定要养一只。
接着走，很快，又看到了新鲜的。
“这是什么猴子？”
方才一只山朱，是美得惹人，而眼前的猴子，就是小的惹人了，只有巴掌大，趴在桌上，穿着金色衣服，一身毛金中带红，十分可爱，正舞弄一根两头金的棍子，自然，棍子也是很小的。
那舞到兴起，还翻个筋斗。
这次是位女老板，打扮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瞥见眼角带痣。
“这猴儿不卖！”
那语气，仿佛有人要抢心爱之物。
年轻人苦笑。
“老板误会了，我便是想买，也买不起啊。”
女人也意识到自己心急，尴尬的轻声咳嗽下，才解释，这小小的猴儿，叫做石灵，乃五宝山的灵物。
“五宝山？”
五宝山是极阳之地的仙山，山中灵宝灵芝遍地，但非有缘者，不可哒也，
“老板好本事！”
女人却说。
“你莫误会，这猴儿只是我偶然所得。是否真有五宝山，我也不能肯定。”
年轻人笑道。
“但无疑，小猴儿是灵物也！”
第181章 吴桥
女人倒是没反驳，那小猴儿也好像能听懂人言，一个漂亮的反转，收棍，朝着年轻人如人般一拜，似是感谢年轻人的夸赞。
这倒是给年轻人整的不好意思了，赶忙偏移话题。
“咳，方才被小猴儿吸引，这才注意，老板你似乎并不卖东西的？”
那摊位，除了小猴儿，空空如也啊。
“我做占卜！”
“占卜？”
“一种算命。”
年轻人恍然大悟，连说告退了。他个人，不太信这个，即便是真的也不会去算的。
除了活物的灵动，同样也有惹人的死物。
但年轻人对于死物并没有太过喜欢，所以只是随便看看，就忙活正事去了，想要打听一个人，即便是在消息遍布的地方，只靠着一张嘴，那依旧举步维艰。一路坐船，如今稍微冷静的年轻人。
终于想起来画像的重要性。
好在那姑娘的美终生难忘。
而他，也不至于记忆如此差劲。
唯一的麻烦是，没有一个专门的画像师在身边，毕竟人像这种技巧，实在不普遍。哒哒岛上应该有画像师。
年轻人跟船员打听，得到的答案就是不确定的。
但，船员还是给出了一个可询问的地点。
哒哒岛的情报交易，是聚集在一个地方。没办法，地方太小了。那里是个很显然的圆顶大厅，能容纳上千人。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进出，可以当成一个缩小的震均城，但开设的业务更多，比如，帮人售卖委托，收取中介费的生意。
总有一些事，一些东西，是自己做不到，找不到的。
可天底下什么都缺，可唯独不缺人。
你办不到，总有人能办到。
反正先立委托，花费不多，试试也不亏嘛。万一真成了呢？
所以这个生意经营者的特别火热，它本来只是个副业，但已经快变成主业了。至于情报买卖，也跟震均不同。
震均是由城市掌控情报，所有往下数的情报贩子，就像是为地方农田主服务的农务。他们也可以总有自己的利益，但大头得全部交给震均。
至于如此不对等的条件，为什么还能继续保持下去。
只能说，天底下能束缚人心的手段有太多种了，震均城大，会个一两种也不奇怪。
哒哒岛就是只提供平台了，平台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而付出，只需要小小得抽成足矣。
因此，对于知情人而言，哒哒岛的名声，可比人间地狱震均城，要好太多。
但，因为哒哒岛只提供一个安全的交易平台，所以对于情报交易的双方来说，情报是否可信，就全看运气了。
毕竟骗子从来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各行各业都有骗子横行。
更别提是情报这种，一张嘴就能说出无数花儿的交易品。
哒哒岛能做得就是保证哒哒岛得和平跟安稳。
至于被骗，或者要互相杀人，麻烦离开岛屿。
要不然，就是哒哒岛得敌人。如果觉得自己实力强劲，可于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压根不把哒哒岛得护卫放在眼里。
那最好聪明点，不要把哒哒岛得“热情好客，广交朋友”无视掉。
该不会真有傻子觉得，能坐这种买卖的，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吧。
其实还真有，但是全死绝了。甚至连名字都没能保留，毕竟认识的人也都死了，那可不就是，完全消失嘛。
这个大厅，没有名字，当地最通用的称呼就是。
圆厅。
随便的很。
像年轻人这种的，基本上一上岛，就很格格不入了，谁让他跟这个岛上的人，的确不能算是一个世界呢。
圆厅也有护卫看守，门口也是多的人进，至于出口，在另一端，
圆厅很大，但并不是宫殿，更像个，鸡圈。
那嘈杂的声音，给人一种，仿佛多待两个时辰，就得变成聋子的错觉。
“好挤！”
嘈杂之外，另一个麻烦便是拥挤。
虽然还不至于到人挤人的地步，但，这种小鸡入狼群的滋味，也是让年轻人脸皮变红，不是不好意思，是有些喘不过气了。
额…是谁的体臭，这么刺鼻。
一番折磨后，终于逃出了拥挤的一楼，上楼后，可以看到围绕大厅一圈的长廊，每间隔十五步，会有一个房间。
这些房间全有不同的分化。
门类有点多。
年轻人捏着自己的号码牌，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人像，人像…
有了！
人像搜寻，自然不是少数人才能想到的办法。不过古往今来，大陆的绘画更多的是在神不在形。但也不是不能画的很像，只是很少有人去这么做而已。
简单的理解就是。
我自己的脸，每天照镜子早就看腻了。
既然是画画，那当然有点不同最好。
所以，真实的人像，会被用作的地方，多是通缉令之类的。
在哒哒岛，这个圆厅，有专门的人像师，他们负责的，其实也多是通缉令范畴。年轻人进入屋内，整个房间很单调，人像师的脸有些长，表情木讷，目光冰冷，像个活死人。
面对他，房间的温度都减弱许多。
可真是有威严。
年轻人说明来意。
人像师话不多，很快便开始工作。根据年轻人的描述，去绘画，对照，最后将年轻人想要的那张脸，画出来，
这个过程很漫长。
无论是负责画像的，还是负责回忆的那个，要求都很高。
……
虎取号在哒哒岛并没有停留很久。
事情已经办完了，肯定是先锋官吴桥的功劳。而吴桥也上船了。
年轻人拿着东西上船，熟悉的船员问他，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年轻人苦笑。
“没。”
“汗，哒哒岛到底是小地方，震均肯定能打听到的，那地界，可是连通着整个世界呢。”
年轻人点点头。
从圆厅画完了画像，虽然比起真人远不如，但的确很像了，哒哒岛得人像师，能耐不小。当然花费的时间也很多，足足两天。
至于拿着画像四处打听？
没必要，只要再圆厅待着就够了，这里才是情报交流的中心。
年轻人便一直在圆厅跑，问了很多人。可全都一无所获，在离开之前，他也提交了一份寻人委托，希望能有收获。
但不管怎么说，还有震均这个希望呢。
现在还不到垂头丧气的时候。
年轻人拍拍脸颊，振作起来精神。
虎取号再一次起航，而预计下一次靠岸时，就是年轻人跟虎取号说再见的时刻了。
望着那逐步远去的岛，天尽头，有白色的海鸟展翅。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你好！”
声音打断了年轻人感慨，回头，看到那张认识的脸。
“你好。”
“我叫吴桥，是虎取号的船员。”
“贺舟。”
“哦，我就是挺好奇的，过来问问。”
“好奇？”
“我听大叔说，你在找人？”
“对，找人，她。”
“哇，好漂亮的姑娘，你的妻子？”
“没有。”
“那就是姐姐？”
“是我一见钟情之人！”
“芜湖，有够浪漫的。”
“浪漫吗？”
“当然啊，为了所爱之物，跨越山海，这难道还不够浪漫？”
“可，所爱却不爱我。”
第182章 抵达丘城
“那有什么大不了了，爱，本来就是自说自话，无关旁人的东西，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不能是他人。”
“你，懂很多道理。”
“学猫狗爬啦，唉，你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唔，就当旅行了，就像这哒哒岛的风景，让人不虚此行！”
“哈哈，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我头一次看到说哒哒岛风景好的，以前听人说，都是地方越小，见识越少，怎么你这位大地方来的，也一样呢？”
“原来如此，那肯定是因为，我太胆小了吧。一直都没到处看看。”
“嗯？算了，唉，你打算去震均城是吧。”
“对。”
“震均城啊，其实我也要去震均城。”
“嗯？你不是这里的船员吗？”
“不是现在，是以后。不过我不是找人，而是去见见世面。大叔说，在震均城能过活一年还保持住人样，那就算跑到地府，也能大吃大喝做个能耐鬼了，我一直觉得大叔是在吓唬我，不过，我现在还有点弱，如果去，估计很快就死了。”
“你，不害怕死吗？我是说，看你说的那么随意。”
“见得多了呗，咳，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自夸嫌疑？不过我虽然上船没几年，但也看过一些凶残场面的，那些海贼，屠杀过的村子之类的。”
“很多吗？”
“很多，在大陆，哦，你是大齐的，应该很少遇到。但在大周，沿海，很多，很泛滥。”
“你为什么想出海？做个像落鱼一样的英雄？”
“大叔跟你说的？嘿，这老头，不过我其实并不想做落鱼，我只是不想死的那么无知，活的那么无趣罢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是这个道理。”
“啊…”
“哇，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姑娘。”
“抱歉。”
“没事，以前我也经常跟大叔说话的时候神游，脑瓜子都要被敲大了。”
“我，其实有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什么意思？”
“我究竟是为了喜欢才想见到她，还是为了，单纯满足自己的欲望呢？”
“额，喜欢跟欲望，不是一个玩意儿吗？”
“是啊，是我太矫情了。”
“哎呀，别唉声叹气的，这样可活不长哦！唉，你肯定还没见过船长吧。”
“船长？说起来好像还真没…”
“嘿，没见过就对了，咱们船长现在不在船上！”
“啊。可是听…”
“嘿嘿，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副，好像船长还在的口吻，那都是唬人的。”
“那船长呢？”
“被绑架了。”
“啊？”
“别那么惊讶啊，我们船长又没有三头六臂，被绑架而已。”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担心，船长本事可大了，肯定没事的。”
“那你们还真是…”
“看着特宽心是吧，嘿嘿，救人也得做好完全准备嘛。唉，要不你也跟着一起来咋样？”
“我？我可帮不上忙的！”
“没事，加油打气就行了，而且，船长说的好啊，除了钢刀，还有嘴刀，看你模样，就知道嘴皮子很溜。”
“还是算了。”
“那行吧，哦，你是在哪儿下船来着？”
…
吴桥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如果可能，他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但，可以认识的时间太少了，即便他们之间相谈甚欢，几乎没有停过嘴，但到年轻人下船时，他们还是只能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
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吧。
年轻人看着吴桥，看着船上的那一票熟面孔，
要告别了啊！
再见，再见。
他心头默念两句，便再也不多想，回头，朝着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前行。
海霞湾，已经不在大齐境内了，这里似乎也不属于某个国家。或者说，这里本就是一个小国。
对于这里的情报，全都是从船员嘴里听到的。
传说海霞湾以前是近海岛屿，曾经发生过一次天地颤动的大灾难，俗称地动，导致了岛屿撞击，这才形成了如今的海霞湾。
而海霞湾人，则是曾经岛屿的土著人后代。
对于这一点过去的历史，尤其是只剩下流言跟传说的历史，人为编造的故事跟真相总是混杂在一起，所以版本很多。
有说法，是关于海霞湾的宝藏，但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对远古文明的一种假象，不止是海霞湾如此，各个地方都一样。
在那个，人类还是少数的远古时代，蛮荒时代。
存在着文明，他们是当代文明的先驱，也是当代文明不可超越的对象。
这种论调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但确实已经成了主流，海霞湾就是被猜测对象中的一个，可，海霞湾实际上，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里有什么远古文明遗迹。
甚至土著语都没有，
可谎言的编造者，总是无懈可击的。
他们说，是因为时间太久，以及大陆文明的侵蚀，导致了海霞湾本土的血统混淆，连带着对自己曾经的语言都遗忘了。
他们说，肯定是海霞湾的人，将他们的宝藏藏起来了，他们不想让世界的其他人，知道宝藏的存在。
至于真相？也许有人会在乎吧，但年轻人没买到功夫。
海霞湾于大陆而言，只是方寸之地。
整个海霞湾的领土，只有三座城市，并称三星之称。
对应天上星。
但跟哒哒岛一比，那还是大的不得了的地方。
丘城，是三星之一，一颗名叫丹丘的星星，位于北方七星的东南角，每年夏去秋来的间隔，在没有云雾遮挡的夜晚，看向北方七星的所在，就能看到，那颗比北方七星还要闪耀的星星。
他便是丹丘。
丘城拥有十万人口，这里的人也不只是海霞湾本地的，不如说海霞湾住着的，有大半是外来的移居。
可随着时间拉长，他们可谓比本土还要本土。
跟繁华的金阳，许州相比。
丘城，海霞湾就没有那么贵气了，
匆忙，脏乱，热闹，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小城市。
上岸，并不是进城，因为海霞湾直面大海，当然也有关口，毕竟海盗盛行，不得不防。上岸才是进入关口，通过检查，有了记录后才能正式踏入海霞湾的土地。
如果有钱就可以租用马车，价格合理，如果没钱，那就徒步吧。
徒步至多一天，就能看到有村落出现，那就算是真正靠近了海霞湾的中心。
跟着活人的痕迹走，用不了多久，便能看到城墙。
往往朝北是丹丘，朝南是另外一座城市。
抵达丘城，卫兵的懒散态度，就是年轻人对于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当然，第一印象决定不了什么，因为太过于肤浅了，除非你的眼睛可以一眼，就看穿一生。
不然的话，越小心谨慎的审视别人，总没有坏处的。
第183章 红书堂
丹丘。
丘城没什么特别的，这里虽然远比哒哒岛更大，更热闹，但，却毫无特色。似乎普通就是这里最大的特色。
当然，这也是诸多人城的特点。
普通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没有普通的衬托，特别也就没什么存在意义了，
滋润一切都土壤可以被习惯到无视，
但不能真的让土壤消失。
所以，如果觉得普通不够刺激，那就在其中寻找吧，挖开土层，不断的搜寻，最终！抓住那名为特别的宝物，
对年轻人而言，丘城跟金阳一样。
他们都是平凡生活的一部分，
也都有自己的精彩之处。
甚至，以年轻人的认知来看，丘城是要高于金阳的，最起码丘城还住着一位竹先生，而金阳，他的确不太清楚，住着什么样的特殊人物。倒是各类骗子奇葩，在二郎的带领下，见识了不少。
船员这位向导，十分合格。
只要年轻人没路痴到十步以内不分南北，顺着指引，找到红书堂轻而易举。船员说，如果红书堂没有开门，就让他偷偷上山。
但看来没有偷偷的必要了。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走错，年轻人也专门打听过。
“这丘城里，有几个红书堂啊？”
那肯定只有一个，且，很有名头，原因嘛，自然也是那位竹先生，竹先生并不是什么隐世高人，从船员口中听来的，有关竹先生的故事，在丘城，基本是人人皆知的常识。
竹先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高超的武艺，温和的性格，以及精彩的过往。
这三种标签，已经足够竹先生受到欢迎了。
的确，对于死人啊，正常人都会排斥。可，对于江湖故事，大家并不会厌恶，因为他们本就生在江湖之中。
他们知道竹先生手上可能杀了许多人，但这跟竹先生能够当学堂的先生，并不冲突，
有点脑子解释呢，
总的来说便是，他们总是单纯的以自己的判断，来审视一切都即便自己的判断是非常肤浅，甚至不正确的。
这应该称得上是看客心理，
就像是，看戏。
戏台之上，恶人为非作歹，台下的观众也许会破口大骂，但绝不可能爬上戏台，去把恶人狠狠打一顿，而反之亦然，对于好人，他们也可以在口中敬佩跟欢呼，但绝不可能冲上台，把好人抱起来。
是的，只要戏台还在，那他们一直都只是观众。
即便观众，也只是戏院的一部分。
但，戏台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所以，竹先生的过往虽然是秘密，但竹先生曾经做过什么，杀过人之类的，并不是秘密，可丘城的百姓认为竹先生是一个好人，因为他们认识，接触到竹先生时，竹先生就是一个好人，因此在后来，竹先生的过去曝光后，他们也会主动将其美化为，英雄救美的故事，
即便，以船员的口吻来说，
竹先生实际上是受人所托的一个打手，或者杀手。
被他杀的那些人中，肯定是好坏混淆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竹先生在丘城是个名人，红书堂也是受到关照，成了个人尽皆知的地方。
这很好，足够出名，那就不可能找错。
至于红书堂跟竹先生之间有什么故事？可能是终于下船，终于抵达丘城，心情越发宽松的年轻人，也有了兴趣稍微打听打听，
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
这种结果，跟竹先生的声名远洋，有了误差，
那只能说明，红书堂也有自己的秘密，虽然没有像现在这么人尽皆知，但红书堂肯定是很早，比竹先生还要早，就扎根在丘城了。
所以百姓对于红书堂的历史，说法各有不同，
但，不管是神秘莫测，还是声名远扬，
只看外表来判断，红书堂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屋。年轻人步入其中，终于察觉到异样，不如说，想不察觉到都不行了。
“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连续重复的声音，并不是出自人的口中。
而是，一只翡翠鹦鹉。
翡翠鹦鹉没有呗关在鸟笼里，而是站在那属于老板的桌子上，不止是光站着，在那张人用的桌子上，还有一张，缩小的椅子，很精致的，甚至比人做的还好。那鹦鹉就站在椅子上面，仿佛，坐在那，
可鹦鹉会坐吗？
实际上并不太喜欢鸟类的年轻人，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人总是如此，对越是平常，随处可见的，
越是难想起来去了解，
所谓的粗心，莽撞。
“客人！客人！”
鹦鹉的叫声，肯定谈不上悦耳，最起码年轻人更喜欢听百灵鸟的歌喉，而不是一只学舌的鹦鹉，即便它会唱歌也没用。
可，除了鹦鹉，店内就没人了。
难不成真的要偷偷上山？
年轻人呼喊。
“请问店主可在？”
“在在！在在！”
鹦鹉连忙叫起来，那直勾勾的眼神，莫名让年轻人有些发麻，很难想象，他居然被一只鸟看的毛骨损然。
“店主！”
“我我我！”
年轻人有呼喊，然后鹦鹉的声音更急促了，而年轻人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他看着鹦鹉，鹦鹉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店主？”
“是是是！”
居然，得到了肯定得答案。
但怎么可能呢，一只鸟而已，居然是一家店的老板，年轻人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来舒缓自己的震惊，但好在，他还不至于被刺激到不能控制自己，喊自然是没喊，只是年轻人正心头思量。
刚才他的声音不小，这红书堂也不大，如果有人，怎么也该听见了。
那也就是没人，只有一只鹦鹉，
就这么抬腿便走，然后被一只鹦鹉盯着，偷偷上山。
年轻人忍不住打个冷颤，他并不是害怕，只是总感觉，自己在踏入红书堂的门槛后，就已经跑到了某个，不得了的妖怪世界，
否则，为什么好端端的，身心都会产生不由自主的森寒。
所以毛骨损然的感觉，
“你，店主？咳…”
再三确认的年轻人，屈服了，既然鹦鹉说自己是店主，那他就坦诚一点，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他这般坦诚，总不至于会落到什么坏处。
“那请问店主，不知竹先生可在？”
鹦鹉叫的声音，变得绵长，就像个刚睡醒的人生慢吞吞说话，
“竹先生在，竹先生在！”
年轻人便又问道，
“那不知晚辈，可拜访竹先生？”
“后山！后山！”
鹦鹉并不能和人一样，去完整的聊天，更像个，混在人群之中，专门起哄的家伙。
“那，暂且告退！”
“买，买！”
年轻人刚打算赶紧离开，就被鹦鹉的叫声拦住了，他也不敢不停，谁知道这鹦鹉会不会突然飞起来，叼走他的眼睛呢。
第184章 游戏之间
“那，好吧…”
年轻人无奈，没想到这还有强制消费呢。可真是有够黑的，便是钻进钱眼的商会，也不带这么玩的。
可这鹦鹉，实在是有些，不好招惹。
世道纷乱，妖魔鬼怪。
这会说话的鸟儿不稀奇，但万一是个什么妖怪有心耍人，故意伪装呢？那位后山的竹先生也非同寻常。
思索的结果就是，买！
不过他真的所剩不多了，毕竟大头可要留到震均，彼时，说不得还不够呢。
既然是红书堂，买卖肯定是书了。
方才问话要紧，现在回过神来去看，才发现此间的书，很特别。年轻人谈不上博古通今，但习文好读，是他的习惯。
毕竟商人，最怕的就是见识不足。
充足的认知，可以造就合理的判断。
当然，毕竟是年轻人，除了学习，娱乐的绝大部分，也是源于书本。毕竟他可不喜欢出门喝花酒，谁让他，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呢。
而红书堂的书，都是闻所未闻的。
它们的名字看着就不一样。
《三十三天如有问必答》，《不知将来之日是否会降下红灾》，《寸土寸金不让的神圣战争与我同在》…
诸如此类。
名字都很长，这是特征一，二就是，概括不完全，简直像从一段完整的话中，只取出来半句使用。还有一点就是，她们的厚度跟规格。
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
可书本的内容是不同的，要么就是装腔作势，
要么…年轻人也有了兴趣，这红书堂果然特别，可书真不少，若是闲情来，年轻人不介意多买一些，可眼下，一本便是极限了，年轻人在一番挑选后，选中了一本。
这个更过分，居然在标题里加符号。
“钱，钱！”
鹦鹉的声音欢喜的很，可算是让这位满意了，年轻人爽快的付钱，鹦鹉只是重复钱，但并没有说，是多少。
即便年轻人询问也不说，就好像突然坏掉了。
年轻人只好根据印象中的普通书架来付钱，然后鹦鹉满足了。
“去，去！”
赚钱后就赶人，可真是比嫖客都要过分的鸟，年轻人离开红书堂，想来这次应该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去了，根据船员的指引，果然发现了一条小路，但这种路，简直就是兽道，小动物必走，于人而言，还是有些艰难了。
万幸，没有那喜欢刺透皮肤的荆棘藏在其中。
年轻人一路网上，如果只看前面，很容易就会跑到不知道哪里去，谁能想到这林子这么，这么浓密。
虽然草叶划过皮肤并不会刮伤脸，软绵绵的还算舒服。
可，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就像是被洪水，不，是泥浆形成的大海包裹住，
这么多，都有些异常了，他真的只是踏入了后山，而不是踏入了某个怪物紧缩的肚皮之中？
所以，一定要紧紧的盯住脚下，千万不能走错。
不然年轻人真的没有信心，能做到原路返回。
很幸苦，并不是疼，除了花费的力气，那种扑面而来的拥挤，压抑的窒息感，才是大头。
好不容易，终于离开了那拥挤，慢慢回归到正常，是的，正常的森林之地。
年轻人朝后面看一眼，一堵上栽树，下团草的绿墙，阻挡了他的后路，而左右和前方，便是熟悉的森林。
只要不是很特别的区域，森林看上去是普遍等同的。
年轻人深呼吸，稍作休息后，才继续顺着那条路继续往前走。
上山的坡度还是很大的，所以有些吃力。
等到彻底出一身汗，年轻人终于见到了那屋。
船员口中描述的，不会闭门的，竹先生得房子。
不过此刻，房子却紧闭者。
船员的声音萦绕于耳边，年轻人叹口气，便开始继续前行，既然竹先生不在家，那肯定就在另一个地方，
一想到又要经历那难以忍受的踪迹之路，年轻人边有些腿脚打颤。
但来都来了，若是就此放弃，才是真傻子。
又是走一遭，同样的滋味，完美复刻，
年轻人觉得，竹先生肯定是很讨厌见到人，不然的话，干嘛要留下这些专门堵路的树墙，而且树墙这样异样，肯定是人为栽种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
如果只是单纯的，可以用银子买到的，年轻人倒是想种一些，做研究嘛，这种东西，还是很有商业价值的。
这次的路途更加漫长，简直像是一条，又臭又长的毛毛虫。
短小的毛毛虫可能还全可爱，但一旦变长，就开始恶心了。
但，年轻人付出时间的代价，终于跨越了那最后的麻烦，他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整个人趴在草地上，这里不在有路，只有青草，年轻人大口呼吸着，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爬上岸，他的心中，肯定是在疯狂的赞扬，赞扬生命之美，赞扬活着真好。
过了一会儿，可算是从“濒死”回来的年轻人，才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了。
那捡漏的亭子，就在那里，那人，也就在那里。
抬手，落子，
啪！
清脆的声音，一时间，仿佛贯穿了整片天地。也让年轻人突然惊醒过来，他急忙的爬起来，甚至顾不得拍拍身上的狼狈，连忙以礼道。
“竹先生，在下贺舟，特求所助而来！”
下棋人不看他，只是又落一字。
“我的规矩，你知道？”
“略有了解。”
“那便过来吧。”
年轻人这才靠近，他的态度有所变化，是因为此时此刻所看到的一切。
这里是丘城的临靠山脉，那从山上俯瞰，即便看不到丘城，
年轻人终于走进了亭子，没有特别的感觉，不冷不热。这就是一个简陋的亭子。
“坐！”
年轻人顺应下棋人的声音，忐忑不安的坐下来，似乎只是这小小的动作，便让他的一颗心，快要飞出嗓子眼了。
“我只会陪你下一局，赢了，我陪你走一遭，输了，你原路返回。你可以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下棋人说话很温和，可，并不能抚平年轻人的一颗心。
他，需要时间！
良久，良久，仿佛人间已经百年，仿佛，发丝再无青色。
汗水干了，脸颊也不再有因紧张而起的红晕。
年轻人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平静，是因为，他已经足够紧张，已经习惯紧张，因此淡然。
“请先生赐教！”
“好，黑白天定，落子平安，请！”
棋盘，不过是游戏之间。
此处不见云，不见鸟，不见山高，不见水长，不了日光东出，不见月从西起，不见天宫灼灼，不见人生百态。
此处，不见人，一无所有。
独留，一处游戏之间。
……
第185章 眼高于顶
竹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年轻人毕竟不是那些，喜欢探究人事的家伙。
在繁华的金阳城，职业又一步得到了扩展。在诸多全新的职业中，有一种专门以他人的信息为活的家伙，不是情报探子，到胜似情报探子。他们更加可恶，不择手段，脸皮深厚。
美其名曰，犬鸦。
俗称，狗崽子。
如果说讨人厌也是一种本事的话，那狗崽子们，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每天走街串巷，无论是邻居私事，还是那些名声在外的大人物，他们都不肯放过。
简直就像是一群鬣狗，令人厌恶。
如果让他们来，肯定会彻夜的守在在，哪怕竹先生被吵的不厌其烦，甚至，被吵的精神奔溃，导致自刎，他们依旧会守在那里，并且，越发欢喜，
没错，就是这样恶毒，恶心。
可他们依旧存在，并且，混的十分的，滋润。
究其原因便是，人，本就不是团结一心的。
倘若有一天，天降灾难，你觉得世界之国，可团结一心？世界众生，可众志成城否？
肯定，是做不到的，人是很特别的，到人又有很多，所以，矛盾不断，厮杀不停，而只想要看热闹的一颗心，更是犹如那飞起的烟火一般。
一日比一日更加高涨。
所以，即便恶心如这群狗崽子。
他们也能滋润的活着，也能名正言顺的，立足当代。
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们十分的恶心。所以才能活得滋润，每每此时，就会让人忍不住感慨，世间依旧美，半步踏黄昏。
不过，这只是一次，友好的假设而已。
为何而友好，自然是对那些狗崽子而言，
因为倘若他们真的敢来烦人，那竹先生可能眨眨眼，便已经将他们打成死狗了。不如更肯定得说，他们压根找不到这里来。
只要竹先生不希望的话。
那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竹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要去概括竹先生，三言两语是不足够的，因为太过于肤浅了，而且，也确实说不完。
正如竹先生拉着他，夜夜畅谈，仿佛光阴似箭，也追不上他的嘴唇。
年轻人如果要被人拉着问，那肯定也是，好好的说道说道。
任口沫横飞，任光阴似箭。
竹先生有名，叫做秦天乙。这个名字是真的不错，透露霸气，又不少温柔。竹先生今年多大？五十有九。
是货真价实的花甲老人，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
年轻人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心中早有预料，而，在真正面见之后，年轻人也肯定了，竹先生并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可比什么，江湖大侠，冷面杀手，要神秘的多。
竹先生的过去，十分的精彩，
五十年前，九岁的竹先生，还是一个正跟着师父学习顺气的，小娃娃。师父的名字，竹先生并不知道，只是尚且年幼的他，听到旁人询问时，放在口边的称呼便是，
“竹先生！”
师父是什么人？
他说，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曾经喝过皇帝的敬酒，曾经也跟龙王谈过人生。至于美人如画，更是见过太多太多，至于受人追求，那更是，络绎不绝。
说起曾经，师父总是神采飞扬。
好像从老人，又变作了少年。
师父师父，既是师，也是父。
为师教导本领，为父教会做人。
师父对此，很有计划，先提本领，师父说，自己很厉害，曾经便是天下第一，也要尊称他一句前辈，所以，你也要和我一样厉害，等到之后，找到如今的天下第一，让他也尊称你一句前辈。
他记住了。
而作为父亲，师父也教他做人。师父说，自己是个很受人尊敬，崇拜的人。但因为纯粹的力量而产生崇拜，那是特别肤浅的，是不堪一击的。你一定要记住，人心是肉长的，是有感觉的。
想要在铁，木头上面刻字，用点力气就好了，
可在肉，人肉上面刻字，却不是这样的。
所以一定要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什么是低级趣味呢？”
师父说，那是让人恶心的东西，令人厌恶的品质，你不用管他是什么，只要，朝着自己认定的地方走，无论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也没有关系。
“唉？可是师父你不是说，人心是肉长的吗？”
师父说，没错，正是如此，但人，是很多，很杂，各有不同，即便是坏人，也会受到他人的崇拜跟尊敬，即便是好人，也会受到他人的针对跟排挤。所以，好人坏人，是没所谓的，只要记住，千万不要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我知道了，师父，”
师父究竟是不是合格的，其实，合格得标准是什么呢？
当这个疑问出现，答案也不言而喻了。
人是不同的，所以标准也是不同的。也许他人眼中的师父，是不合格的，可对他而言，师父是合格的，并且，非同一般的好。
四十年前。
十九岁的竹先生，出师了。
师父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的了，剩下的，得全靠他。
然后师父又说，我要走了。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规矩，我们的规矩。
师父并没有伤心，他的脸上虽然留下了更多痕迹，岁月的无情。但，他的笑容却没有什么变化，
师父寄予了他，竹先生这个名字。
便离开了。
“今生难再见，来生再见难。”
永别，竹先生没有挽留师父，只是在师父离开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一场而已。
之后的故事，即便说了几天几夜，也只说了，漫长人生中的几年而已，
而且还是简短的去概述。
竹先生一直记得师父得教育，教他做人，教他做事。
所以，无论是去帮助朋友弹琴说爱，还是为了金钱去杀人办事，又或者是跟初次见面的女侠一起，在危难中，杀出重围。
“三十之前，是我过的最肆意妄为的时候！”
即便是面对皇帝，他也能大放厥词，毫无尊敬，即便是对上天下第一，他也能游刃有余，丝毫不弱，即便是金银财宝如山高，他也能淡然一笑，视作无物，即便是天下最美的含情脉脉，他也能潇洒的辞决，不会有任何的停留，
“那个时候，有人说，竹先生的竹，是直达天际的竹，所以尘世间的一切，都是浮云。”
想要概括三十岁之前的竹先生，一个词最合适不过。
高傲。
如有天高，如白云傲。
眼高绝顶，放不下世人。
第186章 语言不通
那，在三十岁之后呢？
竹先生回忆起来，只是摇摇头。
“太过无趣了。”
至于故事，自然也有，但，很少有精彩的时候了。而竹先生如今的名声，也多是三十岁之后的积累。
没错，便是听人而动，杀人见血。
一个，比之杀手，更加冷酷无情的帮手。
这就是对竹先生三十岁之后更好得概括。
当然，事实是否如此呢？
竹先生口中的答案，是肯定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不问好坏，只是杀人的帮手。虽然动手的机会很少，尤其是在四十岁后，这几近二十年的光阴里，竹先生拢共出手也不过三次。
可杀人见血，却是句句属实。
毕竟但凡他说句虚假的话。
那些尸骨，恐怕能爬出来嘶吼，进一步哀怨世道不公。
不够三十岁前精彩。
“也成了一个恶棍。”
虽然名声犹在。
“但心却逐渐寂冷。”
所以，竹先生便藏起来了，藏在这小小的丘城，上一次离开丘城，已经是七八年前时。
“您，不是一般人吧。”
年轻人的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他本以为是高手大隐隐于市，却没料到，是仙人藏于林，仙境耳难闻。
此处，非同一般。
却进出简单。
仿佛对外凡俗，人人皆可来。
竹先生回答道。
“我哪里是什么神人异鬼，一般人罢了。”
是的，这就是为何要多此一问，因为有时，自己判断的明确事实，是不如当事人口中虚假的。
竹先生没有喝醉，他只是，很少见到来人了。
对于丘城而言，竹先生其实几乎天天都会见到。
若是真有什么事，城中百姓，也会求上门来。
毕竟百姓的想法是很简单的，若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总会令人对其，充满希望，遇到问题，难以解决。第一时间想到的，也肯定是那个最有本事的。
因为，有本事的人，肯定会很多事。
是不是有些傻气？毕竟隔行如隔山。
可丘城的百姓倒是没有赌错。竹先生真的是个几乎全能的人，他不止会杀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医学智慧，无所不精。
“您，难道不厌恶吗？”
因为竹先生说，在三十岁之后，自己很无趣，所以年轻人才会好奇问。
竹先生说道。
“正是因为我已经厌恶，所以才立下了规矩，你想想看，若是对祺能赢我者，想来肯定不是什么无趣的家伙。”
年轻人苦笑，
“那您可能预料错了，我，确实是个无趣的家伙。”
“你如何无趣？像你这样，为了一面之缘，任由欲望而长途跋涉者，傻的上下五百年也难出一个，这可是少见的有趣啊！哈哈哈。”
年轻人无语了，嘟囔道。
“真是不该侥幸赢先生您。”
竹先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年轻人曾经觉得，像是这样的人，肯定拥有精彩的人生。可，悲竹先生拉着彻夜长谈后，年轻人才知道自己错了，大本领的人，不一定能够活得很精彩，他们也可能会陷入到。
既然我万般皆会，那世间徒留无趣，
这样的境地之中。
竹先生便是如此。
但年轻人也只会感慨一句便停，一来，他是来求人办事的，既然侥幸赢棋，那自然要不吝啬口舌，请这位高人出山，助他走一遭震均。
二来嘛，年轻人被竹先生调侃痴傻，也没生气，无语，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居然会为了一张脸，仅仅见过一次的脸，就离开家乡，走出海外，长途跋涉。
这，简直脑残啊。
而在清楚自己正在进行脑残之旅后，他却没有生出丝毫要停步的想法，反而一颗心愈发坚定。
所以年轻人无语了。
倘若竹先生是因为自己太全能，而觉得无聊。
那他就是自己明明毫无本事，却充满自信的典型代表了。
这算不算两个相反的例子？
年轻人摇摇头，到最后离开丘城时，也没有跟竹先生问起，有关船员提到的，那房门紧锁时，其中的怪异现象，究竟是什么原因。
最少他同竹先生一并入院，甚至睡上了好几天，
也没见有鬼爬上床，神住墙头草。
那，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吧。
……
竹先生信守承诺。
既然已经赢棋，那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陪着年轻人走一遭。两人没有再耽误，直接出了丘城。
可是徒步而行？
那当然是徒步，手中银两不多，可不能浪费。
跟背负行囊的年轻人不一样，竹先生就很潇洒，甚至没有带兵器。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如那山林道，像个闲情逸致出门赏景的先生。
离开丘城五里地。
竹先生说起来，在这一片，有林落景，年年十月，自生潇洒，直到一月才凋落。那几个月便是丘城以及周边的欢乐之日，毕竟这地方又小，还十分无聊，
以至于邻里街坊的小事，都成了少见的爆料。
每日平平无奇的活着，虽没有性命之忧，但依旧会挤压怨气。
所以有这段日子，好好放肆一番。便又能挺起脊背，开始新的一年，这也是这块土地的习惯，
如果要耍，那自然耍个痛快。
如果要做，那自然专心耐心。
一直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算算日子，已经有二十天，眼前才算多出来一道山门，乃大石做底，土木为骨而成。
顶上已经断裂，见后来者不修缮，只是把那面招风的牌匾啪啪钉起来。
见上落字，
“三星拱月”
出了这门，就算是到了下一处地界了。
此时，早就出了大齐，所以见人之后，言语多有不变，
天下言语是复杂的，除了因为方言横行，也因为上方的命令，难以完善的寄予到下方百姓身上，
至于原因嘛，还不是因为一国难长久。
所以，语言始终没有统一过，即便是大齐也一样，南北地区，语言变化明显，至于官话，倒是有，但小地方，很少有人专门去学，而大地方，如许州之地，则是生来就会。因为所谓官话，实则便是他们这些人用的方言，
大齐想要以大化小。
可小地方人脾气更大，完全无视了。
所以实际上是反过来，以小难大，往往大齐的一些官员，尤其是地方官，都会好几种方言，以适应小地方。
而不是指望着小地方适应他们。
对于国外而言，
也是一样的，即便国运长久的周，也没能彻底统一语言，还是充满了各地民生特色，至于周的官话嘛。
吴桥倒是会，不过脱口而出，年轻人只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明明文字相似，可。为何一张口仿佛世界有别？
能听懂七八，全是年轻人自小学习，对各地语言都有了解，毕竟这可是商人之重，无嘴者，犹如屠夫以指切肉，寸步难行。
第187章 可谓女英雄也？
所以语言问题，年轻人早学习了，可不要觉着在虎取号是白混时间的。
此行一出，新入他国。
实在不行，便全仰仗竹先生了。
“之后呢？”
“之后…”
年轻人笑道。
前往震均的旅途，的确发生了一些故事，但抛却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不提，可算大事的，不过三四。
那是在抵达承熊时，距离从许州出发，已经过去许久，乃至季节变迁。
天生落雪，皑皑负进苍华。
承熊此地，已经远非大齐，无论言语，还是民风，差距甚大。
此地之国，称为苍崎，苍崎国，为大陆小国，国民千万数。起于两百三十六年前，由自号天正上将军立本，连绵十二代，持续至今。
苍崎国为大朝分支，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彼时，大陆存浩荡天国，后称大朝，几乎一统大陆之地，国祚八百年，若不是因为后帝昏庸，导致奸臣窃国，天怒人怨，也不至于一夜分崩离析，再难回首。
大朝一统天下，为合民心。
以声名招揽周边。
彼时，为马上义从十三支一脉的苍崎部落，正预谋一统马背江山，大朝伸出橄榄枝，苍崎部落便借助此势，自举荐为说客，游说邻里，不负所望，后被大朝皇帝，册封为天正大将军。
官爵传代。
自大朝崩溃，天下又生乱象，苍崎部落也受大灾，因战争之苦，民不聊生，无一例外。
后显马背颓势，便蛰伏，养精蓄锐。
直至昔年，揭竿再起。
一吃邻里，终成大愿。
便是这苍崎之国，虽国小，可却丝毫不弱，对外，良兵骏马，对内，歌舞升平。可谓国中大自在。
一入承熊，便深感苍崎文化。
同大齐，大周之地不同。
苍崎不信神，管他是天神地神祖先神，一律不信。
苍崎所信奉的，是科技，自大朝史年，苍崎便联合天工局，钻研兵器。
时至今天，机关木马，火枪炮车，苍崎之国应有尽有。据说，在苍崎的国都，天鹰首府，有昔年大朝天工局重塑，自天工局内，有可控雷电之神兵，一息闪烁灭百人，不过其中真假，难以判断。
可苍崎国，军火鼎盛，科技蓬勃，倒是事实。
也正因为如此，苍崎才能以小国之姿，如青莲立荷塘，不染黑泥坏颜色。
自大国间游刃有余，自小国前放肆威风。
逍遥的很，真不愧是马背移民。
因多有交流，所以苍崎遇到会说大周大齐官话的人，并不算少，在这里，语言也不是麻烦，更不用说，承熊是外商之城，这里有大齐人，也有大周人，承熊人口百万，毋庸置疑的大城。
但百万人，却多是外族。
若说苍崎本地人，倒也好认。
无论男女，他们身上都会有一块胎记，胎记青色，分布不均，形状各异，大小也不同。为何代代连绵，苍崎也思考过，但最后抛弃了这个问题，毕竟这玩意儿想通了又有什么用？有那时间，多整几颗炮弹不好吗？
而苍崎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天生苍海，崎岖生根。
…
“这承熊倒是越发热闹了。”
“先生您来过这里？”
一路交往，算互相熟悉，年轻人同竹先生一并散步，眼瞧四周。见灯笼过，展翼飞翅灯，大朝遗本，看来苍崎时至今日，依旧心心念念大朝山水，难以自拔啊。
“彼时二十有八，正是此地，邂逅佳人！”
“先生潇洒，”
“哈哈，那时确实痛快，美人也可胜男儿，举杯畅饮真痛快。”
“原来是位女英雄。”
“实则英雄也，幼年丧父，青年丧母，参军立本，战场撕命，所过之处匪徒无处跑，人称铁娘子。三十那年，大难不死，左脸留疤，更名飞夜叉，直至我遇到她，已经是四十岁，可依旧豪爽。”
“真厉害。”
“哈哈，不过再厉害也难对阎王，四十六岁，长瑞山岭受伏，杀人四十六，杀虎有三，斩妖人一臂，终难抵飞剑，穿心难死，便，万箭穿心，尸骨无存。只留断臂紧持刀，立于天地，化骨不松。”
“巾帼不让须眉！”
年轻人真心赞叹，但也可惜。
“那妖人甚可恶。”
“技不如人罢了。”
“可妖人用法，枪剑何敌？”
“天生有你，命数如此，何来埋怨？再则那妖人，也不过是道貌岸然，无大本事，一口飞剑，也不过是随符纸而起，放入那鬼神世界，只是刚刚入门，皮毛功夫。若是单独对拼，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竹先生看似说年轻人不对，实则，也是在抱怨彼时战斗的不公平。
年轻人想，若当初，竹先生提早知道，肯定会怒冲而起，将那妖人除掉吧。
似是察觉到年轻人的心思，听竹先生说道。
“我收到书信时，因为路途遥远，行踪不定，已经是一年之余，而后途径山海诸地，终报此仇，倒也不算亏欠友人了。”
年轻人点点头，果然是竹先生，正如他所想。
谈论过去，忽然一人撞到年轻人。
“对对不起！”
那是个蒙头盖面的矮个子，说完便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很快自人流中没了影子。竹先生眼看天，年轻人跟着望去，见深夜明月下，有暗影跳跃，速度飞快，眨眼即逝。
“这是？”
“承熊自有守卫，想来，是小偷小摸，被抓个正着罢。”
年轻人拍拍荷包，不见无踪，依旧充实，这才松口气。
“这承熊也同许州一样。”
“哈哈，富硕之地，多生强盗，再正常不过，走走走！我知道有一处，美酒甚佳，包你身心暖和。”
在承熊停歇，是因为风雪气冷，赶路太辛苦。
竹先生无畏惧，可年轻人却受不住啊。
二来，是一路打听，听闻于承熊，见美人露面。
虽是醉汉之语，但那时醉汉醒酒，说的话应该能信一半。
根据那醉汉说的，曾经他跟友人，在承熊住宿，入酒楼潇洒时，一面惊魂，从此难忘怀，只是，在遇到年轻人之前，醉汉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眼瞎，只因为当时，左右皆人，却好像只有他一个注意到这美人。
想想也不对啊，此等美人，便是天天装作正人君子的朋友，恐怕也会露出痴态。
可那美人擦身而过，朋友却只是笑着问他。
“怎么还没喝，你便醉了？”
若不是遇到年轻人，醉汉可能要怀疑一生了，至于时日，确实数年前。
年轻人很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抓住有关美人的消息，只是听醉汉言语，再结合他自己的经历。
“果然，非凡人也。”
年轻人不仅仅没有失望，反而越高兴。
毕竟凡人一入江湖水，那就是鱼入大海，想要再捞出来，很困难。
可如果不是凡人，
比如竹先生，非同寻常，便是大隐隐于市，依旧会被他找见。
因为非同寻常者，是根本不可能藏的住的。
找个厉害的人，要比大海捞针容易太多，
而且年轻人也特别赞同醉汉的话，若是见到这样的美人，便是正人君子，也会露出痴态的。
怀揣希望，终于到了承熊。
年轻人反而不着急了。
已任岁月流，何急于一时呢？
…
第188章 怪人不断
“哦，这个女孩啊！”
年轻人根据醉汉的指引，找到了曾经美人出现过的地方，一家名字看不懂的酒楼里，酒楼的风格倒是很像大齐，但，比起大齐的楼台设计，更加粗狂一些，从那墙壁上以野兽头颅跟兽皮做装饰就看出来了，
靠着磕磕巴巴，还算能用的口语水平，年轻人跟酒楼的老板交流。
但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老板。
根据年轻人的见识，像这种酒楼，真正的老板平常是不会露面的，因为这些人都很有钱，所以肯定是不浪费时间的在享受。
而对于酒楼的管理，通常是由一位如同管家身份的人负责。
当然也可以雇佣其他人。
年轻人见到的负责人，个子并不高大，左眼的位置，有大块的胎记覆盖，看起来有些丑陋。年龄在五十岁到六十岁。跟竹先生一比，这才是正常的精神面貌，竹先生年轻的有些太异常了，想必等到七老八十，竹先生也会是仙风道骨，额发童颜的姿态。
负责人说话慢吞吞的，年轻人很高兴，如果语速快点，他的听力水平可就要跟不上了。
正如醉汉跟年轻人的肯定。
只要见过这美人的，就不可能无视掉。
醉汉当时是惊鸿一瞥，旁边的人却没有察觉，所以在遇到年轻人之前，醉汉自己也持续在自我怀疑中。
而被年轻人询问时，醉汉能给出的介意，就只有这家酒楼了。
醉汉也不能确定，年轻人也一样，所以真的就是来碰碰运气。
但结果喜人，负责人还真的有见过那美人，负责人回忆起来。那天很普通，酒楼通常开门的时间很晚，因为总会忙碌到很晚，
不过负责人曾经是一名猎人，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
因为晚上的狩猎是极度愚蠢的。
黑夜是属于生灵的天堂，但并不属于人类。
所以，争取白天的每分每秒，才是满载而归的前提条件。后来受伤，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身份，一份只需要坐在那里收账的舒坦工作。
负责人有时也会怀念曾经，但比起那辛苦的日子，还要拿自己的安危做筹码。如今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日子，酒楼的老板很慷慨，给出的工钱，足够负责人潇洒，甚至还有富裕。
这份工作当然也不是完全太平的。
酒楼很热闹，热闹往往就会有麻烦。
多是一些外地人造成的，那这家伙都是来自大国之中，一副自己高人一等的姿态，稍微喝一点，就会开始争吵，最后演变成斗殴。
负责人当然也需要料理这些麻烦。
所以，这份工作其实还不错，并不会太过无聊，
除了麻烦，也会经常性遇到一些奇怪的人，不是着装打扮的奇怪，就是精神面貌的奇怪，负责人在这干了好多年，满打满算，有四个印象深刻的家伙，直到今天也记得很清楚。
第一个是个斗篷男，这种打扮虽然在苍崎很少见，可在其他地方其实并不新鲜，毕竟斗篷确实是轻便简单的遮挡方式，这个斗篷男本来也只是个普通的顾客而已，可他在酒楼入住后的第二天，发生了意外。
因为斗篷男一直没反应，所以自然要去上门催促，是继续居住，还是打算退房，可房间里，斗篷男却不见了，本应该干净整洁的房间，铺着一层羽毛，颜色各异，而在墙壁乃至房顶上，是各种溅射的血迹，窗户是被反锁的，没有打开的痕迹，至于是不是趁夜离开，有可能，但负责人保证，自己已经把门锁好了，
总之，斗篷男没了，而这些血跟羽毛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法确认。
这件事的结果是封锁现场，不了了之。
至于那间屋子，自然是不能再住人的，他们酒楼可是最讲信誉，哪里能把这种出过事的屋子拿出来用。
而因为这件事，负责人才开始对斗篷男斗篷下的真身产生猜测，本应该十分普通的一次交易，突然变得可疑起来。
负责人没有得到答案，他有时候也会靠近那间屋子，不过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异的现象。
因为未知，所以，扎根颇深，至今难忘，
第二个，是一个异人，异地之族，在承熊其实很常见，但像那个高个子的红头发，简直太特别了。红头发首先就很少见，而那人也很高，少说有七尺，威慑力难以言喻，他跟斗篷男不同，丝毫没藏着掖着，
露出的脸也很凶悍。
比起人，倒更像是一头熊。
强大，暴虐。
此人并没有住宿，只是在饱餐一顿后，就离开了，他的食量同样惊人，那天需要刷洗的盘子，此人就贡献了一百六十三只。这还不算那十坛酒。
一个人的肚皮到底有多么能装，才能装进这些东西？
一想到那快比人高的盘子，负责人就有些恶心。
这人是惊鸿一瞥，也没留下来什么麻烦。但无论长相，还是那几千年难出一个的饭量，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第三个，是个病秧子，他看起来除了瘦弱一些，脸色苍白一些，跟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听口音像是大齐南方出身，病秧子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紧身束衣，应该是护卫。
这人的特别之处，是在于他手里的酒。
有些酒楼很过分，并不允许外带。
但苍崎肯定不允许那小家子气的行为存在，客人自带酒水很正常，只是看着病秧子从包袱里端出来一个小坛，也是让负责人有些惊讶，都病成这幅鬼样子了，还要喝一杯？这就是宁做风流鬼？
跟一些直接拿坛子喝的不同，病秧子又取出来两只杯子，琉璃杯盏。
坛中酒入杯，红流似玫瑰。
“这，是什么酒？”
负责人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猎人虽不好酒，但如今他也不是猎人了，闲暇品酒，的确是不错的消遣。
本来只是想着上前问一句，可刚凑近，一股子血腥味，就钻了鼻腔。
那红色酒水，分明是…血！？
负责人打退堂鼓了，哪里还敢再上前询问，只装作是四处走走，余光，看到病秧子陶醉的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那杯血带给他的快感。
病秧子跟女护卫也住了一夜，但并没有出现如斗篷男一样的情况。
可于负责人而言，这病秧子更令他记忆犹新，也更恶心。
第四个，就是画中的美人，
记住她，原因就一个，太漂亮了！
第189章 一路奔波
那天，并不算早，美人从外面来。
然后询问了一些事。
“什么事？”
“她也是找人。”
似乎是个男人，只听穿着打扮，是虎皮裙，厚衣袄，左手边提刀，右手边佩剑，身后背着锅一口，头顶脑子亮堂堂。脚上蹬长靴，裤腿绑短刺，阔步而来似英雄，张口变成恶棍腔。话少而精，气长而重。一经看便能识，用耳听便能问。
老板可曾见过？
此等人，若是真的有过一面之缘，哪里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所以负责人自然摇摇头说。
“没见过，没见过。”
“这样…”
那美人问完就走，此后再无见过。
年轻人叹气，不曾想线索只有这些，但，也不失望。最少他又间接得知了，那美人也在找人。这可是好事，一来，他可两手放饵，听那般描述，能撞见相同打扮的概率微乎其微，而且很容易辨识，所以若是他能先一步找到此人，那说不定就能见到美人。
再不济，也应该能从此人口中打听到，有关美人更多的消息才是。二来，美人既然是找人，似是有目的的一路追寻，可结果若都是如这酒楼的负责人一样，一问三不知，那最后说不定也要去那震均一趟，毕竟震均之名，天下皆知，想无视其存在都不行。
那他急忙去震均，说不定就能见面，再不济，也能抓到蛛丝马迹。
此趟承熊，倒是没有白来，年轻人心情甚好，走路都有些带飘，可一时高兴不要紧，一个不注意却撞倒了人。
“唉，没事吧！”
年轻人赶忙去扶，刚伸手，看清了那孩子面庞。
有些眼熟，年轻人想想，唉，这不是他初来乍到，擦肩而过的那个？
不等年轻人说什么，孩子便眼中带泪的突然一把抓住年轻人，整个人像是钻进年轻人怀里。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刚要说不，毕竟一路走来，人心险恶，少管闲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尤其是这种冷不丁就说救救我的，可不能只看人长得可爱，便视背后的危险于无物啊。但话从口中，却成了一派温柔。
“好好好，要我怎么帮你！”
年轻人面带笑容，从旁人眼里，恐怕是一副弟弟撒娇，哥哥哄的场面。可在笑脸之下，年轻人却已经彻底慌神了，他精神受困，身体不能使用。这脸上笑容，更是成那提线木偶的证明。
“带我离开！”
旁人眼中，是兄长带弟妹。实则，是娃娃放风筝。风筝线也短，想挣脱都难。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在年轻人的急躁下，他已经被迫领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可爱小孩，一路走街串巷，绕到一间屋内，屋中破败，自地板下，藏着一个地洞，地洞黑深，不知道去到何处，年轻人无力反抗，依旧带着渗人的笑容，钻进那地洞里。
一片黑暗，难认前路。
可不受控制的年轻人，却好像脑中藏地图一张，
对这一切都滚瓜烂熟。
左拐右拐，似乎是进了迷宫，年轻人心中惊叹，但也更害怕，此等左右绕路的地洞，岂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能挖通的，显然是早有预谋。
年轻人胡乱猜测，
不受控制的身体依旧在地洞中穿梭。
这地洞真的是又长又乱，乱胜迷宫，长似乎可比承熊。
这种地方，究竟是…
走了好长时间，年轻人如果能感觉到双腿，恐怕已经被酸痛折磨了，地洞狭窄，小孩子才能站着，他只能弓着，这个姿势太难受了，
万幸眼下他没有感觉。
不知多久，年轻人都要睡着了，他当然知道此刻不是打瞌睡的时候，可什么都感觉不到，困倦便比起平常更加严重。
终于，到地方了。
从地洞出来，已经见不到城市，因为他们出现在一处山洞之内。
山洞有光，烛火连绵。
终于到地方了？年轻人不知道这个把自己当风筝的小孩，打算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但他真心希望赶快能重新把控住，身体的感觉。
哪怕要忍受腰酸腿疼也无所谓了。那总比眼睁睁看着自己洗干净跳进锅里被人烹煮要好吧。
年轻人的想法变得很消极。
但，很遗憾，还没有结束。唯一的好改变是，比起地洞，山洞简直不要太宽敞，并不算高大的他，可算是能挺直腰杆，大踏步的往前了。
山洞并没有如地洞那么复杂，但也好不了哪里去，每走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个岔路口，要么三条，要么两条。且这些岔路口，很多都是前面分开，后面连贯的，在混淆视听中间，似乎还有调皮捣蛋的意思。
想想看在三个岔路口苦心挑选，最后发现其实走哪条都一样。
年轻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嘴巴压根就不受控制。
一连十五个岔路口后，居然又要进地洞了。年轻人现在怀疑，这个挟持了自己的小孩，实则是地老鼠成精，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喜欢挖洞了？
真是苦了他这个人。
但年轻人此刻连叹气的权利都没有。
只能继续如一个傻子一样，笑呵呵的钻进那地洞里，
这次地洞里面，并没有上一个那么复杂跟漫长，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便抵达出口，出口是个往上的梯子，地洞时而往下，时而往上，弯弯绕绕不只是平面，竖面也是一样的。年轻人一边爬梯子，一边猜测，自己这次这么快，也有可能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适应在地洞里装地老鼠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梯子并不算太高，最上面是个井盖，井盖被打开，露出来一张脸，同样是可爱的面容，但现在年轻人都要有可爱恐惧症了，压根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再入狼群，已经没救了。
从洞口出来，看到的也是一个山洞，这也不知道是跑到了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多山洞。
空间不大，倒是挺有生活气息。
除了开井盖的一个，在唯一的一条通道口，还站着一个，背靠着墙，手里拿的，居然是火枪，这种苍崎国的神兵利器，在大齐其实也有，不过并没有出现大量装备的情况，至多是被一些有钱人买来玩耍，因为这玩意儿并不便宜。
苍崎国虽然支持买卖，但也不是这群小妖精能拿到手的。
所以这只火枪，来历恐怕是充满了。
年轻人没有细想，他此刻无论什么事，恐怕都会往坏处想。那个搬井盖的弄一张椅子，年轻人不受控制的坐在上面，然后被捆起来。
控制他的那个小妖精嘿嘿一笑，笑容很可爱，但于年轻人眼中，堪比魔鬼。
等等，我能动了？
突然回归的感觉，让年轻人又惊喜，又惊吓。
如果接下来会被人折磨的话，他真心希望还是继续被控制好了。
第190章 猜测
先开口的肯定不是年轻人，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
“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吗？”
眼前就三个小孩，长得都挺好看的，只可惜，不是什么正经小孩，谁知道是地老鼠成精，还是山里的野怪，反正肯定不能是人，论年纪，怎么着都该比他大才对，毕竟听书中故事，那个个美艳惹人欢喜的狐狸精，起步就是几百年的老妖婆。
年轻人没有因为这可爱的面庞而放松，但他得承认，眼前这场面总比被几个修罗夜叉围在一起要自在，最起码，他还没有被吓尿不是？
年轻人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只知道刚才一路的地洞前行，果然是腰酸腿疼，仿佛抽筋，这会儿难受的不得了。
山洞里三个小孩，一个是受门口的，一个是负责绑人的，而问话的，就是那个把他一路牵到这里来的。
三个小孩应该是两男一女，虽然他们长得其实挺雌雄莫辩的。
但，可以从一些细节判断。
哪怕长相再如何模糊，男女就是有差距的，气氛上。这种差距也不是那些个死娘娘腔能弥补的。
就跟真金和黄铜的区别。
问话的小孩倒是挺干脆的，直接道明主旨。
“请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帮忙。”
请？这也算请吗？
年轻人想着，若是以那些被妖怪带走，就吃的只剩下一地骨头的可怜人相比，自己这待遇，确实是请了。
可，这话年轻人却听不明白。
“我，帮忙？”
是了，他就一个普通人，别说帮别人，年轻人自己还想求人帮忙，找找那美人呢，虽然一路走来，因为心地还算善良，年轻人都主张着，能帮则帮，日行一善的念头。但年轻人可不觉得，自己有能耐跟妖怪打交道，更别提帮忙了，
“你不愿意！”
见年轻人面露迟疑，那小孩便呲牙咧嘴，一副凶狠姿态。
可，根本不吓人，反而叫人想要上去抓抓那白嫩嫩的小脸，想来手感肯定很舒服才对。
年轻人脑筋飞转，这三个孩子即便是妖怪，但，应该是有些不怎么通人世了，毕竟人都绑了，说话还这么客气，这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呢？
年轻人考虑的并不是逃跑，虽然以眼下的情况判断，这三个小孩水准不高，想来在妖怪之中，也是扫地鸡一等，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他一个凡人帮忙。但，三个小孩毕竟是妖怪，有特别的厉害，比如那夺心之术，便不晓得何般手法，还有那一支火枪，火枪难杀大妖，但杀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少爷，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即便是过家家，他也没办法逃跑，
但，逃跑已经不算重要了，
三个小孩虽然用这种手段把他绑来，但从一路的地洞复杂来看，三个小孩虽然行动粗糙，可依旧有小心思，也许那弯弯绕绕的地洞并非出自三个小孩的手笔，可知道去利用，总比脖子套大饼，只看前面不看后面，最后饿死的智障要强吧。
创造工具跟利用工具，都是聪明的。甚至有时候，创造者还不如利用者更精通工具。
大街绑人，过于显眼了，联想到之前，见这个小孩被人追逐。
这承熊内，想来也如大齐，有所谓降妖司的痕迹。
所以，装兄妹可以骗凡人，但肯定骗不过这些精通捉妖的狠人，因此急忙入地洞，弯弯绕绕，就是为了躲避追查。
那地洞太大，可谓是贯穿整个承熊的地下，地洞复杂精妙，所以不能轻易动粗，谁知道会不会引发塌陷，便是降妖司，基于皇权法律，也不敢太过于行事无忌，更不用提，于书中所记的，苍崎国，最重严虑了。
因此，那地洞即便不能拜托追查，最起码也能拖延时间。
除非，这些捉妖能人，真能追寻妖气一路前行，
那就没辙了。
可想来应该没这本事，最起码承熊没有这般能人。不然这三个小孩直接劫他一路直行就是，入那深山老林，反而更迅猛一些，何必多此一举呢，
拖延时间，但又没有以暴力让他屈服，
把他绑起来才松懈控制。
可能性有很多，一来，是三个小孩并没有把握，去对付一个他这样的普通人，这有可能吗？如果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年轻人倒是有把握扳倒，可眼前这三个，可是小妖怪，他们真的不如他这个凡人？
那日，小孩遭遇追击，逃亡速度也快。一回神就没影了。
但，速度快也不代表力量就要大。
说不定三个小孩真的力气不如他，或者跟他相当，反正是菜鸡互啄，所以才要把他绑起来，可即便真是如此，还有那摄心之法，有那办法，年轻人断然自己就是案板鱼肉，又何必多此一举，费一根绳呢。
猜测，是那摄心之法，并不能随便使用。
这一路走来，说不定这小孩已经脱力，甚至接下来许久都不能用了，才用一根绳子以防万一，毕竟人心狡诈，即便不能正面赢，也会耍阴招。
那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肯定也有奇异能力，但应该不能拿来控制人，
二嘛，说不得这绳子反而是诱导。
年轻人胡乱猜测，得出的结论如下。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帮忙与否，你总要说清楚吧，我又不能上天，更不算神明，若你想要让我摘月亮，便是杀我，也难以达成啊。”
年轻人先卖个苦，又说道。
“你们将我请到这里，并没有动粗，可见诚心，而你们也肯定并非凡人，却要求我帮忙，想来是遇到了不得了的麻烦，要不然也不至于用如此手段，但，最少为该让我知道，是什么麻烦，这样我才好研究对策不是。”
小孩点点头。
“此事，听完便不可反悔了。”
年轻人露出笑容。
“方才我的确害怕，是不是要成妖怪的一顿饱餐，可如今我却想明白了，你们肯定是不害人的妖怪。”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那日你被人追，你见我一面，应该就已经盯上我了，不如说，那一日，你就是故意碰我的，为的便是让我留下来一个印象。远处见人影跳跃，他们真的是追你吗？说不定是追别人，你只是借着这一段，来让自己被追这一事成立，从而在我眼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么做，是你们已经筹划很久，等到见到我来时，便终于决定行动，那个行动想来是救援的计划，当然也可能是杀人。你们能盯上我，这很奇怪，毕竟，我自认为我平平无奇，所以，大老远就吸引你们注意的，是我身边的那一位，但那一位锋芒太重，承熊想来真有专门杀妖的，所以你们只能把目光放在我这个凡人身上，希望利用我来间接的找我身边，那个真正的能人帮忙。”
第191章 各有不同
“你们是小妖怪，本领微末，即便是为了绑我这个凡人，你们也得费尽心思。你们几日观察，终于盼到了我跟那位分开行动，你便趁势出击。而你那摄心之法，想来不是随便就能用的，最少以你的力量，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拿捏住他人之心。你需要一个机会。或者说，一把钥匙，”
“这只是我的胡想，这摄心法，就仿佛是强盗开锁，强大的人直接把锁砸碎就好，外弱一筹的，是开锁，更弱一筹的，是还得需要自己去找钥匙，可钥匙从何而来呢？自然是主人家不小心遗漏，也就是一时马虎。你那日留下给我一个深刻的印象，就是为了，我再见你时，会第一眼认出来，然后，下意识就想到那日之事，在我本能的去回忆时，这就是你的机会。”
“但，你到底是太弱小了，所以成功，也只能成功一次。眼下我有了提防之意，你就很难成功了，至于说你被人追，其实被追的另有其人，只在于一点，我不清楚捉妖的有多厉害，但我想，但凡家里进过贼，就不可能给贼第二次机会。所以如果那日真的被追的是你的你已经没机会再踏入承熊了，”
“你两个同伴，想来有一个是负责冒险的。那火枪，说不定就是那一次追击的原因，当然，火枪有可能是顺带的。你们的计划很顺利，你撬开我的钥匙，一路把我带到这里，为的也不是彻底甩开捉妖的，想来这里也不是你们的据点，这个地方也只是一处暂时知地，目的就一个。”
年轻人停住嘴，小孩故作平静。
“你，很聪明。”
年轻人笑着摇摇头，
“我并不聪明，甚至还不如一条船上的船员心思多，只是你们太傻了，如果真的是害人的妖怪，他们肯定多与人接触，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你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甚至未曾有过，所以，你们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即便是我这个在人之中，不怎么聪明的，也能轻易推测出你们的计划。”
小孩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的确飘过一抹挫败感。
仿佛精心堆砌的塔楼，被人随手给拍扁了。
“我以自己的根据，当然更多其实是猜测，判断出你们不是害人的妖怪，也许你们不会信，我有个朋友，最喜欢看热闹，他不信鬼神，但并不是不信他们存在，而是压根不在乎，可我想，如果有机会见到鬼神，他肯定是第一个凑过去的。我自己也挺好奇的，但妖魔鬼怪，一直是凶恶之源，所以，眼下能跟不害人，又模样可爱的妖怪一起说话，这机会太难得了，”
“因此，我决定帮你们，但前提是，你们的故事能说服我，并且这故事中没有虚假。”
小孩点点头说道。
“那你肯定会答应的，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故事，其实很简短。
这个世上存在妖魔鬼怪，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普通百姓，也知道这些，只是因为很少见过，又因为，内心的恐惧？当然更大功劳肯定是城隍爷保佑，所以妖怪，也许是假的，这种认知才会成为普遍。
这就好比有天，突然有人说，天要塌了。
那肯定不愿意信啊，毕竟天塌了，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没谁喜欢悲苦的活着的。不过，一些关于妖怪的事迹，会被记录下来，那些神鬼志异的小说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口口相传。很容易被妖怪盯上的，自然是一些没有被保护的地方。
哪里出事，就会开始有消息传出来。
跟哪里哪里生洪灾，你也能听说一样。
但，对于妖魔鬼怪之流，是不是全都是坏东西？
从神明的角度而言，倘若山神水神，皆为妖神，那，说妖全是恶，不对。可神明并不是向着人的，地上神，只是一种身份跟工作罢了。
他们之所以表现的向着人，在于他们的神位，是人道基础的衍生。
说白了，他们就是给人道打工。而神位带来的好处，只一句长寿，便足矣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不走了，反正，工作也很清闲，还能受到人的崇敬，这买卖，稳赚不亏啊。
可，这种工作立场，跟他们自身并没有太大关系。
虽然不至于害人，但要说对人有多少好感…恐怕也没个准数。
这个问题，年轻人也考虑过，前人也一样，所以才有了，一些故事中，妖怪甚好，反而人心最恶的桥段。一来，确实是对一些恶人的控诉，二来，也有美好的期望吧。毕竟可愿天下和平心，众生皆有。
作为一个不是很了解妖魔鬼怪的，年轻人无法去判断，小孩口中的故事真假，如果只按照小孩的说法，它们确实算得上无辜，也就是所谓的善良之妖。
妖魔鬼怪。
妖鬼很好理解，而怪，则是精怪，无论是天精，还是地怪，通常统称为怪。说人话就是，天地生灵。那他们跟妖鬼的区别在哪儿呢？
先提鬼，是是有智者的衍生，无论是妖，人，还是小动物，只要有智慧的，在躯体死亡，精神迎来一次毁灭后，就会退化成鬼，无一例外。而之所以孤魂野鬼甚少，那自然是诸位鬼官的工作有成。
妖，便是有智者的一种进化，因为妖多是动物，那除了动物呢，虫子之流可做妖？人呢？
都是可能的，虫子先不提，人，也可以成为妖。但，很多时候是在还没有变成妖前，就变成鬼了，更别提还有修仙大道等着走，区区妖途，哪个看得上？
也只有一些疯子，可能会选择这种粗鄙小路。
而以人为妖，都有一个特征，便是大恶，关乎天地众生的大恶，这倒是跟他们的能耐大小无关，只是他们的行为。
怪，也是石头，花草成精，比如一些地方的山神，就是精怪。
但精怪就没有妖身吗？
也不对。
比如有一尸体，已经死了许久，那等到它再爬起来，又现灵动时，他也就是精怪了，
于死物一次机会，寄予无智者言语。
这便是精怪，
魔，比较特别，特别之处，是魔的存在很难缠。
心魔便是魔的一类，而天门大开的半步仙人，也依旧受其所困。仿佛杀不尽，但又抓不着，这便是魔。
此类知识，年轻人当然是不懂的。
但妖怪吃人，他听过太多，实在是自打降妖司登台唱大戏，各地的风声便如刹不住车的疯马，跑的到处都是，比起曾经，要多太多。
小孩说起他们。
虽然妖怪会吃人，但也不是说不吃人就活不下去了，吃水果蔬菜，妖其实也能活的。只不过，那些作恶的不喜欢罢了，毕竟，人确实滋味甚好，再则，是他们也要求长生啊。而妖途修行，便是这般残忍的谋害他人。
第192章 多管闲事被抓了
但，小孩他们，却没有吃过人，他们是小妖怪，成精后，便拜了一位师父，或者说，他们本就是那位师父养大的，师父是人的面貌，但并不是人，可具体是个什么妖怪，他们也不知道，师父教导他们的修行，是养气而修，也就是成仙大道。
不谋财，不害命。
师父除了教他们修行，也讲故事。
那都是人间的故事。
所以从很小时，三个小孩对于人间的热闹，都是很向往的。直到他们终于算得上，在修行上有了进步，不算是那刚出生的雏鸟了，师父才带他们去了一趟人城。
真的很热闹，即便那里，并不是多大的城。
但三个小孩还是看花了眼睛。
那个时候，应该是最美好的时候罢。
说着说着，小孩的脸上逐现阴霾。
师父见他们真的高兴，就说。
“那以后，便带你们四处走走吧。”
这正合他们的心意，因为山里虽美，但他们早就看腻了，
师父便带着他们旅行，这一走，就是十五年。
年轻人暗中咂舌，不愧是妖精，随随便便就是十五年，年轻人可算懂，为啥总有人心念成仙了，毕竟若是平常活着，真没有哪个，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去一出走便走十五年的。
小孩接着说。
他们一路上，做过很多事。但，绝对没有害过谁，不如说，还帮过许多人，
师父有时候是治病救人的神医，有时候是有说不要故事的有趣大人，有时候是温和博学的学堂老师，有时候又成了摆摊卖奇异木头机关玩具的商人，若是遇上些需要帮忙的，师父从不会吝啬，
有一次，为了救一人，师父消耗太大，昏迷了好几天，等醒来后，看到三个泪眼婆娑的徒弟，却笑着说。
“哭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罢了。”
“师父，为什么…”
徒弟们问师父，为什么要这么不求回报的帮人，他们如今也不是只知道人间繁华了，一路走来，他们也听了妖怪害人的故事，也知道，人，对妖是没有好感的，他们惧怕，厌恶。
师父只是摇摇头说道。
“那是他们的是，无论是害人的妖怪，还是厌恶妖怪的人，跟我没关系，跟你们也没关系。这个世道真的很热闹，但，大家都只是再走自己的路罢了，那条路是只有自己才能走到终点的，所以不管旁边的人，他们是走的很轻松，还是走的很痛苦，只要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徒弟们听不懂，师父便笑着说道。
“因为我感觉很高兴，能够帮到谁。”
说着说着，小孩的牙齿紧咬。
在漫长的旅途中，承熊，他们是第一次来，可师父却出事了。
起因是师父的一次出门，然后，便再也没能回来。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你们师父出事了？”
“是王公告诉我们的…”
“王公是哪一位？”
王公，便是挖出来这复杂地洞的妖，王公并不是什么好妖，因为以前，王公就专门利用这地洞做一些怪事，比如偷金银财宝，偷粮食，甚至偷人。曾经王公自豪的说过。
“这承熊，管他是金银宝库，还是地洞牢房，于老子而言，都是如回家一样。”
可因为王公压的洞又深又乱，加上他运气好，也够聪明。所以一直没被发现过。
运气好是没有谁突发奇想，胡乱挖坑。而聪明，是王公每一次作案，都会处理好现场，营造出一种，那东西凭空消失的错觉。
但，现在不行了，
自打捉妖人来，王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自称地头蛇的王公，也不是刚开始就怂的。他也想着能不能仗着地洞复杂，秀一秀这帮捉妖人。
所以一直悄咪咪的观察打听。
就在近日，按着王公的说法，承熊来了个很麻烦的妖怪，跟捉妖人起了冲突，但并没有爆发打斗，准确的是没有在城里爆发，无论是捉妖人，还是那妖怪，都避免了在城里的暴力冲突。
那妖怪确实厉害，虽然王公只是悄咪咪的暗中观察。
承熊的好几个捉妖人，一拥而上，也被那妖怪稳稳压一头。
但那妖怪似乎无心伤人，便边打边退。可捉妖人，却更加变本加厉，要直接至那妖怪于死地。那妖怪也生气了，可就在这个时候！
捉妖人那边突然来了一个帮手。
按着王公的说法是。
迅捷如风，使飞剑，只一下，便破了妖怪卷起的百丈水幕，直取妖怪性命。又是那千钧一发，当一声。
那妖怪不知哪来一个帮手，用一把铁扇抵住飞剑。
可是有救了？
见飞剑使心随意动，飞剑不断斩击，于王公眼中，便是眨眼功夫，那铁扇就粉碎。飞剑瞬息穿透琵琶骨。
如此便是停了争斗，
那些捉妖人使出绳子帮助那妖怪，还有帮忙的那个。口中叫骂，言语粗鄙，而那飞剑使只是在一声大人中，径直朝承熊飞去。
等到不剩一个人，气息了无踪。
王公才有胆量出来，
他愿意通知三个小孩一声，甚至有心也带三个小孩逃走，实在是那飞剑使过于凶悍，根本没得打，可，大家皆是妖，王公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所以才有这样的举动。
只是三个小孩却没有答应逃走。
王公也不强求，连夜跑了。
看来那飞剑使，确实把王公吓得不轻。
至于王公是不是也想过劫狱？他当然想过，可是没胆子啊，那飞剑扫过去，他那颗脑袋哪里留得住？
但王公没想到，三个不愿意走的小孩，胆子比他还大。
居然想着劫狱。
虽然，三个小孩确实不知道，王公口中的那个跟捉妖人有冲突的妖怪，跟他们师父是不是认识，但对于自家师父的了解，足矣三个小孩断言。
“我们师父是不会害人的！”
但，王公都吓跑了，莫说是有那飞剑使，就是没有，只承熊的捉妖人，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所以才在这机缘巧合下，想到了求助年轻人。
说白了，是真的无路可走，只能狗急跳墙了。
会不会摔死，不知道。
但总归要试一试。
这个忙，年轻人还是决定帮一帮。
“但，我该怎么回去？说到底，你们的行踪没暴露吗？我是说，妖气啥的。”
小孩说道。
“那个飞剑使肯定很厉害，但只有吃过人了，气味才会变重。像我们这种小妖怪，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管的。”
小孩的目光转向拿火枪的那个。
“他之前故意捣乱，但捉妖人们并没有当回事，只是犹如散步一样，装模作样一番，便都打道回府了。”
“也就是说，如果是没吃人的妖怪，承熊的捉妖人是很宽容的。你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城中？”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确实没有直接杀了我们，如果想的话，就算我们藏在这里，那个飞剑使肯定也能找到的，师父说过，飞剑使寻灵之宝，敏锐非常。我们几个小妖怪，根本逃不过飞剑的追踪。”
第193章 好妖怪
“行，我了然了，既然他们不会找你麻烦，那就劳烦送我回去吧。”
小孩没反对，只是在松绑后，年轻人故意说道。
“你不打算继续用摄心之法控制我吗？”
“你明明刚才都说出了真相，师父说的真对，人果然最喜欢多此一举。不过，你也不用觉得自己能跑得掉，如果不是因为，直接抢人我们根本不可能从承熊走出，我压根不需要用摄心之法。眼下深山老林，你若是想跑，可以试试。”
“那还是算了！”
……
“竹先生，您怎么说？”
“你是领头的，我也挺好奇，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故事。”
“那，麻烦先生走一趟了。”
“可不止我哦。”
“共行，共行！”
说服竹先生，意外的容易，至于年轻人的考量？好奇是一部分，二来，是不想错过机会，生活在城中，见到妖怪的概率几乎没有，而游离于他乡，被妖怪盯上的概率增加，可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如今等来几个，非常稀有的好妖怪。
不接触一番，可惜了。
再则，那捉妖人的态度冷酷，说不定真的会好坏不分一并杀了。这若真的是好妖怪，年轻人站在人的位置上，怎么说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无论是极端的仇恨，还是极端的宽容。
都是大错误。
均衡，才更适合立足于天地之间。
小妖怪把年轻人送回来，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暗中，也许是担忧吧，万一年轻人翻脸不认人该怎么吧。
但年轻人向来一诺千金，很少有人把承诺看的比他更重了。
答应的事肯定要做到。
当然，假设小妖怪口中的故事，是搬出来唬他的。不是都说，妖者，好弄人心嘛。若真是如此，年轻人也不会狠不下心来。这一路上的旅行，让年轻人更加的果断了。而不会因为，三个小妖怪模样，而没胆子下杀手。
这也是成长吧？
竹先生肯定是打头阵的，不劫狱，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正面进攻，才是对好人而言最适合的武器。当然，前提是对方也会跟你讲道理。如若不然，适当的去扮演一个坏人，其实也没什么坏处的。
苍崎国是以大朝为本。
所以整个承熊，虽然也有苍崎族代代相传的狂野气息残留。但，整体制度上，却跟大齐相似。试问，放眼天下，哪个文明之国，不受昔年的大朝影响呢？
把好的留下来，坏的全部丢掉。
再正常不过了。
唯一的区别，也许只有称呼上的不同。
苍崎的衙门不叫衙门，而是叫做问天府，这自然大朝的称呼。那何谓问天？作为专门主持公道的地方，问天，便是以天为镜的意思。老天爷的公平，想必不用在赘述了。而里面设计，同样有衙役成群，官老爷高台坐。
大齐是以繁化简，从编织来讲，比起大朝时代，要少最起码两页纸的追求，相对简单。
而苍崎国，就更简单了。
承熊不小，可问天府管事的却只有一个。
这位大人往上，是城主。
一城有四大管，工商农法四位大人。在四位大人往下，工农又分五位代行使出来，他们算是三把手，是有权利管人的。
而法，问天府，则只有官老爷一个有这种权利。官老爷背后是三位师爷，进行辅佐，他们手上没有任何权利，非要说，就是工具，一本放在官老爷手边的词典。
而衙役之流，一样的道理。也只是官老爷手里的戒尺一支。当然说的霸气点，狗头铡，虎头铡也行。
大齐也可以这么比喻，可实际上呢，制度简单如大齐，小小之地，衙门往内，也有一二三把手。官老爷是老大，师爷老二，捕头老三。他们各自都是有权利的。假如官老爷突然暴毙了，剩下两个是有权利，代理事务的。那于百姓而言，去阿谀奉承的对象，也就不止一个，而是三个了，
甚至可以说。
官老爷的调度，尤其是小地方，是非常频繁的。
但捕头和师爷，却十分长久。
所以嘛，说不定于百姓眼里，要阿谀奉承的大头，官老爷才是排行老末。
可承熊，权利是卡死的。
如果官老爷真的突然死了，那直到新上任的来之前，城主，会负责代理。
权利的行使权，绝对不可能会下放到工具手上。
简单的构成，却更加严厉，不容冒犯。至于造成这种制度的原因，是苍崎国的传统。
苍崎是部族，部族的管事往往就一个，大统领，或者也可以叫酋长的。厉害的人负责当家做主，而厉害的人，自然能什么都会一点点。
这种简单粗暴的传统，即便被大朝熏陶。
也没能磨灭。
一直保留到今天，
于年轻人而言，管他制度繁琐，只要能带来公道，那就是好坏。
淳朴百姓的想法，也多是如此。
拜访问天府，面见官老爷，耳侧无威武，高台亦无人。
年轻人正胡猜，莫不是他们被瓮中捉鳖了？见后面走出来一人，面容冷峻，年纪轻轻。像是，精雕细琢的死人。
“为何而来，无名者。”
竹先生拍拍年轻人肩膀，一副你小子负责动嘴，老子负责动手的态度。
眼前人气势逼人，但旁边有竹先生撑腰，年轻人倒是也不怯场，先以礼为兵，再开口请问。
“这位大人，我们是为那牢狱妖怪而来。”
事情自然并不复杂，捉妖人需要的是杀妖除害，保卫百姓安危。这再正常不过。而从之前小妖怪的话判断，如果妖怪从没害人，即便于城中大方活动，捉妖人也不会管的。即便偷偷干点小偷小摸之事，捉妖人也只会睁一眼闭只眼，不会认真对待。
说明捉妖人并不是好坏不分。
那，只要说清楚，小妖怪的师父们是个好人就足够了。
剩下该怎么判断，那就不是年轻人可以左右的。
“好妖怪？”
气势逼人者，冷声道。
“你可知，人若枉死，煞气不甘，便会日日夜夜，不分年月的缠绕在凶手身上，直至凶手死亡，才愿意气消。”
“大人的意思是？”
“你口中的好妖怪，可见煞气二十三，皆是惨死。这也算好人吗？”
年轻人皱眉，倒不是惊讶，三个小妖怪也许说谎了，但，年轻人更倾向于他们并没有说谎，只是三个小妖怪才成精多久？他们认识的师父，并不是那个妖怪的全部，那个妖怪的过往如何，是否干净？
眼下似乎定论了。
年轻人皱眉，是犹豫，要不要去求情。
好妖怪曾经吃过人，或者说杀过人。死人煞气不消。
但一路随弟子旅行，乐于助人也是积善。
年轻人犹豫就犹豫在，这善恶，是否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