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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陌楚离都     游走武侠世界txt下载     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敌至

    鬼神之说,自古便有。尤其是在古代,几乎皆信其存。

    年纪越大的人往往更相信这些,王祥今年五十有六,自然是信的,尤其是这自己亲眼见证了这场渡劫之后。

    在巨蛇垂死挣扎之时,他拼了命的往外跑,也不管什么方向、目的地,只想着离这头成了精的蛇越远越好。

    他埋头苦奔,直到用尽全身力气,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王祥抬头一看,竟已来到了那片碎石林。

    他惊魂未定的朝后面使劲的看了看,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松了口气,自己挪着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的喘息。

    直到此时,他方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少爷不会死了吧?

    他迟疑的往远处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王含章给他种下生死符,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解药,否则浑身奇痒难耐,非得把全身皮肉挠破,活活痒死不可。

    若是王含章死了,他去哪弄解药呢?

    此时他一心想着王含章是死是活,完全没有注意,这块大石头背后竟悄悄走出来一人。

    这人身上背着八个小布袋,手中持一根竹棍,悄无声息的点在王祥脖子上,让他瞬间昏了过去,连出手之人是谁都没看到。

    然后他拿着竹棍对着石头“咚咚咚”敲了三下,只见周围奇形怪状的大石后竟然走出十多个男子,他们全都手持竹棍,身上背着或五个或六个,数目不一的小袋子。

    旁边推搡出来两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们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们身后的人不客气问:“这是那个管家?”

    两个人立刻点头哈腰,“没错,爷,这就是雇佣我们那家的大管家。几位爷,我们已经把你们带到这里,你们就把我们放了吧!求求你们,给你们磕头了!”

    两个人说着,就顺势跪下,不停的朝他们磕头。

    这里地上都是碎石,两人没磕几下,就满脸血迹。

    持竹棍中有一人看着不忍,对出手点晕王祥那人说道:“舵主,我们遇到了这个管家,说明他们带的路是对的,你看他们……”

    那舵主闻言笑了笑,走到两人面前把他们扶起来,道:“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把你们放了的,只是那目的地我们却不知道啊!这山林这么大,该往哪走合适?”

    一人立刻喜道:“大爷,您从这一直往东走,就能见到一块峭壁,那峭壁光滑透亮,您一眼就能认出来。到了峭壁往旁边看就能找到一个大湖,那条大蛇就在那里了。”

    “大爷,我什么都告诉您了,您就把我放了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就是个平民小百姓,您……”

    他话没说完,看管他们的人立刻把他们打晕,拖到一边和王管家放在一起。

    舵主转头看了看躺在那里的三人,眼睛动了动,“走吧,有福,处理了他们。”

    闻言,方才出声求情的那人脸上露出些许不忍,舵主的眼神瞬间落在他身上,“万里兄,你可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这位叫万里的男子心中一寒,连忙低头惊恐的说:“不敢,全舵主做事,小的不敢有意见。”

    全舵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挪开,将万里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位舵主的手段他可是见过的!

    全舵主环顾四周,朗声对众人道:“诸位,你们都是我全冠清的兄弟,我不希望你们有谁做出对我大智分舵,或对丐帮不利的事情,否则帮规森严,我也救不了你们!”

    众人齐刷刷将竹棍杵在地上,“咚”的一声响,“谨遵舵主之命!”

    “走吧!”

    一行人鱼贯而行。

    王祥三人被杀了后随意的扔在一边,在这种少有人进出的地方,不出半日便会被野兽吃的骨头都不剩,所以也用不着人来毁尸灭迹了。

    ……

    王含章打坐足足一个时辰,天边泛红时才收功起身。

    范豪来扶他,他摆摆手,“幸好我及时运转内力护住自己,伤势不很严重,修养几日便好了,只是肋骨断了几根,武功不足平日一半了,得麻烦你了。”

    范豪道:“少爷言重了。”

    王含章捂着胸口缓缓走到巨蛇身边,边看边感叹,天地之间有如此伟力。

    “这算是死透了吧?”王含章摸着坚硬的蛇皮,心想一般刀剑只怕都切不开。

    范豪点头,“那一击后就再也没动弹过了。”

    “好,取你的短剑,把它的蛇胆挖出来。”

    范豪是他前几年救下的人,那时他被人追杀,一条命剩了一半,是王含章给他疗伤看病,珍贵的药材用了不少才把他救活。

    他活过来后便跟着王含章了,凡有命令,无所不从。

    刚开始王含章还防着他,担心他有什么别的心思,可是这几年下来,范豪确实别无二心,有好几次动手的机会都真心护主,于是便成了他的心腹。半年前派他到襄阳主事。

    范豪有一把短剑,削铁如泥,据他说是家传的宝贝。此时用来取蛇胆正好。

    短剑通体乌黑,毫不费力的就切入蛇皮中,沿着巨蛇血肉的脉络慢慢切开。

    蓦然间,王含章伸手制止范豪的动作,回首看向身后凌乱的大石树丛,冷声道:“是哪位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这话一出,原本寂静无声的周围传来几声窸窣,隐匿一旁的全冠清暗骂手下笨蛋,起身走了出去。

    范豪还没明白王含章的意思,就见后面突的冒出来十多个人,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分明来者不善。

    王含章一见来人,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道是谁有闲情逸致在这深山老林中偷鸡摸狗,原来是全冠清全舵主,久违了!”

    “多日不见,王公子风采依旧啊!我原想着,似王公子这等人物看不上在下,没想到竟能入了您的法眼,真是荣幸之至!”全冠清笑着说了这番话,只是语气冷淡,没有半分温度。

    王含章扫了一眼对面,见他们个个手持竹棍,站位隐隐相合,立刻心中警惕,“十全秀才之名谁人不知,全舵主过谦了,阁下来此有何事?”

    全冠清道:“即便王公子家大业大,这片山林也不姓王吧!再者,宝贝有能者居之,这等宝物王公子可不能一人独享啊!”

    他说这话走到蛇身旁,伸手摸了摸这条巨蛇,立刻双目炽热,神情激动,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这样的灵兽几乎全身都是宝贝,他若是得了蛇胆蛇血等物,必然功力大增,再也不俱任何人。

    若不是实力不济,谁愿意躲在幕后行那阴诡之事,堂堂正正的以势压人才是大丈夫所为。

    跟他而来的一众丐帮弟兄,也都震惊不已,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这般怪物。若是自己得了其中的好处,那……

    当下,也都一个个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王含章和范豪对视一眼,彼此心情沉重。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王含章沉声问道。

    全冠清哈哈大笑两声,“这还得多亏了你的手下告知,叫什么老张老王的,要不是他们,我哪里知道这种好事呢!”

    王含章呆了一瞬,心中叹了口气。

    当时知道此事的只有他、范豪、王祥和老张老王。

    范豪建议这样的事无关人等最好灭口,但王含章心软了一下,便把他们全家老小送去了苏州。

    没想到果然坏了事。

    此时,王含章心中有一半后悔,一半警惕。后悔没能狠心灭口,同时警惕全冠清何时盯上的自己,他竟没有半分察觉!

第三十二章 死战

    他哪里知道,在荆门时全冠清就一直跟着他了。

    杏子林之事,全冠清事后回想,有三分都坏在王含章身上,且他猜测徐长老重伤和康敏疯癫之事与王含章不无关系,加上他是萧峰的结拜兄弟,全冠清对王含章痛恨非常。

    所以在荆门遇到王含章时,他立刻起了心思,派人牢牢跟住王含章。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想盯人而不被察觉,还是很有办法的。

    以至于王含章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被格外关注送走的老张老王一行便被他截了下来,然后就得到了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全冠清慢慢平静下来,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然后十几个手持竹棍的丐帮弟子迅速行动,一边用竹棍拍打发出声音,一边口中呼和着莫名的口号。

    王含章心知打狗阵法的厉害,而自己此时受伤,陷入其中难以脱身,且身边还有范豪,当即拉着他向后退去。

    他边退边道:“全冠清,你敢杀我,不怕我大哥找你报仇吗!”

    “哈哈哈,那他得知道才行!”

    “这里这么多人,自然个个都是知情人,怎么,你要将他们都杀干净吗?”

    这话一出,有几个人脚步顿了一顿,王含章瞬间抓住机会,手腕一抖,“嗖嗖嗖”一把梅花镖甩了出去。

    那几人连忙挥棍遮挡,却仍有两人“哎吆一声”被打倒在地,没了声响。

    梅花镖无毒,但命中的都是大穴,即便不死也一时没了战斗力。

    生死之际,王含章自然不会留手。

    合围的阵型缺了两人,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全冠清怒喝一声,“莫要中了离间计,诸位都是我全冠清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他纵身一跃,稳当当的落在缺口处,阵法再次合围上来。

    王含章冷冷一笑,“你这话只怕不实,全冠清的行事为人各位都清楚的很,何必为了他的私心而赌上脑袋呢!”

    “贼子,吃我一掌!”

    全冠清哪能容他动摇人心,身子一晃就离了众人,欺身至王含章面前。

    他早就看出,王含章面色苍白,常捂着胸口,分明有伤在身,是以敢身先士卒。

    王含章等的就是他来,当下身形一止,凝神静气,“啪”的一下和全冠清对了一掌。

    全冠清冷笑一声,神色了然,右手竹棍一抖,直点王含章胸口。

    王含章出拳如风,碰到竹棍时竟然“啪”的一声,那竹棍瞬间四分五裂,从头到尾,全冠清一惊,立刻松手。

    而王含章去势不减,直直的向他冲来。

    全冠清心惊,不知王含章使的什么手段,竟能一拳打碎自己的武器,只能向后退避。

    这时,王含章在东,全冠清在西,夕阳的余晖照在王含章身上,全冠清恰好看到他手间的那一点反光。

    “笔尖!”

    全冠清瞬间了然,脚下步法一转,挥起身上的一串布袋,犹如使流星锤一般,接二连三的向王含章砸去。

    王含章右手在空中连点八下,“啪啪啪”一连八声脆响,布袋全部破开,“哗”的一下,散出漫天的面粉。王含章立刻闭眼,飞身后退,免得中了全冠清的诡计。

    而全冠清身子一跃,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根短棍,通体乌黑,一上一下朝王含章打来。

    王含章右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根镔铁判官笔,瞬间点在短棍中间,不料却是“铛”的一声,这两根短棍竟然是铁铸的!

    全冠清嘿嘿一笑,右手的短棍已到了王含章头顶。

    王含章左手袖袍一展,“嗖”的一下将短棍连同全冠清右手罩入其中。

    全冠清怕其中藏有什么毒物,瞬间想抽回右手,却不料已被王含章袖袍缠住,“咔嚓”一声,手腕已被折断。

    全冠清咬牙将左手一挥,短棍打向王含章胸口,王含章身子一偏,闪避开来,他趁势将右手抽回,左肩又被判官笔点出一个血洞。

    王含章得以脱身,刚想招呼范豪,转头一看,却没了他的身影,而十一个丐帮弟子刚成阵法,已形成合围之势。

    全冠清捂着右手手腕面目狰狞,咬着牙吼道:“上!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十一个人齐齐大喝,将竹棍从不同角度向中间砸去。

    王含章纵身一跃,身子飞起,哗啦啦射出一大蓬梅花镖。

    然后他身子一沉,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将一圈竹棍踩在地上,身子一矮,翻了个跟斗向左侧跃去。

    “当当当”一阵乱响,却无一人受伤,一枚枚飞镖都插在地上,有了前车之鉴,他们自然都防着暗器。

    十一个人身法相同,竹棍打来时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玄机,让王含章不得不退到中间,再次被围。

    这一番动作,牵动了他胸口的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阵外的全冠清狰狞大笑,“你们不用怕,他有伤在身,撑不了多久了,并肩子上!”

    又是一圈竹棍招呼下来,王含章欲故技重施,如点破全冠清竹棍那般将几人的竹棍点碎。却不料全冠清在阵外提醒,每当二者武器即将相撞时对面就会变招,其他人相应的挥棍来攻。

    一时间,让王含章手忙脚乱。

    过了片刻,十一人合围的空间越来越小,王含章心道糟糕。

    全冠清在阵外将手腕包扎好,死死的盯着王含章。

    突然,王含章和他四目相对,就听一声轻喝,在场之人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王含章抓住机会,“啪啪啪”一连点碎五六根竹棍,又用梅花镖射倒四人。

    全冠清内力深厚,最先醒来,难以置信道:“这是……腹语术?你竟然和四大恶人有关系!”

    他哪里知道,这是逍遥派的搜魂传音大法,比腹语术高了不止一筹。李秋水用此功,隔着十多里就能传到天山童姥耳中,足见其可怕。

    王含章曾用它立过几功,如吓疯康敏,破了段延庆的腹语术,还有方才的震慑,都是此术的功劳。

    不过此功用之消耗不小,加上方才打斗和身上的伤,此时王含章刚点破第五个人的喉咙,冷不防被一根竹棍斜劈在背后,瞬间气血翻涌。

    他借着这股力气向旁边一跃,一掌拍在第六人后心,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脉,又身形一闪,用判官笔穿透第七人心口。

    再想借身法之便接着杀人时,不妨被第七人临死前死死拽住他胳膊不松开。

    王含章一扯没扯动,背后已传来三道风声。

    他身子一翻,将第七人转到上面,挡了这三棍。再用力一掌,直接将他打飞出去,判官笔却留在了他心口。

    十一个人的阵法转眼间被他杀了七人,剩下的四人和全冠清皆是惊怒交加,一起向他扑来。

    此时他胸口疼的厉害,一身武功不足三成。

    四根竹棍分别左右向他打来,王含章左臂一抬,啪啪两声,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生生挡住两棍。

    然后他身子往前一滚将两人扫倒在地,双手各握着两枚梅花镖往两人脖子一划,登时鲜血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都染成血红。

    右边两人的竹棍已到了王含章头顶,他原想故技重施,不料背后一冷,一股大力袭来,“噗”的吐出一口血趴到地上。

    全冠清双臂皆被重创,此时打出一记阴山掌后就没了力气,踉跄着退到一边。

    “啪啪”,两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背上,王含章左手已抬不起来,但仍死撑着往前一扑,将其中一人扑倒在地,右手一抹结果了他的性命。

    剩下一人已杀红了眼,大叫着往他这挥棍。

第三十三章 万里

    王含章又受了一棍,然后一掌劈断了他的胳膊,又一拳打碎了他的喉咙。

    全冠清双臂耷拉着,呆滞的看着一片尸体中犹如厉鬼的王含章,疯狂的摇头,哆嗦着说:“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可是丐帮舵主,你……”

    他边说边退,身体颤抖着好像随时会摔倒,脚下突然踩到一根竹棍,身子向后仰倒,他右腿一动,却瞬间将这跟竹棍踢飞,直冲王含章而去。

    全冠清跌坐在地上,疯狂大叫,“死吧,去死吧!哈哈哈,呃……”

    话未说完,一枚梅花镖便射穿了他的喉咙。王含章知道他奸诈狡猾,怎么会不防着他呢!

    全冠清双眼怒睁,满脸的不敢相信,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息。

    王含章惨笑一声,缓缓走了一圈,将中镖未死之人一个个划破喉咙,喷涌的鲜血迷了他的双眼,一片血红。

    现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半个活人。

    他第一次杀这么多人,胜的好险。此时他胸口肋骨骨折,左臂骨折,背后也重伤,实在凄惨,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

    但是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巨蛇七寸处,沿着之前短剑切开的伤口,一点点,一点点将蛇胆挖了出来。

    让人震惊的是,二十多米长的巨蛇,蛇胆竟然和鹅蛋差不多大!

    不过这枚蛇胆,不似寻常的乌紫腥臭,反而整个呈金黄色,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说来也怪,这巨蛇死去多时,蛇胆却仍然温润如新,令人匪夷所思。

    王含章四周看了看,眼尖的发现一处掉落的山石后面的山洞。

    这山洞被石头挡着大半,若非仔细观察断然发现不了,王含章小心捧着蛇胆,走了进去。

    ……

    一场惨烈的战斗过后,天边的夕阳才刚刚落下帷幕。无尽的红霞聚在天边一角,缓缓逝去。

    这时,旁边的树丛一阵沙沙声响起,从中走出一人,是丐帮之人,他身上背着七个袋子,看模样是白天求情时名万里的那人。

    他身上血迹点点,也受了不轻的伤,此刻回到这里,看到这惨烈的景象,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这,舵主,有福,你们……天哪!”

    万里手一松,竹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蹒跚着走近这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扑通坐倒在地。

    他哆嗦着手伸到全冠清鼻子下面,却早已没了呼吸。

    “天哪!”

    万里缓缓转头扫视一圈,默数了一遍人数,丐帮来的人一个不少,全在这里了。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杀害他们的人却没了踪影。

    万里站起身,心中不知是哀伤还是愤怒。

    他想,全舵主带着自己这些人路途迢迢的来杀人夺宝,结果除了自己之外死的一干二净。

    太可笑了。

    这能怨谁呢,王公子吗?那也太无耻了吧。所以,说到底,只能怪他们自己的贪念。

    谁都不怪,只怪自己。

    他抬头看看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动手将这些尸体摞到一起。

    “咦,这是什么?”

    万里搬起一具尸体,看到尸体下面一个油纸包裹。

    他把尸体放到一边,捡起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本书,新的。

    蓝色的封皮没有字,万里打开第一页,《易筋经》三个俊逸的大字映入眼帘。

    “这是……易筋经!”

    万里脑子一黑,连忙翻开后面的内容。

    里面都是汉字,他粗略的看了一遍,心中有九成相信这是真的了。

    因为他在丐帮地位不低,乃七袋弟子,所练的武功在丐帮也是上等,但是和这本《易筋经》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以他不甚丰厚的经验来看,这完全是一本无上武学。

    “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那位王公子的?可是他又怎么会有《易筋经》?”

    万里想了半晌也没想出头绪,索性不去想这些。

    宝物从天而降的惊喜冲淡了他悲伤的心绪,他将一行人的尸体摞在木头上,掏出火折子点起一把火。

    熊熊烈火将尸体吞没,万里叹了口气,“生死有命,既然想要杀人夺宝,那就别怪被人反噬!”

    “希望你们来生做个好人,全舵主,诸位,一路好走!”

    然后他盘腿坐在不远处,对着火光半生不熟的的念了一段经文,权当超度他们了。

    这是什么经文万里也不知道,只是小时候娘亲在有困难时总会点一炷香,念诵这篇经文,天长日久,他就背了下来。

    万里当时跟随母亲跪拜,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想,求人不如求己,何况这缥缈虚幻的神佛。困难在前,一步一步攻克才是正确选择,若是将希望寄托在这不切实际的事物上,那还不如等死好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出来的,在心里想想,自己知道便罢了。

    他小心的将这本书将包好放进怀里,转头看向巨蛇。

    此时天空不见一点光亮,往日闪耀的星光今晚也没了踪影。

    万里就着火堆的光芒,上前摸了摸巨大的蛇头,喃喃的说:“都是因为你呀,不过……你也很可怜罢。”

    他叹了口气,看到了巨蛇头顶那半截独角,好奇的踮起脚尖伸手去摸。

    谁知,他刚一触碰到独角,那半截独角竟然瞬间脱落,顺着光滑的蛇头鳞片,一下掉在他怀里。

    万里连忙接住独角,心里震惊不已,再看向巨蛇头顶,竟然一片光亮,原本独角所在的地方,除了有些白皙外,竟和别的蛇皮再无异样。

    他张着嘴巴惊呆了,低头看看手中的断角,又抬头看看那诡异的蛇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半截独角掉落,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宝贝。

    毕竟寻常的蛇可不会长角,而且还这么独特。

    于是他赶紧对着巨蛇鞠了三个躬,跑到火堆旁仔细观察着断角。

    断角有半个巴掌大,看样子若是完整的独角应该是圆锥形,现在只留下底部的三分之一。

    它表面隐隐有奇妙的花纹,整个东西血红剔透,对着火光能一眼看穿前后。

    断面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给重重砸断一样,神奇的很。

    万里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不知这宝贝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他好奇的敲敲打打,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让他更加好奇。

    万里慎重的将它放进怀里,和《易筋经》一同保存。

    夜渐渐的深了,四周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嚎叫。

    先前的火堆渐渐熄灭,他挖了个大坑将灰烬掩埋,算是将全冠清几人入土为安。

    又另起了一团火,在暖暖的火光照耀下和衣睡去。

    巨蛇的尸体在夜幕下犹如一个噬人的怪兽,即便它身死道消,但尸体散发的气息仍然让野兽不敢靠近。

    第二天清晨,万里醒来,用湖水洗了把脸,登时神清气爽。

    他将早已燃尽的篝火用水泼了一遍,防止死灰复燃,然后给巨蛇拜了一拜,摸着怀里的两样宝贝,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第三十四章 风起

    范豪醒来时东方正一片火红,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条小溪,他就躺在旁边,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旁边就是高密的树林。

    他站起身来,无意中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嘴角痛的扯了扯,他低头看着胸前的血迹,愣了一瞬。

    “那人没杀我?”范豪很是疑惑。

    他记得昏迷前和一伙丐帮中人打斗,很快他就受了伤,拼命杀了一人,然后受伤被两人追杀。

    他边打边逃,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浑身没了力气被丐帮之人追上。

    然后,他杀了一人,自己也重伤昏迷。

    范豪摸摸身上的伤口,原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谁知那人不知什么原因放过了自己。

    他有些感激,又很是庆幸。

    他不知道,万里当时试了试他的鼻息,觉得不用自己出手范豪也活不了了,于是就没管他。

    但谁知范豪竟活了下来。

    他认真观察了四周一圈,选了个方向,捂着伤口缓缓走了。

    ……

    这一年江湖似乎格外的热闹,尤其是丐帮。

    先是丐帮副帮主、少林寺玄难大师等人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

    接着丐帮帮主乔峰身世公诸于世,竟然是契丹人。进而引发徐长老、谭公谭婆、智光大师等人身死,一时间乔峰,不,是萧峰人人喊打。

    如今,整个大智分舵高层竟然被人灭的一干二净。

    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传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敢这么做,而且将事情做的这样狠绝,分明是和丐帮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啊!

    江湖中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萧峰被夺帮主之位,暗恨在心,下此毒手;有人说是少林寺见丐帮势弱,想趁机打压,使其一蹶不振,无力争夺天下第一门派的位置;还有人说是全冠清得罪了什么隐士高人,挥挥手就把他们杀光之类的猜测。

    这些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成了武林豪杰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演变的轰轰烈烈,并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之势。

    这件事对丐帮的影响极其恶劣,若是不能查出真凶,那么,丐帮的威信将遭受重大打击。

    洛阳丐帮总舵。

    萧峰退位后,丐帮一时没有选处新的帮主,由执法、传功两位龙头,与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共同议事。

    传功长老吕章和执法长老白世镜分坐上首,四大长老各坐两旁。

    白世镜面无表情的扫了几人一眼,沉声道:“今日召集大家所为何事想必都已知晓,大智分舵自舵主全冠清以下,五袋以上近二十人失踪,如今已近一月音讯全无,诸位长老有什么想法?”

    吴长老哼了一声,“什么音讯全无,分明是让人灭了个干净,要我说,大伙儿去追查凶手才是要紧事,这种时候,把我们召集在一起有什么用!”

    “凶手,谁是凶手?”奚长老眼皮一抬,“他们出了襄阳城就没了踪影,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上哪去找凶手!”

    陈长老沉吟片刻,道:“我们可以从和丐帮有仇之人查询线索,毕竟,那么多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若不是被人下毒或中了埋伏,那只能是武功比他们高出许多之人将他们杀了。”

    “哈,你是说乔帮主吧!”宋长老一拍桌子,怒道:“乔帮主担任丐帮帮主十几年,他的为人你们清楚的很,何必往他身上泼脏水!”

    “泼脏水?不见得吧。徐长老、智光大师等人难道不是他死于他手?”奚长老最是和萧峰不对付,此刻出言嘲讽道:“还有,他如今可不是我们帮主,别一口一个乔帮主的叫,而且他不姓乔,而是姓萧。宋长老说话注意些吧!免得让下面的人听到,笑话为尊上者蠢笨无能!”

    宋长老勃然大怒,猛然起身就破口大骂,“奚三祁,你个小妇养的狗东西,你亲眼见到乔峰害人了吗!乔帮主担任帮主一天,我就认他是丐帮帮主!”

    “哼,在他的领导下,我们丐帮何其风光,少林寺都退避三尺!如今呢?呵,群龙无首,被人灭了分舵屁都不敢放,在这里商量什么,有个屁用!”

    奚长老立刻变了脸色,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露,厉声道:“宋清溪,你莫不是以为老子是泥捏的!来来来,知道你早就看老子不对眼,咱们今日比划比划,看看你的疯婆子杖法能不能破了老子的金锏!”

    宋长老刚要应和,上首右侧的吕章哼了一声,冷声道:“够了,有能耐去把外面说风凉话之人挨个打死,跟自家兄弟逞什么威风!奚长老坐罢,宋长老,别再失了分寸!”

    宋长老扭头抱肩不再说话,奚长老却脸色变了变,瞥了白世镜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如今丐帮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如若诸位长老都不能齐心协力,那谁又能帮我们渡过难关!所以,诸位当摒弃前嫌,共同进退才是!”

    吕章说完,厅中几位长老都不再说话。

    他转头看了看白世镜,心中冷笑一下,又道:“咱们打起精神,一件一件来。首先,全冠清等人近一月杳无音信,是否还活着?”

    陈长老低声道:“自然活不了了。”

    他声音虽低,但在场无一不是内力高深之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吕章道:“诸位可有异议?”

    自然没人有异议。消失一个月不见踪影,江湖早已传遍,如果他们还活着怎么会不现身,哪怕传个消息都行。

    所以,自然是活不了了。

    “第二,全舵主等人是被人杀害,还是出了意外导致身亡?”

    吴长老大声道:“他全冠清活腻歪了吗,自己想不开带着十几号人去找意外,不用想,肯定是被人杀了!”

    吕章扫了一眼,见无人说话,又道:“那么凶手是谁?我们该怎么查?”

    白世镜终于轻咳一声,出声道:“一个月前的事,凶手早就没了踪影吧。”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皱起眉头。

    又听他说:“但不管怎么样,咱们必须把凶手找到。否则,丐帮若是在咱们几个手上沉寂下去,那我们有何面目去见丐帮先烈,去见汪帮主!”

    四大长老都面色沉沉,没有开口,谁也不想当丐帮的罪人。

    白世镜轻吐出一口气,道:“我建议,立刻召集人手,去查一个月内出现在襄阳的武林人士,以及和丐帮有怨之人。但凡其中有疑点,都不能放过。”

    奚长老迟疑道:“这样做太得罪人了罢。”

    白世镜冷声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可从来没怕过得罪人!”

    几人都神色一震,露出些许傲意。

    陈长老道:“那若是没有结果怎么办?或者对方势力极大,不肯就范呢?”

    “那就召开武林大会!我就不信,在江湖众人面前,谁敢放肆!除非他不想在江湖混了!”

    吕章和四位长老齐齐面色一变,心道:如今丐帮没有镇场子的人物,凭他们几个可勉强的很,其中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才是将丐帮的威名毁于一旦。

    奚长老和陈长老对视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吕章看了白世镜一眼,微微摇头,吴长老和宋长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陈长老发现了吕章的动作,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如今丐帮群龙无首,长老们竟然还分裂成两派,如今已泾渭分明,实在令人叹惋。

    他并不愿这种情况的发生,但奈何人微言轻,帮中的权柄如今已是白世镜、吕章二人执掌,自己只能随波逐流。

    事已议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命令下达后,丐帮倾巢而出,散布各地的其余分舵立刻召集人手奔赴襄阳。

    江湖一时风起云动。

第三十五章 查询

    丐帮除了总舵外,下辖五大分舵,分别是大智、大勇、大义、大仁、大信。

    除大智外的四大分舵同时召集高手,从各地奔赴襄阳。

    江湖中的武林人士闻听这个消息瞬间兴奋激动,人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知道丐帮如何处理这件事。

    因时间跨度太大,调查起来难度很高。于是丐帮一改前几月低调的行事作风,态度强硬无比。

    但凡有切实证据的武林中人,一律上门问询。

    丐帮弟子行为语气和善,但态度坚决,若是不能有合理的说辞,那便列入嫌疑行列,深入调查。

    此举一时间大为得罪人,许多无关牵连之人遭受强硬问询,感觉失了面子,纷纷叫嚣让丐帮给个交代。

    原以为这样可以让丐帮退让,谁知丐帮将分散各地的弟子聚集起来,竟然有十万之众,这还不算留守各地的人手。

    瞬间,那些叫嚣之人鸦雀无声,不敢造次。人们这才回过神,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哪里是他们小门小派得罪的起的。

    于是,许多自感无力抵挡丐帮威势的武林豪杰低调沉稳,乖乖配合其行事。

    当然,对于名门大派和武林名宿,即使他们去过襄阳,丐帮也不敢如此的。

    王含章自然也接待了丐帮来人。

    他去荆门,再到襄阳,没想着掩盖自己的行踪,所以丐帮之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查到了。

    吕章看着从襄阳传来的消息,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胡须,皱眉道:“王公子是四月十五到的襄阳,三日后离开,这又如何?”

    因这些时日襄阳城传来的消息日益增多,需几位长老决策,所以他们并不在一起处事。

    来送消息的丐帮弟子道:“长老,全舵主在四月十六到达襄阳,又和王公子同一日离去,蒋舵主觉得他嫌疑不小,所以让弟子来请示长老如何行事?”

    “这也不足为奇吧。”吕章哂笑道:“前几日查到天姥山的神山姥姥在襄阳城中与全冠清发生口角,最后不也没怎样!蒋舵主大惊小怪了。”

    丐帮弟子连忙道:“舵主是因为这位王公子与乔,哦不,萧峰有关系,所以有此疑问。可能是舵主他想多了,弟子这就……”

    “且慢。”吕章伸手止住他,沉吟道:“我倒是忘了这个,他与萧峰……如此的话,就不能这样做了。这样,你先回去告诉蒋舵主,我会派一名七袋弟子往苏州走一趟!”

    “是,弟子告退!”

    来人走后,吕章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最后眉头微皱。

    “会是他吗?”

    太湖,曼陀山庄。

    湖边的垂柳漫天飞舞,迷了林中一男一女两人的视线。

    少女在其中漫步轻舞,手中的利剑划过一道锐利的锋芒,将沿路的柳条一斩而断。

    “铛”的一声,金石相交之声响起,再看少女手中长剑,已然崩开一道细密的裂纹,再有一击,恐怕就要折断。

    少女气愤的将剑一扔,委屈道:“阿弟,你耍赖,占了武器之便,要不然我才不会输给你。不行,你不能用这个怪东西了,我们再来一次!”

    对面的少年却实一脸喜色,摸着手中模样古怪的武器爱不释手。

    这武器长约两尺四,重十六斤六两。形如一把尺子,扁平四方,由上到下宽度逐渐缩减。

    尺子呈暗金色,上面刻着不知名的文字,玄妙非常,手柄处是墨色,暗刻古月两个汉字,握在手中温润无此,甚是精妙奇特。

    他笑道:“阿姐,那可不行,这把古月剑可是我的武器,往后比试我可是一直用的。我看,你也该寻一把趁手的武器才是,要不然和人打斗起来,甚是吃亏。”

    这把武器无锋无刃,却名古月剑,古怪的很。

    少女哼了一声,走过来抢过古月剑,仔细看了看,道:“哪里用到我和别人打斗,不是还有你嘛!你倒是运气好,出去一趟就得了这么个宝贝,锤打不弯,火烧不断,我又去哪里找趁手的武器呢!我看,不如你把这个又丑又难看的给我吧。”

    她说着,就把古月剑往背后藏。

    少年笑嘻嘻的过来拍着胸脯道:“阿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定然给你寻一把合你心意的好兵器。但是现在,你可不要想抢我的哦!”说着,他一把抢过古月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少女气愤的跺跺脚,咬牙道:“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定要你好看!”

    然后她看到自己扔在地上的长剑,哼了一声,也离开了。

    少年一路跑回自己房间松了口气,将古月剑拿在手里,小心的抚摸着。

    虽然已经看过多次,但他仍觉得天工造物,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兵器!

    这人自然是王含章,他看着古月剑又想起了当日山洞里的情景。

    王含章捧着蛇胆进了因山石崩塌而出现的山洞,没走多远就体力不支,当即选了个平坦的位置,一口吞下蛇胆。

    这蛇胆大如鹅蛋,却爽滑异常,方一入口,没用力便滑过喉咙进入腹中。

    王含章立刻凝神静心,运转内功。

    很快,一股炽热的灼烧感从腹中升腾,传遍全身,王含章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火炉。

    热力随着经脉中内力的运转,一圈圈在体内游走,将他打通的经脉从头到尾拓宽一遍,未曾打通的经脉一一贯穿。

    打通经脉的过程异常疼痛,修炼内功之人都是用水磨功夫来一点点开拓,哪里像现在,一口气从头到尾将他的经脉全部贯通。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全身各处传来,仿佛万千根针扎在他的骨髓中,让他痛不欲生。

    王含章死死咬紧牙关,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这样剧烈的过程,若是胆敢有刹那的分神,灼热的气息瞬间便会失控,将他的经脉焚烧摧毁。

    这就是江湖中传言的走火入魔。

    对王含章来说,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但是时间仿佛凝滞住,在和乌龟比哪个走的慢。

    他不用去看,就知道自己此刻定然全身通红,和一只煮熟的大虾没什么两样。

    就在他备受煎熬,将要承受不住之时,一道细微但是清晰的波动从腹中蛇胆处扩散开来。

    犹如水中的涟漪,以腹部为中心,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对王含章来说,这股奇异的波动,就像久旱逢甘霖的雨水,将全身近乎升腾的火焰扑灭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如酷暑时节置身于冰水中,瞬间舒爽无比。

    王含章可以清晰的感知,波动经过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个器官,都有了某种程度的强化。

    很细微,又很清晰。

    可惜,这种波动就像涟漪,三次之后就消失殆尽。

    对于王含章来说,这段时间紧绷的精神得到了瞬间的放松,整个人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灵。

    这样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分出一丝精神,将平静下来的内力沿着全身经脉一圈圈游走,从大周天行至小周天,又从小周天转至大周天,周而复始。

    不知多了多久,王含章渐渐回神,这时他才有时间猜测:方才那股神奇的波动可能是巨蛇的生命精华,蛇胆相当于蛇的心脏,它将部分生命精华存储其中,用来保护、带动蛇胆,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他只是这么一想,是真是假就无从猜测了。

    王含章运功完毕,结束后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体内暴增的内力。

    在此之前,王含章的内力修为大致在一流上层。

    他虽然天姿上佳,又有绝顶功法,但是毕竟年岁尚小,以十六之龄到此境界已可算一日千里了。

    毕竟他没有北冥神功吸纳别人的功力自用。

第三十六章 金蛇上人

    而现在,丹田处的内力比之从前大了两倍还多,并且无质无形的内力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淡淡金色,王含章一眼望去,竟有见到巨蛇蛇鳞的感觉。

    王含章心中一惊,连忙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他有些担心,内力进竟如此之快,根基是否不稳,虽然巨蛇蛇胆乃天材地宝,可是也说不准会有什么隐患。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离开此地后要好好静修一段时间。

    同时,他也在可惜,自己内力已然是一流巅峰,全身经脉无一不通,可惜没有经过天地感悟,尚且不能迈入更高一层楼。

    不过王含章很快释然,想道:以自己的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已足以自傲,莫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下,他起身摸索着四周,准备离去。

    进来时有蛇胆发出奇异的光芒,勉强照亮来路,如今蛇胆入腹,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王含章只能小心摸索着,选了个方向一点一点的小心走去。

    蛇胆增加了他的内力,却不能帮他把断掉的骨头长好,所以此刻他并不敢十分用力。

    人在黑暗中没有时间感,即使你在心中一秒一秒的默数,最终还是会错乱。

    王含章此刻就有这种感觉,这个山洞仿佛没有尽头,自己走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出路。

    其实,他不过刚走了一刻钟,因为伤势的原因走的又慢,加上小心前方情况,所以总共只走了两百米而已。

    突然,王含章眼前出现一个光点,他整个人瞬间振奋,连忙朝前方快步走去。

    随着走近,光点也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个洞口,王含章整个人钻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他短暂的失明,王含章瞬间身体紧绷,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攻击。

    不过,随着他眼睛的好转,并没有想象中的敌人出现。

    他捂在眼睛上的手缓缓挪开,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间呆住了。

    这里不是出口,而是顺着山洞到了更深处。

    眼前的空间有一百平米大小,头顶的石壁上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将外界的阳光照射进来,使得这片山洞和外界别无二致。

    正对着来时洞口的是一张石桌,旁边放着一个石凳,石桌往里是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具骷髅。

    山洞右侧有一个不大的石坑,上面连接着早已腐烂的竹筒,想来从前这里是个水坑。

    山洞左侧空无一物,而在左侧的石壁上隐约可见排列成行的文字。一眼看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除此之外,硕大的山洞就别无他物。

    头顶的孔洞王含章只看了一眼就急忙转过头,他差点忘了,自己前世还是密集恐惧症患者。

    不过这就这一眼,他还是隐约看到上面有石头捶砸的痕迹。

    这些痕迹很新,就发生在最近。

    联合山洞中厚厚的尘土,王含章猜测,上面的孔洞大部分都是巨蛇雷劫劈出来的,从前用来呼吸的洞口应该只有几个而已。

    要不然这里的灰尘不会像积攒了几十年一样,平时的风吹雨打就足够把这里摧毁了。

    王含章先走到左侧,这里字迹已经被灰尘迷住,大多看不清了。他从身上不多的衣服上撕下一块,轻轻的将灰尘一点点擦去,露出它们本来的样子。

    这些汉字很有意思,字迹全都歪歪扭扭,好像初学者写的,笔画没有横平竖直的。不过虽然歪斜,但是可以感受到书写者的认真。

    王含章心中好奇,将它们全部清理完后,从头看来。

    通篇读完后,王含章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近百年前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百年前,波斯有一位金蛇上人,他天资惊人,以不惑之年在那里横扫八方,无一人是其敌手。

    金蛇上人倍感孤寂,尤其是他在五十岁那年武功更上一层楼。

    听来往波斯和东方的商队所言,宋朝地大物博,武功高强者不胜枚举。

    他自觉天下第一,无人可以胜过自己,便随身带了两条喜爱的金蛇跋山涉水来到中原。

    这一路艰苦自不必说,当他来到中原时已是三年之后了。

    金蛇上人甫一到来,并没有立即挑战武林豪杰。而是在边境的一个小村落里学习了一个月的汉语。

    他天赋极高,一个月后不但能做到交流无碍,还将汉字认识的差不多。

    然后,他才开始自己的挑战之旅。

    从云南川蜀至陕西河北,偌大的武林,竟无人是他敌手。

    中原武林一时大惊,无数高手纷纷前去挑战,金蛇上人来者不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败于他手。

    那时,丐帮底蕴尚浅,少林为天下间公认的第一门派,金蛇上人自然要来挑战一番。

    在少林,达摩亲传的五世弟子尚在人世,他与金蛇上人于少林后山论道三天三夜,引得无数江湖人世瞩目。

    第四天清晨,金蛇上人黯然下山,自此音讯全无,中原武林再无此人消息。

    那次论道十日后,达摩五世亲传弟子圆寂离世,自此,达摩一脉中断,少林传承遭受重创。丐帮趁机崛起。

    王含章看完后震惊万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他走到石床前,认真打量着这具骷髅,果然能看出其中和汉人结构不相同的地方。

    在骷髅旁边,放着一个石盒,上面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王含章擦去灰尘,打开来看,里面放置的便是古月剑。

    他一见到这件兵器,就甚是喜爱,再拿在手中试了试,无半分滞涩之感,当即就收归己有。

    把玩了片刻,王含章又把那篇文字看了一遍。

    他看到中间时,猛然一惊,金蛇上人,金蛇……原来菩斯曲蛇是他带来的波斯异蛇!

    怪不得中原这么大,单这一个地方有此蛇,原来是这种原因。

    王含章立刻发散思维想到,当时金蛇上人下了少林,便隐居在此地,可能没活多久就郁郁寡欢,去世了。

    他死后,随身的两条菩斯曲蛇在此地繁衍生息,顺利的壮大起来。

    而那条巨大的菩斯曲蛇,应该是最初的两条蛇其中的雌蛇。

    它在某一次发情时将雄蛇吞噬,获得了某种变异,身躯巨大化,灵智也逐渐开发,最终得以渡劫,可以没有成功。

    王含章这么猜测一番,觉得很有合情合理,事实的发展应该便是如此,心里暗暗点头,有些骄傲。

    金蛇上人没有留下武功秘籍,王含章也不失望,他自觉拿了别人的武器,便将金蛇上人的骷髅搬到外面,小心的埋了,还立了块碑,上书“金蛇上人”四个大字。

    他想了想,又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了此地。

    王含章离开时,巨蛇的尸体还在原地。

    ……

    王含章没有想到,自己炼化蛇胆花了两天时间,所以他一出山林,问明时间后,就立即回转苏州。

    他知道丐帮很快就会发现全冠清等人消失,继而追查,所以襄阳是去不得的。

第三十七章 诸事不宜

    丐帮来人很快到了苏州,拜访了王家别院,新上任的别院房管事立刻将消息传到曼陀山庄。

    “丐帮来人问询阿弟是否和大智分舵之事有关?”王语嫣先接到消息,眉头微皱,起身往王含章屋里去。

    王含章听了这话,目光闪了闪,问道:“来人是怎么说的?”

    王语嫣道:“房管事说,丐帮的人请你去一趟别院,说与大智分舵有关,别的就没了。”

    “阿弟,你前些日子是去了襄阳?”

    这件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即使身在太湖,也听闻了此事。

    事实上,随着王家的铺子开的越来越多,辐射的范围越来越大,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就越快。

    毕竟身在江湖,与世隔绝可是不行的。

    王含章点点头,道:“我去了湖北一趟,恰好去过襄阳。”

    王语嫣迟疑道:“那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事自回来后他还没和别人说过,现在听到王语嫣这样问,就笑道:“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可别随便往人身上扣帽子啊。”

    王语嫣却是不信,“那你去襄阳干什么了?”

    王含章夸张的笑道:“那你这是在怀疑我喽。好吧,实话和你说,这事确实……”

    王语嫣瞬间紧张起来,凝神听王含章怎么说。

    “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你,哼!不理你了!”王语嫣羞恼的转过身去。

    王含章哄道:“没有骗你,阿姐,我是去找一个高僧学梵文了。”

    “学梵文?你为什么要学这个东西?”

    “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他说着,从内室中拿出两本书来递给王语嫣。

    她接过刚翻看几页,就大吃一惊,“阿弟,你哪里来的《易筋经》?”

    王含章就将阿朱交给他《易筋经》的事说了。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片阴霾。之前在襄阳时他刚完成一份译本,谁知竟在那一战后不知所踪了。

    当时在湖边,他以为那些丐帮弟子的尸体是范豪处理的,《易筋经》可能也被他捡到。

    但是王含章回到苏州五六日,范豪才归来。

    他这才知道,范豪在林中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出路,本想回襄阳城,谁知还没进去就看见许多丐帮弟子进进出出,当即回了苏州。

    王含章问及此事,范豪表示不知道。

    此事在王含章心里种下疑虑,《易筋经》是否被范豪捡到,处理尸体的就是他,但是不想被自己知道,所以才编了这样的说辞。

    王含章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怀疑范豪。

    而且他回来的这些时日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

    回过神来,王语嫣翻着《易筋经》看的入神,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道:“不愧是《易筋经》,果然不凡。”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跑那么一趟。现在,你可信了吧!”

    “信了,信了。它们借我看看,你去应付丐帮的人吧!”

    王语嫣笑了两声,挥挥手里的书走了。

    临走前,王含章嘱咐道:“别让人看到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

    稍稍整理心情,王含章出了曼陀山庄,乘船往苏州城去。

    别院中,王含章见到了到来的丐帮七袋弟子。

    两人先是礼貌的寒暄几句,然后这位名叫史义的弟子就道:“王公子,听闻你月前曾去过襄阳,不知所为何事?”

    王含章押了一口茶,“你们既然查到我去襄阳,那就该知道襄阳城的同仁堂是我家的生意吧。”

    史义尴尬地笑了笑,“王公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是商业奇才,将生意发展到大江南北,在下佩服,佩服。”

    王含章笑道:“阁下谬赞了,不过是不敢忘祖上基业,略发展一二。”

    “自我接管家中生意以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巡视产业,这件事有许多人都可以作证,你们大可以去问一问。”

    “那么,这次去襄阳也是如此?”

    “自然,否则我去那里干什么。”

    史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拱手道:“既如此,叨扰王公子了,这就不打扰了。”

    王含章虚假的挽留了几句,他就告辞离开了。

    然后,他在厅中想了一会儿,并不觉得自己简单的说辞有什么漏洞。

    这也多亏了王管家行事隐蔽,他离开苏州时将事情都安排妥当,未曾引人注意,一路上也是日夜兼程,掩饰行踪。否则王含章也没法解释这样的巧合。

    想到这里,他又去了一趟别院后边的院子里,将一番事情仔细和范豪叮嘱了,让他近期不要在外走动,免得引人注目。

    范豪是王家在襄阳的暗处人员,他的离去并不会引起丐帮的怀疑。

    接下来这段时间,王含章将自身所学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同时适应暴涨的内力给自己带来的不协调之感。

    他没有着急练功,反而在巩固基础,避免因根基不稳而造成实力下跌。

    王夫人得到的逍遥派武功,除了内功《小无相功》在,其余的有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搜魂传音大法、踏雪无痕轻功和生死符。

    王夫人没说,王含章也不知是李秋水留下的还是无崖子留下的。

    不过他猜测大概率是无崖子。

    因为李秋水在和天山童姥打斗时,只用了一门白虹掌力和搜魂传音大法,其余的似乎都没用过,反而是天山童姥用的多。

    这些武功王含章由浅入深的剖析一遍,深入理解其中的武学真意。

    现在他内力深厚,高屋建瓴,又有从前的基础,所以很快就将它们融会贯通,武力更上一层楼。

    没过几日,丐帮又遣人送来一张大红请帖,来人言语很是郑重,并殷殷切切的告诉王含章要定时赴约。

    王含章好奇的打开请帖,看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没想到丐帮有如此魄力,竟然敢召开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乃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盛事,非名门大派或武林威望极高之人不可召开。

    丐帮自然有此资格。

    如前些日子的聚贤庄大会,领头的便是活阎王薛神医。若是单以游氏兄弟的名号发英雄贴,去的人只怕是门可罗雀。

    以往召开武林大会,都是有某种目的或者某件重大的事宜。丐帮以五大分舵之一险些灭门追查凶手的名头来召开,也是够分量。

    王含章心中暗道:这次丐帮明显是不欲堕了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此大仇,非得找出凶手不可了。

    他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即使查到他头上,那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谁敢强迫他认下这个罪名。

    丐帮如今没有镇场子的人物,凭那些长老什么的可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是打狗阵法,他如今也不是很在意了。

    王含章从初出江湖到如今,一直小心行事,并不愿因自己的存在而导致原有轨迹的偏离,所以遇事大多以和为贵。

    可是现在他大势已成,与绝顶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跨过去了。如今世上的绝顶高手不过双手之数,他又何惧之有。

    从前都是他让别人舒服,如今,自己也该让别人顺他的心意了。

    同时他想到,从前的武林大会无一不是早就开始准备,来往应答一应事宜经过来回推敲,还得小心不要在武林豪杰面前失了面子,恶了众人。

    而丐帮此次匆忙召开,许多细节定然来不及商议,定会闹些笑话的。

    看聚贤庄那次就可知道,整个庄子让人杀成尸山血海,亏得游氏兄弟死了,否则定与其他人结下大仇。

    你让我来我来了,结果搞成这样。没这个实力就别充面子,弄的大家这么难看,不找你找谁!

    君不见薛神医那事之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王含章想到这里,又想到了游坦之,他思索道:大哥和辽国没了来往,阿紫也不知去了哪里,游坦之自然也没了那种奇遇,当不足为惧。

    他甩甩头,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不去想了。

    丐帮的武林大会定在五月初十,王含章在家中过了端午,独自一人去了洛阳。

    与此同时,收到请帖的各门各派和武林名宿,纷纷备齐车马,按照路程长短,往洛阳赶去。

第三十八章 剑指

    丐帮总舵位于洛阳城西三十里。这里被开辟出一大片空地,规划齐整,中间是一座硕大的宅邸,四周是统一样式的房屋。

    中间的宅邸占地上百亩,高高的围墙四面隆起,只留四个方向的大门进出。

    天边刚刚出现一抹红晕,朱红嵌黄铜粗钉的双扇大门洞开,从里面走出两列五袋弟子。他们离了中心宅邸,分别来到庄子的各个入口,主要负责引导来客。

    接着大门里走出两列六袋第子,分散到庄子里的主要路口,以防有突发事件发生。

    又有两列各八名七袋弟子走出,整齐的站在大门两旁一动不动。

    这些弟子分净衣、污衣两派,人数相同。

    然后一行车队从洛阳城中缓缓驶来,上面摆着满满的粮肉蔬菜,从后门进去,不多会又顺着来路离去。

    为保新鲜,吃食都是当天采购的,而酒在庄子里是常备的。

    庄子后面杀鸡宰猪吆喝声此起彼伏,前面正堂处却寂静肃穆,黑压压的人头无一人喧哗。

    堂中坐着吕章、白世镜、宋奚陈吴四大长老以及四大分舵的舵主,静悄悄一片。

    这样沉郁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辰正时分,一行五六人骑马进得庄子,像是沸腾的油锅中倒入一瓢水,瞬间爆裂。整个庄子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那样,立即各司其职,有序的运转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辆辆车马鱼贯而至,车马放在庄外专门的地方,负责接待的丐帮弟子立刻引导其进入宅院,里面的弟子会根据其身份地位由不同的弟子或长老接待,然后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

    王含章是巳正时到的,正是热闹的时候。

    正堂的里面已经坐了大半来客,引路的丐帮弟子将他安排在一个靠前的位置,然后就退走了。

    此次丐帮调来庄子里的弟子没有低于四袋的,所以人数稍有不足,接待来客的弟子要来回好几波。

    王含章落座,和周围人寒暄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

    靠前的位置空了不少,想来身份高的人总姗姗来迟。

    他们这些人由奚长老和宋长老陪着说话,其余长老都未见到。

    这时,就听外面高声道:“慕容公子到!”

    “慕容公子到了!”

    “那是当然,这样的武林盛世怎能不邀请慕容公子。”

    “说的也是。”

    众人朝门口看去,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身穿淡蓝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而来,面目俊美,潇洒闲雅,正是慕容复。

    他身后跟着四大家将,身形各异,皆面带笑意。

    慕容复进来后,立刻就有人起来寒暄,一路走,一路行礼,不过十几米的距离,竟也走了一刻钟。

    风波恶心中不耐,眼珠乱转看着四周,恰好和王含章四目相对,他立刻笑起来,“王公子也到了。”说着就走了过去。

    慕容复正和人讲话,闻言道了声抱歉,转身也朝王含章走去。

    先行了礼,王含章笑道:“许久未见,表哥风采依旧。”

    慕容复也笑道:“表弟不声不响,在江湖上闯下偌大的名头,我可是早就听闻了。”

    当时杏子林中,王含章瞬擒赵钱孙,一掌重伤谭婆的名头可不小,自然有丐帮弟子传了出去,因他是慕容复的表弟,连带着慕容复也是得了更多的关注。

    两人落座,王含章谦虚道:“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四大家将在他们身后的位置上落座,丐帮自然考虑到了所请宾客带门人弟子到来的这种情况。

    慕容复又道:“怎的不见表妹,她为何不来?”

    王含章道:“母亲前些日子闭关,庄里不能无人主事,她便留下来。她不来也好,这样的场合,小姑娘总感觉不大合适。”

    慕容复点点头,就未再说什么。

    随着不时有人到来,慕容复忙着结交,没时间和王含章说话,他也乐得自在。

    很快,厅里前面的位置就坐满了。

    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玄难大师与玄渡大师,活阎王薛神医,青城派等名门以及各地的武林耆宿,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多人。

    各处的喧哗渐渐停歇,稍过片刻,正堂后便传来一道高亮的声音,“执法长老、传功长老、四大长老到!”

    原本出来待客的四大长老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然后从正堂硕大的屏风后走出来一行人,正是丐帮的六位长老。

    有想出风头的人士立刻起身向他们抱拳行礼,然后堂中就一片寒暄声,好不热闹。

    白世镜伸手虚按了按,声音立刻静了下来,他抱拳团团行了一礼,高声道:“诸位武林同道齐聚丐帮,我丐帮不胜荣幸,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担待!”

    立时又是一片恭维声响起。

    王含章认真看了看那些说话之人,心中纳罕,这些人不会是丐帮请来的专业捧哏吧,怎么上面的人说一句,下面的就捧一句。

    白世镜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六人成一行坐了。

    略静了一瞬,就有人起身问道:“白长老,不知此番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有何要事相商?”

    他这话一出,王含章身边就有人看向说话之人。王含章心道,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现在江湖中什么事最热闹,难道你不知道?

    有人开头,白世镜就有话说了,他面色肃穆道:“前些时日,我丐帮大智分舵高层十几人在襄阳突然消失,经过丐帮众弟子的查询,终于是找到一些线索,今日请大家到来,便是共同见证此事!”

    吕章接道:“我丐帮不敢说人人侠肝义胆,但从来也是主持正义,锄强扶弱。全舵主等人在江湖上从未做过恶事,而凶手无缘无故杀他们一十七人,必定暴虐嗜杀,丐帮绝不荣容许此等恶人为祸江湖!”

    这话大义凛然,如果凶手不是自己,王含章都要鼓掌了。

    少林玄难双手合十,曰了一声佛号道:“此事贫僧也有所耳闻,全舵主等人可惜了。”

    慕容复道:“玄难大师所言极是,不知白长老可查到此人身份?”

    白世镜给奚长老使了个眼色,奚长老和身旁的丐帮弟子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弟子立刻出去,不多时领着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回来。

    这弟子不过二十岁左右,进来后被众人盯着,瞬间紧张起来,躲闪着眼神不敢看别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站立难安。

    奚长老起身道:“小五,把你知道的事当着众多英雄豪杰的面说一说吧!”他说完,目光好似无意的看了王含章一眼。

    王含章心中一突,感觉有些不妙。

    叫小五的弟子抹了把汗,立刻躬身道:“是。”然后咽了咽口水,道:“那日,我跟随舵主几人到荆门办事。中午在客栈吃饭时,舵主突然把和我一同入帮的潘晨叫住,让他盯着街上的一个年轻人。”

    “潘晨跟着那人,摸清楚了他的行踪和下榻的客栈,就回来报给了舵主。然后我被派去做别的事情,舵主他们则跟着那个年轻人去了襄阳。”

    小五那日正好被派去川蜀办事,因路途遥远,他又不曾认真打探消息,虽听闻全舵主等人出了事,但也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

    一直到最近回来,然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接着就把自己知道的禀报给了长老们。

    “那人你可认得?”奚长老问道。

    小五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曾在街上见过一次。”

    “此刻何在?”奚长老声音沉凝,含怒不发。

    “就在堂中!”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低声讨论起来。

    “啊!这,这人不怕死吗?明知道这次武林大会就是冲他来的,竟然还敢到此地!”

    “嘿,艺高人胆大呗!”

    “贼人这般猖狂,我们这么多人,定然跑不了他!”

    “你没看到外面那么多丐帮弟子?有打狗阵法在,谁能逃的了!”

    ……

    堂中一片乱哄哄,王含章却坐在位置上,合着眼一动不动,好似在闭目养神。

    自小五说到荆门时,王含章就知道,今日竟是冲着他来的。

    怪不得呢,若是没有这样的证据,丐帮如何敢大肆召开武林大会,原来是早有准备。

    等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白世镜起身沉声道:“凶手是谁?”

    堂中一时寂静一片,落针可闻,无人敢在此时言语。

    小五被这样的气氛惊的面色煞白,闭着眼朝王含章一指,大声道:“就是他!”

    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正堂,明明凶手已经指出,却无人说话。

    慕容复的表弟?

    其他人彼此交换一个诡异的眼神,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王含章不用看也知道小五指的是自己,所以恍若未闻,仍闭着眼坐在原位。

    慕容复率先开口道:“表弟,这事可与你有关?”

    王含章睁开眼,面色平静的看了眼慕容复,又看了看小五,没有说话。

    白世镜沉声道:“王含章,当时全舵主跟随你去了襄阳城,然后又同一日离去,知道九日后你才回到苏州,这中间的发生了什么,你能给诸位说一说吗?”

    他语气虽不甚强烈,但其中蕴含的态度却强烈无比。

第三十九章 争辩

    众人一齐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年轻人。

    王含章忽的睁眼,目光如电,直直看向白世镜,一脸愤慨道:“你们丐帮竟然追查我的行踪,想干什么?难道就凭你们是天下第一大帮就可以随便欺侮别人吗?”

    你在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王含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后发制人?让白世镜一愣。

    他脸色微变,很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含章微微一笑,“我的意思很明白,全冠清意图对我图谋不轨,你们丐帮不准备给个交代吗?”

    白世镜一噎,奚长老走过来盯着王含章,道:“全舵主等人跟踪你被发现,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是吗?”

    “奚长老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了?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否则污蔑我的代价你给不起!”王含章说话时站起身,双眉一挑,一股锋锐之气直射对面二人。

    慕容复神色莫名的看着几人,一时没有说话。他后面的四大家将彼此对视一眼,皆看不懂局势了。

    奚长老伸手一指小五,“他说的话你没有听到?这还不算证据!”

    “可笑,”王含章嗤笑一声,“不知从哪找来一个丐帮弟子,红口白牙的就想将我污蔑成杀人凶手,奚长老没睡醒吧。”

    吕章起身笑道:“王公子误会了,白长老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巧合,所以才问一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再者,小五说的话,王公子不否认吧?”他说这话双眼微眯,一脸的和蔼之色,话语间也全是现站在王含章这边的意思。

    王含章心道厉害的在这里呢,说道:“荆门和襄阳我自然是去过,但是否和全舵主有关我就不清楚了。贵帮的人无缘无故跟踪小爷,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话又绕了回来,吕章道:“全舵主什么目的,咱们在这里自然是不清楚的,不如先将他的行踪死因和凶手找到,然后再来讨论别的。”

    白世镜立刻大声道:“对,你快说,出了襄阳你去了哪里?全冠清是跟着你走的,你是否见过他!”

    吕章瞥了白世镜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王含章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以为意的道:“我没见过他们,我只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这些话白长老不该来问我!”

    白世镜上前一不,瞪着眼睛大声道:“王含章,休要在这里巧舌如簧。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巧合吧!”

    王含章看着白世镜道:“巧合不巧合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没有二月十四日,马副帮主家里地下室中之事那么巧合。”

    白世镜听到一半就面色微变,全部听完后更如遭雷击,几欲站立不住。

    王含章这话说完,其余几位长老神色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长老几步走过来,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含章低头理着衣袖,随口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们不知道吧,白长老除了擅长破甲锥之外,还有马大元亲授的锁喉功不为人知呢!”

    慕容复忽的起身,目光在王含章和白世镜二人之间逡巡。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功之下,慕容复一直都被丐帮怀疑为凶手,毕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实在太响了,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可是刚才,王含章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让人不得不震惊,马大元之死竟然与白世镜有关,而且其中的原因颇有些意味深长。

    吕章立刻厉声道:“王含章你说什么,白长老怎会锁喉功?”

    其他几位长老都起身走过来,皆看着白世镜。

    白世镜神色恍惚,脑中冒出当时失手错杀马大元的画面,但他猛的一咬舌尖,嘴中立刻满是铁锈味,他冷冷的盯着王含章,“你在说什么东西老夫不清楚,巧言令色。你先将全冠清之事交代了,否则别怪老夫不给慕容公子面子。”

    王含章将随身携带的黑布长口袋打开,拿出古月剑,冷笑道:“那就看大哥走后,你白世镜能不能代表丐帮了!”

    白世镜右手一翻,手上多了一根破甲锥,身子一动就要冲上来。

    慕容复立刻将他拦住,沉声道:“白长老且慢,方才表弟的话语中涉及马副帮主被杀之事,这事一直未曾找到凶手,难道白长老就不想知道真相吗?还请稍安勿躁。”

    白世镜面色狰狞,吼道:“我现在只管全冠清的事,别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知道。慕容复,你莫不是因为他是你表弟,所以才阻拦老夫!让开!”

    王含章伸手一指白世镜,“锁喉功主练双手前三指,你把你手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哼,老夫在破甲锥上的功夫几十年,双手早已磨茧无数,只怕你要失望了。”白世镜冷哼道。

    “哦,是吗。那你方才激动什么?”

    “马副帮主之死自然要查明真相,但是现在,”白世镜目光转向慕容复,一字一句道:“我们要说的是全冠清之事,诸位,莫失了分寸。”

    他这话一出,身后几位丐帮长老面色一变,尤其是吕章。

    白世镜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大局为重。

    丐帮的名声威望为重。

    奚长老目光幽暗,他从前与马大元最为投契,是以有人怀疑慕容复时,他首先响应,萧峰为慕容复抱不平时也是他第一个出声不服,如今……

    他盯着白世镜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长老无声地走上前,缓缓握住他抓着钢杖微微颤抖的手,四目对视,陈长老缓缓摇头。

    你可以动手,但这里不行。

    这就是最无耻的阳谋,大局为重!

    厅堂中的众人皆敛声屏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王含章嘴角咧开,白世镜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果然,颌下的胡须不是白长的,脸上的皱褶也不是白生的。

    里面每一根,每一道,都有时间沉淀,心机的痕迹。

    白世镜上前一步,越过慕容复,和王含章相隔不足三尺,两人四目相对,他面无表情道:“全舵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含章迎着他暗沉惊怒的目光,双眼中迸射出惊人的锋锐,一字一字吐出:“我不知道!”

    然后他冷笑一声,“你们丐帮没有切实的证据就想污蔑我当杀人凶手,我告诉你们,那不能够!”

    他字字铿锵有力,像一枚枚钉子,重重的落在这鸦雀无声的厅堂之上。

第四十章 败

    “阿弥陀佛,王施主,仅凭一位丐帮弟子不完全的话语,的确没有证据能说明你是杀人凶手,不过,你离开襄阳城去了哪里,这总可以说罢。”

    玄难大师终于起身开口,让人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

    王含章看了他一眼,心思电转,少林寺的人不会偏帮吧?这事是他做的,得想一个万全的说法才好。

    这时慕容复见王含章不语,也开口道:“表弟,你就说说吧。想必无甚大事!”

    王含章便开口道:“这事本来不该为人所知,只是今日这种情形不说也不行了,如此,我就将这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说与你们听听。算是给玄难大师和表哥面子。”

    说完,他还朝着白世镜冷笑两声。

    白世镜不理会,只管盯着他。

    众人只听王含章娓娓道来:“那日,我离了襄阳城往城外去,进了一处竹林,一直往里走,走了几百里地,看到一片硕大的山岩……”

    王含章将那是巨蛇渡劫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其中的时间、地点、标志物,让他说的颠三倒四,模糊不清,若是想按照他的话语找到当初的湖泊,那是将脚底磨穿也是找不到的。

    他说的有趣,又字字恳切属实,众人尽皆被带到当日的场景之中,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几十米长的巨蛇,迎着漫天神威的天雷,不屈的嘶吼、反抗,最终却不敌煌煌天威,身死道消的场面。

    听王含章讲完,在场一人无不是惊骇万分,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世间竟然真的会有这等神话传闻中的事。

    玄难大师双手合十,朝王含章深深拜倒,面色沉凝,又有几分感慨,“万物有灵,佛祖箴言莫不如是,今日得听王施主所言之事,贫僧得偿所愿,实乃大造化。”

    陈长老不由出言道:“玄难大师,王含章不过随口一说,哪里就能当真了。”

    玄难对他严肃道:“王施主所言字字真切,贫僧虽无他心通这类佛祖造化神通,但孰真孰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陈长老切莫如此言语。”

    陈长老登时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

    白世镜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王含章一愣,瞪着眼睛朝白世镜道:“如何?白长老今日是丢了脑子吗,方才难道不是你让我讲我离开襄阳去了哪里吗,现在我说了,你又来问我如何?太可笑了!”

    他手一摆,冷笑道:“难道丐帮的执法长老就是此等人物?我看,白长老是从小讨饭时被狗吃了脑子吧!”

    这话打击面太广,丐帮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皆面色难看起来,尤其是白世镜,面色涨红,伸手使破甲锥朝王含章打来。

    “放肆!我丐帮岂容你侮辱!”

    王含章手中古月剑一扬,叫道:“小爷早就等着你了!”

    白世镜右手破甲锥直取王含章头脑,左手来点他胸腹穴道。

    王含章不闪不避,古月剑后发先至,先一步划到白世镜脖颈。

    白世镜身子后仰,抬收左手来抓王含章右手,抬右脚踢他左肋。

    王含章右手肘下沉,将他左手打掉,身子一动,欺身至他身前,左手连变三次,分取他头颅、脖子和胸腹。

    白世镜在破甲锥上的功夫着实不浅,右手横转,以攻代守,“当当当”接连三声沉响,已化险为夷。

    二人转瞬间已交手十余招,众人骇然,竟是白世镜处于下风。

    慕容复心中起伏难定,王含章刚声名鹊起,竟然已有如此功力,且他年纪比自己小近十岁,岂不是……

    他在心中暗暗不平,舅妈家定然是有上等武学秘籍,否则表弟不可能有这般武功。

    陈长老几人不知是否该一拥而上,先将王含章擒下再说,还是眼睁睁看白世镜落败。几人拿不定主意,一起看向吕章。

    吕章目不转睛的盯着打斗的两人,感觉到了几位长老的目光,他轻轻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一直没出声过的玄渡大师此时却面露思索之色,目光落在王含章右手上,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

    二人打到二十招时,王含章笑了一声,通过白世镜,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客观的了解。

    那么,这场早该结束的战斗,再打下去就没意义了。

    王含章左手横劈白世镜右手,“咣当”一声破甲锥掉落在地,没等他回过神,古月剑已经架在了他肩上。

    白世镜瞬间不动,目光晦暗,但仍输人不输阵的叫道:“老夫我技不如人,败在你手上,但是今日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他说完,呼哨一声,院外一阵响动,紧接着近百位手持竹棒的丐帮弟子来到堂外,将这里团团围住。

    王含章不以为意,“怎么,这是要武力恐吓小爷?白世镜,你当在场的英雄豪杰是空气吗!丐帮如此行事,真当江湖是你家的了!”

    “还是你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将在场之人一网打尽?”

    白世镜面色微变,扫了一眼其他人,厉声道:“胡说八道!我丐帮绝没有这种意思,王含章,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今天也休想全身而退!”

    王含章啧了一声,将古月剑往白世镜脖子边伸了伸,“还是那句话,你们没有证据能说我杀了全冠清。再者,问问在座的各位,有谁会平白无故的杀与你丝毫没有关系之人呢,而且不是一个,是十几个。”

    奚长老终于开口,“萧峰是你大哥,全冠清当日在杏子林中对他多有不敬,在揭露萧峰契丹人身份时出了大力,所以,你杀他,再正常不过了吧。”

    “王公子是萧峰的兄弟?”

    “竟然还有这层关系,真是没想到。”

    “是啊,萧峰那可是……额,不说了。”

    江湖中得知此事之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奚长老所言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惊喜的新消息。

    “所以,全冠清跟着我是想找我麻烦对吗,包括但不限于,杀了我!”王含章清朗的声音传开,他脸上带笑,众人却看不出一丝暖意。

    吕章、奚长老等人皆面色难看起来。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即便王含章真的下了杀手,谁也不能说什么了。

    江湖之人,早就将脑袋别在背后,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现在有人要杀自己,难道还不许还手吗?

    不管丐帮再怎么说,这话也是无可辩驳的。

    玄渡大师终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在玄难大师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玄难转头和玄渡对视一眼,玄渡重重点头,保证所言非虚。

    玄难这才朝王含章看来,念及此时的气氛,他开口道:“王施主,稍安勿躁,贫僧有一言想问施主。”

第四十一章

    “大师请问。”

    王含章右手不动,转头向玄难微笑。

    “敢问王公子的兵器从何而来!”玄难大师和玄渡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上的古月剑,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模样。

    王含章心中一动,瞬间想到金蛇上人和少林寺的渊源,虽然已经相隔上百年,但以少林寺悠久的传承来看,这件大事必然是记录在册的,如果有人闲来无事翻阅,将其记在心里是很有可能的。尤其是这样极少,又极惊骇的事。

    那么,玄难二人是什么意思?王含章摸不透,他和丐帮已然不能善了,再加一个少林寺可就要吃不消了,如果他们真的怀有恶意,那他自己该如何呢?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瞬间划过,王含章表面不动声色,“这件兵器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不知大师何意?”

    玄难认真说道:“这件武器从前的主人和少林颇有渊源,已经失传近百年,如今竟然重新出现在武林之中,以防万一,贫僧定然要问一问的。还请王公子如实相告。”

    王含章目光一闪,说道:“这……玄难大师这样说了,那在下当如实相告。只是现在,我和丐帮之间还有事情未了,怕是一时不得空。”

    他说着,朝白世镜挑衅的挑挑眉毛。

    玄难“哦”了一声,皱眉想了一会,低声道:“那贫僧略等一二,待王施主得空时再叨扰。”

    其他人听着这些话,纷纷看向王含章手中的古月剑,一时间也是颇为惊奇,这样奇特的武器从未见过,不知有何等来历,让玄难大师都想一探究竟。

    慕容复在心中叹息一声,觉得时不我待,那把兵器看上去就厉害的紧,怎么好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呢!

    他却没想到,自己一心图谋复国大业,哪里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用心,非得到了跟前才想起后悔。

    这又如何能够呢!

    吕章和奚长老听见玄难大师不愿掺和其中,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王含章已经给了他们好大的没脸,少林若是掺和进来,不管帮谁,丐帮这次定然颜面扫地。

    虽然如今也没有好结果了。

    吕章恼恨白世镜废物,二十余招就败在对手手里,双方身份地位相差这般巨大,分明已将丐帮的面子丢了个干净。

    他心里极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开口道:“王公子,白长老关心全舵主之事,说话行事急躁了些,还请王公子见谅。

    全舵主是否随你而去,其中隐情已然不得而知。不如我们先将事情说明白了,再来商讨结果。”

    王含章诧异的看了吕章一眼,这番话软硬适中,不偏不正,他心里感叹,丐帮还是有能人的。

    他想了想,将古月剑从白世镜肩上取下,施施然回到原位坐下,左手敲了下桌子,道:“既然吕长老这样说,那我便给您老面子。不过我话说的很清楚,我,并不知道全冠清他们一路尾随着我,否则,就算他们不死,我也要杀他们的。”

    这话说的很是倨傲,而且对象还是丐帮这样的势力,不过在场之人除了觉得他不尊重前辈、无礼等外,别的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含章当然倨傲的本钱,尤其是在短短二十招击败白世镜之后。

    人不轻狂枉少年,少年人,当的如此。

    白世镜只觉得自己面子里子荡然无存,闭着眼站在原地面色涨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场中的人或多或少都用目光扫过直愣愣站在那里的白世镜,隐隐有嘲笑讽刺之声。

    丐帮机警的人中,吕章暗恨他丢了丐帮威严,奚长老更恨不得手刃了他,还是陈长老看不过去,在心中长叹一口气,走过去和白世镜轻声几句,拉着他坐了回去。

    众人重新落座,一如刚才,只是此间的气氛不复从前。

    白世镜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吕章看了他一眼,心里道:该早日选出帮主了。

    然后他开口道:“全舵主一事,”吕章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如今又有隐情,是……”

    吕章面色尴尬难堪,即便他素日八面玲珑,如今也如同锯嘴葫芦,一个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静默的空气如同致命的毒药,蔓延在每一个丐帮弟子的心头,周围飘来的嘲笑讽刺的目光,让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终于,还是慕容复开口道:“吕长老,在下远道而来,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今日到了这里,不觉腹中饥饿,庄子是里可有饭食?”

    吕章如同打了鸡血,立刻精神一振,感激的看了慕容复一眼,大声道:“有,有。咳,丐帮招待不周,让慕容公子见笑了。如今已日上三竿,诸位一同前往后院之中用饭吧!”

    这根救命稻草,吕章牢牢的抓在手里。

    众多武林人士有了反应,先是稀稀拉拉的人起身说话,然后全部人呼啦啦一群,跟着丐帮弟子往后院去了。

    吕章额间已然冷汗层生,恨恨的瞪向白世镜,最终一拂衣袖,往后走了。

    丐帮为武林大会准备的饭食自然精致丰富,毕竟谁也不会在吃食上失了面子。

    如张三丰百岁寿诞之上,客人坐大石头,吃白菜豆腐的景象,不管何时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虽然午饭丰富,但丐帮众人除了个别不知发生何事的,尽皆味同嚼蜡。

    倒是那些打酱油的武林人士,心满意足的看了一出好戏。

    有那心机深沉,目光长远之人,已然能看到丐帮的威严大大跌落,不复之前萧峰在时的鼎盛景象,心里算计着,如何能在这条巨鳄身上分一杯羹。

    王含章倒是吃的心满意足,虽然饭桌上别人频频朝他飘来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应。

    尤其是慕容复,看他的眼神中,带了些别的东西,好似不认识这个表弟了一般。

    酒足饭饱,丐帮没有留人说话叙感情的意思,众多武林人士便接连告退,今日离去后,他们又多了许多的谈资。

    王含章自然没走,他如今也算艺高人胆大,并不惧丐帮对他如何。便和慕容复、玄难玄渡二位大师一同被请入内堂。

    四人略坐了会,彼此没有说话。

    很快,丐帮几位长老又联袂而来。

    王含章扫了一眼,没看到白世镜,心里登时就笑了。

    装模作样的寒暄几句,吕章干咳一声,开门见山道:“王公子,今日的事总该有个结果。”

    王含章看着他,“吕长老说便是,我听着。”

    吕章和身旁几人交换个眼色,吴长老开口正色说:“王公子,我知道你与萧峰是结义兄弟,请你说一句实话,全冠清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王含章脸色严肃,道:“没有,在襄阳我从未见过他们!”

    宋长老问完便不再说话,吕章叹了口气,“白长老与全冠清交情深厚,今日之事是他鲁莽了,老夫代他向王公子赔个不是,还请王公子莫怪。”

    说着,他缓缓低头,以示歉意。

    王含章连忙道:“吕长老严重了,我并未有什委屈,白长老之事勿要再提。”

    吕章抬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含章觉得他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

    害人者,人衡杀之。杀了全冠清等人,王含章从不后悔。只是可惜了丐帮,没了游坦之的昙花一现,终究是要沉寂下去,等待下一位卓绝的领袖人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奚长老面色沉凝,好似神情恍惚,此时他原本应言语几句,不知为何却没说话。

    陈长老只得说了几句场面话,尽量圆了圆尴尬的气氛。

第四十二章 往事

    出了内堂,王含章对慕容复道:“表哥,你要往何处去?”

    慕容复道:“前些日子青城派使人传来消息,有些麻烦,这便往川蜀去一趟。”

    “既如此,那表哥一路小心,我回苏州去了。”

    “表弟小心。”

    两人在洛阳城外的大道上分别,慕容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微微眯眼。

    邓百川道:“公子爷,从前竟不知王公子武功这般出色,白世镜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他从前是藏拙了。”

    公冶乾接道:“想来王公子从前不曾踏足江湖,所以未有英名,否则以他的年纪和本事,名气早就不在公子爷之下了吧。”

    邓百川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慕容复的脸色,公冶乾连忙又道:“王公子这次狠狠落了丐帮的面子,不知以后丐帮会如何为难他,且有苦头吃呢。”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二哥刚才不是没看到吕章和丐帮的态度,那可不像要报复的样子。”

    邓百川微微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丐帮此次召开武林大会,分明是想在江湖上立威,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狠狠落了面子,此刻虽然低头,但大局为重,日后断不能让王公子在江湖上太顺遂的。

    唉,可惜了,丐帮如今群龙无首,再不复从前的风光。”

    “那咱们要不要和王公子提醒提醒?”公冶乾道。

    慕容复猛然转身赶路,“表弟心思深沉,恐怕早已想通其中关节,用不着咱们多管闲事。

    快去青城派吧,他们既收了黑龙令旗,那便是我慕容家的势力,即便是星宿派也不能欺负了他们。”

    风波恶嘿嘿一笑,“好极,好极,咱们快点赶路,早早赶到川蜀。

    听说星宿派武功和我们中原大相径庭,丁春秋的化功大法更是厉的紧,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如今有了机会,可得打个痛快!”

    包不同笑骂道:“你这武功可受的了那老怪物一掌?呸,别给公子爷丢人了罢,还是打些星宿派的杂鱼烂虾来的妥当!”

    “嘿,你这……”

    五人身影远去,声音也逐渐模糊。走在最后的邓百川看着前面慕容复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

    公冶乾回头道:“大哥,快走啊,在后面发什么呆?”

    “哦,这就来了。”

    ……

    丐帮六位长老聚在一个房间里,弟子们远远散开。

    白世镜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其他长老看他。

    自他被王含章打败后,就一直是这幅神情,好像丢了魂一样。

    奚长老幽幽的看着他,冷冷的说:“白世镜,大元是不是你杀的!?”

    几人一齐朝白世镜怒目而视。

    白世镜好似没有听到,久久无言。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当时王含章说到这事时,自己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

    所以,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奚长老见他不说话,嘿了一声,自说自话:“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丐帮白世镜杀了自家副帮主,用不了两天,整个江湖都能闻到这件事的臭味,我们丐帮可算丢大人了!”

    吕章呵问道:“白世镜,你怎么下的去手,马副帮主素日里可拿你当亲兄弟啊!”

    众人一齐指责,白世镜才淡淡开口,“过去的事已成定局,再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奚长老勃然大怒,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白世镜,难道你就没有半分后悔之心吗?

    大元他看错你了,我们都看错你了,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事今日揭露出来,还想活着走出这里不成!”

    其他几人默然,他们与马大元之间除了帮派兄弟之情外,并没有太多私人感情掺杂其中,和奚长老、白世镜不同。

    奚长老骂了好一会,在陈长老的劝解下才坐下缓缓气,毕竟上了年纪,再气出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

    此时,房间里除了奚长老气呼呼的喘息声回响,再没别的声音了。

    良久,白世镜道:“那次你说松淮居的西湖醋鱼最有滋味,可惜我没有吃上,第二天偷偷去尝了尝,果然很好吃。”

    “可惜,松淮居十年前就倒闭了,之后,再也没吃过那样有滋味的西湖醋鱼。”

    “秦岭边上的黑风寨里其实我也吐了,偷偷吐在了大当家屋里的花瓶中,就是不想被你们嘲笑。”

    “升七代弟子时,第一个应该是大元,蒋为义给咱们的消息是错的,他不想让我们失望,偷偷找到汪帮主,恳求将功劳算在我们身上,暗地里做了两件任务才又升了七袋。”

    ……

    白世镜闭着双眼,语气淡淡的将这些话轻轻说出来。

    其他人微微一愣,不明所以,而奚长老,却早已泪流满面。

    听着白世镜的话,从前早已模糊的记忆,又一幕幕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白世镜、马大元三人入丐帮前就结识多年,加入丐帮的第一天,他们凑了银钱请早入门的师兄喝酒,白世镜有事耽搁,没来的及,他和马大元当时还埋怨白世镜来着。

    秦岭上的黑风寨是他们第一次杀人,她和马大元吐了一地,白世镜在一边白着脸嘲笑他们。原来,白世镜也吐了的。

    ……

    他们三个幼时相遇,一起加入丐帮,一起扶持拼搏。到如今,皆位列丐帮高层,副帮主、执法长老、长老,哪一个不是受弟子万人敬仰,武林人士艳羡尊重。

    可惜,世事无常,终于也都如流沙逝于掌心,没有了。

    两行清泪从白世镜脸上滑落,留下清晰的泪痕,他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大元,是我对不起你。

    过去的是过不去了,也无法过去,都算了吧,三祁,你保重。”

    听他说这样的话,离他最近的陈长老面色一变,急忙起身去看,瞬间惊呼一声。

    只见白世镜七窍流血,竟已自断经脉而死!

    伴随着几声惊呼,奚长老缓缓起身,握着钢杖的略微有些颤抖。他缓步往外走去,没有看白世镜,没有说一句话。

    陈长老回头想说什么,但张开嘴没说出来。奚长老的背影在短短时间内矮了一块,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第四十二章 请帖

    王含章没走多远,就遇到在路边等他的玄难、玄渡二人。

    古月剑之事他们定要弄清楚的,金蛇上人当年败在少林手中,若是有人得了他的传承,继承他的遗愿,那少林岂不是多了一个大敌。

    玄难见王含章走来,上前道:“王施主,贫僧在此等候,还望能解答疑惑。”

    王含章便将无意中进入山洞,发现金蛇上人密室,得到古月剑的事情说了。

    听完这些,玄难和玄渡对视一眼,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问道:“王施主,不知金蛇上人是否将自己的武学传承留在山洞里?”

    王含章心中猜测他们就是想问这个,当即果断摇头,“在下并没有见过丝毫与武学有关的内容,想来是他经过少林高僧的开导,心中杀戮已无,不愿留下武学被心怀歹意之人得到,为祸江湖。”

    玄难脸上的皱纹聚起,面色沉重的说道:“或许如此吧!今日多有叨扰,王施主勿怪。”

    “哪里哪里,大师客气了。若是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王公子请便。”

    王含章离了洛阳,一路往苏州而回,他回到别院,暂且没有回山庄,而是在这里呆了两天,想查探一番如今江湖的动向。

    果不其然,如今许多江湖人士都在讨论他这个硬刚丐帮的少年英才,并且言语中多有夸赞之词。

    房管事来回话时,语气中很是骄傲。

    王含章却是一笑而过,他不过是随心而为,并非故意搏得这个名声。

    这些名声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收获,相反还得耗费精力来维护这份体面,有害无益。当然,看重名声之人会将其视若瑰宝。具体参照慕容复。

    而没有悉心经营,被人泼上脏水时,那得到的就是人人喊打的结果。具体参照萧峰。

    所以,王含章还真的不想要这份名声。

    这一日,王含章从外面回到别院,远远看到两个中年人在门口和房管事在比划着什么。

    看到他来,房管事连忙过来说:“少爷,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说要见你,我让他们去里面等候,他们却不去,就在门口等你。”

    王含章点头表示知晓,走了过去。

    那两名汉子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几步,向王含章躬身行礼,呈上一张大红请柬。

    王含章接过一看,见柬上写着四行字道:

    “苏星河奉请武林中各位精通棋艺之才俊,于六月十五日驾临汝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一叙。”

    王含章心中大喜,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等到了。

    他精神一振,喜道:“那好得很啊,晚辈定然如期赴会。但不知两位何以得知晚生?”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口中咿咿哑哑,大打手势,原来两人都是哑巴。

    房管事过来道:“他们都是聋哑人。”说着,他伸手指指王含章,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允来赴会。

    两名汉子躬身行礼,又向王含章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王含章到大厅坐下,房管事端来一杯茶,他见王含章毫不掩饰的一脸喜色,好奇道:“少爷,那两人带来了什么消息,让您如此高兴。”

    王含章喝了口茶,心情极好,也不遮掩的对房管事道:“你过去也在江湖行走,可知道聪辩先生苏星河?”

    “聪辩先生苏星河?哦,小的记得,他也叫聋哑先生吧?”

    “对,就是他。”

    房管事道:“据说他是中原武林的一位高手耆宿,又聋又哑,但据说武功什高。聋哑先生身有残疾,却偏偏要自称‘聪辩先生’,真是古怪。”

    王含章笑道:“想来是自以为‘心聪’、‘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

    他让人送来请柬,请我过些时日去擂鼓山下棋。到时武林英杰汇聚一堂,自然高兴。”

    “哦,原来是这样。”房管事点点头。

    王含章让他退了,自己到屋里想了半晌,然后出门回曼陀山庄去了。

    在曼陀山庄,见到王语嫣,询问后才知王夫人还未出关,他心下沉吟,到底也未敢惊扰,便将此事压下了。

    王含章心中斟酌:母亲与无崖子多年未见,不知他们父女感情如何,是否还记得彼此的模样。让母亲见无崖子一面?他细细想了想,又觉得大可不必。自己探听到苏星河之事不难,可是又怎么知道无崖子在那里的?

    丁春秋与无崖子、苏星河有深仇大恨,连他都没找到无崖子,他又凭什么找到?

    到时候消息来源讲不清楚,徒增怀疑,吃不到葡萄惹一身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此事还是不讲为妙。

    王含章想明白这些,又突然拍了拍脑袋,心中苦笑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杀伐果断之人,怎么涉及到自己亲人时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他长叹一口气,在这世上,他是有一些不可割舍的东西的。

    沉默了一会,他就没再想其他的事,安心在山庄等待到时去擂鼓山。

    王语嫣不知是被王夫人刺激到了还是怎么回事,近日常常来找王含章论武交手,很是勤奋。

    王含章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自然倾囊相授。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夫人除了端午节那天晚上出来一起用了顿饭,其余时间都在闭关。

    王含章将庄里的事托付给王语嫣,动身往擂鼓山去了。

    苏星河送来的请帖中附上了大致的路线,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呢。

    王含章独自上路,因嫌累赘,并不带随从下人。

    王家的生意早已开到了山西,一路上每到一处,都有当地的掌柜、管事恭迎相送,王含章除了赶路,一路上只管观山看水,一个人也很是惬意。

    这一日,王含章赶路到了擂鼓山,他看天色尚早,一路急行甚是疲惫,便想稍事歇息,待精神饱满后再上山。

    他看到前面竹阴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当下,心中极满意此处环境,便在凉亭中歇息片刻。

    不多时,一阵唢呐、法螺等乐器吹拉弹唱之声从山下传来,其中夹杂着“星宿老仙,法驾降临中原”等声。

    王含章眉头一挑,丁春秋来了?

    很快,一行人呼啦啦从山道上走来。

    当头二十余人一字排开,有的拿着锣鼓乐器,有的手执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的甚为悦目,远远望去,幡旗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威震天下”等等字样。

    在他们后面是一抬八人竹椅,上面摇摇晃晃坐了个老翁,正闭目养神,一手摇晃着羽扇,好不自在。

    再往后是一伙二十多个人,有普通的武林人士也有和尚等,看样子似乎是被丁春秋俘虏的。

    他们后面是一群星宿派弟子,看守押送着他们。

第四十三章 交手

    王含章抬眼看去,那老翁手中摇着鹅毛扇,阳光照在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尺苍髯,长身童颜,当真便如图画中的神仙一般。

    他心中惊叹,江湖中人人惧怕化功大法,唾骂惧怕丁春秋,将他形容成丑陋粗鄙之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的仙风道骨。又想起他做的那些事,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后面的那些俘虏,王含章一一扫过,看清样貌后甚为惊讶,其中大半竟都是他相识之人。

    一个走在前面的星宿派弟子和丁春秋说了些什么,丁春秋微微颔首,他就立刻走过来,对王含章呵斥道:“见到星宿老仙大驾,还不快跪地迎接。赶紧将这凉亭让出来,让他老人家歇息,自己跪到路边去吧!”

    王含章目光一寒,“啪”的一下,将那星宿派弟子一巴掌扇了出去。

    那弟子像个滚地葫芦,骨碌碌一直滚到路边上。

    前面吹拉弹唱的那些弟子动作一滞,丝竹声顿时停了,坐在竹椅上的丁春秋眼也没睁,淡淡的说:“怎么了?”

    立刻有弟子在旁边回话,“天狼子师兄被人打伤了!”

    “嗯?”丁春秋双眼忽的睁开,皱眉向前面看去。

    被打伤的天狼子捂着脸躺在地上哀嚎,却无人上前去救治。

    丁春秋心知,自己的名号远远就打了出来,若是实力低微、胆小怕事之人早早的就远离开来,而此人竟敢听到后不远不离,反而将自己的弟子打伤,看来是自诩有些武力的。

    他朝凉亭看去,不禁一愣,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中走出,定定的拦在了他们面前。

    丁春秋失笑一声,晃了晃羽扇,摇头轻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哪里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快快打发了。”

    旁边的弟子听到,立刻两三个人联手上去。

    王含章一人一招,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打倒在地,一个个躺在地上低声痛呼。

    前面的星宿派弟子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星宿老仙在此,还不快快退开,否则定要你好看!”

    他只敢隔着人群大放厥词,并不敢上来动手。

    王含章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高声道:“早就听说丁春秋喜欢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今天见了,属实无误啊!”

    丁春秋猛的一拍竹椅,忽的飞身而起,遥遥化作一只飞鹰,凌空将羽扇朝王含章劈来。

    星宿派后面被俘虏的那些人中,有人大声喊:“王公子,小心丁春秋的毒!”

    丁春秋身在半空,来势极快,眨眼睛双方距离已不如三丈。

    这么长的距离,王含章已然能感到一股劲风吹来,他立刻敛气屏息,左掌一挥,刚猛的内力涌出,将扑面而来的劲气挡住,右手古月剑如棍般点出。

    丁春秋心知羽扇柔软,不及对方奇门兵器,立即将其倒转收回,左手袖袍一挥,衣袖中的内力乱起地上的沙土,如龙卷风般朝王含章卷去。

    王含章知道他善使毒,当即纵身一跃,身子高高的飞到一棵竹子顶端,不与他内力接触。

    身体的重量将竹子压的来回晃荡,而王含章却像粘在上面一样,随着竹子来回摇晃,却不虞掉落危险。

    丁春秋冷笑一声,隔着王含章栖身的竹子十余丈一章拍出,“喀嚓”一声,竹子从底端应声而断,粗大的竹子斜斜的倒向地面。

    王含章趁势飞起到半空,突的使出千斤坠的法门,凌空坠落到被俘虏的那些人身边,身子来回闪烁几下,将看守他们的星宿派弟子打倒在地。

    这些被俘虏的人没有被绳索绑缚,却一个个面色苍白,手脚轻浮,好像大病一场的模样。

    其中一个黑子汉子惊喜叫道:“王公子,你怎么来了!”

    王含章笑道:“擂鼓山聪辩先生请我来下棋,刚刚到这里就遇见了你们,风四哥,你们怎么会被丁春秋擒住?”

    这人正是前段时间分手的风波恶等四大家将,风波恶恨恨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玄难大师一行人,正说着话,丁春秋就叮叮当当的来了。

    遇见了丁春秋,那自然要打一场,哼,他这个老不死的,竟然下毒,将我们都给毒倒了!”

    旁边的老僧叹了口气,曰了声佛号。

    王含章连忙行礼,“见过玄难大师,玄痛大师。”

    玄难大师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和尚,他道:“又见到了王施主,只是情形与之前却不同了。贫僧实力不济,做了阶下囚,让王公子见笑了。”

    王含章立即道:“玄难大师不必自贬,都是丁春秋心肠歹毒,非是大师之过。”他说着目光在玄难身后扫了一圈。

    在其中一人身上略做停留,这是个二十三四的年轻和尚,浓眉大眼,但鼻孔朝天,容貌颇为丑陋。

    然后又看向最后一伙八人,他们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不尽相同,王含章只识得一位薛神医,别的便不认识了。

    不过,王含章能猜到他们的身份,该是苏星河的弟子,函谷八友。

    丁春秋走过人群,笑呵呵的对王含章道:“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恕老夫眼拙,一时间认不出来了。”

    邓百川忽的想到王夫人母亲和丁春秋的渊源,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登时变的诡异起来。

    王含章走到众人前,和丁春秋面对面,说道:“在下王含章,无甚名声,倒久闻星宿老仙的大名。”

    丁春秋轻轻晃起羽扇,面色和蔼的刚想开口,王含章却突然呵道:“且慢,丁春秋,把你的羽扇扔了!”

    众人一愣,纷纷不解,丁春秋也是不明所以,看了看手中的羽扇,疑惑道:“王公子何意?老夫的羽扇可有什么问题?”

    王含章冷笑道:“羽扇没问题,只是你的手有问题罢了,我怎么闻到了三笑逍遥散的臭味了呢!”

    众人大惊失色,赶忙后退十几步,远离丁春秋。

    三笑逍遥散是丁春秋的得意毒药,中毒之人当时不会有性命之危,一段时间后会诡异的笑三下,然后突然去世。

    玄痛大师叫道:“怪不得和他交手,不知不觉就中了毒,本来正疑惑他如何下的毒,现在知道了,原来是通过羽扇将毒药吹过来!好歹毒的心思!”

    丁春秋面色难看,他以羽扇下毒本来无人可知,精巧绝妙,谁知竟被王含章当场说破,以后没了件拿手手段,如何不怒。

    他阴冷的看向王含章,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佩服佩服!”

    丁春秋口中说第一个“佩服”时脚下一动,身子往前掠去。说第二个“佩服”时,左手已拍到王含章身前。

    他这一掌来势甚缓,王含章知他化功大法绝技,虽有一定信心抵挡,但终究不敢冒险,右手握拳,以厚重阳刚的拳法打出。

    双方拳掌相隔三寸,彼此的劲力相交,便发出“嘭”的一声,双方各自退开。

    丁春秋连退三步止住身子,左手一摆,将吹乱的衣摆拂平,右脚猛的跺在地面上,身子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

第四十四章 珍珑棋局

    王含章自信内力充盈,一流境界之中不在任何人之下,手中古月剑“唰唰”几下,凌厉的剑气纵横交错。

    丁春秋倏的收手,差之分毫的停在剑气之后。他心道:此刻和他交手,不免费些功夫,不如到了山顶再做计较。

    他想到这里,笑道:“王公子少年英才,老夫佩服佩服。这些没用的人就当送你的礼物了,山顶再会。”

    说完,他就带着门人弟子上山去了。

    邓百川四人,少林一伙和函谷八友一齐来行礼,“多谢王公子救命之恩!”

    王含章摆摆手,将玄难几人扶起来,不在意道:“恰逢其会罢了,诸位不必多礼。”

    又道:“聪辩先生这次请柬散满天下,表哥和少林寺可能也得到了。

    诸位的毒还得去向丁春秋要解药,咱们一同上山看看吧。”

    一行人都无意见,跟着王含章上山去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进了一个山谷。

    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

    左首一人身后站着三人。丁春秋远远站在一旁,仰头向天,神情傲慢。

    一行人渐渐行近,包不同忽听得身后函谷八友中的李傀儡喉间“咕”的一声,似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

    包不同回头望去,见他脸色雪白,神情甚是惶怖。包不同道:“你这扮的是什么?是扮见了鬼的子都吗?吓成这个样子!”

    李傀儡不答,似乎全没听到他的说话。

    走到近处,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石,上有棋盘,两人正在对弈。

    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左首则是个青年公子。

    王含章认出那公子便是段誉,心中有些欣喜,桐柏城一别,多日未见,竟是在这里遇到了。

    但见那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都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丁春秋慢慢走近观弈。那矮小老头拈黑子下了一着,忽然双眉一轩,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紧迫的变化。

    段誉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沉吟未下。

    包不同叫道:“喂,姓段的小子,你已输了,这就跟姓包的难兄难弟,一块儿认输罢。”

    段誉身后三人回过头来,怒目而视,正是朱丹臣等三名护卫。

    突然之间,康广陵、范百龄等函谷八友,一个个挣扎过去,走到离那青石棋盘丈许之处,一齐跪下。

    包不同吃了一惊,说道:“捣什么鬼?”四字一说出口,立即省悟,这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便是聋哑老人“聪辩先生”,也即是康广陵等八人的师父。

    但他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对头,强仇到来,怎么仍好整以暇的与人下棋?

    而且对手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而已?

    康广陵道:“你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函谷八友为聪辩先生苏星河逐出师门后,不敢再以师徒相称。

    范百龄道:“少林派玄难大师瞧你老人家来啦。”

    苏星河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深深一揖,说道:“玄难大师驾到,老朽苏星河有失迎呀,罪什,罪什!”眼光向众人一瞥,便又转头去瞧棋局。

    众人曾听薛慕华说过他师父被迫装聋作哑的缘由,此刻他居然开口说话,自是决意与丁春秋一拼死活了。

    康广陵、薛慕华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兴奋,亦复担心。

    玄难说道:“好说,好说!”见苏星河如此重视这一盘棋,心想:此人杂务过多,书画琴棋,无所不好,难怪武功要不及师弟。”

    万籁无声之中,段誉忽道:“好,便如此下!”说着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

    苏星河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

    段誉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苏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下了十余招,段誉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眼见苏星河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诚挚。

    段誉将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盒。

    苏星河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棋局上仍留着原来的阵势。

    段誉退在一旁,望着棋局怔怔出神。

    王含章走过去,越过三大护卫,轻轻在他肩上一拍,笑道:“阿哥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小弟?”

    三大护卫已知晓王含章身份,立刻行礼。

    段誉回头见是王含章,惊喜道:“阿弟何时到来,我竟不知道。”他说着朝新出现的来人看去,见到不少认识之人,皆一一行礼寒暄。

    他又对王含章道:“阿弟,你也收到了聪辩先生的请柬么?是了,阿弟近日在江湖的名头可不小,自然是该有一份的。”

    王含章苦笑道:“阿哥,你也来打趣我么?什么名头,麻烦来的还差不多!”

    段誉哈哈大笑,“你这人,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却有了嫌累赘,真真是各人不同啊!”

    两人说笑一会,王含章忽的小声问道:“阿哥,这珍珑棋局如何?”

    段誉惊叹,“难的很,我自负在棋道之人颇有成就,之前也曾见过这份残局,可以棋力不支未能破开。”

    又道:“留下这局残棋之人该是何等的天纵英才,若是有幸,缘悭一面便无憾了。”

    王含章没有说话,凝神向棋局望去。

    段誉知道王含章棋力和他不相上下,两人在苏州和桐柏城都有对弈,彼此半斤八两,是以也不虞此局伤了他。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早已走近观看这场棋局。

    邓百川、公冶乾等人也来瞧一瞧,但他们于此道并不精通,所知有限,看了一会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

    再待他要细算时,突然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局棋本来极难,你天资有限,虽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下去呢,还是不想了?”

    范百龄道:“生死有命,弟……我……决意尽心尽力。”

    苏星河点点头,道:“那你慢慢想罢。”

    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却又何苦?这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苏星河与丁春秋二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今日是要有个结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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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重生,来到了武侠世界,竟然成了王语嫣的同胞弟弟,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王夫人的杀意,这个开局可不太妙……游走武侠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走武侠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