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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老夫子全文阅读

作者:山猫大盗     无敌老夫子txt下载     无敌老夫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章 控水控火

    可一旦跨越,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

    在身体也适应,意识到了自然气的涌入后。

    这一阶段,自然气同样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产生的变化,只是“认识”跟“不认识”的区别。

    接下来,第二道小关,用气。

    这就是字面意思了,去尝试抓住钻进身体的自然气。

    具体表现…

    比如,鼓风!

    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就是主动让吸入身体的自然气集中,然后在指定的某一处,比如手掌处…释放出来。吹出来的风,就是自然气了!

    而一系列法术的使用,都是这个概念。

    不过正如人不能呼吸过猛一样。

    对自然气,同样也做不到一次性摄入太多。

    这就得讲到第三个小关,化气。

    可听过一个词,叫“气沉丹田”。

    找到丹田所在,然后用气,以鼓风同理,自丹田内部,创造出一个气旋。

    这一阶段,就颇为困难了,需要一定程度的想象力。

    毕竟修仙是终究不讲科学的。

    制造这个气旋的存在,就是为了化气。

    也可以理解为,是在体内装下了一块电池,起名为“气海”。丹田之内,气海犹在,修行便不太可能中道崩殂。

    三关之中,化气最难。

    而且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自然气一旦集中,虽然从外而言,只是微风徐徐,一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根本谈不上能挥手吹龙卷…

    但从内而言,就算是毫无魄力的气旋,放错了地方,也会出问题的。

    比如下三寸之地。

    气旋如刃,要害命短。

    两者集合,后果难言。

    因此,除了一些无门的野路子,基本上都需要一位领路人的协助。共开气海后,接下来便可以不用管了。

    而新手三关成功画句号,便可以开始真正的修行了。

    首先是强身!整个过程可以理解为,通过长时间,持久性,大规模的吐纳,来用自然气给己身反复洗刷,上色。

    这一目的就是利用自然气本身的特性。

    如那白龙马,便是一泡尿,也能养出来许多龙来。

    这自然气为修行之气,是仙人力量之根本,可谓本源。

    本源之气,自然有妙用。

    不过平日里,都是进进出出,来去匆匆。所以根本没啥作用,但如果针对性,重复性的去长时间集中刷洗身体,不谈能不能命长几岁,得个身强体健,还是没啥问题的。

    当然于修行者而言,这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打基础。

    如果说最开始的习惯,练气阶段,属于精神层面。

    那这一次,就是实实在在的身体层面了,

    修行者是要与自然气惜惜相伴的,对于法术的使用等等,如果身体不能够对自然气产生适应性,那一切都无从谈起。

    当然,准确的说,其实并不是让身体去适应自然气,而是让自然气反过来适应身体,

    让自然气把身体当成家,而不是来去匆匆的一待。

    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

    就在于对自然气的利用。

    如果只是精神层面,也就是自身去适应自然气的存在,那在对自然气的使用上,同样是一个主动的状态。

    先要去抓住自然气,然后才能够用气。

    虽然前面的步骤会被下意识得忽略,就像是躺在床上,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水喝一口。端杯子这个动作,基本会被忽视,会理解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个理所当然,和呼吸相比,哪一个更省力呢?

    而让自然气的聚集,变成如呼吸一样简单,就是后者,让自然气去适应身体,所带来的益处。

    至于吐纳法?

    也俗称为***。

    就是任由自然气贯通奇经八脉,联络九窍。

    以左耳为始,右耳为终。环绕一周,便是一个小周天。

    周而复始,循环不断,得三十六数,便是一个大周天。

    在整个过程中,都需要宁心静神,保持安定。否则自然气乱跑,也会出问题。

    当然对于已经度过新手阶段的修行者而言,自然气就真的成了呼吸一样,便再也不用担忧乱流的风险了,即便是被人打残,濒死,最开始打下的基础,自然气对于身体的适应,依旧会孜孜不倦的进行下去。

    当然,等周天作数,身形气流后。

    不过是,刚刚踏出了小小的一步而已。

    接下来,便是凡俗最向往,亦是许多初入门中的修行者,所渴望的事。

    法术的应用。

    何为法术?

    是piupiupiu的放火球吗?

    基本没错。

    法术的体现有很多种层面。

    西游记中,沙僧自言。

    “惟我弟子无法力,乃卷帘大将受戒。愚弟兄若干别事无能,若说擒妖缚怪,拿贼捕亡,伏虎降龙,踢天弄井,以至搅海翻江之类,略通一二。这腾云驾雾,唤雨呼风,与那换斗移星,担山赶月,特馀事耳,何足道哉!”

    腾云驾雾,呼雨唤风,换斗移星,担山赶月。

    这,便是法术。

    并且是大法术。

    修行之人若想腾云,就必须先想办法飘起来。入命明心之境,想飞只是奢望,毕竟天地受重,哪能是随随便便,就让你自由的?

    至于呼雨唤风,换斗移星,担山赶月。

    那更是麻烦。

    不过,有大法术,也有小法术。

    对于初入门中的修行者而言,对法术并不是直接使用,而是先习惯法术。

    从最基础的控水之法开始练习。

    控水,御火,直至换斗移星。

    都是对自然气的直接使用,是自然气化作“手”的表现。理论是一样的,只是粗壮程度不同而已。

    修行新人第一个要克服的难点,便是对自然气的外部控制。

    从内部集中,然后鼓风。是很简单的。

    但从内部集中,又保持形状延伸到外部,甚至可以说,是从内部只留下一个根,然后在外部才开始塑形。

    这一过程,是很困难的

    想象力,专注,这些都是基础。

    在宁心静神的状态下,让自己动起来。

    古人云。

    “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静动之别,差距甚大。

    正如那睡觉,人人自有安眠,躺在床上,谁还不会睡觉了?但,若是让你一边奔跑,一边睡觉呢?

    根本想象不到吧…

    当然,宁心静神的动态,并不是这么困难的。

    对于天资甚大,早早就破开“心之境界”大门的陆小七而言,只是信手拈来罢了,但这也就是陆小七,换做旁人,这一关,不知道要磨几月,才能够逐渐习惯。

    至于具体怎么去控水?

    抬起手,曲掌,掌心朝上,形成一个小窝。现在,将手假定为一个杯子,然后往小窝里装水,这个水,便是自然气。

    自然气是看不到的,只能够去感觉。

    这个感觉并不是自然气本身所持久的,而是站在观测角度的你,单方面对自然气施加的概念。

    想象它是水,那当手心感觉到冰凉柔软,那就算成功。

    想象它是火,那当手心感觉到刺痛灼烧,那就算成功。

    自然气是心想事成之气,所以才有修行者,举手投足带风雷,呼声喝气吐云雾的表现。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当能感觉到自然气存在于手心后,就很简单了,现在手心就是一团自然气,那该把它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了,可以是一只手,一把勺子。

    这个器具,并不是物理层面的器皿,而是精神层面的。

    是对于勾水,控火的心理暗示。

    毕竟既然自身拥有的两只肉掌不能做,那就只能想办法变出来第三只手了。

    一切都不会很顺利,但迟早会成功的。

    在能够控水,控火,掌握熟练后,就可以尝试让自然气,直接变成水…

第60章 天仙配

    修行路漫漫,时间的漫长,还体现在这种基础的磨练之上,

    只有天纵英才,比如太白剑仙,才能在短促的时间里,成长为一代剑仙。

    而修行同道之中,亦有许多平平无奇之辈。

    对他们而言的修行路漫漫,时间的漫长,就成了最消极的意义,长时间的努力不如他人一夜之间的进步,这种打击,自然不好受。

    所以,如果陆小七这三日开“心之境界”的事传出去,肯定少不了嫉妒之语。

    但,那都是以后的,现在,专注于修行就好了。

    陆罄竹并不是一位严师,甚至可以说,作为师长,他缺乏经验,并不完善。

    不过此刻陆罄竹倒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可能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陆小七的老师吧!

    没错,老夫只是个领路人而已,干嘛要操老师的心呢。

    ……

    山中岁月日长久,哪晓人间水乱流。

    一路走山,循着兽径,过了重重险关之后,便没路了!

    瞧着那百里大河,唉…坐船呗。

    顺着江流上走,绕过山崖对角,见两侧峰对夹的内侧处,藏着一片绿林,见小村落在里头。

    而小村正对大江,目光所及。

    除了那波光粼粼如龙游,还有码头热闹船尾收。

    那停停走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景色,很难想,居然是出现在这般偏僻地,毕竟左右望一眼,除了山林,便是山林,莫不是指望那大虫作揖,买得粮食少吃人?

    虽然妖亦有智慧。

    但人,妖有别,可还没亲热到这般地步呢。

    此等怪异,其实并不难理解。

    远行有商客,一路傍水乘。

    路途尽遥远,意外多横生。

    而这藏在深山之处的码头,便是做一处休息点,同时,也能促进一下跟山村的交往。

    上下有工人,带着高帽的异地客商,嘴里扯着怪腔。

    也有零星小船,便是那山缝小村张罗的生意,平常逮个鱼儿,若有路过的游生,便做个乘船用。

    因着没有那么多指路大道,所以这看似基本碰不到银子的生意,其实挺能赚的。

    “船家!船家!”

    “哦,小哥儿,可是要乘船?”

    “是了是了,船家,我去那客江湖,该多少佣费?”

    “客江湖?那可远啊…得有二两银子!”

    那都能再买一艘船了吧…见青年为难,大胡子的船家哈哈大笑。

    “小哥儿你若是不着急,不妨上船等等,多攒几个客人,那价钱自然就松下来了!”

    “那,多谢船家了!”

    坐上了船,嘴里面自然闲不住,听船公问道。

    “小哥儿面相轻轻,这是去省亲?”

    “啊,不,是去寻个生意。”

    “不过客江湖啊…那儿该有好几年没去了…”

    “我也是听闻客江湖那繁华的很,听那城里大道都能并三辆车跑,可是真的假的?”

    船公大笑。

    “哈哈,确实是三辆车并跑也有余,但要说那客江湖最妙的,还是天仙桥的盛会啊!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咱们若是去的早些,小哥儿你可就碰上客江湖最大得热闹喽。”

    “天仙桥?”

    “是有个传说,说好多年前吧,有位天上的仙女,跟客江湖一个凡人书生相恋了,不过仙凡有别,自然多有阻力。天上的神呐,甚至还打下雷,试图吓走那书生,可书生一颗心,早就被仙女摘走了,哪里还剩胆怯?”

    “便梗着脖子,质问天上尊神,先民言,天生我辈,当明智,明心,明爱。弟子愚笨,不通智慧,弟子愚蠢,不见天下,弟子痴傻,亦不懂,忘心爱之举。先民言,害人两相随,不得好死。难道神便如此无妄?不过,便杀便打,悉听尊便。但弟子痴愚,一颗心许她,雷火炼锻,也不后悔。”

    “又见仙女,也学那书生,威胁的声大,这脾气没处发的老丈人,只能乱打一道空雷,震得山平水收,可终究,是没能伤到那书生分毫。后来,仙女便跟书生过了半生。可书生越老,仙女却依旧面目年轻。”

    “仙女受不住了,她哀怨书生寿短,她哭着喊着,要去天上寻仙丹,帮书生续命。反而是书生看的更开,他说,心若有情,往生不忘。书生没能续命,也没想续命,他只告诉仙女,自己知足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无憾。所以他让仙女回去吧。人有所爱,却不能忘至亲。”

    “那这书生,倒是挺过分的!”

    船公赞同的点点头,说道。

    “可不就是嘛,好处合着就他一个人占满了,最后他死的干脆,却苦了那仙女,要受尽相思苦喽。”

    “然后呢?”

    “然后?仙女回天上去了,而书生,却拖着弱不堪风的身体,到了那昔年,雷击入水的河边,他望着天空,就这样一直望着,化作了一颗万年树。生来有命,仙凡有别。可,我却会在这里,一直望着你,直到地老天荒,永世无逾。”

    “还真是,让人羡慕。”

    船公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所以后来,才有了这天仙桥,天仙桥上每年都会有游灯会,那年轻男女一个在桥上唱,一个在湖中应,别提有多”

    “船公!船公!可还有座?”

    远远的,就听到一个毛头小子高声喊。

    “有座有座!再跑快些,要不然待会儿可就没坐喽!”

    旁边的青年也乐出声来,这这船家,看着凶狠,倒真是会逗趣儿。

    这一等就是半天消,一艘小船,基本满员。

    船家撑着劲,也不敲锣打鼓,只是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起船~呦~~”

    青年望船公气色红润,犹如飞龙入海。

    青年又望那江河奔流,思绪便脱身入那水中。

    同江共行,直至天明。

    ……

    小船漂在水面,算算日程少说还有几天风霜。

    好在,所见之处全是绝景,路上亦有同行作伴。

    寂寞跟无聊,那就是妄想。

    有这位话多有趣的船公在,肯定得高声唱一路,听呐,船公正在唱,还是地方民调,语调悠长,说情谈爱,顺江直奔万里遥。

    小船坐满客人。

    老少皆有。

    实则只有三拨人。

    一位豪客,横刀坐卧,像是一尊明王佛,看着让人有些害怕。又有一家子,老先生,小孙子,加个面善的男人,

    男人左张望,右张望,果然还是选了这边搭话儿。

    “小哥儿也是省亲?”

    怎么着,我看着就那么像被丈母娘催出门的女婿吗?

    “不是,老哥儿呢?拖家带口,肯定不至于是逃难吧!”

    “还真就是逃难呦。”

    男人叹口气道。

    “那家里乡邻,也算是山清水秀的妙处,一辈辈人住了好多年了,可谁曾想,天有游龙走水,一扭头,就淹了村子,破了房屋。一路人跑连夜赶了几十里,爬上山头,才算躲过这一难,瞧那淤泥盖住山林,奔流依旧汹涌,没了住处,便只能念着,暂且投奔远亲,这一去,正是寻丈母娘,借住段日子,也刚好早些时间,娃儿娘亲回娘家探父,这一趟,也算是解了娃儿的寂寞。”

    “还有老哥的寂寞吧!”

    男人笑出声,连连点头道。

    “没错没错,还有我的寂寞呢!那小哥儿呢?又打算何往?”

    “年轻气盛,便打算往客江湖一探,寻个出路!”

    “客江湖啊…那可是个热闹地儿。”

    “谁说不是呢,方才还听船公唱呢,是吧船公!”

    船公高声大笑道。

    “哈哈,那便再听一曲《天仙配》,说那~刘家二郎呦~”

    嚯,这声调登台都有余啊。

    等到了时间,便也下网捞鱼,那船上唯一个小孩儿,更调皮。卯着劲就要跑进水里游,还是老先生眼疾手快,逮在怀里。

第61章 降妖司

    “惊凉了可不好!”

    得嘞,合着是担心这个?

    说捕鱼,常有乡民以捕鱼为业,不过对旁外人而言,看看就好。看那船公抖网潇洒,画圆为捞,只这一手,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学的。

    古人云。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不过,天大的本事也怕穷江。

    得亏这水富裕,要不然今日就要饿坏肚皮喽。

    说那鱼美味香,此情此景,千金不换。

    一过两日,到另一处山景小路,也有码头。

    “那老哥儿,有缘再见!”

    “好好。祝小哥儿那啥,对对对,壮志满酬,旗开得胜!”

    “哈哈,那我可就全仰仗老哥儿这张嘴了。”

    辞别了那省亲的一家子,小船冷清许多,等了半日,不见新客,只能接着走。

    游啊游,游啊游,船儿长眼寻路走。

    那持刀的汉子,依旧作明王,不过这人也吃鱼肉,就是外貌凶恶,又带大刀,让人实在不敢贴近,便是热情的船公,也没了张口的功夫。

    想了想,这还有半程,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也太过无趣。

    便上前搭话。

    “老兄也是去客江湖?”

    汉子眯着眼撇他,总觉着眸子带着杀气。

    “我只是问一句,不至于拿刀砍了我吧?”

    “是!”

    “啊!真要砍我啊?”

    “去客江湖。”

    得嘞,居然是个话少的,不过能开口,那就有的聊。

    “莫不是过江的大侠,去行侠仗义的?”

    汉子不大,一派冷意,正常,毕竟人家要干嘛,跟你有关系嘛。话这么多,是不是被人偷了还要问候一下小偷家里是不是太穷,所以才不得已当贼啊?真是欠儿。

    “其实我的意思是,要不咱们同行呗,别看我生的年轻,但也有三分力道,也捏的住阔斧大刀。照样能杀人见血,为民除害。但我师父跟我说,这出门江湖,最怕的就是人心险恶,我从山上下来,一路走,一路想,琢磨来琢磨去,还是直接找个领路的最方便,毕竟有人带着,肯定会少吃亏,”

    汉子皱眉头,似是不厌烦了。

    “你要是不愿意,那算了。唉?你对客江湖熟悉吗?知道不知道有收人的地儿?”

    “你…”

    汉子憋口气,生生没骂出来,吭声道。

    “不妨去讲书!”

    话这么多。

    “讲书啊?我倒是也听师父说过不少的故事,可奈何没那口才啊…倒是我师父,那张嘴扯起来,可厉害了,听着跟真的一样…”

    人呢,一旦不要脸,就自然而然达成无敌之境界了。

    汉子虽然生的粗俗,可实际上很讲理,毕竟见那青年跟个鬼一样烦人,都没有抽出大刀伺候,这算很能忍了,

    至于那青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腆着脸在那东一头西一头的问,而且说话没有半点分寸,完全不看旁人脸色。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着调的师父,才能教出来这么个徒弟。

    晃晃悠悠,又过了两天,远远见港口入乡。

    “嘿咻!嘿咻!嘿咻!”

    抓绳的汉子个个魁梧,船上的客人嬉笑着。

    码头人来人往,大小船儿凑在一起,像是一条长龙抖腰。

    水波儿里头,见有两尾红,颇有灵妙。心烦的汉子匆忙跑,恨的青年踩着码头一跺脚。

    “哎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领路的,怎么就跑了呢,这下糟糕!”

    见船夫撑杆绑绳,哈哈大笑道。

    “小哥儿,这客江湖可大,多的是有缘人!”

    “也是!”

    客江湖啊客江湖,你可真是绝美的景致。

    瞧那水过楼台,灯龙游舞,明光飞天,美人蜜笑。有山水作伴,有乡客乘船,有高歌一曲肝肠断,有吟诗作对话两闲,有猜灯谜,点红腊,吹糖人,捞水蛙,有放飞的大风筝,塑花的狐面具,吃喝玩乐,各有精华。

    青年含笑,心中戾气一扫光。

    见此情此景,也就只剩下这句感叹了,

    “我可真是大运气,来的太巧!”

    ……

    卢照邻《十五夜观灯》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

    客江湖,本叫客城。古称刻舟城,不过大齐的开国皇帝不喜欢,就取一个字,成了客城。

    可这名字,毫无特色,也不顺口。

    所以久而久之,那传闻当中,有神下雷击所铸的仙女湖,公称客江湖。

    就成了对这座热闹大城最合适的称呼。

    时间一长,甚至都蔓延到别国。

    今夜,是客江湖一年一次的游灯会,也称开元会,或者天仙配。

    开元之意,乃昔年今日,大齐立国号的日子。

    至于后者,更简单了,客江湖自有传说,那仙女配书生得故事,虽然是老套些,但,依旧很有寓意。

    当然,过节的男男女女,想法更现实。

    就琢磨着能看对眼一个,相思到白首。

    其他的?先抓住半生的命根后,再说呗!时间还长着呢。

    当然,更有通俗的名称,游灯会,所谓游灯会,实际上便是各城各地,逢年过节,大热闹的场面。

    因为灯笼高挂,把戏杂多,才起的这个名字。

    游灯会里头,也不只是来想着勾搭别人的。

    比如说,正皮笑肉不笑,腰侧带把匕首刀的紫衣女子。

    “这客江湖倒是热闹,见他们一个个笑的开心,就总让我觉着,天下是太平的!”

    同行那位,年纪长几岁的捕快笑道。

    “天下难道不太平吗?”

    “要是真太平,陛下是内库的银子压的发霉了,才会设立降妖司?”

    那并不是太远以前的事,也就一年多前。

    因为地方公办,尤其是那些个县官,有一个算一个,实在是不顶用。

    好不容易出个大志气的,反而惹得了他人排挤,上司打压。

    那秦县官也真是个脾气大的,居然直接跑去了皇城门口,一路奔走虽然狼狈,可终究是命大。

    到了皇城,便一纸状告。

    说那自身的苦怨。

    大齐立国并不久远,虽然开国皇帝陛下,早就退位让贤!

    但可别忘记,这一位是实打实的武仙人,还没有死呢。

    所以,只要这位还活着,那大齐皇室的纷争,就只能仅限于小乱,每任皇帝,都是力所能及的在努力,深怕把那位祖宗惹得不高兴喽,跳出来迎头给他来一剑。

    对于秦县官远来告状,管!肯定要管!

    外务府跟内务府两边同时彻查,这一查吓一跳,大小官员加起来有二十三人,足足一个派系,一坨挤在大齐国的烂肉

    而其中最顶头的,还是位三品大员。

    可能更上面还有主谋,但却查不到,也不能查了。

    君臣之间,互相给个面子。

    “你们这群混账!到底是哪个丧心的给了你们胆子,买凶杀人,对同僚舞刀相向,你们是怎么敢的?”

    据说那天,朝堂之上,陛下气的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

    至于那些个混账的下场?单纯挖个坑就给埋了,那也太便宜他们。指挥着全都丢到黑矿山里刨石头去。

    因为这件事,一直以来,并没有设置类似机构的大齐国,便经由皇帝陛下亲自主导,设置了如今的降妖司。

    人才储备其实一直都有,不过以前属于随缘,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公事公办,

    将修行政治化!

    曾经不推行的理由,是开国皇帝的建议。

    修行断情断欲,命远寿长,从一国根本而言,仙凡有别,长时间修行者的参与,只会导致,国家愈发加速崩坏,

    因为修行者有能力,去将某个国家取缔。

    史书有记,狸猫换太子。

    只是形容。

第62章 叫方哥

    但修行者,却有可能将这句形容,变假成真。

    可,很大程度上,这只是因为大齐开国皇帝自身的特殊性才导致的判断。因为自身是强大的修行者,所以对于凡俗的力量,愈发贬低。

    如果这位陛下更明智一些,理解科学兴国的意义。

    那他就应该清楚,凡人拥有的力量,并不比仙人差劲。

    当然,这种担心,是存在的!

    可,古人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就连智慧者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完全的正确,那我等之辈,又如何确定呢?

    因此,与其小心翼翼深怕犯错,不过看脸下饺子。至于真有被修行者盗取国本的那天到来?

    等到那时,再把他这个不明事理的皇帝拍在耻辱柱上,肆意喝骂也不迟,

    这便是现在的大齐皇帝陛下,拥有的念头。

    降妖司设立,联络大齐内共九大门派,三家书院。降妖司头上,据称,还勾搭到了仙人坐镇!

    而往下,号称“天下英雄共一石,白云书院占八斗”的白云书院,出力最多,

    年轻一辈几乎全部通过选拔投入!

    没错,选拔还是需要的,毕竟书院学子,实力层次不齐,曾经还发生过武将军之子单枪匹马挑了白云书院的事。

    让这处名满天下的学府,一时间气势压了七成。

    至于那位武将军之子?却没有借此大展头角,反而消失没了踪迹。

    所以也有人猜测,这里面,应该有什么内情!

    虽然因为此事,让白云书院似乎威严不在。可众多学子之中,却还有一个,能继续把持住白云书院学子的旗帜。

    其名方云。

    便是眼前,满嘴嘟囔的女子。

    林捕快接茬道。

    “天下有妖,鬼,虽为害,却不能动根本,不过…”

    “我去,有人落水了!!”

    听着一声惊呼,打断了林捕快的话音。也叫热闹的游灯会突然一屏息。

    见客江湖上,有纸画楼台乘船舶,雕梁作美逗喜鹊。

    景美人更美,美上头来的一位公子,两颊大红,嘴里刚喊出一句,

    “天上红鸾星动…”

    整个人突然翻身入水,旁边人都来不及反应,耳朵已经听到扑通一声,

    见有人大喊之时,有撑船的汉子脱掉汗衫,一个鱼跃栽入水中。很快,就把人拖回船上,吃水不深,吐出来些许后,也就没大碍。

    “却无爱我之人…”

    听那落水的公子死里逃生,居然还有心思接后半句。

    紧张的气氛瞬间垮塌,那救人的汉子更是大笑道。

    “你这位公子可真是胆大,同阎王爷谈情说爱的,古今天下也就你一个人了!”

    众人哈哈大笑,热闹的游灯会。

    接着奏乐,接着舞!

    望那湖上,方云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未成年人…不准饮酒吗?”

    “不曾想见了这荒唐,那公子好像去年也洗了个凉爽,怎么就年年不长记性呢…”

    又听到林捕快在那感慨,方云失声道,

    “竟是回头客??”

    ……

    “先生,这儿好热闹啊!”

    陆小七背着剑,一双眼眸早就被眼前的流光湖景,引得挪不开眼睛。

    “确实热闹,此间闹世…难不成今儿个,还是什么节日?”

    “嘿嘿,那我去打听打听!”

    陆小七跑过去,逮住一个摇扇儿的姑娘就问话,好在这年头并没有太深重的男女之别,那姑娘笑盈盈指指点点,听的陆小七眼睛都不敢看了。

    等了会儿,陆小七去而复返,嘴里报告道。

    “先生,听明白了!今儿个是开元会,也是天仙配!”

    “哦?天仙配?”

    “说是有个天上的仙女,跟一个书生相恋…然后,是啥来着?”

    彭!轻轻一拍脑门,打的陆小七呜咽。

    “先生,我真要给您拍傻了…”

    “你个傻小子,便是那风吹树叶,都比你有好记性,算了算了,接着往前吧!这市井热闹,乘着晚月吃顿佳酿,该是不错!”

    “好啊好啊!”

    听到吃,陆小七立马瞪圆了眼睛,

    陆罄竹笑道。

    “你这小子,真是个贪吃鬼!”

    “嘿嘿,那还不是先生您说的,能吃是福嘛。”

    走了半段,寻个小店。

    落座点茶,要了两盘小菜,加两碗海鲜粥,滋味美的不得了。

    吃喝赏景望明月,风光大好醉浮生。

    旁边有客人搭话道,

    “老先生不是本地人?”

    “是啊!初来乍到,不想运气绝佳,碰到了这般热闹的景致。”

    “哈哈,咱们客江湖呐,别的不提,但这一碗海鲜粥,肯定是绝美的。”

    果然又是个吃货,难怪一脸福相,陆罄竹笑问道。

    “老夫自路上走,也见船头桥旁,有呼声高对,诗歌共和,男女一派和谐,莫不是,今儿个是个谈情说爱的节日?”

    “您老人家眼光高,猜了个正着!今天恰是那天仙配,郎才女貌登琅对,红绸迎新喜鹊飞,最近些年,愈发热闹,甚至还有人专程赶过来,就为了图个喜庆的名目。念一句百年好合的祈祷。”

    “天仙配…不知是个什么故事?”

    听到这话,那饭客就来了兴致,一拍桌子端海碗。

    “那您可就得悠着听了,要说这故事,还得从天上的…”

    ……

    “嚯,热闹,这也太热闹了。”

    陈云心左张右望,他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啊…便是曾经去过的县城,跟眼前的盛景一对照,就跟在青蛙嘴里淹死的蚂蚱似的,完全没法比。

    “哇…这么多人,一天也不知道要吃多少粮食…”

    “你还真奇怪啊,合着该操心这个?”

    突然被人搭话,陈云心忙扭头,见着一位穿着紫衣的女子,英姿飒爽,生的美丽。

    “额…纯属是饿的多,让姑娘笑话了!”

    陈云心拱拱手,心里头嘀咕,这城里人都这么热情的吗?不对,那先前船公,也很热情,也就那个说跑就跑的刀男,冷淡了些。但师父说,出门在外,逢见不认识的人搭话,都要留五成小心。

    若对方是个漂亮的,便要加八成小心。

    这道理,陈云心懂,师父跟他讲过那叫《倚天屠龙记》的故事。

    张无忌他妈说。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陈云心记得清楚,他本来琢磨,师父是说的夸张,不曾想,真有漂亮的女人跑过来搭理他,这该不会是要把他做成肉包子吧…

    “瞧你那文绉绉的样儿,便是圈里的羊崽子,也比你大胆…”

    圈里的羊崽子?陈云心说道。

    “抱歉,我没养过羊,羊崽子,很大胆吗?”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唉,外地来的?”

    这人也太过自来熟了,可好不容易有个跟美人聊天的机会,陈云心很俗气的,不想就这么错过。

    虽然师父教导他,有时候,欲情故纵更有效!

    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那一套,却是陈云心最讨厌的。既然能主动伸手,干嘛要等着鱼主动跳进嘴里?怕不是脑子有病哦…

    “恩,外地来的,姑娘…也是本地人吗?”

    “别客气,相见就是缘分,我叫方云,铁定长你几岁,便叫我一声方哥,唔…方姐也行!”

    这,莫不是他运气好到了极致?

    师父曾说,世上有一种人,美的不分雌雄,难不成…

    念及至此,陈云心更不敢多看了。

    “那,方,方哥?”

    “哈哈哈,这才像话嘛!”

    方云手大力的拍在陈云心肩膀,要不是他也练过,估计得跪在地上了。

    “唉,我看你小子年纪轻轻,却持着剑,那不是学有所成,就是脑子有坑,前者后者?”

    这人说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陈云心头一次被不认识的女的凑这么近,声音都有些发虚。

第63章 精魂

    “学有所成不敢当,只是按着师父吩咐,若自觉保身无漏,便下山闯荡江湖!”

    “行侠仗义?”

    估计是听的人多,所以才一口道出了他的想法,陈云心点头道。

    “对,不过…师父说,为人者,该有自身的想法,我觉得行侠仗义很好,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都这样!”

    方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唉?方…哥,也是这样吗?”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生来就这么自来熟的?”

    合着你也有自知之明啊…陈云心不敢点头。方云接着说道。

    “我以前呦,那叫一个胆怯,便是家里的邻居都不敢应声,不过后来,我师父告诉我,做人一定要挺胸抬头,正大光明的看待天下苍生。我问师父为啥啊…师父说,为了让自己也称为天下苍生的一员,我们生于当世,死于当世,活在当世,如果一辈子都低着头,那不叫活着,只能算盯着自己的脚尖,虚度了几十年光阴,就算博览群书,也依旧不如亲眼所见。觉得自己翻翻书就能遍知天下,那叫狂妄,觉得自己不前行也能安度终年,那叫胆小。生而为人,顶天立地,不求登高望远至天穹与神论道,也求身死道消魂入地府与鬼平谈。生的光明,死的磊落,要胸怀天下存于天下,立根本为天下,这,才叫大丈夫!是天下共生高求之道。”

    话有些多了,方云也意识到这个,她又拍拍陈云心的肩膀,说道。

    “总之,就一句话,迷茫而已,根本不足挂齿!”

    “方哥真有个好师父!”

    虽然那段长言有些凌乱,却依旧听得出来,其中藏纳的格局,

    想来,能说出这话的,也定是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怎么,你师父不好?”

    “不不不,不过我师父,虽然也常说一些人定胜天的大道理,可我总感觉,我师父对世道看的很随便,就像是顽童抛石入深湖,就只为了看那水花取乐一样。”

    “那倒是位奇人,不过,是个好师父那不就得了嘛!”

    方云刚要抬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说来,还不知道你小子叫什么呢?”

    陈云心赶紧作揖道,

    “小弟陈云心!”

    “云心,云心,如云随心,是个好名字。喂,云心,你不是要行侠仗义吗?刚巧,我缺个帮手,大钱没有,但该有的劳务费还是不少的。有没有兴趣?”

    一瞬间,陈云心脑子里想起来师父的话音。

    骗子肯定不是直接就开口的,他们会用花言巧语,来降低你的心防,然后在你放松警惕之时,如毒蛇一般,突然出击。

    终于,到了毒蛇出洞的时候了吗?

    ……

    降妖司的工作,是麻烦的。

    常言道。

    “妖者害人,夺精伤魂。”

    何为精,何为魂?

    精者,便是体内气,或者说,是器官的寿命。

    器官衰竭,死亡必中。

    但精,并不是仅限于某个器官,而是人这个整体,精尽人亡,便是说妖邪入体,吸髓吐纳,造就的悲惨结果,

    魂者,是灵魂,心之力量。魂少人亡,但又不是真正的死亡,下场会变成类似“植物人”的状态。早期的表现多为,记忆混乱,大脑迟钝,体重气虚等,因为精神的贫弱,所以导致了身体的贫弱,

    这跟精气缺失,恰恰相反。

    古来至今。

    妖最好精,鬼最好魂。

    比如狐媚子跟女鬼,前者借精气养元神,后者纳魂魄补自身。

    至于常有虎妖吃人,囫囵吞枣,主要是图个痛快,狐媚子好玩弄人心,她们寻求的不止是结果,还有过程。

    就像是吃饭,有人喜欢细嚼慢咽,有人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纯粹是因人而异,并分不出个对错来,

    降妖司,便是主管城内祸事,受凋而动。

    自大齐国,设立十三府,充做调度。

    不过,降妖司的目的,其实不止是杀妖除恶,毕竟天地大者,又岂能以一言敝善恶?

    比如那大江大河,自有水神河神。

    所谓神明。

    “海纳百川,江山万里,尽皆有之。”

    于那水神之中,多是妖身神性,毕竟人可不精水性。

    那叫一个人,见个兽头人身的,脱口而出的定是两个字,

    “妖怪!”

    但江河水神是妖怪吗?是,但绝不是害人之妖,反而是造福之妖,

    水静人享福,水动人逃荒。

    一静一动,便全看水神的脸色,在大齐立国之时,开国皇帝武仙人,便访问大齐内山河大神,

    一一见过,以人国王者之尊,谈交易。

    无外乎两件事,

    一,今后保大齐风调雨顺,万寿无疆。

    二,如果不答应,举国搬山泄水,砸了你的神坛。

    武仙人就是武仙人,狂的不得了。

    不过这件事,也定下了一份基础。

    如果有九成的妖邪是势不两立,那也要相信一成的友好共处。

    而这,也是降妖司的主旨,为民除害是其一,拉拢伙伴是其二。现在这位皇帝陛下,图谋甚大,似乎要做一个,真正意义上,妖人共乐的天下出来。

    不过,于下边人而言,哪里有什么宏图大梦可记?

    说一句“为国为民,为天下安泰!”。

    便已经脸红的有些站不住脚了,多入降妖司的,其实目的都很单纯,出分力气,毕竟他们这些人,尤其是书院出身的他们,培养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整顿大齐的城市,让那些潜藏的危险,妖邪,无所遁形,彻底消亡。

    眼下,不过是把以前一直在做的事情,抬上明面罢了。

    对于广大百姓而言,可能就是某某书院,某某门派,一律都变成了三个字。

    降妖司!

    再说这客江湖,地处秀丽,人多繁华。

    阳气盛,自无鬼魅敢现身,再言之,客江湖可坐着一尊城隍公,庙堂高大,下有灵将十三尊,

    便是大妖当面,恐怕也遭不住这阵仗的合围。

    可,城隍手短,管不了别处,

    在客江湖往北,顺游而下,山林走道,有一村子。

    百十口人,村子早年还算繁华,不过近年来,因为山间走兽泛多,夜夜常听到有狼虎嘶鸣,人心惶惶,睡也睡不好。

    便有许多人搬家了,毕竟村子里本就不富裕,搬家也没甚好谈的。

    卷起铺盖,扭头就走。

    没过多久,本就只有百户的村子,空了大半,剩下的些儿,多是家中有一老,远行不讨好。还有一些,是猎户辈。兽林满山,这可是好地方啊!

    危险是危险。

    可天大地大,真有不危险的地儿?

    不过,村里人万万没想到,豺狼虎豹还没摸上门,就有野鬼敲门窗。

    当当当,当当当。

    “可有人在?”

    睡懵的汉子一拉窗,见张美人皮,眉眼自含笑。

    “哥哥,奴家在山林迷了方向,好不容易见着人烟,哥哥可能容奴家暂住一夜?”

    ……

    “嘿,这也太傻了!你说让住便住,我不要面子哒!”

    陆小七吃得肚子大,真就是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说话的声音都近乎喊着,有些扎耳朵。

    说故事的食客笑道。

    “确实是傻,这也是让人编的,至于具体如何,那只有死人才知道喽。”

    陆罄竹问道。

    “那降妖司自有能人,可解决了这祸端?”

    “解决了,据说,这降妖司的高人生的美丽,可杀起鬼来,是一点也不含糊,我没去看过,但听人说啊,那整个村子都被踩平了,便是那山头,都断了半截呢。”

    “我去!”

    陆小七惊呼一声。

    “那也太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啊!遭,都忘了家中还有人等着。”

第64章 一命换一命呗

    食客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做,提起那打包好的凉菜,便拱手道。

    “祝您二位玩的愉快,我这就先走一步了!”

    “哈哈,承你吉言!”

    那食客走的匆忙看来是真的赶时间,陆罄竹说道。

    “也是怪我们,缠着人家说了许多。”

    “先生,你说刚才那大叔,说的是真是假啊?”

    陆小七眨眨眼睛问道。

    “这世上真有能把山头剁掉的人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听那食客说,同行共二人,男女皆年轻,能做到这般,想来,一句天纵英才绰绰有余了!”

    “哇!那也太厉害了!”

    陆小七赞叹句后,又挺直了胸膛,打个饱嗝说道。

    “不过我也不差劲,先生您不也说,我能开心之境界,古往今来,这么快的少有嘛!”

    陆罄竹很没德行的哈哈大笑道。

    “确实,你毕竟是老夫的侍剑童子,称一句天纵英才,理所当然!”

    笑完之后,也该寻个住处了。

    毕竟夜深气冷,待在外面,吹酸了鼻子可就不好受了。

    不过客江湖大,肯定不缺客栈,随便寻得一家落住后,陆小七却闲不住脚,跑过来说道。

    “先生,外面灯火明亮,咱们不去转转吗?”

    “方才不是转过了?”

    陆罄竹奇怪,他们可是从那热闹里走出来的。

    “方才只是看看,哪里是转啊…”

    “行了,知道你小子闲不住,去吧,不过小心点,可别被人拐走,做了包子!”

    “嘿嘿,谢谢先生!”

    顽皮的毛小子就是坐不住,心之境界开了跟没开一样,陆罄竹盘腿坐在榻上。摇头笑笑,他也说不了旁人,毕竟再年轻个几岁,他肯定也闲不住。

    这般热闹,肯定要与君共敬到天明,才算痛快啊!

    “可惜呦可惜,天生我已老,无友伴身旁!”

    也罢,睡觉。

    ……

    毒蛇出洞,却不是要把他做成肉包子。

    而是,杀鬼。

    陈云心也没想到,自己这初出茅庐的,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鬼。这也太刺激了!

    “怎么,紧张?”

    两人作伴,自路上奔行,方云速度不慢,好在陈云心也没有跟的很吃力。

    “恩,方哥你不紧张吗?”

    “我也紧张啊!但一想到自己背着几十条人命的怨恨,便吓得我忘记紧张了。”

    方云豪爽的笑容,特别能感染人。

    “这样啊…确实很沉重呢。”

    此行要杀之地,乃林中山村处。具体的,陈云心还不太清楚,方云告诉他要去为民除害,他便来了。

    “停!”

    方云一声轻喝,陈云心奔行的脚步稳住。

    夜色当道,远见灯火,小村似乎也受着游灯会的影响,热闹的睡不着觉。

    “妖怪,便在那儿?”

    “对,你记着,待会儿我怎么做,你就只看着便是。一旦动手,就要抓住时机,然后全力以赴,明白吗?”

    “知道了!”

    方云整了整身上的凌乱,打个手势,便跟陈云心一前一后,步入村子。

    村子里能听到热闹,不过并没有人外出,随便找一处门敲敲。

    “喂,有人在吗?”

    “谁啊!”

    冒出来个糙汉子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一道缝,露出来一张胡子脸。

    “你们是?”

    “哦!这位老哥,我们是降妖司的。这是令牌!”

    方云一翻手,一块祥云镇兽的牌子被汉子看到,那汉子虽不知道降妖司是个啥,但,这牌子上可有官印。

    小老百姓见官,哪怕没做啥糟心事,突然被寻上门,也难免紧张。

    “两,两位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哈,老哥莫紧张,附耳过来!”

    汉子凑字,听着方云耳语,一张脸突然挣大,旁边的陈云心也瞪大眼睛。

    “你!”

    见有一把匕首刀,就这么钻进汉子心口,血流。

    方云一用力,在陈云心惊呼响起的时候,便直接把汉子一分两段,那刀,忒快!

    “你在做什么!”

    陈云心很懵逼,这也太突然了。

    方云有些嫌弃的甩掉刀子上的血液,说道。

    “别急着喊,你自己看吧,那玩意儿,早就是死人了。”

    “什…”

    陈云心目光向下,他看到了什么?死掉的,被一分为二得汉子,皮肤迅速的变黑,哪里像一具刚死的尸体,分明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得僵尸。

    方云已经走出来,耳边,听到响动。

    嗡嗡嗡,嗡嗡嗡。

    那并不是蚊子,而是夹杂在一起的人言。

    “别愣着了,最少,别拖我后腿!”

    陈云心却冷静的很快,他一抖背后的包袱,方云瞥一眼,惊讶道。

    “居然是木剑?”

    “我师父说,心中有剑,落叶亦能开天!”

    周围,村子里,村民们,正面露笑容的靠近,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动作都是一样的,他们口中颂念的字句,仔细听,分明只有一句话,有求饶,有救命,有畏惧的哀嚎,只是此刻,他们全都微笑着,将自己的遗言。一遍遍的重复!

    师父说,这个世道,并不安宁,天下有善恶,少一不可存。

    “所以,我们这些人能做的,就只有尽力而为。让冤魂入往生,让罪恶敬畏苍穹。以我心之公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懂。

    但也最起码知道,这是一场惨剧。

    是几十条人命的催促,让他握紧手中的剑,让他的心中,再无畏惧可言。

    “我不会拖后腿的!”

    “这才像话嘛!”

    方云咧嘴笑道。

    “那便,为他们超度吧。”

    ……

    一地多反常,必有恶作妖。

    这连俗语都算不上的一句话,也是许多百姓能判断妖邪的根本。

    在客江湖往北走,多有失踪的例子。

    那片地儿多有走兽,冒出来个大虫吃人,你能说什么?

    骂天地不公吗?

    可,这事却还是引起了客江湖衙门的注意,客江湖自有城隍坐镇,所以衙门得目光多放在周边,那些城隍爷关顾不到的地方,就需要他们操心了。

    毕竟,各司其职嘛。

    这没啥可说的。

    衙门的官老爷,是个会办事的。他先着手调查,最后断言了,并不是单纯的野兽作乱,而是有妖邪害人,更是确定了地点,便是那村子里头。

    妖邪藏在村子?

    或者,整个村子早就变成了妖孽的魔窟?

    为了得到这一肯定,衙门付出了一条人命的代价。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降妖司来人呢?

    试问,降妖司有多少人?大齐国太大了,大的如果只因为怀疑就让降妖司派人,那不出三月,降妖司就会因为管不过来而奔溃,

    所以,冷血的说法便是。

    “这,是必要的牺牲!”

    当然,对于痛失亲人的人而言,什么话都是狗屁,是没有道理的。

    衙门的官员对此无话可说。

    确定了事实,请求救援,很快,方云就来了,这位白云书院的学子典范,并没有人尽皆知的名声,所以看她年轻,难免让人有些不信任其能力。但,降妖司是陛下亲领,应该不是一群只拿俸禄吃干饭的饭桶。

    而这位降妖司的大人,行动起来,是很突然的。

    无论是凑巧逮到陈云心,还是决定当天行动,甚至是那冷不丁的一刀。

    全都是,临时起意!

    陈云心愕然的看着,还颇为得意的方云,说道。

    “你也太自由了吧!”

    “反正圆满收工,不就行了?”

    “那,万一捅错人咋办?”

    “一命换一命呗,你瞧瞧你都说的是什么傻话…”

    陈云彻底哑口无言了,他这是遇到了一个什么人物,看来,前辈也不是完全能信任的。

    “总之,打完收工!你小子表现挺好,那我多少得请你喝一杯!”

    “唉?”

第65章 画皮

    陈云心感觉自己是真的没胃口,可拒绝的话还没脱口,就被方云勒住脖子。

    “可别想着拒绝啊!我请人喝酒,向来都是强买强卖的!”

    “唉!?”

    天呦,这哪里是一条毒蛇,分明是一头惹不起得山大王。

    ……

    古往今来,多有俗言。

    昭告世人,明辨道理。

    其中有一句,说的痛快。

    “可恨之人多有可怜之处。”

    为啥是痛快?无关乎个人,无关乎种族。只看世界的角度,从“鸡生蛋,蛋生鸡”的谬论中纠结,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天下一切存在,都可追溯本源。

    无论是虚,无论是实。

    但有后果,必存起因。

    画皮,是常游走在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说那太江纺王马县沐河村,有一家姓李的,家中老父母犹在,只有一个儿子,生的膀大腰圆,却脾气暴躁。

    邻居家里都知道,这混账是个不待人亲的。

    所以,给家里传宗接代的大事,便一直是老两口的头疼处。

    时间一久,多方走访,可算是问到有一家,不是寻常人家的喜事,但的确是寻常人家得闺女,

    在坊间巷口,藏着各种见不得人的行当。

    牙行,便是其中的一门,专以卖人为生。

    老夫妻二人,用了大半辈子攒下的那点银子,给混账的儿子,买了一个媳妇。口中多念叨。

    “要好好的对人家,好好的做男人!”

    最开始几年,那混账还真不怎么混账了,不仅仅捡起来家里的地皮,还跟那买来的媳妇相处不错,也多有关心。

    “哎呦我去,这老李家那小王八蛋,难不成是被黄仙儿上身了?这性子变得也忒快!”

    李家大郎转性了,这可是个大新闻,

    人人都在猜,是不是那媳妇儿的作用,毕竟这李家大郎混账的很,居然也有人能看上他…里面肯定有故事。

    不过,好景不长。

    等到家里的老人没两年,死在了地里。

    那李家大郎的本性也就显露出来了,他暴怒狂躁,心狠手辣,将买来的媳妇夜夜殴打,折磨…

    父母头七未过…一具伤痕累累的女尸,便被扔到河里。

    人有悲苦,死便作鬼。

    说这李家大郎杀了人,却还装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儿,跟空气在那扮戏。

    因为旁人邻居,没几个想跟他拉近关系的,所以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毕竟李家大郎的媳妇,自打嫁过来,便一直不乐意露脸,整天就缩在房子里。

    等到家中二老刚过头七,

    夜半,突然有人敲门,好一位美妙女子。

    李家大郎喝昏着头,见到那女子春光乍泄,步态风骚,哪里还忍得住哦…

    等到天亮,沐河村的百姓接着忙碌,只是奇怪,这两年都很殷勤的李家大郎,怎么没上岗。

    可李家大郎不讨人喜欢,所以,也没人想着深究。

    直到过了许久,路过的闻着李家门里,涌出一股子臭气。

    那臭味愈演愈烈,终是有人没忍住,去敲了门,那门压根没顶,只是轻轻一推,便吱呀呀的,吹着尘散开。

    那人往房子里看一眼,便呜咽声,直接吓得昏厥。

    那屋梁顶上,挂着两样东西,一疙瘩硕大的烂肉,一团拧在一起的烂皮。

    后来,因为这李家大郎死的诡异,所以才有了诸多猜测。

    “先生,这故事真是没头没脑啊…”

    一大清早,一边喝早茶,一边讲故事。

    “哈哈,确实是没头没脑,不过这也是世事寻常。”

    “唔…先生您是想说,天底下全都是这种没头没脑的故事吗?”

    “差不多吧!比如你见有一人,在东街买了豆腐,在西街买了切肉,又跑去北街,然后失踪了。你再也没见到那人,也再没能知道,那人跑去北街,又买了什么东西…”

    陆小七若有所思道。

    “先生您的意思是,天下之事自有因果,而存在于我们眼前的,却只有没头没尾的表象?所以断然不可大信,眼见为实这话。”

    “嚯,你小子莫不是昨夜闹市受人点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陆小七嘟囔道。

    “先生您若是能少拍我几下脑袋,我肯定会更聪明的。”

    “那可不行,言语的教育终究没有力度,唯有疼痛才让人记得清楚。”

    刚说完这句,陆罄竹又露出笑容道。

    “不过嘛,看在你最近聪明劲多,便听你的建议,以后,不拍你脑瓜儿了!”

    “嘿嘿,先生真好!那,先生,这故事的另一半呢?我想听清楚些…”

    故事的另一半,说那李家大郎是个混账,日日夜夜被父母念叨娶妻生子,便心生厌烦。而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媳妇后,李家大郎本以为,能让父母的念叨少些,可结果却是反过来了。

    父母的念叨越来越厉害。

    哪怕他改过自新,举着锄头充苦工。

    也没用。

    就这样,日日积压,终于在那天爆发。

    郁闷的李家大郎偷懒一日,去找人讨了几杯没钱酒喝,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喝过头往家走,路过家中田地,又被父母逮到了。

    那往日的念叨,一句句的再次涌出。

    李家大郎好不容易消停的怒火又激起,而这次,他终于是下手了。

    杀父杀母,酒醒之后,

    李家大郎后怕,他睡不着了,却又不敢贪酒,因为他怕被别人知道,就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爹亲娘。

    而直到家中二老葬入土里后,李家大郎才算是偷偷端来酒,打算一醉解千愁。

    可,悲苦又重演了,这次轮到了买来的媳妇。

    李家大郎把买来的媳妇用绳子绑住后,便肆意的殴打,一边打,还一边咒骂。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等到打死了人,他不仅仅不害怕,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抛尸之后,李家大郎觉得自己安稳了。

    是的,念叨的父母死了,那讨人厌的女人也死了,

    他终于,自由了!

    陆小七咬牙切齿的骂道。

    “真是个人渣…”

    “李家大郎是个毋庸置疑的人渣,可却并不是错误之因,只是错误之果。”

    要说起因,无外乎有二。

    一是那丧天良的牙门,买卖人口,罪不可恕。

    二是那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加在子女身上,并且罔顾律法人命,愚昧且无良的老李夫妇。

    因为有牙门,才有了可怜的姑娘。

    因为有老李夫妇,才有了混账到杀害父母的李家大郎。

    他们是因,如果没有他们,这个故事也许,就不会存在了。

    “世上事,皆有因果,对错,无论是以恶意表现的善,还是以善意表现的恶。前者没有例子,但后者,那老李夫妇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为人父母,太过于不合格,他们觉得子女是什么?是自己的工具吗?真是放肆,人生于世,向来平等。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先生…”

    陆罄竹语气一顿,感慨道。

    “老夫倒是有些激动了,不过老夫想告诉你的是,不要用片面的目光去看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所谓明辨是非,就是指对一件事的起因经过影响,大小细节都有了明确了解后,才做出的公道判断。”

    “先生…”

    陆小七低着头,目光闪烁的说道,

    “您说这天底下,真的存在安宁吗?没有牙门,也没有糟糕的父母,没有混账的子女,更没有受苦致死的无辜女子。那样的和平之世…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小七,你可知道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吗?”

    迎上陆小七不解的目光,陆罄竹说道。

    “其名《画皮》,无论你我,还是这天下人人。心中自有丑恶之念,而不想让这份丑恶公之于众的虚伪心,便称《画皮》。”

    ……

第66章 州府

    远眺江河边畔,有鸭群扭着屁股嘎嘎乱窜。

    州府景大,有“天下百众共赴我身”的美名,又称“万德之乡”,吹的很厉害,但实际上也没啥值得看的,美人也好,文人也好,风景也好,从旁处一点点数过来,也不会令人觉得。

    他州府之地,就真的高人一等。

    只能说。

    “虚名盛千里,不如定眼闻,”

    州府分有大道十三,水道十二。

    有一条通明江,也称“水江神三十九座灵”,名字有些绕口,是因为掺合到了庙堂神话。说早千百年前,此间天下还不曾有眼前的水陆丰收。

    因为有一书生,救了一妖精。

    妖精念着这情,便改土开河,落下三十九条运水江河,灌溉土地,富足民生,功德无量。

    才称水江神,乃货真价实的大神。

    不过神话传说,听着多随便。没啥头脑可言。

    自通明江一路游,远远见山桥落闸门,上写“公输天下”四个大字。有小船大船,见楼阁斗笠,混杂着百态的民生,井然有序的,步入那闸门往內。

    过道门,似过天险。

    从奔流大水,到悠闲村畔,仿佛连山上的青绿,都明亮了许多。

    路边案旁,有撒欢的娃娃呼朋引伴,冲着楼船哈哈大笑。

    顺着通明江继续走,站在船边望远瞧,没等太久,一抹青色钻进眼睛,那是古墙风光,遍布尘霜,曾立过征战,依旧不肯翻倒。

    如老将坐高台,撑着大刀,虎目威遥。

    入港口,停泊船,船夫大笑道。

    “几位客官路上多热闹,祝君痛快!”

    “哈哈,那诚谢船公美意了!”

    “船公再见!”

    路远,自然也跟船公有不少的交流。

    港口嘈杂悦耳,那来来往往,船走船停,便是夜半三更,恐怕也不会就此休行。不愧为,大齐州府。

    “吴兄,我等有意去太华山一见尊颜,吴兄可有兴趣?”

    那太华山并非名景,只是因着一位人物,而有了大名。

    “我还有旁外之事,还是李兄等去吧!”

    “那,此行一别,就得再盼缘分了。”

    “哈哈,若有缘时,天涯海角也能相见!”

    对方也不再多说,一拱手,结伴走了。吴青山望着眼前繁华,有些顿足。倒不是他心头生怯,只是见景思人。

    可,他又不会太过于心生寂寥。

    毕竟正如方才的婉拒之言。

    “有缘自会相见!”

    ……

    要说这州府的名胜,那确实有不少地方可以去。

    比如方才那李书生提及的太华山,便被称作“文乡之掌”,也称文圣故里。山上所祭之人,大的能上天。

    不过,吴青山的性子,不是很喜欢那文绉绉的话谈。

    虽然文人说话不一定就是文绉绉的,其中也多有口吐脏话,喷发嗔骂的角色。像这种人,他也在路上见过。

    但,果然还是不拉进关系了。

    与其同人交往,不如与湖共饮三百杯。

    岂不是更浪漫?

    说来他还真没品过酒水的滋味,也见过醉人,口齿混乱,步履阑珊,看着实在是不怎么像,太舒服的样。

    可每一个大口饮酒的,都会说一句。

    “痛快!”

    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就今儿个,乘着天清气朗,叫他一品见分晓。

    可若只是喝,那也太过于无趣,毕竟那路边糟糠三两文,楼中仙琼价千金。差距大的去…

    他肯定不能品糟糠啊…那玩意儿只是远远闻着味,都让人恶心。

    要喝,就得喝好的。

    寻路人打听。

    这州府之地,虽然也没有个与酒相关的大名,但的确,有值得称道的佳酿。称作“馋水间”的小店,真的不大,满屋拢共也就坐三两人,所以来买酒的,都是打满一壶。

    这名字取得,也特别的简单,甚至狂妄,

    馋水间。

    啧啧啧,那正好,见见你这大江水,能不能馋住我这头饕餮。

    “店家!”

    营业的掌柜年纪刚好五十出头,白几根头发,看着却很精神,笑眯眯的,有点吓人饿虎的气质。

    “我路上耳闻,说你这摆满了神仙酿,再见你这牌子,更是大胆。所以,心中好奇,悠着满一壶尝尝。”

    “那您是现饮呢?还是…”

    “带走!这里太挤,不适合我舒展情怀!”

    掌柜有些好笑,他见眼前这位客人,衣着锦绣,风度翩翩,长的,那更是面冠如玉,引人盯着看。可说起话来,却像是一阵狂风席卷江畔,吹尘卷土,把那一抬眼刚瞧见的美景风光,彻底搅乱。

    “好,那您稍坐!”

    很快,一壶酒被架上桌,店家微笑道。

    “诚惠三两银子。”

    嚯,可真是贵的要命,三两银子,该多少天的口粮了?他掐掐算算,烦心的一拍桌子。

    “三两,这价钱,若是我灌进嘴里,结果只是流水的马尿,又怎么说?”

    “若您觉着不痛快,小店照价赔偿!”

    “可作数?”

    掌柜的抬手指道。

    “城东望亭街,衙门自作证!”

    “行,那便三两银子,买了!”

    “客人慢走啊~”

    听着那声,这赚钱之后,果然感情更加丰富了。吴青山捏着那壶酒,思索着该去哪儿品一品,这贵的不得了的佳酿呢?

    这俗话说得好

    “好马配英雄!”

    这好酒,也不能随便找个窝囊地灌进嘴里,那哪里是品酒,分明是灌水。便是那畜生骡子,也不带这么喝的。

    找来找去,远了一颗老树。

    “树兄,见你也有百年龄,今儿个,我敬你一杯!干!”

    一壶老酒,一半敬树,一半敬江,一半自饮。

    “嚯!确实是痛快啊,这银子,花的不亏!”

    风吹树摆,似乎也在欢笑着。

    “痛快,痛快啊!”

    ……

    “哎呦,这下子怕不是得饿好几个月了…”

    孙思瑶望着眼前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酒水,这州府的佳酿,除了那馋水间的“千金裘”,还有哪家敢称第一呢?

    酒确实是好酒,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尘,一饮一啄,也该赞叹一句。

    可,价格也是真的贵,

    小小一壶,三两银子。

    寻常人家根本喝不起,他这个偏门的公子哥,照样也难消费,毕竟有这银子,跑去酒楼大吃一顿,他不香吗?

    不过,虽然很心疼,但这是必要的花销,他亲自跑去馋水间,买了足足二十四壶。

    这般置办,是为了报恩。

    他也考虑过,要不要送点更实在的东西,比如一只烤全羊啥的…可,后来又想,那太过于俗气了,如恩人那样的存在,肯定不屑于。

    想来想去,只能从书中故事找结论,

    说大齐曾经,有一位剑仙做客,自号太白。

    便,好饮一壶!

    仙人如此,那恩人,应该也会喜欢吧?

    孙思瑶并不确定,但,他必须做出抉择,然后,心疼了半宿。睡的不安稳。

    等到天高大亮,便结着队伍乘上船。

    为表诚意,他这个报恩的正主,肯定不能落下队伍,大船沿江走,实在是他害怕再被人逮住尾巴,杀个片甲不留。

    那何止是凄惨,简直是惨不忍睹。

    若不是恩人,他今时今刻,估计都被消化成一抔黄土了,还是水路最好,乘船速度也快,这将近千里的路途,虽然也花费了好长的时间,但比之走陆路,还是要快许多的。

    停在一处野港口后。

    随行的管家便指挥着卸货。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孙思瑶可是连家中的这位吴管家都请来了,吴管家可不简单,号称武学大师,一手拳法年轻时,打遍江北无敌手,如今过了轻狂少年,气息内敛,却更加危险。

第67章 报恩

    有吴管家在,就算再遇到合围,也肯定无忧。

    至于随从,只有六个,两两之数,各抬一箱子。

    箱子里面嘛,就是俗气至极的东西,他倒是也想琢磨点新奇的,可问题是,州府就那屁大地方,便是春娇楼的姑娘都好几年不换新了,哪里还有新鲜玩意儿?至于仙家妙物,就更是扯淡了…

    他要是能抓住仙家的根系,还至于做一个,连“千金裘”都喝不起的偏门公子?

    不过,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好歹也是个认字的,虽然压根喊不出来诗词几篇,但也知道,大山道上,自有山君。

    若是…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他也得大着胆子开口,就算再不回去,一辈子待在山上,也无所谓。

    “修仙之辈,斩断情缘!”

    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留船公看船,他们得登山。实际上孙思瑶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从这山中找到恩人,毕竟先前他夺路狂奔,深感山林地大。

    再说了,他来报恩,也得看恩人愿不愿意啊。

    听书上说,像仙人等,都是最怕麻烦的。

    因为缘分牵连,飞升无妄!

    虽然孙思瑶压根不太懂飞升,可他也怕跑一趟空,但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是想不出来个结果的。

    “那便,登山吧!”

    孙思瑶一马当先,幸好他脑子还成,不至于记错路。

    山路难走,步履多停。

    “公子,这何时是个头啊?”

    因为他没啥架子,所以随从嘴上,也显得更随便些。

    “呼…歇口气,再往前走走吧!”

    孙思瑶擦擦头上汗,他可以说是最虚的那个,已经要用热汗洗澡了。不如说,他都快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太累,还是这天太热。

    “公子,没事吧?”

    最轻松莫过于吴管家,这位半百老人,感觉就算绕着山头狂奔几圈,也不会觉得疲累。

    真羡慕啊…

    孙思瑶顶着下颚,吸一口热气。

    “没…没事!”

    休息好长一会后,这才继续爬山。提着一股子狠劲,过了深林,可算是见到那块熟悉的大石头。

    不过石头上空空如也,孙思瑶摸上石头。

    “呼…果然…看不见嘛…”

    “公子?这算是到了吗?”

    一个随从直接跪倒在地,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虚脱了,这破山太过难走,就算空着手,恐怕也得累成满头大汗。

    “到了,到了…”

    孙思瑶目光张望着,吴管家低声道。

    “公子,那恩人何在?”

    “等,等我歇口气…”

    孙思瑶抬起手,他真的是快死了,这可比以前逃命,吃力多了,感觉整个人都要跟这屁股下的大石头融为一体,当场入土为安了。

    遭不住,实在是遭不住。

    缓啊缓,等灌满一肚子水后,孙思瑶这才撑着腿站起来。他左看右看,风景如旧,依然安宁的有些吓人,就好像整片林子,都躲着不敢靠近这块大石头一样。

    若是到了大石头,见不到恩人,应该咋办?

    还能咋办…扯着嗓门喊呗。

    “恩人!!!!”

    “恩人你在吗??”

    “是我啊!!!”

    “恩人!!!!!”

    一个随从张着嘴,

    “我天…公子难道就打算,这样把那位恩公叫出来?”

    “公子的想法向来都很特别嘛…”

    吴管家的目光扫来,冷声道。

    “有那闲嘴功夫还不如歇口气,以防不测。”

    随从们哪里还敢说闲话,直接闭嘴没声了。而吴管家继续警惕四周,习武之人,六觉敏锐,这林子里,确实有了不得的东XZ着,他现在只担心,就自己这点能耐,若真出个什么意外,可能护不住旁人了。

    孙思瑶扯着嗓子连喊半天,可还是听不见动静。

    “这…公子,要不今儿个就先到这吧!”

    孙思瑶坚决的摇摇头说道。

    “不行,不管怎么着我都得见到,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回去吧,在船上等着我。我…我就坐在这大石头上不动了!”

    “这哪行啊!”

    吴管家肯定不能答应的,虽然从家里面,公子因着身体病弱,性子跳脱,并不受欢迎,可只要家里头老太爷健在,那公子的身板,就不能损伤半点,要不然他这颗脑袋铁定保不住了。

    “唉…明明之前睁开眼睛就瞧见了啊…难不成我还得再搁这睡一觉?”

    听着孙思瑶在那嘀咕,感觉要钻进了不得的烂路上面了,吴管家转动脑筋,赶紧开口道。

    “公子,依我之见。那恩公该是讨厌我们人太多,不方便说话。不如我带人往远处走走,一,也能饶饶山林防止野兽,二来,也能腾个清静出来。届时,说不定那恩公就愿意露面了。”

    孙思瑶一拍脑袋惊呼道。

    “对啊!你说怎么就没想到呢?吴管家,还是你聪明,快快,你们赶紧往远处走走,不过山间险峻,可一定要小心点啊!”

    “那,我们这就走了!”

    吴管家领着随从们钻进林子里不见踪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孙思瑶忍不住打个寒颤,嘀咕道。

    “这林子里总感觉阴森气重,到底是我想太多吗?”

    “小子!”

    声音突然冒出来,吓得孙思瑶差点飞起来,一扭头,就见到那骇人的大虎,而且看着似乎更大了。这继续长下去…那还得了!

    瞬息的惊吓后,孙思瑶反应过来,忙拜道。

    “恩公!”

    “嘁,叫甚的恩公?你小子,当真是烦人…”

    大老虎趴在石头上,眯着眼睛说道。

    “这山间常有精怪多嘟囔,人心险恶,不懂恩情。”

    瞥一眼那三个箱子,动动鼻子便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大老虎哼道。

    “你小子,也不是个例外,高抬大礼远行来,不是有求那才怪…说吧,你有什么图谋?”

    孙思瑶心尖儿哆嗦,这骇人的大虎真难骗,他只张嘴一句,便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既然都被戳穿了,那再扭扭捏捏,非大丈夫所为,虽然他从一开始,压根就算不上大丈夫。

    孙思瑶深拜道。

    “此次来,一则,的确是诚心道谢,虽然自小顽劣,但多有家中长辈念叨,尚也知,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这三个箱子,自然不及恩情,但也能聊表心意。二来,正如恩人说的,千里远来,自有索求。愚钝荒唐二十载,身死命亡方悔改,心中常念神仙梦,今求拜师盼将来。求恩公下法,收我为弟子!领我入长生…”

    干脆,可这也太干脆了。

    大老虎不动声色问道。

    “听你也算虔诚,但见你出身富贵,又何来苦怨?又干嘛要求长生?你有可知长生苦?百年生命长,一梦敬黄粱。你可知,那百年孤独的痛苦?”

    “有所明,心无动容!”

    七个字,说的坚定不移。孙思瑶又说道。

    “如恩公所见,我生来便是病鬼,肾虚体弱,不堪大力,若不是家中长辈苦心呵护,恐怕早就病入膏肓,躺进棺材板里长眠了…但我心念长生,却不是为了回复己身,更没有宏图大梦。只是,纯粹的盼着,噫想成真罢了。古来有少年,常做英雄梦,不觉百年老,犹然少年心。”

    “家中长辈曾有教导,世上事多有凌乱,无论是哪一门行当,哪一类营生,交错一起,乱的要命。便是神武如先王,英明如武帝,照样止不住这天下延伸的糟乱,所以为我辈者,当秉承心有所念,念有所行,行有始终的道理。主张不了世道,因为世道太大,那只主张自己这条烂命,想来绰绰有余。”

第68章 老夫看你就是嘴馋

    “而于我而言,心有所念,便是长生不知年,念有所行,便是此间多渴求,行有始终,便是将来之畅想。”

    “恩公,冒然之徒孙思瑶!”

    “恳请恩公传法,领我入仙门!”

    说得好啊,不过,说的再好,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回去吧,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更算不上你的恩公,回去吧…”

    孙思瑶还想接着死皮赖脸,却听砰一声,那三个箱子直接炸开。里面的酒水物件被劲风撕扯粉碎,大老虎怒道。

    “滚!”

    虎啸山岭。

    震得孙思瑶险些吐血。

    那将人命不放在眼中的煞气,有大山重,压的他胸前紧凑,喘不过气来。

    “不…若恩公不肯收我,那,便杀个我吧…”

    “你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大老虎很无语,换做以前,他真不介意加餐一顿,可如今受先生嘱咐,苟活一命,哪里还敢乱造杀孽?以那位先生的大本事,恐怕它但凡有异动,顷刻就有天雷击破,杀的它不剩三魂了。

    “唉…也罢,便跟你说清楚好了,我…不是仙人,也无仙法可传。你可能以为,我是在糊弄你?但我可没那闲工夫,的确,作为一头妖怪,修行已久,也晓如何吐纳天地元气,可,这法子却不能教给你,因为你是人,并非妖物,若强走偏门,不出三周天,就会当场暴毙。”

    “我自受仙人所嘱咐,不可妄造杀孽,否则当天打五雷轰,死不足惜。你若真要求我,反而是恩将仇报,你可知?”

    孙思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事到临头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大老虎口中说的真假…

    “您,您难道不是山君吗?”

    一地山君,也称山神,二者之间最大区别。就是本质,山神是天地神,是大山之气的具现。而山君,是自然灵,有妖魔鬼怪人,皆有可能做山君。为山君者,便是以皇权于民间的方式,去统筹山川之地。

    皇权并非天命所授。

    山君亦是如此。

    其实,更通俗的理解为,一地妖王也没问题。

    不过山君以神尊立世,所以做事相对公正,不会额外偏袒谁。

    闻言,大老虎怪笑道。

    “哈哈哈,山君?就我?小子…你故事本看多了吧…”

    孙思瑶羞红着脸,难不成,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可说不过去啊…若不是正神名份的山君,只是普通妖怪,又干嘛救他?那书中写得,妖怪吃人的故事,难不成都是唬烂?

    虽然他也的确看过,并非妖怪害人得故事,可那勾人动情,比翼双飞的,不是玄鸟,就是狸猫狐狸等…

    老虎精什么的…那也忒可怕了。

    “那…您,您是真的不能教我吗?”

    “不能,我不是山君,只是个受仙人制服,偿还罪孽的妖怪罢了…”

    孙思瑶并不能判断大老虎说的是真是假,可,在那可怖的大脸上,他却看到了如人一样的情绪,真情流露…必是不虚…

    “唔…”

    “怎么,还不打算放弃?”

    当然不甘心啊,试问一个凡人,一辈子能见几次奇妙,妖靡鬼怪,九天仙神,各有各的少见。虽然大齐各地自有仙门,但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名声不见人。至于那人人都能上山拜师学艺的,都是门派,

    门派也好,书院也罢。

    此等地方,为何要受制皇权之下?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能耐不大嘛。

    大齐开国皇帝陛下,是天下共识的武仙人,传闻跟那位太白剑仙也生友谊,而那些书院门派之地?撑死也就出个宗师级别。根本打不过武仙人,那当然,会选择依附皇权过日子了。

    恰饭嘛,不寒碜。

    而那些真正的仙门所在,看看哪一个是把人间帝王放在眼里的?

    毕竟货真价实的仙人,少说也能活个几百年,而一个偌大的王朝又能持续多久呢?三五百年顶天了…

    差别太大,所以,人间的帝王在仙人面前,自然就没了排面,

    便是那位武仙人陛下,恐怕也,当不得仙门大器。

    因为仙凡有别差距甚大,因为苦尽一生机会难求。

    所以他才会如此厚脸皮,但万万没想到,从头到脚,全都是他在那一厢情愿的嘀咕。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恩公!斗胆问恩公,恩公所见那位仙人…”

    “你若想找先生,最好别来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也许先生清楚我在做什么,但,我穷尽一切手段,肯定也难查先生踪迹,不如说,我也没那个胆子探查。你若是真的心中索求…”

    “呵,可知江河水神?”

    孙思瑶点点头,这个他熟,作为州府大族,他们家每年三月,都要祭祀水江神。而不止他们家,整个州府都会行动起来,彼时那叫一个热闹。

    如此虔诚,是真心求神,那说不上。

    但图个好寓意,还是有几分肯定的。

    毕竟水浪不翻,大江不乱,于人最好,那每年腾出几天,去祈个福,也不吃亏嘛。

    而这种传统,各地都有,毕竟“看山吃山,近水吃水”的道理,人尽皆知。而为人者,都懂得恩重如山。

    至于那些不懂的?那些压根就不能算做人…

    “你若有意,可去求神!”

    “这…能有用吗?”

    毕竟神唉…那好歹也是天命所授的正神。

    “那我怎么知道啊…不过,即便是神明,若是你真心,实意的去求。想来也不至于在那装死人,其实你也可以多问问山间精怪,它们多跃动山林,对仙人踪迹,仙门妙影,知道的颇多,只要你不怕死的话…”

    怕,谁说他不怕死的…

    “最稳妥,就是求神了,反正你也不是求太大的愿望,问问仙门踪迹而已,算的上哪门子大事?若神明小气,连这都懒得告诉你,你就带人掀翻它的供台,屁事不干还怪享受,美得他!”

    我又不是武仙人陛下,孙思瑶咬牙问道。

    “您不知道吗?仙门踪迹?”

    “不知道。我也挺怕见到其他仙门弟子的,你就算傻的没脑袋,也应该清楚,仙门之徒对我这种,吃过人的妖孽,是什么处置的办法吧?”

    那是真没办法了,孙思瑶也只能放弃。

    “那,便按着您说的,我去试一试…”

    “记着要多问几家,江河水神,山神土地,把能找的都找一遍,如果还是没有结果。那就放弃吧…人间景致美,奈何贪仙门呢…”

    ……

    “先生,已经问过了,这客江湖安详的不得了,而且若真有事!自从皇帝陛下设下降妖司以后,官府衙门便不再需要江湖仙卒帮忙了,毕竟请人太贵,而且设置降妖司以后,以前下放的银子一砍再砍,根本请不起…”

    “唉…”

    生活不易,老头叹气。

    “这么说,老夫没地方赚银子了?”

    “先生,您这话说的好俗气啊…”

    陆罄竹横眉,嗔骂道。

    “你懂个棒槌,老夫何时自称仙人了?俗气点,那是理所当然滴!”

    “您说的真对…”

    这混小子,近日来越来越敷衍了,莫不是真应了那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俗话?可以他的性子,武力驯服一直都是下下之道啊。

    “先生,那要不咱们接着卖吃食吧…”

    “老夫看你就是嘴馋,不过,就算想卖,也没得卖了…”

    他浑身上下就只有几本破书,没有一页是有用的。现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作风太正,藏书阁书重千万斤,他怎么就没有偷偷摸几本呢?反正每日检查的都是他,就算他悄咪咪的带走几本,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第69章 救人一命

    “老夫为何不是个混账呢?”

    “先生…原来您不仅喝茶能醉…喝西北风也能醉啊…”

    “醉醉醉…老夫不打死你个混小子!”

    “哎呀,救命啊!来人啊!老头打小孩儿啦!”

    …

    不要脸,实在是忒不要脸了,

    不过,看着抱头呜呜咽咽的陆小七,陆罄竹心情还是好了不少,为老不尊的滋味,还是很妙的嘛。

    “先生,咱们还在这客江湖里待几天啊?”

    “这里风景甚好,你不喜欢?”

    陆小七努着嘴说道。

    “那再好的风景,多看几眼也就没滋味了。”

    “你小子,真是欠打,这话若是被本地人知道,怕不是要将你按进客江湖里淹死。”

    “哪有那么恐怖啊先生…”

    陆小七嘟囔道。

    “再说了,我觉着若是本地人,更会赞同我得说法,先生您不也说,浑浑噩噩大半生,娇娘发白做糟糠嘛。”

    “老夫确实说过,但老夫也说过,寻情问路笑开颜,胜过哭丑百倍先,你怎么没记住?”

    “那还不是因为您吟的半吊子诗一点也不顺口…”

    当当当!一连三记轻锤敲,陆罄竹骂道。

    “老夫是怎么教你的?尊老爱幼为常理,百善当中孝为先!”

    “先生您明明也说过,为老不尊干他娘,为小无礼棍棒忙…”

    陆罄竹瞪着眼睛说道。

    “你这小子,安敢胡编乱造编排老夫?”

    “哪有啊…分明是先生您喝醉酒,最喜欢絮絮叨叨说梦话,声音还贼大。我不想听都不行…”

    气急的老头怒难发,提着袖子往前扎。

    三步并作那两步走,不到黄河不回头。

    “唉,先生,先生您去哪儿啊!”

    “老夫要去河边洗头。”

    ……

    “哎呦,先生,先生您等等我啊!”

    陆小七拎着两条腿急忙追上去,先生明明在走,却跟展翅的大鹰一样,跑的飞快。

    陆罄竹停下脚来,只因着看眼前风景热闹。

    “先生…您可算是等我了,呼…”

    “小七,你见前面那是什么?”

    过了游灯会,客江湖边,清冷太多。平常少见有人临江玩水,毕竟不小心仰头栽进去,阎王难救啊。

    今儿个儿,真是太阳往西走。

    有一堆人,八抬大轿,却不是神像,更不是新媳妇,而是瓶瓶罐罐加一起的,祭品。

    领头有青年人,体虚面弱,嘴唇薄,干咳一声。

    “公子!”

    青年摇摇头,沉声吩咐道。

    “准备,求神!”

    “唉!”

    管家应和一声,便呼喊着旁人忙碌。一帮各有分工,吹拉弹唱,跳的,是大刀阔斧的奇妙舞蹈。

    “先生,他们跳的这是啥啊?”

    “应该是北方一带的请神舞。”

    陆罄竹也不太确定,他虽说也读过几本书,但地方民俗此类,一直不在他的涉猎范围内,所以,只能算做是半步猜测,可对可错。

    “好怪…这真的能请来神吗?”

    “若有心诚,定有神应。”

    陆小七不高兴了,嘀咕道。

    “先生您明明平日里最不信神,怎么帮别人说话,就这般言辞确凿呢?”

    “你这小子,老夫何时不信神了?先前老夫同那洛城城隍共饮三百杯,你莫不是忘了?”

    陆小七不服的反驳道。

    “那城隍爷是我辈英雄汉,又怎么能算神明?”

    “你小子,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这些,狗屁歪理辩驳。”

    陆小七嘿嘿一笑道。

    “那自然要全赞先生您的教导!”

    “去去去,少往老夫脸上抹烂泥。”

    陆小七打个憨笑,不接话茬,而是转过口风问道。

    “先生,您说这大张锣鼓的,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啊…您看那位公子哥,总觉着活不过三天。”

    “可不能凭白咒念人家生死…”

    不过,陆小七虽然话毒,但也不算错。以陆罄竹的观气本事,已经看到那病弱的公子哥,死气缠身了,就这么留着不管,恐怕安稳不了几日,就得身死命消。

    所以,也更让人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夙愿,才让这公子哥将死之际,也不肯放手。

    “若是求神回复己身,可以理解。但这模样…看着着实不太像啊。”

    …

    大刀阔斧舞呀舞~说那神呢~

    已经听不懂了,这北方民调可真是难听懂,这等方言放到大城,肯定没活路。

    孙思瑶很佩服自己,此情此景,还有功夫放空脑子乱想。

    唉…可能这就是,人之将死的自在吧…

    是的,孙思瑶很清楚自己要死了。他自那日,于恩公那里得到建议后,便一直着手着请神,可州府之地,无一神应他。

    怒吗?

    自然有,不过孙思瑶也没有太失望,毕竟,被拒绝的可能性,在行动之前就想到了。到底是是神啊…

    神仙神仙,仙门苦难寻,更别提,位列在前的神明了。

    求不到,很正常不是吗?

    许是一腔愁容带动伤口,本就疲懒的身体,短短几日功夫,病上加病,俨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留了。

    吴管家劝他多休养,身体最要紧。

    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孙思瑶知道,自己要死了。

    那既然横竖都要死,便让他死在那条,自己选择的路上吧。

    大刀阔斧舞呀舞~说那神呢~

    果然,只能听懂这一句。

    “咳咳…”

    孙思瑶往前一步,整个人险些倾倒,就像是,即将随风逝去的红烛。

    他望着苍天,呜呼哀哉。

    “神呐,你究竟是何等的无情,连见我一见,都不肯…”

    彭,膝盖一软,他便直接跪在地上,吴管家反应最快,却被他拦住。

    “我可真是个混账,更是个傻子,九天之上,黄泉往下,天地神明皆在,却全都是虚妄罢了…我已自私求神明,神以自私拒我寻,哈哈哈,报应,全都是报应啊…”

    他大笑着,只觉得胸腔痛快,仿佛,抛下了一切的烦恼。

    “公子!公子!!”

    ……

    大刀阔斧舞呀舞~说那神呢~

    远远的,见此情此景,陆小七动容道。

    “先生,神明真是心狠呢…”

    “你小子尽说胡话,神又不欠他的,怎么就心狠了?”

    “可,他都要死了,便是见一面又何妨?”

    “人心贪婪,永无止尽,若是真见那一面,只会所求更多,然后便再也刹不住车喽…”

    陆小七努着嘴说道。

    “先生,人哪有您想的那么过分啊…”

    “好,是老夫有些偏激了,那再回到先前,神干嘛要见他?就因为他要死了?小七,你可知此时此刻,天下已有死人万余,你为何,却只顾着眼前的死人呢?”

    “那…那我只看到那公子哥快死了啊…”

    陆罄竹断言道。

    “正是如此,人心自有不公,而神心,又太过公平。你没听见那公子哥的哀嚎吗?”

    “听见了,所以才生气…”

    死也不能满足愿望,那滋味,只是想想就觉得揪心。

    “但你却没有听清楚。他是在哀嚎,却不是为神而哀嚎,也不是为自己而哀嚎,只是为即将死去的这条命而哀嚎罢了…”

    “人自生来,选择千百万,可他却选了,最可恶的一条路。为了追寻无聊的神,白白浪费了这条命,所以他哀嚎,哀嚎自己真枉为人也…”

    陆小七愕然道。

    “啊?那按着您这说法,他很后悔喽?”

    “他可不后悔,哀嚎跟后悔可从来不是一回事啊。”

    “唔…听不懂…”

    陆罄竹摸摸他的头,说道。

    “时间还很长,你总会有自己的见解的。”

    “唔…先生,其实我现在就有见解!”

    瞧那鬼灵精的样儿,陆罄竹笑道。

    “什么见解啊?”

    “先生,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大功德!”

    陆小七可怜巴巴的说道。

    “唉…你小子啊,可真是难叫老夫省心啊…”

    ……

第70章 黄泉花开

    水流激荡,问黄泉殇。

    九天十地显神灵,人死倒江难再望。

    哎呀哎呀唉~哎呀哎呀唉~

    问郎君你呢,可是悔断肠?

    问郎君你呀~~

    可是悔断肠~~

    以前,常听人说,世上事总分三种,可做可不做,要做不想做,必须得去做。

    而绝大多数人,就在一二之间飘来飘去,所以,一辈子混到头来,除了曾经吹过的牛逼还历历在目,真想不起来,多少的光荣了。

    可怜啊可怜,可悲啊可悲。

    若是自己更不要脸些,肯定会哭的如烂江水一样吧。

    所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面对天地共弃,很难说句不怕。

    是了,曾经确实也在喝过头时,张口呼喊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试问老子怕鬼门?”

    可真死到临头了,他确实想哭,因为怕,因为悔,种种思绪钻进耳,落在心,可不等他迸发出来。

    人,便消亡了。

    从活生生的灵肉,堕成一摊烂泥。

    这便是生死之别。

    书中故事,常有入地府游耍的记载,说那儿呦,可真是恐怖。有尖牙的恶鬼舞刀枪,大头的病魔挥棍棒,烂舌头的鬼官令人抬闸刀,摆刑具。

    翻开生死簿,定一定阴阳。

    善的投转世,恶的把命消。

    算来算去三两无,再去人间请一遭。

    如此反复度,百年难停消。

    有生老病死,便将此作常。

    他本以为,会见着青面獠牙的鬼卒,把他压向地牢。鬼官仰头初判,定他罔命之罪。

    没成想,见着的却是春江湖畔,飞两只纸鸳鸯。

    “这里难不成就是传说中,地府走道,黄泉路长?”

    听着那荡起的清歌儿,像是老妇人婉转曲调。

    听啊叹啊,心头愈发悲凉。

    “人已死,又怎言后悔呢…”

    他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话,不曾想居然真有应答,见着水中央,飘出一朵大莲花,莲花开三寸,瓣瓣显分明。

    其上有真人,仙风道骨姿容美,目有流光似神仙。

    真人一露面,那飘荡的歌声没了影,那迷蒙的天上见了晴。

    “小儿郎,人自有一命,或求富贵,或赶名声。怎么轮到你小子时,就做了这般遭事?”

    他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心中只悔伤了亲朋心,白费养育恩。

    莲花荡着水门,将那岸边的青草任波浪打的颤鸣。

    “老夫倒也不是来问责你的,毕竟人生来自由,命生来无度,便是你真的无恶不作,若跟老夫毫无瓜葛,那老夫,自然也没有开口嗔怒的责任。”

    他低着头,不敢对视真人颜,唯恐自己这颗胆小心,被真人看个通透。

    “老夫露脸,却是有话所托!”

    话?他愣神住,本以为眼前是判决的鬼官,难道不是?那这儿,也不是黄泉之上喽?

    “此处自然不是黄泉路,你觉着那地方,是人人都能去的吗?”

    他心头惊呼,怎么头没抬,也被看穿了?

    真人又说道。

    “此处乃你的梦境。”

    一语惊人,他愕然,这里居然是他的梦?他那春秋大梦之中,何时见过黄泉?何时念过死亡?

    “怎么,觉得老夫在骗你?”

    不敢不敢,没那个胆子。

    “此地风景,不过是你人死之际,心中悲怆所念,心有所想罢了。自有命生,见朝日如虹,自有命亡,见黄泉花开。此为,天地正理。”

    我果真是死了嘛…虽然早就预料,可真被如此直接的点名,一颗心,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嘛,你虽说是死了,可又没有完全死。”

    这是什么意思?生死之间岂能儿戏判断?

    “你该念老夫的好,若不是老夫渡一口真气于你,此时此刻,你早就被那鬼差带入地府,投胎往生了。”

    竟是如此?可他心中困惑,他自问自己命中不见贵人,这吊命于他的老神仙,又是从何处来的?莫不是同他祖上有缘?或是那投胎转世的报恩故事?

    “莫乱想,老夫同你之间,并无瓜葛。吊命于你,不过是有话要问。”

    紧张,太紧张。

    他生前求神,求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悔不当初。

    却不曾想死道途中,能遇见神仙发问,惊喜难料。

    “老夫问你,可后悔寻神仙?”

    他不作思量,应声答道。

    “不悔。”

    “可后悔无念家人,弃离亲朋?”

    他亦不作停顿,吭声答道。

    “极悔。”

    “人若有来生,方晓圆满美,不过那也是来生了。老夫最后问你,如今死到临头,可后悔自己无情无为,虚度一生?”

    这次,他停了许久后,才有应声,答道。

    “月有阴晴圆缺,花难完美无瑕,我…无怨无悔。”

    说完这一句,他像是卸下来如石头重的包袱,彻底松口气。

    “说的还算真诚,那,你可真想死吗?”

    为何,要这么问…

    “我…不想死…”

    “若是有命,可再念神仙?”

    “一命以敬神,今生难忆仙。”

    说的还算果决,真人抚须笑道。

    “那,老夫便让你再活半生,养家报恩。”

    生生不息之气,灌溉涌入鼻腔。

    “您,您为何要这般帮我?非亲非故…”

    “为何?”

    真人挥袖,乱动水曲作画笔,顷刻点墨定楼台。

    好一副仙庭美景图,好一尊威武高神将。

    既是流水作成,依旧让他心颤。

    “老夫乃天上命星,自图圆满,无论是为善为恶,帮人害人,不过是图一时的痛快罢了。”

    这,生死大事,怎能如此随便?

    “老夫有能耐随便,怎么,你不服气?”

    好好的仙风道骨,瞬间烂成地痞流氓。

    他可不敢点头,只是躬身拜恩。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当…”

    “去去去!”

    不等他讲完,就被那真人粗俗的打断。

    “老夫可不喜这些,行了,你快醒吧!这次,可别再被虚妄迷乱了眼睛,一定要珍重眼下啊。天有轮转日,人无回首时,一旦错过,可就真的来不及喽…”

    他还想再问,可眼前风景却已经是落墨入水中,散尽了烟尘。

    …

    孙思瑶刚睁开眼,就见吴管家脸。

    “公子!公子啊!”

    “小点声,还没死呢…扶我起来…”

    被搀扶着起身后,左右张望一眼,万幸,没引动太大风波。不过也没瞧见那梦中的真人身影。

    只是一场梦?

    此刻吸口气,只觉周身后劲充盈。

    整个人如同新生一般,若说只是做梦,那才是妄谈。

    不过,既然真人无意,便不强求表示了。

    “公子,这,要接着作舞吗?”

    “不舞了不舞了,把阵仗收起来,咱们回家。”

    吴管家这下高兴了,呼喊着忙活起来,孙思瑶见客江湖畔,嗤笑道。

    “人呢,就是欠呦~”

    ……

    “嘿嘿,先生,我这唱的还行吧!”

    “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般藏起来的本事。”

    陆小七傻笑,又说道。

    “那先生,您觉着那位公子哥,真的能改过自新吗?”

    “怎么?要老夫救人的是你,如今后悔的,也是你?”

    陆小七努着嘴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先生您说的,人心自古多善变,不记恩情多念仇。所以我才担心嘛,要是那公子哥一回去,待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又寻思着去找仙人,那您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你小子,就是想得太多,不过今儿个,你倒也说了句对头话。”

    陆罄竹抚须笑道。

    “咱呐,只顾着眼前事,就已经忙不过来了,至于那公子哥,他既然已经离开,便跟咱们没关系了,若有缘再见,那等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嘛。”

    陆小七愈发无语,都要翻白眼了,说道。

    “先生,您果然好随便啊…”

第71章 这字不错啊

    “你小子,是不是真要被老夫打一顿才能学乖啊?”

    “呜呜呜,先生我错了!”

    “瞧你那熊样~”

    陆罄竹拍拍陆小七脑袋,轻笑道。

    “时间刚好,走,去找家味美的填肚子。”

    ……

    洛城风光好,天天有人忙,

    挑担的,卖酒的,生意从来多辛劳,赚的也不少。

    “爹,我回来啦!”

    店门口,一个脸有些发圆的少年跑回来,老板习惯性的摸摸少年头,才觉少年已经长高许多。

    “虎子,今儿个没惹先生生气吧?”

    “没,先生可喜欢我了,还夸我写的字好看呢。”

    掌柜大笑道。

    “是吗是吗,那感情好,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跟你娘说一声,去东街称斤肉,咱们今晚吃。”

    “我这就去,娘!娘亲!”

    见少年跑进后门,掌柜回转目光,却停在那墙上的一幅字上面。那字只看其形,实在谈不得好看,可,却让他思绪万千。

    …

    “先生,您要走啊!”

    鹤发老人抚须笑道。

    “是啊,不过迟早会回来的,等届时,再找掌柜的你喝茶!”

    “那行,您可一定路上小心。”

    鹤发老人轻飘飘的说道。

    “没事没事,老夫虽然看着干瘦,但也练过防身法。”

    “哈哈,那,就祝您旗开得胜?”

    “掌柜的你这话说的好,来来来,临行之前,敬你一杯!”

    …

    从那天后,洛城说书的陆大先生,便没了影子。听说酒楼的掌柜甚至大哭一场,一腔真情流露,也不晓得几分给的人,又有几分,是给了银子。

    算来算去,有个三七分就不错了。

    如今再看那副字,掌柜感慨道。

    “光阴转瞬逝啊~”

    他句末还没落地,就有客人渡步进门,看外表,像是一位豪侠,舞刀弄剑十分狠的那种。

    那侠客看看笔墨,又瞧瞧字画。

    终究是没放过,那墙上的字。

    “这字可真…”

    一个丑字还没钻出来呢,侠客仿佛被看不见的针头扎住了腰尾,定在原地。掌柜睁眼瞧,越瞧越奇怪。

    这人莫不是来碰瓷的?

    不过他倒也不怕,这洛城的县官,自从先前四将军的唱调起来后,便一改之前的磨叽,虽然洛城本来也没多少事,可也有外地来的过路客,手闲惹一些麻烦出来。

    面对这些麻烦,县官不推皮球了,而是直截了当的断案。

    那叫一个光明磊落呦。

    县官有作用,那还能怕碰瓷?

    “哎呦,掌柜的!”

    那侠客突然回过神,也把沉思的掌柜吓一跳,两个大老爷们不约而同的打个哆嗦,然后又很尴尬的看对方一眼,最终决定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掌柜的,我看这字不错啊!”

    “客人您若是想买,那可不行,此字是一位长辈所留,虽然谈不上大家之作,但也是一份挂念,反正卖也卖不了几个钱,那索性就挂在那,也图个欢喜。”

    侠客呢喃道。

    “非大家之作啊…”

    “客人?”

    “哦哦,我也就是问问,掌柜的不想卖,那也没办法。不过,我看这字,很有风度,便是那些大家之作,恐怕也比之有所不如…”

    掌柜高声笑道。

    “哈哈哈,客人,您过赞了!”

    “没有没有,咳,我看这个砚台倒也不错,掌柜的,这是个什么价钱?”

    “哦!这个啊…”

    ……

    同心客栈,一间房中。

    两根眉毛窜天立的青年,望着桌子上的那块硬黑,闷声道。

    “叫你去买纸笔,你怎么还多带了个砚台回来?”

    “形势所迫嘛…”

    盘腿坐在榻上的,是个戴帽子的姑娘,一身黑衣挂青绣。

    青年拍桌子骂道。

    “哪家店面居然如此蛮横,敢做这强买强卖的生意?我这就去讨他个说法!看看这洛城的县官,到底是能不能管事。”

    “你站住!”

    青年起来了,但没能完全起来,撅着屁股定在那。听姑娘念道。

    “我是生气,但人家也没啥错,顶多就是凡夫俗子,没啥眼力劲罢了。”

    青年皱眉,重新落稳屁股后,问道。

    “具体说说!”

    “今儿个我应着你吩咐,去找那卖纸笔的,既然进了店,那多少得四处看看嘛,然后,这一看真是不得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青年眉头皱的更紧,嘟囔道。

    “快说!”

    “师兄你还真是没情趣…”

    姑娘嘀咕一句后,才接着说道。

    “我啊,瞧见了一个字!”

    “一个字又有什么好看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字,那感觉,唔…”

    姑娘皱着脸,而青年的急脾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敲着桌子催促道。

    “到底是怎样?”

    “别急嘛,你越逼我越是转不过脑啊!啊!啊!我想起来了,那字,感觉里面住着一尊神一样,对,就是这种感觉。当时我就被吓得定在那,深怕那字里面的神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拍死了。”

    青年一脸懵逼,怀疑的看着姑娘问道。

    “你确定不是你饿疯了肚子,看到幻觉?”

    “我才没你那么贪吃好嘛,我保证那是真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神为什么不拍死我…”

    “你又没作奸犯科,那神明闲得慌,杀你取乐?若是神明皆如此,哪里还有人信神啊。”

    姑娘嘟着嘴,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青年闷声道。

    “可怎么可能有神愿意藏进一个字里面?”

    “好啊,我说了你居然不信我!”

    青年只觉头疼,忙说道。

    “我不是不信你,实在是,这事太过玄奇,让人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还有更让人发狂的呢,你知道我问起那字时,掌柜的说什么吗?他居然说这是个烂字,不值几个钱!凡人!凡人就是烦人!这,这岂是能用那些个铜臭就能换的?啊!!真是越想越气!气死我啦!”

    眼看着姑娘突然抓狂,青年劝说道。

    “知道你生气,不过你还是冷静点,咱们可不能被赶出去,要不然就没地方住了…”

    姑娘呜咽一声,嘀咕道。

    “这要是个其他的宝贝,我早就悄咪咪的摸进去,给它劫走了。”

    “住嘴!换成以前你偷鸡摸狗,我无话可说,但现在,咱们身份有变,又岂能再行那般苟且之事为生?”

    “可咱们是妖啊,从古至今,人妖对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青年狠一拍桌子,感觉都要给可怜的桌子收尸,见他哼声道。

    “但如今你我已入仙门,又岂能给师门蒙羞?”

    姑娘不服气的嘟囔道。

    “入了仙门又怎样,就算坐上了顶头的位置,不照样还是妖嘛…”

    青年哑口,强憋出来一句。

    “那也是仙妖!”

    话从口出,青年自个儿都觉得脸红,便咳嗽一声,转过话题说道。

    “总之,切莫再提偷盗之事,也最好别背着我偷偷去做,要不然,门规伺候!”

    “我哪敢啊…”

    姑娘气的翻个白眼说道。

    “我还怕那字里面的神,拍死我呢…”

    “其他的东西也不准偷!”

    “知道啦知道啦,师兄你好烦啊…”

    青年无视了这句抱怨,站起身来,就听姑娘问道。

    “师兄你去哪儿啊?”

    “自然是眼见为实。”

    “你果然不信我,气死我啦!”

    青年摇摇头,不去看在榻上打滚的姑娘,说道。

    “那你慢慢生气吧,等到气消了,就接着修行。”

    “哼!师兄你这样,肯定找不到伴侣的!”

    青年头也不回走了,气的姑娘乱蹬腿,嘴里骂道。

    “臭王八,坏王八,踹死你踹死你踹死你!唔!气死我啦!”

    ……

    青年渡步到店内,很好找,毕竟洛城太小,放眼看去也就只有这一家店,摆着笔墨生意。就这…也不见得能赚到几两银子。

第72章 拜神

    掌柜的瞥他一眼,不太热情。

    倒也没毛病,毕竟开这店的,热情起来又怎么说?拿着笔砚大声喊吗?那也太傻了…

    他也乐的轻松,四处张望。

    也就几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了那形不至美的字。

    如有仙人抚我顶,万命顷刻消。

    恍惚回过神,青年背后已经汗涌,那傻丫头,居然真的没说错。

    字中寄神,这等手段,闻所未闻啊!

    “掌柜的,这字可能卖?”

    “哎呦,那可是万万不能卖的,这是一位长辈所赠,纯做留念,挂在那也就图个好看而已。”

    “这样啊…”

    “客人,要不你在看点别的?”

    “不用了。”

    见那青年离开后,掌柜看一眼墙上的字,嘟囔道。

    “今儿个还真是客满源啊,嘿,那算是没挂错了地方。”

    ……

    “先生,咱们何时走啊?”

    “你小子,就这么不待见这客江湖景吗?”

    陆小七嘴边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油光,嘟囔道。

    “哪能呢…只是先生,咱们整日泡在这客江湖里,东街一看,西街一瞧,除了观景,啥也不干,那不是同那公子哥一样,罔度人生嘛…”

    陆罄竹喝干那碗茶,说道。

    “你也算有些道理,那等今日老夫去拜拜庙神,再走也不迟!”

    “为啥啊先生?您明明就不信神灵。”

    陆罄竹熟手一敲,哼道。

    “远来即是客,来来走走,哪有不跟主人家知会一声的道理?”

    陆小七抱头呜呼。

    “那您不去问城隍,反而去见那不管事的神明?”

    “正是如此!”

    陆罄竹笑道。

    “去见了城隍,定然免不了一番话谈消遣,实在是麻烦。那不管事的神,就好办多了,仰头敬香一柱,万事大吉。”

    “先生,您果真是不把天上神放在眼里啊…”

    陆罄竹挥袖道。

    “去去去,你这臭小子可别乱讲,万一惹得哪天,老夫真被那九天的惊雷黑了头发,可非找你麻烦不可。”

    “那不是返老还童,倍显年轻嘛,先生,您该感谢我呢!”

    陆罄竹吹胡子瞪眼,直接伶起来那长条凳骂道。

    “来来来,老夫这便好好感谢感谢你这混小子!”

    …

    客江湖是大城,但待过几天,便也没了兴趣,毕竟百家行当,多是生活,吃喝玩乐,唯后两者少的可怜。

    说读书谈文。

    那脚落在何处不是学堂?

    所以,大城也好,小城也罢,一旦过了最当先的那新鲜劲,便彻底失了兴致。

    尤其是大城。

    热闹吗?那是肯定的。

    可天天的热闹反复见,也就成了平常。

    “人心贪婪欲无穷,九天显神败下风!”

    因此,想要真正,充满激情的过活一生,是堪比登天的难题。

    万幸,陆罄竹没有这烦恼,人老意气消。

    虽说他这老头,整日尽说一些欺天骂人的鬼话,可那不过是为老不尊,不怕死亡的傻大胆之举罢了。

    世间百件事,最贱是张口。

    说那八卦谣言,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就冒出去的?

    真是比那野地的杂草还要轻贱。

    而本就是一大俗人的陆罄竹,自然不能免俗。

    当然,见那神像,上香一拜。

    则是因为好奇!

    虽然世人常常口中念神,可真有机会见到的,不过是江河水神等,他们算神吗?如城隍,山君,山神,江神,水神等…

    自然是神。

    可在此之前,他们是妖,精,怪,乃至于,人!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那他们也就不算神了。

    这又回到,“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那真神是什么呢?

    天上神,便是百灵未生,天地显化的那些存在。

    究竟是因为先有他们,再有生灵,还是先有生灵得智拜四方,再有的他们…

    书中有记,两方都有,前者多,后者少。

    可说破天来,便是奋笔写书的,恐怕也没真切的见过天上神。

    不,其实这句话也不对。

    天上神是什么?

    是天地化身。

    那,无论你我,其实天天都在见神。

    “老天爷呦!”

    凡人常感慨,顺嘴呼声叹。这老天爷,难道不是天上神吗?

    他当然是,而且若他都不是,那世上恐怕再没有天上神了。

    至于,目光所及的云天再往上,是否真有仙宫?

    其实并不重要。

    便是那些仙门的,所谓仙人者。

    对天上神的态度,恐怕也只是掐一个念想。

    至于飞升!

    确实有这个说法,但也仅限于如此。

    说有生灵,百锻成钢,受天雷地火,终成仙人。

    那这位新生的仙人,是不是就可以飞升仙界,享尽神仙美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仙人甚至连月亮都上不去…还飞升仙界呢…

    这么一想,仙人是真的有点拉跨。可,却也让人痛快许多。

    毕竟,埋头证道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争先一步嘛。

    若真有天上神,那意味着穷尽一生,头上都驾着一尊山。

    这谁能高兴的起来?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做那展翅下的雏鸟,也是有许多的人,希望自己成为那展翅的雄鹰。

    所以,能证明其实世上本无神,更无仙宫。

    对许多人而言,是大好事。

    而事实上,如今的天下大论,也就是这几派区分,如陆罄竹这种,嘴上口口声声拜神敬神说的好听,可实则完全不把神灵放在眼里的狂妄之徒。

    普天之下,挺多的。

    那,再说说陆罄竹拜神庙的意图吧。

    其实,就是图个喜庆而已,

    “如有神佑!”

    这话可是陆罄竹曾经听过的俗语,要知道那可是个不存神灵的人间,所以这话的具体含义,其实跟“走个好运!”,“狗屎运”,“天上掉馅饼”等等短词,是相同的。

    当然,要是真的走运见到了真神,那,也算不虚此行了。

    说这客江湖里,人杂口多,

    信仰的,其实多是江水神,

    毕竟,人以水为乐嘛,而只是大齐,便有江河分流数不清,有时候同一条河,百姓敬念的河神名字,都不一样。

    其中,更有如绿水村时所见,那欺压民间的恶妖,盗名为神。

    不过,如今有降妖司根除天下,类似的糟心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而客江湖信的水神,并不是客江湖神。

    事实上,这个直接让客城改名换姓,名扬天下的大湖,压根没有神,

    可能是民众心中觉得,湖神听着没威严吧。

    客江湖百姓信奉的,是通天江神。

    “霸气侧漏,找死!”

    “先生,您又说胡话了…”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通天江,是大齐一条大江。以神话角度说,这条名字霸气侧漏的大江,其中神灵。

    称“水江神三十九座灵”。

    不过比起这个听着就让人酸牙的名字,这通天江神,其实还有另一个更加顺口的大名。

    “北方镇天大将军!”

    传说,这是一位大头神,听着有点喜庆。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对传说的解读。说通天江神真身,乃一尊巨鳄。

    鳄鱼嘛,长得吓人,那脑袋确实大。

    当然也有龙神说,但龙游大海,愿意屈居一地江流水下的龙神。

    那也忒对不起身份了。

    所以,两种说法,鳄神说占了大头,就连大齐的官方神明记录中,写的都是鳄神。

    这万一通天江水神,真是一头老龙,怕不是要气的当场水淹客江湖了。

    可惜,客江湖地大,却也没有小哪吒。

    也罢,若真有那个时候,老夫便撇了这张老脸,扎辫子带肚兜,额头抹上一点红,扮扮那老哪吒好了。

    陆小七打个冷颤,左顾右盼。

    也没瞧见恶狼盯屁股,怎么感觉恶寒呢?

    他悄咪咪的冲着往前大跨步的陆罄竹看一眼,心里头嘟囔。该不会是先生在琢磨着,要怎么打我吧?

    想起来先生舞着长条凳的模样。

    陆小七哆嗦的更厉害了,糟糕,有点尿急了。

    …

第73章 却无神

    客江湖水神庙。

    规模很大,远远瞧见那楼宇,就忍不住让人想吟诗一首。

    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

    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古人云,就是有风度,比他半吊子胡说八道好多了。

    走道近前,又见大牌。

    上表黑墨写大字。

    “北方镇天大将军庙”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垂,写草书。

    “水江神三十九座台”

    跨步入门中,鼻感清香,耳闻悦动。

    “先生,这声儿可真好听,是鸟叫吗?”

    “哈哈,许是虫子也说不定呢。”

    “先生,您尽唬我,光是虫子耳边念,哪能有这般声大?”

    陆罄竹笑而不语,这臭小子还是年轻,等到蚊虫翻飞,蝉鸣舞月,非叫他尝尝虫儿飞的滋味,那歌声嘹亮,所见者,无一人能忘,便是只被人提起,也会胸腔涌激情,表情作丰富。

    “先生,您看那儿!”

    望着那墙头,踩着瓦片走。

    白里透着红,两耳甩招风。

    “先生,那是个什么动物啊?”

    “不知道,可能是黄鼠狼吧…”

    陆小七无语道。

    “先生,您就念着那小家伙听不懂人话吧,要不然肯定会骂死您的!”

    “你小子,怎么看不起黄鼠狼?你可知闻俗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先生,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也是名声啊,能扬名万里远,就已经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了。”

    “啊!先生您瞧,它钻进庙了!”

    见那小东西,纵深从墙头跳到地上,一溜烟,就如会动的水一样,跑进那庙堂之中,动作倒是挺麻溜儿,莫不是某些精怪?

    “先生,您说它是不是跟咱们一样,跑来拜神的啊?”

    “也有可能只是饿坏了肚子,想跟通天江神借一顿饱饭。”

    “我要去看看!”

    那是自然,来都来了,不进门岂不是脑子有坑?

    踏进那供奉神像的店内,抬头却只看到一块红布。

    “唉?怎么找不到了?”

    左顾右盼,哪里有刚才的小东西…

    “那便别找了,过来,上香!”

    “哦…”

    烛火点香头,青烟见神意。

    我心自祈愿,岁岁平安京。

    “先生,为什么要给通天江神的神像头上,盖一块红盖头啊?”

    “可能因为这通天江神,是个女儿身,正在盼出嫁,所以就披上这红盖头,做好随时的准备,深怕误了时辰,耽误那喜气迎门。”

    “大胆!!”

    一声惊喝,把刚点头迎合的陆小七吓得跳起来,就在头上,身上披红,迎风抖动。闻听耳边,历声呼喝,连绵不停。

    “大胆凡人,竟然于庙堂之上,狠念神尊,该当何罪?”

    显灵啦!神像居然显灵啦。

    “先,先生,咋办啊?”

    陆罄竹摸摸陆小七脑袋,笑道。

    “你好大胆,居然敢吓唬老夫的侍剑童子,又该当何罪?”

    “凡人,你这是找呀!”

    话还没说完,就听惊呼破。

    耳边动尖锐,庙堂起春风,

    那勾魂的浪线做钓头,一扎再一勾,用力一蹬拽,绵软捏在手。

    那不知道是个啥的小东西,任由陆罄竹拿捏手里,扭来扭去试图摆脱,可只是做无用功。

    挣扎逃不了,只看到陆罄竹笑的欢。

    “老夫年纪大了耳背,刚才没听清楚,你同老夫再重复一句!”

    小玩意儿吞咽口水,似挤出来笑容,兽开人言道。

    “小,小的刚才是赞您老人家神仙风度大不得了,可绝对没说您得坏话,绝对没!”

    “哦?那老夫又听你叫大胆,又怎么说呢?”

    “那,天老爷作证,那是江神爷爷斥问您,跟小的没关系啊…”

    陆罄竹看那神像,解开红布头,见一尊威严。

    却不是兽首人身,而是一位面目威严的青壮。

    “喂,通天江神,可是你方才要问老夫的罪责?”

    那神像威严,却也不能开口说话,陆罄竹又转向那瑟瑟发抖的小玩意儿,说道。

    “哎呀,这江神却不应答,看来只能让你来担这责任了!”

    小东西都要吓哭了,呜咽道。

    “神仙神仙求您了,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的…”

    “先生,不然放了它吧,看着怪可怜的,而且就这点肉,塞牙缝也不够啊。”

    这话说的小东西哆嗦得更厉害了。

    塞牙缝,好可怕的词啊!

    陆罄竹笑道。

    “老夫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被吓得惊魂,就这么揭过不问了?”

    “那肯定是不能够的!先生您的教导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孔夫子说。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该算的账,一定要清算干净,免得有时候,冷不丁就被惹火烧身了。

    ……

    “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小七大方的摆摆手说道。

    “可一定要长记性哦!其他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行了,你走吧!”

    听到这话,小东西拔腿就跑,果然速度快的惊人。

    见小东西跑没影后,陆小七突然问道。

    “先生,您说这通天江神是不是大方过头了?居然任由那小家伙骑在他头上?”

    陆罄竹抚须笑道。

    “这话你刚才不问个清楚,反而向老夫寻答案?”

    “嘿嘿,这不是忘了嘛,现在也没办法把那小家伙逮来了,毕竟谁知道那小家伙,现在已经跑去哪儿了…”

    陆罄竹望一眼神像,说道。

    “许是这通天江神,早就没了吧。”

    “啊?做神还能死啊?”

    “你小子尽说胡话,人有生老病死不可逃,兽有灾荒命乱无处躲,怎么轮到神,就得开一条别路?更何况,这通天江神本相,不也是妖怪之列?”

    陆小七努着嘴说道。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头,这神说没就没,也太…”

    “老夫可没说,这通天江神死了啊!”

    “啊,您,您…”

    陆小七半天才挤出来一个词。

    “您这是倚老卖老!”

    陆罄竹抚须笑道。

    “老夫可是说的实诚话,你这臭小子,可不能自己不小心跳进坑里,就觉得是老夫推手,把你拍进去的!”

    “那…唔…那您又是什么意思嘛…”

    “老夫只是说,这通天江神,可能不乐意做神了,归了自由身,所以,便是宵小头上跳,这早就神位空缺的神像,肯定没反应喽。”

    人间之神,江河水神,山神土地,乃至于城隍庙住,也不过是一个身份,一处职位罢了。

    跟那贩夫走卒,朝堂耍戏。

    本质上都没区别。

    干的不痛快,那就不干了呗。

    “那…这通天江神为什么要走呢?见这庙宇繁华,想来江神备受民爱。若真的走了此刻又去了哪儿?”

    “你小子,仔细看看!”

    陆罄竹指道。

    “若真的是繁华,又岂能庙中无人守?供台两空空?”

    “啊…也,也许是收拾的勤快,或者,咱们来的凑巧…”

    陆小七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明明是无关自己的事,为何心中,却感到如此的寂冷…

    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实则空洞渗人…这,真的好吗?

    陆小七看一眼那神像,想到那威严神像,可能也是内在空空,甚至这副尊容,都是胡编乱造…

    想到这些,他便毛骨损然,背脊生寒。

    一只温暖的大手,熟练的按在他头上。

    “莫想了,既然香已上,咱们也该走了…”

    “先生!”

    却听老人高声似唱,朗颂道。

    “不梳头,不洗面。

    馁在其中,吃饭心怀倦。

    无病闲眠身懒转。

    有客来寻,问著仍慵喘。

    不烧香,不礼念。

    落魄婪耽,酬了今生愿。

    日用不勤功怎见。

    紫诏来宣,大道无为显。”

    古人云,言之有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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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老夫子介绍: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穿越至今五十年,终晓天机如有神。
世上有仙,鬼,妖,魔。
有正邪两道,江湖混乱。
一偏院,鹤发童颜者捧卷怅然。
“以虚中之实济天下,以假中之真安民心。”
……
一个糟老头捧着书横扫无双的故事。无敌老夫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敌老夫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敌老夫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