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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陌楚离都     游走武侠世界txt下载     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无题

    钢刀贴着汉子的脖颈,稍有差池,他便是人头落地的结果。

    但是汉子毫不畏惧,迎着慕容复威胁的目光,大声道:“阁下武功高强,乌老大我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皱一下眉头,我乌老大就不是好汉!”

    他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头歪向一边。

    慕容复威严道:“乌老大先生,请稍安勿躁。”

    然后气凝丹田,朗声向四周说道:“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闻,决不敢故意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甘肃虬龙洞玄黄子、东海玄冥岛岛主章达人先生,想来都在这里了。

    在下慕容复有心结交,无意冒犯。诸位先行出手,在下不得不应招,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只听得四周许多人都“啊”的一声,显是听到了“慕容复”三字颇为震动。

    有人低声说道:“慕容复可不是泛泛之辈,乌老大被他捉住,这可不好办了。”

    人群微微骚动了一瞬,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慕容公子,列位洞主、岛主,各位无怨无仇,何苦如此狠斗?”

    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株树顶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着足处的树枝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神情潇洒。

    灯火照耀下见他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露微笑,又道:“各位瞧贫道薄面,暂且罢斗,慢慢再行分辨是非如何?”

    慕容复见他露了这手轻功,已知此人武功甚为了得,有心想将这位叫乌老大的汉子放了,会个和气,但又怕这些邪道人士出尔反尔,喜怒无常,到时一拥而上,己方寡不敌众,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略一沉吟说道:“阁下出来排难解纷,再好也没有了。只是诸位人多势众,在下不甚放心,这位乌老大暂且就在这吧。我保证,只要在下无性命之忧,乌老大定安然无恙。”

    人群中窜出一个人,怒道:“你将我等当成什么人了,快快放了乌老大,要不然定要你好看。”

    慕容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那道人说道:“慕容公子声名远扬,这番行为不大符合阁下的行事风范。还请先将乌老大放了,咱们和和气气的说话吧。”

    包不同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教我们做事?放不放乌老大该我们公子爷说了算,休要多言!”

    道人被顶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慕容复心思电转,面上洒脱一笑,“也罢,就当是在下多虑了,这便将乌老大放了。”

    他说着,将乌老大往前轻轻一推,推进中间。

    乌老大轻轻哼了一声,并不觉失了面子,反而道:“慕容公子,将绿波香露刀还我。”

    慕容复看了看手中的钢刀,心想这到明明臭的厉害,却偏偏叫什么“香露刀”,真是好笑。

    他心中不甚在意,随手将钢刀一抛,乌老大轻轻跃起接住钢刀,抬头问向树枝上的道人:“阁下尊姓大名?”

    那道人尚未回答,人丛中一个声音道:“乌老大,这人是……是个……了不起……了不起的人物,他……他……他是蛟……蛟……蛟……”连说三个“蛟”字,始终没能接续下去,此人口吃,心中一急,更一路“蛟”到底,接不下去。

    乌老大蓦地想起一人,大声道:“他是蛟王……蛟王不平道人?”

    口吃者喜脱困境,有人将他塞在喉头的话说了出来,忙道:“是……是的!”

    乌老大向道人拱手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道人微笑道:“岂敢,岂敢!江湖上都说贫道早已一命呜呼,因此乌先生有些不信,是也不是?”说着纵身轻跃,从半空中冉冉而下。

    本来他双足离开树枝,自然会极快的堕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尘急摆,激起一股劲风,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缓缓而落,这拂尘上真气反激之力,委实厉害。

    乌老大脱口叫道:“‘凭虚临风’,好轻功!”

    慕容复抬眼看去,明晓不平道人的动作,含笑不动。

    不平道人双足着地,微微一笑,说道:“双方冲突之起,纯系误会。何不看贫道的薄面,化敌为友?”他语气和蔼,但自有一份威严,教人难以拒却。

    乌老大说道:“瞧着不平道长的金面,咱们非卖帐不可。”

    然后他朝慕容复一行礼,说道:“慕容公子,方才我等以为是敌手来袭,未辨清来人便出手,还请慕容公子见谅!”

    慕容复忙道:“在下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多有得罪,这里谢过了。”

    说着作个四方揖,又道:“不平道长出头排难解纷,使得在下不致将祸事越闯越大,在下十分感激。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他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干旁门左道人物在此相聚,定有重大隐情,自己再不抽身而退,未免太不识相,倒似有意窥探旁人隐私一般,当下抱拳拱手,转身便走。

    旁边众人见慕容复态度如此谦和,丝毫不以自己名头甚大而高高在上,一时间心生好感。

    乌老大拱手还礼,道:“慕容公子,乌老大今日结识了你这号英雄人物,至感荣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言下之意,果是不愿他在此多所逗留。

    不平道人却道:“乌老大,你知慕容公子是什么人?”

    乌老大一怔,道:“‘北乔峰,南慕容’!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氏,谁不知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平道人笑道:“那就是了。这样的大人物,你们却交臂失之,岂不可惜?平时想求慕容氏出手相助,当真千难万难,幸得慕容公子今日在此,你们却不开口求恳,那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么?”

    乌老大道:“这个……这个……”语气中颇为踌躇。

    不平道人哈哈一笑,说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你们这一生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

    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声。

    这些声音都显得心情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惶惑,有的惨痛,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发抖,直是怕得厉害。

    慕容复将他们脸上表情瞧的真切,暗自踌躇:天山童姥是何人?竟令他们震怖至此。而且从前怎么从未听说过?看他们的神色,当是极厉害之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自己到此不就是为找寻前辈高人,如今恰恰遇到,莫非是自己的机缘到了。

    慕容复念及此想,也不忙离开,看乌老大怎么说。

    ……

    怪石嶙峋的山峰深涧极难行走,夜色中一个人影忽的闪过,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布袋竟还如履平地。

    看他脚尖轻点,往往便能飞掠出去十数丈,轻功着实厉害。

    他似乎对这里不熟悉,行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处平坦的山地,停下脚步,将布袋放下。

    布袋甫一落地,便立刻动起来,里面好似有什么活物,挣扎着要出来。

    此时月光如银,倾泻在毫无遮挡物的空地上。

    这人四下瞧了瞧,伸手解开布袋,月光照在他脸上,原来是王含章。

    那时他在将星宿派门人押送回星宿海后,给他们立了三个月的规律,顺便参考星宿海的武功路数,以期触类旁通,能有所感悟。

    然后他顺着宋国边界行走,去了关外,探望乔峰和阿朱夫妻两个。

    他此时方知,乔峰夫妻俩竟然已有了儿子,生的白胖结实,活像和乔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含章在关外逗留了三个月,饱览塞外风光,心中格外空旷放松,犹如那里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

    他心有感悟,于是辞别了乔峰一家三口,留下了易筋经,独自离去。

第六十一章 风雪中

    午时已到,王含章从木屋里拎出一只梅花鹿,童姥对着鹿颈一口咬下,鲜血噗呲一下就喷了出来。

    恰在这个时候,鹅毛大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寒风呼啸凛冽,肃杀之意大盛。

    李秋水右手轻挥,身后十余人鱼贯而动。

    苏星河大袖一展,身形飘忽着迎了上去。

    段延庆之前接连败在王含章手下,痛定思痛,这两年潜心武学,武功精进不少。

    原本以他的武功当抵的过苏星河,可是苏星河在亲手击杀丁春秋后,心境突破,功力大增,段延庆和他交手三招便自知不是敌手。

    只见苏星河以雄厚的内力运使起漫天飞雪,以天山折梅手幻化出各路武学,竟将对面诸人全部笼罩进去。

    在他的手里,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锋利的杀器,肆意挥手间剑光闪烁,刹那间已收割了两个人的性命。

    四大恶人等大惊失色,竟完全不敢力敌,只能以身法不停变幻方位,躲过一道道杀招。

    原本该是苏星河拖住众人的情景竟变成了苏星河一人压着十多人打,凶悍无此。

    十多人的战场被飞雪笼罩,渐渐模糊不清。

    李秋水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样的结果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看着那熟悉无比的武学,她对王含章厉和一声,“小子,你竟然将我逍遥派武学传给外人,罪该万死!”

    只见白衣如鬼魅般而至,王含章身影同样电射而出,和她瞬间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

    李秋水心知今日是最后的机会,招招式式拼尽全力,狰狞的面目像要把王含章活吃了一般。

    王含章警惕万分,不敢懈怠大意,万一阴沟翻船可就糟糕了。

    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白虹掌力等各种逍遥派武学在两人手中纷纷施展开来,招式衔接处妙到毫巅,出神入化。

    若是有其他武林中人看到两人交手,定然会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童姥对两处战场没看一眼,她将鹿血吸干,嘴角残留的血痕都没擦干净便开始练功,这次笼罩全身的白烟超过以往每一次,将她整个人全部遮住。

    李秋水余光瞥见童姥开始行功,眼中狠辣之色大增。

    突然她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尖利刺耳,激荡着方圆百米的雪花打着旋的飞出去,不知传开多远。

    她冷笑道:“小子,你以为本宫就没有后手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即便你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她了!”

    王含章心有预感,忙回头一看。

    两人寄居的密林右侧伫立着一道高高的山壁,陡峭崎岖,非常人能上。

    然而此刻,一个黑色身影竟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壁半腰处,似是听到信号,他纵身直跃,携带着坠落之势雷霆般落下。

    李秋水有些肉痛的看了眼那个身影,手上的招式愈发凌厉的向王含章笼去,说道:“贱人必死!”

    她有些得意的看着王含章,苏星河这等境界的人物有一个便令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即便他还有帮手,又如何是此人的对手。

    所以,童姥非死不可。

    天山童姥的身影在白烟中若隐若现,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生死关头。

    王含章沉着的应对李秋水的招式,并步步反击,逐渐占据优势。

    李秋水不解,她从王含章脸上只看到一些惊讶,并没有一丝惊恐和害怕。

    难道他还有后手?

    她刚想到这里,便听到“轰”的一声。

    她急忙侧目右望,在她逐渐瞪圆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深深的积雪中犁出一道黑色笔直的粗线,不偏不倚的和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撞到一起。

    汹涌的内力涟漪般激荡开来,所过之处山壁破碎,树断木折,雪花破碎。

    恐怖如斯!

    “这是谁?!”

    李秋水声音凄厉惊恐,心态彻底崩坏。

    王含章趁此机会,右手闪电般在她胸腹间重重拂过,瞬间封了她几处大穴。

    “前辈,我封了你穴道,咱们稍等片刻,等童姥行功结束……”

    李秋水神情骤冷,眉心处浮现一抹殷红,脸色瞬间通红,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她双手在王含章胸前连点十多下,整个人离弦般冲出。

    王含章第一次失声大叫:“怎么可能!”

    他方才封住的穴道皆是大穴,李秋水怎么可能自行解开穴道?!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身躯已然被她重创,整个人倒飞出去。

    电光火石间王含章心中死守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她得逞!

    他右手遥挥,全身的内力凝结在手掌,一式“阳关三叠”以几乎扭曲现实的状态轰然飞出。

    李秋水整个人面色狰恐,恍若鬼怪,大声尖叫:“师姐,师妹来了,师姐,我来了!”状若癫狂。

    但是王含章“阳关三叠”后发先至,每一叠便是一次加速,接连两次加速,在李秋水接近童姥时,第三叠爆发时准确无误的印在她后心。

    李秋水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面色不甘的缓缓倒在地上。

    温热的鲜血洒在雪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让人心寒。

    童姥此时身周白烟渐稀,尚未结束。

    四大恶人早有退意,跟随他们到来的一品堂中人,除了他们四个只有三个能站着了。

    眼见李秋水重伤倒地,四人没有交换眼神,便同时飞身后退,脚步落在厚厚积雪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转瞬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苏星河啪啪几下打倒其余几人,连忙来到王含章身边将他扶起。

    他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药丸给王含章服下,关切道:“掌门,你怎么样?”

    王含章稍稍运功化开药力,深深吐出一口气,面色缓和几分,微微摇头道:“无事,师伯,你去看看她怎样了,还活着没有。”

    方才情势危急,他只来得及不知深浅的挥出一掌,此时眼见李秋水倒地不起,心中有些紧张。

    苏星河走过去,搭脉查探一番李秋水的伤势,高声道:“没有生命危险。”

    王含章这才放下心,抬头向另一处战场看去。

    山壁下有一黑一黄两个身影交错闪烁,他们每招每势都有莫大的威力,掌风凌厉,拳威如山。

    不时有掌力落到山壁上,击碎山石滚滚落下。

    黑衣大汉出手间隐带龙吟,内力刚猛雄浑,威势无匹。

    黄衣人蒙面,所用武功却是稀松平常,但他内力极为高深,将普通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

    两人看似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不分轩轾,但随着交手渐长,战斗的局势被黑衣大汉掌控,黄衣人已是处于下风。

    李秋水伤重倒地,黄衣人没有一丝想要救她的意思。

    他又斗了十多招后一跃而起,踩着山壁凸出之处纵身而上。

    黑衣大汉没有追赶,待他身影消失后便转头向王含章走去。

第六十二章 状态

    “大哥,多谢你赶来相助。”

    王含章对走过来的黑衣大汉感谢道。

    这不是别人,正是萧峰。

    王含章的另一封信经王家的商队去了关外,交到萧峰手上。

    西夏一品堂网罗天下高手,苏星河一人不很保险,非得绝顶高手坐镇才能让他放心。

    果然,李秋水的后手竟然能和萧峰打的有来有往。

    两人叙旧一番,王含章介绍了苏星河与萧峰认识。

    二人彼此都听过对方大名,自然是相互恭维寒暄。

    这个时候,童姥身周的白烟才将消失。

    看来,最后一次返功所耗时间远超从前,若非有人护得周全,的确凶险。

    只见最后一丝白烟被童姥吸入鼻中,一股凶悍狂暴的气息猛然从她身上爆发而出。

    刹那间,王含章三人心头一紧,连忙退开百多米。

    王含章身受重伤,却还不忘带着李秋水。

    这气息犹如实质,以童姥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肆虐开来。

    “轰”的一瞬,地面积年的雪层炸裂飘散,与飞舞的雪花混在一起,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就听接连的喀嚓声不断响起,方圆百米之内的树木全部折断,并远远飞出十余丈。

    两座脆弱的木屋直接破碎,被风雪裹挟着撞到上山壁,再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王含章面色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原以为童姥返功后,功力即便精进,也长进不了多少。

    但面前的景象告诉他,这样的破坏力决不是增长一点两点能做到的。

    怪不得李秋水一定要破坏童姥返功,原来她早知渡过此劫后,童姥会功力大增。

    不怪《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三十年返功一次,还有着种种限制。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此后,李秋水再不是童姥的对手了。

    王含章之前只听童姥讲过她们之间的恩怨,似乎李秋水干扰她返功的原因只是往日的恩怨,不曾提及返功后的事。

    王含章有些后悔。

    萧峰也面露惊疑,开口道:“三弟,这位前辈的武功骇人听闻,即便是为兄,恐怕也不能力敌。”

    王含章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苏星河眉头紧皱,童姥的身份他早就知晓,王含章的信中已向他说明。逍遥派突然多了这样一位武功盖世的前辈,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心生忌惮,转头见王含章脸色也不大好,当下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雪花飞旋,被随风吹到脸上一阵冰凉,王含章心沉了沉。

    他对童姥的喜怒无常早有认知,若是自己阻止她杀害李秋水,那她恐怕不会对自己客气。

    虽然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但对童姥这般前辈高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王含章从未想过挟恩图报,帮忙找寻灵药便算是回报了。

    王含章在心里盘算,童姥功成后,定然踏足更高的境界,一旦动手,虽有萧峰在侧,也难保不会有意外。

    萧峰从未和逍遥派之人交过手,而且还是童姥这样的大高手,虽然他有打伤扫地僧的战绩,但那只是书中所述,且在这一世没有发生。

    所以结局如何,难以预料。

    王含章有些后悔,没有把星宿派吹拉唱打的草台班子带来,否则有buff的加持,萧峰谁也不怕。

    他有心想将童姥制住,但身子刚往前走出几步,便感到一股阻力,越往前阻力越强,及至中心,恐怕已近身不得。

    王含章当即熄了这心思。

    沉吟片刻,王含章赫然一笑,然后说道:“童姥收功还需些时候,咱们先下山去,等我养好了伤再来见她老人家。”

    说罢,他眼神示意萧峰和苏星河,带着李秋水就要转身而去。

    便在这时,朦胧飞雪中一个声音传来:“小子,你要到哪里去?姥姥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怎么能先走呢?且稍等一会,姥姥自会赐你大造化。”

    闻听此言,王含章心中大定,以童姥的性格,能动手绝不说废话,她这样说,分明是动身不得。

    他当即转头而去,一行人很快没了踪影。

    童姥大概没想到他们走的干脆,怔愣了半晌,然后才有气急败坏的声音穿出:“该死的小子!”

    ……

    下得山去,雪势渐小,王含章在附近镇子上暂时歇息片刻。

    这里的商铺王含章和童姥来过,等她运功完毕,定然会到此地找寻他们。

    于是他让掌柜的关了铺子,一行人离开了此地。

    果然,及至黄昏,一个缥缈的身影从山上飞落,在镇上居民惊骇的目光中,怒气冲冲的一掌将不见人影的商铺拍的稀碎,负气而去。

    幸而她一心找寻王含章等人,没有时间伤及无辜。

    出镇子的路只有一条,但往外七八里便四通八达,半天的时间,足够风雪掩盖行人留下的足迹。

    童姥站在岔路口沉默片刻,最后冷笑一声,转身往缥缈峰而去。

    西北地区人烟稀少,道路难行,幸好一行人都有武功在身,脚力飞快,当晚在一个村落歇脚,第二日正午便到了另一座县城。

第六十三章 从前的人与事

    在李青萝嫁入王家之前,王家虽是苏州太湖富商,但非武林世家,所以府中只有家丁护卫和粗浅的武功路数。

    如王管家,当初是王家家主送他去附近的门派中学习武艺,可是也粗陋不堪,后来得了琅环玉洞的武功才后来居上,却也不过是二流。

    及至王夫人掌家,才开始培植护卫学习武功,但也不很上心。

    等到王含章管事时才大力扶持家中护卫练武,但因时日较短,如今不过十年左右,加之天赋所限,并不很可用。

    今次王含章在西北三月时间,家中习武出众之人大半调了过来,但加起来也不如李秋水和童姥一只手,所以只让他们在附近城镇开设商铺,以期后用。

    这里是铜川附近的小城,王含章一行人方一入城便进了自家东城杂货铺,从铺子后院仓库的地道中,越过三条街道进了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

    到了这里,王含章才略放下心来。

    他们出来后,地道立刻封住,即便童姥查到商铺,也找不到这再普通不过的民居。

    李秋水昏迷不醒,王含章也伤势不轻,苏星河医道造诣不凡,给两人开了方子,熬了药,便各自歇息去了。

    王含章盘膝坐在床上,脑子中回放这段时间之事,一一想过后,他心底猛然一惊。

    自己行事竟如此疏漏。

    为何要救天山童姥?因为要依靠灵鹫宫的势力找寻千年雪莲。

    可是救下她就能提要求吗?

    王含章原以为相比救命之恩,提一个不足轻重的要求回报应轻而易举,谁知还是错了。

    他错在没有摸清童姥的性情,以及对自己太过自信。

    王含章不断反思自己过错,体内游走的淡金色内力醇厚灵动,心底蓦然一惊。

    第二天,下人来报,说李秋水醒来。

    王含章立即起身过去探望。

    李秋水躺在床上,面容苍老且苍白,见王含章进来,她脸上立刻浮现怒意,开口骂道:“狗贼,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没能杀了那贱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她说着,眼眶通红,怒气冲冲的脸上竟出现一抹哀伤和绝望。

    然后又冷笑道:“怎么不抓了我向那贱人邀功去!呵呵,失算了吧,被贱人骗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状若癫狂,高声咒骂半晌,最后无力的合上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流入花白的发丝间不见了踪影。

    童姥功力暴涨,她此生再不能有机会杀死她了。

    即便她们两人都能活到下一次童姥返功,可她已垂垂老矣,潜力早已用尽,功力今生止步于此。

    大仇得报无望,心如死灰。

    王含章站在地上默然无语,好一会才道:“往事如烟,纠结只能折磨自己,于身心无益。你,你好好养伤,其他事待伤好后再说。”

    末了又补充一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外面的下人,只要城里有的,这里都会有。”

    然后匆匆而去。

    王含章伤势渐好,每日除了疗伤外,便是和萧峰讨论武学。

    其中问及萧峰和阿朱的儿子,他脸上总会洋溢着温煦的笑,谈及孩子的一言一行,话里满是关切与喜爱,竟再无半分英雄豪杰的气概。

    王含章心里暗自咋舌,心想:所谓有子万事足,大抵如此吧。

    虽有了儿子,萧峰也没落下武功,反而愈发精进。用他的话说便是:小儿尚未长成,而关外民风彪悍,非得更好的武功才能护住她们母子。

    王含章之前送去的《易筋经》他和阿朱都仔细研读。

    因他身怀《降龙十八掌》的高深内力,加之自身天赋异禀,与《易筋经》相比都相差无几,所以并未改练此功。

    而阿朱武功尚浅,直截了当的改修《易筋经》,几年下来,进境飞速。

    二人武功极高,苏星河也相差仿佛,三人每日里印证武学,都大有裨益。

    这日,他们说起童姥高深的武功,王含章突然想起那日与萧峰对掌的人,问道:“大哥,与你打斗的那人是谁,看其身形甚是年轻,竟有如此武功,当真匪夷所思。”

    苏星河闻言看了他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王含章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与旁人不同,若非外祖父传功,将七十年的功力尽授与我,我也不能有此功力。”

    他眉头一皱,又道:“可这传功之法所用乃是《北冥神功》的法门,除我逍遥派外,当无人能有此法。即便有高人教导,也不该厉害如斯。奇怪,奇怪。”

    萧峰迟疑着开口道:“那人不知为何,叫了我一声‘帮主’。”

    “帮主?”

    王含章和苏星河对视一眼,道:“他是丐帮的人?”

    萧峰不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应该是的,他以黑布蒙面,我看不清他面容,但他既这样喊我,那大概率是丐帮的人。”

    他回忆道:“那天,我甫一现身便和他对了一掌,当时震惊与他的内力深厚,专心对敌,并未想其他。

    他当时本是以拳打出,但见到我时猛然变拳为掌,如今细细想来,他的拳法中竟有丐帮铜锤手的手法在内。

    可是,丐帮中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莫不是近两年兴起的英杰?”

    萧峰不很肯定的说。

    王含章却想到一个人。

    在遭遇全冠清那一战时,有名丐帮弟子追杀范豪,最后饶他一命,后来音讯全无。

    本来丐帮指认他时,他还担心此人现身作证自己是凶手,没想到这人自此以后竟半分音讯也无。

    初时王含章对此人还很上心,但随着时间过去,此事渐渐消弭,他也对此渐渐放下。

    而且,当时王含章还遗失了刚译好的《易筋经》汉本,如今结合这位突然出现的丐帮弟子。

    王含章心里有个猜测。

    他没有说出来,只道:“不知李秋水与他是何关系,为何来此襄助与她,此事或许可以问询李秋水。

    这人不可小觑,大概是敌非友,日后遇到他当小心。”

    萧峰二人皆点头,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自然要小心应付。

    这时,王家的下人在外敲门,小声道:“少爷,城里来了一行白衣女子,个个手持兵器,好像在寻找什么。”

    王含章三人对视一眼,道:“知道了,你让下面的人小心应付,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做。”

    “小的明白。”

    下人退去后,苏星河感叹道:“缥缈峰灵鹫宫,这般大的势力,从前竟半点消息也未听到,这位师伯实在厉害。”

    萧峰深以为然的点头,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前任帮主,各处消息极为灵通,却也不曾知晓灵鹫宫的消息。

    王含章笑道:“她们行事隐秘,又不在中原行走,无人知晓也在情理之中。”

    灵鹫宫的人来了,三人也不再多作交谈,各自回去打坐练功。

    王含章又吩咐底下的人低调,莫惹了她们的眼,然后才回屋去。

第六十四章 突如其来

    又过了几天,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落大雪,王含章受了伤,让人裁制了一身暖和的鹿皮袄,穿戴整齐后,和富贵人家的贵公子别无二致。

    萧峰笑了他一阵,看着雪花忽的想起了阿朱和儿子萧昊,出来有一段时间,她们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麻烦。

    思念开了头,便难以阻止,一发不可收拾。

    王含章看的明白,他想了想,和萧峰说:“大哥,阿朱姐独自在家带孩子,难免挂怀。我这里没甚事情,你回去吧。”

    萧峰道:“不成,天山童姥武功深不可测,你一人怕不是对手,我在这里也可帮个手。

    阿朱他们,让你的商队稍封信去,她明白的。”

    王含章笑道:“大哥,我岂是那莽撞之人。童姥不可匹敌,我自不会去找她,等养好伤,我便差人送封信到灵鹫宫,今次的事也就这样了。

    可惜,可惜,一番行事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他说着摇头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叹自己傻。

    萧峰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行事难免不足,一次失误就当买了个教训,日后再作周全就是了。”

    王含章点点头,又振作起来。

    想他如今不及弱冠,不出意外,以后的年岁还有几十上百年,行将踏错之事还会有许多,该早早调整心绪才好。

    萧峰听了王含章的打算,便动身离去,先去了铜川的王家商铺,跟着那里去关外的商队一起上路。

    他武功高强,自己一人也无甚害怕,只是独自上路难免不周全,风餐露宿条件艰苦,不如随商队同行,彼此多有照拂。

    商队的管事得了王含章的吩咐,拉了满满两车的衣食玩具随行,全是送给萧峰一家的。

    萧峰一路上竟半点不知,只当是商队在外交易的货物,等到了自家门口,他才知道三弟送了这么多的东西。

    他再三推辞,却不如管事能说会道,最终还是推辞不过,收了下来。

    阿朱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拨浪鼓给儿子玩,说道:“阿弟有心了,知道关外牧马放羊潇洒,却物件短缺,送了这么多实用的东西过来。”

    萧峰看着来回跑动不停的儿子,轻轻揽住阿朱肩膀,说道:“让你受委屈了,你若是想念中原的生活,咱们明年便搬回去,去和三弟做个邻居,还能不时看望岳父岳母。”

    阿朱笑推了他一把,嗔道:“我不过是感谢阿弟,哪里就想回去中原了。说实话,在中原这么多年,各种糟烂事见得多了,倒觉得不如关外安逸自在。

    这里民风淳朴,交往起来也不多费心,再舒服不过了。”

    萧峰笑道:“那咱们就在这里住着,永远也不分开。”

    阿朱对视着那一双满含柔情的眼眸,温柔的点点头,柔声道:“嗯,永远不分开。”

    两人正深情对视,不妨一个小不点扑到两人腿上,一张和萧峰七分相象的小脸扬起,虎头虎脑的道:“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

    孩子刚两岁多,说话还不利落,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可爱非常。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萧峰和阿朱却半点不恼,对视一眼,皆不自觉的一笑。

    萧峰弯腰一把将萧昊抱起来,带着胡茬的嘴狠狠亲了他一下,“乖儿子,爹和你娘在说你王舅舅呢!”

    王含章当日来关外见他们一家,为这个称呼闹了一阵。

    从阿朱来说,他是阿朱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舅舅自无不妥。

    而从萧峰这边来论,两人是结拜兄弟,在古代,这样的关系基本和亲生兄弟一样了,所以,萧昊喊三叔也可以。

    三个大人纠结了许久,不知该选哪个好。

    最后还是王含章想了个主意,将“舅舅”和“叔叔”分别写在两张纸上,小娃娃选哪个便是哪个。

    最后,萧昊选了“舅舅”,阿朱还得意的瞥了萧峰一眼。

    王含章到来时,萧昊还只是怀里的小娃娃,哪里记得谁是谁,他好奇的转着眼睛问:“王舅舅?他是谁?”

    阿朱指指地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王舅舅送来的,他可疼爱你了呢!你喜不喜欢他?”

    萧昊“啪啪”的拍着巴掌,叫道:“喜欢,喜欢。”

    萧峰笑着胡噜了一把他的头,笑骂道:“这小子……”

    他话没说完,身子猛然朝旁边一缩,一块石头嗖的飞了过去,嘭的将前面的箱笼击穿。。

    如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打中的可就是他的后心,后果可想而知。

    萧峰面色含怒,猛然间又听到接连的破风声,他连忙拉着阿朱,抱着萧昊,往屋外窜去。

    方一出门,一道凌厉的掌风破空劈来。

    萧峰左手抱着萧昊,右手往后一甩,将阿朱扔向身后,握掌为拳,猛然轰出。

    仓促间,萧峰只来得及运足一半的功力,砰的倒退三步。

    阿朱扶住他,伸手接过萧昊,稍次一步站在萧峰旁边。

    萧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顿时嚎啕大哭。

    阿朱安慰几下见不起作用,狠下心来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了过去。

    再看出手之人,他一身黑袍,头脸都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完全认不得是何人。

    萧峰双手紧握,咔嚓嚓一阵爆豆声响,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厉声喝道:“你是谁?敢来偷袭我!”

    黑衣人意味莫名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阿朱听得是一个苍老的男人,她朗声道:“阁下既然到此,便该知道我夫妻二人身份吧。”

    黑衣人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阿朱目光微闪,说道:“既知我们身份,还敢到此,看来‘北乔峰’的名号不大顶用,阁下信心十足啊!”

    然后低声对萧峰道:“此人武功定不可小觑,你小心。”

    萧峰没回头,喝道:“阁下武功如何,就让我来领教领教!”

    说罢,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龙吟,萧峰一招‘双龙取水’直拍黑衣人头、胸两处要害。

    黑衣人哗的一甩布袍,一股劲风四散,自己飞身后退。

    显然他也知道降龙十八掌的厉害,不敢硬接。

    萧峰右掌掌心微凹,绝强的吸力爆发而出。

    黑衣人身形一滞,竟隐隐前扑,他反应迅速,使个千斤坠的法门,嘭的一声,双脚陷入泥土一半。

    萧峰趁此机会已欺身而上,拍出的双掌已避无可避。

    黑衣人双手探出,以诡异的角度绕过双掌,十指狠辣的向萧峰前手臂抓去。

    萧峰双臂一震,双手青筋毕露,内力在掌间吞吐,横切出去。

    黑衣人纵身直起,躲过这招,又以凌厉的指法点向萧峰双臂穴道。

    这人身法高明,不与萧峰正面相撞,出手狠辣非常,招招直击要害,一时间二人僵持下来。

第六十五章 归来的人与事

    阿朱抱着孩子在一旁目光不停闪动,手里扣着暗器,以期能找出蒙面人破绽。

    可是她虽修炼《易筋经》后功力大增,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比之二人还是差距不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萧峰经过丐帮杏子林之事,早已熄了问鼎武林的雄心,每日妻儿在侧,已然万事足矣。

    可如今竟有人要杀害他们全家,他瞬间想到当日智光大师讲述父母遭人杀害的场景,雁门关的碑文浮现眼前。

    简直不可饶恕。

    他双目瞬间赤红,怒吼一声,“砰砰砰”三掌拍出。

    降龙十八掌刚猛强悍,加之萧峰用可十成十的功力,所以三招几乎在一瞬间同时打出,将黑衣人的进路全部封住。

    黑衣人哪想到萧峰这么快便全力以赴,立刻目光沉凝,双手穿花蝴蝶般闪烁。

    陡然间仿佛生出三头六臂,拳、掌、指法信手拈来,内力狂涌而出,他只敢以劲气对敌,绝不敢直接与降龙十八掌硬碰硬。

    当世之人,胆敢硬刚降龙十八掌的人只怕屈指可数。

    “咚咚咚”数声闷响,黑衣人边打边退,一退再退,直退出十丈,然后猛然一弯腰,“噗”的一声,殷红的鲜血透过蒙面的黑布落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一排深深的脚印,重重咳嗽两声,沙哑着声音说:“萧峰萧大侠名不虚传,降龙十八掌厉害,厉害。”

    说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萧峰低着头将右手狠狠握拳,就要冲过去结果此人。

    阿朱伸手拦住他,抬头示意他往前看。

    只见黑衣人一把扯下头巾,露出稀少花白的头发,又握着蒙面的黑布一扬,一张略苍老的、和萧峰八九分相象的脸庞出现在二人面前。

    萧峰瞳孔猛的一缩,如遭重击,踉跄着倒退两步,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谁?怎么可能?”

    阿朱也是满脸震惊,转头看看萧峰,见他眉目几乎皱到一起,心痛的不行,当即大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易容成这般模样所为何事,是要与我们一家不死不休吗!”

    这话冷厉非常,怒气与寒意交织在一起,阿朱从未这般生气。

    她目光一点一点逡巡着那张如同粘贴复制的脸庞,想从中找出破绽。

    阿朱本是易容大家,若是此人易容而成这幅模样,很容易就能瞧出不对,可是任凭她在这任脸上看出了花,也没能发现半分不妥。

    如此,这人便是天生这张脸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脸放到武林中,但凡见过萧峰之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绝不会从未听闻过。

    可他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这里。

    除非他与萧大哥是至亲,有浓厚的血缘关系,可是萧大哥已经没有……不对……

    阿朱抿抿嘴唇,眼神忽闪,心中忽的有一个猜测。

    萧峰听阿朱道此人易容才反应过来,心想,怎会有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即便是有,那也是曾经了。

    这人易容成这般模样,定然所谋甚大,妄图将我杀害,以期用我的身份行事。

    萧峰念及此处,瞬间想起两年前自己被人污蔑杀害玄苦大师、乔三槐夫妇等人,皆有人亲眼所见是自己所为,莫不都是此人干的……

    他思绪顿开,一发不可收拾,又想到:这人杀害当年的证人,不想让我知晓带头大哥的身份,那么,他就是大恶人带头大哥?!

    萧峰目光落在对面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心里竟平静下来,自己已然想要忘却往事,放下恩怨,谁知凶手竟自己送上门来。

    他想着大仇即将得报,回忆起雁门关石碑上的碑文,想象父母惨死的场景,不禁悲从中来。

    萧峰双目含泪,忽的仰天大笑,末了一声长啸。

    啸声直远去数里之遥,远远传开。

    闻听到此声的牧民抬头看看天,嘀咕道:“好好的怎么打雷了?”

    近距离的几人遭了罪,这啸声犹如牛皮大鼓奋勇捶响,听在人耳中,简直要把五脏六腑捶破。

    几乎和狮吼功不相上下。

    阿朱匆忙间以内力封住自己双耳,死死捂住萧昊的耳朵,又往他体内注入一股内力护住肺腑。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叫道:“萧大哥,够了,够了!”

    而对面的人本就受伤,猝不及防之下为萧峰内力所震,即便第一时间捂住耳朵,但仍是一鲜血喷出,面色煞白。

    不知是萧峰听到了阿朱的叫声,还是什么原因,他收住狂啸,指着黑衣人点了点。

    黑衣人站直身子,看着萧峰微笑,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萧峰抢先。

    萧峰面无表情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恶人,今日你来偷袭我,想必也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年你杀我父母,又杀了养父母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和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嫁祸于我。

    你我之间早就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废话少说,受死吧!”

    说完,他大步上前,含怒出手。

    黑衣人面色一变,叫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是……咳咳……”

    他言语急切牵动了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半个字也说不出。

    阿朱听完这番话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急忙叫道:“萧大哥,他没有易容!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黑衣人捂着胸口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厉掌,瞪大眼睛,张口结舌,却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他是你父亲!”

    “呼”的一阵强风吹来,将黑衣人头顶稀疏的头发扬起,凌厉的掌风刮的他脸生疼。

    萧峰的手掌距他的头顶只有三寸,若是阿朱晚喊那么一秒钟,恐怕此时他已魂归西天。

    险死还生的他仿佛溺水快淹死的人,忽的将身体的力气全都泄了,倒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萧峰骇然的转过头看着阿朱,惊声问:“阿朱,你说什么?”他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强烈的怀疑,却又有一点惊与喜。

    阿朱也是大松一口气,她道:“他并不是易容成这般模样,而是天生长的这般。当年萧伯父,是爹,跳下悬崖,却无人见过他的尸首,那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死!”

    萧峰又看向黑衣人,退后两步,沉声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是谁!”

    黑衣人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对阿朱道:“丫头,老夫早知你聪明伶俐,机智过人,直到今日才算得见了。”

    阿朱抱着孩子低头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他又对萧峰道:“老夫长成这样,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萧远山,你的亲生父亲!”

    这人便是萧远山。

    自萧峰夫妻两个离开中原,在关外定居,萧远山这两年便经常来往少林、关外两地。

    他亲眼见到了自己儿子、儿媳恩爱和睦,看到了孙子出生到会叫父亲,看到他们一家许许多多的美好场景。

    这样的画面曾经多次出现在萧远山梦里,温馨、美好、天伦之乐。

    故而,在这两年里,萧远山不曾出现在夫妻两个面前,他不想破坏他们这样的生活。

    他也曾想过是否要将所有事情告知萧峰。

    儿子已经过上了平稳安定的生活,再将他陷入这武林泥潭之中,是否合适。

    可是,当他想到那一日的无妄之灾,妻子惨死的景象,心中便被熊熊仇恨焚烧,此等大仇,怎能不报!

    加之这几年他修习少林绝技的身体隐患逐渐加重,想着自己没几年好活,得早早做完复仇这件大事才好。

    于是,今日他来了。

    萧远山本意是想用往事激起萧峰的怒火,再趁机告诉他仇人是谁,父子相认后,抱头痛哭,同仇敌忾。

    然后齐往中原,或直接杀上少林,以他们父子的武功,少林谁人能敌;或召开武林大会,将少林方丈的丑恶嘴脸在大庭观众之下揭露出来,要知道,他手里还握着叶二娘和虚竹这两个杀招。

    加之镇南王世子是段誉,逍遥派掌门是王含章,有他们相助,行事成功几乎板上钉钉。

    大仇得报,洗刷冤屈的美好画面已然在望。

    而这一切的开始便是父子相认。

    但谁知,萧远山上来很快就被怒火高涨、战斗力爆发出百分之两百的萧峰打伤,直接没了说话的机会,甚至险些被儿子打死。

    不知他心里是作何感想。

    “我爹?萧远山?”

    萧峰低声重复了两句,一脸茫然失神,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还从何说起。

    “那,那……”

    他想说:既然你没有死,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将我带走;既然你没有死,那为什么要让我“认贼作父”……

    许许多多的质问想要脱口而出,却又说不出来。

    萧峰心里鼓鼓胀胀,好像有什么东西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贯入头脑,刺激的双眼赤红。

    萧远山站起身道:“峰儿,你我父子……”

    萧峰伸手止住他的话,问道:“你是我爹,之前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你的儿子、儿媳、孙子。”

    他很是不解,父亲为何要偷袭自己一家。

    萧峰没有怀疑萧远山的身份真假,毕竟长成这个样子,说不是也不可能。

    萧远山站起身,严肃道:“峰儿,你成亲生子,爹很高兴。可是,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还有大仇未报!”

    萧峰“啊”了一声,他转头看了看阿朱和昏睡的萧昊,回头道:“谋害全家的仇恨孩儿当然没有忘记,但是已经有许多无辜之人因我而死,孩儿已经和阿朱约定,此生在关外牧马放羊,再不回去。”

    萧远山冷哼一声,怒道:“妇人之仁,我萧家的深仇大恨岂可说忘就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害的我们全家骨肉分离的带头大哥是谁吗!”

    “爹,你知道大恶人是谁?”萧峰神情激动道。

    “我潜伏中原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带头大哥,当然知道他是谁!”萧远山恨恨的说道。

    萧峰大步走到他面前,激动道:“爹,这个大恶人杀害玄苦大师,乔三槐夫妇,害我被武林人士唾弃。

    你既知道大恶人是谁,咱们这就去杀了他!”

第六十六章 各处

    萧远山一愣,哈哈大笑,道:“孩儿,那乔氏夫妇等人是我杀的!”

    萧峰大吃一惊,颤声道:“是爹杀的?那……那为什么?”

    萧远山道:“你是我的亲身孩儿,本来我父子夫妇一家团聚,何等快乐?可是这些南朝武人将我契丹人看作猪狗不如,动不动便横加杀戮,将我孩儿抢了,去交给别,当作他的孩儿。

    那乔氏夫妇冒充是你的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你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萧峰胸口一酸,说道:“我义父义母待孩儿极有恩义,他二位老人家实是大大的好人。然则放火焚烧单家庄、杀死谭公谭婆、赵钱孙等等,也都是……”

    萧远山道:“不错,都是你爹爹干的。智光和尚虽已身死,我仍在他太阳穴上指击泄愤。

    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

    萧峰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我的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

    他又缓缓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儿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萧远山道:“那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有什么好东西了?玄苦是我一掌震死的。”

    他又道:“嘿嘿,孩儿,那日晚间我打了玄苦一掌之后,隐身在旁,不久你又去拜见那贼秃。这玄苦见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手,连那小沙弥也分不清你我父子。”

    萧峰这时方始恍然,为什么玄苦大师那晚见到自己之时,竟会如此错愕,而那小沙弥又为什么力证是自己出手打死玄苦。

    他哪里想得到真正行凶的,竟是个和自己容貌十分相似、血肉相连之人?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并无分别,孩儿一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了。”

    萧远山道:“那个带领中原武人在雁门关外埋伏的首恶,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自也查得明明白白。”

    萧峰忙道:“爹爹,那带头大哥是谁?”

    “他便是……”

    阿朱看着萧峰父子二人渐渐热切的情感,静静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多话。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知晓萧峰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这份仇恨。

    这等大仇,又有谁可以当的下。

    ……

    灵鹫宫的人去了又还,每隔三日便有一行白衣飘飘的女子入城寻人,三日后退走,一时间让城中居民颇为惊奇。

    王含章伤势大好,提前将王家的势力及人员转移出去,趁夜色将一封信送至那些女子房中,然后自己也退去。

    天山童姥喜怒无常,若是派人送信说不定会被她一掌拍死,不若以这种方式,也便宜些。

    灵鹫宫高居缥缈峰之上,九门八殿之内略显空荡,当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攻上灵鹫宫,双方尸山血海的凄惨景象早已不见。

    天山童姥坐在大殿中央的高座上,小小的身子散发出威严的气势。

    她将王含章的信看了一遍,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一瞥,扔到一边。

    童姥把着扶手,看着下面依次列位站立的九天九部掌事之人,说道:“姥姥我自建立灵鹫宫以来,从未经历如此屈辱之事,竟然让手底下的那些不入流的货色打上门来。

    哼,我竟不知,这么些年养着的是一群废物,若不是姥姥及时归来,你们恐怕要守不住了!”

    她目光寒光乍现,下面的人皆心中战栗不安,生怕童姥因此事责罚自己。

    众女子立刻齐齐屈身单膝跪地,深深低头道:“请尊主责罚!”

    童姥驭下的手段从来狠辣,她们都是亲眼见过的。

    之前那些人,如乌老大、桑土公等人在生死符的折磨下生不如死的凄惨景象,已深深刻在她们脑中,不敢对童姥半分不敬。

    余婆婆道:“请尊主息怒。望尊主知晓,当日来攻打的贼人中有慕容复在,属下虽拼命抵挡,却总不敌,反而折损了好些人手。”

    童姥抬了抬眼,冷道:“慕容复?我却没有见到。哼,不管他是谁,胆敢来姥姥的地盘撒野,我定饶不了他,且让他等着吧。”

    然后殿内静了半晌,童姥淡淡道:“你们的责罚不能轻饶,但事从权宜,有事要你们去做,所以暂且饶过你们,以后若再有损我灵鹫宫威名,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多谢尊主,属下定竭尽全力为尊主效力!”

    众人心中大松一口气,站起身来。

    余婆婆最得童姥重用,她问道:“不知尊主有何要事吩咐属下等去办?”

    童姥哈哈一笑,一拍扶手而起,高高的站在台阶之上,一身华丽庄重的玄色衣袍穿在身上,巍如山岳的气息将小小的身子烘托的无限高大。

    下方众人骇然失色,从前童姥并未有这般威势,如今不过几个月,怎得有这般变化!

    就听童姥道:“姥姥我神功大成,再不必怕那贱人,我灵鹫宫也不必蜗居西北,只能发展乌老大那种货色。

    传我命令,停止搜寻王含章一行人。

    命阳天部、赤天部、朱天部的人手立即前往西夏,探寻西夏太妃李秋水的踪迹,一旦有线索,立刻报于我知。

    哼,那贱人知我神功大成,定然躲在地洞地缝里,让我找寻不到,你们细心些,莫要遗漏。”

    “属下遵命!”三个女子行礼应道。

    童姥又道:“幽天部、玄天部、鸾天部派人下山,逐步向中原蚕食。

    记住,不必着急,以求稳为主,手段不可狠辣,但要将我灵鹫宫的威名打出去,好叫那些英雄好汉知道,这天下,当有我灵鹫宫一席之地!”

    “属下领命!”

    “再者,钧天部、昊天部留守灵鹫宫,将这里再好好清扫一遍,一想到那些下流货色到过这里,姥姥便是一阵反胃!”

    “属下该死,请姥姥责罚!”两部主事人慌忙下拜。

    童姥不耐烦的摆摆手,她们才敢起身。

    “至于成天部……”童姥迟疑着说:“你们将人手散布出去,告知附近的猎户、采药人,姥姥我要千年雪莲!”

    “属下遵命!”

    “我灵鹫宫在这缥缈峰上不为人知,如今入世,你们要谨记,不可堕了我灵鹫宫的名声!”

    “是,属下定然誓死护卫灵鹫宫!”

    说完这些,童姥便让她们退去,只留下余婆婆一个。

    童姥叮嘱她道:“这些琐事你须得处理好,姥姥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余婆婆惶恐道:“属下不敢,尊主有命属下定尽力完成。”

    童姥想了想又道:“千年雪莲的事你上些心,那小子救我一命,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姥姥自然要满足他。”

    余婆婆道:“尊主,王含章此人属下未曾见过。只是听尊主所言,他先救了您,又救了李秋水,不知他到底是何意?”

    童姥摆摆手,她虽然将自己对头之事说了,但逍遥派之事这些属下可不知道,她道:“姥姥我自有分寸,不必多言,你去做吧。”

    ……

    这两年丐帮很是低调,几次选举帮主之位无果,威名渐渐降低。

    自萧峰出走后,白世镜自杀身死,奚长老一蹶不振,已难堪大用,陈长老一年前外出遭人杀害无果。

    如今,偌大的丐帮,仅靠吕章和宋、吴两位长老及几位舵主艰难支撑。

    虽然仍有天下第一大帮的余威,但在武林人士的心目中,早已不如从前。

    吕章等人不止一次怀念从前萧峰任帮主时的鼎盛场面,威名赫赫,谁人敢招惹。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任他们如何悔的场子都青了,都无济于事。

    想当初,与丐帮来往的皆是西夏一品堂、姑苏慕容氏这般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可是如今呢,竟连一些小门小派都敢来挑衅,幸而吕章痛下杀手,才遏止住丐帮下滑的趋势。

    虽病气缠身,但仍是一头老虎。

    吕章在总舵中,一目十行的看完大义分舵刚传回的消息,叹了口气。

第六十七章 各有想法

    旁边的宋长老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吕章随手将信递过去,摇头:道:“还能是什么事,快刀门联合其他势力要求大义分舵分出一些利益,张舵主拿不定主意,来信问询。”

    宋长老一目十行看完,拍案而起,须发怒张,“快刀门三番五次挑衅,是给他们脸了,什么时候我丐帮是他们这种三流货色能上门的了。我这就去大义分舵处置这件事。”

    吕章摆摆手,苦笑道:“这样的事最近发生的还少吗?各地都有小门派被人撺掇着挑衅,这早已不是打退一家两家的事情了。”

    “丐帮如今就像四面漏风的房子,各个方向都有大风使劲往里吹,现在还只是些许漏洞,只能吹吹风,等什么时候把墙给吹塌了,丐帮也就完了。”

    他说着,抬头看看房梁,言语中说不出的苍凉。

    比之两年前,吕章着实苍老了许多,可见这段时间丐帮承受的压力之大。

    宋长老、吴长老都不是机敏之人,遇事只会打打杀杀,莽撞行事,他一人在各方势力中辗转腾挪,着实操碎了心。

    宋长老站在那里怔愣了半晌,最终憋着气,愤愤然的坐回位置上。

    吴长老外出,此刻厅堂内只他们两人,方才吕章说了那样的话,这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便在此时,一个弟子匆忙跑进来,面对吕章责备的眼神,他来不及恕罪,就急忙行礼道:“长老,万里,他,他回来了!”

    “万里?”吕章一时没想起这是何人。

    宋长老也一脸疑惑,“他是谁?”

    弟子咽了一口唾沫,抬眼看向两人,“长老,他是当初随全舵主一起死了的人呐。”

    “啊!”吕章一惊,瞬间想起此人,当初没有踪迹的那些人他是一一仔细查过的,如今方一提醒,他就立刻想了起来。

    他急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他回来了?难道他没死?”

    弟子连连点头,一脸兴奋,“没错,长老。弟子方才在外警戒值守,因从前一起共事过,所以他一靠近就认出了他。

    本来弟子还以为是鬼来着,可见他在阳光下有影子,我娘说过……”

    吕章刚开始还认真听,谁知他越说越远,连忙叫停,“你只说他现在在哪。”

    这弟子才止住话头,脸上带着些许得意,说道:“弟子知道他事关重大,便一路避开巡行的帮众,悄悄的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然后就立刻来禀报长老了。”

    吕章赞许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知道此人身份重要。这样,你暂且不必值守,回去陪着他,等晚间的时候,我亲自去你家里见他。记住,莫要惹人注意了。”

    这个弟子自觉参与了帮中的大事,欣喜的不得了,当即拍着胸脯道:“长老放心,除了弟子外,定再不让一人知晓他的存在。”

    然后他就要告退回去,吕章瞥了眼他身上的五个小袋子,又把他叫住说道:“此次你功劳不小,待我和两位长老处理完此事,你可升为六袋弟子。”

    弟子愈发欢喜,离去的时候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待他走后,吕章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将吴长老叫回来,然后一脸喜色的在厅堂中走来走去。

    宋长老一脸不解,问道:“这人回来便回来,你如何这般反应?”

    吕章拍着手笑道:“你不懂。此人将是我丐帮崛起的关键。

    我丐帮因此事衰败,那么,就会因此事重复荣光!”

    他话里语义未尽,待得他成功为丐帮报得大仇,资历威望必将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说不得到时候,帮主之位也可以肖想一二了。

    吕章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的拳头重重捶向左手手掌,脸上的皱纹都浅了几分。

    宋长老皱皱眉,心里有些不解,但他见吕章一脸的兴奋,便也没多说什么。

    万里此时正在一间颇为简陋的房子里喝着水,目光悠闲的打量着四周。

    当初他离去,是因为身怀至宝,留下定会惹人觊觎,为求安身,故而隐居别地。

    即便当初因为此事闹的那般大,他都没有现身。

    如今重出江湖,乃是他已经将所得尽数消化,不说武功大成,却也有信心傲凌九成九武林人士之上。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自信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丐帮群龙无首,气威低迷,合该他来重整旗鼓。

    到时,他就是中兴之主,带领丐帮走上萧峰之后的另一高峰。

    ……

    王含章久不归家,一直在外游历,若不是定时有书信寄回,王夫人和王语嫣都要以为他出意外了。

    是以,他一回家就受到两人深深的埋怨,当然还有她们言谈举止中透漏出来的欢喜。

    当晚,二人还亲自下厨做饭,让王含章受宠若惊。

    席间,王含章将一路上有趣的见闻一一说给二人听,引得她们笑的花枝乱颤,好不开心。

    王语嫣见他出来吃饭,笑道:“阿弟怎么惫懒许多,从前可都是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了。”

    王含章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笑道:“家里的床太舒服了,许久不睡,一躺下就起不来了,于是索性放纵自己一次。”

    他习武多年,每天都是闻鸡起舞,风雨无阻。

    论勤勉,他自认不在任何人之下。

    王语嫣也知他辛苦,便不再纠结这个,“我和娘已经用过早饭,你去用吧。”

    这时已是辰正,王含章点点头,“你还饿吗,要不再用些?”

    “不用了,我早饭吃的多,这时肚子还是鼓鼓的,可不能再吃了。”

    王语嫣眯着好看的眼睛,揉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那我自己去了。对了,娘呢,她去哪了?”

    “今日一大早姑母派人请她去,来人着急,所以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王语嫣不解的说,“这么多年姑母深居简出,有时逢年过节都不见人,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慕容夫人自慕容博死后便再没出过参合庄一步,除了偶尔教导慕容复外,就是日日礼佛,诚心之虔,当不下于少林高僧。

    王含章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想来应该无甚要紧,便道:“娘和姑母一向不和,想来在参合庄呆不太久,很快就回来了。我先去用饭,呆会再说。”

    美美的吃过饭,王含章在庄上走了一圈。

    庄上的花草比之从前更添几分明媚艳丽,各色花卉品种又新增许多。

    大理茶花圃的老周夫妇依然在勤勤恳恳的做工,见到公子问候时一如既往的木讷,不善言辞。

    王含章两年中,几乎走遍宋国的边境,途染数万里风尘,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此刻,在这自小长大的环境中,他的心渐渐澄静下来。

    看着清风浮动红花绿叶,湖面上微微波涛翻滚,王含章几乎想从此不再出庄,在此渡过余生。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心中仅一闪而过,便被抛之脑后。

    他体内隐患未清,又隐有大敌在侧,哪里能够清闲。

    这样的想法大概等到他问鼎天下第一才能实现吧。

    当然,或许那时他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谁知道呢。

    这一日王含章没有练功,只以普通富贵公子的生活方式过了一天。

    王夫人回来的很晚,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庄。

    王含章和王语嫣在花厅说这话等她,见王夫人回来,面色如常,并不似有什么要紧事,两人便要告退。

    谁知王夫人将他们叫住,又屏退了下人。一副有要事说的样子。

    姐弟俩对视一眼,王含章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王夫人轻轻押了口茶,用帕子擦擦嘴,看着他们,嘴角微嘲道:“你们姑母可真是神通广大,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知道了段正淳是你们的父亲。”

    “啊!她如何会知道此事?”

    姐弟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这样隐秘的事,除了当事人,别人根本无从知晓。

    而知道这件隐秘事的除了他们一家,还有段正淳及四大家将,阮星竹一家,除此外,再没旁人知道。

    那慕容夫人又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

    王夫人随手挥了挥帕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让她知道也好,省得她每次见到我含沙射影,话里有话,一直觉得我外面有奸夫。这下,可算如她的愿了。”

    王含章和王语嫣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道:“那,娘,姑母这次把你叫去是为了说这个?”

    他们两个仔细看向王夫人的脸色,不知她是否在那受了委屈。

    王夫人抬眼看了看雕梁画栋、典雅奢华的花厅,嘲讽道:“那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看上了咱们家的财产。

    你们非王辉亲生,自然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咱们一家自然也都是外人。

    而现在王家的人只剩下了她,所以只有她才能资格掌管这偌大的家业。”

    “你们这位姑母本事可大的很,从前在娘家时便管着大半的事,到了慕容家,也是慕容博的贤内助,即便是如今,也在为慕容家打理着不少产业。”

    王夫人说着嗤笑一声:“王家虽然富贵,但原来也不过中等,在江南乃至苏州都不起眼。

    如今王家能有如此规模,全赖我儿的苦心经营,才能将生意扩展至此。

    如今她想凭你们非王家血脉就将咱们母子三人空身赶出去,呸,那是做梦!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家谋划着什么,自诩为什么燕国后裔便高高在上,整天想着复国,做皇上。也不拿他们的猪脑子想一想,这都什么朝代了,还想着屁吃呢。

    过去我不说这些,是和她没撕破脸,如今她竟想拿我儿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给他们家招兵买马,呵,除非我一家死光了!”

第六十八章 巧了不是

    王语嫣被这一席话惊的目瞪口呆,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她竟从来不知,姑母一家有这样大的秘密!

    复国?

    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她看着王含章,见他一脸沉思,好似对这个消息没甚反应,她狐疑道:“阿弟,你之前就知道表哥是燕国后人吗?”

    “啊?”王含章回神,“隐约听说过一点,不是很确定。”

    他方才在思考,慕容夫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谁呢?

    他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

    王语嫣见他又自己想事情了,便向王夫人问道:“娘,姑母没有为难你吧?毕竟撕破了脸,可有受伤?”

    王夫人轻哼一声,有些得意道:“她自然不会放过我,还妄想将我扣留在参合庄,以此来威胁章儿将家中基业交给她。”

    她见儿女都担忧的看着她,心中一暖,笑道:“不用担心,慕容复和四大家将都不在岛上,凭那些下人三脚猫的功夫还留不住我。你娘我啊,把那参合庄砸了一通,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哈哈哈!”

    王夫人笑的很是开心,这么多年在慕容夫人面前总是矮她一头,今日总算出了口气。

    王夫人又道:“行了,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知道,咱们家从此和慕容家再无瓜葛,以后慕容家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不必搭理。

    而且,哼哼,慕容夫人,呸,王静如那个病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以后要提防着他们。

    从此可就是仇人了!”

    王含章和王语嫣都应下,发生这样的事,两家可真的撕破脸了。

    ……

    参合庄

    庄子四处燃起火把,将各处照的如白昼一般。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慕容夫人脸上,显的她面色愈发灰暗。

    她站在院子里,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若不是两侧有人搀扶,定然是要摔倒在地。

    “主母……”有下人关切道。

    慕容夫人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又想起白日里王夫人在这里大发神威,一边骂人一边砸东西的场景。

    忍不住眼前一暗,险些昏过去。

    下人们连忙把她扶住,有人叫道:“快去喊大夫!”

    “这就来,这就来!”

    庄子没了主事的人,下人们像无头的苍蝇,乱成一团。

    慕容夫人被灌下一碗参汤,勉强恢复几分精神,气息微弱道:“快,快去传讯给复儿!”

    听她说话气若游丝,真让人担心她一口气没喘上就过去了。

    果真,说完这话,她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下人们惊慌失措,此起彼伏的叫着喊着,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乱糟糟一片。

    ……

    回家已一月有余,王含章终于接到了西北消息。

    那日王含章一行离开西北时,苏星河留在了那里,这次便是他的来信。

    信中言明童姥已将千年雪莲送到,此刻他正在往擂鼓山去,并让王含章也即刻动身。

    薛慕华早就在擂鼓山,人参和灵芝也在那里,苏星河已经动身,等王含章到时,丹药大概就练成了。

    王含章在离家前,将王语嫣叫到一边,道:“阿姐,外面有急事,我得尽快出去一趟,日期不定。”

    王语嫣愣了一下,道:“才回来几天又要走啊?”

    王含章见她神色沮丧,很是不忍,但还是道:“这次事关重大,非去不可。如果这次能了结那事的话,或许以后就不用外出了。”

    王语嫣叹了口气,帮他正了正衣衫,说道:“外面的事都是你操心,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每次你外出,我总放心不下。这次也是一样。”

    王含章安慰道:“有你在家照顾母亲,我才能无所顾忌的在外面办事。我叫你过来便是为了这事。

    慕容夫人已经给慕容复去了信,想必他不日便会回来。你和娘在家里,他们说不得会来找麻烦,不如暂且去外面避一避。

    待我回来,或者他们走了再说。”

    王语嫣听了迟疑片刻,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罢,总归做了那么多年的亲戚,叫了那么多声表哥,情分还是有的。姑母也就罢了,一年见不到几次,表哥,唉,总不好与他当面撕破脸。”

    王含章道:“咱们两家自然这样,只要他们觊觎我家财产之心不死,那么总会想着来找麻烦。

    这次是我不好,即可就要外出,不然也不用怕他们了。”

    王语嫣哼道:“我也不怕他们!真要交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王含章笑道:“好好好,是我担心你们,才让你们避出去的。不然就他们几个还不够阿姐一个人动手的呢!”

    王语嫣得意的笑着拍了他一下。

    然后王含章把这个想法和王夫人说了,王夫人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儿子道:“怎么,你是说我怕了他们吗!

    哼,管他们四个、五个家将,来多少我照单全收。他慕容复自以为闯出个‘南慕容’的名头,就了不得了?还不是靠了先辈的面子,否则谁知道他是哪个!”

    王含章无奈,与王语嫣好说歹说才劝住王夫人切莫硬刚。

    不是打不过,真要论起来,那四大家将只是送菜的货色,只有慕容复须得在意些,母女两个皆修炼有成,当不惧他们。

    只是话是这样说,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两人或伤或被抓,更甚着有性命之危,即便王含章将慕容复碎尸万段也无济于事了。

    倒不如外出避一避,顺便饱览各地的湖光山色,且让他们找去吧。

    王含章也和她们透漏出想要收拢生意场面的意思。

    王夫人与王语嫣尽皆赞同,反正如今的家财足够她们花上十辈子还有富余,王含章自己做决定就行。

    这并非王含章是怕了慕容家,而是他家的生意几乎遍布全国各地,场面铺的太大,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即便和当地官员结好的也总有不周到之处。

    一旦让朝廷问罪,那可就了不得。倒不如从现在开始,自己慢慢的收拢,于各方面都好。

    这个时候就有人问了,既然你自己不经营,那为什么不转让给慕容复呢?

    不损己,且利别人,多好。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自己用不到了就要给别人?

    虽然不损己,但我也不想利人。生意是我的,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含章这样表示,我辛辛苦苦经营的生意,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摘桃子。

    且两家已然陌路,何以削减自己来资敌?

    再者慕容家用这些生意赚的钱财都是用来招兵买马,不管他能不能起事成功,总之一旦起战事,那是要死人的!

    到时候,这样大的罪业莫不是要落到王含章头上?

    所以,王含章半点没有拱手送给别人的想法。

    转日。

    母子三人一起出了太湖,王含章往擂鼓山赶去,王夫人与王语嫣去了北方孔孟之乡。

    恰在此时,几十匹快马自洛阳城外的丐帮别院飞奔而出,分别前往各地的门派、英豪处。

    看他们一个个怀揣大红烫金的帖子,竟是要召开武林大会不成?

    同一时刻,关外的萧峰一家南下,至附近的王家商铺中,找到管事将自己的需求说了。

    这里的管事的得到王含章的吩咐,一切听从萧峰的命令。于是,同样的烫金帖子由王家的渠道转往各地,送往各地武林豪杰手中。

    江湖瞬间哗然,能得到武林大会邀请的就那么些人,如今他们个个手握两份请帖,若不是上面所属人不同,几乎都以为是发重了。

    再一看内容,更为惊讶。

    沉寂许久的丐帮重新召开武林大会,所为还是曾经那事,但主事人的名字换成了一个相当陌生的名字。

    万里。

    如果不是后面“新任丐帮帮主”几个字,恐怕有人就将请帖随手丢掉了。

    另一份却是鼎鼎有名的萧峰送来的,目的是洗刷曾经冤屈,找到了杀害当年武林人士的凶手。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份请帖的时间、地点竟然完全一样。

    十一月十七,少林寺。

    这算什么?

    你在自家召开也就是了,跑到别人的地界是什么意思?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江湖,化为武林人士的谈资。

    不管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皆三句话不离此事。

    有心思缜密之人想的更多:新任丐帮帮主和前任丐帮帮主同时广发英雄贴,日期、地点都相同,莫不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难道是冲着少林去的?

    这样的说法散开后,更是引起巨大的讨论。

    一时间,各地的武林人士齐往少林赶去。

说明

    有关主角逍遥派武功的事。

    开始从王夫人那里得到的有《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踏雪无痕、生死符。

    踏雪无痕这个不多说,懂得都懂。

    生死符这个是谁研发的不好说。书中好像没直接说明。

    关于其他,我想说,王夫人不仅有妈,还有爹。

    无崖子是逍遥派掌门,拥有整个门派的武学没问题吧,传给自己女儿也是可以的吧。

    如果说逍遥子当时传给三老武功各不相同,且不重复,也没给无崖子留下两人的武功秘籍,那这个掌门也太磕碜了。

    等于是只传下三分之一的逍遥派?

    虽然后来没听说逍遥派的门人谁再练这些《小无相功》,《天山六阳掌》什么的,但逍遥派总共也没出场几个人。

    苏星河沉迷旁道,可能学几门,没说。

    丁春秋也没用过那些武功,出手就是毒。

    函谷八友那些打酱油的更不用说。

    所以,无崖子和李秋水都传下了武功给王夫人。

    要是有人说无崖子不会传给女儿,传男不传女之类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综上。

第六十九章 丹成

    王含章到达擂鼓山时,召开英雄大会之事还没有在江湖上发酵,而与萧峰交接的管事派去苏州告知此事的人和他完美错开,并且他一路疾行,不分昼夜。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上有这样的大事发生。

    擂鼓山顶早已变了样,原先的三间木屋已经修葺好,除了苏星河别人不许入内。

    这是苏星河的想法,这样做,他似乎觉得可以守护着无崖子。

    山谷两侧各建了一排木屋,供函谷八友居住。

    因逍遥派并未开始招收门人弟子,所以暂时只有这么些人。

    比之那些名门大派,甚是某个地方的小门派都很不如,但谁让他们逍遥派不出名呢。

    虽然当日解珍珑棋局时许多人都知晓逍遥派,但是那些人在江湖上都很有身份,不可能逮着谁就和谁说。

    而且因为某些人的小心思,并不想让逍遥派的名头打出去,所以,广大的武林群众并不知道逍遥派的存在。

    在这些房子中间燃着一团硕大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尊硕大的三足青铜方鼎。

    不知从多久开始,这团篝火就开始燃烧。

    方鼎中满满的水滚了又滚,直到烧至薄薄一层,堪堪只够盛满三碗。

    负责烧水的冯阿三重复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一双机灵巧妙的双手早已黑黢黢一片,他虽然满肚子的牢骚,但却半点也散发不出来。

    谁让这是苏星河吩咐下来的任务。

    不止是他,函谷八友的其他人也忙活的热火朝天。

    薛慕华和苏星河在原三间木屋前甄别挑选着各种辅助的药材,力求将质量做到最好。

    毕竟主药是三种千年灵药,其他药材也不能拉胯不是。

    在山谷的角落有堆积如山的滚圆木头,除了薛慕华和冯阿三的其他六人在抡着斧子夜以继日的将滚木劈成一块块木柴。

    这些木柴是王家商铺从全国各地运来的。

    因为苏星河查询了逍遥派传下来的诸多典籍,练就此丹药需要诸多的辅助因素。

    而其中所用的木柴很有讲究,非得东方的桑木,南方的梧桐,西方的桃树,北方的雪松,以及中原的黄杨不可。

    这些树木很常见,但这里用的上的非是上了百年树龄的不可,再加上长途运输,所要凑齐难度实在不小。

    也就是王含章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才能办得到此事。

    如今,那些滚圆的各色树木将山谷角落堆的满满的。

    按苏星河的说法,练此丹药不但所用材料难以凑齐,而且需要特定的时机,似乎要根据天象变化,借助各种时辰的灵气、紫气、阴阳二气等等玄幻之物,才能最终成功。

    反正王含章听了一通,感觉匪夷所思,怎的这天龙八部还是个玄幻世界?逍遥派难道是唯一遗留下的玄幻宗门不成?

    什么灵气、紫气,这些东西不该在这出现吧,而且,难道你们看得见这些?

    王含章这样问。

    苏星河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捋着胡须,抬头观星象不语,用失望的眼神看了他这个掌门一眼。

    王含章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王含章从前就想过,逍遥派这样的门派放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突兀了。

    和其他门派相比,各个当面要高出一大截,尤其是逍遥派的各种武学,简直了,懂的都懂。

    这些想法从王含章脑中滑过,他问道:“师伯,什么时候开始炼丹药?”

    苏星河看了看旁边盛满三大木桶的早已冷却的滚水,和堆满山谷的木柴,微微点头道:“两日后午时三刻开炉。”

    “午时三刻?这个时间是不是……不太吉利?”王含章眼睛瞪大,不禁问道:“要不我们换个时辰,未时三刻怎么样?”

    苏星河眉头一皱,严肃道:“开炉的时辰岂是随便可以更改的?这是根据你的生辰八字,灵药的特性制定的。

    更重要的是,此丹是为了消弭你体内的煞气。而煞气的克星是至阳至刚之物,午时三刻是一日中阳气最重的时刻,否则菜市口砍头为什么要在午时三刻。

    所以,这事不必多说,不能改。

    这两日你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丹药功成后,必须立刻服下效用才能发挥到最大,所以,你做好准备吧。”

    王含章立刻肃然点头,这事可半点马虎不得。

    两日后,炽热到不正常的阳光高高射下,苏星河与函谷八友极其严肃的站在方鼎四周。

    苏星河抬头看看天时,手指微动,高声道:“开炉!”

    等待许久的冯阿三立刻将一桶滚过的水“哗”的一下倒进鼎中。

    鼎下的桑木熊熊燃起,不多时,水已沸腾起来。

    薛慕华将一株株早已处理好的药材放进去,然后又加了诸多辅料,盖好鼎盖。

    王含章在木屋中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经历了午时三刻至刚的阳气,又吸收了天地黑白交泰时的阴阳二气,还有日出东方的朝阳紫气。

    到第二日下午,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吹起一阵凉风,接着便肉眼可见的暗下来。

    天象大变。

    一片片乌黑的云彩从四面八方聚来,其中隐有雷光电弧闪烁,同时阴风怒号,简直有十几级的风力,仿佛将漫天的沙石都卷到擂鼓山,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苏星河目光如炬,眼睛里只有这一尊方鼎,其他外物完全不能入眼。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方鼎三足离地面有三寸之遥。

    以薛慕华为开头,其余七人排在他身后,他们各自双手搭肩,将内力传入前一人体内。

    薛慕华双手遥拍而出,以内力催动方鼎,让其飘离地面,呈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

    看他们各自咬紧牙关,便知此事极其艰难,也幸而他们所修的内力同宗同源,才能不受阻碍的进行传输。不然以他们各自的功力,完全不能做到如此。

    苏星河嘴唇微动,随着方鼎的转动轻轻吐出几个字:

    “一、二、三……”

    待得方鼎第七圈圆满,他突然大喝一声:“放手!”

    薛慕华立刻停止动作,八个人一齐退到旁边。

    只见苏星河伸出枯瘦的双手,对着刚刚撤去内力的方鼎一推,方鼎瞬间静止不动。

    然后他一如方才的薛慕华,将方鼎以逆时针的方向转了七圈。

    便在完成的那一刻,天空中酝酿多时的雷电轰然响动。

    粗大的雷电闪烁在头顶,咔嚓轰隆,让人胆战心惊。

    函谷八友各个目光呆滞,完全不知道为何如此。

    只有薛慕华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些什么。

    此时苏星河运使着方鼎,将其定在离地七尺的空中。

    他抬腿将脚边捆成一把,五根颜色各异的木头踢入火堆。

    “轰”的一瞬,剧烈的火苗腾空而起,将方鼎整个吞没。

    苏星河面色潮红,大声道:“掌门,接丹!”

    只见他双手一松,方鼎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将火堆激荡而起。

    同时他隔着三丈距离,右手迅疾一拍。

    这一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内力,方鼎不负众望的喀嚓一声碎裂,璀璨璨的金光从中升腾而起,顷刻间已将这方天地照亮。

    但它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光彩,一道猛烈的吸力便从一旁传来,它立刻不受控制的飞过去。

    王含章跟随萧峰习得的擒龙功终于有了用场,毫不费力的就将金丹吸过来,一口吞入腹中。

    天空中肆虐的雷云终究还是没有劈下,在一阵发泄般的电闪雷鸣后缓缓散去。

    天地重新恢复平静。

    苏星河在弟子的搀扶下勉强站住,看着木屋里定定坐着的王含章担忧道:“不知掌门能否功成。”

    薛慕华道:“掌门功力深厚,当不成问题。”在他看来,只要金丹炼制成功,后续就没任何问题了。

    苏星河没有像他这么乐观,闻言半晌无语,最后还是缓缓点头,“但愿吧。”

第七十章 流水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湖风雨几时休。

    ……

    英雄贴广发江湖,少林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

    丐帮态度莫名,萧峰却直指少林寺。

    即便萧峰如今声名狼藉,但任谁也不能小瞧了他。尤其是少林寺,当然明晓萧峰战斗力的强大。

    少林玄慈方丈心中隐有感觉,来者不善,随即做了相应的安排。

    丐帮和萧峰两份帖子所发的时间相隔不过三日,分别是九月十九与九月二十二。

    十月初一,少林寺召集散落各地的门人和俗家弟子,参加十一月初一的礼佛盛会。

    不年不节且没有铺垫,突然冒出个礼佛盛会,江湖中人很是嘀咕了一番。

    讨论的话语不甚好听,传播却很是广泛,毕竟涉及少林寺,能肆无忌惮调侃讨论这等大人物的机会,可没有多少次。

    但少林寺好似没有听到,一概置之不理。

    十月十日,慕容复借着这股东风,将一则消息传遍江湖。

    原来,前两年崛起的王含章竟然是段正淳的儿子。

    在传出的消息中,慕容复知道这个消息后,深以为耻,不愿舅舅受此侮辱,就此与王夫人一家三口断绝关系。

    且,以舅父唯一后辈子侄的名义,将他们逐出王家。

    这消息一传出去,又为本就火热的江湖油锅添了一把火。

    众人纷纷表示,大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慕容复本意是想让王含章一家名声扫地,好顺利接手王家的财产,但谁知,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段正淳身上。

    这两年段正淳饱览中原风光,不时就会有消息传出他在各地游玩的消息,重要的是,身边从来都是美人相伴。

    如今又添一位老情人,还白白多了一对儿女,真是让人羡慕。

    反正段正淳多情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情人孩子一大堆,虱子多了不怕痒,随它去就是。

    正主没有出面,别人说一嘴过过瘾也就完了。主要这是人家的家事,虽然不大好听,别人却无从置喙。

    慕容复见没有达到目的,暗中吩咐手下挑拨了几次,但都没有掀起波澜,心中很是憋闷。

    十月十五日,王夫人正在泉城自家酒楼吃饭,闻听此事,勃然大怒,一掌将桌子拍的粉碎,大骂慕容复一家。

    十月十七日,慕容家四大家将齐到泉城讨要说法,不知是否出自慕容复授意。

    王夫人母女双战四大家将,结果出人意料,母女俩大胜。

    世人方知,王家三口人皆是当世一流高手。

    若不是王语嫣念在旧情,饶四人一命,此刻他们已经毙命于王夫人掌下。

    同时,王夫人母女酷似神仙般的容貌随着她们的武功名传江湖。

    十月十九日,因包不同在十七日败退后出言脏乱差,王夫人撇下王语嫣独自追赶上去,掌毙包不同。

    然后与前来接应四人的慕容复大战一场。

    王夫人战意高涨,慕容复怒气冲天,二人大战近百回合,眼见王夫人不敌时,王语嫣赶到。

    三人乱战一通,皆受伤而返。

    自此,两家彻底结为仇敌。

    十月二十日,段正淳在秦岭附近遭遇四大恶人。

    此时他身边有四大家臣与阮星竹、秦红棉母女共八人跟随。

    一番恶战后,八人不敌败逃。

    当晚,因当家人不在,王家主事的范豪接到消息,立刻动身求援,夜至山西。

    第二天,苏星河亲下擂鼓山。

    十月二十二日,段正淳一行在大同被追上,眼看不好。

    危急关头,苏星河赶到,与段延庆一番恶战。

    因炼丹之故,苏星河伤了元气,此时打斗起来与段延庆不分伯仲。

    最后云中鹤、褚万里战死。

    双方各自败退。

    十月二十四日,段誉率人出大理,七日后与段正淳汇合。

    十月二十七日,余婆婆带领门人攻陷云州秦家寨。灵鹫宫之名首次为中原人士所知。

    十一月一日,少林寺礼佛盛会大开,各地俗家弟子蜂拥而至,威势让人心惊。

    世人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早知少林寺势大,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

    从早上开始,上山的人就络绎不绝,直至太阳落山,少林寺中仍是人满为患。

    这天后,武林皆知,许多少林俗家弟子在嵩山附近住下。

    但没人知道,福建莆田少林寺一行二十余名高僧悄无声息入了达摩堂。

    说悄无声息也不尽然,别人不好说,丐帮自是得到了消息,但新任的丐帮帮主信心十足的洒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十一月五日,慕容复赶到云州,声讨灵鹫宫灭秦家寨一事,谁知正好遇到下山的天山童姥。

    双方交手短短时间,慕容复重伤而归。

    以童姥的脾气,若不是初入中原,不宜大开杀戒,且慕容复身份名气摆在那里,不宜被杀,否则他焉有小命在。

    家将被杀,自身重伤,慕容复运气真的不好。

    十一月六日,星宿派门人出现在北方,毒功再现江湖。领头之人疑似一位紫衣女子。

    十一月九日,李秋水回归西夏一品堂,隐居后宫,斟酌再三后,一封亲笔书信快马加鞭送到段延庆手中。

    十一月十日,夜,擂鼓山顶金光大放,亮如白昼,三十息后方歇。

    十一月十一日,丐帮五大分舵加洛阳总舵共六路人马,齐往河南奔去。

    十一月十七日,英雄大会正式拉开序幕。

今天请假

    二两黄汤下肚

    两眼直犯迷糊

    亲们不要嘀咕

    明天肯定找补

    以上

    大家晚安

第七十一章 来了

    天空刚出现一抹亮光,少林寺就山门大开,从里走出一行僧人,握着扫把分列至大门两侧,不忙不乱的清扫落叶。

    此时已是深秋,不过一日夜间,地上就落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看粗大树木上光秃秃的树枝,竟一片叶子也没了。

    可能它们知道今日有大事发生,也想来参与一番,所以才故意抖落了身上枯黄的树叶。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在各个禅房打坐的高僧纷纷起身往大雄宝殿走去。

    玄慈方丈已等候在内,僧人到齐之后,一如往常的开始做早课。

    待早课结束,玄字辈高僧没有动弹,其余僧人皆起身离开殿中,各司其职去了。

    日头渐高,随着山下马蹄声响起,玄慈方丈睁开从昨晚就闭紧的双眼。

    ……

    一名接一名僧人匆匆入殿,皆手持一摞名帖,双手高举,交给玄慈,言道:

    “启禀方丈,河朔群雄拜山。”

    “启禀方丈,齐鲁英雄拜山。”

    “启禀方丈,淮南武林豪杰拜山。”

    ……

    一连许多武林人士结伴而来,塞满了大殿。

    他们很聪明,明白自己一人无甚姓名,不过一无名小卒,谁人放在心上,但若是诸多小门派联合起来,却足够让人重视。故联合而至。

    当然,真正有身份的人都自成一家。

    过不多时,知客僧带来的英雄豪杰已经有几百人。

    少林群僧在外行道,结交方外朋友甚多,所来的英豪之中,颇有不少是玄字辈、慧字辈僧侣的至交,各人执手相见,欢然道故,迎入殿中。

    这事沸沸扬扬几个月,彼此该通知的都已知晓,少林寺自然也邀请诸多英豪助拳帮声。万一形式不妙,不至于寡不敌众。

    此时先来的都是与少林交情不错的,他们与少林众僧都有默契,交谈之事也不出此事范畴。

    待这一波英豪到后,接着便是停留在附近的少林俗家弟子联袂而来。

    玄慈方丈在殿里看着这些人,低声曰了一声佛号,眉目低垂。

    玄难在一旁见状问道:“师兄,看你神情低落,不知为何如此?”

    玄慈叹道:“你看殿中诸多与我少林亲近之人,倘若拼杀起来,他们为我少林而死,那少林寺的罪过可就大了。”

    玄难道:“师兄……不必如此。此事非因我少林而起,你不必自责。”

    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面有怒色:“萧峰,丐帮,齐来我少林,所图所谋定非好事,师兄切不可一时心软,放纵了他们,定要让他们尝尝我少林的金刚手段!”

    玄慈微微点头,面色恢复如常,不再纠结于此事。

    毕竟,能练就几十年无人成功的大力金刚掌的他,怎会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方才也不过是有感而发,担忧无关之人为少林而丧命。

    福建莆田少林寺之人混进少林寺众僧中,不很起眼。

    少林僧人如此之多,多出一二十又如何发觉。

    虽然有人见到一些新面孔,不认识,但也没有在意。

    ……

    随着知客僧一声高高的:“丐帮帮主携丐帮众英豪前来拜山!”

    熙熙攘攘的大殿内外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一齐看向玄慈方丈。

    玄慈轻吐一口气,目光如电,高声道:“诸位,一起请吧!”

    他一身金红色僧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手持一串佛珠,步履沉稳大步走去。

    在他身后,跟着众位玄字辈高僧,一个个面色肃穆,如临大敌。

    寺门大开,两旁各有一排知客僧。

    “当当当”一连九声厚重的钟响后,玄慈率领少林寺一行人走了出来。

    此时寺外已经围了一圈武林人士,都是来看热闹的。

    寺门对过闪出一片空地,先来报信的两名丐帮弟子分列两旁,挺身肃穆。

    接着,就听到山腰里传来群马奔驰之声。

    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面黄布大旗从山崖边升起,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面黄旗上都写着五个大黑字:“丐帮帮主万”。

    四乘马在山崖边一立,骑者翻身下马,将四面黄旗插在崖上最高处。四人都是丐帮装束,背负布袋,手扶旗杆,不发一言。

    群雄都道:“丐帮帮主万里到了。”眼见这四面黄旗傲视江湖的声势,擎旗人矫捷剽悍的身手,令人心生肃然之感。

    黄旗刚竖起,一百数十匹马疾驰上山,乘者最先的是百余名六袋弟子,其后是三四十名七袋弟子、十余名八袋弟子。

    稍过片刻,是三名背负九袋的长老,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的翻身下马,分列两旁。

    但听得蹄声答答,一匹青骢骏马飞驰而来,马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春风满面。

    及至丐帮人群时,他忽的一扔缰绳,纵身飞跃而起。

    众人只看他在空中轻飘飘一挥衣袖,身形咻的横略虚空,一个跟头翻落在丐帮众人面前。

    他上前两步,面带微笑的拱手行了一圈礼,道:“丐帮帮主万里,见过诸位前辈!”

    众人见他露了这么一手,面不红,气不喘,一如常人,尽皆骇然不已。

    玄慈方丈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久闻新任丐帮帮主少年俊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衲玄慈,见过万施主。”

    万里笑道:“玄慈方丈之名威震江湖,本帮主自然知晓。今日来的匆忙,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了。”

    围观之人纷纷嘀咕,你还来的匆忙?就差没把帖子贴到少林寺门上了。

    万里话说的不巧,礼数却是不缺,两位江湖数一数二的门派领袖你来我往几句话,好不热闹。

    便在这时,山腰处一阵喧闹声传上来,一个知客僧上来报:“启禀方丈,慕容复施主到了。”

    诸多武林人士一听,立即让出一条道,慕容复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三位家将和许多江湖人士。

    玄慈方丈看向他身后的人群,微微眯眼。

    诸人见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少不了一番见礼。

    有人道:“慕容公子风采依旧,不知前些时候受的伤可好了?”

    这话损的很,立刻引起低低的笑声。

    慕容复面色微沉,勉强笑道:“那位前辈武功高深莫测,在下实非敌手,有幸留下一条性命,自然要好好养着,如今已大好,兄台可要试一试?”

    说话之人哪敢与他动手,讪笑着缩回人群中去了。又引起一阵哄笑。

    忽的一个声音远远飘来,“你可……真幸运,能在……那人手下……保住命。慕容家的……运气都在……你身上了吧。”

    这声音飘飘忽忽,断断续续,让人听着很是难受。

    慕容复抬眼看向高处,道:“四大恶人到了,怎么还不现身?哦,现在是三大恶人了。”

    旁边一处高高的山崖上落下三人,同时还有声音道:“听说……慕容家把家将……当着自家人,怎么包不同死了,你不见一点伤心?”

    随着他们落下,声音越来越清晰,话却更不好听了。

    确实,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神色憔悴,面色不好,一身素衣,臂缚白布。

    反观慕容复,面色红润,为今日的盛事似乎还特意装扮过,崭新的衣衫格外合身,整个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慕容复面色愠怒,刚要说什么,又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两位手下败将在这里夸夸其谈,当真是有意思。”

    段延庆当日败在苏星河手下,也算间接败在她手下了。确实,段延庆非童姥对手。

    听到这个声音,慕容复和段延庆瞬间面色大变,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来人是谁,怎得让这两人如此惧怕。

    “灵鹫宫到!”

    余婆婆一声高喊,门人立刻清出一条道路,当中一个六七岁的女童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出手

    “天山童姥!”

    慕容复失声叫道,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到一旁。

    天山童姥面色如常的环顾一周,并不在乎别人投射在她身上奇异的目光,落落大方的抱拳道:“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见过各位!”

    玄慈方丈脸上不见异色,躬身还礼:“宫主大驾光临,少林寺蓬荜生辉。”

    灵鹫宫之名最近在江湖上传开,听闻门派中都是武功高强的妙龄女子,甚是奇特。

    如今一见,天山童姥自不必说,身后的余婆婆一看便是武功高强之人,然后,便是几十名白衣飘飘的美貌少女。

    这些女子脚步轻飘,面容妍丽,围观的武林人士一时看呆了。

    天山童姥环顾四周,看了段延庆一眼,嘿嘿笑了几声,身后门人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到一旁,她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此时陆陆续续又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到来,将少林寺门前的空地围的水泄不通。

    不时有人呼号,“丐帮的人到了,说找到了两年前杀害大智分舵舵主及十几位好手的凶手,怎么还不揭露?”

    “说不定还没来呢,着什么急!”

    “丐帮、慕容家……你看这来了多少人,连灵鹫宫的人都来了,还有谁没到?”

    旁边有人轻声道:“你莫不是忘了两年前丐帮针对的是谁?”

    “两年前?谁?哦,我想起来了,王含章?”

    “就是他,我看呐,这凶手八成就是他!”

    “不对吧,老兄,两年前丐帮武林大会你不知道?他态度那般强硬,怎可能是他。你别扯犊子了!”

    “嘿,你看着吧。”那人也不解释,这样说了一句。

    旁边的人看他态度自如,信心满满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内幕消息,不觉心里犯嘀咕:莫非真是那王含章?

    此时几方大佬被围在场中,玄慈领着一众高僧站在少林寺前,低眉肃穆。

    万里身后跟着丐帮弟子,站在玄慈东侧,神情自若,目光逡巡着其他人,不时转头和吕章低语几句。

    灵鹫宫在玄慈西侧,本来这个位置是慕容复的,但童姥一来,他立刻退至万里旁边,显然畏惧的很。童姥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两只脚只露出一点,甚是好笑,但感受到她身上那凝如山岳的气势,没人能笑得出来。

    更有意思的是一堆和尚旁边站着一堆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彼此之间泾渭分明,怎么看都有意思的很。

    段延庆三人则停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中其他人。

    玄慈方丈和玄难说了几句话,就见玄难站出来,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山路上接连一阵“哎吆”声响起,众人纷纷抬眼望去。

    路上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被人抛出去,跌落在地上,好不丢人。

    “是谁敢甩老子?”

    “诸位武林同道面前,谁这么放肆!”

    ……

    呼喝声立时响起,来人明显犯了众怒。

    这时一声呼哨响起,立刻就有丝竹、唢呐,吹拉弹唱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齐齐几声高喊。

    喊声在弦乐中不甚清楚,只隐隐听到几声“星宿”、“仙女”、“无敌”之类的话。

    玄难面色一变,难道星宿派又重出江湖了?

    人群散开一条路,一行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一群手持各种乐器的男子,个个鼓足双腮,双手青筋暴起,卖力奏响手中的乐器。

    他们后面跟着八个高举旗幡的门人,上面写着“星宿掌门”、“阿紫仙子”、“神功盖世”、“无人能敌”之类的话。

    接着是四人抬的高椅,上面仰坐着一个玄衣高冠的女子,手持羽扇洋洋自得,观其容貌,正是阿紫。

    不知何时,她竟当上了星宿派掌门!

    一群人乌泱乌泱闯了进来,一人走出高声道:“星宿派掌门,阿紫仙人驾到,还不快快接驾!”

    周围忽的一静,本来因见星宿派来人喧哗的武林门人,此刻鸦雀无声。

    段延庆道:“丁春秋死后,星宿派没人了吗?让这么一个小丫头当掌门。”

    接话的是天狼子,他一指段延庆道:“大胆,我星宿派掌门岂是你能置喙的!快快下来赔礼道歉,老老实实磕一百个响头就饶了你,否则掌门大发神威,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段延庆目光一寒,叶二娘忽的飞身掠出,两柄钢刀直朝天狼子脖颈削去。

    天狼子挥手迎上,他双手掌心蓝紫,分明含有剧毒的向来人胸口拍去。

    两人交手几招,叶二娘就知此人不过绣花枕头,除了毒功外不堪一击。

    她哼哼一笑,眉目流转间,身形一转,钢刀直插天狼子胸口。

    天狼子大惊失色,三魂七魄几乎飞出,叫道:“掌门救命,救命啊!”

    本来看戏的阿紫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说罢,自己身子一闪,右手羽扇“铛”的隔开钢刀,左手闪电般拍向叶二娘。

    叶二娘这几年武功进境颇快,近乎一流高手,但阿紫这一掌她竟半分来不及闪避。

    匆忙间只得用钢刀挡在身前,“嘭”的一下。

    一股极寒的掌力透过钢刀打在她身上,叶二娘也非泛泛之辈,借着这股掌力,身子一退七八丈,然后反身跃起,向后逃去。

    阿紫得势不饶人,娇笑道:“叶二娘,你这些年作恶多端,人所共厌,我今日就当为武林除害了!”

    然后身子闪烁间,寒冰般的掌力已迫近逃走的叶二娘。

    段延庆已身离枝头,但来援已然不及。

    其他高手与四大恶人无甚交情,甚至有的还有过节,自然也不会出手相助。

    叶二娘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已经感到身后的寒意,顿时心如死灰。

    便在这时,一声佛号如黄钟大吕般响起。

    “阿弥陀佛!”

    一道金刚般的掌力瞬间飞掠十余丈,带起沿路的沙土,来势汹涌的将阿紫拦截住。

    阿紫面色一变,立刻变掌相迎。

    “嘭”的一道犹如巨石落入深谷般的响声,阿紫“蹬蹬蹬”后退四五步,一脸骇然的看向出掌之人。

    玄慈方丈收手合十,朝阿紫微微颔首道:“星宿派掌门驾到,有失远迎,来我少林寺不知有何贵干?”

    他说话间双眼微侧,与飞身跃起的叶二娘四目对视,面色平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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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重生,来到了武侠世界,竟然成了王语嫣的同胞弟弟,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王夫人的杀意,这个开局可不太妙……游走武侠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走武侠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