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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老夫子全文阅读

作者:山猫大盗     无敌老夫子txt下载     无敌老夫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章 破书生

    说那顺天府,昔年有一位书生赶考,书生是个愚笨的,但又很执拗。虽然明知道自己千里迢迢去,恐怕也功过无作为,

    但还是一头栽进那山川大道,势必讨个说法。

    那书生的这番激情,可是有个不错的结果吗?

    答案是,并没有。

    说那书生,为人没几个朋友,上京赶考,也只是独一人行径。

    山路翻斗,寸步难行。

    便是那资深的猎户,也得眼见六路耳听八方。更别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

    书生爬到山色见墨。

    如泼水染了毛笔。

    山林静悄悄,阴风吹阵阵。

    场面过于骇人,书生虽然不胆小,可夜半三更露宿山头,却也不是他期望的。

    不提那山间的野兽饿肚子摸到门前。

    只谈吹一夜的冷风,他不死也得受风寒,运气差点,说不得就得交代在这。

    所以,天虽入夜。

    但书生依旧摸着月色往前。

    许是老天爷见他夜半赶路太辛苦,远远的,瞧见灯火。不是山中破庙,而是一处人家,偌大山头,却只这一点亮。

    许是不寻常,定有妖孽。

    虽然双腿已经发软,衣衫早已吹硬,

    但书生还是吸口气,接着埋头赶路。又过了许久后,明明一路往前的他,居然又瞧见了那一点亮光。

    这下子是断然了,这果然是妖孽作祟,太过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书生这次走的飞快,两腿踢蹬,踩破了黄尘。

    又过许久,埋头赶路的书生,叒瞧见了那点亮色。

    好家伙,过一过二不过三。

    真是欺人太甚!

    本就因为踩着山道费辛苦,筋疲力竭的书生,被这三番两次的刺激,哪里还能憋得住怒火?

    提着一口明王气,也不赶路了,直朝着那亮光去。

    凑到近前,一处人家院落,门口还贴着柳条。

    也不知道是招魂还是过节。

    书生嗔怒,抬手就狠拍那大门。

    砰砰砰!砰砰砰!

    片刻,听里面一声喊。

    “来啦!”

    那声音娇俏,等开了大门,露出容颜。

    嚯,果真是位美娇娘,美人在眼前,含情脉脉见,这等风流景,哪里是愣头青的书生能受得住的?

    心头早就不见怒气,只剩下那不好意思的欢喜。

    还是那美人主动,呼一声春风。

    “公子可是欲求借宿?”

    书生只是木讷的点头,脑子早就被昏沉压的鼓胀。

    书生迷迷糊糊就被那美人领进门。

    等着院门一关,直至天亮。

    山林抖擞见晨光,两袖清风随云飘。

    春光美景白飞翅,目戴流光水长潇。

    书生?

    哪里还有书生,自然也无了那院落。

    只剩下秋风寂寞,吹的心头冷,

    …

    “所以呢?”

    “所以就是你们看到的,我死了。”

    说话的书生,穿的像个乞丐,坐在一块路边的大石头上,整个人显得很疲惫,说面黄肌瘦不太对,说精尽人亡,八成正确。

    陆小七眉毛跳脚。

    “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死的?”

    书生瞳孔微张,声音都有些发颤。

    “小兄弟,你瞧见我这幅模样,难不成还不懂吗?”

    陆小七很懵逼,他必须懂吗?这也没人教过他啊…陆小七只能求助的看向先生。

    陆罄竹笑摸他头。

    “这是少儿不宜,不要再过问了!”

    “可是先生,我也不是少儿了啊…”

    陆罄竹不接话,转向那落魄书生。

    “既然你已经死了,不去投胎转世,滞留在此,是意图何为?”

    书生愣住。

    “我,我也得知道怎么去地府啊…”

    阿这,还真是让人难反驳,毕竟是个大活人也都不可能知道,地府的大门朝哪开。

    “倒是老夫脑抽了,你自身死后,就不见有鬼差寻来?”

    书生茫然的摇摇头,他死的潇洒,然后就成了孤苦零汀的鬼。鬼差?他倒是也想见识见识,书中所记的青面獠牙,但,着实没那机会啊。

    “这倒是有些奇怪…”

    陆小七张口问道。

    “唉,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山林呢?”

    书生叹口气。

    “小兄弟,我已经死了,除了地府,又能去哪儿?”

    陆小七本想说,回家再看父母,又想到,已经死了。如此也只是徒添悲伤,此外毫无用处。

    所以,陆小七闭嘴了,他跟着先生也算走了一段路,可头一次见到,这么随便又不讲理的事。

    山间遇妖怪,一条人命就这么死了。

    这,该说是书生贪婪吗?

    被色念乱了心神,所以才导致了眼下的结果?不对吧,最开始,可是那妖怪盯上了书生,便不打算放手了。所以无论书生去不去敲门,他的死,在被妖怪盯上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注定了。

    先生常说,

    天地无情亦有情。

    无情在不念众生死。

    有情在不念众生死。

    无论前后,其实观点的中心,并不在天,而是在人。前后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不念众生死。谁都不管,这就是绝对的公平,而若有偏心,就会引发嫉妒,然后造成更大的损害,因此最终的结论,便是无情的公正,最为正道。

    可,让陆小七这个处世不深的少年人来讲。

    看到这种事,果然还是有些不太痛快。

    毕竟,死的太随便了,太没常理了。

    但,他的不痛快,如果用先生的话来说。就是“兔死狐悲”的同情。只是一种,很自私的想法而已。毕竟试问他心头,可因为桌上摆肉,脚踩蚁虫而不痛快?

    自然不会。

    所以,先生总是正确的,他,还太过年轻,修行不够。

    “不急,等老夫周游一番,再做定论。”

    陆罄竹说完,就闭上眼,整个人定在原地,不再动弹。书生茫然的看着那白胡子随风漂扬。

    “小兄弟,你爷爷这是在干嘛?”

    “先生是在神游九天,亲自去看看,这方土地究竟有没有鬼官,如果有,那就得上门敲问。骂那鬼官是不是不想干了!居然如此懈怠,是不是要天雷一斩,才肯从醉生梦死里头拔出来?”

    书生越听,越茫然了。

    “小兄弟,你没忽悠我吧?”

    “我忽悠你有什么意义吗?你都是个死人了,劫财劫色,试问哪一个还能跟你搭上边?”

    书生无言以对,但心里涌现最多的,是后知后觉的震撼。

    “那那那,那这么说,这,他,你,你爷爷是仙人?”

    “算是吧,不过先生一直说自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虽然我是压根没看出来。”

    书生咽口吐沫,但其实只是装腔作势。他都死了,现在就只是一团意识,念在人在,念亡人亡的状态。那些动作也好,甚至呼吸也好,都只是生前残存的习惯而已,本质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居然是仙人…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仙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先生常说,世上最壮观的景色,便是人心。而其中之最,便是一个愣头青,满脑子想着,不切实际的星辰大海时!与之相比,仙人?呵,俗不可耐,毫无作用。”

    陆小七学着先生的口吻,看的那书生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还是别那么惊讶了,你可因为见着路边跑过一条狗,就欣喜不已?”

    “把仙人作狗…小兄弟,你真的不怕被人打吗?”

    陆小七昂首挺胸。

    “不怕,我可是先生的侍剑童子。”

    “但我觉得,你得先防着被你家先生打死!”

    “为啥啊?”

    “还问为啥,你把仙人作狗,你家先生,那不也是仙”

    “先生,您回来啦!”

    陆罄竹睁开眼,就看在张着嘴,定在那的书生,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怎么样,有收获吗?”

    “老夫神游方圆,并没能找到鬼官,想来是此地路野,还没有鬼官吧。”

第75章 邋遢人

    书生隐约听懂了,悲呼一声。

    “那我岂不是真没法投胎转世了?”

    “你现在才害怕?”

    迎上陆小七的眼神,书生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这不是刚刚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嘛…”

    “投胎是天定之事,老夫也不好插手,不过见亡灵迷途,不救也不太好。小七!”

    陆小七挺直腰,听陆罄竹吩咐。

    “老夫命你领着这个倒霉蛋,去寻鬼官,投胎转世。”

    “啊…先生您不要我了吗?”

    陆罄竹抬手,轻轻一敲陆小七的脑瓜。

    “傻小子,老夫岂是那种乐意自己持剑的勤快人?老夫见你近日来,似乎烦恼颇多。可老夫,虽然看着博古通今,可实则,就是个样子货。除了虚长大把年纪,便再没有可吹谈的。所以,对你的困惑,老夫除了念念那前人的大道理外,便再没有更好得解答了。”

    “我辈之人,无论对错。以双脚丈量天下,以双臂沉重道义,以双肩横压道理,此三条,亲力亲为,才有所获,才晓自我,老夫也不过是这条路上的懵懂学徒,又怎能教你?”

    “所以,该你亲自去走走这条路了。心中的困惑,其中的答案,自己亲自找到的,肯定比老夫在这张口胡说的,要珍贵百倍千倍。”

    陆小七凝望着先生。

    先生一直都是如此,一个喜欢讲大道理,偶尔狂妄,偶尔自贬,讨厌吃肥肉,习惯摸他头的,亲切老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会一直跟在先生身边,去看山川雨景,水露风霜。

    可他,似乎错了。

    他还不清楚,自己错在哪儿。

    但,他却不打算去反驳先生的决定。

    “先生,我知道了!我肯定会让他投胎转世,然后,找到自己困惑之事的答案。”

    陆罄竹摸摸他的头,一如既往的念着大道理。

    “用脚丈量大地,心怀诗和远方。等到下次,老夫敢断言,老夫的侍剑童子,已经从少年,成了一位成熟的大人!”

    ……

    “今天天气不错啊!”

    眼前这人,贼眉鼠眼不正经,两耳招风显精神。宽衣大袖卷裤腿,腰戴锐剑重无风。浑身上下其相望,难见一处正神通。若是呼得半句丑,定要呲牙来骂人。

    横批,不是个好东西。

    但,真应了那句古人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然这货看着邋遢,可好歹,也是降妖司专职的牌子,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公办。

    除了工作途中会挂掉的可能性直线上涨。

    这就是一个人人都羡慕的金饭碗。

    你想想,那朝廷一年得往下放多少银子,供各个地方吹令捉妖?

    如今,这些个白花花的粮票,可全都钻进这群人口袋了。

    那还不赚个盆满钵满,两眼泛金黄?

    不过,要说他跟此人的认识,那却不是因为银子。

    这次,得往前推推。

    ……

    说客江湖扬长大道,有初出茅庐的青年人被逮个正着。

    对方生的美丽,气势无双,三言两语过罢就要抓着他去除妖。

    那藏在山林破村落,有灯火明亮。

    开门问声招呼,背后捅阴刀。

    原是画皮小鬼在作妖,青年怒难消,舞剑与君战一场。

    无三尺青锋催断肠,只留木柄狂激荡。

    云从龙,风从虎。

    好一番就地匆忙,杀的人家片甲不留地方。

    呼得有阴风吹奏乱耳勺,情急起,青年喝声震天响,惊雷作剑把命消。

    轰隆隆,轰隆隆,累的人疲劳。

    恶战当罢休,夸赞不绝口。

    一手揽着叫他千万别逃跑。

    呜呼哀哉直想吐,却听君劝再饮一杯无。

    五花马,千金裘!

    如此灌溉命难有,口称急,肚撑乱,夺门而出要奔走,却被抓住难再逃。

    如此一夜醉嚯,险些见了黄泉婆婆摇花汤。

    叹气呼恐怖,再不敢饮酒。

    却闻那俊俏美娘子,已经紧发束妆容,骑马回京去邀功。

    青年喊住人,心头杯莫停。

    缘分凑的今天见,可有明日再闻君?

    莫言走,不说分。

    青年胸腔泛寂寞,一番柔肠话难生。

    耳听君问可同行,欣喜然,共相奔。

    天下路远处处去,斩妖除魔救苍生。

    一过三月九,路见有忙人,言说门前庙口敬鬼神,害人难数清。

    上求大侠登门至,不觉三日病床睡。

    再起,不能!

    推门一见面,心头大震撼。

    那吃酒喝肉邋遢样,哪见病入大头命要亡的景态?

    老人傻了眼,大侠砸吧嘴。

    片刻安宁就从耳边听,桌椅板凳砸了地,咆哮怒吼直骂人。

    后来解释误会,便只能确实去除妖,这才从耳边有所听。

    这没个正形的大恶人,竟是朝廷除妖身!

    震惊,实在是震惊。

    又见美娘自嘀咕。

    “我说什么来着?降妖司里头,鱼龙混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青年咽口吐沫,只觉得又长了见识。

    ……

    “哎呀哎呀,误会,全都是误会啊!”

    没德性的叫应小天,虽然看着并不小,胡子如牛毛。

    张嘴道声对不起,唉声叹那砸板凳的懒人性太急,怎么也不听他狡辩…啊不,是解释一两句。

    实在是老得终见命要死,急步匆匆取黄汤。

    “黄汤?我看你是荒唐!降妖司初立,你就这么败名声?”

    “那,我这不是图谋先享受,再办事嘛…我也不是说不给他们办,只是,我也有要求的,古人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不饱,力见消,挥拳蹬腿似水漂,如若登临怪门前,怕不是一口囫囵吞进去,吃个半分饱,骨肉被胃消。立了坟头空荡荡,家人哭诉恨心肠,这你也能忍下心,两眼干望?”

    陈云心都服了,这人这张破嘴,世所罕见。

    不是因为妙口生莲说的有多妙,实在是这等脸皮厚的让人难想象。

    叹句世界之大多奇妙,真真不得了。

    “胡言乱语,歪理学说,就你嘴硬!”

    一套三连,打的那不要脸的嘿嘿笑。

    “歪理也好,真理也罢,不如酒肉穿肠过,口齿带清香!”

    “那行啊,就应着你说的,现在吃饱喝足了,是不是也该做点正经事?免得死后被人戳脊梁。”

    那人嘴皮子一抖,笑得跟烂橘子一样甜。

    “于公,是陛下钦定的降妖司门内专职捉妖人,于私。有酒肉饭饱的救命大恩情。这事!那肯定是要做的。不过嘛…”

    一听前序,就预料到又要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来。

    见那不要脸的摸着肚皮。

    “可因着您二位,这肚子没吃饱,实在力不足,二位负起责任,同我共往,斩妖除魔,咋样?”

    “若是把你这张脸皮掀掉,我有的是清闲跟力气!”

    陈云心从旁也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

    “哎呦,您二位这也太无情无义了!”

    “闭嘴,赶紧滚去动功夫,来来来,我监督,你拿刀,若这小子敢偷跑,叫他做成肉馅送野狼。”

    陈云心配合的接住那短刀,明光闪锋芒,吹乱人心房。

    那不要脸的一提裤子急忙道。

    “哎呦喂,您二位,我就只是开个小玩笑,不至于,要不得,来来来,跟我来,见我九天神雷显威风,叫那妖魔把命逃!”

    可算是听了句人话。

    直往怨处走,是一栋酒楼。

    说是楼中掌柜丧心良,拿人做厨汤。

    惹得怨灵滋生起,杀的遍地不见活人,场面太悲凉。那怨灵怒凶狠,逼的百姓挪了房,好不容易盼来高人大侠,求着除妖,不曾想,是个好吃的骗子。

    也难怪那老人气的瞪眼睛,仿佛要把一颗怒心掏出来,砸人脸上。

    不过怨灵究竟因何起,还得实地见分晓。

    赶着路,不要脸的嘴上依旧忙。

第76章 所谓百鬼夜行

    “您二位是怎得?路过?还是也有任务?”

    “用你管?先说好,要是那鬼怪真逃跑,定让你死在这里封世代,一心把罪偿。”

    方云说的太凶狠,实在不像假,吓得那不要脸的一哆嗦。

    “你看这话说的,哈哈哈,我肯定能把那鬼怪弄死,真心的!所以咱能该收手时就收手吗?求你了!”

    ……

    百丈不闻声动,寸寸难见有人。

    “可真是有够安宁的!”

    三人行,到了那酒楼。酒楼看着很破,像是个几十年前的老建筑,那窗口之处,挂着一道道白绫,随风而舞,阴气森森。

    那正门,口大开,里面的景光可见。

    平日里倒也不算什么。

    可周遭寂静,不晓人烟,一些并不奇怪的事情,也会变得奇怪。比如在深山老林的废弃村庄,常是一些有心人编纂故事的好选择。

    这种会因为脱离群众,而心生恐惧的状况。

    是否有个提笔能写的大名?应小天不知道,他现在就感觉,眼前那酒楼大开的门,像是一头饿瘪肚皮的灰狼,正淌着哈喇子,要拿他做饱餐。

    顶着方云跟陈云心的目光,应小天就是想跑都没法跑,只能在心中念一句。

    三神保佑!

    如羊入虎口,抬脚踩进那门槛。

    从外往内,明明只有一步之别,却像是旱路进黄水,吸口气,都感觉浑浊许多。

    可应小天还是强笑着。

    “嘿,这怕不是那些个百姓喝多了说胡话,你们瞧瞧,这分明只是一家寻常酒楼嘛,除了看不到一个人影,根本没啥特别的。”

    他念叨的声大,可方云跟陈云心,却懒得搭理他。

    “闻到了吗?”

    “恩…”

    陈云心皱紧眉头,那股子气味。他在不久前刚刚闻过,不可能认错的。

    应小天看旁边两个一脸严肃,忍不住缩缩脖子,脸上的笑也僵硬起来。

    “二,二位,干嘛不说话啊!这弄的人真是怪紧张的…”

    方云冷笑。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臭味都要冲天了,你闻不到?”

    应小天当然闻到了,他只是胆小,又不是无能,也正因为胆小,他才极力的不想承认,那股子臭气熏天,是确实存在的。

    陈云心已经走到角落,手中的木剑像是探针。

    就是这了!

    探手前击,耳听彭一声响。木剑轻易的将那食盒粉碎。挂着木片,一颗黑黄相融,面目不清的人头借力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应小天吓得一哆嗦。

    而方云眯着眼。

    “还真是鬼中妙处,饭里添香…”

    又见陈云心抖剑,再挑开一个盒子。那一摊粘稠,是什么?肠子?

    “呵,吃的还蛮丰盛嘛。”

    听着方云的话,应小天只觉得胃里翻涌,刚才囫囵吞枣的吃食,这会儿像是在肚子里又活了过来,振动翅膀,意图在喉咙口做锚点。再一次展翅高飞。

    陈云心扫便了那能看到的食盒,所见的,五花八门,心肝肺胃肠,脑腿手生筋,样样接一起,是个大活人。

    “呕!”

    应小天干呕一声,好在没有真吐,要不然降妖司的牌子上面,又得添一道丑闻了。

    陈云心摇摇头。

    “这等惨状,居然现在才发现!”

    “消息通达不便,这就是必须承担的后果。”

    方云问吓得胆颤的应小天。

    “喂,你可想好了怎么动手杀鬼除妖?还是说,见到这番情景,你依旧要厚着脸皮,说此处安宁的不得了,压根不见妖孽?”

    “我…呕…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么过分。”

    应小天用手捂着口鼻。

    “可,说那妖孽,我们都已经砸了他饭碗,怎么不见露头?”

    “你也算是降妖司的?前人明记,夜三更至闻鹰啼,鬼门大开请客人!等着吧。”

    应小天便直接找一处干净地坐下来,他可不敢去寻一张椅子落屁股,谁知道这酒楼里的椅子,被多少的恶鬼擦过屁股。

    “那,那便等着就是!”

    方云轻笑。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作为降妖司的巡察,你怎么能怕妖魔鬼怪呢?”

    应小天哼一声。

    “除妖人就不能害怕吗?这话说的可真没天理…”

    陈云心赞同的点点头,方云靠在梁柱上。

    “等着吧!等着鬼门大开,客临路满…”

    应小天打个哆嗦。

    “那不就是百鬼夜行?姑奶奶,你能别说那么吓人的话成吗?”

    “你懂个屁,这样才痛快!还有,你可以叫我方哥,或者直接喊名字。要是再喊我姑奶奶,老子就剁掉你的子孙根!”

    应小天直摇头,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果然,降妖司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

    ……

    夜半三更,其实只是个模糊的形容。因为鬼门那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的。

    凡人书中所记的地府,就是各地城隍的牢房,城隍便是审问鬼的今生,判明善恶的忙人。

    而在城隍有了决断后,善者投胎,恶者就继续留在牢狱改造。

    十八层地狱?

    那肯定是没有那么多了,但一些比较恐怖的刑罚,还是存在的。因为鬼是意识体,所以只要鬼自己不能忘记疼痛,这种从生前就根深蒂固的本能。

    那刑罚带来的痛苦,就会一直存在,甚至,有可能会比活人受刑时,还要痛苦。

    而,如果控制好频率,在阴气兴盛之地,鬼魂可以慢慢回复。

    所以,理论上,这种折磨,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就是俗称的。

    “永世地狱!”

    而善者的那一批,会由城隍亲自领路,面向当地鬼官,求投胎转世。

    这就是百鬼夜行了。

    至于阴兵借道等,凡人眼中的玄奇事件。

    有很大一部分,都应该只是城隍领人上投胎,恰巧看见了。

    虽然说是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但并不是绝对见不到了,耳不闻,便是大齐记录,就有开国皇帝陛下,同城隍共饮,与鬼官论道的图。

    很多凡人少见鬼,并不是因为真的没见到,很大可能是见到了,但却没有看到罢了。

    普通的孤魂野鬼,在白天烈阳正盛时,多是藏在阴凉处。比如坟地,湿土等地界,就是他们的最爱。

    当然,要是真站在烈阳下,那肯定会受伤了。

    况且真站了,也不可能被注意到,人死之后,就是一团气。所处之地处处都是气,可凡人估计连屁都没见过。

    更别提见鬼了。也只有夜半三更时,阴气回拢,孤魂野鬼也能稍微凝实的时候,凡人才有可能见鬼。

    而对烈阳的畏惧,即便是有修为的鬼妖,也不能避免这种损害。

    顶多就是,损害的占比变小了而已。

    也只有修为有成的鬼妖等,才能够顶着大太阳,让自己变得凝实。被人所见。

    而反过来也是如此,修行之人,基本都可以见鬼。因为修行之人所纳的自然气。

    同时也是支撑鬼魂存在的摇篮。

    修行之人,吸纳自然气,抬手打出的,是法力。

    鬼魂之身,吸纳自然气,抬手打出的,是阴气。

    从根本上,修行之人跟鬼魂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而凡人压根不纳入自然气,就是在跟他们与之相反的另一条线上,当蚂蚱。

    虽然大家都是蚂蚱,但绝对不是同一品种的蚂蚱。

    当然,其中所属,大部分是由城隍鬼官等,算是官方势力导致的灵异。

    但也有一小部分,

    比如一些邪门歪道,他们同样有修行,其中有妖怪,鬼修,自然少不了人。

    包含的颇为杂乱。

    乍一看,好像“万念共生”的宏图大志。先在他们这里实现了。可实际上,都只是一群道貌岸然,自私自利之徒。

    聚在一起的理由并不是为了团结,而是纯粹的,想要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变成自己的工具人。

第77章 所谓道理正论

    所以,才有一些诸如鬼城的记载。

    不过这种典型的违章建筑,也就只能存在于,并无鬼官统筹的地界。

    同时还是预防,不会有路过的剑仙看不过眼。

    在当今这个世道。

    虽然各地妖魔鬼怪害人的事端,层出不穷。

    可实打实,举旗联合的邪门歪道组织。是非常少的。

    不过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很过分的结果,能够存在的,邪门组织,会很强大,是寻常手段所无法根除…

    或者说,是能够跟正道一方,分庭对抗的。

    在数百年,数千年以前,就有人写下了。

    “天下有阴阳,正邪坐两旁。”

    如今看来,这老套的局面,还得再持续几百年,几千年之久。

    ……

    见鬼。

    往往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鬼,也只是生灵所化,论形状,他们都秉承着生前的状态。

    所以,无论是砍头死的,河里淹死的,被人勒死的,都只会变成,正常的生前模样罢了。

    当然,因为死人跟死人的想法不能一概而论,因此,跟生前有一定的微小差别,在合理范围之内。

    什么?说不通?

    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

    试问有一人,命中悲苦,被人做成就那灌肉包子。那他死了,岂不是成了两个包子在说话?

    用脚后跟想,都不可能嘛。

    鬼魂是基于自身常识形成的意识体。

    每个人对自己的,最正常理解,便会凝聚为意识的载体,也就是鬼魂。

    所以想看那长得特别恐怖的鬼魂?也不是没可能。

    除非有个人打活着的时候,就是那副鬼样子。

    他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鬼样子。

    甚至产生了。

    “如果不是保持这个姿态,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像这样的奇妙想法。那么,这个人死后,便肯定是万众瞩目的丑鬼之姿。

    哦!活着的时候就很丑的,倒是有机会在死后变美,但只能美一点点,如果跟自我常识差距太大,那鬼魂也就没法形成了,当场魂飞魄散。

    因此,等到夜半三更,鬼门大开。

    三个人看到得,就是很普通的酒楼营业罢了。

    来来往往,小二招呼。

    好不热闹啊!

    如果再能无视掉,那被一盘盘端上桌的心肝肺肠,画面肯定会更和谐。

    三人被无视了,应小天哆嗦。

    “咋咋咋,咋办?”

    方云微笑着把应小天从地上拽起来,并且亲切的帮他整理整理略显凌乱的衣服。

    “当然是轮到你表演了,去吧,别给咱们降妖司丢人!”

    “唉?”

    应小天嘴角哆嗦。

    “这么多人呢…我会被砍死的!”

    方云笑得更温柔了,比春风胜似春风。

    “没事儿~我会跟上头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的英勇事迹,保证抚恤金一文钱都不少的落到你家人手上。”

    “你们这也太过分了,这是成心要我死啊…”

    应小天觉得自己应该哭出声来,才符合眼下的氛围。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他不就是吃了一顿饭嘛,大不了吐出来还你不就是了。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在应小天搁哪儿内心戏十足的,唉声载道时。

    这边陈云心,已经准备就绪。

    “方哥,你说这群家伙真的看不见咱们吗?”

    “人鬼殊途,这话在鬼窝里,可是连鬼都骗不了!”

    方云也不逗乐了,直接抬手一拳砸在那梁柱上,喀嚓一声,梁柱撕开一条缝,整栋酒楼都能察觉到颤动。

    “喂,我们是来抄家的,一个个都乖乖站好,你们配合的勤快,可以免几天的苦刑,要是配合的不勤快,当场魂飞魄散把命消,听懂了吗?”

    懂了!但没有完全懂。

    那热闹景致,在瞬息停止后,又继续营业起来。

    陈云心捏捏鼻子,好重的血腥味儿。看来刚才那一嗓门没有白喊,被管事的听个清除。也难怪这群孤魂野鬼,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

    这味太重,想来是个了不得的大麻烦。

    不过行侠仗义,我辈当先,有何惧也?

    方云自顾自的点点头。

    “很不错,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需要刻意的配合,在方云突然冲出去直接一刀把摆满菜的桌子一分为二,吓得群鬼夺命逃的时候。

    陈云心也已经提着木剑直往楼上冲。那管事的,就在上面。

    方云脚踩在那血淋淋的软糯上。

    “啧,也真亏你们下的去口,当真应了那句,为恶多自私!”

    应小天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从袖子里甩出来几张符箓,口中大叫。

    “方哥莫慌,我来帮你!”

    符箓点清明,惊雷震紫霄。

    “九天神雷震!”

    耳听响,眼见明,一抹烈阳破宵小。

    正赶着往楼上爬的陈云心,突然被颤动的酒楼拖住脚步,左看右看,见一道道裂缝伴着雷电,密密麻麻的贴在整个酒楼。

    按理说,受到这样的攻击。

    酒楼肯定是要化成废墟。

    但实际上,岌岌可危的酒楼,依旧挺立着。像是被一只看不见得大手,死死捏住。

    陈云心继续向上,直到了最上面,一雅间。

    推门而入见新郎。

    怎得是新郎?

    可那红绸喜鸳鸯,应该不至于是他看错啊。

    那新郎官笑着冲他举杯。

    “小兄弟来的正好,来来来,我这盘棋局刚好缺个对手,你陪我下几盘一解忧愁!”

    陈云心不接话,只是提着木剑质问。

    “你就是此处的管事?”

    “不错,是我。”

    承认得倒是很大方,陈云心又问。

    “枉害人命,有何图谋?”

    新郎官怪异的看着他。

    “小兄弟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奇怪,我见那凡人酒楼,顿顿鸡鸭鱼肉,赚的盆满钵满,我,也不过是顺行,做做生意而已,怎么,这生意从鸡鸭鱼肉,变成了人肉,就不算生意了?”

    “是!”

    陈云心说的斩钉截铁。

    新郎官轻笑。

    “那可真是有意思,虽然常有人言,此间世为人理独大,乃人道的天下,但你该不会真觉得。人,便是这天地众生的主子了吧?”

    “不,我还没有狂妄到那种地步。”

    陈云心用剑指着新郎官。

    “问罪于你,只因为我是人。所以这无关天地大道,只不过是我作为一个人,看不惯你对人做的恶行罢了。没有前后之分,不问古今原因。只在此时此刻,我想要弄死你!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新郎官恍然大悟。

    “因为自己不痛快,所以就要举剑杀了那不痛快!好啊,实在是好。小兄弟,你可比那些一口一个正义的道貌岸然之徒,可爱多了。不过嘛…你见我一身红妆,也该知道,我也是人死所化,你这站在人的旁边,却操着杀人的举止,不太好吧?”

    “就你也算人?我师父说,人在于心。而依我之见,你的心,早就烂了!”

    新郎官愣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摸向心口,竟然直接穿肉而过,涌出的鲜血,把那红妆染黑。在破开的肉洞里,新郎官取出来的,是一颗早就不再跳动的心。

    不,那玩意儿还能称之为心吗?

    分明只是一块,散发恶臭,模样难辨的烂肉。

    新郎官看着那坨烂肉。

    “哈…还真被你说个正着,我的心,早就烂了。”

    那烂掉的心在新郎官的手上化作一摊黑水,黑水砸在地上,成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虫子顺着那红妆往上爬,新郎官冲着陈云心微笑。

    “不过小兄弟,你师父难道不曾教你,狂妄之举,死不足惜的道理吗?”

第78章 吹牛皮

    “我师父是个懒人,他告诉我最多的话,就是让我自己寻求自己的道理,无论那道理是对是错。因为从结果上,人终归黄土,所以一定要走出自己的道路。我也抱怨过,师父为什么这么不负责,只教我本领,却不教我做人,可师父很执拗,死活不肯告诉我。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去猜,去琢磨。”

    陈云心举着的木剑垂落下来。

    “我最后琢磨出来的道理,就是做!狂妄之举会丧命,那我当然知道,但此时此刻,只有我在这里,如果我逃跑,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依旧会在这害人,又会有不知道多少的人命,死在你的手上。是,如果我做了,也可能只是搭上自己一条命,结果一样。但,很不凑巧,我最讨厌的字有两个!一个是逃,一个是跑!”

    “哈哈哈哈哈哈!”

    新郎官狂笑,一身红衣化作黑。

    “说得好,说的好啊!!”

    妄动的杀伐,总是源于一念之间。

    而那一夜,剑气将百丈方圆,撕了个粉碎。

    ……

    恶战一场的结果呢?

    虽然应小天也想拽文嚼字,说他个通宵。

    可,奈何事实毫无吹点。

    便是他穷尽了脑子里那本就不多的墨水,依旧想不出来多少赞叹的话,毕竟,一番的忙碌,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换做谁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

    说那夜,三人行,入鬼门客栈,见百鬼夜行。

    那叫一个汹涌热闹,孤魂野鬼们吃的甚好,个顶个的开怀大笑,那裂开的嘴角,便是吞吃掉一整颗人头,也绰绰有余。

    他们三人,义愤填膺。

    怒斥恶鬼没天良,吃人都不吐骨头。

    他应小天,最是义正言辞。

    当时就举着亲师所传的绝世雷法,九天神霄震乾坤。将那百鬼夜行,全都吹成了个粉碎。

    可,威力恐怖的手段,代价也是奇高,他败了力气。

    而百鬼夜行,自有鬼王当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苦思冥想,突然一拍脑门,哎呦,差点忘了还有他的跟班。

    不错,那俊俏侠儿郎。便是他的贴身小跟班,对他忠心耿耿,推崇甚加!

    什么?莫不是要让那跟班去杀那鬼王?

    聪明,娃娃可真是太聪明,正是如此。

    虽然,情理并非我预料,但匡扶天下,将正道之光明付于心,我辈一马当先。

    如果能让那鬼王身死气消,就算拼上我这条命,又有何妨?

    什么?我说的义正言辞,实则不就是大偷懒吗?

    小儿黄口乱言!

    我那是偷懒吗?我是战略性撤退,你知道什么叫战略性撤退吗?

    你不知道?那好办了,咳,我的意思是,你都不知道什么是战略性撤退,就如此断言他人的举止,实在是太过狂妄。

    那什么是战略性撤退呢?

    额,所谓的战略性撤退,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不选择进攻,而是养精蓄锐。但!这样做的目的,绝不是逃跑,而是,为了预谋更加有效的,下一次进攻!

    对,就是这样。

    哈?那鬼王何在?

    哦!说那鬼王,真是好一尊红袍大怪,常言道。红衣多恶鬼,所过命难藏,天师惊雷在,也恐把尔亡!

    那鬼王不愧是鬼王,手段非常。

    那张口一声咆哮,就能震得三十里地鸟兽散,百里方圆人乱逃。

    好,好厉害!

    嘿嘿,厉害吧。但,那鬼王手段狠,可陈云心也不差,毕竟是本天师的跟班。

    说那陈云心,使得一手惊雷剑!

    哈?为啥又是雷?

    那当然是因为,雷法很帅啊!噼里啪啦的,多炫彩夺目?

    咳咳,我的意思是,本天师用的都是神功,九天震雷霄,那本天师的跟班,用惊雷剑,不是理所当然嘛。

    啊?那陈云心是不是我教的?

    那当然!咳,那当然不是啦…本天师虽然很厉害,但一向自谦,从没觉得,自己有作人老师的能耐。

    继续说那鬼王,青面獠牙生恐怖,呲牙怪笑震耳疼。闻风惊动三十里,抖衣破土千百斤。

    一身手段难琢磨,抬手呼气都杀人。

    面对此等强中手,少侠自是不认怂。

    惊雷剑!破当空!

    龙鸣声作敬天神。

    舞腰多精妙,剑法寸无形。

    老树盘根身自硬,枝柳漂洋扫乾坤。

    三千里尽问来者,原是剑仙门中人。

    那手段,非凡人。

    剑气纵横万万里,豪云破霄达天宫!

    可,便是那陈云心,有天大的本事,有神高的姿容,依旧是棋差一着,惜败。

    那鬼王到底是修养成精。

    两方恶战三天三夜,终被陈云心逮住机会。一招惊雷剑大成法,惊云破日!

    断山开河大神通,让那鬼王哀嚎一声无遁形。

    可,万万难预料,陈云心已经力疲,鬼王却只养了一块皮囊送到剑下命消亡,自个儿还活的很好。

    如何好,如何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又轮到本天师登场了。

    养精蓄锐长久时,一动扯乱此天地。

    本天师当时,便鼓足全身的仙气。

    大喝一声!

    “尔那狂徒!闻听祖师言,惊雷显神明,破尽宵小命不存!”

    当即,一道晴空霹雳。

    嚯!!那可谓是地动山摇,天神震撼,地母惊呼,天地与我共论道,一法传透五千年!

    什么?那鬼王呢?

    自然是被本天师的一招,天上诸神戒怒大雷法,给杀的片甲不留了。

    (⊙o⊙)哇!天师你好厉害啊!

    哈哈哈哈,是吧是吧,本天师可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猛人物,像厉害这个词,都是为了本天师应运而生的。

    “哎呦卧槽!谁啊!谁踢我啊?”

    “大天师,我觉得你老人家是不是该启辰了?”

    瞧见方云的笑脸,大天师应小天打个冷颤,但,粉丝在前,又岂能露怯?

    便故作精神的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稍等!”

    应小天拍拍流鼻涕小娃娃的脑袋瓜。

    “少年郎,本天师见你,资质优秀,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这样吧!若是你以后,有心也如本天师一样,匡扶正道。那就寻到武功山上,太玄观中。届时,本天师亲子授你那特别特别厉害的雷法!咋样?”

    小娃娃点头。

    “我知道啦天师!”

    应小天笑着擦擦那小娃娃的鼻涕。

    “很好,孺子可教也,那本天师,可就等着你上山喽!”

    ……

    “不曾想你居然还是武功山的!”

    陈云心好奇。

    “武功山是什么地方,很有名吗?”

    在马屁股上坐不稳的应小天一着急,险些摔下去,两手把着马背,口中咆哮。

    “武功山你都不知道?”

    “一个修行的门派罢了,谈不上多奇妙。”

    听着方云的淡言,应小天呲牙咧嘴。

    “要说是大齐头三的名门正派,知不知道!”

    陈云心奇怪。

    “那既然是名门正派的高徒,怎么跑到了降妖司混日子?总不可能是山上穷苦,没了吃食,下山讨生活来的吧?”

    “你当我是猪吗?那么能吃?”

    应小天黑着脸。

    “再大的名门正派,也不过是大齐这参天树旁边的一棵草,要是树倒了,草也就乘不了阴凉了,反之亦然,树有命至,草不得不从啊。”

    “降妖司是强征?”

    陈云心问方云。

    “怎么可能是强征?不过是自发并入而已,如我白云书院,便是院长带的头,再说了,书院教的就是这些降妖除魔的大道理,我们加入降妖司,是理所当然!”

    应小天翻个白眼。

    “我就不如你们这么运气好了,我是被师父赶下山的!”

    “果然是因为你太能吃吗?”

    “去去去!你才是猪呢!”

    应小天气的瞪眼睛。

第79章 马书生

    “还不是因为皇帝陛下一纸诏令做的好事嘛,本来我在山上乖乖待着,见风是风。见雨是雨,多痛快啊!结果,被皇帝陛下弄的诏令摆了一道,师父嘴里扯着!与其在山上白费粮,不如跑去山下自营生。把我一脚就从山头踩到山脚。加入降妖司,纯是无奈之举。”

    应小天唉声叹气。

    “瞧瞧现在?是见风不是风,见雨不是雨,吃饭连个八成饱都够不到,实在是让人置气。”

    “说了半天,那不还是因为太能吃所以被踢了吗?”

    应小天嘴里哼哼。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一身本领狂,应该来头不小?”

    “冒问师门,无理!”

    陈云心蒙住。

    “还有这道理呢?”

    他师父可没有教过他,这全靠自己,混迹江湖,果真处处都是不曾见过的。

    应小天呲牙笑。

    “那有啥,咱们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我相信陈兄肯定是不介意的,对不对?”

    那确实不介意,毕竟师父也没说,不能道名讳,报师门。

    “不过我却是没有如你们两位的大门弟子身份,我师父就是个散人,我倒是也问过,有没有师门方地。然后就听师父念叨,以后有钱了再说吧!买块地皮挺贵的…”

    应小天憋不住笑,涨红着脸直咳嗽。

    “咳咳咳,那,那确实是一位慈善的好师父。”

    方云大笑。

    “应小天,你刚才吹牛皮的劲儿呢?怎么现在反而是怂了?”

    应小天撇撇嘴。

    “你这儒生懂个锤子,那些厉害的大前辈,各个都有心内眼,但凡念句他们的不好,你就等着天打雷劈吧。”

    陈云心也觉得好笑。

    “我师父应该不至于那样,他还是很随便的,没那么重的大小之念,而且,我师父也说,生而为人,又不是给老天爷生的,无论是让人的喜爱怒骂,全当成一团俗气。挥挥手吹个飞散,那也就没了烦恼。”

    “说的轻巧,就咱们这道行,一辈子怕是都难明了!”

    方云呵一声驾。

    “要是不能想法子把当下的愁苦解决了,那咱们的一辈子,也就钉死在今年了!”

    应小天破口骂。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可恶的恶鬼,居然还懂替死身,这下子跑没影了,却也忌恨上我们,可到好,睡觉都不安稳了。这要是真被扭着脖子找上门来,岂不是糟糕透顶?”

    “找上门来才最好!”

    方云轻笑。

    “唉!你不是会算命吗?找找那家伙跑去哪个犄角旮旯呗,要不然,咱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追,天荒地老估计都见不着。”

    陈云心点头应和。

    那夜,他们三人合力,战那一个恶鬼。

    好不容易见了分晓,却只是一层人皮作死蛹,替死还生。

    三人先是松口气,又头疼起来,这么一个吃人如饮茶的凶鬼,逃跑之后,又会引起多少的风浪?害死多少的人?

    所以三人连休息都来不及,就这么彻夜赶路。

    也就等到马儿疲累,才停一停脚步。

    可,他们看似在追,实际上,却是两眼空忘,白费功夫。

    应小天叹气。

    “我那半吊子功夫,算别人不灵,算自己更不灵,也就是算那乌龟王八蛋的时候,才偶尔点个灯,灵上一灵。”

    “果真是靠你不住!”

    方云并不失望的摇摇头。

    “那接着赶路吧!”

    陈云心点点头,他是很失望的。毕竟一来二去,又得费不少时间,可,既然应小天无能,那就只能接着方云最开始的办法了。

    无他,便是去找长辈帮忙!

    目标是府都,白云书院,策马奔腾。

    驾儿~

    ……

    龙门座有一位姓马的书生。

    马书生是个没有宏图大志的,他不想着考取功名,也不想着出人头地。

    至于做那人上人?更是连妄想都不曾有过。

    那难不成,马书生就是传闻有言,无欲无求的大能人?

    肯定不是,马书生的诉求,只是没有那么大而已。

    古人云,无欲无求何足为人?

    如果真的无欲无求,那人这个概念,也只是累赘。所以,无欲无求就是不存在的,虚妄。

    就像是那天外有天的云中景,景中所写的画中仙。

    虽然抬头皆可见。但探手而出却只能捞个空洞,穷慕亦难满。

    马书生的诉求,就是凡俗百姓最爱的三样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身强体壮命无忧。

    家中有粮足温饱,门前花海应当秋。

    可,这小小的愿望,却实在是难搞,大齐可不曾有增生的政策,全靠百姓自发的琢磨。

    人多是好事吗?

    那当然,多个劳动力,多耕一亩田。

    可,人多也是麻烦,从小到大,十几年的光阴,又起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得住的?

    耳不闻,城东巷口有牙门,月月点账进新人,多是父母无能力,生儿难尽养育恩。

    这作为旁人,肯定要骂一句,既不养,奈何生?真是丧尽天良咒尔入土坟难宁。

    可其中,说不得也真有苦楚呢?

    毕竟旁人又能知多少?又能做多少?顶多就是扯着风口撑大王,实则就是个纸气球,一戳便跑。

    当然,不说这民生大事。

    这等事,有皇帝带着百官操碎心。

    可轮不到马书生这个,连秀才门都摸不到的穷酸书生,发表意见。

    不提民生,只谈婚嫁。

    这年头,取一个媳妇价几银?

    其实还真没个准头,毕竟有大富大贵,八抬大轿迎新人,也有穷门乡地,一碗糟糠共余生。

    你说贵了更好?还是便宜更值?

    都不对吧。

    毕竟是相濡以沫敬白头的缘分,又岂是那铜臭可以衡量的?

    更别提比拟!那就是对人间真情的羞辱。

    当然,无论是便宜的,还是贵的,都有一个要因得跨过。

    门当户对,这等强迫肯定不能流行,但,总得让双方见个面,看对眼吧。

    那,十里八乡,哪有姑娘愿意与我共同床?

    就是穿明楼的姑娘,一夜都得多银两。

    要不然,分分钟卷起铺盖将你踹下床,那心情不好还得嘴里破口骂。

    “穷酸一个,还来寻乐?”

    那一个大丈夫,不说有没有脸皮求上门,只说走街串巷跟街坊邻居呼喊,自己实在缺人疼,能不能来个好心人,宽慰他一生。

    那不是神经病嘛…

    想来就是山神庙睡破头的乞丐,都得嫌弃的吐他一脸老痰。

    让他洗把脸,少做梦。

    寻常来说,自然是托亲朋。

    可马书生望望自家门,三寸之地,父母的令牌迎风抖,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奈。

    马书生肯定不至于,过分的去埋怨父母的无能,怎么死的这么早。

    他要是敢开口,估计一扭头就能被老天爷用雷打死。

    便是地府的鬼官,也会嫌弃他,不让他入轮回。

    因为父母死了早,至于家中那些亲朋?路远迢迢,十年不见。

    正如古人云,远亲不如近邻。

    那邻居呢?说来也是真奇妙,那邻居家各个都是少年郎,同长大,参兵写文作伙夫,各有个的营生。

    入军那个难见人,帮厨那个生意忙,根本无心顾。

    也就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烂书生,整天闲的不得了,就满脑子想着抱美人归。

    邻居靠不住,那就只能寻媒婆。

    媒婆要见礼,又叫喜承,说白了,就是说亲得给银子,他哪里有银子?

    家里翻空了,也看不到一丢丢白光。就是那粮缸,也只有足他一人腹饱的份量。

    若是他还敢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肯定会被那媒婆踹出大门,破口大骂。

    “你个没心良,一穷二白还敢祸害人家姑娘?”

    这话说的真的对,所以,马书生就继续做着梦。但,许是老天爷见他整天魂不守舍怪可怜,所以真赐下姻缘,让他了心愿。

    ……

第80章 那个好姑娘

    龙门座有一位姓马的书生。

    马书生是个没有宏图大志的,他不想着考取功名,也不想着出人头地。

    至于做那人上人?更是连妄想都不曾有过。

    那难不成,马书生就是传闻有言,无欲无求的大能人?

    肯定不是,马书生的诉求,只是没有那么大而已。

    古人云,无欲无求何足为人?

    如果真的无欲无求,那人这个概念,也只是累赘。所以,无欲无求就是不存在的,虚妄。

    就像是那天外有天的云中景,景中所写的画中仙。

    虽然抬头皆可见。但探手而出却只能捞个空洞,穷慕亦难满。

    马书生的诉求,就是凡俗百姓最爱的三样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身强体壮命无忧。

    家中有粮足温饱,门前花海应当秋。

    可,这小小的愿望,却实在是难搞,大齐可不曾有增生的政策,全靠百姓自发的琢磨。

    人多是好事吗?

    那当然,多个劳动力,多耕一亩田。

    可,人多也是麻烦,从小到大,十几年的光阴,又起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得住的?

    耳不闻,城东巷口有牙门,月月点账进新人,多是父母无能力,生儿难尽养育恩。

    这作为旁人,肯定要骂一句,既不养,奈何生?真是丧尽天良咒尔入土坟难宁。

    可其中,说不得也真有苦楚呢?

    毕竟旁人又能知多少?又能做多少?顶多就是扯着风口撑大王,实则就是个纸气球,一戳便跑。

    当然,不说这民生大事。

    这等事,有皇帝带着百官操碎心。

    可轮不到马书生这个,连秀才门都摸不到的穷酸书生,发表意见。

    不提民生,只谈婚嫁。

    这年头,取一个媳妇价几银?

    其实还真没个准头,毕竟有大富大贵,八抬大轿迎新人,也有穷门乡地,一碗糟糠共余生。

    你说贵了更好?还是便宜更值?

    都不对吧。

    毕竟是相濡以沫敬白头的缘分,又岂是那铜臭可以衡量的?

    更别提比拟!那就是对人间真情的羞辱。

    当然,无论是便宜的,还是贵的,都有一个要因得跨过。

    门当户对,这等强迫肯定不能流行,但,总得让双方见个面,看对眼吧。

    那,十里八乡,哪有姑娘愿意与我共同床?

    就是穿明楼的姑娘,一夜都得多银两。

    要不然,分分钟卷起铺盖将你踹下床,那心情不好还得嘴里破口骂。

    “穷酸一个,还来寻乐?”

    那一个大丈夫,不说有没有脸皮求上门,只说走街串巷跟街坊邻居呼喊,自己实在缺人疼,能不能来个好心人,宽慰他一生。

    那不是神经病嘛…

    想来就是山神庙睡破头的乞丐,都得嫌弃的吐他一脸老痰。

    让他洗把脸,少做梦。

    寻常来说,自然是托亲朋。

    可马书生望望自家门,三寸之地,父母的令牌迎风抖,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奈。

    马书生肯定不至于,过分的去埋怨父母的无能,怎么死的这么早。

    他要是敢开口,估计一扭头就能被老天爷用雷打死。

    便是地府的鬼官,也会嫌弃他,不让他入轮回。

    因为父母死了早,至于家中那些亲朋?路远迢迢,十年不见。

    正如古人云,远亲不如近邻。

    那邻居呢?说来也是真奇妙,那邻居家各个都是少年郎,同长大,参兵写文作伙夫,各有个的营生。

    入军那个难见人,帮厨那个生意忙,根本无心顾。

    也就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烂书生,整天闲的不得了,就满脑子想着抱美人归。

    邻居靠不住,那就只能寻媒婆。

    媒婆要见礼,又叫喜承,说白了,就是说亲得给银子,他哪里有银子?

    家里翻空了,也看不到一丢丢白光。就是那粮缸,也只有足他一人腹饱的份量。

    若是他还敢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肯定会被那媒婆踹出大门,破口大骂。

    “你个没心良,一穷二白还敢祸害人家姑娘?”

    这话说的真的对,所以,马书生就继续做着梦。但,许是老天爷见他整天魂不守舍怪可怜,所以真赐下姻缘,让他了心愿。

    ……

    也就半年前吧。

    因为家里头粮缸见底,田地上懒虫乱密。

    所以,马书生只能想办法做点其他营生,可,他除了读过几本死书外,还有其他的能耐吗?

    帮人提笔作字。

    如那有名的书法大家,一副对联,都要价值千金。

    可,就他这提笔犹如龙吐水的书法,摆出去,不惹得旁人啼笑。

    就不错了。

    如那有名的诗人词客乐仙人,举杯敬众三百杯,一卷短调比千银。

    旁人都是花钱寻欢,他是被姑娘们养着。

    而且还是正大光明,让人羡慕的那种姿态。

    学不来学不来。

    马书生回首自身,才发觉枉活多年,自己竟然是一无是处…

    “也真亏我能长这么大…”

    自侃一句的马书生,并没有把光阴浪费在,对自己的自哀自叹上面,作为一介学无所成的穷酸。

    马书生也就没了那文人的傲气。

    耳不闻那楼台吟词客。提笔笑谈间,多是看不起商贱的言论。

    他们不愁吃喝,所以大文起笔论天下,似乎要将古今兴亡多少事,都拉出来批判一番才算痛快。

    可马书生却没有那个有余。

    所以他安身于现实。

    这龙门座里,招工的地儿是有不少,但只说去应那大门的家仆,都要求不少。

    聪敏伶俐,懂事听话。

    也不知道是招人还是招狗。

    可就这,都得抢破头,他硬着头皮挤上去,自然被打个两眼昏黑,啥也没捞到。

    这帮子人怎么能这么热情?

    思来想去,还是大门的家仆好活人。

    只要一天天弓着脖子当条狗,就能好吃好喝,偶尔兴来,说不得还有赏银拿,这要是再机灵点,被那家里的大小主子看上眼,充了跟班。

    那就更不得了。

    耳闻走街串巷,公子哥身边的狗腿子,个顶个的嚣张。

    让人看着生气,亦有人羡慕。

    毕竟,狗腿子分主子半碗羹,那也是他们这些人,埋头苦汗不能比的。

    当然,可千万记得男女有别。

    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了做那府上家丁的机会,便寻寻更简单的活记。

    简单的行当处处有,可都是私人独家的营生记,根本不可能对外招人,毕竟有那份闲钱,留着做点其他事,他不香吗。

    而大批量招人的,也都是重复的劳工。

    工作倒是也简单,就是累的腿软气短,感觉自己命要完。

    坚持了两天,马书生就举旗投降了。

    这谁能遭得住?那就去遭,反正他便是饿死街头,也不想去做那苦劳累了,这一天天挥出去的汗水,跟赚到的银钱根本就不对等嘛。

    都说商贾多为心黑辈。

    果真句句属实。

    当狗没门路,吃苦心太软。

    可马书生还是不打算放弃,他走街串巷,逢店就打听。

    “此处可招人?”

    但,事情并不顺利,就是那穿明楼的龟公,都早早满员了,根本轮不到他厚着脸皮上去横插一脚。

    毕竟要说小气如那铁公鸡,穿明楼的老鸨说第一。

    试问这龙门座内,哪个敢说第二?

    好在,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

    巧缝一家酒楼,有个跑堂的伙计辞门走了,他这个后脚撞门的,来的正好。

    那酒楼算起来也算新开。

    几年前,有位周姓的大富,大笔的银子砸下来,直接往那块土地上,建起来这栋新楼。

    酒楼生意一直不错,不过,那周大掌柜。

    却不常见。

    有传言说,是这酒楼于周大掌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抽空过来。

第81章 吃人不吐骨头来~

    不过有钱人的光阴调度,肯定不是马书生能理解的。

    马书生现在就想着,在这儿干上一年半载,攒下一笔银子后,再合计其他的事。

    入酒楼,做跑堂的。

    可不简单,只说那来来去去,上下登楼,就很让人吃累。

    但比那苦工,还是要宽松不少的。

    马书生忙碌了半月有余,也算是终于习惯目前的生活。他盼着落银子的那天早点来。

    可银子还没到手上,马书生的眼睛,就被一位亲和可人的姑娘,勾住了魂儿。

    那姑娘听闻是周大掌柜的女儿。

    不过传言,周大掌柜生的五大三粗,那撅起的肚子都能载船了。

    没想到女儿有这么漂亮。

    虽然只是见过几次面,但马书生却总感觉,心里头钻进来虫子。

    每逢夜半,他都会想起姑娘的容颜,然后,夜不能寐。

    没过几天,马书生的精神疲惫。

    工作上连连出错。

    他感觉自己这份新工作,又要泡汤了。

    而正是他自我哀怨之时,那姑娘又出现了,如沐春风,甘泉一般,滋润着他的心。

    姑娘的关心,让他更加得欲罢不能。

    马书生飘飘然的回到家,半夜三更时,他还睁大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姑娘。

    欲望!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马书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欲望。

    占有的欲望!

    他想要把那姑娘狠狠的抱住,他想要和那姑娘合为一体。

    肆意的贪欲,缠在马书生的心头。

    马书生依旧在工作,可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梦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质朴愿望,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书生成了一个罪人。

    他看向那姑娘的每一眼,都是希望把姑娘变成自己所有物的贪欲。

    而姑娘只是一如既往,温柔的同他说话而已。

    啊…我真是个混账。

    谨慎的理智自责着,但,根本没有多少的作用,因为他已经变得疯狂了。

    现在的他,只是欠缺一个机会而已。

    一个,能让他放开手脚的机会。

    在又过去几天后,机会,终于来了。酒楼入夜已深,虽然很热闹,但客人们都是醉酒熏熏。

    至于跑堂的,后厨的,也都是累的抬不起手,恨不得现在就倒头呼呼大睡。

    可不行,那是要扣工钱的。

    所以他们只能竭力的撑着眼皮,心头默默祈祷着,休息的时间来的快一点。

    马书生也在祈祷着,时间啊时间,来的快一些吧。

    姑娘打个欠儿,便上楼去了,那上面有间卧房,专供掌柜的休息。

    眼下,自然是姑娘这位代理掌柜的睡处。

    马书生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等到时间更晚,酒楼总算要打烊了,彻夜的忙碌,让所有人都很疲惫。

    喝的五迷三道的客人,若是实在叫不醒,也就不管了,而能起来的,都会被请回去。

    当然,还得让人扶着看着,那也是他们这些员工,最后的工作。

    而酒楼明天要经营,肯定不能脏乱。

    所以得留个人,做一番打扫。

    弄干净后,就可以关住门,走人了。

    今天,轮到马书生做这苦事。

    可他却干的特别起劲,至于疲惫?那是丝毫见不到,他的脑子。早就被姑娘的脸占满了。

    在将整个酒楼,都清理个大概后,马书生看一眼那睡昏的醉客,不见醒来的迹象后,这才灭掉灯。

    关上门。

    然后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

    这么些天,他自然清楚那门朝哪儿开。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勾条,将房门顶开,小心的开一道缝,耳朵里,听到吐气的声音。

    他贪婪的吸一口气,猫着腰,步入房间。

    小心翼翼的关住门,又顶住后,这才,转向那床榻。

    他的呼吸压抑着,每一次吐气,都是沉重且汹涌的。

    他到了塌前,看见那正睡的安宁的姑娘。

    黑夜静匿,可他的眼睛,却看的很清楚。他的背后涌出汗水,双手颤抖的,伸向那软被。

    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去剥开一朵娇嫩的水莲。

    在,中心处的那点美丽,整个敞露的时候。

    他的呼吸已经沉重得像是累坏的老牛,再也难压抑心中的贪婪,一下子扑上去!

    ……

    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很热闹。

    管事的瞥一眼,眼前那看着青涩,脸色黑红的年轻人。

    “你来的也巧,刚好有个跑堂的,辞门走了!”

    “那,那俺能在这干活了?”

    见年轻人局促的模样,管事笑着。

    “恩,你可以在这干活了。”

    管事站起来,从桌上的食盒里,拿出来一个还有热的包子,就像是邻门的亲切大叔。

    “来,吃个包子,尝尝大厨的手艺。”

    “谢,谢谢!”

    管事笑着拍拍年轻人的肩膀。

    “别这么紧张!哎呀,看着你,我就想起来我家那小子,不过他比你可调皮多了。”

    年轻人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咬一口那包子。

    两只眼睛立马发亮。

    “好香!”

    “香吧!”

    年轻人直点头,管事微笑。

    “那就放开肚皮,还有呢,咱们酒楼就这点好,绝不会饿着人。”

    年轻人却只是埋头品味着那包子。

    简直就像是一头,刚刚尝到肉鲜的野兽。

    ……

    “老哥,我真没跟你开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我便亲自去查他一查,你算满意了?”

    “老哥你出马,那肯定能摆平!”

    祝要平,他名字有些怪,是师父取得。幼年时,祝要平是个落门家的孤苦儿,在他也要被送上刑场时,是师父救了他。

    “这等小娃又有多少罪孽?杀一儆百心太狠,得饶人处且饶人!”

    师父说了许多的道理,可他只是抬手招一声雷来。

    在场的那些人,哪里还敢说一声不?

    说白了,全都是欺软怕硬之徒罢了。

    不过他那时年幼,对自己家中的遭遇是因为什么,也不清楚。至于心中的仇恨?

    说句大不孝的,他心胸之中,并没有多少仇恨。

    只是觉得,命数如此。

    那时,没有师父的出现,他也就死在那儿了。

    而这就是他的命。师父也不是真的好人,因为只救了他,其他人,管都不曾管过。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师父,也经常教他做人的道理。

    却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路。

    而是心有不平,抬脚踩平的偏门道理。

    以自己为一切的中心,痛快的活着!这就是师父教给他的信念。

    这个听着有些奇怪的名字。

    则是取于。

    “丈夫者,要定江山,要爱美人,要多金银,要平天下。”

    其中的最后一句,至于说出这话的?那可不算什么名人物,只不过是喝醉酒冻死在山门前的醉汉,将死之际的胡言乱语罢了。

    这四个,可能就是那醉汉梦寐以求的。

    但,世事终有命数,天要你死!挡也挡不住。

    “师父,那干脆叫天下好不好?”

    长大几岁后,他也问过师父。可师父却告诉他。

    “天下太直白,也太单一。世上所存,又何止天下?为师为你取名要平,便是直指那天上地下,一切之事。凡你心不服者,天上有神照样雷打,地下有鬼照样抨击。一定要,了却心头不平根!”

    师父的眼界太宽阔了。

    宽阔的他压根就看不到,师父在他身上保有的期望,究竟是多么深重。

    徒增年龄,虚长十岁。

    曾经要被赶上刑场早早命亡的少年郎,也已经成了手上颇有法的修行之人。

    但,他终究是没成为师父的期望。

    不如说,越长大,他越搞不懂师父到底在期望什么了…

    师父说,让他平尽心中一切的不平。

    可,他自下山后,一直都不曾有过糟心的时候。

第82想 龙门座

    无论是见着苦痛,还是瞧见欢笑。

    祝要平作为一个人,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不合格的。他被除门。却忘了仇恨。

    从那个瞬间开始,祝要平就不再是一个人,只是个秉承着。“自己是人!”这个念头,行动的木偶罢了。

    入目所见的,其实都是木偶。

    可其他的木偶都刻着眼睛,所以能见到悲伤和幸福,也都刻着嘴唇,所以能大声欢笑或哀嚎。

    但,祝要平的脸上。却只有一片光滑跟空白。

    漫无目的的人生。

    便是不问过去,不问将来,百无聊赖。

    如果有人质问,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祝要平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无所知,就这样苟活于世。

    渐渐的,祝要平远离了人烟。

    远离了那闹市的喧嚣。

    并不是讨厌,只是单纯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他的身边,却因此多了朋友。

    妖魔鬼怪,全是非人的存在。它们又因何而存在呢?祝要平觉得,自己跟他们,是相近的,他们都是偏离于人,但,又确实存在的。

    来报信跟哭诉的,是一个小鬼。

    早年因为山路抖滑,摔死的。

    可,并没有鬼差过来逮他的魂魄。他自己也搞不懂,那,既然鬼差不来,他只能自己找上门去。

    摸着路,并没有回家,而是到了这龙门座,寻见城隍庙。

    但,依旧不见鬼差来。

    他傻了眼,最后便咬着一口气,不走了。在这龙门座定居下来,不信等不到鬼差来。

    时间一久,他倒也活的自由,没了尘世的烦恼,当真是生活乐无边。

    可最近,他发觉了一件怪事。

    东城有个姓马的书生,马书生是个大穷酸,家里破败的堪称一无所有。但马书生依旧活的很自在,让他颇为羡慕。

    毕竟他活着的时候,可没有马书生这种胆气,一无所有,还能理所当然的立在这天地间。

    他的心,是最繁忙的,操心自己,操心旁人。

    便是死了,那颗肉心至今,可能早就烂透。

    他依旧,爱操心。

    马书生不是个多厉害的儒生,但,他却最喜欢听马书生读文,马书生读文,不算精妙,甚至偶尔多卡壳,但,他就是喜欢。

    没什么由头,来的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每日听马书生读文,已经成了日常。

    直到,马书生突然念叨媳妇如何,才算破了这悠闲。

    马书生忙着找活,这也算好事。他作为鬼魂,肯定不能跑去打搅,但,没等多久,他偶然路过马书生家,见其中无人,心中怪异。

    毕竟夜半三更,这好好一个人,总不可能睡在大道吧?

    他翻来覆去绕着龙门座走一圈。

    没瞧见人,他有些担心,难不成那马书生也跟自己一样,受了天灾苦?

    他自己找不到,就只能求人。

    在龙门座,仙人是见不到了。但仙门弟子,还是有一个的,在城西青穹山上,有个新盖的木房子。

    里面住着的就是一位修行中人。

    为人和气,也不会把他一剑斩了。

    两个都是大闲货,凑在一起,多少也能聊几句。

    时间一久,也算是朋友。

    虽然论年纪他要大,但人都死了,那就是宛若新生。年纪肯定要另算,更别提他自死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神志不清的懵懂之态,跟那新落的娃娃,也是有点像嘛。

    他来报信。

    祝要平便决定管一管。

    祝要平在这青穹山,自己做个房子,就是为了清闲。

    师父让他下山历练,随遇而安,为期百年,无论收获如何。都得准时回山。

    现在只是第六个年头,他一路走,到了这龙门座。便决定停住脚,待个几年,最起码等到那城隍庙又敬新神后,再走也不迟。

    这段日子,闲来无事,跟这摔死鬼聊天,同那山里的灵动见景,日子也算痛快。

    眼下,朋友有求,那他肯定要出力。

    至于怎么找人?实在简单。

    取其信物一件,导气追引即可,倒是也可以掐指算,但那样多有不准,且太费时间。

    到了那马书生的住处,房子里果然两眼空空。

    一只偷吃的老鼠都见不到。

    祝要平把蜡台点亮,共有七盏。

    映照天上七星,作法起风,并不是招雷唤雨,而是引星定位。

    这办法也挺麻烦,不过胜在准确性高,基本不会出错,也不用畏惧,被旁人伺机捣乱,除非那旁人,敢自比天上七星,真不怕死。

    这七星定位,是师父教的。

    至于其他修行者会不会,祝要平不知道。

    毕竟他也没见过多少修行之人。

    风动,云动,天地动。

    星引,气静,百晓生。

    ……

    龙门座的街头巷口,总是多来往。

    白发垂髫的老人,着一身青衫。寻个位置落脚。

    “呦,老先生您吃点什么?”

    “大鱼大肉多滋味,样样来一份!”

    “没看出来,您还是个重口的。”

    “哈哈,人自有老死,活着当痛快!老夫是宁愿做那饱死鬼,也不想当饿坏的长生啊~”

    “您潇洒!那您喝口茶稍坐,珍馐美味,马上上桌!”

    说那摆上桌的,其实也不算满汉全席,都是家常菜,肉素面条全都有,要说一绝,也是那炒面,看着平平无奇,但送进嘴里,千斤大肉也不愿意换了,

    过街串巷,吃一碗廉价。

    不仅满足了口腹,又省下来进酒楼的银两。

    这远来刚登场,是个好兆头!

    付罢银子后,喝口凉气茶,嘴边问。

    “店家可闻。这龙门座中,有啥好玩的去处?”

    店家顺手打扫桌子,嘴里答道。

    “您可算是问对了人!要说这市井之中,对龙门座的了解。我说第二,那没人能说第一!”

    “哦?这么厉害?”

    “绝对不骗您玩耍,那闲言碎语道来的风尘,还是有人家门烂了几层墙皮,我都略知一二。”

    这用词,看来是个真有本事的。

    “唉!店家,再备一盘炒肉,两壶烧酒。今日摆足了宴,老夫洗耳恭听,敬你到天明!”

    “哎呦,您老人家真爽快,您稍坐,我这就去刀子磨快嘴,给您侃个一日宿。”

    ……

    龙门座,先说说这名字的来由吧。

    东来西往的,都听得出来,这压根不是个地名,那为何非要叫龙门座呢?难不成,是真的有龙盘于此处?

    别说,还真是因为这原因。

    往龙门座那最高的天楼珍宝坊,左右东望,就能见到盘龙之势了。

    传说有云。

    早三百年前,有一蛟欲化真龙。

    所以要登天跃龙门,得天地的认同,才能功到垂成。

    但,天命难受,更别提龙属,百书皆记,龙属乃奇见,胜神仙。

    是说于寻常百姓而言,见龙可比见仙人难多了,

    只因为真龙太少,如今只大齐之内,耳闻有名的,也就只有几尊山川神。

    早年曰武仙人陛下,与诸神共饮。

    但,昔年踏足大齐山川,跟着武仙人陛下见神的,只有少数人,事到如今,更是所剩无几。

    那定在皇城太清殿的《仙人见景图》,是真是假,也就多了诸多的猜测,若是真的也好,若是假的,其实也好。

    只不过看事的人不同罢了。

    有人自生来,就对神灵仙人,奇经怪异感兴趣。

    那自然也有人,对诸上一切,不感兴趣。

    或是纯粹的讨厌,或是单纯的敬畏,结果都是一样的。

    身为凡人的他们,并不太希望,凡人的世界跟这群灵/异融洽在一起。

    武仙人陛下的一部分理念,也是如此。

    但就像现在,大齐有降妖司立足,人仙之别,似乎不再遥不可及。

    人,总是会变得。

    那山川水长,也同样会变。

    蛟要登天,惊雷不平,暴雨不安,雷雨交加闪电夜,霹雳惊闻,那天上落一声哀鸣。

第83章 汪直

    若是跃龙门失败,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蛟自天上落,砸在这一亩三分。

    挤出来的痕迹,便是那条贯穿整个龙门座的龙门江,而也是从那时,龙门座这个特殊的地名,就存在了。

    为了感念蛟的勇气。

    以勇往直前,直迎天雷的气魄,为此处命名。

    但做决定的,并不是当时的皇帝,据说是一位仙人过境,见龙作游水,兴致起来,便立了一块碑。

    从西边来,就能看到。

    足足三丈大碑楼,绝非常人所能。只能是仙人手段了。

    后来才有皇帝惊闻,然后这地方天下闻名,毕竟,是仙人幸临的地方,

    再后来,才是如今的闹城,龙门座的出现。

    几百年光阴转瞬即逝,那巍峨的碑楼却一如既往。

    像是仙人借龙气拔出的宝剑。

    见几百年的风雨沧桑,依旧所向无敌的,直指着那天上处!

    说不定等到哪一天,那碑楼就得腾空飞起,再去跟那苍天问一问。

    “今日,我可化龙乎?”

    再说这闹城琐碎?

    那事确实很多,早十几年前吧,在龙门江中,就有一次显灵。

    一位路游的穷书生,饿的头昏眼花,顶着烈日炎炎,这火上加柴,哪能是书生那羸弱的身板能受得住的?

    所以当场就头晕炫目,扑通一声!

    入了那水中。

    书生受惊,昏沉的脑子才惊醒,一团恶水就钻进口鼻,让他难受非常。

    难不成我这潦倒半生,一片功名,未曾挣到,就要这么死了?

    念头兴起,书生却反而觉得痛快了。

    耳闻有状元郎一日多逍遥,前呼后唤,风光难想。

    但不曾念,那状元郎之后,又有多少穷过青春年华日,一事无成两茫茫的人在?

    就这么死了,倒也落个轻松。

    再不追那功名利禄,也就忘了尘世的喧嚣。

    只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之中,自我逍遥。

    在书生弥留之际,突然,水中激流团起,成一只大掌,抓着他就抛上了岸边。

    书生摔在硬地上,疼的神魂归位。

    也就是在那一瞬,激流之中,书生见到一霓裳的影子,

    “仙女!莫不是仙女救我?”

    书生捶地,倒不是愤恨怎么没跟仙女多说句话,而是冤那仙女为何要多管闲事?就如此让他淹死,岂不是痛快?

    如今,他死没死成,又要去想那人生苦事…

    书生想着想着,竟是落下来两滴眼泪。

    “为何救我!为何救我啊!”

    不过,书生最后还是没有那勇气,又一次投河自尽,而是重整旗鼓。

    言,命有仙人救,不证功名不罢休!

    抱着这股死里逃生的狠劲。

    书生还真有了成果。

    而这书生,就是现如今的龙门座衙门的大官,为人正直,虽偶有严厉,但多受百姓爱戴。

    每一年,这位汪直汪大人,都会带一壶酒,去龙门江,溺水地,与江共饮。

    以前有过路的不小心听,本以为是大人跟江谈天下。

    但谁能料到,是大人在那乱显摆,

    说一些诸如,“多亏有你,我才有今天!”的话,这话看起来是感谢,可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这位大人话里有话。

    可老百姓又哪里敢嚼官员的舌根子呢?

    至于那汪直大人,对龙门江惊魂一面的水中仙女,究竟抱有着什么样的心情态度。

    也就只有其本人能知道了。

    而说到仙人,就不得不提近两年的事,

    龙门座有个青穹山。这山倒是没什么传说,不过这个名字,的确有说道。

    但先不提这个,只说那青穹山上。

    两年前,有个过路的仙门弟子,定在那里。

    搭个小木屋,自养自营生,

    这事,本来不被许多人知道,毕竟,人家仙门弟子,可从不会招摇过市,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说的天下皆知。

    这位仙门弟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来的。

    还是青穹山那地方,有一些仙人知,但凡人不知的妙处。

    总之,没来由的,那仙门弟子就定居了。

    没人知道,毕竟青穹山上,真没啥好去的,见景不显,见高,更不值一提了。

    可谓平平无奇。

    但,就在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说这龙门座,有大酒楼些许,其中有一家,是叫承心楼,是一位周姓大富盖的新楼,生意一直不错。

    也生了一个传言,说那酒楼里,有一位娇俏的女掌柜。

    是那周大富的女儿。

    生的美丽,惹人垂怜。

    有不少人,那都是冲着这位女掌柜去的。

    但,直到半年前,青穹山上的仙门弟子,突然下山。直入承心楼。

    当时还是大白日,城中坊邻,只听到一声闷雷。

    那承心楼外,一朵朵金莲交叠,化作两条绳摆,将那承心楼整个缚住。

    而外面,看到这景的百姓,人都傻了!

    仙人斗法?要不要这么突然?

    那一天,龙门座只听见了声势浩大。

    至于究竟为什么?没人知道…还是后来,汪直大人主持大局后,龙门座的百姓这才清楚了情况。

    说那承心楼的掌柜,周大富,在一年之前,突遭意外,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红衣恶鬼,附了身。

    周大富本人已死,而那恶鬼假名做了女身,成了周大富的女儿。

    承心楼乍一看,就像是啥也没发生一样。

    但背地里,却早就成了那吃人的魔窟。

    直至那仙门弟子持剑杀鬼,已经有六人被承心楼所害,切肉落下的包子,滋味十足,在白日里,会掺和在其他的普通包子里,客人吃了,只觉得胃口大开,还想再要。

    殊不知那包子里面全是人肉。

    入口自乱心神。

    承心楼所害六人,多是外地来寻工的,其中也有个本地的,是一位姓马的书生,而这马书生家里早就孤孤零零,凭白死了,都没人知道。

    街坊邻居,

    只以为马书生又出了远门。

    毕竟文人墨客,不都好这口嘛。

    而其他那些吃了包子的客人,全凭份量少,并没有做错事。

    但,万一那位仙门弟子出手再晚一点,那不知道又得多死几人…

    那仙门弟子一露头,便恶战一场,最终还是正胜邪来,让那红衣恶鬼身死道消。

    “这龙门座莫不是没有城隍庙守?”

    “有是有,但庙老爷一直都是塑泥像,那头都是人捏的,又怎么能管得了这事呢?”

    “城隍不管事,你们还拜他作甚?”

    “拜神图个安心嘛,就像那田里的忙汉,嘴里不照样念叨天显灵。莫遭荒…可真该饿肚子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估计也拦不住。”

    恶鬼被除,那青穹山上的仙门弟子,这下人尽皆知,早一个月,倒是多有人上山拜见,尤其是城中那几家贵富,更是八抬大轿,那姿态,就像恨不得贴近人仙门弟子的怀里。

    瞧着恶心,看着羡慕。

    不过,也别管那些个肚子里灌满金银水的,又在图什么春秋长生梦。

    那仙门弟子对来者,都是一律不见。

    后来被惹得烦躁,便立剑山口。

    若有妄动扰清明者,必以此剑斩之。

    那剑可是杀过鬼的,煞气难藏。

    这下子,登山得人全安宁了,也就有两三个贪心的,一试再试,最后上山七八次,一次不敢过红线。

    终究还是洗把脸,认命不问长生了。

    “要我说啊,都攥住了富贵,还垂涎长生,那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找死嘛…”

    这承心楼如今,更是见不到楼,那一处也没有其他人敢占。

    毕竟藏过恶鬼,养过凶煞,蒸过人头的地皮,谁敢用啊…商贾多贪心,但也最怕没命。

    这事!沾不得!

    “那块地到现在都还空着,您老人家有闲,倒可以过去瞧瞧热闹,虽然眼下,就只能瞧见一片干土。”

第84章 气概论

    而这事之中,还有汪直大人,汪直耳闻此事后,自责难当。在上奏的文书之中,便有明记。

    一表,仙门弟子除鬼之功,该记。

    二表,城令官汪直,虚浮度日,管辖之处,伤亡人命,居然一无所知。实在是!枉吃三斤米,白戴乌纱帽。以大齐律令,此等罪责,该仗令三十,剔除官名。罪臣无能,今上表圣上,引咎辞官。

    “哦?这汪直倒是挺有脾气!”

    “那是真的有脾气啊…就当日,百姓迎面,亲眼看着汪直大人被仗打三十,一次不少,那常人挨一下,都受不住,三十仗,后背血都出来了,汪直大人直接没了半条命,到现在,都还在家里养着。”

    “那皇帝可是答应了?”

    “那肯定不能答应,试问汪直大人何罪之有?说他疏漏有罪…那承心楼的酒客。马书生的街坊,哪一个都逃不过,是不是这些人也得问罪偿命?说汪直大人自有职责?可皇帝陛下开金口,点一个人去上天,那人的职责便是登天,可他上的去吗?”

    “仙人都叹登天难。凡人岂敢言?妖魔害人,手段巧妙,汪直大人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没有察觉,只是情理之内~不过,陛下也有明见,言汪直失职,确有罪过,然今以尽三十仗打,便揭过不提,往后继续拙政龙门之内,若真心有痛悔,不如再细心竭力,免此事二次发生,岂不美哉?”

    “我大齐之内,多生人才,可便是再多的人才布墙头,若少了汪直你这个人才,朕,依旧会心痛啊!”

    “汪直可答应了?”

    “那肯定得答应啊,所以现如今,汪直大人是卧病在床,但依旧忙于公务。只是苦了那伤,越发好的缓慢了。”

    “有罪该罚,疼长记性!”

    “嘿,您说的全对!”

    ……

    入那城隍庙,见有泥塑坐高台。

    慈眉善目,技巧精妙。

    不过,却只是空洞的一团,

    说山川有神,也立庙台,也有香火,自然,也生了那无人管的野庙,可山川之神,其根本是山川大处,又岂能由一处小小庙宇束缚?

    是个有心的,说不定还往那凡人所造的泥塑上,点一处通灵。

    也算是身在其职,心念其责。

    但若是没心的,空庙就是空庙,拜了也不显灵。

    因此,外出多走动,遇到不见神在的破庙,那定然是山神庙无疑。

    可,城隍不同,

    城隍的根本,就在这庙堂之上,

    毕竟,城隍乃人神,是因为有大英勇的前身,才有了现如今的城隍尊位。

    位在其责!

    守一方平安,纳一地心宁,

    这就是城隍的责任,也是城隍存在的意义,山川之神,可有可无,如在那客江湖所遇见的,通天江北方大将军神。

    随时辞职不干了!那都是正常的。

    毕竟,成仙要受天火锻,可他们这些已经受过的,哪里还在乎这个?

    试问九天之上,可真有神庭当立?

    不见得有吧。

    若是真有,哪能耳不闻,有仙人,真龙,无一可达天上去?

    想着人间慢慢长,至今何止万万年。从万物滋生,到人文鼎盛,就算是养头猪,也该体重如山了!

    他们对这些不在乎,是因为他们的能耐,并不是成为神之后,才有的。

    是不是神,他们的能耐都有,神于他们而言,只是个虚名罢了。

    但城隍不同,城隍之力,全托神身,受一地供奉,护一地平安。

    虽然也可以自我修养,去证那天地道。

    但,若有朝一日城破,所护之下的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那城隍职责,肯定是烂的不成样,一旦被剥离了身份,一身的辛苦跟手段,便会如风一样散去。

    什么都不会留下。

    说的难听点,所谓城隍,不过是人理的工具罢了。

    人理立于世,有长矛大盾二护法。

    长矛乃仙门武人,而大盾。就是各地城隍。

    可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当然,得把这个人,换成神字,才是最合适,

    作为工具人,各地城隍其实也有更替的时候,最大可能,就是一地的信奉有所改变。

    比如说,有一个人,生的俊美,性格又好,才高八斗,还十分的谦逊。

    人人梦中都想见,逢人见面便张嘴夸。

    此人一直都是被羡慕跟赞叹的对象,直到有一天,突然有邻居揭露真相,说这人上茅房居然不擦屁股。

    这下子,高大的形象直接毁于一旦,

    但人心的贪婪,总要有东西去填补的。

    不过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随时随地,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拥有多样性的选择,这也是为人的优点。

    但这也是缺点,毕竟,好人跟坏人,都跟这多样性的选择,脱不了关系。

    明明早就确定好道路。

    但在一次次的选择所做出的确定后,却发现自己跟最开始确定的道路,差出去一个十万八千里。

    因为选择太多,所以随机性就过大。

    而如果百姓想要换城隍,那肯定是能换的,那被换下的城隍会怎么样呢?

    说到底,城隍本体究竟是什么?

    虽然书中的记录,一直都写的是,前人之中的英勇者,死后便有机会成为城隍。

    可听这口风,莫不是英灵殿?

    但天地之间,真有英灵殿这种地方?是哪一尊神如此无趣,弄出来这么一个工具人培训中心。

    真正的事实,目前还不能定论。

    那关于城隍更替,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呢?

    当然有,比如说死了。

    城隍是神,会不会是那种,香火犹在,不死不灭的神灵?

    那肯定不会啊!

    拜托,要是凡人的念想能耐这么大,那这世上早就是人人所向的和平之境了。

    城隍神体,也是鬼魂一类。

    被打的严重,照样会魂飞魄散的。

    眼下,这龙门座的城隍,也不知道是何时没得,但至今不见新神上任,想来龙门座城隍的消失,原因很大可能是后者。

    那为什么,被人打死,反而不会被上面的神知道呢?

    这就得涉及一个理论。

    气概论!

    顾名思义,便是将天地万事万物,归于一团混杂的气。

    古书有云。

    “天地初开,尚分玄黄!”

    此处的玄黄,便是天地气之二,其二者,玄轻于天,黄重于地。

    玄黄难入一碗粥,所以,天近而不可及,地重而慢腾飞。

    说人话就是,这老天爷别看触手可及,可实则你真埋头往上飞,可能飞的头昏眼花,寿命见底了,依旧是飘在“空”的范畴,而老天爷依旧在你的眼中,触手可及。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此间世道的天有多远?肯定不能用无神之界的概念来界定。

    而地面所在,会有重力束缚,想要登天,举步维艰。

    因为天触手可及,但遥不可及。因为地重力阻碍,飞翔难见。

    所以,天地玄黄,难得合成一气!

    气概论分出天地,主要是为了引出之后的猜测,

    世上有神,人尽皆知。

    各处皆有拜庙,可庙堂却有不同。

    气概论的作者,也提出过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什么样的存在,才能算神呢?

    这个定义,是只能单单局限在,一个拥有生命,可以交流的单独个体之上,还是,能够将此概念施加于,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之上。

    “何者为神?何者皆为神。”

    这就是气概论的作者,得出来的答案。

    他问天问地问人问百众万灵,究竟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算作是神?而后,得出来的答案是,一切皆为神。

    气概论的作者,他眼中的神,是一个庞大的世界。

    其中,甚至连人心之气,都被归类为神的范畴。

第85章 莽仙人

    气概论的作者,将天地之神,分为二等,有玄天之神,有黄土之神。

    玄天之神是不问之神,他们确实存在,但也仅仅只是存在。他们的存在是必要的,可通常很多时候,并不会有太多人去在乎这件事。

    因为太过稀松平常了。

    就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早上起床后,就惊慌失措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缺氧而死。

    而黄土之神,便是可问之神,他们的存在更加贴近生活,更准确得说。

    玄天之神,是生!是一切之事的起点。

    黄土之神,是活!是一切之事的过程。

    生来有人者,削发拧柳松。

    笑问天地至,可与我心同。

    生来,活着,然后死亡,这便是轮回。

    黄土之神,他们随处可见,跟万灵眼中的“活”,息息相关。

    比如,那山川水域者,城隍土地公,都是黄土之神的范畴,

    他们因为“活”而诞生,而城隍,更是工具人当中的工具人。

    城隍身死,若有所求,却不是城隍跟黄土之神沟通,而是,由百姓的意志,跟黄土之神沟通。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黄土之神,排面如此之大呢?

    耳不闻,当今世事,人理当道。

    掌管人者,万事之源的,便是人理,这一尊神。

    当然,这只是气概论的作者,所给出得答案。之所以至今沿用,还是因为,神这个概念太过于虚无缥缈,难以捉摸。所以,他们也想不出来更好得结论。

    那,直接引经据典,不仅仅省却了没必要的时间,还得到了一个,姑且合理的解释,岂不美哉?

    但,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城隍,是怎么死的?

    死在本地,死在那红衣恶鬼的手下?

    那不至于才对,毕竟那红衣恶鬼,实则真不算能耐大,你想,若其鬼真有本事,宰了一地城隍来给自己添一件新衣,那吃人作恶,又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更别提,被一个仙门弟子,都能提剑杀了。

    这水准,便是昔年偶逢一面的李少侠,估计都能砍死他以儆效尤。

    想那红衣恶鬼,应该是知道城隍不在,但又不能确定城隍死没死,即便死了,又恐惹来起来更大的麻烦。所以,虽有心作恶,但又不敢做大,只能一点点,偷偷的作恶。

    小家子气的让人可笑。

    其胆气跟格局,还不如绿水村那试图替代神名的水妖。

    再说,如果真是本地死了,那又怎么能为旁人所不知?

    所以,合理的猜测,应该是外有妖魔作乱,城隍上门去帮忙,但奈何那妖魔太猛,直接给弄死了。

    而城隍一死,受城隍庇佑的鬼差,也就失去了正身,成了孤魂野鬼。

    被鬼官勾走,一有可能是投胎转世,二有可能是充作帮手,

    再有可能,是另起炉灶,

    前二者,鬼官是不可能去管人城的喧嚣的,没有城隍,就是鬼官的人马露头收割,城隍在,给城隍一个面子,城隍不在,公事公办,至于对一地安宁的护卫?

    鬼官的职责可不是这个,再言之,放眼天下,没有城隍守着的地界多了去了,那各地百姓,难不成就活不下去了?

    不至于吧!

    像这龙门座的百姓,就看得很清楚,念神图个心情好,办事还得靠自己。

    可谓是身心愉悦,非常的豁达。

    但,按着这群百姓的想法,估计此地已经死了的城隍塑像,会继续在那摆个百年之久。

    而且,还是在香火鼎盛的状态下。

    “人人皆信神,神便应世人。”

    城隍庙中,陆罄竹提笔在那庙堂像上,落字。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头,看着自己颇有精进的书法表于泥塑,满意的点点头后,便悠哉退去。

    至于能不能成?老头可不管事,同陆小七共游,如今陆小七独行而去,眼看着要更显成熟。

    他这个白胡子的,反而愈发心情年少。

    不过,如此最好,如此甚好。

    “青春年少,便是天底下最大的玄妙!”

    ……

    青穹山是一处平凡地,这一点没甚好说的。

    但,这个名字,却很有来头。

    耳闻天下灾乱,分天灾人祸。可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其实都是一回事。

    终归到底,不就是要自己受苦嘛。

    那索性干脆一点,直接摆在明面上说,何必弄这些虚头巴脑的把戏呢。是不,你就算寻人打机锋,那也得找知音啊,要不然,旁人只会觉得你脑子有坑,要不然干嘛有话不说,非要当谜语人。

    谜语人,便是最令人讨厌的。

    祝要平就不太习惯打机锋,可能是因为,他们师徒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而往前倒推,也有个不喜欢这些虚把式的人物。

    其名姚浩,字庭庆,姚庭庆此人,是个俗气的莽夫,从幼年时,便因为裹着一腔傻子正义,直来直去的,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那街坊邻居,哪一个提起姚庭庆。

    不是皱着眉,直呼这孩子不好招惹。

    天底下的人,试问谁心里没点小心思?没一块遮羞布?毕竟圣人都常自问,自己可对可错。要恪守自身,才能与教育人。

    可姚庭庆这小子,他不对劲。

    他认死理,凡事他觉得不对,就会当面,不带有任何措辞的,指出来!

    但问题是,他姚庭庆所认为的不对,那真的是不对吗?

    可姚庭庆不管这个,他就是那种,打不听,骂不记,厚着脸皮杠到底的究极熊孩子。

    这样一个脑子里缺根轴的小子,能活到长大,都是很多人没能预料的。

    毕竟,江湖险恶,市井之间,那些脏门的行当生意,随便一个,都是害人的。

    以姚庭庆这小子的性格,但凡得罪个人,就是脾气好的,都忍不住紧拳头,那换个脾气不好的,怕不是得当场把姚庭庆打的血溅五步。

    可,事实却是,姚庭庆这小子虽然挨了不少打,但还是活着长大了。

    最气人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磨练,腌入味了。

    长大后的姚庭庆,皮糙肉厚,五大三粗,这下他就算再得罪人,旁人也不敢动手了。

    毕竟,这小子的鬼性格,你敢动手,他铁定敢捶死你!

    什么国家律法,在这小子眼里,都没他的信条重要。

    街坊邻居都希望姚庭庆赶紧离开,他们想活的痛快点,不希望一天天的没来由,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张口大骂,打又不敢打,骂又得挨打,这苦日子谁爱过谁过!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姚庭庆的糟糕,或者是这小子哪天睡昏头,也指着老天爷破口大骂了一番。

    夏至那日,有一位远道而来的书生,登门造访。

    这书生不一般,乃一位仙门弟子。

    书生随便露两手,就获得了信服,姚庭庆的父母亲,那是又惊又喜,别管什么仙门弟子,能掌团火,呼惊雷的,在他们这没见识的庄稼汉眼里,那一律都是仙人!

    仙人登门,那可比喜鹊在门墙跳脚,要来的更有福气。

    可,仙人登门,真的就是好事一桩?万一仙人是来弄死他们一家人的,那可咋办?仙人一怒,那衙门能管吗?衙门敢管吗?

    在姚庭庆父母,又喜又惊之时,登门的仙人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身入仙门之地,久留天下云游。

    见的山川走兽,长海飞鱼共走。

    等终于途径此,缘分迎上眉头。

    有娃娃身坚硬,性格合他所求。

    故此登门造访,求个弟子收留。

    仙人居然是来收姚庭庆为徒的?这事被街坊邻居打听到后,一时间,东边的西边的,全都夹起耳朵静耳听,北边的南边的,全都议论纷纷谈清净。

第86章 乱言

    别管是这姚庭庆上辈子积下了多深厚的福分,才能在这辈子,惹得仙人亲自登门收徒弟。

    虽然也有人羡慕嫉妒的哼哼,为何这等好事就砸不到我的头上?

    但绝大多数,还是一派的欣喜。

    毕竟,姚庭庆可算是要走了。

    不过,也有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又跟往常一样,发神经呢?这把仙人惹得不高兴了,岂不是连带着他们也要遭殃?

    街坊邻居们很担忧。

    可面对仙人收徒,一直都是头疼娃的姚庭庆,却非常听话。

    “哎呦喂,原来这小子也不是只认死理嘛!”

    “果然还是仙人出手最有用!”

    其实不只是街坊邻居们,为姚庭庆突然表现的这么乖巧,而惊讶。那位仙门弟子,也很惊讶。

    耳闻你姚庭庆是个人尽皆知的麻烦头,怎么今天如此乖巧,难不成是被狸猫换了身?

    面对仙人打趣,姚庭庆一如既往,闷声答道。

    “因为我断定,拜你为师,是正确的选择!”

    仙门弟子很高兴,等半月有余,父母送别,街坊邻居也都来了。

    众目期盼之下,见仙门弟子驾云头,姚庭庆呼告别,

    只听风吹,雀鸟和鸣。

    见那云飘,早就没了踪影。

    如此过去多年,在民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直言直语的莽仙人传说。

    说这位莽仙人,是个话太硬。

    别管是什么身份,若他见不爽,便定要刀口相向。

    最气人的是,这莽仙人修为有成,能耐大如天,旁人被骂,只能忍着,因为根本打不过。

    莽仙人的风评,一如既往的糟糕。

    但并不是完全的糟糕,莽夫也不是只做让人讨厌的事。

    说泰昌之地,有一游龙走水,水漫金山,泄城连数。

    龙自称高,哪里会管民间百姓的死活?他走水痛快!可苦了那些百姓,突遇水灾,不知道多少人,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在百姓哀哭,为何苍天要受难于他们时,有一位仙人惊门。

    耳闻一剑,天地恍虚白,孽龙惊吼鸣。

    惊雷阵雨连绵至,水停气消定风云。

    剑压恶龙山当口,化名降水映乾坤。

    那莽仙人不杀龙,而是让那恶龙百年千年,都受剑痛,一直被困在那掌心之地,寸步难行。

    已做惩罚。

    而压龙震恶的那把剑,便叫青穹。

    以龙门座立城后,有城令忧心那横天一指的三丈碑,会生什么灾难,为了图个安心,就把这与三丈碑呼应对照的山峰,借名青穹山。毕竟他也拿不到真剑。

    只能取个名字,吓唬一番。

    祝要平觉得,自己应该能跟那位莽仙人,聊得来。

    …

    “老哥,你真决定走啊!”

    “恩,此处已经无事,再待着,徒费时间。”

    “唉,你这话说的,不过你是有大抱负的,我也不好留你,只说若以后,你远道再来,我就是求到那城隍庙,也得给老哥你安排顿酒水,接风洗尘!”

    “哈,那我便等着那一天,王兄,你我逢面虽不及年,但也相谈甚欢。我私以为,咱们是朋友!”

    “那是当然,老哥你这话说的奇怪,我可是早就把老哥你当做了我的挚友亲朋!”

    “哈哈,那若有困顿,还希望别吝啬。此为我师门所赐,曰千里传音,用即撕开,便可同我交流。王兄且收住,算是饯别之礼。”

    “唉,你瞧瞧弄的这事,我倒是真忘了,备一份礼物。”

    “哈哈哈,王兄啊王兄,你能来送行于我,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

    “嘿呦,我这鬼脸都红透了。”

    “王兄,山水有相逢,有缘再相见,走了!”

    “唉!你要保重啊!老哥!”

    …

    师父只让他下山,无论做什么都好,活个一百年再说。

    因为年限还绰绰有余,又因为这龙门座之地,城隍无故消匿,所以他在青穹山上落户定居。

    一次出手,是为了了却友人的心忧。

    他的不平之事,可能就是为旁人不平。

    “师父,徒儿也算有长进了!”

    他扪心自答。而那日往后,又过一年,到了今天,

    他于青穹山上如常打坐炼神,突然感觉到,龙门座城隍庙处,有神威跃动,当即停了修行气,出门山头眺望。

    望气之术,可为卜卦算命的一种手段,

    他双眼可见,那龙门座城隍庙上,有散漫的玄黄之气,重新拧成一团。

    龙门座新的城隍,来了!

    见那神威浩瀚,想来龙门座的安危,便不再需要他担忧。

    没了滞留此地的借口,他便决心重新背负行囊,踏步远游。

    同山林野鬼,这龙门座的友人们,都通达见面,迎着那声声辞别雨,他踩上黄土飞尘,直奔着漫无目的,顺流而去。

    ……

    人有七情六欲,命有悲欢离合。

    于死人而言,一切都成了云烟,便是那些阴差阳错,没能成功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亦是如此。

    毕竟,若是都还记得曾经,都还念着曾经,也就不至于会发生,人死鬼楼,身做算肉这等糟心事了。

    死鬼也曾是生前人。

    死后就成了一个无恶不作之徒,甚至,为吃活人而费尽手段,为活人的皮肉,欣喜难言。

    在死鬼眼里,他已经不算人了。

    而在做人的时候,有些只敢想不敢做的念头,会在变成死鬼之后,重新拾起来。

    并且,会愈演愈烈,就像是,无论如何都息不灭的大火。

    死鬼非人,而活人非鬼。

    如果死鬼是在变成鬼之后,任由曾经惊鸿一瞥的恶念情绪,扑击在自己的身上,最终如那染墨的清水一般,黑的透亮。

    将无穷的恶意,加在活人身上,

    那活人对于死人的态度,就是平生最大的善意了。

    诸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是很充分的理由。

    但同样的,于活人眼中,死人跟鬼魂,也是不同的个体。正如有人站在自家祖坟前,丝毫不惧,可一丁点的鬼故事,就能吓得他尖声大叫。

    为什么而恐惧?

    其实追根究底,便是两个字。

    未知。

    但不论怎么说,活人跟死鬼之间,注定要恩恩怨怨纠缠一生。

    他们互相为因,互相为果,彼此都舍不得分开对方。

    死鬼什么时候大兴吃人?可能是无时无刻!

    只要觉得嘴馋,就想吃人,贪心之欲,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恰到的表现。

    那活人又会在什么时候祭奠死人?

    肯定会比死鬼更讲究。

    寻求个好日子,去祭奠祖宗,或者其他已经死掉的人。而这一段时间,便是清明。

    每逢年过,等什么时候,瞧见路边有冰糖葫芦可买,清明节,也就快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不过,倒也不是真的下雨,只是说那路上的行人,欲断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起来问一句,活人心中,又会有何等的悲怆呢?

    这世上可能人是最冷漠的,但人,也是最为用情至深的。

    如果家中有长辈去世,会伤心理所当然,痛哭流涕,也只是在预料之中。

    同上,如果在此时此刻,那悲怆之中,却一滴眼泪不曾有,一抹伤心不曾逢,是否算不孝?

    再同上,只言家中长辈病体身,寸步难移,如此一过二十年,夜夜难寐,如今长辈逝世,他只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因为再也不用受那驻足痒疼之苦了。

    这是否算不孝?亦是否算孝顺?

    更别提,还有多假仁假义之徒。

    他们假戏真做,有时候哭的最伤心的他们,甚至,的确是最伤心的他们,其实就是死亡的源头。

    人心隔肚皮,路上欲断魂,也不清楚究竟是断的谁家魂,又是如何断的。

第87章 东山

    情爱恨!

    有感情才有生活,有生活才有人,有人才有那诸多精彩。

    此言狂妄吗?狂妄!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说错了。

    若非人力之举,何族又可改天换日?

    若非人力之举,何族又可登云探月?

    若非人力之举,何族又可自然同生?

    屈君问天!

    那话中种种,那词中所期,那有无所不能为之雄滔者!

    我心狂妄,除人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之选。

    可,可世上事,万万灵,总是共走一条路,路上多热闹,粗俗争斗作多少……许是世人爱绒斗……许是世人喜老拳……

    不过嘛,大路虽宽,但也分道。大道小道,各有其妙,

    无论是前有圣人,后有天骄。

    都总会有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这无关乎对错,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自然反应。

    就好像,如果没有对立的情况存在,就不存在人这个群体一样。

    是的,人。

    人字多做解释,言互相扶持之意。

    但,两军长矛相对,两拳共砸,不也是人字所写吗?

    对立,是生来之能。

    所以,被反驳是理所当然,被谩骂是情理之中,

    寒山云: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此言,颇有道理。

    可,亦有人会驳论。

    忍人,让人者,多受欺凌。由人避人者,多受针对,耐人敬人者,多受小瞧。不理他人,便多受老拳打脸做提醒。

    世上最大的万全策,其实就一个。

    便是天地共生,天地共亡。

    当目光所及之处,都成了一片虚无。

    那争论跟烦恼,喜悦跟怜爱,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一切虚无便是完美吗?

    我时常这么觉得,一切的虚无,才是最悠闲的归处,我也曾日日夜夜,期盼那虚无来临。

    只因为心中有烦恼,苦闷,无处难消,肩上有职责,重负,无处难忘。

    我累了,累的连呼声质问老天,为何要如此过分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想着,就这么堕入虚无之中,再也不生出思想。

    可,若是真正的虚无到来,我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吗?

    当然,我会很开心,但我也会很伤心,因为在那苦闷跟辛劳之中,也存在闪光点,哪怕只是萤火之光的垂亮,我也不希望,他从我的手中飞逃。

    我想要抓住他,因为失去了他,我的全身上下,仅存的一点温热,也就失去了。

    那是我还作为一个人的底线,那是,我还能挺立在此的证明。

    所以,常常有人说,人是矛盾的,复杂的。

    我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为了什么,才可抛却一切。

    我已经喝昏头了,连究竟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说出这般胡乱话,都忘记了。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天上见有滂沱雨,砸墙击面洗心窗。

    路游醉者心欲断,推杯换盏徒奔忙。

    常走多叹景逍遥,山间一梦化黄粱。

    思念仙人神奇妙,感恩天生我自强。

    不知风雷作何久,云清雾散牛在旁。

    原是牧童帮家劳,笑问先生到何方。

    言说昏沉要安睡,求个托身把己藏。

    牧童遥指杏花村,酒家暖榻不能少。

    赶路忙,赶路忙…

    我欲举杯问苍天,

    得过且过,醉生梦死,可算正道?

    ————令君兰《夜醉山景断胡言》

    ……

    “你又看那篇烂文呢。”

    赶路的是两个同行书生客,他们不是去赶功名的。

    “唉,书虽然写得烂,但深得我心!”

    捧书盘腿坐的,是叫张福平,身形偏瘦,眉眼戴笑,看着很是和气。

    “耳闻你也常读圣贤书,多见那奇经志,不曾想这等乱糟糠,你依旧能看的有滋有味,有时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是爱书太广,还是因为凡书皆不入你眼,所以变化才如此叵测。”

    祝由摇头感慨,

    “唉,祝兄此言差矣,我读圣贤书,是为了学人道理。我见奇经志,是为了了却好奇,而我看乱糟糠,是为了痛快。”

    “痛快?如何说?”

    “圣贤书中多道理,读文犹如堂前笔,孜孜不倦晓念书,春去秋来夏不止,久而久之难自在,心中有怨气自背。”

    祝由笑出声。

    “那奇经志又怎么说?”

    “奇精怪异多玄妙,柴米油盐难比较,浑浑噩噩过日常,梦寐以求见喧嚣,狐狸老鼠和狸猫,灵动有兽见云飘,杀生扶救全都有,精彩绝伦难相忘。梦中求缘无穷尽,觉醒双眸洞空忙。热闹难得架我身,独坐岸前苦慕昭。大梦先觉终自醒,我辈难成画中人。”

    “你瞧你,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真是读书不少。”

    “唉!祝兄此言差矣,我这满嘴乱胡言,纯是婊子立牌坊。”

    祝由哈哈大笑。

    “这就是此处少人烟,不见兽走林,若是逢的城中热闹景,非得叫你出大名。”

    张福平赶忙推辞。

    “使不得,使不得,那等得天独厚的大享受,我辈身弱气短,可遭不住。”

    “那,你读这乱糟糠,又是个什么说法?”

    “圣贤道理多真诚,奇精怪异多玄妙,人间处处都是好,也如美食入心房,夜夜难寐常精彩,花楼小娘声俊俏。却有孤独难行时,胸腔空空心何往?天下大道无其数,可通我心独一条。前有令郎醉酒言,问天骂己乱胡言。今得张生捧书卷,感念同道人早来,虽隔孤独千百年,但有心梁跨黄泉。想是天上藏妙景,我与前辈对酒饮,三言两句推杯过,醉气熏熏口腹穷,不见笔墨点银河,唯有痛快荡我心。激情澎湃再无言,郎君抬手我自迎。”

    “厉害,你是真的厉害!”

    祝由口中赞叹,见张福平合上那读过已有上百次的老书。

    “当不起当不起!”

    说书生祝由跟张福平二人,同游山水间。

    此事,还得往前推推。

    祝由是东山人,东山地乱,常有匪道过家门,百姓苦不堪言,但又因为山道崎岖,多水难,藏兽林,难以前行。所以搬家都是妄想。

    更别说,就算要搬家,又能搬去哪儿呢?

    东山子弟,也都是曾经闹灾荒,没处可躲藏,所以才一头钻进这山林之地。

    不过,大齐立国之后,东山的现状就有了大改变,东山周边地的统筹。

    周文育周将军,是个干实事的。

    他亲力亲为,领着将士百姓,改山道,通崎岖,荡兽林,杀匪贼。

    将这个曾经穷苦多难的地方,改变的有理有条。

    不过,都说好人难偿命。

    周将军功尽东山之地改头换面,眼见繁荣。自己却已经因为日夜操劳,百病缠生。

    最终,还是没能扛得住,那阎王索命。

    东山有民,呼号哀叹,只因死了大恩人。

    后来,为了记这位周将军的功德,东山百姓在不周山上,立了一座供台庙,用来纪念周将军。

    为何叫不周山?

    其名取于“不负周将军所愿!”这句话。

    周将军改变了东山,那他们这些受到恩惠的,就怎么也不能让东山再变成,曾经的模样,他们要更努力,让东山变得更繁华。

    如此,才能不负周将军的恩情,不负周将军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愿望。

    时至今日,东山之地已经今非昔比。

    那条途径不周山的商道,也变得很热闹。

    作为东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祝由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上树掏鸟窝,挖坑抓地虫,整天滚的像是个烂泥成了精,自己却还觉得很高兴在那里笑哼哼。

    小时候,祝由就听过周将军的故事,这对东山出生的孩子而言,那是绝对不能缺少的读物。

第88章 过山

    也许是周将军的故事跟精神,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熏陶着他们。所以,东山基本没出过混账。

    祝由在长大,明事理后,也很敬佩这位周将军。

    不过他可没有,自己也成为如周将军那样伟大人物的想法。

    毕竟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

    他也读书,虽然父母也希望他读有所成,但祝由真不是那快料,翻过的圣贤书有好几篇,但,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口中念念如诵经,让人直打呼噜气闷沉。

    从这点上,他确实有点对不住父母的期待。

    不过,祝由并不是那种,得过且过,苟且偏安的人。他也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呼声喝句跟我走的欲求。

    他只是纯粹的,不喜欢那些东西罢了。

    考功名是没指望了,不过,在考功名失败,以及这个途中,祝由却结识了一个,跟他也算是志趣相投的朋友。

    后来,两个人一合计,才有了眼下。

    绝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目的,只是就这样一路奔走,直至见到大齐边疆城作守,他们便回头,一刻也不会停留。

    为什么要整一出如此旅行。

    自然是为了此生无憾。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生而为人,谁还没有一点狂妄念想了?

    祝由是个行动派,看起来有些孱弱的的张福平,也是个行动派。

    他们都觉得,自己可能做不了那顶天立地得大丈夫,但,去试图达成自己的一份愿求。还是有机会做到的。

    去看大齐的天下,亲眼所见,大齐的浩瀚。

    有什么值得的吗?

    其实没有,这就是一场,毫无目的,毫无价值的旅行。

    就算他们走完了,也不可能有千金白银送上门。

    但,他们依旧想去。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道,也许是一条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毫无价值可言的道,但,那依旧是属于他们的必经之路,这条道最大的价值,就是为了让他们生至死时,没有遗憾。

    他们两个拍板之后便昂首挺胸的出发了。

    路上确实也遇到人,或谈论几句,或擦肩而过。或如眼下,在山林之地,寻一处阴凉甘泉水,歇歇脚。

    很幸苦,一路上风餐露宿,让肤白的张福平,都快变成那黑脸瘦鬼。

    但,他们却依旧很开心。

    而这,绝不是自我安慰,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真情。

    ……

    说张福平同祝由两书生,结伴过山水,共操情谊深。

    路途一月余,偶遇一家人,

    是山中老屋,房瓦片三座。

    地大且路宽,人少深林怪。

    偶逢赶路人,借门讨水欢。

    余二者,也不离其外。

    “张兄,你瞧,那山前有人家,必是好去处。”

    “唉,祝兄淡定淡定,书中常有记,山中孤零瓦片房,不是见鬼是胡黄。”

    “什么胡黄?”

    “吊睛大虫刺目黄。”

    “嘿呦,张兄,怯然,怯然,你瞧这此刻,有头顶青天照我身,有怀中圣贤盯我心,更有友人同旁伴,何惧之有?何惧之忧?”

    “祝兄心太大矣。”

    “唉!你也早知我是个粗头的,不喜这些心细的担忧。不如这样,张兄你暂留此处,待我去一探究竟。若真是吃人的藏其内,你听到我呼喊,拔腿就跑便是。”

    “唉!祝兄此言差矣。书中常有记,为难关头分头走,必出大事。再言之,我既然同祝兄并道而行,又岂能怯懦?若是其中真见恶,那便叫他舞爪牙,把我们两个不孝顺的吃干抹尽就是了。”

    “哈哈哈,张兄果然痛快,既然如此,请!”

    “同请,同请!”

    两个莽夫儿,并头到门前,

    拍手轻轻敲大门,耳闻叮咛是女声,见的门开透花香,是位花朵成真人。

    长得真漂亮,似那艳阳花精神,牡丹香醇清。

    心神不住被勾连,鬼魂犹动心。

    “两,两位是?”

    见女子眼中带怯,祝由清清嗓门。

    “有劳姑娘开前门,我等两个是旅人,远来深山偏僻处,口干舌燥心也疼,呼声求处甘泉水,终得见面此家门。不料门中坐菩萨,菩萨是那女儿身,女菩萨有好心肠,见我二人面甘苦,脚生疼钉腿生根,难向东山续奔行,端来茶碗两杯有,清凉救俩造福生,”

    旁边张福平都没眼看了,这是个什么人啊,说的他鸡皮疙瘩都要跳出来了。

    那女子也被逗笑,娇嗔一声。

    “我爹爹说,读书人都是一口圣贤大道理,身带书卷踩万金,不屑朝堂不屑神,并将己道敬此生。你却是油嘴滑舌的,莫不是山间逃精怪,敲门扮假人?”

    “姑娘说的这话,我辈中人也有差,便是我祝由当最佳。若不是功名无门求,又岂能露宿偏山远地,踏破双脚把泪流?虽然胸中不点墨,但胜脸上皮糙厚。今日便是低伏首,也得求的姑娘降水惊凉我心头。”

    “果然是脸皮厚。”

    张福平真看不过去了,刚要开口,就听女子再开口。

    “不过我爹爹常说,路遇苦难人,要死的埋尸,要渴的给水,要饿的一把粗粮填进肚,也算是吊命。不求来世投生富贵家,只念今生多清福。你们等等着,我这家中只有一个人,可不能给你们两个开前门,免得凶情化饿虎,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哪能遭得住?”

    “应该得,应该得。”

    大门又关上,张福平嘴边忙。

    “祝兄果然厉害。”

    “哈哈,这就叫强中自有强中手,渣人前门有高头。”

    “这是哪门子的半吊子俗语?”

    “唉,张兄,你我心情愉快,高兴就好,管他什么用词错误,闲言乱语?”

    “祝兄觉得高兴?”

    “见的好姑娘,自然心情愉悦!怎么,张兄觉得不高兴?”

    “不不不,我也高兴,正如祝兄说的,山间野道能有这般长眼,那是真的运气好。”

    “是吧是吧,唉,可惜咱们是个没来头,不然我真厚着脸皮开那求亲口喽。”

    “祝兄还是打住吧,这等好姑娘,又岂是你我两个能登对的?”

    “张兄太严厉,怎么连做梦都打趣?”

    “哈哈哈,祝兄祝兄,梦中多虚妄,不如看书房,有卷美人图,保证令兄心飘飘!”

    “图中所画?可真也?”

    “真,那是真的如有身临其境妙。”

    “那可得求张兄多引荐啊。”

    话到投机处,见大门再开,露出来一只手,是个大陶盆,里面有掌深,装的全是水。

    “你们聊的什么,我远远就听到欢声。”

    “哈哈哈,姑娘,我俩说的是闲人野书。”

    祝由伸手接过盆,没想到还挺沉,这姑娘,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多谢姑娘了,来来来,张兄,你我共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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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老夫子介绍: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穿越至今五十年,终晓天机如有神。
世上有仙,鬼,妖,魔。
有正邪两道,江湖混乱。
一偏院,鹤发童颜者捧卷怅然。
“以虚中之实济天下,以假中之真安民心。”
……
一个糟老头捧着书横扫无双的故事。无敌老夫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敌老夫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敌老夫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