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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陌楚离都     游走武侠世界txt下载     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杏子林中

    谭婆和王语嫣交手,愈打愈惊,这女娃功力深厚不下于自己,甚至犹有超出,只因经验尚浅自己才能和她平分秋色,待她熟悉了自己的武功,不出片刻便要落败。

    想要抽身,却又磨不开面子,成名江湖这许多年,在这一个女娃身上翻了车。

    谭婆道:“你这女娃,老身看你年轻让你三分,还不快快退去,免得我失手将你打死!”

    王语嫣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太行山冲霄洞的武功路数,自然不惧谭婆,反而轻笑一声,“前辈武功高深莫测,小女子佩服,有幸得前辈指点不胜感激,只盼再多讨教几招,不忘您老人家的恩情才好。”

    这话说的明白,谭婆想抽身也不能了,非得分个高下不可。

    谭婆只觉得自己面子被落了个干净,心中怒气勃发,出手间狠辣凌厉,含怒间一掌拍出,用的是正是谭公的绝招长江三叠浪。

    王语嫣看的明白,知道此招厉害,却不闪躲,同样一掌拍出,不偏不倚的正好对上谭婆这招。

    长江三叠浪乃谭公绝学,是将内力分三次向对方涌去,如海浪般翻涌三次,且一浪强过一浪,后劲十足。

    而王语嫣用的却是王夫人传下的逍遥派武功,天山六阳掌中的阳春白雪。

    天山六阳掌阳猛刚威,本不宜女子修习,但王语嫣身怀小无相功,可模拟天下内力,用起来便无甚风险。

    这招阳春白雪威力刚猛,连带有消弥对方内力的功效,而且天山六阳掌从来不是长时间比拼内力后劲的武功,恰好克制长江三叠浪这种后劲十足的武学。

    双掌甫一相接,谭婆就暗道糟糕。

    触手间一股大力袭来,拍出的内力未等第二浪涌来便被击溃,谭婆双目怒睁,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众人只见二人手掌一对,谭婆便倒退飞出,“蹬蹬蹬”连退十多步被谭公扶住才停住。她面色潮红,嘴角处溢出一缕鲜血,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赵钱孙见谭婆受伤,疯癫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抢过谭公想喂给她的灵药,自己动作轻柔的喂给谭婆。

    谭公在一旁看着,气恼无比,有心发作,又怕谭婆生气,伤势加重,只好作罢。

    “小娟,你没事吧?”赵钱孙关切道,谭婆吞了灵药运功行了几圈,缓缓道:“没有大碍,这女娃留手了。”

    她知道幸亏王语嫣及时收力,自己受到的冲击不到三分,否则非重伤不可。

    赵钱孙突的转头看向王语嫣,厉声道:“她伤了你,我去给你报仇!”

    说罢,身子一跃,向王语嫣扑来。

    “师兄,你……咳咳……”

    谭婆想要阻止,但没说几个字就一阵咳嗽,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谭公连忙给他顺气,好一阵才缓下来。

    王语嫣刚败了一位高手,正信心大增,和谭婆交手损耗了也内力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她刚要出手,就见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凌空飞来一个身影,她转头一看,正是王含章出手了。

    赵钱孙飞身攻击时已身在半空,王含章从树梢跃下又比他高了一段,相比之下,来人的攻击一定先落到他身上,所以他只得放弃王语嫣先来对付王含章。

    只是他身在半空,招式这一变一换之间只有了从前的一半威力,对上的是王含章七成功力的双掌。

    “砰”的一下,赵钱孙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退了回去。

    只是他性情刚烈,不愿失了面子,落地后只退了三步便停下,好似受到的劲力已失,但附近的人都看的清楚,他脚下的土地陷进去两寸有余。

    分明吃了不小的亏。

    赵钱孙双眼一瞪,怒道:“你是何人,敢阻拦我?”

    王含章冷笑道:“晚辈王含章,方才家姐蒙谭婆前辈指教,不胜抬爱。赵前辈是否也要教导晚辈一番?”

    赵钱孙头一扬,刚要说话,谭婆就把他制止,这两个人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何必自讨苦吃。

    赵钱孙也心知这点,只是嘴上不饶人,自己叽里咕噜的胡乱说了一通,王含章也不在意,对着乔峰点了点头,带着王语嫣走到阿朱她们旁边。

    乔峰见状微微颔首,转头目光炯炯的从白世镜、全冠清、宋奚陈吴四大长老等人脸上划过,“我乔峰任丐帮帮主这几年,半点私心也无,诸位长老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凡我有错处,定然改之。今日诸位英豪在此,也可做个见证。”

    四大长老看了眼白世镜,见他面有苦色,全冠清也是低头不发一言,脾气暴躁的宋长老大声道:“帮主,我对你从没意见,是白世镜和徐长老……我们才有今日之事,白世镜,徐长老何在,为何他不出现?”

    白世镜心中很是为难,面色尴尬道:“徐长老传信今日会到,大概在哪里绊住了脚,可能马上就到了,大家稍安勿躁。”

    这番话说的难堪,关键之人不到,却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万一乔峰心中发狂,将他们一齐打死,那可如何是好。

    白世镜心中同样愤怒,他对这件事本来就不赞同,全是徐长老、全冠清加康敏之谋,如今他们不来,却让自己在这里进退不得,里外不是人。

    这时,突然有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徐长老一直不到,咱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诸位在江湖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将各位召来,自己却没了踪影,如此行径,不是丐帮的待客之道吧!我看,咱们就这样散了吧,走吧,走吧!”

    这个声音来路不明,一时出现在东边,一时出现在一边,然后又四面八方一齐出现,让人捉摸不定,猜不到是谁说的。

    丐帮众人还好,单正一家和谭公谭婆几人却面有微怒,这话说的正和他们心意。把人叫来,正主却不出现,没有这般道理。

    就在这是,忽听得杏林彼处,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徐长老还未至?老衲先到了。”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谭公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头在武林中并不响亮,丐帮中后一辈的人物便多不知他的来历。但乔峰、六长老等却均肃立起敬,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终至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

    各人纷纷走近施礼。

    智光大师向众人一礼道:“徐长老还未至,想必出了什么变故罢。他的目的老衲已经知晓,我来说一说罢!”

    单正道:“大师能来,实在再好不过了。”

    智光道:“徐长老和泰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乔峰心道:“原来你也是徐长老和单正邀来的。”又想:“素闻智光大师德高望重,决不会参与陷害我的阴谋,有他老人家到来,实是好事。”

    赵钱孙忽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来说罢。”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一片奇异的神色,似乎又兴奋,又恐惧,又惨不忍言,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单正走近智光大师,轻声说了些什么,智光脸上一片奇异,深深看了乔峰一眼。

    乔峰心中一突,有种不好的感觉。

    智光向赵钱孙瞧了一眼,说道:“好,老衲从前做错了的事,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

    赵钱孙道:“咱们是为国为民,不能说是做错了事。”

    智光摇头道:“错便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转身向着众人,说道:“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

    众人听着智光将雁门关之事娓娓道来。

    此时夜深,丐帮众人已在空地上点起一个大火堆,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智光脸上,犹如莫测的人心,光怪陆离,捉摸不透。

第十七章 揭露

    雁门关之事实在惊心动魄,如今众人听来,依然能感觉到其中的壮阔波澜。

    但是王含章却在心中嗤笑,这事说穿了不过是一群所谓的英雄豪杰,被人蒙骗后,杀害了返乡探亲的一家三口的故事。而且这三口人中的父亲还是阻止宋国和辽国发生战争的大功臣。

    听智光大师的话语中,有后悔,有遗憾,当然也有理所当然。

    王含章对此不敢苟同,但他觉得此时暴露乔峰是契丹人的身份是好的,所以并不捣乱。

    定时炸弹越早揭开越无害,伤疤早早剜去才不会深入骨髓。若是等到乔峰带领着丐帮超过了少林,或者夺得武林盟主之类的大名头再来发难,那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或许,玄慈方丈会在丐帮将要盖过少林风头时将此事揭露出来吧。

    谁又知道呢。

    王含章在这边胡思乱想,智光已经讲到了将那对夫妻的孩子送给少室山下一对没有孩子的农夫。他一听,立刻转头去看乔峰。

    果然,乔峰听到这里,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颤声问道:“智光大师,那……那少室山下的农夫,他……他姓什么?”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夫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乔峰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单正和赵钱孙同叫:“不可!”上前抢人。

    乔峰身手快极,带着智光的身躯,一晃闪开。

    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齐向他身后扑去。乔峰右手抓起单叔山远远摔出,跟着又抓起单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单季山往地下一掷,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单氏五虎”在山东一带威名颇盛,五兄弟成名已久,并非初出茅庐的后辈。但乔峰左手抓着智光,右手连抓连掷,将单家这三条大汉如稻草人一般抛掷自如,教对方竟没半分抗拒馀地。旁观众人都瞧得呆了。

    单正和单伯山、单小山三人骨肉关心,都待扑上救援,却见他踏住了单季山的脑袋,料知他功力厉害,只须稍加劲力,单季山的头颅非给踩得稀烂不可,三人只跨出几步,便都停步。

    单正叫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蛮!我单家跟你无冤无仇,请你放了我孩儿!”铁面判官说到这样的话,已是在向乔峰苦苦哀求了。

    白世镜也道:“乔帮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可伤害他性命!”

    乔峰热血上涌,大声道:“不错,我乔峰跟你单家无冤无仇,智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必编造了这番言语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相逼?”

    他最后这几句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但听得智光大师身上的骨骼格格轻响,均知他性命已在呼吸之间,生死之差,只系于乔峰的一念。

    除此之外,便是风拂树梢,虫鸣草际,人人呼吸喘急,谁都不敢作声。

    过得良久,赵钱孙突然嘿嘿冷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人,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他,问道:“你也说我是契丹人么?”

    赵钱孙道:“我不知道。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

    他话未说完,一个身影忽的欺身而至,“啪啪”两巴掌扇在赵钱孙脸上,手指连闪几下已封住他胸口大穴,手指轻轻扣在他脖子上,稍一用力便可让赵钱孙的脑袋和脖子分家。

    这人正是王含章,他面色冷然,道:“再敢胡说一句,立刻叫你去见阎王!”

    谭婆惊叫,“师兄,你快放手!”说罢,她不顾伤势,含怒间攻向王含章。

    王含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仍扣住赵钱孙脖颈,左手向前一拍,狠狠的撞向谭婆手掌。

    “噗”的一声,谭婆直接倒飞出去,半空中鲜血吐了一地,被谭公抱住时,已面如金纸,胸前一片鲜红,甚是凄惨。

    谭公手忙脚乱的掏出五六瓶灵丹妙药,一股脑的给谭婆灌下去,这才让她鲜血止住。

    “你敢伤我夫人,我让你死!”谭公双眼赤红,须发怒张,就要起身来打王含章,谭婆颤抖着伸手拉住他,“别,别去……”

    “老婆子……”谭公赶忙抱住她,手掌贴在她后心,为她运功疗伤。

    “阁下什么意思?”单正还没救回了儿子,就要来主持公道,真不愧“铁面判官”之名。

    王含章对他不屑一顾,“没什么意思,就是听他口舌不干净,教教他说话罢了!怎么,你也要来试试?”

    单正惊怒,“你敢……”

    乔峰面无表情,对王含章道:“三弟,放了他。”

    王含章哼了一声,转身收手回到王语嫣身边,经过赵钱孙旁边时,随手一拂,手掌轻轻搭在他肩头,一股内力涌入他体内。

    赵钱孙“噗”的吐出一口血,被封住的穴道解开,他连滚带爬的跑到谭婆身边,抱着她“小娟”“小娟”的叫个不停,再无心思管别的闲事了。

    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右足足尖一挑,将单季山一个庞大的身躯轻轻踢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下。单季山一弹便即站起,并未丝毫受伤。

    乔峰眼望智光,但见他容色坦然,殊无半分作伪和狡狯的神态,问道:“后来怎样?”

    智光道:“后来你自己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枣子,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自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乔峰道:“是!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那少林僧玄苦大师传他武功之时,叫他决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和少林寺实有极深的渊源。

    智光道:“这位僧人是受带头大哥重托才来教导你,我、汪帮主、带头大哥三人曾为如何教导你起过争执。我说由你平平稳稳务农为生,不必学武,再卷入江湖恩仇之中。带头大哥却说我们对不起你父母,须当将你培养成为一位英雄人物。”

    乔峰道:“你们……你们到底怎样对不起他?汉人和契丹人相斫相杀,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之可言?”

    智光叹道:“雁门关外石壁上的遗文,至今未泯,将来你自己去看罢。你当知道,在你十六岁下山后,拜得汪帮主为师此后有许许多多的机缘遇合,你自己天资卓绝,奋力上进,固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但若非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处处眷顾,只怕也不是这般容易罢?”

    乔峰低头细想片刻,长叹一声,果然,他行走江湖风险极小,许多奇遇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原来他还道自己福源深厚,如今看来,竟是别人在背后一力扶持的缘故。

    智光道:“我之所知,至此为止。你出任丐帮帮主之后,我听得江湖传言,都说你行侠仗义,造福于民,处事公允,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我私下自是代你欢喜。又听说你数度坏了契丹人的奸谋,杀过好几个契丹大人物,那么我们先前‘养虎贻患’的顾忌,便成了杞人之忧。这件事原可永不提起,却不知何人去抖了出来?这于丐帮与乔帮主自身,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大有悲悯之色。

    林中上千人无一人出声,只有柴火水分未尽时发出的噼啪声不时响起。

    乔峰在场中静默片刻,怆然一笑,道:“大师,那位带头大哥是谁?”

第十八章 突战

    智光道:“这位带头大哥的名字,老衲却不愿让你知道。老衲当年曾参预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你尽管下手便是!”

    说完,他闭目双手合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平静,一派肃穆庄严。

    乔峰扫了一眼丐帮众人,道:“你们就是为此反我的罢?白长老、全冠清、各位长老?”一个个望将过去,众人均默然无语。

    乔峰等了一会,见无人作声,说道:“乔某身世来历,惭愧得紧,我自己未能确知。既有这许多前辈指证,乔某须当尽力查明真相。这丐帮帮主的职份,自应退位让贤。”

    说着伸手到负在背上的一只长袋之中,抽出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杖,正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双手持了,高高举起,说道:“此棒承汪帮主相授,乔某执掌丐帮,虽无建树,差幸亦无大过。今日退位,那一位英贤愿肩负此职,请来领受此棒。”

    丐帮历代相传的规矩,新帮主就任,例须由原来帮主以打狗棒相授,在授棒之前,先传授打狗棒法。就算旧帮主突然逝世,但继位之人早已预立,打狗棒法亦已传授,因此帮主之位向来并无纷争。

    乔峰方当英年,预计总要二十年后,方在帮中选择少年英侠,传授打狗棒法。

    这时群丐见他手持竹杖,气概轩昂的当众站立,有谁敢出来承受此棒?

    乔峰连问三声,丐帮中始终无人答话。

    乔峰说道:“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徐长老未至,等他到来,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三位连同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三位一同转授不迟。”

    乔峰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众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乔某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有生之年,决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说着伸出左手,抢前向单正一抓。

    单正只觉手腕一震,手中单刀把捏不定,手指一松,单刀竟让乔峰夺了过去。

    乔峰右手拇指扳住中指,往刀背上弹去,当的一声响,那单刀断成两截,刀头飞开数尺,刀柄仍拿在他手中。

    他向单正说道:“得罪!”抛下刀柄,扬长去了。

    众人群相愕然之际,跟着便有人大呼:“帮主别走!”“丐帮全仗你主持大局!”“帮主快回来!”

    忽听得呼的一声响,半空中一根竹棒掷来,正是乔峰反手将打狗棒飞送而至。白长老伸手去接,右手刚碰到竹棒,突觉自手掌以至手臂、自手臂以至全身,如中雷电轰击般一震,急忙松手。那竹棒一掷而至的余劲不衰,劲急笔直,插入地下。

    群丐齐声惊呼,瞧着这根“见棒如见帮主”的本帮重器,心中都是思虑万千。

    朝阳初升,一缕缕金光从杏树花叶间透进来,映照着打狗棒,发出碧油油的光彩,棒上余威自生。

    王含章道:“咱们也走吧。”

    他方才伤了赵钱孙和谭婆二人,此时要走,那三人脸色变了变,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去了。

    一行五人离开这里,出了杏子林,来到大路上,阿朱道:“王公子,我们此次出来是要去寻公子爷,便就此别过了。”

    王含章有些意外,但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们可知表哥在哪,包不同和你们说了没有?”

    阿碧道:“三爷走之前说会往西去,一路留了暗号,我们追踪过去便能找到。”

    王含章点点头,“那好,咱们就在这里先别过了。”

    阿朱阿碧齐声笑道:“王公子,王姑娘,段公子,我们先走了。”

    王语嫣有些不舍,嘱咐了她们好些话,她们都笑着一一应了。

    王含章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想道:应该无事吧?

    西夏人要和丐帮比武,方才他们离开后丐帮众人应该就中了西夏人的悲酥清风,尽数被他们捉了去。

    这两个小妮子没了被他们捉去的危险,以她们的武功和聪明才智,一般人想来也不是她们对手。

    段誉没有目的地,自然是跟着姐弟俩走了。

    这条大路直通苏州城,三人不着急赶路,一边走一边说着乔峰的事。

    段誉道:“没想到大哥还有这般身世,听起来实在凄惨,唉,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咱们能帮上些什么?”

    王含章摇摇头道:“让大哥缓一缓罢,短短一夜之间身份就变了天,换做是我,那些人一个都别想走了。”

    王语嫣道:“所以你才不是乔帮主……乔大侠这般英雄人物,咦,你们为何喊他大哥?”

    “阿姐,我们之前和乔峰乔大哥结拜了!”

    “啊!”王语嫣吃了一惊,“你们三人?段公子也是?唔,那你们可真是好运气了。”

    段誉看着王语嫣吃惊的可爱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旖旎不能自持,旋即又被兄妹之情压了下去,连忙默念了几句佛经。

    他轻咳一声,道:“怎么?我不能够么?我可还是你的……”

    “谁?”王含章突的大喝一声,手臂一动,三枚小巧的梅花标射向路旁的一颗大树上。

    那大树枝叶繁茂,穹盖如屋,一眼望不穿,梅花标射进去,“登登登”三声轻响,一个黑衣人从中窜了出来,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三人面前。

    王含章右手朝段誉轻轻一推,将他推到五丈开外,接着双手袖袍一甩,那剪裁得体衣袖竟凭空多出五寸,“唰”的一下朝黑衣人头面笼去。

    旁边的王语嫣手往腰上一抹,已然多出一把软剑,只见她手腕一抖,五朵梅花便带着森然之气刺向来人胸腹以下。

    姐弟二人常年一起练武,自然有一套合击之法。

    “好胆!”黑衣人全身被遮住看不清,听声音却甚是苍老。

    听他轻喝一声,双手握拳丝毫不被袖袍迷惑,拳出风随,直捣黄龙。同时下身双脚连动,使了一招鸳鸯连环踢。

    王含章双手握拳,隔着衣袖和黑衣人对了一记,“咚”的一下,只感到双臂一阵酥麻,简直握拳不住,心中惊骇来人气力之大。

    本来他以内力附着衣袖迷惑敌人,双手暗藏其中有诸多杀招变化,可被这人一拳破了衣袖上的内力,只能硬碰硬对了两拳。

    黑衣人内力比他高出一筹,气力也大了三分,甚是厉害。

    虽然双臂酸麻,但王含章一步未退,内力涌入双手,霎时间已变化出十余招攻击,或拳、或掌、或指,尽皆不同。

    王语嫣被普普通通的连环踢破了剑招,差点被他把软剑踢出去,吃了大亏,当即变幻剑招,以天山折梅手化出的剑招相攻,顷刻间也是七八招攻出。

    黑衣人“哼”了一声,抬手连点五六下,数道指力转瞬即至。

    “无相劫指!”

    姐弟二人立刻转身,一左一右的避开。

    黑衣人抓住机会,一招势大力沉的大伏魔拳直打王含章面门。

    王含章沉声低喝,一式“阳钧天歌”拍出,而后迅速后退,王语嫣强抢将上来,姐弟二人联手和黑衣人过了几十招。

    黑衣人招式简单普通,除了偶尔几招少林绝技外,都是江湖上常见的武功,但是每一招一式都非比寻常。

    如乔峰用太祖长拳大战聚贤庄众人,武学境界已经返璞归真,简单的招式也有上乘武功的威力,每每让他们不敢硬接。

    段誉在后方看着心急,却不敢贸然插手,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功时灵时不灵。恨恨的跺脚想使出六脉神剑,却总也用不出,只能一边努力一边在心里祈求他们小心。

第二十章 聚贤庄事

    乔峰离开杏子林,将会去少室山看望自己的养父养母和师父玄苦大师,可是萧远山先他一步将他们都杀害了,并栽赃嫁祸给乔峰。

    由此乔峰背负弑父弑师的罪名,引起了聚贤庄之战。

    王含章原想着给乔峰提前示警,或者自己前去帮手,莫让他背上这样大的罪名,可是自己被萧远山重伤,不能下床,又昏迷两天,怕是来不及了。

    但是他依然让管家通过自家信息渠道给乔峰发信,言明其中厉害,莫要中了奸计。如若事有不测,早早脱身。

    只求能尽力弥补。

    信已发出,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了。

    王含章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有好主意,随即专心运功疗伤,以求尽快恢复。

    ……

    等王含章听闻聚贤庄广发英雄帖时已是数日之后了。

    他双臂将将愈合,内伤好了大半,与人动手尚可,但不能久战,一身武功也只剩下五分。

    别院正厅中,王含章双臂夹着木板垂直在身侧,坐不能坐,只能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段誉看着忍俊不禁。眼睛一撇,看到王语嫣也是同样的打扮,当即轻咳两声,不敢笑了。

    许大夫说他们手臂不能轻易移位,不由分说的给他们戴着这副东西,嘱咐骨头未愈合前不能摘下。

    王含章轻咳一声,道:“大哥被人冤枉,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能帮他一帮?”

    段誉皱眉道:“可否向大哥示警,让他别去。”

    王含章摇头,“此前我已经让管家去过信,但大哥都没同意,听他的话语,似乎是让我们不要牵扯其中。”

    王语嫣道:“乔大侠虽然不做丐帮帮主,但依然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聚贤庄的人这般行径,只怕萧大侠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唉,说的就是这个,偌大的名头带来的不仅是荣誉,还有放不下的身段,”王含章叹了口气,“当然,大哥与别人不同,行事从来不必向其他人交代,一直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他要去聚贤庄,可真的是惊险万分啊!”

    段誉低头思索片刻,眉头紧锁,最终却无奈一叹,“阿弟未曾受伤或可帮上一帮,可惜如今受了伤,而我的武功……不说也罢,去了反而添累赘。”

    “可惜大理距江南太远,我有心召集人手也是无能为力,唉!”他说罢,重重的拳掌相交,喟然一叹。

    王含章站在那里默然无语,他心知萧峰此去会有风险,但有萧远山跟在身边,绝无致命风险,自己不相帮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般大事,既已义结金兰,便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先团团行了礼,后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道:“公子,这是萧大侠命人传来的书信。”

    段誉起身接过,也不避开管家,打开念道:“二弟、三弟,你们的心意大哥领了,但此事不比旁的,我是非去不可,你们切勿掺和。愚兄这里有一桩事要托付二位,阿朱姑娘无意中和我相识,因我之故中了大力金刚掌,如今已性命垂危。”

    “明日聚贤庄必不能善了,若我求得薛神医救治那便无事,如果不能,还请二位贤弟务必救得阿朱姑娘一命。”

    “愚兄,萧峰。”

    王含章听着眉头一跳,阿朱怎么和萧峰走到一起去了?两人明明明是分开行走,又没有中西夏人埋伏,怎的……果然,是缘分吗?

    他哪里知道,当时三人和阿朱阿碧分开后,二女刚走不远便被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遇到。

    这云中鹤号称“穷凶极恶”,最是好色,见到两个娇滴滴的美貌姑娘哪里忍得住,当即擒下二女预备一夜好梦。

    幸好他有事在身,只让一伙西夏兵士押送二女到他们的落脚点,自己先走一步。

    那伙西夏兵压着阿朱阿碧到了一处凉亭,恰好遇到乔峰,于是得救。

    之后阿朱上少林寺盗取经书,恰逢萧峰被污蔑杀害玄苦大师,躲藏在寺中。

    二人相遇,被少林方丈玄慈和几位玄字辈高僧发现,一番打斗后萧峰带着阿朱脱身,却不料阿朱已被重伤。

    如此,就到了如今。

    王语嫣听完信,叫道:“阿朱受了伤?什么伤,可严重?”

    王管家回道:“听来人说似乎是不轻,需要萧大侠为她时时续命。”

    “啊!”王语嫣惊叫一声,转头看着自己弟弟。

    王含章略一思索,道:“如今江湖上消息如何?”

    王管家道:“聚贤庄广发英雄贴,众多豪杰都已赶去。因此事匆忙,所以去的人中除了少林外并无太多高手。”

    “今日一早,有鲍千灵、向望海、祁六三人快马赶至聚贤庄,言明萧大侠不日将去拜庄,让他们提前准备。如今众豪杰都磨刀霍霍,一心想杀萧大侠扬名。”

    “豪杰?他们也配?”王含章冷笑一声,“快刀祁六这种货色都去了,游氏双雄真是来者不拒啊!”

    “王管家。”

    “在。”

    “你带十来个人马去聚贤庄外等着,大哥到后你们便接管马车,别的事不用管。记住,带着许大夫和几种灵药,以备不时之需。”

    “到那里见机行事,以安全为重!”

    “是!”

    王管家说罢就匆匆退了出去。

    屋里三人你望我,我看你,一时都不再说话。

    第二日,萧峰出现聚贤庄,杀人无数,与江湖豪杰恩断义绝的消息就传遍江湖。

    王含章三人聚在厅中,听王管家说当时的情景。

    “当时,铁面判官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谭公、谭婆夫妇和赵钱孙一干人,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执法二长老,以及奚宋陈吴四长老,少林寺玄难、玄寂等一干高人都到了,加上不少名头一般的豪杰,乌泱泱聚了一庄子。”

    “徐长老还能动?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王含章心里道。

    “我们十几个人听从公子吩咐,在庄子外面等候,远远瞧见一辆马车朝这边赶来,便迎了上去。”

    “正是萧大侠,他听我们说了来意,就让我们看护马车和里面的阿朱姑娘,莫让人靠近。”

    说到这里,王管家登时眉飞色舞,“当时,萧大侠进了庄子,几百人朝他辱骂呼号,他竟半分恼意不见,反而详细的将有关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的事情说了。”

    “众人自然不信,然后他让薛神医来医治阿朱姑娘,起先薛神医不肯,后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肯了。”

    “然后便是如今盛传的喝酒断义,那一斤多的大碗萧大侠咕嘟嘟的喝了几十碗却面不改色,真乃英雄!”

    上座王含章和段誉对视一眼,苦笑一声,对于这点他们深有体会。

    王管家接着道:“萧大侠独战众人,起先他并未下死手,却被人砍了数刀。酒水遇上鲜血,萧大侠当时便红了眼,大杀四方,后来杀的兴起,便什么都不顾了。”

    “萧大侠不用什么高深武功,只以一门太祖长拳,将庄子里的人杀的七零八落。聚贤庄的两位庄主当场身死,惨烈不堪。”

    王含章冷笑道:“昨日因,今日果,他们既然敢发英雄贴,想要这莫大的名头,便要拿命来换!”

    近日诸多事情,让他的心境跌宕起伏,再不复从前的泰然处之,行为处事都有了不小改变。

    王管家道:“公子说的是,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自然要时刻注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萧大侠虽勇猛无匹,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就在性命攸关之时,突然有个黑衣人出现。”

    “那黑衣人凭空一条黑索打退诸人攻击,堂而皇之的将萧大侠救走了。”

    “这番惊变让庄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庄子里已是尸山血海了,好不惨烈。”

    “而后我们去找薛神医安顿了阿朱姑娘,接着就回来了。”

    段誉听到庄子里尸山血海时,叹了口气,道:“大哥此番杀孽太重了。”

    王含章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淡淡的说:“咎由自取!”

第二十一章 桐柏城

    桐柏城距苏州不近,王含章养好伤后就来到了这里,段誉一同跟来。

    王语嫣回了曼陀山庄,姐弟二人离家日久,未免王夫人担心,她便先回去安慰王夫人,同时也回去修养身子。

    王含章内力较王语嫣高出一些,如今已恢复如初,而她还差些,正好山庄适宜修养,虽不乐意,但也回去了。

    段誉来中原无事,便跟着王含章四处看看。

    桐柏城不小,王含章借口来这里巡视产业,实则是为了小镜湖之事。

    二人行了一天路,傍晚来到城中,寻了一家客栈歇息,吃些饭食。

    上菜时,王含章叫住酒保,问道:“听闻桐柏城外有一处小镜湖,风景秀美,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我二人初来乍到,一时找寻不到,向你请教这小镜湖在何地?”

    酒保道:“去小镜湖吗?那可不近哪。”

    王含章道:“你只管说便是。”

    那酒保道:“若问旁人,也还真未必知道。恰好问上了我,这就问得对啦。我便是小镜湖左近之人。天下事情,当真有多巧便有多巧,这才叫做无巧不成话哪!”

    段誉听他说话罗里吧嗦,甚有意思,虽不知阿弟找这小镜湖是为何,但也笑道:“你这大哥说话倒有意思,快快将小镜湖在哪说了,赏钱少不了你的!”

    酒保绕着圈子说话正是为了点赏钱,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道:“这位爷说话干脆,小的也不磨叽了。”

    “小镜湖在这里西北,你先一路向西,走了七里半路,便见到有十来株大柳树,四株一排,共是四排,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一十二、四四一十六,共是一十六株大柳树,那你就赶紧向北。”

    “又走出九里半,只见有座青石板大桥,你可千万别过桥,这一过桥便错了,说不过桥哪,却又得要过,便是不能过左首那座青石板大桥,须得过右首那座木板小桥。”

    “过了小桥,一忽儿向西,一忽儿向北,一忽儿又向西,总之顺着那条小路走,就错不了。这么走了二十一里半,就看到镜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那便是小镜湖了。”

    “从这里去,大略说说是四十里,其实是三十八里半,四十里是不到的。”

    他自己倒不磨叽,却仍说了这么一大通,让人好不耐烦。

    王含章知晓了小镜湖所在,也不小气,掏出二钱银子给他,酒保一脸谄笑的走了。

    段誉喝了口酒,道:“阿弟,你找这小镜湖是为何事?”

    王含章笑道:“听闻这小镜湖风景艳丽,有一种独特的方竹,甚为奇特,便想将那里买来建个别院。”

    段誉听了点点头,并不奇怪,他也经常干这种事。

    二人吃过饭,来到王家在这里的一间古董铺子,掌柜的一见自家少爷来了,立刻殷勤着伺候,将二人安顿在一家颇为豪华的宅院里。

    掌柜的道:“小地方没甚好的,还请少爷见谅。有不合适的地方小的让人去改,少爷只管吩咐。”

    王含章四处打量一遍,“很不错了,你倒有能耐,能买到这样的房子,花费不少吧。”

    掌柜弓着腰笑道:“还请少爷知道,这房子用的是您上次巡视时留下的银子,走了陆县令的门路才买下来。”

    王含章点头道:“对,陆县令,这次来得去拜访他才是。你先将帖子送去,言明我明日去拜访他,顺便将登门的礼物准备了。”

    “小的明白。”

    王家这么大的产业,朝廷中没有人庇护是不可能的,他们家每年给朝中那位大人单银两就送去几万两,这还不算其他的古董玩物,全部加起来数目骇人。

    上面应付好了,下面的官员也不能放松,王含章巡视时,每到一地都会和当地的县令知府等宴饮攀交情,用来应付这些官员的时间最多。

    官商,官商,两者从来都不是可以分开的。

    王含章不耐烦这些事,可也不得不随波逐流。谁让他家中无人在朝中为官,不得不借势行事。

    他虽有一流武功在身,但对此却无可奈何,总不能别人为难就将他们一股脑的全杀了吧。

    不说朝廷的反应,单武林中那些“正道”的英雄豪杰也不会放过他的。

    对此,王含章深感疲惫,他早就想好了,过不了几年就将家中的产业陆续抛出,只留着祖产便可。

    反正在他的经营下,自己的财物足够他们一家富足生活几辈子了。

    其实,如此深入“红尘”中的好处也有,他年纪尚小,虽二世为人但总有不足。

    行走在这滚滚尘世中,经历丰富些不是坏事,反而有助于磨炼心境,增强对万事万物的感悟,以期未来走的更远。

    否则将时间放在提升内力上它不香吗。

    接下来几天,王含章应付官员,和城里的掌柜们相聚,忙的不可开交。

    段誉却一直在游山玩水,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吃饭时还感叹“此地风光甚好,阿弟整日忙与这些俗物,倒是辜负了这般美景。可惜,可惜。”

    王含章听在耳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是俗物,那你别花我的钱啊!

    当然,他只是在心中暗想。

    这一日,王含章忙碌完了,和段誉一起逛街看景。

    段誉在旁边一路指指点点,给他讲解着这家铺子卖的东西好吃,那家铺子的古董最好,好似他在这里生活许久的样子,门清。

    突然,忽听得门外前面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吼叫。二人微感诧异,连忙几步行过去。

    只见大街上一个大汉浑身是血,手执两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乱劈。

    这大汉满腮虬髯,神态威猛,但目光散乱,行若颠狂。王含章见他手中一对大斧系以纯钢打就,什是沉重,使动时开阖攻守颇有法度,门户精严,俨然是名家风范。

    王含章通晓百家武功,甫一见便知这是大理段氏的家学。

    旁边的段誉看清来人,惊叫道:“是古笃诚古叔叔!”他说着,脚下施展凌波微步,人影一闪就来到他跟前。

    只是这大汉手中板斧凌厉,段誉几次抢近都不能,躲闪间一脸焦急的喊道:“阿弟,你快来,这是我家的家臣古叔叔,快将他制住!”

    王含章听了不再旁观,纵身略过去,以手中折扇为武器,出手迅捷,“啪啪啪”就在板斧的缝隙中点中古笃诚穴道,他登时软身下来,被段誉一把抱住。

    古笃诚虽然全身无力,但仍不住大吼:“快,快,快去禀告主公,对头找上门来了。”

    段誉抱着他叫道:“我爹爹来了,他在哪?对头?可是四大恶人到了?”

    王含章见他是脱力,掏出随身的灵丹给他服下,左右看了看,对段誉道:“这里是在大街上,不好多言语,旁边是我家的布庄,去那里再说。顺便让这位古叔叔歇息歇息。”

    段誉虽心急,也知这样最好,两人便扶着古笃诚进了布庄。布庄老板连忙将他们请进后院。

    古笃诚回过起来,眼皮一睁就看到段誉在旁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世子爷,是你!快,大恶人找上门来了,快去告诉主公!不,你别去,你也逃!让傅兄弟……”

    王含章见他说话语无伦次,连忙止住他,道:“古……古叔叔,你别忙,段王爷他在哪儿?”

    古笃诚双眼一瞪,叫道:“你是谁?我和世子爷说话,你……”

    段誉一把蒙住他的嘴,道:“哎呀,古叔叔,你快说吧!我爹爹在哪?”

    古笃诚道:“对,对,世子快去报讯,主公到小镜湖方竹林去了,你……你快去小镜湖方竹林禀报主公,去啊,去啊!”

    段誉一听,转头望着王含章,而王含章恍若未觉,去叫来布庄老板,让他好生看顾古笃诚,自己和段誉二人匆匆赶去小镜湖。

第二十二章 小镜湖

    王含章和段誉快步出了城,按照之前酒保说的沿大路向西,走得七八里地,果见大道旁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树。

    王含章笑道:“那酒保虽然罗唆,却也有罗唆的好处,这就决计不会走错,是不是?咦,那是什么?”

    他伸手指着一株柳树,树下一个农夫倚树而坐,一双脚浸在树旁水沟里的泥水之中。

    本来这是乡间寻常不过的景色,但那农夫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肩头抗着一根亮光闪闪的熟铜棍,看来份量着实不轻。

    段誉仔细看过去,惊喜道:“是傅思归傅叔叔!”

    那农夫听到动静,转头向这看来,惊道:“世子爷,您怎么在这里?”只是他受了伤,一激动便是好一阵咳嗽。

    段誉快步走过去,见他受了伤,忙扶住,“我们方才在城里遇到了古叔叔,他也受了伤,你们是遇到段延庆了吗?他在哪?”

    傅思归喘匀一口气,道:“我们得到消息,四大恶人听闻主公出了大理找上门来。我们几个先和他们打了一场,败退到这,便来这报信让主公先行离开。怎的,古兄到了桐柏城?”

    段誉点点头,道:“我们将古叔叔安顿在了城里,听他说爹爹在小镜湖有难,便匆忙赶来了。”

    傅思归叹了口气,“我们此次外出,便是找寻世子爷踪迹。如今世子爷找到了,偏遇到了大恶人。世子爷,你不通武功,轻功却不错,快快去和主公汇合,先行离开,我们几个在这里阻一阻。”

    段誉听到他们出来是找寻自己,不禁心生感动,便道:“傅叔叔不忙,这位是我阿弟,他武功了得,不在段延庆之下,有他帮忙我们定可打退四大恶人。”

    傅思归转头看着王含章上下打量一眼,道:“这位公子年纪尚轻,只怕不晓得四大恶人的厉害,你们还是快与主公报信吧!”

    王含章知道他看自己年轻,不信自己,也不生气。低头见他胸口不绝的渗出鲜血,揭开他衣服看时,见当胸破了一孔,虽不过指头大小,却是极深。

    王含章伸指连点他伤口四周的数处大穴,助他止血减痛。又撕下他衣襟,给他裹好了伤处。

    傅思归一惊,“公子……”

    王含章对段誉道:“咱们快走吧!”

    段誉点点头,让傅思归后面跟上,他们俩先行一步。

    两人一口气便走出九里半路,远远望见高高耸起的一座青石桥。走近桥边,只见桥面伏着一个书生。

    这人在桥上铺了一张大白纸,便以桥上的青石作砚,磨了一大摊墨汁。那书生手中提笔,正在白纸上写字。

    这位是四大家臣中的朱丹臣,段誉见了又是一阵交谈,知道他也是在这里阻挡恶人,便又先行离开了。

    自过小木桥后,道路什是狭窄,有时长草及腰,甚难辨认,若不是那酒保说得明白,这路也还真的难找。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望到一片明湖,二人放慢脚步,走到湖前,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

    段誉正四处张望找那方竹林,忽听得湖左花丛中有人格格两声轻笑,一粒石子飞了出来。

    他顺着石子的去势瞧去,见湖畔一个渔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他钓杆上刚钓起一尾青鱼,那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鱼丝之上,嗤的一声轻响,鱼丝断为两截,青鱼又落入了湖中。

    段誉吃了一惊,他虽不通武艺,但也只鱼丝柔软,不能受力,若以飞刀、袖箭之类将之割断,就丝毫不奇。

    明明是圆圆的一枚石子,竟能打断鱼丝,这人使暗器的阴柔手法,是他第一次见到。

    那渔人的钓丝给人打断,也吃了一惊,朗声道:“是谁作弄褚某,便请现身。”

    瑟瑟几响,花树分开,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面目清秀,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

    王含章知道这是阿紫来了,他见阿紫朝他们俩这边看了看,古古怪怪的笑了一笑,走过去对渔人好一阵戏弄,最后竟一把夺过那渔人的鱼竿。

    她双手力拗,想拗断他的钓杆,不料这钓杆什是牢固坚韧,竟拗不断。

    那渔人冷笑道:“你想拗断我的钓杆,可没这么容易。”

    阿紫向渔人背后一指,道:“谁来了啊?”

    那渔人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王含章段誉二人,立即快步走来,行礼道:“原来是世子爷到了!您去了哪里,让主公一阵好找。”

    段誉忙将他扶起,愧疚道:“劳几位叔叔了,不知我爹爹在哪?方才见过傅、古、朱三位叔叔,都道四大恶人来寻仇,让爹爹暂且躲避!”

    这渔人乃是褚万里,听闻此言,大惊失色,道:“主公在湖西的方竹林中,快,你们快走,我去找那几位!”

    说罢,转身去寻鱼竿,却忘了鱼竿在阿紫手中,他刚一抬头,便听到耳边一道破风声响起,想要闪身躲避已是不及。

    幸而旁边突的飞来一颗石子,“咚”的一声,将竹竿打开。

    褚万里怒气冲冲道:“你这小丫头好没眼色,快将鱼竿还我!”

    阿紫方才戏弄褚万里不成,又被王含章挡了一招,没能将褚万里打下水,很是不开心,听得此言,当即道:“有本事你来抢啊,抢到我就给你!”

    褚万里双眼一瞪,就要出手,却听得王含章道:“阿紫,别闹了。”

    褚万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两人,又转头看看阿紫,迟疑道:“世子爷,你们认识?”

    段誉摇摇头,看向旁边的阿弟,他对于王含章未卜先知的本领早已心服口服。好似世间事没他不知道的。

    阿紫奇道:“咦,你是谁?怎知我叫阿紫?”

    王含章笑道:“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是星宿派丁春秋的弟子。”

    段誉和褚万里都大吃一惊,星宿派丁春秋丁老怪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为中原武林所不齿,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是星宿派门人?

    阿紫面露惊色,迟疑道:“你到底是谁?”

    王含章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脚下一动就欺身到他身旁,阿紫大惊,伸手就来拍他肩膀。

    她手掌白皙纤细,指缝间却有碧光闪动,分明藏有剧毒暗器。

    王含章闪身避过,又让她三招后伸手在她身上一点,登时动弹不得。

    便在此时,湖西有人远远说道:“褚兄弟,什么事啊?”湖畔小径上一人快步走来。

    王含章转头望见这人一张国字脸,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形貌威武,但轻袍缓带,装束却颇潇洒。他暗中点头,不愧段正淳生性风流,如此年纪还这般魅力,果然是有本钱的。

    段正淳走近,就见一个人影闪过来抱住自己,道:“孩儿劳爹爹不远千里来到中原,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爹爹恕罪。”

    段正淳见是段誉,也是喜上眉梢,道:“那大和尚没把你怎么着吧?你是怎么逃出他手的?”

    段誉拉着王含章道:“那些不忙说,爹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阿弟,你的……”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王含章。

    王含章叹了口气,行了一礼,起身道:“不知段王爷可还记得一位叫李青萝的女子?”

    “阿萝!”段正淳先是一惊,随后惊喜,“你认识阿萝?唔,你,你……莫不是他的儿子?”

    段正淳见这位公子长身玉立,气质超凡,潇洒俊逸,非常人所能及,仔细看来,眉宇间确实有阿萝的影子,瞬间心里复杂万分。

    段誉轻咳一声,扭捏道:“爹爹,阿弟,他,他是你的儿子。”

    做儿子的掺和进父亲的这种事,实在是难为情。

    段正淳“啊”了一声,指着王含章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含章低声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段正淳在心中仔细算来,登时眼睛一亮,如果他没骗自己,那这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自己情人多年没有音讯,就突然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个儿子,也亏他有这种经验,要不然,一般人怕承受不住呢!

第十九章 受伤

    三人缠斗二三十招,黑衣人出招愈来愈精,愈来愈重。

    王含章刚开始还有所保留,但打着打着就心生警惕,丝毫不敢懈怠,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知何时,王含章手中也多了一柄软剑。

    他和王语嫣二人剑招相合,你攻我守,进退得当,精妙的剑招化作一团剑网笼向黑衣人。

    而黑衣人赤手空拳,听声音虽已上了年纪,却出拳势如风雷,抬手间劲力惊人,隔着三尺也能感到凌厉的拳风。

    王语嫣愈打愈惊,不知哪里出来的高手,竟这般厉害,心中不免有些惊惧,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黑衣人何许人物,怎会不抓住这个时机,只见他屈指一弹,“铛”的一声,王语嫣手中软剑瞬间拦腰崩断,气力沿着剑身传到她手上,不由“蹬蹬蹬”退了三步。

    眼看黑衣人抢将上来,王含章运足内力,手腕一抖,喀啦啦几声响,软剑自剑柄处断为五六截,“嗖嗖嗖”的射向他。

    “阿姐!”王含章退后和王语嫣对视一眼,一齐发功,两人四掌齐出,狠狠拍向黑衣人。

    这四掌用了他们全部内力,声势惊人,转瞬即至,黑衣人却不闪不避,反而“哼哼”了两声,似有不屑。

    然后他轻喝一声,两只糙黑的大手迅若风雷的拍出。

    “啪”的一声轻响,三人六掌相对,黑衣人轻“咦”一声,抬头见王含章二人面色潮红,脖颈上青筋暴起,正死死咬紧牙关。

    他“嘿”了一声,双臂往前一推,内力瞬间涌出,王含章只听“哗”的一下,双臂至胸腹处一阵剧痛,自己便倒飞而出。

    这时他尚有意识,眼见黑衣人眼中寒光毕露,右手以龙爪手向自己脖颈狠狠抓来。

    王含章费解不已,他为何要向自己下杀手?又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就在这时,他身后“嗤”的一声轻响,黑衣人立刻闪身躲避,但已然不及,右肩处的衣衫撕裂,一片血肉模糊。

    紧接着,又是接连三四道“嗤嗤”声,黑衣人大骇,转身向林中纵身一跃,踩着树梢顷刻间没了踪影。

    王含章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阿哥,你这六脉神剑终于灵了。

    段誉三步做两步上前一起扶住姐弟两个,就看见他们胸前一片血迹,已晕了过去。

    “阿妹”、“二弟”……他喊完这个喊那个,都没有回应,试了鼻息才放松下来。

    他转头看看四周,大路上没一个人影,只好撕下一截衣服,将王含章捆在身后,前面抱着王语嫣,施展凌波微步朝苏州城跑去。

    ……

    王含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熟悉的床饰,略清醒后转头发现一个人趴在床边。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刚一动弹就一阵剧痛,“嘶”了一声。疼痛感似乎是从全身传来,让他分不清是哪里受了伤。

    声音惊醒了床边的人,是个小丫头,她身子一抖就立刻起身,看到王含章醒来惊喜道:“公子,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您都昏迷一整天了!”

    王含章哑着嗓子道:“阿姐呢?她怎么样?”

    小丫头道:“小姐在隔壁,她和您一样,双臂轻微骨折,受了不轻的内伤,得好好休养一阵子。对了,您醒了,我去请许大夫来!”

    说完,就立刻跑了出去。

    王含章无奈一笑,这小丫头。

    这里是他在苏州城的别院,三不五时就来住一阵子,方才的丫头叫季夏,是他从善堂领回来的,一直服侍他。

    大夫来的很快,他脑子里正冒出“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问题时,门就被推开了,留着一撮山羊须的许大夫跟着季夏走了进来。

    许大夫先行了一礼,然后给他把脉,沉吟了一下,道:“公子醒来便无大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认真服药就能痊愈,这段时间里切忌使用手臂,不能让骨头错位。”

    王含章点头应下,问道:“可会有后遗症?”

    许大夫摸着胡子道:“公子内力深厚,没有伤及肺腑,不会留下后遗症。”

    “那我阿姐呢?”

    “小姐也是如此,只是她受的伤重些,比公子要多修养一段时间。”

    王含章听完,示意他出去了,季夏跟着一起离开。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索着这场无妄之灾。

    黑衣人是萧远山,这一点他有九成把握,毕竟无缘无故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老头,不是萧远山就是慕容博,刚经过了杏子林中事,萧远山的可能更大些。

    既然是萧远山,那么他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

    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杏子林中之事他都看在眼里,而自己相助乔峰,乔峰喊自己三弟,当时在场众人都是听到的,没理由杀自己。

    莫不是自己得罪了他而不自知?王含章仔细想了想,并没有想到什么不妥。

    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帮乔峰的,先伤了徐长老和康敏,再……王含章突然一惊,是了,因为自己的缘故,徐长老和康敏没有去杏子林!

    那么乔峰在丐帮和众人的眼里罪过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大,虽然摆脱不了契丹人的身份,但杀马大元的罪名可没有落到他身上。

    而萧远山想要的恐怕不是这种结果,他对中原人恨之入骨,怎么能忍受自己儿子和这些恶人有瓜葛?自然断绝关系,越远越好。

    自己好心相助,却没想到恶了正主的父亲,这叫什么事!

    王含章心中好一阵苦涩,又很不服气,暗暗想着,等我得了无崖子的内力,看谁还能欺侮于我。

    这时,房门打开,段誉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见王含章醒着,松了口气,走过来道:“阿弟,你可算醒了,这两天把我吓坏了,那恶人也忒可恶,没头脑的出来把人打一顿就走了,下次见了,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王含章心中一暖,笑道:“多谢阿哥挂念了,我没事。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记得和你说过我家的别院啊?”

    段誉道:“昨天我把你们背到苏州城,不知道去哪里好,突然想起你那日说松鹤楼是你家的产业,就带你们去找了掌柜。”

    “掌柜的看到你们受伤,吓坏了,连忙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又请了保和堂的许大夫来给你们治伤,这才好了。”

    “阿弟,”段誉惊奇的说:“没想到你家竟然有这般大的产业,苏州城里的酒楼、医馆、布庄好多都是你家的吧,可真是了不得。”

    王含章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几家铺子,赚点日常花费。再说,我家再大还能有你镇南王府大?”

    “哈哈哈,”段誉笑道:“那倒是没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父亲在大理的产业不少,该分给你们才是。你们姐弟、婉妹、灵儿都要分。”

    王含章连忙说道:“可别,阿哥,我家的产业就够我费心的了,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而且那些东西在大理,管理也不方便,所以不用给我和阿姐,给你的婉妹和灵儿就行了。”

    谁知段誉充耳不闻,自己一边说还一边点头,“这主意不错,爹爹总该给你们些什么,这些身外之物虽不珍贵,但也算我这作兄长的一番心意。”

    看他的样子,分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主意,呆呆的和王含章说了声“我先走了”就出门了。

    王含章微微抬头看他离去,好一阵无奈,看段誉的样子,分明是下定决心了。

    他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便在脑中将所知的剧情过一遍,没过多久就忽的睁眼,神色急切的冲外面大喊,“季夏,季夏,把王管家叫来!快去!”

    王含章一边喊一边将心沉了下去,自己昏迷了一天多,怕是来不及了……

第二十三章 女儿

    父子相认,王含章还好,段正淳却满脸激动,毕竟是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又是突然相认,怎么不激动。

    一旁动弹不得的阿紫盯着两人眼珠来回转动,好像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段郎,你又多了个儿子!”

    段正淳“啊”了一声,急忙回头,就见一个女子从后面走来,他顿时尴尬道:“阿星,我,我也不知道。”

    女子笑了一声,道:“段郎,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像你那些红颜知己,只会吃醋生气。我还得恭喜你呢!”

    段正淳脸色瞬间好看许多,他拉着女子的手,柔声道:“阿星,你最好了,谢谢你!”

    女子轻笑一声,随即眉宇紧皱,眼中含泪,颤声道:“段郎,你又有了个儿子,可是我们的女儿却找不到了!我的阿紫,阿朱……呜……”

    段誉听到“阿紫”“阿朱”两个名字,“啊”了一声,先看向王含章,又转头去看阿紫。段誉心想,阿朱和这位姑娘不会是我妹妹吧?

    段正淳当下心痛难忍,将女子搂在怀中,双眼微红,安慰道:“阿星,我们这就去找我们的女儿,她们一定会没事的。誉儿已经找到,明日便以我镇南王的身份,去请官府帮忙。”

    那女子伏在段正淳肩上微微点头,啜泣了好一会才起身。

    王含章心中叹为观止,心道:段正淳,不愧是你,当着两个儿子的面,一个还是刚找到的儿子,就和其他女人这样调情,厉害厉害。

    他仔细打量那个女子,她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裙,腰间束着丝带,更显得纤腰一束,方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现在双目通红,但仍美眸顾盼,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容颜秀丽,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

    这位便是段正淳的情人之一,阮星竹了。

    王含章解开阿紫的一个穴道,让她能开口说话,问道:“阿紫,你的金锁片在哪?”

    他话音刚落,段正淳、阮星竹、阿紫便齐齐“啊”了一声,阮星竹急道:“你叫阿紫?身上有金锁片吗?”

    阿紫不理她,只看着王含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阿紫,又知道我有金锁片?”

    王含章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你只管说有没有吧!”

    阿紫看了看满脸激动的阮星竹和段正淳,好一会才点头,“是有一个金锁片,那又怎么样?”

    段誉反应过来,指着她道:“那你……是我妹妹?”

    阮星竹一下将阿紫抱在怀里,避开几个男人悄悄掀开她衣服。

    阿紫叫道:“啊,你这女人,要干什么!”

    阮星竹不管不顾,先从阿紫怀里摸出个金锁片,看了两眼惊呼一声,又掀开她衣服就看到了肩头一个殷红的“段”字。

    她瞬间就红了眼,抱住阿紫痛苦道:“段郎,你快来看,她肩膀上有个段字,她就是我们的女儿阿紫啊!女儿,我的女儿……”

    段正淳早已有所察觉,如今听得她这样说,急忙过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段”字刻在她肩头,他颤声道:“阿紫,我的女儿!”

    阮星竹哭了半天,直到阿紫不耐烦的翻着白眼说:“你哭够了没有,快起来,把我穴道解了!”

    阮星竹这才起来擦擦眼泪,道:“好。”她伸手在阿紫身上点了两下,没解开,段正淳咦了一声,也伸手去解穴,同样不起作用。

    阿紫看着王含章努努嘴,“是他点的我,让他解。”

    阮星竹对王含章道:“你,你把阿紫的穴道解了吧。”

    他们这样的关系实在尴尬,彼此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若是女儿还好些,儿子的话,就只剩尴尬了。

    王含章也不托大,哎了一声走过去给阿紫解了穴道。

    阿紫登时对王含章张牙舞爪,恨恨道:“你等着,小心别落到我手里,哼哼!要不然,看姑奶奶我怎么炮制你!”

    段正淳朝她喝了一声,道:“阿紫,他是你哥哥,不许这样说话!”

    阿紫小嘴一撇,委屈道:“那我也是你的女儿,他方才还欺负我呢!”

    段正淳一下说不出话来,“这,这”两声就无言以对了。

    段誉道:“方才是你先戏弄褚叔叔,阿弟才点你穴道的罢。”

    阿紫瞬间红了眼,对阮星竹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他们欺负我了。”

    阮星竹这么多年不见女儿,现在被她一撒娇,哪里顶的住,立刻柔声安慰她,“好好好,是他们欺负你的。”

    王含章心里对阿紫佩服之极,竟然可以对着突然冒出来的父母这样撒娇,好像完全接受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隔阂不存在一样。

    他当然知道阿紫是装的,可能装成这样,也可说是天赋了。

    段正淳这时道:“章,章儿,你怎知道阿紫的身世的?我另一个女儿阿朱你可见过?”

    阮星竹也反应过来,言辞恳切道:“对,对,我的阿朱在哪?”

    王含章道:“阿朱我是识得的,只不过不知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她身上也有一片金锁片,刻的是不‘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这十二个字。”

    阮星竹连忙点头,说道:“对,就是这十二个字,当年我们无奈将阿朱、阿紫送人,怕日后难寻,便在她们身上各自刻了一个‘段’字,又分别打造了两枚金锁片给她们。”

    段正淳接着道:“阿朱的铸的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阿紫的是‘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

    王含章点点头,道:“肩膀上的字我是不知,但想来该是有的。我表哥有两个侍女,其中一个就是阿朱。如今她不在这里,等我回了桐柏城便发信邀她来此相见。”

    阮星竹握着段正淳的手高兴的蹦了几下,欢快的就要飞起来似的,和段正淳道:“段郎,我们竟然找到了女儿,我真是,真是太高兴了!”

    褚万里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公认了个儿子,又找了个女儿,如今还要再认个女儿,即使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震惊的不行。

    但还快他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回过神,叫道:“主公!世子爷方才来报,四大恶人找上门了!你们快去躲避吧!”

    欢快的气氛瞬间凝滞,段正淳面色大变,道:“誉儿,这可是真的?四大恶人来了?”

    段誉道:“爹爹,是真的。我们在城里遇到了古叔叔,他让我们来报信,路上又遇到傅叔叔,他也这样说,他们二位都受了伤,是绝不会错的!”

    “这……古兄弟和傅兄弟呢?他们在哪?伤的怎么样?不行,我得去救他们!”

    褚万里急道:“主公,你快走,我去和几位兄弟汇合,不让四大恶人过来!”

    这时,王含章听得脚步声响,路上有四人急步而来,他心中一动:“莫非是四大恶人到了?”

    远远只见三四人沿着湖畔小径奔来,其中二人背上负得有人,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步履如飞,奔行时犹似足不点地一般。他奔出一程,便立定脚步,等候后面来的同伴。那三人步履凝重,武功显然也颇了得。

    四人行到近处,王含章见那两个给背负之人,正是途中所遇的古笃诚和傅思归,还有一人是朱丹臣,其他都不认识,不过想来便是大理三公了。

    只听那身形矮小之人叫道:“主公,主公,大恶人赶来了,咱们快快走罢!”

    段正淳抢步走到两个伤者身边,按了按二人的脉搏,察知并无性命之忧,脸有喜色,说道:“三位辛苦,古傅两位兄弟均无大碍,我就放心了。”三人躬身行礼,神态极为恭谨。

第二十四章 四大恶人

    段誉上前行了一礼,道:“巴叔叔,华叔叔,范叔叔。”

    三人正是巴天石、华赫艮、范骅,他们见段誉找到,都是一喜。

    巴天石说道:“启禀主公,臣下在青石桥边故布疑阵,将那大恶人阻得一阻。只怕他迅即便瞧破了机关,请主公即行起驾为是。”

    段正淳道:“我家不幸,出了这等恶逆,既然在此邂逅相遇,要避只怕也避不过了,说不得,只好跟他周旋一番。”

    华赫艮道:“御敌除恶,臣子们份所当为,主公请以社稷为重,早回大理,以免皇上悬念。”

    范骅道:“主公,今日之事,不能逞一时刚勇。主公若有些微失闪,咱们有何面目回大理去见皇上?只有一齐自刎了。”

    几人话音刚落,就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有个金属相互磨擦般的声音叫道:“姓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啦,快乖乖的束手待缚。老子瞧在你儿子面上,说不定便饶了你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饶不饶他性命,却也轮不到你岳老三作主,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

    又有一个阴声阴气的声音道:“姓段的小子倘若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宜。”这人勉力远送话声,但显然中气不足,倒似是身上有伤未愈一般。

    段正淳对阮星竹和三个儿子女儿道:“大恶人到了,你们先到方竹林去,免得一会伤到了。”

    段誉到:“爹爹,我们在这也能帮到你,阿弟武功甚高,正好对付他们。”

    阮星竹道:“段郎,我是时时刻刻都要和你在一块的。”

    段正淳瞧了瞧他们,见他们都没有退意,不再多劝。只是多看了王含章两眼,他方才那一手解穴功夫显然是不凡的。

    忽听得巴天石朗声道:“云兄别来无恙?别人的功夫总是越练越强,云兄怎么越练越差劲了?下来罢!”说着挥掌向树上击去,喀嚓声响,一根树枝随掌而落,同时掉下一个人来。

    这人既瘦且高,正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他在聚贤庄上给萧峰一掌打得重伤,几乎送命,好容易将养好了,功夫却已大不如前。

    当日在大理和巴天石较量轻功,两人相差不远,但今日巴天石一听他步履起落之声,便知他轻功反不如昔时了。

    云中鹤瞥眼见这里一大堆人,毫不畏惧,对阿紫“嘿嘿”两声道:“那小妮子长的不错,等会让老子快活快活。”

    阿紫秀眉一横,叫道:“我看你妈长的也不错,你去找你妈快活吧!”

    这话好不粗鄙,却让在场之人都忍俊不禁。

    云中鹤脸皮抖了抖,这么多好手在一块,他当然不会贸然上前,只目光阴冷的盯着阿紫看了看,便反身走了几步。

    迎向从湖畔小径走来的三人。那三人一个蓬头短服,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一个女子怀抱小儿,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居中一个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铁杖,脸如僵尸,正是四恶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他在中原罕有露面,王含章还是第一次见他。

    但段正淳等在大理领教过他的手段,知叶二娘、岳老三等人还不难对付,这段延庆却非同小可。

    他既精通段家的一阳指等武功,还练就一身邪派功夫,正邪相济,连黄眉这等高手都敌他不过,段正淳自知非他对手。

    范骅大声道:“主公,这段延庆不怀好意,主公当以社稷为重,请急速去请天龙寺的众高僧到来。”天龙寺远在大理,如何请得人来?眼下大理君臣面临生死大险,这话是请段正淳即速逃归大理,同时虚张声势,令段延庆以为天龙寺众高僧便在左近,有所忌惮。

    段延庆是大理段氏嫡裔,自必深知天龙寺僧众的厉害。

    段正淳明知情势凶险,但大理诸人之中,以他武功最高,若舍众而退,有亏友道,更有何面目以对天下英雄?更何况情人和儿子女儿俱在身畔,怎可如此丢脸?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大理段氏自身之事,却要到大宋境内来了断,嘿嘿,可笑啊可笑!”

    南海鳄神怒道:“你这龟儿子,生了个儿子不肯拜我做师父,看我一剪子把你头剪下来!”

    段誉被巴天石几人挡在后面,南海鳄神一时没看到,他这一开口,段誉就钻出来,对他道:“乖徒儿,见到师父来了,还不快磕头!”

    南海鳄神大惊,“你这龟儿子怎么在这,哼,谁是我师父?我不认识你!”

    “哦?”段誉笑道:“堂堂四大恶人中的岳老三说话不算话吗?那我……”

    “什么岳老三,是岳老二!哼,老子说话当然算话,不就磕头吗,老子磕就是了!”说完,他放下大鳄剪,就要跪下磕头。

    忽然,一个古怪的声音“嗯”了一声,南海鳄神身子一僵,捡起自己的武器灰溜溜跑到一边去了。

    段延庆眯着眼将一行人扫了一遍,见到两个年轻的生面孔不以为意。听他以腹语术道:“段正淳,你以为逃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吗?”

    这声音极为古怪,听在人脑中便一阵昏沉,让人眼皮沉重,昏睡过去。

    大理这边只有王含章和段誉内功高深,不受影响,其他人都如上所言,好不厉害。

    段延庆的腹语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人心魄,乱人神智,乃是一项极厉害的邪术。但这门功夫纯以心力克制对方,倘若敌人的内力修为胜过自己,就会反受其害。

    他自持在场众人中自己内力最为高深,施展起来毫无忌惮。

    巴天石、范骅等人都暗道糟糕,想着段延庆肯定会趁虚而入,他武功本来就较自己高出许多,如今偷袭,那更没活路了,当下心中焦急万分。

    便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嗓音传开来,“久闻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声音,如同久旱甘霖,丝丝缕缕中透着清爽,几人瞬间回神,便看到王含章站在他们身前,这才知方才的声音便是他发出的。

    巴天石等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都不再说话。

    段延庆手中铁拐震了两震,一旁的叶二娘瞬间觉察,上前问道:“你是谁?看你的年纪,莫非是段正淳的儿子?段正淳,你艳福不浅呐,身边不但时时有个风流的娘们,还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段正淳微笑道:“叶二娘,你也风流啊。你说的倒对,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正是不才刚找回的儿子!”

    叶二娘话中带笑,分明是调侃羞辱,却不料他真的是段正淳的儿子,登时无言以对。

    三公和几大家臣都吃了一惊,转过头面面相觑,皆心道:主公到处留情,不知何时竟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这事虽以见惯,但儿子和女儿总是不同的。

    巴天石和范骅对视一眼,想的更多:若是这位少爷想要世子的位置可怎么好?他们可都知道,段誉是最不慕名利的。一时又忧心起来。

    王含章看了叶二娘一眼,没理会她,对段延庆道:“从前长辈的恩怨本不该我管,奈何,我身上还流着他的血,今日,小爷便领教延庆太子的高招了!”

    他说完这话,后面的段誉就扔来一把长剑给他接住,却是段正淳的佩剑。他出来不曾携带武器,空手对段延庆的钢杖吃亏的很。

    手里握着剑,王含章心里想,自己也该找一把趁手的武器了。

    段延庆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手中钢杖突然一扬,径直点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退敌

    王含章纵剑直上,“叮”的一声二者相碰,竟平分秋色。

    大理这边众人皆是一喜,又见王含章一剑七闪,化作七点寒芒向前刺去,段延庆钢杖上附着内力,伴随着“嗤嗤”声将剑光一一点破。

    二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交手十余招。

    大理这边,巴天石心知这位小公子决不弱于段延庆,便想着将其余三个恶人先拿下,但刚要说话却被范骅止住,示意他等二人分出胜负再说。

    王含章剑法不甚出众,仗着剑法博学才敢用它,此刻他越打越吃惊。

    段延庆的钢杖至多不过一二十斤,但他却能将其使得犹如一根六七十斤的镔铁禅杖一般,造诣大是非凡。

    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举重若轻”,使重兵刃犹似无物,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进一步的功夫。

    虽然“若重”,却非“真重”,须得有重兵器之威猛,却具轻兵器之灵动。眼见段延庆使细铁棒如运钢杖,且越来越重,似无止境。

    王含章暗赞他功夫了得,不愧为四大恶人之首。

    殊不知,段延庆在心里也是大吃一惊。段正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便宜儿子,年纪不大,武功却厉害的紧。

    他以钢杖对长剑占了武器之便,每一击都能占便宜,原可将优势积累下去,可谁知对方却连换十多种剑法,门门凌厉异常,却不和他硬不硬,让他郁闷不已。

    且对方常常有出其不意的剑招,以刁钻的角度打乱他的招式,一时竟占不到便宜。

    两人都对对方心生警惕,在斗到三十招时,王含章突然剑光一变,霎时间化出漫天的剑招,一股脑的将段延庆淹没。

    段延庆大惊失色,瞬间运足内力,双手的钢杖舞的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的“叮”“叮”声一时不绝于耳。

    周围人脸色各异,显然都没想到王含章的突然爆发让段延庆吃了大亏。

    段正淳目光炯炯,满脸的诧异之色,他绝对没想到自己儿子会有这般武功的。

    段誉却实一脸的理所当然,他本来就知道王含章武功甚是高强。

    叶二娘朝对面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旁边的云中鹤眼睛一撇,发现了叶二娘的小动作,刚想冷笑两声又面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脚下微动,也往一旁撤了撤。

    只有岳老三拿着硕大的鳄剪,“咔嚓”“咔嚓”作响,看样子想帮忙呢。

    阮星竹发现了叶二娘和云中鹤的小动作,笑了两声,悄悄指给阿紫看,阿紫眼珠转了两圈,大声道:“段老大,你的两个小弟小妹要逃了!他们想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当老大去了!”

    叶二娘和云中鹤面色一变,瞬间不敢做小动作,恶狠狠的朝阿紫瞪了一眼。阿紫却毫不畏惧,反而笑嘻嘻的朝他们做鬼脸。

    岳老三左右飞快的看了两人,骂了声,“格老子的!”

    段延庆却充耳不闻,只一心应付对面的剑招。他原想着这般猛烈的攻击持续不了太久,没想到打完一波还有一波,让他疲于应付。

    又破了四五招后,段延庆终于按捺不住,将右手钢杖往前一点,“嗤嗤”两声,“咚”的一下撞在长剑上。

    王含章剑法一滞,一股内力由钢杖传到长剑上朝他涌来,他手腕一抖,丹田处同样分出一股内力朝对面涌去。

    此时两人分列两侧,剑、杖相交,身子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比拼内力。

    段延庆初时面无表情,渐渐的就面色难看起来。对方的内力和他分庭抗礼并不奇怪,可是那内力中带着一股绝强的阳刚属性,恰恰克制了他的邪派内力。

    段延庆身怀一阳指和邪派武功,此刻他使的正是阴邪的功夫,自然处于下风。

    长剑本来在被钢杖点中后弯曲几分,此时竟渐渐伸直,一点一点将钢杖弹回去。

    段延庆右手钢杖缓缓缩回,冷不防他目光一冷,那漆黑的钢杖微微闪动,一阳指的内力涌来。

    王含章微微一笑,握剑的右手一震,“喀啦啦”一阵挤压声,竟分毫不让。

    周围人皆屏息默然,不敢出声,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扰了比拼内力的二人。

    又过了片刻,段延庆腹中咕咕作响,左手的钢杖突然鬼魅般伸处,朝王含章眉心点去。

    段正淳惊呼出声:“小心一阳指!”

    段延庆自持此招突然,暗算成功概率极大,却不知王含章早有准备,左手以一记“阳钧天歌”迎上。

    “嘭”的一声,段延庆以左手钢杖点地,瞬息间后退五六步。

    但王含章右手长剑的内力沿着钢杖已没入他身体,让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王含章面色不变,身子一闪就欺身上前。

    叶二娘手持双刀,岳老三手握鳄剪,云中鹤以手中鸠杖相迎,三人急忙抢将上来。

    就见王含章一身白衣,在三人之间连续闪动,一连串的“当当当”声后,三人就各自退了回去。

    他们或捂着胸口,或捂着胳膊,都已受了伤。

    王含章打退他们三个却没再上前,只因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段延庆就调息过来。他手中钢杖插进土里猛的一挥,扬起一蓬沙土,然后四人转身便走,眨眼间没了踪影。

    王含章挥挥手驱散了沙土,没有去追,段延庆虽被自己重伤,却也不是那么好杀的。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他过头去,除了段誉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甚是奇怪,有惊讶,有佩服,也有担忧。

    王含章笑了笑走过去,段誉道:“阿弟,你果然厉害。爹爹,我没说错吧!”

    段正淳也是赞叹道:“章儿,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武功,可谓天纵奇才,这么多年我……你娘把你教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放谁的心?谁放心?放心谁?

    王含章暗暗吐槽,你都不知道有我,那果然是放心的。

    阿紫跳出来认真瞅了瞅王含章,又摸摸下巴,一脸的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说:“你这功夫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呗?等我成了星宿派大师姐,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阿紫!”阮星竹面色一变,“方才欢喜的过了头,忘记问你,你怎的加入了星宿派?”

    阿紫满不在乎的说:“他们给我吃的喝的,那我就加入喽。要不然我吃什么,穿什么,难道要饿死我啊。”

    听她这样说,阮星竹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心里想到都是自己的错,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让女儿吃喝都成了问题。想到她从前那些可怜的情景,就抱着段正淳又呜呜哭了起来。

    段正淳本来听到阿紫说到星宿派时一脸严肃,此刻也是心疼,且还多了几分尴尬。

    他们立身不正,又哪有立场来说教女儿。段正淳只得柔声细语的和阿紫说了几句,叮嘱了她不能随便伤人,害人,不得按自己的喜好做事等等之类的话。

    阿紫轻轻哼了一声,嘴上答应着,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分明是左耳进右耳出。

    段正淳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击退了四大恶人,段正淳和三公及四大家臣到一边说话去了。

    此行出来的目的主要是找寻段誉和查明玄难大师在大理死亡的真相,以及对少林的交代。

    段誉已经找到,他们自然要商讨玄难之事了。

    这边,阮星竹将王含章和段誉让到竹林里的屋子中,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后屋子就落针可闻。

第二十六章 成亲

    三人之间无甚话语,尴尬了好一会儿,王含章借口赏竹出了屋子,段誉也赶忙跟了出来。

    阿紫见他们逃也似的出去,噗嗤一笑,道:“你看你,把他们都吓走了。”说完自己也要跟出去。

    阮星竹哪里肯,好不容易有个和自己女儿说话的机会,逮住阿紫开始问东问西,时不时还抹眼泪,让阿紫好不耐烦。

    王含章和段誉往竹林深处走了走,见这里的竹子果然是方形,一个个形态各异,别有一番趣味。

    段誉看了一会叹道:“爹爹怎么这么多情人,大理有,中原也有,好像他风流的名声传遍各地,唉!”

    王含章笑道:“他气度非凡,又身份尊贵,对待每个女人都尽心爱护,自然就有这许多的情人。这也不足为奇,再者,这又与你何干?你见到她们只管打个招呼,别的又不用你管。”

    段誉苦笑道:“爹爹的情人自然和我无关,只是……只是这随时冒出来的弟弟妹妹却让我大伤脑筋。都是爹爹的孩子,我的弟弟妹妹,自然该管的。”

    王含章听了“哈哈”大笑,扶着竹子笑的直不起腰。

    段誉还在说:“在大理时就有钟灵妹子和婉儿,在太湖遇到了你和语,语嫣,今天又有了阿紫、阿朱,爹爹到底有多少孩子,一股脑的都出来吧,可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吓我一跳!”

    王含章在那噗嗤的笑,心里默默数了一遍段正淳的孩子,然后说:“应该就这些了吧!”

    段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要是还有呢!”

    王含章笑道:“我是猜的,咱们这爹爹到处留情,也是该有个限度的,放心吧!”

    段誉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一旁的方竹,不说话了。

    是夜,王含章和段誉返回桐柏城。小镜湖虽然风景秀美,段正淳也邀他们同住,但二人都觉得尴尬,便辞了他的好意,吃过晚饭就往城里去了。

    阿紫也想跟来,却被阮星竹留住,看那样子,是要彻夜谈心了。

    没错,萧峰和阿朱两人经过少林寺和聚贤庄两役,已然定情。在两人伤好后又来到中原找寻带头大哥。

    他们一路问来,不防被人陷害,让人误以为徐长老、单正一家、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都是死于他们之手,一时间,萧峰在中原武林声名狼藉。

    杏子林那一晚,王含章吓疯了康敏,萧峰没有被她迷惑来小镜湖,认为段正淳就是带头大哥,继而没了阿朱之死。

    此时他们正在杭州城里,离他们倒不是很远。

    王含章正在考虑,要不要将带头大哥的身份告知于萧峰。

    若是此时告知,萧峰正被人陷害得怒火高涨,势必要去少林寺讨回公道,那时必定是一场恶战。

    萧峰虽然战斗力逆天,且有随身buff,但少林寺高手众多,又有着扫地僧坐镇,即使萧远山现身,只怕也讨不了好。

    并且这样就真的和中原武林撕破脸皮,绝既无法在大宋生存下去了。

    不告诉他真相的话,就任由他这样找下去?那岂不是还会有许多人被萧远山杀死?

    王含章同时还得考虑自己的立场,便一时纠结不已,难以拿定主意。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了,因为萧峰和阿朱来到了桐柏城。

    ……

    “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此次认亲后便不再找寻带头大哥了?”王含章惊讶的问道。

    萧峰和阿朱对视一眼,哈哈笑道:“没错,我和你阿朱嫂子已经商定了,等这次见了岳父岳母,便于关外牧马放羊,再不掺和中原事了。”

    王含章心中郁结散了大半,目光转向阿朱,笑道:“阿朱姐姐,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不但有了同一个爹爹,你还成了我嫂子,这当真是不知该如何论了。”

    段誉方才就将昨日之事说了,是以二人也知道了王含章的身世。

    阿朱脸红红的道:“王公子,你……”

    王含章连忙道:“阿朱姐姐,你可别这样喊我,你既已离了慕容家,那这个称呼可就叫不得了。你喊我阿弟,或者什么的都可。”

    阿朱道:“那我便喊你阿弟了。阿弟,咱们相识差不多有十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和语嫣待我和阿碧从来都不似下人,而是当姐姐。没想到,如今成了真正的姐姐,为了这奇妙的缘分,咱们也该喝一盅。”

    王含章大笑两声,和阿朱一饮而尽,萧峰陪着喝了一杯。

    王含章看着萧峰笑道:“大哥,我可算是阿朱姐姐的娘家人,你以后要好好对待阿朱姐,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段誉也道:“没错,没错,阿朱妹子是我的亲妹妹,大哥,你可不许欺负她!”

    萧峰大笑两声,道:“两位贤弟,你们只管放心,我待阿朱一心一意,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三人笑着,换做大碗,一气干了三大碗。

    阿朱在旁边红了红眼,满脸都是笑。

    母女相见,自然又是一番痛哭。岳父与女婿相见也相谈甚欢。对于萧峰,大名鼎鼎的人物,段正淳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伙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突然,阮星竹道:“阿朱,你和萧大侠日后要去关外生活,不如此刻你们拜了天地入洞房如何?”

    此话一出,屋子里登时安静下来,萧峰和阿朱对视一眼,四目相对,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

    当下两相合拍,趁着段正淳、阮星竹父母俱在,此时成亲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小镜湖偏远,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王含章仍是让古笃诚传信去了桐柏城,让人送来一应的凤冠霞帔,龙凤喜烛,将这小屋布置的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到了晚间,萧峰和阿朱便拜了父母,天地,就欢欢喜喜的入了洞房。

    真正的入洞房自然要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仪式结束后一大伙人分了两桌坐下喝酒吃菜。

    段正淳一家人一桌,三公和四大家臣一桌,萧峰和阿朱团团敬了一圈酒,欢喜的不得了。

    吃了一阵,王含章起身去外面散散酒气,刚走到屋后转了一圈,冷不防背后一凉,他猛的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依着一棵粗大的方竹静静的透过窗户看着屋里喝酒的萧峰。

    王含章知道是萧远山,退后两步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萧远山淡淡道:“你看到我怎么不逃,不怕我杀了你吗?”

    王含章道:“阁下今晚大概不会杀我吧。”

    萧远山转过头来,仍是黑巾蒙面,道:“你什么意思?”

    王含章看着屋里抬头示意道:“喜结良缘,洞房花烛,我觉得阿朱姐姐做儿媳没什么不好。”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面前一阵风吹来,黑衣人已到了他眼前,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含章一笑,道:“大概是知道的。”

    “你知道的倒挺多,只是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该知道,我对大哥是全心全意的。”

    “我自然知道,要不然,你焉有命在!”萧远山说罢,放下手走到一边。

    王含章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很快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他道:“我陪您喝一杯吧!”

    萧远山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从他手里接过酒杯,王含章刚给他倒满,他就一饮而尽,王含章再给满上,又是同样喝干。

    接连喝了三杯,萧远山将酒杯在手中一握,轻轻搓了搓,“簌簌”的粉末飘落在地。

    他道:“这三杯酒我承你的情,不管你知道多少,别告诉他!”说完,他脚下一动就没入了黑夜中,消失不见。

    段誉走出来,见王含章端着酒杯看着竹林,奇道:“阿弟,你在看什么?”

    王含章回过神来,倒了杯酒喝干,转身道:“没什么,走吧,回去喝酒!”

    段誉奇怪的往竹林深处看了一眼,摇摇头,跟着走了。

第二十七章 回家

    三日后,萧峰和阿朱北上,到关外去牧马放羊。

    阮星竹刚找到女儿,又将分隔两地,实在伤心,殷殷叮嘱了阿朱许多话,阿朱都点头应了。

    段正淳对夫妻俩道:“你们日后虽定居关外,但也可时常回到大理、中原来看我们,若有机会,我们说不定也会北上去寻你们。你们要好好过日子,阿朱,你们要夫妻和睦,嗯。”

    他说到最后,竟也有些哽咽。

    段誉对他们道:“大哥,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差人来大理报信,小弟我定然全力以赴。”

    王含章没有多说什么,只祝福他们平安健康。

    阿朱哭的很是伤心,萧峰却笑道:“岳父岳母、二弟、三弟,你们放心,等我们安定下来就回来看你们。不必为我们担忧。”

    王含章笑着点头,以萧峰的武功和阿朱的机智,他们定然会生活的很好。

    夫妻两个在小镜湖拜别了段正淳夫妇,又在桐柏城和王含章几人告别。

    临行前,阿朱将王含章叫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道:“阿弟,这是《易筋经》,你收好!”

    王含章大吃一惊,“阿朱姐,你,这经书你从何而来,这可是少林寺的秘籍啊!”

    阿朱低声道:“是我从少林寺盗来的。当日少林寺污蔑公子爷杀害玄难大师,我想着盗了他们的宝贝出口气,或让公子爷练就上面的武功,以助他完成复国大业。”

    慕容家的野心,王夫人一家早就知晓。

    “那你可是让我交给表哥?”王含章眉头微皱,若是这秘籍被慕容复得去,那可不妙。他要是练就了绝世武功,恐怕将掀起一场波及数国的战争。

    谁知阿朱竟摇摇头,道:“这些日子,我跟着萧大哥南来北走,见了不少世面,心里觉得,公子爷的复国有些……不切实际。这本书,就交给你吧,你来处置。”

    王含章心中一定,没想到阿朱竟有可这种想法,这可是好事,他道:“阿姐,我不瞒你,我对表哥一家的想法也是不赞同的,可是他自称燕国后人,一心想复国,别人也无可奈何。”

    阿朱点点头,又道:“我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阿弟,我有一事要托付给你,你帮我好好照顾阿碧。我们俩相交这么多年,早已是亲姐妹一样了,匆匆离开,竟也没有和她道别,她可别怪我才好。”

    萧峰如今一显露踪迹,只怕会引来许多“正义之士”除魔卫道,他们不愿惹麻烦,才走的这么急。

    王含章笑道:“阿碧才不会因为这个怪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等你们安定下来,记得给我送信,我家的铺子你是知道的,等得了空,我和阿姐去看你们。”

    “这可是你们说的,可不许食言!”

    “哈哈哈,那一定不会!”

    阿朱认了父母,但不知怎的,她却和阿紫亲近不起来,姐妹俩甚少说话,阿紫只在小镜湖告别,并没有来桐柏城。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王含章和段誉将他们送出城外二十里,终于还是回去了。

    王含章回了城中的住处,拿出《易筋经》。这本武林绝学不知引得多少人觊觎,想要据为己有。如今,却到了他的手中。

    每年上少林寺偷经书的人不知多少,却少有生还,少林对此的态度相当明确。

    佛家不但有菩萨低眉,还有金刚怒目。

    翻开经书,入眼的是一片梵文,他又往后翻了翻,通篇都是梵文,其中夹杂着一些运功路线图。

    合上书他想了想,便出门给苏州城的王管家去了封信,让他找寻精通梵文之人,悄悄的,多多益善。

    第二日,段正淳竟来了桐柏城,王含章二人连忙接待。

    原来,他是要回大理,并让段誉跟他一起回去,言明是给保定帝交代。

    段誉虽不想回去,但念及大理的家人,不想让他们担心,便依依不舍的跟着段正淳走了。

    他还道,过不了多久就回来看王含章。

    王含章自然是笑着应了。

    三日后,王含章回到了苏州城。

    别院中,王管家道:“少爷,这几日正在搜寻精通梵文的大师,尚且没有消息,还请少爷见谅。”

    王含章摆摆手,道:“梵文本是佛教的文字,精通之人自不是好寻的,慢慢找便是。还有,仔细些,最好别找寺庙中人。”

    王管家低眉颔首,“是,小的明白。”

    王含章喝了口茶,问道:“家中可有什么事?”

    “无事,不过夫人曾让人传话,说让您回去一趟,解释解释小姐的伤是怎么回事。”

    王含章呆了一下,苦笑道:“母亲还真是……也罢,我也多日不曾回去,这就安排船只,回曼陀山庄。”

    “是。”

    及至日暮西垂,王含章到了曼陀山庄,王夫人很是欢喜,但仍是狠狠训了他一通,怪他没有保护好王语嫣,若有下次,定然饶不了他。

    王含章只好唯唯诺诺的解释,一边点头答应。王语嫣的伤已完全康复,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一家三口吃过晚饭,王含章避开王语嫣来到王夫人房中。

    两人落座,王夫人道:“你有何事要说,怎么还避开语嫣?”

    王含章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

    王夫人皱眉,道:“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不能说?”

    王含章斟酌了一下,道:“儿子这次外出,遇到了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啪嗒”一声,王夫人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外面的人问:“夫人?少爷?”

    王含章道:“无事,你们远远退开。”

    他看了一眼王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母亲……”

    王夫人美目一横,厉声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了什么?一五一十的给我说出来!”

    王含章说了声“是”,就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换了顺序,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先说与段誉、萧峰拜了把子,然后段誉父亲有难,便去相助一二。

    等打退敌人,段正淳对他很是欣赏,便问及父母家人有谁,生辰几时。

    他先将父母的名讳说了,段正淳脸色大变,等他再说了自己的生辰,段正淳更是激动不已。

    然后就……

    王夫人听完这番话,没有生疑,冷笑道:“你既已来问我,那便是信了他的话,如此,还来问我干什么!莫不是看他段家是皇室贵胄,贪慕荣华富贵,便要去做他的儿子了?哼,好啊,好啊,我说你怎的多日不见回来,原来是有了亲爹就不要亲娘了!”

    “你滚吧,带着你姐姐一起滚,做那什么世子郡主去吧!”

    王含章目瞪口呆,他说什么了,怎么就冒出这样的话出来,苍天可鉴,他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王含章陪着小心道:“母亲,您这话从何说起,我自然是你的儿子啊,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呢?莫不是您不要我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一些,但还是哼了一声。

    王含章又道:“儿子日后自然是和您生活在一块的,他虽认了我,我可没认他呢!”

    王夫人瞥了他一眼,不太相信的问:“果真?”

    王含章笑道:“那是自然,段王爷不知有多少儿女,不差我这一个,而我只有您一个母亲,自然要和您一起了。”

    “而且,段王爷红颜知己好似不少,这次见他,他身边就跟了一位,约摸是叫阮星竹?”

    王夫人“啪”的一下将茶碗摔得粉碎,骂道:“那王八蛋当年非走不可,扔下我一个人,去找他那些相好的贱人,黑了心的……”

    王夫人站起来在屋子里疯了似的破口大骂,半分贵夫人的样子也没了,一旁的王含章看的瞠目结舌,庆幸将婢女早打发走了。

第二十八章 灵兽

    王夫人内力深厚,骂了两刻钟还不停,最后被王含章劝住,这才停了下来。

    王含章给她倒了杯水,她一饮而尽,然后坐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王含章站在旁边几次想说话又欲言又止。

    他实在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王夫人对段正淳还是有如此强烈的怨念。

    过往这些年,王含章一直劝解王夫人,让她将心思放在别的事上,放松自己。如今看来,作用甚微。

    不过还是有些作用的,近几年王夫人醉心武学,将《小无相功》练至一流境界,道家养气的功夫自然是学到一些。

    略过了片刻,她就平静下来,抬眼看着王含章,道:“你先出去吧,我现在没话和你说。”

    王含章立刻道:“那儿子就先离开了。”

    当他出门时,后面传来王夫人的声音,“把这事告诉你阿姐吧,免得日后见到为敌,担上弑父的罪名。”

    王含章愣了一下,就应道出去了。

    王夫人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半晌,瞧着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的影子出神,良久后道:“都过去了吧。”

    这话说的微不可闻,却有风轻云淡之意,此刻沐浴在月光中的她,和片刻前疯狂的女人判若两人。

    不知哪个是她,或者两个都是她。

    王含章去了王语嫣房里,将他们的身世详细的说了一遍。王语嫣呆了好一会儿,竟然笑了,“这么说那段誉是我们兄长,阿朱也和咱们一个父亲?这可真是……”

    她道:“母亲对他……怎么样?”

    王含章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终归是上一辈的事,我们不知内情,就不要瞎猜了。”

    王语嫣点点头,想到这奇妙的缘分,又笑了。

    第二天,早饭时,

    王语嫣一直给王含章使眼色,王含章无奈的瞪了她好几眼,却让她笑了出来。

    王夫人却视若无睹,一个人吃饱后,放下碗筷,道:“明天开始我要闭关,就在琅环玉洞的密室中。即日起,除了你们两人,任何人不得进出琅环玉洞。”

    王含章和王语嫣面面相觑,一脸懵,怎么突然就要闭关了?

    王语嫣问了出来,王夫人淡淡道:“不过是心有感悟罢了,并不是什么坏事,你们安心。”

    王含章皱眉想到:昨晚那样大的心绪波动,此时闭关只怕不好,别走火入魔了啊!

    他这样想,便也这样劝道。王夫人却道:“昨夜我已将前事割舍,从此他是他,我是我,再无别的关系了。昨晚不过是将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出来,只有好处。行了,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孙婆婆,让人准备一艘花舟,我们去游湖罢。”

    说完,将姐弟俩扔在这里,自己离开了。

    王含章和王语嫣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甚是不解。

    他们不解虽不解,王夫人却如期闭关了,山庄的主子剩下他们两个,一时有些安静。

    没过几天,王管家来信,道精通梵语之人已经找到,只是那人请不动,需得亲自前往。

    王含章看过信想了想,让王语嫣留在这里看顾母亲,自己去找那人。

    王语嫣虽想外出,但明白山庄得有人在,只好留下。不过她叮嘱王含章,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记得给她送回来。

    王含章自然是答应的。

    坐船到了苏州,和王管家交谈后方知,那人姓田,身在湖北荆门,人称田师傅。

    他原是西安白马寺中的一位僧人,后不知怎的还俗出寺,来到湖北定居。

    苏州离荆门不近,王含章一路且行且玩,过了十天方到。

    田师傅不在城中住,而是住在城外的一片桃林中。

    他中等身材,光头无须,面型方正,一脸严肃。见有人来请教梵语,便直截了当的说:“五百两银子一个月,学的会最好,学不会拉倒。”

    王含章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老老实实付了银子,心里感叹,知识就是金钱。

    这田师傅收了钱,面色就缓和一些,教授也很认真。王含章每日早上从荆门来此,傍晚回去,来回几天竟让他有了从前日日上学的感觉。

    梵文难学亦难精,田师傅教授之人不少,却对王含章惊叹不已。

    不过五六日就打好基础,再过十多天已然是不下于他了。田师傅感叹,世间竟有天赋异禀之人,若是精研佛法,定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他却不知,王含章的天赋异禀不只提现在梵文之上。

    半个月花了一个月的钱,王含章不以为意,回到荆门城中,当夜便将随身携带的《易筋经》翻译了出来。

    第二日将要启程,忽然有王管家派人到来,来人道:“少爷,王管家让小的十万火急来报,您寻找的灵兽有消息了,让您前往那个地方,他已经出发了。”

    闻听此言,王含章豁然变色,瞬间起身,满脸惊喜的在屋里转了两圈,道:“此事可千真万确?”

    “王管家所言,小的一字不差。”

    “好,你先退下吧!”

    来人下去后,王含章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大笑两声,门外经过的小二还为此询问他是否需要叫大夫,被他赶了出去。

    不怪王含章喜形于色,是他一直寻找的宝贝终于有了下落。

    王含章今年十六岁,武功却已不下于武林一流高手,甚至犹有胜之,虽然他天资聪颖,但大半还得归功于菩斯曲蛇的蛇胆之上。

    从他十二岁外出巡视产业时,就着人到襄阳城外找寻这种异蛇,中间虽有波折,但总归是找到了。

    襄阳离太湖路途遥远,他年纪尚小无法亲自来此,一路将活蛇运往又恐生事端,所以,他让人将蛇胆泡酒,辅以人参、虎骨等珍贵物品做成蛇胆酒运往苏州。

    去年,王含章来过襄阳,亲自见了见这能让人增进功力的异蛇。谁知,竟发现一条巨大的菩斯曲蛇。

    这条蛇长十几米,水缸粗细,头顶生有一个血红小包,腹部有两个硕大的肉包,分明是要生角、长足,变化为蛟了啊!

    当时他远远瞧了那么一眼,因武功尚浅便匆匆而逃,念念不忘。

    若是能得了它的蛇胆,那绝对能增加几十年的功力啊!

    不要说这样的灵兽生长不易,杀之有伤天和。需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那日后,王含章就一直让人注意这只灵兽的行踪,可谁知竟找不到了。

    直到今日,他武功长进极大,终于得了这个消息,便要去搏一搏这逆天的机缘了。

    在客栈里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却仍激动不已,便想着外出逛一逛,将这股气散出去。

    荆门城历史悠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是繁华。

    王含章穿行其中,见到不少有本地特色的东西,他瞧着其中好玩的好看的都一股脑买下来,准备回去给王语嫣。

    他正挑东西时,冷不防对面酒楼二楼窗边一个约摸三十来岁,面白男子看到了王含章。

    他先是一愣,然后仔细打量了王含章片刻,终于是确定什么,然后拉过旁边的一个人,低声嘱咐了他两句话,那人便径自下楼去了。

    面白男子还想再往下看,却不想王含章抬头看了过来,他连忙转头端起酒杯假装喝酒。

    王含章微微皱眉,他方才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转身去看却没有发现。他想了想,觉得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当即便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王含章让报信之人在这里休息几天,自己吃过早饭便出了城,一路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襄阳。

第二十九章 准备

    襄阳城是南方重镇,繁华热闹自不必说。

    一进城门,扑面而来的喧嚣瞬间就将人淹没,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声、车马来往声不绝于耳,仿佛把人置身于火炉中,好不热闹。

    沿着宽阔的大道走了片刻,拐进旁边的小巷中,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来往的行人了了无几,只有住在附近的居民才会出现在这。

    王含章走到第一个路口左转,推开第二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这家院中已有人在等待,一见王含章,立刻走过来道:“少爷,您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身材瘦高,右眼角有一道伤疤,看人时总是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格外凶狠。

    这是王含章留着襄阳的主事人范豪,捕捉菩斯曲蛇的一应事宜都是他做主。

    王含章和他走进屋,“管家到了吗?”

    两人落座,范豪坐在下手,面无表情道:“王管家于昨日赶到,现在正在城外盯着那条大蛇。”

    王含章点点头,“你是怎么发现它的?当初我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它。”

    范豪道:“属下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那大蛇每年只有在夏季时才会出来觅食,时间也不过十多天,其余时间一直都是在沉睡。因此,我们才这么久都没发现它。”

    王含章惊讶道:“原来是这样,是了,当初我遇见它也是夏天。”

    范豪道:“属下猜测,那大蛇应该是快要化蛟了,所以它每年只活动有限几天,为渡劫积蓄力量。前几日观察到,它头上的独角鲜红如血,腹部的两个大包好像有了要裂开的痕迹。”

    王含章吓了一跳,连忙问:“这是真的,你可亲眼所见?”

    范豪点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王含章喃喃道,“那它的实力恐怕……”

    “属下觉得那大蛇不是那么,额,那么容易对付的。”范豪迟疑的。

    王含章没说话,闭眼静坐不动。范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良久,王含章睁眼,淡淡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老张,老王两个捕蛇人,王管家,我。”

    “很好,王管家回来后让他到我房里来,你先准备着。”

    “是。”

    王含章起身向外走,面色清冷,眼中有厉色闪烁。

    傍晚时分,王管家回来这里,和王含章密探许久。

    当晚,王含章吩咐二人,两日后出发。

    到了第三日,王含章带着王管家和范豪两人出了襄阳城。

    襄阳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密林,这片密林绵延十几里,一直到群山之中。

    这一带这里少有人进出,只有靠着密林的几个村子里的人会来这里砍柴、采摘山货。但他们也都只深入几里地就不敢进去了。

    王含章三人从小路进去,只走了几百米前面便杂草丛生,没了路径。

    尼古拉斯树人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但他们身怀轻功,足尖一点便能跃出数丈远,自然是的踩不出路的。

    越往里走,林中的树木愈发粗壮,外面少见的几人合抱,甚至十几人合抱的大树在这里都比比皆是。

    粗大的树枝交织错连,将头顶的天空几乎完全遮蔽,只零星有几缕阳光艰难地透过它们的缝隙落下来,让这昏暗的环境中不那么阴森可怖。

    密林中腐败的枝叶在地上堆积,一脚踩上去往往能没到大腿。三人担心里面有什么蛇虫鼠蚁等毒物,便以轻功踩着树干跳跃前进。

    只是这样极其耗费内力,走不了多远就得歇上一歇。

    三人各自跃上一条树干歇息,范豪在一旁警戒四周,以防有什么野兽跑出来袭击。

    王管家气喘吁吁的看着毫无反应的王含章笑道:“到底是老了,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喘成这个样子。也是,少爷都这么大了,怎么能不老。”

    王含章立刻道:“哪里就这个样子了,您还年轻的很,能活到九十九呢!”

    王管家摇摇头笑的不行,“你呀你,就会说这话让我开心。唉,想当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

    王含章笑笑没说话。

    这位王管家资格极老,从他父亲起就跟着王家。他父亲因救祖父而死,祖父感念其衷心,便赐了王姓。

    在这个时代,下人被赐主家的姓氏,是了不得恩宠。

    所以王管家王祥算是王家第一体面的下人,他比王含章的父亲年长,从小算看着王父长大,所以在王家位高权重。

    那年王含章父亲去世,王夫人初嫁到王家,王祥便有了夺权的心思。

    他也这样做了。

    王父死的不明不白,王祥当时跟在王父身边,意外掌握了消息和王夫人有关。

    他将消息传给了慕容夫人,即慕容复他娘,慕容夫人立刻来质问王夫人不检点,外面有人,杀害亲夫等话语。

    以至于王夫人不得不退辞三尺,将家中大部分家业交给王祥打理。

    王夫人和慕容夫人也因此结怨。

    直到王含章长大,开始接手家中基业,才知道这种情况。

    他不得不感叹,这位王管家可比那只知道倚老卖老,当着主子面说“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的赖大强太多了。

    下人的身份比主子高那不算什么,得到了实惠才是真的呢!

    初时,王祥对王含章很是瞧不上,处处欺瞒,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对他这个当家的少爷只有表面的恭敬,背地里极尽嘲讽。

    王含章说:我不和你们比手段,咱们比武功。

    逍遥派的生死符好用的很,种上一颗王祥什么都吐出来了,哪敢有半点欺瞒。王含章不会杀他,还指望他给自家挣钱呢!

    到如今,王祥只能倚老卖老,祈求王含章看在他早年间的服侍过他父亲的份上,让他安享晚年,王含章乐得陪他演戏。

    歇息片刻,三人又再上路,如此两次,三人就出了密林,来到山中。

    密林和山脉的交界处有片碎石林,三人便找到平日捕蛇人落脚的地方吃了午饭。

    此时日头略偏东,烈阳高照,炙烤着大地,只有淡淡的微风吹起,将零星的几朵白云吹到远处。

    王含章三人刚从阴凉的林中出来,被这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

    吃过午食,略休息一会,又往前赶路。

    穿过小小的碎石林,便是山林之地。

    这里的树木一如之前高大,其中却有许多巨大的石头,形状各异。又有许多低矮的小山耸起,站在高处便能将四周一览无余。

    虽是山路,却不难走,三人且走且歇,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目的地。

    远远能看到前方有一座峭壁,那峭壁如一座巨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再往前行了几步,便看到峭壁中部离地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硕大石台。

    带路的范豪加快速度,几个起落在峭壁下停住。

    王含章打量四周,暗暗点头,他上次也来过这里,不过见到大蛇的地方不是在这。

    果然,范豪说道:“少爷,从这里上了峭壁,能看到远处的一个大湖,大湖旁有一座高山,大蛇就出现在那里。我们先上了峭壁吧。”

    王含章点点头,凝神往峭壁看去,见这峭壁表面光滑明亮,无处立足,有高二十余丈,心说只怕不那么好上。

    谁知,范豪纵身而起,脚尖在光秃秃的峭壁上轻点几下,便上了石台。

    王含章心中一惊,范豪什么时候有这般轻功了?

    这时,王管家有样学样,和范豪一般上了石台。

    王含章心想:他们轻功虽好,但决计不能到这种程度,看他们在山壁上点的似乎是同样的位置,莫非其中有所关窍。

    他仔细将两人方才踩过的地方看了一边,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这石壁上已被挖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虽然不大,但刚好做落脚点,是以二人这般轻松的便上去了。

    明白了原因,王含章便也上了石台。

第三十章 渡劫

    范豪站在石台上,朝远处指明方向。

    王含章极目远眺,远远就看见一座高耸的山壁旁卧着一个湖泊,湛蓝清澈,从山腰处有一道白色匹练飞流直下,落入湖中,甚是美丽。

    三人在这里等了片刻,忽然晴朗的天空中轰然雷动,咔嚓一声,一道闪电转瞬即逝。

    紧接着,天空中乌云翻滚,短短片刻便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仿佛顷刻间就换了天地。

    王含章心中一惊,瞬间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远处湖泊上方漆黑如墨的乌云失声道:“是雷劫,巨蛇要渡劫了!”

    “什么!”

    王祥和范豪惊骇不已。

    “这,这,不会吧!”王祥难以置信的说。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乌云中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从中窜出无数的雷电,密密麻麻的铺满在空中,让人惊心动魄。

    王含章觉得滑稽可笑,怎的就这么巧,恰恰是自己到来它就渡劫了?

    不早不晚,当真让人无语。

    如今的情形,已然是不能过去,否则不是被天上的雷电劈成焦炭,便是被惊怒的巨蛇碾成肉泥。

    现在只能等待这场雷劫过后的结果,或是见证一条蛟龙的诞生,或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样一条天材地宝。

    心中有了主意,王含章不再有多余的情绪,找了一处避雨的地方,安静的当这场天地造化的观众。

    雷劫已成,密密麻麻的雨点从天上砸落,巨大的菩斯曲蛇也从湖中缓缓现身。

    它通体金黄,硕大的头颅几乎有半间房子大小,硕大的身躯隐没在湖水中,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单是它显露出的部位,便有几人合抱粗细。

    它的身躯比之几年前足足大了一圈,让人一眼看去,便心悸不已。

    王含章看在眼里暗暗咋舌,心中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而后悔,他实在高估了自己。这条菩斯曲蛇已非人力所能及,若非此刻雷劫,他定然见了掉头就跑的。

    巨蛇抬头望着雷云,阴冷的眼神中透着疯狂。它不断吐着几丈长的蛇芯,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片刻后,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响彻天际,“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比倾盆大雨还要猛烈三分。

    雨水将几人视线彻底挡住,再也看不见远处发生的情形。

    只能不时听到电闪雷鸣,和那一闪即逝的雷光。

    王祥缩在这处凹进去的山崖中,浑身发抖,不知是受了雨水着凉,还是被这惊天动地的场面吓到了。

    范豪倚着石壁,面无表情,看似不以为意,实则他微微抖动的手臂表明他心中的紧张。

    王含章也不能泰然处之,这样的景象,有幸见到一次真乃祖宗积德,三生有幸。

    天地间的生物以自己的努力打破生命本身的桎梏,怎能不心生敬畏。

    王含章闭眼缓缓吐息,努力感受着天地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风歇了,雨停了,一眼望不到边的乌云短短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四周凌乱的枝叶,吹乱的山石,真真切切的存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从没出现过一样。

    下过雨的天地就像被冲刷完的镜子,一派清新自然。

    王含章从前都是这样感觉,但今天却还能感受到天地的威压,很淡,却又那么清晰。

    王含章连忙去到湖边,范豪和胆战心惊的王祥也跟了过去。

    湖泊一带像被挖掘机工作过一样,山壁崩塌落入湖中,只留下半截伫立原地,但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石块纷飞,惨不忍睹。

    周围的树木早已被连根拔起,有些甚至是被雷电的劈中,从头到脚漆黑一片,此刻还冒着青烟。

    那一条菩斯曲蛇便一动不动的躺在湖边,一半身子浸入水中,一半身子伏在岸上。

    王含章小心翼翼的走近观察,见它通体金黄的躯体上,布满了雷电灼伤的痕迹,鲜红的皮肉翻出,却一滴血都没有流。

    王祥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范豪却找了处高地,警戒着四周。

    王含章从巨蛇身子往前走,边走边摇头,还夹杂着些许的兴奋,它伤势最重的地方整个身子几乎断成两截,分明是活不成了。

    走到头部时,王含章吓了一跳,原来伤最重的地方在这儿。

    它而钟灵毓秀的血红独角已经断成两半,三分之一还在头顶,三分之二不知所踪。

    从独角往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贯穿了它整个头部,几乎将它的头分成了两半。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王含章摇摇头,对王祥喊道:“没事,它活不了了,你过来吧!”

    说完这话,王含章背后一凉,他猛的转头,只见巨蛇原本闭合的双眼竟然睁开了!

    巨蛇双目赤红,其中隐有裂纹,它死死盯着面前的王含章,猛的一张口。

    王含章见到它睁眼时便心中发凉,毫不犹豫的单脚重重跺地,身子犹如离弦的箭矢般倒飞而出。

    可是,巨蛇的吐芯何其之快,王含章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只来得及运转内力布及全身,胸口便被重重一击。

    仿佛几百斤的大石落在胸口,将他撞飞出去,在他飞出去的一瞬间从口中吐出一蓬鲜血,然后整个人撞到山壁上。刹那间,王含章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全身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巨蛇一击将王含章打飞,整个身子猛的抬起,仰首朝天长长的嘶鸣一声,其中仿佛有诸多的不甘与愤怒,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轰”的一下落到湖水中,激荡起漫天的水花,彻底死去。

    王祥被巨蛇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丢了魂魄,一边惊叫着一边拼命向远处逃去,王含章缓了口气想将他喊回来,张张口却没能出声。

    范豪急忙来到王含章身边,取出随身的灵药要给他服下。

    王含章摆摆手,哑着嗓子道:“我已服用过,现在要调息一番,你为我护法。”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整个人就盘膝而坐,运功疗伤起来。

    范豪得了命令,站在王含章三丈外,死死盯着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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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重生,来到了武侠世界,竟然成了王语嫣的同胞弟弟,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王夫人的杀意,这个开局可不太妙……游走武侠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走武侠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