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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上黑全文阅读

作者:鲸鱼珍珍     白上黑txt下载     白上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一切都和利益挂钩

    “还OK吗?”

    徐檀回复了肖何发来的短信,“很好”

    放下手机她撑着床沿站了起来,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她睡不着,想到阳台上去透透气。

    她还是没戒掉抽烟的习惯,把拐杖放到一边,双手撑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外面的景象。

    因为是洋房,所以楼层普遍偏低,她能清楚地看清楼下的花园。

    晃眼间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朝这栋房子走来,这严启铭什么时候出的门,她一直待在自己卧室没发现他离开了。

    看着严启铭走进楼里,她抖了抖烟灰,腿站酸了便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右手夹着烟,左手拿着烟灰缸,吹着凉凉地秋风,顿时放松了不少。

    “我能进来吗?”严启铭敲了敲她的房门说到。

    “进来吧”徐檀将烟灰缸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手里的烟也被丢了进去。

    严启铭推门而入,走过来一眼便注意到了小桌上装着烟头的烟灰缸“烟给我”

    “嗯?”徐檀没想到他会收她的烟,这烟还是好久之前和小川待在一起的时候买的,今天突然在一件外套包里找到了。

    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烟递给了他,他拿来看了看,打开取出一支在手中点燃。

    “不让我抽烟,你自己也别抽啊”徐檀小声嘀咕,看着他的表情充满了不满。

    严启铭在她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见她黑着一张脸,他忍不住笑骂“还不是为了你好,小孩儿抽什么烟”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他伸手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蒋正南和孟梓晗现在在一起共事你知道吗?”

    现在严启铭都还记得,当初蒋正南和她分手之后,她在夜店喝得烂醉,在他怀里哭到累了才罢休的样子。

    徐檀呆愣了几秒,然后满不在乎的说“知道啊,他之前找过我”

    那次蒋正南到她住的地方去,对自己说了那一番话,她多多少少也看出这蒋正南现在是偏向孟梓晗那一边了。

    今天红山的请客吃饭,孟梓晗带着蒋正南一同前去,把他介绍给了红山认识,祁谨和严启铭互相望了一眼,心想这孟梓晗真是做得出来。

    “那以后小心点和他接触”严启铭说完,手里的烟也要燃尽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徐檀问到,她还是不太了解严启铭和孟梓晗之间的关系。

    严启铭沉默了一会儿,这关系要怎么和她说才好,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我们都替同样的人办事,一直都合不来”

    “是你要杀孟梓欣吗?”徐檀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这是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现在她想让他亲自告诉自己。

    严启铭同样直视着她的双眼,她渴望得到答案,这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重要,这他可以理解。

    “对于我个人而言,孟梓欣很无辜,但是她触碰到了有些人的利益,我们也是替别人办事”

    徐檀沉默了许久,心中有些混乱,理清了严启铭说的话之后她问到“你的意思是,孟梓晗和你都在同一个人手下办事儿,然后那个人让你杀了他的妹妹?”

    “可以这样理解”

    “天呐”徐檀不免有些震惊,“他肯定自己都不知道吧”

    严启铭看着对面一脸惊愕的她,直起身来把烟熄灭,然后拉过她的手“今天说的这些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我能保证你的安全,前提是你要听话”

    她视线在手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沉沉地点头道“知道了”

    他肯给自己说这些,说明他现在已经十分的信任自己了,她现在有些不知方向了,伤好了之后的她,是要继续接受他的庇护,还是自己选择独立,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决定。

    “早点休息”

    第二天徐檀起得很晚,刚拉开房门便听见客厅中传来了其他男人的声音,顺着声音她走了出去,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祁谨。

    祁谨也看见了她,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又回到电视上,没有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不悦,就仿佛他什么也没看见。

    “过来吃东西吧”严启铭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向她说到,早饭是祁谨买来的,知道她也在这儿,所以买的两人份。

    徐檀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把拐杖放到一边,他便将碗筷在她面前放好了。

    正吃着东西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筷子放下,问到“你知道小川他去了哪儿吗?”

    “我老家”他回答到。

    “在哪儿?”

    严启铭也将手里的筷子放在,微微皱起了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见他有些不开心,徐檀便将头扭了回来,看向自己面前餐盒里盛放着的食物上,然后轻声说到“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想问问”

    还没等严启铭开口,祁谨的声音便从一旁的传了过来“那儿全是坏人”

    那该是个什么地方?

    黑色的皮卡车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停下,在车上摇摇晃晃几个小时,小川下了车便伸了个懒腰,这才恢复了些元气。

    这里像个四合院,从这个两层高的房子走进去有一个院子,院子被同样的建筑围了起来,从正前方走出三个皮肤被晒得黝黑,身形魁梧的男人,领头的上前向小川伸出了手,有些晕车的小川面色有些不好,面对身前的这些人,并未多少什么。

    石毅这次和小川一同前来,随行的还有红山手下的两个小弟,他见小川没反应,便笑着上前握住那男人伸出的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多多包涵”

    “当然当然”那人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回应,“我是得宗,严健先生派我来接待你们”

    严健是严启铭的叔父,算得上是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华人。

    “我叫石毅,这是川哥”石毅向他介绍着,“这儿的天气比我想象中还要热情啊”

    “是啊,一年四季都是这样,你们肯定累了吧,我已经让他们把房间备好了”说着得宗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小川有单独的一间屋,他走进去打量了一番。

    他坐在竹编的硬凉椅上闭着眼睛休息,听动静得宗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这时石毅敲了他的房门“我进来了”

    “这个给你”

    小川一睁眼便看见他抛来一黑色的东西,他伸手接住,是一把黑色手枪,他看着手里这沉甸甸的金属,有些诧异。

    “拿着防身”石毅在床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我们这是来人家老巢找事儿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小川卸出弹夹,看见里面装满了银色子弹,不禁发问“从哪儿搞到的”

    “我自然是有办法,就算你想要坦克飞机,我也能给你搞来”说着大话的石毅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惹得小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红山让我俩过来?”小川问到,人都到了,他还不是很清楚红山让自己来的目的。

    “几个月之前,红山在这儿的一个手下被杀了,正好那人手底下有些货和现金,都被顺走了,他怀疑是严家做的,因为被杀这人是他派到严家的卧底”

    小川皱紧了眉头“他想让我们来伸张正义?”

    “那不能,你知道之前红山马叔两人倒手了一批货赚了不少吧?货是这儿的当地毒枭给他们提供的,他们达成了协议,钱六四分,这第二批迟迟没有动静,才让我们过来盯着,把约定好的第二批给他送过去”

    “就这点事儿?”

    “你知道这批货过去了,他们总共能赚多少吗?”石毅伸出一只手指,“一个亿!这样他们手底下那几家刚注册的海外公司就有了运作的资金,到时候他们甩手不干老本行了,往国外一跑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他们不是一直和严家做生意吗?”小川问到,他知道的事情里面,都只有和严家有联系的部分,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当地人?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严家一直都在控制他们,可能也是不想这样被动吧,他们这次就找了另外的人来,你想想看,这严家可能提供这么多给他们吗?这风险多大,给了不就是缺心眼儿吗?”

    这红山马叔两人是心急了才会弄这么大一批货过去,被杀这人肯定也是因为被发现了,他既然被发现了,严家就肯定会知道红山和马叔背地里干的这些事儿。所以第一批过去之后,第二批迟迟没有动静,期间大概率是因为受到了严家的阻挠。

    小川沉默了,他看着手里的枪,又看向石毅,许久才开口到“这么说,我们在这儿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对吧?”

    石毅点头,把手中的东西摊开来给他看,他手中有一个被掰烂的黑色小方块,这是他刚才在小川床板下扯下来的监听器“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有些事情还得你自己见过才知道”

    他们现在表面是红山马叔派来长见识的,严家还派人来关照他们,实则是来做秘密监工来了,这严家也是派人盯着他们来了。

    小川叹了口气,感叹到“这关系真乱”

    石毅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了就好,赚钱的生意不是这么好做的”

    “你这一趟要赚多少”小川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背影。

    石毅回过头看向他,冲他笑了笑“你猜”

    到底是能往包里塞多少,才能让这些人命都搭上来这一趟。

32.黑洞般的严家

    “徐檀,我能抱你吗?”

    严启铭又是醉醺醺地回到家,一进门便走进她的卧室,对正在床上坐着的徐檀撒娇到,“好困”

    没等她反应反应过来,他便扑到她的身上死死抱住了她。

    “你...”徐檀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她也不敢用力去推他。

    严启铭不听她的话,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将她扑倒在床上。

    “你先放开”

    “听见没有啊”

    “严启铭?”

    他的头埋在她肩膀上,使她看不见他的脸,拍了他两下,发现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喝了多少?”徐檀不禁问到,又拍了他后背两下,他还是没反应。

    “严启铭你”她话还没说完,身上的他便松开了手,转了个身仰头躺在她旁边。

    “别说话了,我困了”

    徐檀看了看躺在一旁闭着双眼的他,有些愣神,他就这样睡着了?

    被子被他压在了身下抽不出来,徐檀只好起身去拿衣柜里备用的被子,铺开来给他盖好。

    他躺在了自己床上,没办法,她准备去沙发上凑合一晚,刚迈出去几步,还没走到房门口,便被严启铭的声音叫住了“过来”

    她看见床上的他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瞬间僵在了原地,严启铭掀开一旁的被子示意她过去。

    “快点”他见她半天不动身,开口催促到。

    徐檀步伐忐忑地走了过去,躺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严启铭睁眼都困难了,还帮她盖好了被子。

    她伸手关掉一旁的床头灯,整个房间瞬间被黑暗填满,她感受到一旁的他翻动了身体,侧身面向了她,然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腹部将她轻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这一夜属她最煎熬了,忘了吃药,再加上身旁多了一个人,她迟迟都无法进入睡梦中去。

    快天亮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又醒了,一整夜严启铭的手都搭在她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抬开他的手,肚子那一块都有些麻了,她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起了床。

    怕在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会吵醒他,她便拿着水杯牙刷到了外面的卫生间去洗漱,弄完之后她挪步厨房,上次她看见厨房里有罐小米,拿来煮粥好了。

    调到小火,盖上盖子,她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翻看着消息。

    滴––

    这是大门开锁时发出的声音,徐檀扭头看向大门,门被祁谨拉开,他有这儿的密码,直接就进来了。

    “严启铭呢?”祁谨换着鞋,问到。

    徐檀回答“还在睡觉”

    没多说什么,他便走向了严启铭的卧室,昨晚他们去喝酒,严启铭把外套和手机都落他车上了,他一早醒了便拿来还给他。

    他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却没在床上看见严启铭的身影,他有些懵,徐檀走到了房门口看向里面的他,脸色有些尴尬“他在这间”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祁谨瞬间便懂了,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上了电,走了出来。

    他从徐檀身旁走过,没走两步又停下了脚,回头一脸坏笑地说到“你这手脚还没好完吧?别又伤着了”

    “你想多了...什么也没发生”徐檀连忙解释着。

    祁谨哼笑了一声,“我就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不用这么激动”

    等严启铭醒来已经是近中午了,每次他喝多了回来,第二天一早都能吃到徐檀煮的粥。

    “你怎么来了”严启铭换了睡衣,走出来便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祁谨,徐檀正坐在一旁的小沙发看着手机。

    “有些事儿问你”

    “过来吧”

    两人走进书房关上了门,就怪隔音太好,徐檀耳朵贴着门都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她回卧室去整理床铺,收走昨夜盖的被子,她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被子盖在身上十分暖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喂,小川”石毅站在楼下朝二楼小川的房间喊到。

    小川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走廊低着头看向他“怎么了?”

    “下来,人家找我们吃饭去”

    严家派人请他们几个去家里吃饭,说是东道主应该招待他们一下。

    四个人之中只有石毅来过这里,模模糊糊还记得些路,便是由他来开车。

    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出来的路边也见不着几间房屋,倒是也清净。

    越开房屋越密集,人也越多,路边的摊贩特别多,买什么的都有,小川盯着窗外看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对于他来说,蛮新奇的。

    “一会儿要有礼貌听见没有,这些人性格古怪得很”石毅像个长辈在叮嘱他们。

    确实和他描述中的差不多,这严家的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善类,小川见过他们之后,便觉得严启铭好像也没这么凶了。

    严家在镇中有座老宅,平时只有老人和佣人住在这儿,像严启铭的两个叔父都有单独的住宅,今天为了招待他们,严启铭的大叔安排在了老宅吃饭。

    这的建筑风格和国内南方常见的大宅院特别像,小川找石毅小声打听到,严家本来就是南方人。

    “这边请”管家看起来也是中国人,应该是当年随严家迁家来的,“这儿,请进”

    几人迈过门槛走进放置着大圆桌的房间,中心点是严家的老人,也就是严启铭的爷爷,两旁的是严启铭的两个叔父,再依次便都是些亲戚,共九个人。

    小川落座,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这严启铭的父亲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严启铭的爷爷严明德手旁放立着一根木质的拐杖,上面精美的雕花和玉石吸引了小川的注意,还有这饭厅里四处的装饰,没有那一处是特别显眼招摇的,细细地看才能了解到它的韵味,就这一处不起眼的饭厅都如此设计,难想这宅子里的其他地方,怪不得他以前总觉得这严启铭从外表上就能看出些贵气,原来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严明德轻咳了两声后发话到“你们都来了几天才请你们过来,是我们招待不周啊”

    石毅笑着回应“能来这儿吃饭,已经是我们极大的荣幸了”

    二叔严康问到“红山和马叔身体怎么样?”

    “很好谢谢关心”

    小川坐在石毅身旁,也不插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聊。

    “我听说你和严启铭关系还不错,叫小川是吧?”本在一旁没发声的大叔严健问到同样不出声的小川。

    突然被叫到小川还有些懵“是...是,我叫小川”他回应到。

    严健继续追问“他最近怎么样?”

    “在做自己的事情,各方面都好”这感觉就像学生时期,被同学的家长问到关于这个同学的情况,心里忐忑地帮他说着好话。

    严明德听见他们提起这个小孙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当初就不该让他去”

    一旁的严康赶忙在他身旁低声说到“人家都在这儿呢,你说这话”

    “现在你俩儿子倒是结婚成家了,搁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我怎么放心得下”严明德面色有些不悦,其他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这倒是让小川他们有些不解,他们不了解这严家其中的故事。

    “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严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招呼他们动筷子。

    餐桌上石毅一杯一杯的敬酒,小川在一旁视线只放在面前的菜上,也没吃多少,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来了。

    饭后严明德回屋休息,严健的赌场还有事儿先离开了,二叔严康将他们留下,到偏厅喝茶聊天。

    小川借去卫生间之由,在这宅子里游逛了起来,他穿过天井两旁的走廊,向里走去,这儿很太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儿来了,穿过一条走廊,一个小花园进入了他的视野中。

    花园里栽着两棵树叶泛黄的大树,假山下的池塘里还有几只特别漂亮的观赏鱼在潜游,他正盯着水里的游鱼,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正看着他。

    “你谁啊?”女人用当地的语言问到,她不知道他是中国人。

    小川回头,一个年轻女人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她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个子不高但十分苗条,相貌有些说不出的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他好像见过,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见她的神情十分警惕,小川便急忙解释到,“我迷路了,才走到这儿来了”

    女人一听他说的中文,便切换了语言说到“这儿住人的后宅,不要随便过来”

    “那我怎么走回前面去?”小川走进了些,疑惑地问到。

    女人指了指一旁的走廊,“顺着这儿走,看见放着花瓶的那扇门右拐,走出去到侧廊再直走”

    “好,谢谢”小川道谢,绕过她往前走去,没走两步他便站住了脚,回过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女人,问到“你是严启铭的妹妹?”

    他刚才忽然想起来,这长相这眼睛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很像严启铭。

    女人听见他说出严启铭的名字,有些激动地上前“你认识他?!”

    “认识”

    “他现在还好吗?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快八年了,严启铭离家走的时候她才十二三岁,一晃她都长成大人了,亲戚们都开始帮她推荐对象了,却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小川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担心,现在严启铭过得很好。

    严琳琳有些激动,这些年家里人都瞒着他,不让她知道关于哥哥严启铭的消息,她想办法托朋友去打听,也一无所获,她一度以为,他已经死在外面了,直到今天遇见了小川,才得到了关于严启铭的消息。

    “你能不能给他说一声,就说你妹妹特别想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严琳琳跑回自己房间,过了一小会儿便出来,递给小川一张写着她手机号码的纸条,“拜托了,一定要告诉他”

    小川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好”

    严琳琳目送他离开,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持续了很久,她这些年的担心,焦虑都夹在泪水里涌了出来,在这个黑洞般的家里,对她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她的哥哥严启铭,但他却把她丢下了。

33.为了钞票

    夜里徐檀睡不着,走出房门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准备吃药,路过书房门口看见门半掩着,里面还亮着灯。

    她敲了敲门,探了个头进去,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严启铭,“还不睡觉吗?”

    说完才发现他正在接听电话,他看向门口的徐檀,对电话那天说到“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放下手里的手机,徐檀看他表情有些沉重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拉着门把手准备给他关上离开。

    严启铭出声叫住了她“进来”

    她有些懵,一只手端着水杯小步走了进去,“怎么了?”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沙发上坐下,背靠在沙发背上,勾勾手让她坐过来,徐檀把水杯放在他书桌上,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严启铭将她的手覆在自己两手之中,轻轻抚摸着,灯光本就昏暗,照得徐檀额前的发丝泛着金色的光。

    “又抽烟了”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一会儿把烟拿给我”

    徐檀尴尬地笑了笑,上次被他收走了,昨天她点外卖的时候让外卖小哥给她带了一包,恰好当时严启铭不在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抓着了。

    “别这样”徐檀知道撒撒娇严启铭就会心软,“我平时也不怎么抽嘛”

    这次他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丝毫不给她机会,“别说这些,一会儿拿给我就行了”

    “唉”徐檀长叹一气,要不是手还没好完,她应该会伸手锤他一下。

    见严启铭今天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她问到“你怎么了?好郁闷的样子”

    “没什么”严启铭微微低下了头,目光看向两人的手,默不作声。

    “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啊”徐檀歪头靠在他肩上,“反正我俩天天一起,互相说说话解闷嘛”

    “你想听吗?”

    “嗯,你说吧”

    “我爸妈走得早,我有个妹妹,以前一直都是我带着她,我快十九来的这边,就和她没有联系了。现在有人给我说了她的手机号码,她想让我给她打通电话”

    徐檀听他说着,问到“你打了吗?”

    他神情有些落寞,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打过去呢?她应该很担心你吧”

    他默了一会儿回答到“她在那边过得好就行了,我和她联系只会影响她的生活”

    “可是你们是亲兄妹不是吗,她都这么久联系不上你了,难道就不会影响到她吗?”徐檀直起身来看着他,“我觉得你应该打过去,就算是报个平安,没必要让她担心”

    徐檀不知道里面的隐情,严启铭的大叔二叔各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两个堂哥,他们都一致地针对他,反倒是现在自己远离了严家,严琳琳才能安稳地在老宅住着,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堂妹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年纪到了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就行了,反正她无父无母的,这些事情都由两个叔父来决定。

    严启铭并非没有关注严琳琳,时不时地都在找老宅里的人偷偷问着她的情况,只是严琳琳不知道而已。

    严家的水太深,他的父亲便是因为争夺权利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留下两个孩子无法照顾,严启铭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当初他们要送他来跟着马叔红山,他一点也没有推脱反抗,只是留下了妹妹他不放心,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们二人,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去睡觉吧”严启铭放开她的手,徐檀刚起身端起水杯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他又补上了一句“烟拿来”

    他怎么还记得这茬,徐檀心里嘀咕,但也不敢违背他,乖乖地回房间拿出烟盒,返回了放到了他书桌上。

    待她离开之后,严启铭又拿起手机,看着小川发给自己的那串号码,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放下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川从严家离开回到住处,折腾了一天,他洗漱完刚准备睡下,石毅便过来敲了他的房门,把房门打开放他进来,他一屁股坐到床尾的椅子上,满脸都写着疲惫。

    “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严康找我单独说话,明里暗里点我,让我不要插手进来,他们这是铁了心不让货到红山他们手里”

    小川给他倒来一杯水,说到“可是我们不就是来保护这批货的吗?”

    石毅大口喝下水,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到“货送过去了这严家拿我们没完,送不过去红山马叔又会要了我们的小命,我看,这就是死路一条!”

    相比之下,小川显得十分的从容不迫,他早就知道了这一趟不会容易,心里也有了准备。

    “来都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倒是轻松,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我要是回不去了,孩子该怎么办”

    这是小川第一次听见石毅聊起家人,难免产生兴趣“你都有孩子了?”

    提起孩子,石毅叹起了气“三岁了,他妈难产走的,现在他外婆带着的”

    “你就没想过找个正经工作吗?”小川问。

    “想过”石毅垂下了头,“养个孩子开销太大,我一身案底背着,出去找工作只能找一两千一个月的,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本想着做完这次就不做了,钱也攒够了,回去陪着他。谁知道能遇上这种事儿”

    小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瞬间突然改变了对他的认识,最初干这些事儿的时候他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孩子都会说话了自己却没办法听见他叫一声爸爸。

    他这一生是失败的,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还连累到了孩子,孩子可能注定了童年不会有父母的陪伴,这将会成为一个一辈子的遗憾埋在心里。

    石毅走后,小川躺在床上久久没能闭眼入睡,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了金钱名利地位,到底都放弃了些什么,放弃了本来安稳的生活,骨肉相连的孩子,就为了这充满臭味的一纸钞票,这样真的划得来吗?

    第二天中午严启铭起床没有见到徐檀的身影,他有些担心,便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徐檀刚从医院大楼走出来,便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严启铭语气有些不满。

    “来医院检查,刚出来”

    “那你找个地方等一下,我让人去接你”

    徐檀赶忙接话到“不用了,我在手机上叫了车,一会儿就到了”

    半小时后徐檀打开了房门,没看见严启铭的身影,她没出声窜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放好了药。

    她从房间出来,撞见同时从卧室出来的严启铭,他脸色不怎么好,黑眼圈也有些重,应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你吃东西了吗?我准备点外卖”徐檀拿着手机问到。

    严启铭摇摇头,走向厨房拿出茶罐泡起了茶,徐檀坐到沙发点起了外卖。

    “检查怎么样?”严启铭手拿茶杯走了出来,坐到她左侧的独立沙发上。

    徐檀视线放在手机上,回应到“没事了已经”

    她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其实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最开始时,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谁都看得出她的状态不好。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徐檀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那种神态,让他们都觉得徐檀并未受到影响,甚至有些佩服她的坚强。

    但他们并不知道,徐檀如果不服药就无法入睡,整夜的噩梦缠身把她的精力全都耗尽,可是她不愿意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娇弱无能的样子,她想用伪装告诉他们,她现在很好,之前那些事并没有伤害到她,她还是最初那个徐檀。

    伪装固然是累的,四下无人时,她时常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好在她待在这里,只有自己和严启铭二人,自己难受的时候还能躲起来,严启铭这些日子也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打开电视看着,严启铭拿出手机低头看着,谁也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外卖送到一楼大厅,物业的人帮忙送了上来,严启铭起身去开了门,把东西提了进来,两人就在茶几上吃起了午饭,徐檀找了个垫子垫着坐在地毯上,严启铭忍不住嘲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徐檀白了他一眼,“只有孩子才能坐地上吗?”

    吃饭期间徐檀眼睛一直直视着面前的电视,没注意到一旁的严启铭投向自己的目光,他总是这样,和她在一起,眼里便全都是她一个人。

    电视上播着一位学者的纪录片,有人提到他的家庭,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儿女,可谓人生十分圆满。

    徐檀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严启铭“你多大了?”

    他想了想“二十六了吧”

    “哦哦”

    “问这个干嘛?”

    “他们说,现在普遍结婚的年龄在二十六七左右”

    严启铭不禁一笑,逗她说“你想什么时候结?”

    “啊?”徐檀手中的筷子僵在了半空,耳朵不受控制地变得有些发烫“我还小,不提这个”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响,“行,等你长大了再提”

    “不许提!”

    “行行行,不提”

34.无法磨灭的白

    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徐檀行动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只要不过度运动手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晚上吃过晚饭,徐檀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严启铭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你去哪儿呢?”徐檀平时很少过问他这些事情,但今天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问出口脑袋都没反应过来。

    严启铭也有些诧异,回过神回答到“祁谨约我出去喝酒”

    “又喝”徐檀皱了皱眉头,每次他出门喝酒都要把自己喝得烂醉才罢休,至少她在的这段时间是这样的,“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嗯?”严启铭没想到她会有兴趣和自己一起出门,但想到这徐檀已经在家蜗居了几个月了,应该也烦闷了,就当带着她出去透透气了。

    他坐在玄关的椅子上等着徐檀,徐檀换了身衣服戴上了口罩走了出来。

    “戴着口罩准备抢银行吗?”严启铭问。

    徐檀不搭理他,从鞋柜里拿出鞋换上“走吧”

    两人走出房门,徐檀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臂,“现在去哪儿呢?”

    严启铭脸上带着笑按下了电梯,“到了就知道了”

    他没有到车库去开车,小区门外已经有车停着等待他们了,车朝市中心开去,在一栋大楼前停下时徐檀便知道了这次的目的地,本市最好的一家ktv,上次那个富二代朋友生日聚会的地方。

    一路上都有人在一旁领着,旁人的目光都被严启铭挺拔的身姿所吸引,时不时也有打量的目光瞟到徐檀身上,她在他身旁有些胆怯,严启铭的余光注意到了身旁的徐檀显露出的不安的神情,伸手拉住了徐檀的右手,被他的手掌紧紧攥住,徐檀忐忑的心落了地,他确实能给到她极大的安全感。

    “请进”服务员将他们领到包间门口,推开了房门。

    今天祁谨约了几个朋友来此聚会,都是些背景不凡的公子哥,其中有两个徐檀也认识,只不过是以前在夜场遇见过,听朋友说了些关于这些富二代的传说,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上了。

    “铭哥这是自带了家属啊”其中一个染了一头棕发的男生笑着打趣到。

    严启铭也不恼,笑着没说什么,拉着徐檀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他金屋藏娇的美人嘛,人家今天直接带过来了”祁谨说着。

    他一旁的棕发男人笑得合不拢嘴,站起身凑到徐檀身前“嫂子好啊,我是航毅”说着向她伸出了手。

    徐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握了握他的指节,没敢握全手掌,因为旁边的严启铭一直盯着她,她有些忐忑。

    祁谨一把将他拉回来坐下,“谁的手你都敢碰,胆子大了你”

    其他人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航毅冲着严启铭的方向眨了眨眼“对不住了铭哥”

    严启铭笑着白了他一眼,端起了桌上服务员刚倒上的酒杯,挨个给徐檀介绍沙发上坐着的这些人。

    每个人被介绍到的时候都朝着徐檀笑了笑,徐檀认识的那两个富二代平时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却殷勤地和她打起了招呼,这让她显得有些局促。

    他们中间穿插着不少性感的女人和他们一起玩着游戏推杯换盏,严启铭让她不去管他们,两人埋头聊着天,时不时徐檀说出些话逗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我说的实话好嘛,你难得真没觉得他的头发在反光嘛?”

    严启铭看向徐檀口中头发反着油光的航毅,可能是发胶抹多了吧,才让他的一头棕发在灯光的照映下发出了微微的光亮。

    “你说的没错”严启铭宠溺地搂着她的肩,“但你可别跟他说,他最爱护头发了,小心他揍你”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徐檀翻了个白眼,见他拿起酒杯准备往嘴里送,她伸手给他按下,“少喝酒”

    严启铭乖乖放下酒杯,“知道了”

    “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对面的一位女服务员蹲下了身伸手准备擦去男人裤子上的污渍,她刚才送果盘进来,一不小心没拿稳,将盘子边缘摆放着的火龙果撒了出来,正好砸到坐着的男人腿上,徐檀记得刚才严启铭给自己介绍过,他和自己一个姓。

    这位徐公子显然有些生气,躲开了服务员伸向自己的手,满脸写着嫌弃二字“一边去!”

    女服务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半跪在地上神情慌张地道着歉,场面属实难看。

    徐公子身边的女人十分有眼力见,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弯下身给他擦了擦,安慰到“小事情不要生气,气的是自己的身体”

    其他人也附和到“是啊”

    徐檀见那年轻的服务员还半跪在地上有些于心不忍,她拉了拉严启铭的衣角,见徐檀看向自己,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对那个服务员说到“你出去吧”

    见严启铭发话,徐公子也不好再摆脸色,挥挥手让她走,服务员手撑着地借力站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包间里坐着的这些人身份都不一般,所以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走出去时步伐都有些发虚。

    突然发生的一点不愉快很快就被他们抛之脑后,重新开始娱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但徐檀心里还担心着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当时房间里还有几个服务员都看着,她出去应该会被领班的教训吧。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徐檀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严启铭猜到了她要去干嘛,没拦着她。

    这儿她来过几次,还算熟悉,三两下便找到了经理的办公室,果然还没进门便听见了不堪的骂声。

    “你怎么搞的!得罪了那些人你担得起责任吗?”经理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说话的语调也十分高亢,骂人的词汇也十分难听。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徐檀没着急进去,站在门旁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也别在我这儿给我添乱了,滚到二组去,没吃过苦你是长不了记性”

    徐檀知道这里一直都有陪酒的服务,想必这二组就是专门管这种特殊服务的。

    “别啊经理,我真不是故意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女人求情的声音传出,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哽咽,想必是在哭吧。

    “我看你是个正经学生才留你下来,结果诶,上次给我惹到了那些老板,现在又给我得罪了这些公子哥,要么你收拾东西走人,要么就去跟着二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上次是他们对我动手动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经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滚滚滚”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刚才的那个女服务被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推了出来,差点摔到了走廊上,也亏徐檀手快拉住了她,不过这一用力扯得她刚好的手生疼。

    她看向办公室里胸口挂着牌子的经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有些人光看脸就会让人觉得这人十分的油滑,面前这位经理便是这样一个人。

    “你是?”经理见到走廊上突然出现的徐檀,不解得问到。

    徐檀回答到“105过来的”

    男服务员在经理身旁提示到“刚才她闯祸的那个包间”

    经理连忙走上前,脸上挂起了狗腿的笑容“小姐是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过来传达一声,刚才就是件小事,没人要怪罪她一个姑娘,包间里的各位也都希望你不要责怪她”

    听徐檀说是包间里的人传话来的,经理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连忙点头回应“好好好,既然是贵宾们吩咐的事情,肯定照做”

    说罢,经理看向徐檀身旁妆都快哭花了的女服务员,说到“还不快点谢谢人家”

    女服务员朝着徐檀鞠躬道谢“谢谢小姐”

    “把脸擦干净了,好好工作”徐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地方,回到了包间里。

    她刚坐下严启铭便问到“解决好了?”

    “嗯”

    “真是善良”严启铭伸手帮她捋顺了翘起来的头发。

    时间很晚了他们才散场,一行人走出大厅,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服务员为他们撑起了伞送他们上车。

    严启铭和徐檀坐在后排,他注意到徐檀轻揉着她的右手肘处,“手疼吗?”

    刚才她去接那服务员扯到了一下,现在下雨着又十分湿冷,加重了她的疼痛。

    “有点,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吧”

    严启铭轻拉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腿上,给她轻揉着患处,然后又问到“其他地方呢?”

    徐檀摇摇头“就这只手有点泛疼”

    一路上他都耐心地给她揉着手臂,确实减轻了些许的疼痛,司机将他们送到地下车库的单元门前,两人之间乘电梯上了楼。

    回到家徐檀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翻起了药,严启铭在房门外看着她找药的背影,转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给她端了过来,看着徐檀把药吃下他才回房间洗漱。

    徐檀洗漱完之后便钻进了被窝里,刚准备关掉床头灯,房门便被严启铭推开了,他换上了睡衣,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床,躺在她身旁。

    她看向他,有些懵“你干嘛?”

    “上次喝醉了回来不是睡的你的床吗?”

    “你今天也没喝醉啊!”

    “喝了就算醉了”

    徐檀也是头一次见她耍无赖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无奈她刚才吃了助眠的药,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了,实在没力气和他继续纠缠,只好关掉灯睡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睡觉,严启铭睡不着就帮她揉着手,侧着身子打量起了她的面容,许久都未移开视线,最后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才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徐檀吸引他的不只是她的相貌,还有她的性格和品行,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善良坚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恐怕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但现在让他遇上了,他真是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恨不得随时随地都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让她一步也不离开。

35.想要摆脱控制的他们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我叫了车在小区外面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严启铭叮嘱完她便离开了。

    徐檀拉上外套拉链,往包里塞进钱包手机也准备换鞋出门,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了,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从这儿搭车过去绰绰有余。

    她坐上严启铭派来的车,在后排看起了手机,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聊天软件了,看着已经标上加号的软件图标,她犹豫了两下还是点开了。

    第一栏是小鞠发来的消息,有十多条,她有些疑惑,小鞠现在不应该在外地上学吗,怎么给自己发了这么多消息。

    她点开来,看见昨天小鞠给她发来了两张她的手机截图,然后下面的消息让她有些慌神

    “徐檀这是你吗?!”

    “怎么会这样啊?都在群里传开了”

    “你是不是招惹麻烦了?你跟我说,我肯定想办法帮你”

    “你这个电话号码没用了吗?为什么打不通啊,回我消息啊徐檀”

    她平常留给朋友的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她一直没想起来要缴费,现在一直用的另一张电话卡。

    徐檀点开她发来的截图,是群聊的内容,有人发了两条加起来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她放大来看,只能看清一张棕色的沙发,还有几个人赤裸的双腿,瞬间血液涌向大脑,徐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接着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群里正激励讨论着视频的来源,随后便有人说出了她的名字,这个视频是这人从其他群里搬运过来的,这群是小鞠加的同学群,这里面不少人都认识徐檀。

    这种小群里面都在传,看样子,现在应该很多人都看过这段视频了,她返回主页面,果然,很多朋友都给她发来了消息,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来询问这件事情的。

    其实早些时候她就一直在担心,若是孟梓晗把视频发出去,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视频才被发出来。原本她想重新开始生活的热情才燃起一点点火苗,瞬间就被他浇灭了。

    孟梓晗就是盘算着时间才发的,想着徐檀伤好了,可以出门活动了他才把视频发了出来,目的就是让她承受舆论的压力,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的打击是一辈子的,只要她还在这个地方待,总是要露面的,露面就会被讨论,徐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发现她额头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这在快入冬的季节显然不正常,他问到“需要开空调吗?这车里可能有点闷热”

    徐檀被他的话唤醒,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来,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艰难地开口说到“不用”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车走到医院大楼里的,跟随着旁人一同进入电梯,她都没意识到要按楼层键,电梯上上停停到了顶层,和她一同进电梯的人这时只剩下一个医生,到了顶层他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回头发现这个女人还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眼神迷离似乎在走神,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他提醒到“这是顶层了哦”

    “嗯?”徐檀回过神来,发现电梯已经到了顶层准备下行了,她伸手去按了楼层键,电梯门这才缓缓关上。

    走到医生的办公室,约好的主任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检查的流程她已经很清楚了,医生先大致地摸了摸她骨折的位置,然后又让她做了几个动作,见她恢复得不错,就没让她去拍片,叮嘱了她几句便可以离开了。

    精神科在另外一栋大楼里,她不久前才去过,医生开的药她也没吃完,便没有再去了,主要原因还是她现在的精神很恍惚,只想快点回家。

    天黑了严启铭才从外面回来,他还顺路给徐檀买了吃的,他一进门看见客厅的一盏台灯亮着却不见徐檀的人影,他换了鞋脱下外套,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往卧室走去。

    徐檀房间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他按下吊灯的开关,瞬间整个房间便被暖白色的光给照亮,徐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头顶。

    严启铭走近到她床边,伸手准备拉开她的被子,但被子被她死死压在头下,他只拽开了一点,让她的眼睛露了出来,

    “你哭了?”

    答案是肯定的,她的眼睛哭得已经红肿了,眼角还挂着没有擦去的泪水,整个脸捂得通红。

    她紧闭着眼睛往被子里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见她状态有些激动,他便没有再去扯她的被子,而是坐到床边看着被子里的她,

    “是因为视频被传出去了吗?”视频是昨天晚上流传出去的,严启铭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找过人想办法把视频拦截过,也试着破坏视频文件,可是已经看过的人太多了,转发出去的肯定也不少,他当时只好瞒着她这件事情,没有和她说,但她终究会知道的。

    被子里的身躯微微抖动着,她不知道已经这样哭了多久,把眼泪都哭干了还是没办法停下,没人能理解她的不幸,只会兴致勃勃地讨论视频里的人数和姿势,她那凄惨的叫声只会让他们性趣大增,让她成为谈笑的话题。

    一时间严启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默地坐在一旁,伸出手隔着被子轻抚她的头,愿她能好受一点。

    “出去...”

    徐檀颤抖的细声从被子里传出,他手上的动作可知的停止了,他俯下身凑近了一点轻声对她说到“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被子突然被徐檀推开,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对着严启铭拳脚相向,完全不在意手脚上的刚好的伤传来的闷痛感,对他肆意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她特别用力地锤向他的身体,严启铭却只担心会让她再次受伤,一把控制住她将她锁在自己怀里“手还要不要了!”

    怀里的人瞬间泄了气,严启铭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到“等伤真的好了,随便你怎么打,但是现在不可以这样”

    她的情绪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脑袋里十分混乱,似乎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见她又哭了起来,严启铭放开她的双手将她抱紧,她没办法独自承受这一切,现在也只有自己能陪着她。

    徐檀就这样在他怀里哭到昏睡了过去,严启铭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坐在床边陪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睡沉了才起身离开。

    这晚他却无法入睡了,坐在卧室的阳台上不停地抽着烟,半包烟很快便只剩下一个空壳放在桌上。

    祁谨刚准备睡下便接到了严启铭打来的电话,

    “白天跟你说的事情,现在就办吧”

    “确定吗?”祁谨问,“得罪了红山可能很麻烦”

    “抓紧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凌晨一通电话吵醒了孟梓晗,他有些不满地接通了电话

    “不好了大哥!鱼仔找到了,但他住的地方着火了,所有东西都烧没了,他人也死了”

    “什么!”孟梓晗一下没了睡意,“你不是说”

    电话那头的人紧张到有些结巴,“是...是啊,他两个小时之前让我过来见他,我过来的时候火已经被雨浇灭了”

    远郊的山沟里有一个村子,很久之前仅留住的两户村民都搬走了,这儿便成了一个荒村,如果没有人引路,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现在却有辆车突兀地停在最高处的一处平房前,房子被大火烧塌了半边屋顶,里面的景象十分不堪,通过房门往里看还能见着一具快要辨不出人形的躯体。

    那就是他们口中的鱼仔,鱼仔是孟梓晗手下的人,间接也是在为红山马叔办事。

    这个村子是他外婆住的地方,他时隔多年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躲避危险。因为他手上有关于红山马叔往国外洗钱和贩卖禁品的直接证据,孟梓晗平时看他老实可靠才放心让他为自己办事,没想到他却背地里搜集证据,倒过来威胁他。

    鱼仔想要的钱孟梓晗能够给到,但他不甘心被他敲这一笔,便拖着他,背地里派人在追查他的位置,但他太过于狡猾,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今天他突然联系了孟梓晗手下的另一个人,告诉了他自己的位置,这人原本想先赶过来解决了鱼仔,拿回东西回去邀功,没想到一来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孟梓晗很快便按着定位找到了这里,他没顾上打伞直接冲进了雨里,手下赶忙走过来举着伞给他遮雨。

    “怎么回事!”

    车灯照着眼前的这间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平房,事情演变成这样不是他能料想到的。

    “证据如果在里面肯定化成灰了”手下站在一旁十分紧张地说着,只敢说出好的结果。

    孟梓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伞也脱手摔落到了一旁,

    “他能被别人找到,为什么你们就不行!我告诉你,这事儿如果闹大了,全都得没命!”

    雨水已经将他浑身都打湿了,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手下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开着车走了,望着他的车消失在黑暗里,再看向这房子,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严启铭一夜未眠,坐等祁谨的消息,没有出现意外,祁谨清晨拿着一个密封袋来到了他家里,两人走进书房,他打开密封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有很多张照片和文件纸,他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够他们掉几次脑袋了,这孟梓晗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祁谨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禁冷笑,“要不是发现这人偷查交易流水,怎么会知道他手下还有这种人才。他要是没私心,我也拿不到这些东西”

    密封袋被严启铭放进保险柜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的。

    “他们不留意自己人,也怪不得我们”

    他们两个跟着红山马叔做事儿这么多年,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孟梓晗的,有些事情甚至还瞒着他们,倒也清净,什么都不用管还有钱花。

    但他们可能是忘了,这两人是从亩池来的,是在严家的熏陶下长大的人,利弊分得很清,也十分的记仇。

    让他们为自己背锅挡枪,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的决定,正好他们对这种生活的不满已经到达了极点,就等着一个机会,让他们能摆脱这两个人的控制。

    不过离开他们之前,当然是要搅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的。

36.得到了方向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肖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徐檀第一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发信息沟通。

    他也看见了传播的视频,特意打电话来确认她的状况,但听见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便知道,徐檀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你总不可能一直藏起来不见人吧,况且你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朋友,他们联系不上你,很多人都在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

    “嗯”徐檀回应,她从昨晚一直昏睡到将近下午才被来电铃声吵醒,肖何说的这一大通话,她都没进脑子就直接忽略了。

    房门被人敲响,严启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起来了没有”

    徐檀对着电话小声说到,“有事儿,先挂了”挂断电话,她把手机放在枕边,几乎就是同时,严启铭推门走了进来。

    “起床吃东西”他站在床尾看着躺在床上还有些迷糊的她,他原本中午的时候亲自下厨做了午饭,当时本想叫醒她,但推开门见她睡得正熟便没有打扰她了。现在已经下午了,他把菜重新热了一遍,才过来叫她。

    昨晚哭得太凶,现在她感觉眼睛十分的涩,伸手揉了揉,很明显眼皮已经浮肿起来了,手感十分奇特。

    “能拉我一下吗?”徐檀出声唤到,现在她感觉身体好虚,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大脑也出奇的放空,仿佛昨晚已经将悲伤化作眼泪全部流光了,现在她感觉心情十分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严启铭上前走到她床边掀开被子,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抱坐起来,徐檀的眼睛尽全力睁着,有些不舒服,但也还能忍受。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穿上拖鞋站了起来,走向卫生间用水冲了一把脸,完事儿之后走出了房门。

    他本跟在她身后一齐往外走,但注意到她的睡衣很薄,房子里也没开空调,他便转身回去从她的衣柜里找到一件羊毛绒的外套。

    徐檀坐到餐桌前,身后走来的严启铭给她把外套披到肩上,她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将外套穿上。

    “快吃吧,一会儿又该凉了”

    看着眼前的她,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她说一件事,“徐檀,警察发现了那条视频,我现在尊重你的选择,你还想追究吗?”

    警察通过网上巡逻发现了那条视频,并且准备着手开始调查,从警校毕业工作刚满一年的王子和主动接手了这个任务,他在分局的刑侦部门任职,刚工作不久的他精力旺盛,满怀热血。

    但这一腔热血,还没开始激情挥洒就被推门而入的领导降了温,副局长走向他的办公桌,敲了敲桌子“那段视频的就不用管了,已经交给总局了”

    “啊?怎么会”王子和有些惊讶,这他们昨天才发现的事情,今天就被总局调去了,“是总局亲自来调的吗?”

    副局长没太多耐心和他解释,“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看着副局长走后,王子和有些不甘心,他倒在椅子上左右扭着活动椅,对面工位的同事探出个脑袋对他说到“年轻人不要气馁,一直工作到退休你得处理多少案子,不在乎这一个”

    “有点奇怪”王子和喃喃自语。

    没来得及立案的案子,就这样消失了,显然徐檀选择不去追究了,她明白,如果追究起这件事,就肯定会揭露孟梓晗他们以及严启铭他们背后的事情,那样自己可能还会被报复,怎么想都不划算呢。

    不知道他是怎样解决这件事情的,不过他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句,“麻烦了,杨先生”

    午夜她缩在被子里,发出了一条短信“杨先生”

    收到消息的肖何拿出抽屉里的一台手机,拨通了通讯录末尾的一个号码,“猜中了,有内线,姓杨”

    对方回应到“明白了,我去核实”

    本地的警局和派出所里姓杨的不少,其中一位分局的杨副局长今年四十九岁了,从警二十多年了,是局里的老人了,看着照片上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他,实在是让坐在电脑前的队长李民神情有些沉重,身后的几位办案队员也摇着脑袋。

    其中一位说到“这线索也太广泛了,我们怎么下手?”

    队长李民这段时间熬夜太多,黑眼圈十分的严重,眼睛里也是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苍老了不少,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茶杯,烧水壶就放在脚边,方便加水。

    他神情有些让身旁的年轻人们琢磨不透,这伙人他们跟踪了好些年了,最开始他们都是田州本地普通的人民警察,当年局里发现本地流通了一种新型的禁品,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一家成立没多久的建材公司,这个公司的背后有黑恶势力在涌动,为了这件事,局里专门成立了专案组,消息对外封闭,只有组里的人能流通信息,他们一直在耐心守着,因为他们知道,这小小的建材公司只是个幌子,他们要找的是源头,根据追踪调查,这个组织一路向南到了商州,最后确定了他们最初的落脚点就是商州。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未找到商州的部门帮助调查,这帮人的眼线太多,他们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生怕走漏了半点风声,让他们这些年的付出功亏一篑。

    深夜徐檀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出神地想着事情,她现在大致明确了自己该走的方向了,因为肖何刚才与自己发短信说了一句话,“善和恶是你自己来选择的,不要因为所处的环境就改变自己的内心选择”

    他这句话一说,她苦恼的问题好像得到了答案,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不管身边的人是善是恶,她都要坚持做自己才对。

    获取严启铭的信任,成为了他的身边人,她就可以了解到更多,变相的肖何也会得到更多信息。

    她走出去寻找严启铭的身影,她知道现在严启铭肯定还没睡,果然,她敲开他的卧室门,他还在阳台上坐着吹风,见她敲门进来,他便起身回到房间里,并且关上了阳台门。

    “晚上挺冷的,就不要到阳台上去了”徐檀说着,走向他。

    他坐到床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找我有事儿吗?”

    徐檀摇摇头,轻声说到“没什么事儿,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过来聊”他示意徐檀到被子里去,徐檀乖乖缩了进去,他起身关掉吊灯也钻了进去,他侧着身将她拥在怀里,静静地听徐檀说些平常的小事儿,虽然有些无聊,但他也很耐心地在听。

    “那天听祁谨说,小川去了你的老家,你老家在哪儿?”徐檀抬着头看向他的脸,满脸都写着好奇。

    严启铭默了一会儿,不过还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说到,“南亚一个叫亩池的地方”

    “那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

    “不是一个人,祁谨也得算上”严启铭纠正到,“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徐檀对他的过往表现出十分的好奇,他开始提起了那个自己都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的家,就算他内心十分抗拒聊起他们。

    “我爷爷是个商人,当年迁居到亩池和同样是华人的奶奶结了婚,一共有三个孩子,我爸最小,所以我有两个叔父,大叔开了赌场,二叔做矿石生意”

    “你父亲呢?”徐檀见他避开不谈自己的父亲,便追问着他。

    严启铭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他并不愿提起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因为提起父亲,就要把他那曲折的少年时期翻了出来。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见家里的下人说,他的爸爸是奶奶和别人生的,年幼的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他和爸妈妹妹在那个家里不受待见是真的,两个叔父分别还有一个儿子,他小时候经常被他们欺负,有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很多次他的被子书包还有房间里的一些东西都被丢到了花园的水池里,不过爷爷知道了偶尔会替他打抱不平,他对严启铭倒还不错,

    “我平时不常能见到我爸妈,他们都在外面做事儿,把我和我妹丢在老宅里,后来分家了,两个叔父都搬出去了,就清净了不少,不过,没过几天清净日子我就到这边来了”

    “我爸是在我来这边的前两年去世的,说是车祸。那时是他带着我妈回娘家,我妈也一起走了。”

    听着严启铭叙述他自己的过往,徐檀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那你这些年一直都和祁谨在在这边生活,还想回去吗?”

    严启铭思考了一会儿,低头看向她在黑夜中微微泛着光的双眸,给了她答案,“必须得回去,我还要给我爸妈一个交代。”

    “其实你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徐檀说着,伸手抱住了他,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不过,只要不后悔就行。”

37.愧疚感

    入冬了,徐檀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花园里已经只剩下枝干的大树,颇为感叹,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仿佛像是按下了加速键,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快到了年末。

    “有个饭局你要一起吗?”严启铭从她身后环抱住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窥探她在看什么。

    “都是些什么人?”

    “那次在KTV见过的航毅,棕色头发那个,他最近工作挣了笔大钱,请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徐檀不禁笑道“他是想显摆吧?”

    严启铭啧啧嘴,配合着说到“可能是吧”

    两人如约来到饭店,航毅请的人和上次在KTV玩的差不多是同一批,徐檀都见过,也就没那么拘谨了。

    徐檀环视整个包间一圈,凑到严启铭耳边问到“怎么没见着祁谨呢?”

    “他今天有事儿”

    “哦,这样啊”

    突然想到祁谨,徐檀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人影了,之前虽然也不太能经常见到,但一个星期一两面还是碰的上的。

    徐檀和航毅中间就隔一个严启铭,航毅略过严启铭问徐檀,“小嫂子多大了?”

    “嗯...”徐檀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年龄,“快二十了”

    “好小”航毅压低了声音感叹到,眼神止不住瞟向中间的严启铭。严启铭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笑得很贼“你知道那句话吗?”

    “什么?”

    “一个动物吃草”

    航毅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严启铭反应过来后白了他一眼,他不过是比徐檀大了六七岁而已。

    徐檀一个人还没想明白“啥意思?”

    航毅不好说出口,就在一旁傻傻笑着,严启铭见她还有点懵,无奈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说到

    “老牛吃嫩草”

    徐檀被他俩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菜还没上齐,她只好低头看起了手机分散注意力。

    身旁的严启铭和航毅聊着天,内容围绕航毅最近做的工作,看样子航毅还是特别的上心,刚做没多久,便有了些小收获。

    看着手机屏幕的徐檀时不时感觉到周围好像有人的目光正看向自己,但当她抬头时,又发现圆桌上坐着的人都在各自聊着自己的事或者和她一样看着手机,反复抬头找了几次都没发现目光的主人。

    她只好当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不过有人看她也是正常的事情,他们的圈子怎么广泛,自己又是严启铭身边的人,看见那个标着自己身份的视频应该都会留意到吧。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并未表现出来,他们其实有些人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会说两句讨论一下而已,她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有严启铭在身边,其他人也不会对她做得太过分。

    饭局上徐檀什么也不管,就安安静静地埋头吃着自己的饭,她倒是很快就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等着他们酒足饭饱可是一个十分需要耐心的活,她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沙发可比那个椅子坐着舒服多了。

    打开微信她一条一条地看着消息,回复了很多朋友发来的消息,其中当然是有小鞠的,她发了很多条消息给她,今天终于想起来要回复了。

    正在车上戴着眼罩休息的小鞠睡得很浅,手机发出的消息提示音吵到了她,她抬手把眼罩往上一推,拿来手机解锁看看是什么消息。

    小鞠点开消息有些惊讶,徐檀居然回自己消息了,她看完赶紧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徐檀拒绝了她的通话邀请,回复到“不方便接电话”

    她对小鞠特别愧疚,因为她明明知道小鞠特别喜欢严启铭,现在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严启铭在一起,她会怎么想呢。

    更讽刺的是,她在外面这么担心徐檀的状况,徐檀却和严启铭在家里安然度日,小鞠若是知道了,心里应该不会好受吧。

    “我马上要到商州了,明天能不能出来吃个饭?”小鞠问。

    徐檀这才想起来,小鞠已经到了放寒假的时间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恰好严启铭从身后走来,她条件反射般的将手机一翻,正面盖在自己腿上。

    “走吧”严启铭向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她看了一眼后也递上自己的手,借着他的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饭局还没有结束,严启铭给航毅打了个招呼带着徐檀先离开了。

    两人走出饭店大门,往停车场走去。

    “我一会儿晚上找祁谨有事儿,我先送你回家”严启铭说着,一旁的徐檀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走到车前,严启铭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先进去,关上车门后,他绕过车头,手刚放在驾驶室的门把手上,就被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的小鞠叫住了。

    “严先生,好巧啊”

    她站在车头前,面带着微笑看向严启铭,车内的徐檀有些惊愣,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小鞠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上学了吗?”严启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放寒假了,刚回来”小鞠笑吟吟地回应到,“我爸还在里面等着我吃饭呢,就不打扰了,严先生再见”

    小鞠抬脚往饭店大门口走去,眼神却看向了副驾驶座上,虽然黑色的挡风玻璃看不太清里面人的样貌,但她还是一眼便对上了徐檀那双眼睛,徐檀也迎上了她的目光,小鞠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不喜不悲,徐檀也猜不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严启铭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打燃了发动机,但并未急着启动汽车,他扭头问到一旁的徐檀,“刚才怎么不和她打个招呼?”

    “明知故问”徐檀垂下头,嘴里小声嘟囔,表情看起来十分委屈。

    严启铭不禁一笑,“明知故问什么?”

    “你明明知道小鞠她喜欢你”徐檀叹了口气,“快开车吧,我想快点回去”

    看出她的郁闷,严启铭没有再多说什么,启动了汽车将她先送回了家。

    祁谨约了一个人,让严启铭也过来聊一下,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这么着急让他过去,所以一路上他抄近路来到了祁谨家里。

    他推门而入,看见祁谨正和一个年纪看起来偏大的男人面对面在沙发上坐着,他走到祁谨身边坐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成熟男人。

    祁谨给他介绍到“这是彭泽军,之前有跟你提过”

    彭泽军和红山的年纪差不太多,以前年轻的时候和红山一起打拼到成家,其中有很多事情他们都无从考究,不过这彭泽军和红山决裂是因为利益问题,这一点红山身边的老人都知道。

    这彭泽军因为得罪了红山,现在走起路来都,听说他逃到了外省靠做些小生意勉强为生。

    “彭先生现在有儿女吗?”严启铭开口问到。

    对面坐着的彭泽军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看不出半点社会气息,满满的沧桑感挤压在他的脸上,从那快要布满了的白发就能看出,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容易。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有些拘谨,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他的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擦,听见严启铭问的问题,他磕磕巴巴地回应到“有个女儿,马上上高中了”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你,不用太紧张,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祁谨笑着起身给他递上一支烟,并亲自给他点燃。

    看着祁谨这恭敬的模样,彭泽军有些坐立不安,忐忑地将烟夹在手指间,“是有什么事儿?”

    “我们想了解一下,当年红山在这儿的码头,是谁批的文件”严启铭冷声说到。

    据他们了解,这红山当年起家就是靠,让他拿到了可以运沙的资格,赚了第一笔大钱,这样才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可以说当年帮助他的幕后黑手,和他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清楚了他,就是红山的最佳办法。

    “你们想做什么?”彭泽军有些惊愕地半张着嘴巴,他当然已经猜到了面前这两人的目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红山不是谁都能对付的,放以前不行,现在也绝对不可能。”

    “诶,话不要说的太死”祁谨笑着打断他,“别人办不到的事情,我们未必也办不到,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其他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成或者败,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严启铭接话“如果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肯定是重金酬谢,并且你的女儿也会得到更好的教育,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考虑女儿吧”

    彭泽军垂下了头,不去看两人的眼睛,心中突然想到了女儿的模样,他这一辈子都特别的失败,年轻的事情跟着红山,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现在一把年纪了落魄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过,他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女儿从不嫌弃家里的条件不好,她妈都因为嫌弃他跑了,她却还陪在她身边,而且学习也很刻苦,一点也不让他操心,他最觉得亏欠的就是她。

    “我只能说给你们听,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彭泽军还是怕会被红山所报复。

    严启铭点头,“你说吧,今天的事情我们绝对保密,不会牵扯到你的”

    “好”

38.她说,绝不会爱上他

    “启铭,我出门一趟”徐檀站在门边换着鞋,对正在卧室的严启铭喊到。

    严启铭走出卧室,看着玄关柜旁的她裹得十分严实,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去哪儿,要我送你吗?”

    “不用”徐檀摆摆手,打开了房门,“我一会儿就回来,拜拜”

    她约的车在她走出小区大门时正好到达,她坐上车后座,司机按着她预定的位置开去,在百货大楼前停下。

    徐檀走进百货大楼里,直接撑着扶梯到了二楼的一家咖啡店

    “小姐看喝点什么”服务员将菜单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对面的小鞠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欣喜。

    徐檀随便指了指菜单上的一款咖啡,服务员确认好了便拿着菜单去了工作台。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第一时间跟我说呢”小鞠有点埋怨,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她,虽然她们平时联系得不是很多,但她特别喜欢徐檀这个朋友,徐檀出了事情她知道了之后,一直都特别担心她的状况。

    徐檀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的她神情中多了一丝成熟感,和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徐檀不一样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没事儿了”

    “诶,你真是的”

    小鞠追问着徐檀近况,知道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她便放心了许多。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徐檀有些紧张,双手交织在一起放在腿上,看着小鞠的眼神中混入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说”

    “就是,那个...关于严启铭的事情”徐檀说出口还是有些难为情,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做得不地道,没有考虑到小鞠的感受。

    小鞠反倒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儿呢,其实昨天晚上严启铭在电话里已经跟我说清楚了,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的”

    “嗯?”徐檀有些懵,“他都跟你说了?”

    小鞠点头“是的,而且我之前就知道了,我知道你那件事情之后,就找了别人打听你的情况,然后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没什么的,他能和你在一起是他的福气,对吧”她还能拿严启铭来打趣,看样子是真不在意这件事情。

    其实徐檀早该想到,严启铭身边那群富二代朋友里面,有几个和小鞠的关系也挺好,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就算自己瞒着她,她要不了多久都会发现的。

    把话摊开了讲清楚,也就少了很多麻烦事儿。徐檀看着对面开朗的小鞠,也被她所感染,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说实话,我发现我不是喜欢严启铭这个人,而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男生,我肯定是得找个喜欢我的才行,不然谈恋爱多累啊”

    小鞠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和徐檀谈论着以后找男友的标准“一定得我喜欢,然后还喜欢我的,长相嘛,也不需要太帅,看得过去就行,家庭条件最好和我一样,比我差的没共同话题,比我好的我又觉得有点自卑”

    “那你可能找个对象有点难”

    “那里难了,这些标准很大众的好吧,关键还是看他够不够喜欢我爱我,其他的都是附加条件嘛,不是很重要的啦”

    喝过咖啡,徐檀提议让小鞠陪自己逛逛商场,她很久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了,看什么都有些好奇。

    两人一齐逛了很久,徐檀买了一件外套送给小鞠,小鞠特别开心,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顿饭。

    “我觉得你可以买点化妆品,万一哪天有用呢?”小鞠拉着她到几家专柜四处试了试。

    她这一想起来,确实自己现在每天都是素面朝天,虽然也没有很丑,但多多少少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这几次和严启铭的朋友见面,他们应该都会觉得她是个朴素的女人吧,真是让人有些绝望。

    小鞠家里专门派的车来接她,徐檀就蹭了下车回到了严启铭的住处,打开门她看见严启铭正在客厅拿着遥控器看着空调。

    见她大包小包地从外面回来,他迎上去从她手中接过购物袋,大致看了一下买的东西五花八门,他问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把卡拿给你”

    “黑卡吗?霸道总裁就在我身边?”徐檀开着玩笑,逗得严启铭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哪还需要他的卡啊,祁谨给她的那张就够她再用十年,被祁谨发现她还在联系严启铭之后,祁谨也没有要收回这张卡的意思,反倒跟她说“那钱就拿来零花吧,都成我嫂子了就名正言顺地花家里的钱咯”

    在这两个人的意识里,应该早已经不分你我了,他们就是对方的家人,什么事情都一起面对和解决,徐檀有时候还蛮羡慕他们这样的感情的,如果他们没有出生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如果他们没有接触那些东西,那么凭借他们的头脑,肯定是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的,只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幻想,现实就是残酷且无法改变,至少现在她没有办法改变。

    徐檀坐在梳妆台前将化妆品一个个地拆开找到合适的位置放好,严启铭坐在她身后的床上默默地看着她捣腾了半天。

    “好了”徐檀看着桌子上被摆满的收纳盒,十分的满意。

    严启铭起身走上前将她拆掉的包装盒收进一旁的袋子里,提到厨房扔进了垃圾桶,和她在一起之后,她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他看见了,他都会照顾到位,哪怕只是一丁点小事他都要亲自上手,在他眼里,徐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他需要处处都照顾到才安心。

    次日,徐檀见严启铭离开了家,稍晚便来到了肖何的店里,正在整理酒瓶的肖何看见推门而入的是徐檀,有些惊讶,赶忙从吧台里出来,

    “怎么今天想着过来了?”肖何引她到自己的休息室里坐下,徐檀坐在沙发上,接过肖何给自己倒的温水,双手握在手间。

    “没什么事干,过来找你聊聊天”徐檀说着,目光打量着这间屋子,还有略显疲惫的肖何,“没休息好吧”

    肖何苦笑着点点头,“最近要忙的事情很多,休息的时间很少”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边的?”徐檀问到。

    “怎么突然问这个”肖何有些不解,“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徐檀将手中的水杯抬起,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

    “差不多两年前吧,就我刚认识你那会儿”肖何回想着当时见徐檀第一面的样子,她和店里的客人一样和朋友们聚会聊着天玩游戏,他也没想到这个自己当初并未太过于关注的小女孩会和自己成为朋友,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有个事情想告诉你”

    “嗯?什么事”

    徐檀放下手中的水杯,双手交握在一起,“祁谨前几天很早的时候来过严启铭的家里,而且还拿着一个文件袋,我趁严启铭不在家进他的书房找过,没有找到,应该是藏起来了,或者放在他的保险柜里的。我想这文件袋里的东西很重要,我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试着打开保险柜?”

    肖何皱起了眉头,神色也有些沉了下去,她刚说完他便接到“你千万别这样做,如果被他发现了,你会有危险的知道吗?”

    “可是关于他们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吗?”徐檀直视着肖何的眼睛,她知道肖何肯定是在意的。

    肖何轻摇了摇头,回绝到“不行,你已经牺牲很多了,不可以再冒这个风险,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要得到他们内部的东西,现在只有我最容易”徐檀的态度十分决绝,不管肖何今天同不同意,她应该都会去做,现在跟他说只是传达自己的想法,要不要实践,怎么实践,都需要她自己去计划。

    “很难,保险柜你恐怕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没有密码就想打开它了”肖何叹气,他觉得徐檀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帮自己,明明都已经够悲惨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身处暴风的中心去折磨自己。

    “一定能有办法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徐檀手机电话铃响了,她从外套包里拿出来一看,是严启铭打来的,她直接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喂,怎么了?”

    “你在外面吗?”显然严启铭是已经回去了但没见着她人,担心才打了电话过来询问。

    “嗯嗯,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徐檀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站起来对着肖何说到“我得走了”

    肖何站起身来为她开门,但手放在门把手上并未着急扭下,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徐檀,问“会后悔像现在这样这样做吗?”

    她笑了,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他明明就知道答案的,还要再问自己一遍,大概是太担心自己会反悔吧。

    “不会后悔,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他的,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肖何得到了她肯定且坚定的回答,心里也有了个地,他现在只能相信她,相信徐檀不会骗他。

    他拉开门,一路送着徐檀走到马路旁,看着她上了车后座,他对着车里的徐檀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徐檀笑着和他挥手道别,司机开动了汽车,肖何站在街边一直看着亮着红色尾灯的出租车消失在拐口处,

    有时候他也在想,徐檀走到严启铭的身边,大部分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果他隐藏地再好一点,目的性不那么强,她或许伤好了之后,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了,而不是接着跳进另一个深渊,虽然在他有限的了解和与徐檀的交谈中得到,严启铭对她确实不错,可是他毕竟和徐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给到徐檀的只是短暂的庇护,能不能长久,想必每个人心里都是有答案的。

    或许严启铭是无辜的,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原因是因为他的家庭和他生长的环境,以及他接触的人,这金钱权利至上的一个环境里长大,让他很小便明白,没有钱和权,牙打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所以现在才会那么迫切地去争夺权利得到金钱,这些都是他的底气,可终究是走上了歪路,一辈子都毁在了一个钱字上。

39.治愈心结的办法

    “借台车给我行吗?我开着去画室上课”徐檀趴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正在接水泡茶的严启铭,他脸上飘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你会开车?”

    “当时高考完了就去考了驾照,不过有很久没碰了”她上一次开车是什么时候呢,让她想想,应该是肖何让她开他的车去拉一批啤酒回店里,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严启铭并未拒绝她这个要求,徐檀也知道,只要是自己说的话提的要求,他都会满足的,因为他太宠爱她了。

    下午严启铭便领着她下楼到了地下车库里,他的停车位旁停放了一辆纯白色的奔驰汽车,他从外套里掏出车钥匙,按下了开锁,车灯伴随着开锁的声音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把钥匙递给她,自己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一手搭在车门上,微微偏头示意她上车“上来试试?”

    他坐在副驾驶上,将刚才徐檀从自己的证件夹中拿出来的驾驶本,放进她座位上方的挡板里,徐檀系上安全带双手摸着十分有质感的方向盘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看出她有些生疏,他便耐心地给她讲解这个车子的基本情况,他提议让她开着车带他去城南会所找祁谨。

    徐檀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燃了发动机,车子缓慢地开出车位,以前她都没注意过车库的构造,一开起车来更是分不清哪儿进哪儿出。

    “乖,开反了”严启铭看着她瞪大了双眼努力去认清路标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慢慢来不着急,前面拐口转到对面去,然后跟着箭头走就行了”

    “有点小紧张”徐檀自嘲到,按着严启铭的指示慢慢地转了弯,一路跟着箭头往前开去,还好后面没有车,不然后车司机看见她这个速度应该都会感到心慌。

    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大马路上,前后左右都是各式各样的汽车,让徐檀更加紧张了,他坐在一旁安慰到“大胆开,撞到了我给你赔”

    徐檀用余光瞟了一眼严启铭,开玩笑地说到,

    “谢谢金主”

    徐檀拿他打趣,让严启铭实在是没想到,正好车停下等红灯。车子停住了一瞬间,他大手一捞按住她的颈部让她看着自己,与自己亲密相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徐檀愣了神,近距离看着他,深沉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眉宇间的冷冽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消散了,只剩下疼爱和专注。

    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慢慢往下走,走到那粉嫩的唇瓣上才驻足逗留了许久,徐檀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在他快要吻上来的时候,有些扫兴地将他推开。正好绿灯亮起,前面的车辆都起步向前开去,徐檀也赶忙跟上。

    严启铭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身看着她,她有些慌张且不敢面向自己,耳根可见发烫的红晕,她这害羞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十分有满足感,也十分有趣。

    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才正过身来坐好,到了城南会所她将车停在了大门口,下车将车钥匙递给泊车的服务员便挽着严启铭的手朝里面走去。

    “你们今天来这儿干嘛?”等电梯的间隙,徐檀凑近了些在他的耳边问到。

    严启铭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太清楚祁谨今天约他过来的目的,或许就是单纯地喝个茶聊聊天而已。

    “哟,徐檀也来了”祁谨看见他身旁的徐檀与他一齐走进来,面露惊喜之色,“巧了,有件事儿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

    徐檀刚坐下,听见他说让自己给他出主意一头雾水“什么事儿?”

    他从一旁椅子上倒放着的一个黑色帆布袋里拿出一只手镯放在他们中间的木桌上,徐檀和严启铭都疑惑地看向他拿出来的那只银色手环。

    看着手镯上的雕花,还有中间一个太阳形状的设计,徐檀过了半晌才猛然记起,这不是当初自己和蒋正南配对的那只手环吗?怎么现在到了祁谨手里。

    该不会...

    “这手镯怎么会在你这儿?”徐檀语气有些生硬地朝祁谨问到,如果不是见到这支手镯,她都快要遗忘蒋正南这个人了。

    祁谨伸出一支手指按住手镯的边缘,将它支棱了起来立在桌面上“这个要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一旁的严启铭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一概不知,不太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严启铭不悦地开口问祁谨“手镯谁的?”

    “问小嫂子咯”祁谨用蛮不在乎的语气回应到,继续低下头玩弄着桌上的那只手镯。

    徐檀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敢跟严启铭说的,毕竟他也算是亲自见证了她和蒋正南的分手,她扭过头对上严启铭的目光,十分淡然地说“蒋正南的”

    听见蒋正南这个名字,他似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对面的祁谨“他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和马老头手底下几个人起了冲突,被揍得挺惨的,还被关黑窖里了,手镯是别人从他手上扒下来的”祁谨平静地解释着,话音刚落他便抬起头迎上徐檀的双眸,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戏谑感,真是让人猜不透这祁谨的内心想法。

    祁谨和严启铭截然不同,严启铭虽然有时候语气神态上凶狠冷漠了一点会让人害怕,但只要了解他了之后,便不难透过他的伪装去揣测他的内心世界。可是祁谨不同,他虽然时常脸上都带着笑,说话也有点不着调,可是他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只要与他死死对视过,便会在心中留下一个极深的烙印,时不时想起也会不自觉的冒起冷汗。

    徐檀仿佛觉得面前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祁谨,而是草原上雄壮的猛兽,正在盯着一只进入它领地的小鹿,似乎下一秒它就会朝它的猎物飞扑过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猎物撕碎,为他饱腹。

    祁谨不喜欢徐檀,这件事情严启铭是知道的,不过这其中有一个态度的转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祁谨从对徐檀无感变成了讨厌,他无法知道,或许祁谨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人保持着无声的沉默,桌角处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将这个房间填满。许久祁谨才开口打破这个局面,

    “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帮他这一次,还是任马老头的人处置,如果完全交给他们,恐怕是得付出点代价”

    祁谨又接上一句“代价是什么呢?让我想想看,之前发生这种事他们都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嗯...打成残废?还是跺几根手指?”

    他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一旁的严启铭见他在徐檀面前提到这些,担心他会吓着徐檀便出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的欲望“说这些干嘛?”

    祁谨却转移开话题“航毅他们都在隔壁的包间,他们有些事情在商量,你随便代表我去看一趟吧”

    严启铭当然听得出来祁谨是想支开他,他并未起身,倒是徐檀看向了他说到“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她也想知道,祁谨到底想说什么,他肯定不只是想让自己简单地做个决定而已,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就十分钟”严启铭无奈地看了看两人,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他被夹在中间属实有些郁闷,他起身离开包间,给了他们两个十分钟的交流时间。

    徐檀待严启铭关上门走远后,直接了当的问到“需要满足你什么条件,才能把蒋正南捞出来?”

    祁谨邪笑“我其实没打算用他来要挟你的,毕竟这人对你多重要我也不清楚,要是你现在根本不在乎他,我不就是在给自己找事儿干嘛,可是现在我倒对这事儿挺有兴趣的”

    一开始祁谨找严启铭过来其实只是为了与他商讨一下关于计划的事情,随带把自己今天一早得到的这个手镯的事情告诉严启铭,其中并无徐檀的戏份。

    可是她又突然出现了,让他一下改变了方向,把重心放在这个镯子上,并且内心闪过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现在他想说给徐檀听,

    “你在严启铭身边有什么目的我都不管了,你想要钱也好,想要个保护自己的人也好,都随便你。

    不过,严启铭和我不久之后就要回亩池了,你得跟着一起,既然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也得回报一下他吧?”

    徐檀僵在了椅子上,她不明白祁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想要把她锁在严启铭身边一辈子吗?这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反而留她在身边,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她平静了一下思绪,不解地问到“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儿?”

    “惩罚你”祁谨嘴角勾起丝丝弧度,身体向后倒在椅背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感觉,“为了有个避风港可以长期依靠,不惜出卖自己,那继续好了,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么一个不成熟的决定,待在我们身边,和待在孟梓晗身边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告诉你,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到了亩池你就知道孟梓晗当初对你多温柔了”

    在他这一大通连续打压下,徐檀面对他哑口无言,她心里面清楚,不管今天自己答不答应他,只要他有心想让自己跟着一起回去,那么她肯定会到达那片严启铭口中的充满暴力和杀戮的土地上,所以关键不在于自己,而全取决于他们的心情。

    祁谨其实说得不无道理,当初他在医院找到她,给了她这么一大笔钱,还允诺会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她伤好之后,也许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了。

    可是她偏偏没有按着祁谨规划中的样子去发展,她向严启铭抛出了信号,让自己可以出现在他的身边,这些在祁谨眼里看来,都是如此的可笑。

    徐檀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些潜在危险,她十分清楚且明白,自己不可能恢复到和原来一样了,身体上的伤可以好,那心里的呢?

    每一个深夜或者被勾起回忆时,那种快要撕裂心脏的疼痛和难忍的头疾都仿佛要把她拉向地狱,她就如同郊区画廊里的那幅画一样,自己蜷缩在空荡的房间角落,无数双手在伸向她,她不敢惊呼乱动,只能将头埋进膝盖里将外界的一切所屏蔽。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解开自己心结的关键,是要让这群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那些人是否还活着,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直到现在孟梓欣还躺在医院里每天接受护工的照顾,她自己却感受不到,这一切,都要拜这群人所致。

    心中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目的,她十分坚定地看向祁谨,她一定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即使不能治愈自己的伤,也要让他们陪自己下葬。

    “我答应你,把蒋正南捞出来,我到时候跟着你们一起回亩池”

    祁谨得到了这个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行”

    “这个”徐檀眼神指向桌上的手镯,“我拿走了”

40.命运让他和她分开

    后山废弃工厂的后院里有两间平房,外面装着缝隙偏大且锈迹斑斑的栏杆门,从外面借着光朝里看去,能看见一个向下的台阶,这里是以前的酒窖,现在有了新的用处。

    祁谨的手下在一旁看着花臂男人用钥匙打开了挂在门上的那把大锁,门被推开时还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花臂男打开了手机的电筒,走在第一个为他们照着路,本来这儿就是山沟里,越往下走越能感受到那一股潮湿的气息想要将人包裹,脚下的台阶也有些湿滑,几个人下脚都有些小心。

    地窖里的东西基本上被搬空了,就剩下几个已经发霉的大木箱子,穿过这些箱子,他们看见了第二扇铁门,他们要接的人就在里面。

    铁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密封的环境,没有一点光源可以照进去,花臂男拿着手机照了一圈,才发现仰坐在角落,赤裸着身体仅剩一条底裤的蒋正南,他被马叔手下几个大汉打得鼻青脸肿,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被灌了迷药之后关在了这个地窖里,这天儿本来就冷,这地下室湿冷的环境让他们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都受不了,难想这蒋正南有多痛苦,嘴唇已经被冻得发乌龟裂开了,四肢也肉眼看见的被冻成了乌青色。

    一人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抽出一床薄毯,大小只能围住蒋正南的上半身,两人将薄毯搭在他的肩上围在胸前,勾住他的臂膀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他的药劲儿还没过去,浑身都松软无力,两人只能使劲将他架着离开这个昏暗湿冷的地方。

    将他放在车后座上,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固定住他,一共来了四个人,除去已经坐上驾驶座的,还有一个帮他们关上门和花臂男人说起了话“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花臂男笑了笑,“你们把他带走了,回头我怎么跟马叔手下那几个交代”

    “祁哥说了,就说人是他让带走的,要觉得憋屈就直接去找他说”

    “行,去吧”花臂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一会儿马叔手下那几个来了可能就不好解决了。

    路上车里开着车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后排昏睡着的蒋正南,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然后问一旁的人“这人不孟梓晗手底下的吗?他怎么不自己来接”

    “不那么重要就丢了呗”

    这蒋正南现在确实算是孟梓晗手下的人,可是也并非那么重要,反观马叔手下那几个人,虽然在孟梓晗面前不敢有什么不尊重的行为,但粗鲁狠毒的社会性格让许多和他们有矛盾的人都吃的了苦头,这蒋正南便成了其中一个,

    他们冲动上头了才不会管他上头有什么人,他们上头可是马叔,有马叔护着,孟梓晗也拿他们没办法,大不了他问到蒋正南的时候他们给他放了就是,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祁谨会派人来把人捞走,等他们接到电话说人已经被带走的时候,蒋正南已经被送到了私人医院里接受治疗了。

    远郊一所私人医院的股东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黑道经历,这个医院也时常接收这些特殊的病人入院治疗,

    医生帮他清理完伤口便给他换上了病号服,拍了片子发现并无什么大碍,只需要等药效过去了他自己就会醒过来,

    祁谨手下的四人走了两个,剩下两个待在病房里等他醒过来,消炎的吊瓶已经输完了,他才渐渐恢复了意识,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一旁还有两个陌生男人盯着自己,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醒了?”其中一个冷冷地问到。

    蒋正南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到“你们是谁?”

    “不重要,祁谨让我跟你说一声,这次是徐小姐大发慈悲帮你一次,以后做人做事低调一点,没能力就别惹事儿,只帮你这一次,明白了吗?”

    徐小姐?徐檀?蒋正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不是和严启铭在一起了吗,怎么会让祁谨来帮自己脱险,真是让人想不到。

    两人起身走出病房,扔他一人在医院里治疗,他的手机被踩碎了丢了,现在他也没办法联系别人,加上脑袋还很晕,他没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

    已经到了深夜,徐檀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只从祁谨那儿拿来的手镯仔细打量,这手镯的另外一只现在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摆着,她拉开抽屉将这一只放进去挨着放好,兜兜转转这一大圈,这一对手镯又重新合体了,她已经没心情再感叹了,这些都是命运,这对手镯的命运就是不分开,她和蒋正南的命运就是无法在一起。

    洗漱完的严启铭湿着头发就在酒柜前选着酒,因为房门没关,所以她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她裹紧了羊绒外衫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正倒着酒的严启铭看见了她,便问到“要来一点吗?”

    徐檀点头,走进厨房拿来了她平时用的多角玻璃杯,双手捧着看严启铭把棕红色的液体倒进杯子里,他只给她倒了一点,见她抬头一脸委屈地盯着自己,他便心软又给她来上了一点,并说到“最多这些了”

    他一手拿着杯,一手拎着酒瓶进了书房,徐檀跟在他身后也进去了,书房的沙发比客厅的要软和许多,徐檀踢开拖鞋,盘腿坐在上面,她看着向了一旁的投影仪来了兴致“启铭,我想看电影”

    严启铭站在书桌旁正低头拿手机发着信息,听见她微带撒娇的语气,嘴角微微上扬,回复了消息便将手机重新放到桌上充电,他找到投影仪的控制器把墙上的幕布给放了下来,

    他将遥控递给徐檀,坐到了她的旁边背靠着柔软的沙发背看着她的背影,当初因为头上有几条伤口需要缝针,医生剃掉了她后脑勺上的一片头发,现在已经重新长出来了新的发丝,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伤口的地方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头发中隐隐约约泛着一些乳白色的头皮。

    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细软的头发,徐檀心里已经不再抵触他的抚摸,专心地盯着投影到幕布上的画面,翻选出了一部她很久之前便看过但还想重温一遍的经典电影,书房的四个角落都安装了价格不菲的音响设备,加上暖气让房间里温暖无比,整个氛围比电影院更好。

    徐檀也学着严启铭背躺在沙发上,让整个人都被柔软的沙发所包裹,再抿上一口好酒,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电影以叙事为主,整个基调都有些悲伤,两人无言,专心看着屏幕上放映着的画面。

    他伸手拿过沙发旁小圆桌上的酒瓶为空杯加酒,徐檀把自己也空了的杯子递过去,见严启铭瞥了自己一眼,她连忙解释到“我是想让你帮我放在桌上啦”

    “哦”他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放好,刚恢复原来的姿势坐好,徐檀便一头倒在了他的大腿上,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她这动作倒是让严启铭有些愣住了,反应过了之后他将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掌轻搭在她的脑袋上,玩弄起了她耳边的鬓发,

    许久,徐檀轻柔地出声问到“你会生我的气吗?”

    “嗯?”严启铭手上的小动作停下了,“你指的什么事儿?”

    徐檀扭过脑袋仰看着他“蒋正南的事情,我还是让祁谨帮忙把他救出来了”

    他默了一会儿,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白嫩的皮肤和优越的五官,加上她一对充满无辜感的双眸,纵使她再任性再无理取闹,他应该也没办法讨厌起来吧。

    无奈他只能压低声音威胁似的说“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出去”

    徐檀捏住了他放在自己脑袋旁的手,笑着地说到“那你就是不怪我咯”

    “嗯,但是不可以有下次”

    “不会了,我保证”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徐檀起身关掉投影仪,她看向严启铭,他刚才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也可能是暖气开太高的原因,她自己的脸比他的还红,摸上去还有些发烫。

    严启铭起身将还剩一半的酒瓶和杯子拿起,走向外面的酒柜,将酒放好,又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起了酒杯。

    徐檀走进厨房,在一旁看着他洗着杯子,等他把杯子放好她凑上前去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紧贴着他,她仰头深情看着有些懵的他,“可以吻你吗?”

    他的双手还挂着水珠没来得及擦干,害怕会弄湿她的衣服便没有回抱她,听她主动说起想与他接吻,他还有些惊讶,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了?”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低头看着环抱着自己腰肢的柔弱娇人,心里的火苗一下子蹿了起来。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唇,这是第二次两人如此亲密,上一次还是严启铭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不过他也可能是清醒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见徐檀如此主动,他自然很快给到了回复,慢慢地发起进攻,窥探着他从未踏足过的蜜地。

    美妙的接触过后徐檀的脸颊红得不行,害羞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头丢下一句“我睡觉去了”便逃离了厨房,

    严启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擦干手上的水分,他便关灯走了出来,看见徐檀的房门已经关上,他走上前去敲了敲“晚安”

    “嗯...晚安”徐檀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回应到,纵使她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实在没办法压制,脸上的温度久久不退,激荡的心也久久不能平复,

    相比之下,严启铭倒是很满意她的表现,睡得格外的安稳。

41.躲避追车

    小鞠帮忙搭线让徐檀到了一位老师家里上课,每天六点开始,差不多得要到十一点她才收拾东西离开,

    和她一同上课的还有两个应届的艺考生,是一对情侣,

    “路上注意安全,拜拜”女生朝徐檀挥手道别,

    徐檀手上拎着画板腾不出手回应,只能点点头笑着说“明天见”

    她将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离开停车场,严启铭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手机连着车的蓝牙,她点了一下控制面板便接通了,

    “回来了吗?”严启铭问,他估摸着徐檀下课了便打电话过来问她,

    “在路上,刚下课”

    严启铭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一直通着和她闲聊,一直要到她踏进家门他才放心,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他也说过让自己接送她上下课,但她不想他这样,害怕浪费他的时间,她一个人也轻松一些,

    “这外面都零下了,好冷”徐檀打开空调,出风口缓缓吹出温热的气体抚过她的脸颊,将她冻红了的耳朵慢慢唤醒,

    “出门的时候让你加件外套,你不听”严启铭的语气里流露出无奈的责怪,

    徐檀尴尬地笑了两声,“也没想到这降温降得这么快啊”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严启铭已经走到客厅打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最高,想让她回来就能感受到温暖,

    他在沙发上坐下,手里举着电话等待着她回来,

    “启铭...”徐檀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让严启铭一下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徐檀再看了看后视镜,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她应该是直线行驶,但她开到了右侧转弯车道,转向了右边,再看向后视镜,后车的车灯光反射进她的眼睛,有些刺亮,

    见她半天没出声,严启铭再问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一下”徐檀沉着声音说到,她看着导航,前面马上就会有一个可以调头的开口,她紧贴着路中的围栏行驶,看见了掉头的指示牌,她便立马开了过去,车辆行驶到对面车道的一瞬间她看向那辆正准备调头的黑色越野车,现在天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断定,这车是冲着她来的,

    她趁着那辆车准备调头减速的间隙,一脚踩下油门提速想要甩开它,“有辆黑色越野在跟着我,怎么办?”

    她略带焦急的话语让严启铭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现在在哪儿?”

    “澜湾公寓出来的这个十字路口”刚才她经过的这个十字路口又重新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右转弯亮着红灯,她车速太快根本没时间给她反应,直行亮着绿灯她便直接朝前开去,她开过白线的瞬间黄灯亮起,等后方的黑色越野开过来时以变成了红色,但车丝毫没有踩刹车的痕迹,直接闯红灯冲了过来,

    后车加大了速度越赶越近,让徐檀十分的紧张,未知的恐惧再一次在她的脑中涌出,她磕磕巴巴地急声问到严启铭“我现在该怎么办!”

    严启铭已经穿上了鞋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家门,等不及电梯从一楼上来,他奔向了一旁的楼道,小跑着下着楼梯,

    “别慌,想办法和他保持距离,我马上就过来”

    他跑出楼道奔向车库时正好有个大叔打开了单元楼的铁门,得亏大叔及时避让开慌忙的他,不然肯定得撞上,

    他坐上车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之前在那台车上安装记录仪的时候下载了这个软件,有个功能可以定位车辆的实时轨迹,他突然想起来还连接着徐檀开着的那台车,赶忙把定位调了出来,看着地图上代表着车辆的箭头一直在快速的移动,他便知道现在徐檀开得有多快,多危险。

    “别慌徐檀,注意看路”他对着正在通话的手机说到,可是那头的徐檀已经紧张地无法开口回话,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不停地抬眼看后视镜,黑色越野一直穷追不舍,好像怎么也甩不掉一样,她的车技很一般,现在开得这么快,让她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攥红了,

    得亏这段路上没几辆车,她开得还算稳当,能和黑色越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看着距离慢慢拉进,她踩着油门的脚不断用力,眼睛看着前方飞快向后倒退的道路,迫切地想要找到岔路口甩掉后面这辆黑色越野,

    她转过两三个弯道,可那黑色越野就像一块狗屁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让人头皮发麻,

    严启铭靠着定位系统,以最快的速度向她靠近,他看着手机上徐檀开着车不停的转弯进岔道,缩小了地图画面,香山水库四个字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只见徐檀的车不断朝它靠近严启铭大声喊到“别往里开了徐檀!里面是水库!”

    他的声音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她一只手极快地点开导航,她越开越偏僻了,现在竟然被追到了水库的进出路上,导航上显示这是一条死路,而且车道很窄,她如果调头很可能被迎面撞停,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里一直不断问着自己,已经被逼进来了她也不敢停下,一直朝里开,后车已经跟得很近了,仿佛只要她一停下便会立马追尾,车灯晃着照亮了道路两边茂密的树丛,眼看着水库的大铁门逐渐在视野里清晰,她有些绝望,再看看后面亮着灯马上就要追上来的黑色越野,

    她心里一横做了一件大胆的举动,方向盘一转冲向了左边的草丛里,茂密的草丛一下被撞开,一些打在车玻璃上,挡住了她的视野,水库周围的铁网护栏也被瞬间撞破,几乎也就是两秒钟之内的事情,车撞在了一棵大树干上停了下来,被强烈的冲击波震了一下,徐檀脑袋有些发懵,后车也随即在她后方的道路上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立马下车朝她这儿追来,反应过来的徐檀一把拉开车门便朝前跑去,回头看了一眼正有两三个人正掰开刚才被自己撞破的铁丝网,准备追进来,

    徐檀一步也不敢停下,大步朝前跑去,但在一条石阶前停住了,她看向石阶外的一面斜坡,下面便是水库了,看着黑夜里幽深的水面,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身后的人正朝这儿跑了过来,眼见就要逼近自己了,徐檀一咬牙,脱下外套,跳到了斜坡上,连跑带滑整个人栽进了冰冷的水里,随即追来的三人被这一幕看呆了,他们站在石阶上看向被激起层层波纹的水面,却不见女人的身影,

    “怎么办?”其中一人略显紧张地问向同伴,

    同伴扭头看向那辆撞上树闪着应急灯,引擎盖有些凸起的车,再看向没有了动静的水面,他们也没想到这女人胆子这么大,大冬天又是深夜居然敢往水里跳,

    “先走!”

    三人赶忙回到车上驾车逃离了现场,

    现在是冬天,这水库里的水刺骨的凉,徐檀庆幸自己当初和林大年一起去学过潜水,能让自己向水面下潜,躲开那几个男人,

    她什么也看不见,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但还是尽最大的力贴着水库边缘潜了近半分钟,待那几个男人驾车离开之后,她才使尽全身的力气蹬着双腿重新浮了上来,头刚露出水面她便贪婪地大口吸食着空气,

    太冷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没有知觉了,她双手扒在斜坡的石板上,双腿在水下蹬着水库的边缘用力向斜坡上爬去,费了好大的劲她才从水里爬了上来,她整个人趴在斜坡上,刚才还攒着气的她一下子泄了气,瘫软在同样冰冷的石板斜坡上,幸好这斜坡比较缓,不然她可能没办法再爬上来,更别提像这样趴在上面缓气。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跪着从斜坡爬了上来,直起身手撑着地她艰难地站了起来,腿刚迈出去两步远,一阵酸软流过全身,她再次摔倒在地,她的脸摔到了松软的泥土上,泥土和青草的香气一下窜进了她的鼻腔,让她有些恍惚,

    应急灯正闪着她的眼睛,迫使她要恢复神智,重新撑起身来,她跪坐在草地里看着眼前的车,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让她没有一点点的防备,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被尾随的人抓住,

    靠着已经停下没有再移动的定位,严启铭很快便找到了这里,他的车开进来时,黑色越野已经离开了,他并未遇上,

    看见前方道路旁的灌木丛里隐隐约约有车灯在闪,他一下靠边停下车,从车上奔过来,他拨开灌木丛便看见了浑身湿透了的徐檀正跪坐在地上发愣,眼神恍惚不知道在看那里,

    他大步向前走过去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徐檀回过了神,看见他的脸出现在面前,她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严启铭并不介意浑身湿透的她紧抱着自己,他更多的是心疼她,见她崩溃得埋在自己肩膀里大哭,他十分自责,自己将她一个人放在外面,独自承受了这样的恐惧,她只是个小女人,一个人承受这样的恐惧情绪崩溃再正常不过了,

    他也紧抱着她试图分享自己的体温,希望让她冰冷的身体暖和一点,这地方太冷她又打湿了身体,他担心再待下去她会着凉生病,所以便起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横抱到自己的车副驾驶上,将安全带系上他才放心启动车辆,朝家开去,这儿的残局他已经通知了人过来收拾,他们直奔回住处,

    看着一旁的她还愣着神,无法从恐惧里缓过来,严启铭的心情十分复杂。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时,徐檀突然问了一句“还会不会经常发生?”

    她想问的是,像今天这样类似的事情,在以后是不是还会发生,她可能会面临什么?这次是追车,那下次呢?纵使她有心理准备,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怎么准备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不会了,不会了”严启铭看向她的脸颊,被水打湿的头发正紧紧贴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急了,不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这样的她他很心疼,同时更加自责,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别人钻了空子,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42.陷入了爱的漩涡

    徐檀从淋浴间出来,严启铭正坐在她房间的床尾凳上用手机打着电话,他正在通知人去处理那辆撞上树的车,

    “头发吹干”严启铭电话都还没挂断就下意识的去提醒她,这倒是把电话那头的人听得一愣,接着他对着电话说到“弄好了给我发个消息”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来推着徐檀重新走进浴室,里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热气,徐檀被他按在洗手台一旁的矮凳上坐下,他从架子上拿来吹风机,给她吹起了头发,

    徐檀面向镜子坐着,乖巧地等待他将自己的头发吹干,镜子上还覆着一层水雾,只能大概看出他们二人的轮廓,

    她一只手轻轻拉了一下严启铭的衣角,然后抬头看向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话,可这吹风机声音有些大,她说话的声音又太小,严启铭实在没听见她刚说了什么,

    他将吹风机关上,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你刚说的什么?”

    “我说”徐檀刚才大哭后的痕迹还在脸上挂着,泛红发肿的眼睑,布满血丝的眼白,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今天可以到你房间睡觉吗?”

    严启铭沉着的脸一下子松开了,他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回应,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身体,脸贴在他的腹部,透过薄睡衣她感受到了他结实的肌肉,

    她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猫,被吓到之后就紧紧地黏着主人不放手,看着徐檀对自己表现出依赖的模样,他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是这种依赖是一次次的受伤换来的,他很是心疼,

    他重新打开吹风机将她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吹干,揉揉她的脑袋“先去被子里睡觉,我马上过来”

    “嗯”徐檀走进他的卧室钻进被窝里,轻巧软和的丝绒被包裹住她,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严启铭走进了书房,拿出手机来给祁谨打去一个电话,他也还没睡着,手机刚响便接通了,

    “徐檀那事儿我听说了,现在怎么样?”祁谨先出声问到,

    “没事儿,就是被吓着了”

    祁谨嘴角勾起,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其中“上次让孟梓晗吃了哑巴亏,他恐怕还要弄些事情出来”

    他们将孟梓晗要找的那份证据收到了自己手里,孟梓晗本来就将这件事情瞒着红山马叔,东西没了,他一瞬间就猜到是严启铭他俩搞的鬼,但他不敢张扬,那样红山马叔便会知道他手下的人居然弄到接近完整的证据链条,那样他也会被波及到,这个哑巴亏他算是吃下了。

    “回亩池的计划再往后推一段时间,不除掉孟梓晗我还是不放心”严启铭看着眼下这个情况,他实在没办法将徐檀一个人单独留下,

    对面的祁谨倒是不以为然,“不用推,她自己跟我说了想和你一起回亩池”

    “怎么可能?”严启铭根本不妄想能带着徐檀回亩池,她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么可能会愿意跟着自己去那个混乱不堪的地方,除非她已经深爱到离不开自己了,但他心里清楚,她还没有到这种程度,而且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把感情看得太重。

    祁谨哼笑“怎么不可能,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正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放空的徐檀被严启铭的脚步声拉回了神,她睁开眼睛,严启铭已经坐到了床边,他伸手关上了床边的台灯,屋子里一下暗了,

    徐檀习惯性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肢,脸贴上他的薄衣,好闻的清香传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嗅取这属于他的独特香味,

    “徐檀”严启铭侧身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上她的额头,轻唤她的名字,

    “嗯?”她不解地发出疑问词,仰起头看向他俊俏的脸庞,细细地打量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眼睛生得尤其优越,略微上挑的眼尾配上细长的睫毛,第一次见到他时,注意力便都在他的眼睛上,可以说是既神秘又诱人,会让人有想一探究竟的冲动,想从他深邃的眼眸里探出他隐藏的秘密。

    严启铭默了良久才开口“我过两个月就要回亩池了”

    他从她脸上并未找出惊讶或者失落的神情,只见她点点头,淡然地说到“好,到时候提前跟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她又接上一句,“需要护照吗?如果要我现在就去办,一两个月应该能拿到”

    “确定要跟我一起吗?”严启铭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肯定是舍不得她的,想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可是亩池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那儿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徐檀见他一脸沉重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抱怨地说到“你这什么表情,我想一直陪着你都不可以吗?那我下次就不自作多情了”

    说着她撒开了抱着他的手,作势要翻过身去背对他,但严启铭却不给她机会,一把将她死死地圈住,两人的鼻尖微微触碰到了一起,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流拂过,严启铭轻声开口“你可想清楚了”

    他极具魅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让她感受到了一阵酥麻流过全身,她看着眼前的他,竟有一些恍惚,

    “我想清楚了”

    “跟我走?”

    “嗯,我跟你走”

    他没有问她跟着自己去亩池的原因,他心里猜到应该是上次在城南会所,祁谨和她交谈的时候,两人有了什么约定吧,能是什么约定呢?只能是关于蒋正南的,他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是有私心的,私心就是拥有她,即使她对自己并不忠诚,甚至她可以不爱自己,但他都会竭尽全力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祁谨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蒋正南家里,美名其曰关心一下徐檀,徐檀背地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只不过是不想让她睡个懒觉罢了,

    “小嫂子,你看是这辆不?”祁谨将自己的手机递上,徐檀正在倒水的动作停下了,凑近了些去看他手机屏幕,上面的黑色无牌越野正停在碎石路面上,

    徐檀再在脑中比对了一下昨晚所见,肯定地说到“是,就是这辆”

    收回手机的祁谨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严启铭,表情有些复杂,昨晚跟车的人,不是孟梓晗派来的,而是上头的红山,

    两人走进书房,祁谨一下倒在沙发上“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快点,这红山已经出手了”

    “不急”严启铭丢给他一支烟,被他稳稳地接在了手里,“他急了就代表我们的方向没错”

    “可是只需要除掉他们两个不是吗?背后那夏老都八十了,不用我们出手,没两年也得入土”

    严启铭缓缓地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直接杀了他们哪有折磨他们有意思,我们不仅仅是要钱这么简单啊”

    “也是”祁谨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打火机将烟点燃,“只要钱的话就简单多了”

    “我这两天先陪着徐檀,你多上点心,有什么事情都给我打个电话”

    “没救了”祁谨小声嘀咕,被严启铭听见了也不担心,理直气壮地仰着头,

    严启铭十分不屑地勾起嘴角,“你别一天跟徐檀较劲,不然等你找到女朋友了我也天天恐吓她”

    “没找女朋友的打算,我们这些人只会连累人家姑娘,想想都缺德”他暗搓搓地说着严启铭,确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严启铭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祁谨没一会儿便离开了,徐檀翻看着他提来的慰问礼,有一个很重的灰色礼袋吸引了她的兴趣,她将礼盒从袋子里抽了出来,然后解开上面的封条,

    “是什么?”严启铭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想看看这祁谨想搞什么鬼,

    “颜料!”徐檀感到有些惊喜,这个牌子的颜料她见小鞠买过,价格有些昂贵,平时他们上课训练根本用不上这种的,因为会很心疼。

    严启铭啧啧嘴,没想到这祁谨还能有这心思,越来越摸不透这祁谨心里面在想什么了。

    今早他去看那辆撞树了的车,车已经被拖到了维修厂,他在副驾驶的下面捡起徐檀的画包,里面的画板被磕到一点,颜料盒的盖子破了,颜料都淌到了包里,混成了奇奇怪怪的颜色,

    他当即便让人去找卖这些东西的地方带了一套回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可能是觉得她确实有点可怜,被人追得又是撞车又是跳水库的,他说服自己,并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她,就失去了对女人的同情心。

    徐檀并没有去追问昨晚的事情,她明白,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比较好,如果是自己该知道的,严启铭会告诉自己的,显然她不打算问,他也没打算讲。

    “今天还要去上课吗?”严启铭问,

    “要”

    “那我一会儿送你”

    “嗯”

    下午,严启铭开着车将她送到上课的地方,她拿着画包走下了车,弯下腰对着车里的他说“你一会儿要来接我吗?”

    “你快下课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好”徐檀笑着冲他挥了挥,转身朝大楼走去,他没有着急发动车子,一直侧着头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才离开,

    对徐檀的爱已经到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将会面对的种种事情,以前他觉得生死一点也不重要,毕竟自己也是几次路过鬼门关的人了,做事儿也十分狠毒不留余地,但遇上她之后,他开始担心,开始有了顾虑,害怕自己影响到她,连累到她,

    心中一有顾虑,便开始畏手畏脚,祁谨也不止一次说他,年纪越大越胆小,那肯定是的,年纪越大遇上的事情越多,牵挂的也就越多,和年少那个无畏的自己越走越远了,

    可是他现在并不后悔,遇上徐檀是他的幸运,时常他都庆幸,无恶不作的自己也能遇上这样一个拨动心弦的人,即使她不爱他,他也认了,就当是报应吧,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哪儿的优点我爱上了她,可能就是她的哪儿我都爱吧”严启铭略犯花痴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一旁祁谨有些无语,

    他接着说到“她快下课了,我先走了”

43.陌生来电

    这些天严启铭一直陪在身边,徐檀确实觉得安稳了不少,这天她正在老师家上课,中途休息的时候她从包里翻出来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这一看给她惊得一愣,

    这蒋正南怎么会想到要约自己出去见面?细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之前祁谨去帮了他,提到了自己吧。

    他想约她明天晚上的一小会儿时间,徐檀本想拒绝,可是有些犹豫。算了,先不回复他。

    徐檀将手机放回一旁的包里,重新操起画笔,可这后半段时间里她便开始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师或许是看出她有心事,走到她身后轻声问到,“发什么呆呢,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徐檀回过神来连忙解释到,可是她手上的动作还是将她的不专心给出卖了,老师并未多说什么,默默走到一旁指导起来另外两个人。

    严启铭的车总是能先出现在路边等着她,只要答应她来接送,就从没让她站在路边等过,果然今天也不例外,徐檀走出小区大门便直接上了他的车,

    他的余光见她脸色有些暗沉,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到“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吗?”

    徐檀摇头“没什么,就是没画好心里有点郁闷”

    “慢慢来,不着急”

    “嗯”

    “对了,你明天要上课吗?我明晚有事儿,要上课我就给你派辆车接送你”

    怎么这么巧,这蒋正南前脚说完明天见面,这儿严启铭后脚便说明天有事儿不能陪自己,徐檀心里嘀咕,

    “明天不上课,你放心去忙吧”徐檀开口到,到了家她便短信回复了蒋正南,“明晚九点,肖何的酒吧等我”

    她不知道蒋正南想见自己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是想和她说什么话,可是面对他抛出的邀请,她心里还是本能的想要答应。

    果然,第二天严启铭六七点便出了门,徐檀难得一次好好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很久没有化妆的她都有些生疏了,在镜子前捣腾了好久她才化满意了,不过这导致了她迟到了好一会儿。

    她推门进来店内,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肖何被吸引了过来,他看见漂亮的徐檀,一时间没了反应,这个样子才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精致大方的徐檀不是吗?

    “过得还好吧?”肖何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一下她,她的生活好不好肖何不清楚,但至少她现在这幅模样能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徐檀淡笑着点头“还好”

    “那就行”肖何拍拍她的一侧手臂,眼神示意着她里面的休息室“去吧,人我给你带到我休息室去了”

    “行”

    徐檀心情有些忐忑地走向那间休息室,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和小川住在租的那房子里,这一晃眼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按下打开房门,她突然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别见了,见了他们估计心里都不好受。不过她又换了个角度想了想,或许他流连在花丛里这么一段时间,早就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可能就是为了当面感谢一下自己。

    一狠心,门还是被推开了,她站在门口向里看去,里面沙发上坐着的人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他们好像都变了许多,这从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情就能看出,她不太开心,他也一样。

    “坐吧”

    蒋正南唤她进来,她走进去,关上房门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神情表现出冷漠状,可是内心有多激荡,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直视着蒋正南的眼睛,上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她还记在心里,不过她并不怪他和孟梓晗站到了一边,毕竟她也和严启铭在一起了不是吗,纵使有再多的理由,她也没资格去怪罪他。再加上现在他脸上消去大半但还是留着淡痕的伤疤,可知他的生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儿?”

    他弓着腰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似乎是想说的话难以开口,他脸上挂着复杂的神情,

    猜到他可能是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徐檀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之前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如果是想谢我,那不用了”

    其实在她来之前半个小时蒋正南便到了,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心里想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心中把想说的话都过了一遍,可是面对她,刚刚想好的东西一下子便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出了声,试探性地问到“你真的爱严启铭吗?”

    她没想到蒋正南会提起严启铭,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马上她便用不着调地语气回到“这很重要吗?”

    徐檀接着说“他又帅又有钱,还对我这么好,我干嘛不爱他,要是把他放走了我不损失大了嘛”

    房间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便是一阵许久的沉默,蒋正南并未表现出有伤心一类的表情,反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些,因为他知道的,徐檀并不是这样一样拜金的人,她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自己改变对她的看法,从而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彻底抹杀掉。

    “徐檀”

    这一声熟悉的语气让徐檀不禁一愣,她好想让蒋正南离自己远一点,可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又内心压抑的思念又如岩浆一般,因为他一句轻声的呼唤,瞬间在心中迸发出来,让她心如刀割。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始终是得站在一条线上的对吧?”

    “你...”徐檀在心里仔细揣摩着他这话里的意思,她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和你站在一条线上,我现在和严启铭在一起了,请你以后就不要打扰我了”

    徐檀急忙站起身来,准备夺门而去,但被离门更近一点的蒋正南抢先了一步挡住了门,她看着眼前的蒋正南,从进门见他第一眼,便觉得他变了许多,但具体说不上来,只觉得沉稳了成熟了。

    他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到“没必要这样牺牲自己,你可以试着去正常生活的”

    “怎么正常生活?”徐檀瞪大了眼,语气里藏不住的悲伤一涌而出,“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说着她便要推开他去开门,但蒋正南死死地站着不肯动半步,让她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蒋正南我奉劝你,不要再插手进这些人的事情里,你和他们是有区别的,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劝你回到自己的生活圈里去,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你觉得我回得去吗?”蒋正南凝望着她的双眸,他自认为徐檀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如果当初自己不主动结识她,她就不会遇到后面这些事情。所以看见她独自一人在这些人之间徘徊时,他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去过自己的生活。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千万别和肖何靠得太近”如果因为蒋正南,肖何被孟梓晗盯上,那她一定是最自责的那一个,毕竟自从她和严启铭住在一起了之后,她不到特殊情况都不会和肖何碰面,就是怕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他。

    徐檀走出来时肖何远远地和她挥了挥手,她点头回应然后径直离开了店内,

    蒋正南晚了些才出来,刚走出房门便看见肖何正往这里面走,他走到他身旁提了一句“你那手镯做得不错”

    肖何有些惊愣,那定位器做工很精细,不应该被发现才对,可是听他这话,想必是他已经知道了

    “谢谢夸奖”

    “我有帮上忙吗?”蒋正南问,他明知道手镯里面装了东西,还是将它随时戴着,意图是什么,他想肖何肯定能猜到的

    “还不错,再接再厉”肖何拍了怕他的肩,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车辆正在道路上行驶着,徐檀坐在后排眼睛不时瞟着严启铭派来的司机,她现在谨慎了许多,上车前还和严启铭拍照确认了一下车型和车牌,就怕有人在这个车上做手脚,

    她回到家里,先是泡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玩儿起了手机,最近她很少去关注聊天软件上的东西,如果看了会让自己心情变得不好,那索性她就不看了,任他们说去吧,她现在的心情不能被这个所左右,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去做呢。

    正看文章看得入迷,徐檀听见卧室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像是以前的台式电话常用的那种铃声,她有些疑惑,从床上下来顺着声音走出了房门,

    听见声音应该是从书房传来的,她走进去才发现,在书房桌子后面的矮柜上放着一台黑色的台式电话,只不过柜子正好也是黑色的漆面,她平时晃眼间没太注意到,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就自动结束了,看着那台有些时代感的电话,徐檀有些出神,电话再次响起时才将她的魂魄勾了回来,这电话接还是不接,她自认为自己不应该随便接听严启铭的电话,可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些急事儿吧,要不接了给对方说一声严启铭不在家?

    “喂,严启铭现在不在家里,有事儿的话打他的手机吧”徐檀接通了之后便说到,对面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久久没有出声,徐檀觉得有些奇怪,就准备将话筒放下挂断,正准备放下的瞬间,对方开口了,

    “徐小姐,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是谁?”电话那头深沉的男声让徐檀不禁后背发凉,听着他的音色徐檀没有一点印象,很是陌生,但对方似乎是认识自己的,

    “明天晚上我希望能见你一面”

44.枕边人

    徐檀走进私人住宅区的大门,别墅内部奢华的景象还是让她微微有些惊叹,房子的主人现在正坐在二楼的会客厅等着她的到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所谓的红山,以前似乎听说过他的名号,不过过去太久了,只留下了个印象,其他的都不太了解,

    这个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莫名有一种威慑感,仿佛今天他不是会见她,而是长辈来教育她来了,

    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佣人及时端来了茶点,看着精致的茶杯花纹,她心中还是忍不住要紧张,为了不拉低气势,她只好直接了当地问他“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

    红山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颇为悠闲地端着茶杯背靠沙发,仔细打量着她。徐檀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面露不悦之色,“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严启铭的事儿有兴趣吗?”红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但并没有细说,让徐檀不知道关于严启铭的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平时待你怎么样?”红山语气平淡地问到,徐檀轻点了点头,眼睛直视着他,丝毫不畏惧他所投递过来的带着侵略性地目光,

    “我听说你家境不错。应该不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吧?”

    “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红山不禁说道:“徐小姐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是因为那俩臭钱就跟他在刀尖上过日子?”

    “我应该没有义务告诉你。”徐檀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一会儿晚了我不好给严启铭解释。”

    红山被徐檀这么对待,竟然没有发怒,站在楼梯边的手下有些吃惊,红山像是对她来了兴趣直起身来,将茶杯放下。招手示意楼梯边的手下,手下点了点头,走进了一旁的房间里。

    他趁着间隙对徐檀说:“我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苦,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看着都叫人心疼,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我想你和严启铭在一起应该是迫于形势吧?我也不忍心看你一小姑娘在这一群爷们儿中谋生存。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把麻烦都解决掉。”

    手下从房间里找出了他准备好的支票,放在红山面前并放好了一支笔,红山打开笔盖,拿起支票若有所思:“让我想想看,你现在才20岁,该读书对吧?到时候学费生活......”

    “等一下!”徐檀出声将他的话给打断,“你先说要我帮的是什么忙?”

    红山并没有说话,而是一旁的男人将一个硬纸盒递给了沙发上坐着的她。这大小,徐檀一眼便想到了烟盒,果然徐檀打开一看,里面约有半盒香烟,看烟嘴的图案与商标,徐檀觉得有些眼熟。严启铭好像有几次将房间里的烟灰缸拿到厨房倒掉,她丢垃圾时在桶里似乎是见过。

    “把里面的烟替掉他烟盒里的,然后这个我希望你可以想办法放进他的酒杯里,或者其他能让他喝下去的东西里。”红山将放在桌下的暗盒里的一包米白色的粉末放到他的面前。徐檀一眼便反应过来,这桌上是什么东西,有些惊讶的半张了嘴。

    “你们这是做什么?”

    红山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这笔盘算了一下,最后在支票上写下了一个五,然后添上了六个零。他面带微笑,将支票放在那一包粉末旁,仔细的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徐小姐,这笔钱够你读个大学,然后再买一套不错的房子车子。好好考虑一下吧,靠男人总不如把钱放进自己包里稳当吧?”

    许久,徐檀从红山的私宅中走了出来,一路上都有人护送着,她自己开着车来的,严启铭给她新提的车就停在大院外的露台停车坪上,

    她招手让身后护送自己的男人回去自己坐进了车里,发动了汽车。红山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目送她的离去,身旁的手下问到:“叔,这女人真的能办成这事儿?”

    红山的哼笑声从喉咙里传出:“这事儿她办不成,想让严启铭这种人都沾上这东西,比登天都难,他可比我们更了解这些玩意儿。”

    “那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收买她?”手下不解。

    “你觉得,从你的了解来看,严启铭对着徐檀怎么样?”

    “听说很上心。”

    “如果你的枕边人因为钱想要把你置于死地,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调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能让他太上头了,本来就控制不住他,在他没离开这里之前,不能出乱子。”

    红山笑了笑接着说:“而且银行那边如果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也是不能私自放款的。所以,想要拿到这个钱,除非她真的能让严启铭染上瘾。”

    这一边水深火热,小川那边也不太安稳。严琳琳因为没有接到严启铭打来的电话,三番五次让人去找小川问。

    “大小姐,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啊,他不打我也没办法,我的消息是传到了的。”小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严琳琳,

    严琳琳双手环抱在胸前,气鼓鼓地说:“那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呀,我自己给他打去。”

    “我没得到他的允许怎么能私自干这种事儿。”

    “他不会怪你的。我只是想给他打个电话说两句话而已,既然他不肯给我打,那我自己给他打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小川赶忙站起身来将她换到椅子上坐下,安抚到“小声一点,一会儿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严琳琳好几次往自己这里跑,别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特殊关系呢,私下都忍不住在议论,就连石毅也担心他和这严琳琳真有了什么不一般的关系影响到自己。

    可是也没办法,小川根本拦不住她,好话都说尽了,她也不肯听,就是要来找自己。

    “就请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是因为太想他了才这样的!”

    小川叹了口气,说到“现在他有其他的事情在忙,他忙完了肯定就会给你打电话的找你的,现在既然他不肯打,那一定是他觉得没到时候,再等等,不要给他添乱了。”

    他不太清楚这严启铭还有严琳琳以及这个严家到底这些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来,现在这严琳琳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虽然她是个女孩儿,但毕竟一直都待在严家,多少肯定还是知道些的,

    想要了解严家,没有比严琳琳更好的下手点了,“他为什么一走就是这么些年,还和家里面断了联系了?”他给严琳琳倒来一杯水,轻声问到,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其他好多事情他们都瞒着我,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说说看,我看怎么能帮到你”

    严琳琳在他房间里聊了很久,如果不是家里的管家一直在打电话催促她,她也不愿意早早地回到家里面去。

    这些天徐檀只要出门,便有人在暗地里看着她,这些人是红山派来的监视她的,

    严启铭带她来参加了一个聚会,有不少徐檀见过的富二代都在,他们今天没有定上野夜店的包间,而是定了最好的堂座,

    许久没有到这些地方来了,徐檀感觉到了有些陌生感,一直依偎在严启铭的身边陪他和朋友们玩着游戏,

    严启铭正和一旁的人聊得开心,徐檀从一旁的小包里摸着,然后自然地收回手来,等待了几秒钟之后,她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借着动作挡住了严启铭放在一旁的还没喝完的杯子,然后原本颜色纯正的液体,一下子变得有些浑浊,继而又被她倒进来的新酒冲淡了痕迹。

    严启铭一直偏着头,没有关注到一旁挽着自己一只手臂的她,端起酒杯便一口喝下,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徐檀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将酒全部喝下,又给他添上了新的,就当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一直注视着徐檀的动作,他一转身从侧门溜到了外面,站在花坛一角的无人处拿出了电话“红山叔,严启铭把徐檀放了东西的那杯酒喝了,我亲眼看见的,绝对没错。”

    红山没放松警惕,让他继续盯着,他觉得这事儿有点太奇怪了,严启铭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异样,他对这东西应该是很敏感的才对,现在反而顺顺利利的就让徐檀得手了,不可思议。

    为了防止有诈,他让男人继续盯着,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效果,到时候再下结论也不迟。

    男人重新返回刚才的地方,盯着上面卡座里的徐檀还有严启铭,两人一直腻歪在一起,看起来感情很不错,只是在他眼里这一幕十分的可笑,这女人为了钱,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也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果然没一会儿,座上的严启铭便表现出有些异样了,表情和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夸张起来,看起来整个人都亢奋极了,这个状态持续了近十分钟。徐檀拉着他的手直拽他,嘴里似乎在说着喝多了,回家吧,这类的话。

    可严启铭不听她的话,整个人都变得和平时大不一样,同座的人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没事儿,他今天高兴嘛,再加上喝多了,有点激动,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了。”

    徐檀努力将他扶起,一旁的朋友也前来搭了把手,将他架着走出了夜店,车停在停车场里,徐檀没喝酒便担任起了司机的身份,朋友将严启铭放在车副驾驶,叮嘱了几句便回去了。

    徐檀正准备开动汽车,一旁的严启铭突然一拳狠狠地锤向自己面前的汽车面板,因为力气太大,软皮面的面板都陷进去了几个小坑,整个车子也因为突然而来的冲击力,轻微地晃了晃,这让徐檀惊着了,表情十分诧异地看向他,

    车外的男人只能在不远处的自己的车里观察着两人的情况,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他心里暗笑,这下他好和红山交代了。

45.意外之财

    红山这几天安排的手下都前来报备,说严启铭这几天都亲自派人将粉送到自己家中去,并且有人在送东西去时,听见了严启铭和祁谨的争吵声从里面房间传出,给自己开门的徐檀显然是刚哭过,眼角还挂着泪水,这人将这些都告诉了红山的手下,继而就传到了红山的耳朵里,

    “红山叔,我看这事儿,是办成了。”手下将烧好的水倒进他的茶杯中,在一旁站着听他进一步吩咐,红山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自己拿起手机拨打了马叔的电话,将此事与他说了,

    “确实,他现在这个表现肯定不正常”马叔表现出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徐檀真能办成这事儿,

    两人商量了一下,红山解决定再将徐檀约来自己这里一趟,可是徐檀却明确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认为我现在不应该再和你有联系了,我的事情已经办到了,明天我就会去银行将钱兑出来,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毕竟事儿也给你办成了,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哦”

    见她的态度如此强硬,红山也不想再为难她,这钱他也不会不给,也不多,就当是花钱给严启铭下了个套子。

    果然他还是很讲信用的,徐檀第二天一早来到银行,员工经过核实,办理好转款手续之后,很快徐檀便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到账的通知短信,看着手机上那一串数字,徐檀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太魔幻了,一点也不现实,她感到十分的恍惚。

    回家的路上是祁谨来接的她,她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出神,两人一路无言,保持着沉默直到车在严启铭家楼下的停车场里停下时,祁谨才开口将沉默打破,

    “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用不了多久就该走了。”

    徐檀并没有回应他的话,拉开车门了下去,径直走向电梯,电梯还未降下来,祁谨便跟上了她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身后,徐檀不用去看他,都能猜到他在自己身后露出的戏谑的表情,

    “现在钱也到手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小美女,乖乖接受现实吧,少给我耍小脾气,我不是严启铭,用不着去将就你。”

    徐檀走进打开了的电梯门,表情凝重地看向外面的他,他却不以为然,自然地走了进来,与她一同回去。

    肖何并未接到徐檀的消息说她要跟着严启铭一起回亩池,这太危险,徐檀自己也知道,如果与肖何说了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

    但她仔细考虑了之后觉得,这一趟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一趟,因为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甘心就这样退缩了,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好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如果不去,她应该会后悔吧。

    这个消息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与小川早就断了联系,就算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也找不到他人,但她想,应该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再相见的,不知道小川和肖何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生自己的气。

    徐檀开始着手准备跟着他们回亩池了,她找到一家外地的培训机构找了个理由花了些钱挂了名,得到了名额之后,便与在外做生意的家人打了电话,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到外地去读书,家里人了解了这个机构以后,没太阻拦她,想着她都这么大一人了,自己能做决定了,便同意了。

    走之前她还是想和小鞠见一面,便约了小鞠到肖何的店里会面,小鞠不知道她这些事情,单纯的以为就是徐檀找自己出来玩儿而已,看见徐檀时笑得格外的灿烂,

    可她如此可爱活力的笑容让徐檀感到有些悲伤从心中漫出,自己本和她一样,一样开心快乐,一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小鞠依然还是她,与自己初见她时一样天真无邪,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她心里想着,无尽的悲伤蔓延开来,让坐在对面的小鞠看出了她的异样,

    “你怎么啦,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小鞠起身坐到她的旁边,挽起了她的手臂,安慰到,“不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而且我会把它当做我们两个的秘密,肯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你会讨厌我吗?”徐檀缓缓开口问到,

    “嗯?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啊”小鞠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自己,

    “我和严启铭在一起之后,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本来就知道你喜欢他,我还这样做了,你会不开心的对吗?”

    小鞠听完她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说不会不开心肯定是假的,但我第一时间还是很心疼你,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痛苦,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之后,他把你保护的很好,我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虽然最开始我们联系不多,但后来慢慢熟悉了之后,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总是为了我考虑,所以我真心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既然你们两个是真心在一起的,我一定祝福你们,只要你能开心了我也会开心的”

    徐檀一下抱住了身旁的小鞠,她太善良了,如果换做是她来承受自己的这一切,徐檀根本不敢去想象事情会如何去发展,

    小鞠就像是另一个她,只不过小鞠一直没变,有序地生活着。她却遇上了不一样的事情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她现在心里无比惆怅,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全身而退回到这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变回和小鞠一样的生活轨迹,其他的她再也不敢去奢求了。

    “好好照顾自己”

    “你说什么?”

    “我说,回去读书了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你下次放假回来的时候来找我,知道了吗?”

    “肯定啊,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打电话找你”

    小鞠不知道的是,身前这个看起来与自己一般娇弱的女人身上背负了多大的担子,也不会想到,接下来自己走后,她将要面对什么。

    这些天祁谨一直在严启铭家中留宿,徐檀离开之后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房子里,

    祁谨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走进书房,严启铭背对着房门一个人闷闷地抽着烟,看一旁桌上快要积满了的烟灰缸,祁谨忍不住啧了啧嘴,“干嘛抽这么猛,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哪儿犯得着这么费心”

    他说的也是,不过就是让红山马叔失点血,自己回趟家,哪儿需要自己这么费心,再凶险的事情他俩都应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偏偏就是这次让严启铭有些费神,可能是因为徐檀的原因吧,

    祁谨当然知道这严启铭还是不放心将徐檀带在身边,但也更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徐檀她比你想象中聪明多了,这次去糊弄红山不就挺成功的嘛,我看就是你把她想得太弱了,她就算不要你的保护,估计也能应对得很好”

    严启铭按灭了手中的烟头,从一旁的他手中拿过酒杯一口喝下,最近他休息得不好,眼睛里布满了细细的血丝,肉眼可见的疲惫在他脸上显现,

    他待酒劲过去了之后缓缓说到“带她回去,我希望你能放下对她的成见,如果你都要和她作对的话,在哪儿她可能活不下去”

    祁谨深深望着他,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确实是变了,因为徐檀他变了好多,

    “别说这种话,我们两个什么关系,该帮忙我会帮的,但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她,既然你做不到对她戒备,那我来也合适。

    像我们这样的人,一定要注意着身边的人,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那我现在这样做,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肯定永远都向着你的”

    严启铭轻轻点头,他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他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独自一人回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他需要静一下,祁谨没有再去打扰他,他觉得现在的严启铭就是太过于感情用事,有些心没办法狠下来,做不到对徐檀提防,因为在他心里,应该早就把徐檀当做了自己人,那祁谨他就应该这样做,至少不会让严启铭在她身上吃亏,间接地也是保护着自己的利益,

    毕竟他和严启铭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不小心落水了,自己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船上。

    徐檀回来时,房子里一片寂静,她还在疑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怎么两人都睡得这么早,她换好睡衣,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漱完之后,吃过药便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不止是他们两个会感觉到累,徐檀也会很疲惫,光是与自己做心理斗争就让自己费尽了心力,太累了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熬过这样的日月的,徐檀还真是有些佩服他们。

    小川在相隔甚远的异国他乡失了眠,他这两天觉得自己心慌慌的,预感会有事情发生,但不知道是什么,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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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上黑介绍:
面对一柜子的大大小小的药瓶,她无感翻找着,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件日常化的事儿了。她站在客厅向窗外望去,阳光就照在外面的大树树叶上,她内心微起波澜,以前的她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微小却又温暖的事物,不知这几年的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快乐。现在想补回来,真是挺困难的。
【在酒吧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两秒,她便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可是被拉进的不是爱情的漩涡,而是肮脏的泥潭。徐檀行走在这群危险的男人之中,血液溅起落在她的裙摆上,她依旧能淡定自若地朝前走去,少女的救赎,能否成功?】白上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白上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白上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