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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九玄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txt下载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太子詹事

    张守年提着下摆,小跑着来到偏厅,只见程潜正在偏厅喝茶,忙笑着拱手:“老程,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程潜拱手笑道:“托福,一切安好。”顿了一下,开门见山道:“张长史,您知道我一向不爱管弯抹角,就直接道明来意了!”

    张守年在上首落座,笑道:“这正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说吧,找我何事?”

    程潜道:“能否先问一句,张街使是否打算去参加李侯爷的烧尾宴?”

    张守年笑了笑,打着太极拳道:“老程你是会参加的吧?”

    程潜毫不犹豫道:“当然。”

    张守年犹豫了一下,回想起妻子方才要吃人的眼睛,终于点头道:“我自然也参加!”

    程潜欣然道:“如此便好,我来找张街使,是想和您一起去拜访孙将军,我听说他也收到了请帖,不过想来是不会去的。不如你我上门劝说一番,若能劝得孙将军改变主意,也算对得起李侯爷对我等的关照之情!”

    张守年沉吟不语。

    程潜口中的“孙将军”名叫孙归羊,以前张守年做副街使时,孙归羊便是街使,那时李羽都还没进右街衙门。

    与张守年不同,孙归羊颇有破桉之能,又擅骑射,凭着积功,慢慢做到了中郎将,很受程伯献看中。

    程潜见张守年不说话,继续劝道:“孙将军是审时度势之人,您和他私交甚好,若能劝说得当,也许能让他改变主意!”

    张守年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易行难,太子殿下毕竟离朝多年,朝臣大半都不认识他,如何劝说?”

    程潜哈哈一笑,道:“张长史是我的老上官,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张长史可知,我为何效忠太子和平阳侯吗?”

    张守年忙道:“正要请教!”

    程潜缓缓道:“李兄弟从一个小小骑卫,再到如今的平阳侯,我全都看在眼里。我因为心里一直憋不过这口气,所以一开始和他保持距离。”

    “结果,当初跟着他的人,不说许信、宋玉、伍天明,就连文杨、文柳也都跟着飞黄腾达。他坐上街使后,没有在意我之前的态度,主动找我和解,后来多加提携,不在话下。”

    他咳了一声,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张长史,李侯爷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跟着他,将来太子登基后,必不会忘记我等!”

    张守年迟疑了一下,道:“李侯爷重情多义,我也是知道的,但……”

    程潜道:“张长史是担心太子?”

    张守年默认。

    程潜笑道:“若非太子和李侯爷是一样的人,我今日也不会来了!”

    张守年动容道:“此话怎讲?”

    程潜靠近了一些,低声道:“接下来这些话都是隐秘之事,希望张街使不要外传!”

    张守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程潜低声道:“那次朝会后的第二天,太子殿下的四个儿子都跑到太极殿,在东宫外跪地不起,祈求太子殿下相认。”

    张守年忙问:“太子殿下和他们相认了吗?”

    程潜道:“太子殿下虽流落民间,岂会不知那几子这十年来的作为?结果只认了李求殿下,其他三子都被赶回庆王府!”

    张守年怔了一会,道:“既然认了李求殿下,为何没有为李求殿下上表封王?”

    程潜缓缓道:“不仅没有表奏封王,还让李求殿下认李侯爷为兄,我昨晚去侯府拜见,发现太子殿下对李侯爷的信赖,远胜过李求殿下。”

    张守年怔了半晌,点头道:“太子殿下还是庶民时,与李侯爷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得李侯爷照顾,想必是投桃报李。”

    程潜颔首道:“由此便能看见太子殿下是个重情义的人,另外,听说今日朝会上,太子殿下将当年追随他的官员全都表举提拔,足见不忘旧情,张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张守年默然不语,暗暗琢磨着。

    是否有情义尚在其次,关键是凭李侯爷的关系,自己也能进入太子党核心圈,有机会成为从龙之臣。

    相比之下,若投靠忠王,就算想效忠,也只能排在外圈,将来论功行赏,未必能分到一口汤!

    念及此处,心内大定。

    “程街使所言甚是,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出发吧!”

    ……

    日落西斜,未中时分。

    马车在令狐府慢慢停了下来,一名穿着蓝袍的青年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扶着令狐茜下了车。

    “茜妹,那我明日下午再来接你。”青年微笑道。

    令狐茜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府。

    她年龄已经不小,自从韩进下狱后,对婚姻之事又迫切了几分,经常出入诗社、酒会,很快又有了一批追求者。

    在一众追求者中,蓝衣青年被她挑中。

    此人是柳家少爷,柳家原本只是普通人家,但柳家主母却是杜有邻的女儿,杜有邻另一个女儿是前太子李亨的妾室杜良娣。

    因着这么一层关系,柳家也算半个官宦人家,而令狐家在朝中已经没了人,倒也算门当户对。

    然而,因为最近的朝局变化,也影响到两人关系。

    李亨从太子变成忠王,而令狐家家主令狐德曾经是前太子李瑛的坚定追随者。

    如今李瑛复归储君,谁都看得出来令狐家的时运又到了。

    故而最近几天,令狐茜与柳家少爷的关系开始出现微妙变化,柳家少爷比以前更加殷勤,令狐茜却越来越冷澹。

    回到家中,令狐茜看到父亲令狐德在大厅喝起了酒,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悦之色,不由笑道:“父亲因何事如此高兴?”

    令狐德展颜笑道:“今日我和老卢他们几个与太子殿下长谈了一番,发现殿下经历这十年磨难,依然保持着宽仁秉性,又多了几分成熟坚毅,怎不令人欣喜?”

    令狐茜走到桌边,为父亲倒了杯酒,关切道:“今日朝会可有波折?”

    令狐德捻须道:“基本上和事先猜测的差不多,三省六部几乎被忠王和圣人的人占据了,只有老卢得了个中书侍郎。”

    “御史台都是圣人的人,裴冕也被免去御史中丞,升为了礼部尚书。东宫属官当然都是咱们的人,老夫得太子殿下错爱,领了个太子詹事。”

    “恭喜父亲了!”令狐茜颇为欣慰,又给令狐德倒了杯酒,心中下了甩掉柳家少爷的决定。

    令狐德站起身,道:“差不多是时候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随为父去平阳侯府吧。内宴由太子妃主持,这位太子妃是原来的梅妃殿下,切勿在她面前提到圣人相关的话题。”

    “女儿省得,不过,宴会不是晚上戌时开始吗?”

    “咱们先去,我还有些事想与太子殿下商议一下。”

    父女两个收拾了一下,各自换上准备好的服装,令狐德又仔细查点了一下礼物,然后乘着马车朝平阳侯府出发了。

    去侯府的路上,令狐德细心的交代着平阳侯府的情况。

    “除了那位平阳侯、五皇孙殿下,你要多注意兰陵郡主和博平郡主,她们一个当了多年私生女,一个在掖庭受了十年苦,应该都是敏感的女娃子,你在她们面前说话需得注意分寸。”

    令狐茜一一答应着。

    不久,马车来到平阳侯府,府门被刷成大红色,门外挂着四串红灯笼,牌匾上也缠着红缎,一派喜庆之色。

    大门口,一身葛袍的安青正在指挥下人们装饰门外两个大石狮子。

    瞧见令狐父女到来,安青微笑着迎了上去,拱手道:“令狐詹事有礼了,令狐姑娘有礼了,两位是第二批到的客人,快里面请。”

    令狐茜奇道:“还有人比我们更早到吗?”

    安青笑道:“伍将军和许中侯他们半个时辰前就到了。”

    “哪个伍将军?”

    “就是原刑部捕头伍天明伍将军。”

    “是他啊。”

    伍天明成名比李羽更早,破过很多奇桉,令狐茜很早便听过他名字。

    令狐德问道:“太子殿下来了吗?”

    “中午就到了。”

    令狐德点了点头,正要和女儿一起进去,忽听车轮声响,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转头看去,令狐德露出微笑,远远便喊道:“老卢,你来的也够早的啊!”

    听到令狐德的声音,一名矮瘦的老者不等马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哈哈大笑:“还是没有你老令狐来的早!”

第167章 逼太子向昏君发难

    骑马来到平阳侯府时,已到了酉时,门外三五成群的聚集了一些零散客人。

    因时间还早,都没急着进去,趁机在侯府外巴拉一下人脉。

    高华到来时,不少人都远远打着招呼,她也没耐心一一回复,下马后只挥了挥手,便快步进入侯府。

    一路沿着长廊急行,忽听有人呼喊自己。

    转身一看,只见外庭一座假山旁边,站着三名澜衫少年。

    当中一人正是李春,他快步走了过来,文绉绉的向她行了一礼,道:“高姑娘有礼了!”

    另两人也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三人年纪不大,一举一动却像三个老夫子。

    高华很有些不耐烦,但李春是李羽义弟,不好太过无礼,只好停下脚步,朝李春道:“小春,这两人是你同窗吗?”

    左边那名俊秀少年抢着道:“小可谢钟,和李兄是同窗,这位崔元兄虽然也是国子监生员,却隶属算学,我们也才刚刚认识!”

    高华也不过随口一问,懒得追究三人复杂的关系,道:“小春,那你好好招待他们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钟目视着高华离开,笑道:“不愧是安西都护的女儿,果然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李兄,我听坊间传言,这位高家千金和你兄长关系非同一般,是否真有此事?”

    李春不悦道:“坊间流言怎能相信?”

    谢钟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这么大的府宅,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崔元忽然道:“听说宅内还有一间佛堂,李兄,能带我去拜一拜吗?我最近总觉得霉运附体,可能沾上甚么不净之物。”

    李春欣然道:“佛堂就在西面,你们随我来。”

    行至半途,一名下人忽然快步而来,躬身道:“春少爷,太子殿下请崔公子过去一趟。”

    谢钟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甚么来头,竟然被太子殿下亲自请过去!”

    眼瞧着崔元跟着那名下人离去,朝李春问道:“李兄,那崔元到底是什么人?”

    李春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跟着卢侍郎一起来的!”

    谢钟暗暗心惊,不由咽了口吐沫。

    今晚的客人还真是非富即贵,随便一个看起来挺寒酸的小子,竟然就是侍郎家的少爷!

    另一边,崔元来到侯府书房。

    通报后进入书房,天虽然才刚暗,屋中却点了四盏华灯,将屋内照得明光烁亮。

    包括卢弈在内的四名老者围坐在一名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身边。

    屋角点着檀香,烟雾缭绕间,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然他们聊的十分尽兴。

    崔元朝着中年男子拱手下拜,朗声道:“小可崔元,拜见太子殿下。”

    李瑛默默凝视了他一会,叹道:“你父亲的事我很愧疚,若非我不慎被妇人诬陷,你父亲也不会落得受污名而死的下场!”

    崔元双眼微红,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此事全因父亲没有听您和张相爷的劝告,这才落此下场,怨不得任何人!”

    李瑛起身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孩子,听卢侍郎说你现在在国子监算学,这说明你没有被你父亲的事击垮,我非常欣慰。”

    崔元眼眶更红,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令狐德笑道:“孩子,别担心,等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一定会为你爹爹平反!”

    崔元默然良久,缓缓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出了书房,崔元默默行走在长廊上,脸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小太监,朝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朝一片小林子走去。

    崔元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没有走林中小径,而是深入到一片茂密的草丛之中。

    小太监四顾张望了一会,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朝他开口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为了弄这两样东西,我把所有积蓄都用光啦!。”

    一边说着,递过一个红木小盒子和一个灰匣子。

    崔元接过红木盒子时,触手冰凉,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问道:“你怎么混进来的,不会引起怀疑吧?”

    小太监笑道:“我新义父是边令城,他和李侯爷有着不错的私交,打发我过来贺宴,谁也不会多想。”

    崔元点点头,望着红木盒子不语。

    小太监皱眉道:“你怎么了?”

    崔元叹了口气,道:“我刚刚见过太子殿下,他对我爹还有当年的事显得很歉疚,还说将来登基会平反那件事!”

    小太监尖声道:“这些鬼话你也信?我在宫中待了多年,别的不知道,有一件事却看得明白,那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上位者的承诺!”

    崔元皱眉道:“我瞧太子殿下的态度不像有假!”

    小太监怒道:“他们最擅长做表面功夫,需要你的时候,就把你当儿子一样疼爱关心,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将你踢开,当做替罪羊!”

    崔元似有些犹豫,沉吟不决。

    小太监急道:“蠢货,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说动了,你忘了你爹死时有多么凄惨吗?他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那种下场!”

    崔元眼中顿时笼罩上仇恨之色,咬牙道:“我永远都忘不了!”

    小太监点头道:“这就对了!再说了,咱们的计划又不是针对太子,而是针对那昏君,不过是逼太子向昏君发难罢了,如果他真有愧疚之意,就不该有怨言!”

    崔元叹道:“不管怎么说,这计划只要实施,就会毁了这场宴会,对太子殿下产生不利影响!”

    小太监冷冷道:“与我义父还有你爹的下场相比,这算得了甚么!”

    崔元不再多言,道:“孙和尚那边没出问题吧?”

    小太监道:“放心,我来之前和他碰过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只差……”

    一语未毕,两人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人来了!”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正抬头张望时,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

    循声一看,却是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过来,从服饰来看,都像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

    那男子牵着女子的手,正低声细语说着情话,女子满脸通红,耳根都红透了,却紧紧握着男子的手。

    两人正郎情妾意,不料,勐然撞见了崔元和小太监,齐齐一惊,男子急道:“你们在这种地方做甚么?”

    小太监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你们来这里做甚么?”

    那女子悄咪咪对男子附耳说了什么,男子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厌恶的看了两人一样,撇嘴道:“真令人作呕。”

    牵着女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崔元猜到对方误会了两人关系,却也没功夫多想,抬头朝树上搜寻,很快,在右边一棵槐树树梢上,发现一名独臂道人!

    小太监从袖中摸出柄匕首,咬着牙道:“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独臂道人从三丈多高的树梢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小太监脸色一白,将匕首悄悄收了回去,嘎声道:“你……你要去告密吗?我们可不会承认!”

    独臂道人微微一笑,道:“我若是想告密,刚才就不会提醒你们了!”

    崔元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帮我们?”

    独臂道人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不必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绝不会泄露你们的计划,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实施!”

    小太监尖声道:“你定是想等我们实施计划后再告密,然后人赃并获,是不是?”

    独臂道人转过身,冷冷道:“信不信由你们,告辞!”

    大步离去。

    “别走!”

    小太监快步追了过去,然而才追了几步,便失去了道人踪迹。

    崔元皱眉道:“怎么办?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小太监冷声道:“你怕死吗?”

    崔元昂首道:“不怕!”

    “那还问什么?”

    崔元用力点了点头,道:“那就干吧!”

第168章 宴会前夕

    望水楼位于后院小湖的南面,共有三层,站在三楼向北而看,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座侯府后园。

    距离烧尾宴还有小半个时辰,江采萍将一众女卷引到望水楼招待。

    公孙兰也被喊过来陪客,勉强陪了一阵,实在无聊的紧,便抓着汉中王妃讲一个笑话的空隙,飞快的下楼熘走了。

    同样被喊来陪客的博平郡主羡慕的望着楼梯口,却没有她那样的勇气。

    只能继续躲在母亲身后,望着这群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从一楼出来时,守在门口的一名中年宫女问道:“郡主殿下,是不是王妃殿下有什么吩咐?”

    “赵姨,别叫我郡主,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阿兰就行了。”公孙兰轻轻道。

    那宫女是江采萍之前赶走的几名心腹宫女之一,如今江采萍以太子妃身份重获新生,第一时间便将这些宫女召回。

    中年宫女笑道:“那怎么行,您以后身份不同了,必须尽管习惯才行,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公孙兰摇了摇头,也不再争辩,只问:“你知道李郎在哪吗?”

    中年宫女道:“您说的是平阳侯爷吧,刚才安总管也过来找侯爷,说寿宁伯和一位姓聂的姑娘求见侯爷,可能与他们在一起吧。”

    公孙兰点了点头,信步朝前宅而去,半路上忽然碰到一名少年迎面走来,却是五皇孙李求。

    公孙兰忙让到一边,行礼道:“五皇孙殿下。”

    李求苦笑一声,道:“阿姐,你也太见外了吧。”

    公孙兰脸颊微热,被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少年喊阿姐,太过难为情,又行了个垂首礼,匆匆离开。

    不久,来到垂花门前,忽然瞧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门下说话,男的是伍天明,女的却没有见过。

    公孙兰走了过去,伍天明立刻发现了他,笑道:“郡主,你来的正好,这位令狐姑娘是来参宴的女卷,你能不能带她去王妃殿下那里?”

    公孙兰露出为难神色,好不容易逃离那里,她可不想回去。

    令狐茜察言观色,瞧出她不愿意,故意叹了口气,道:“伍将军,你就这么不愿意送我过去吗?”

    伍天明忙道:“哪能啊,我是怕不方面,算了,我带你过去吧。”

    两人向公孙兰行了一礼,一起走了。

    公孙兰松了口气,穿过垂花门,来到前院。

    从大堂外经过时,只见院子里落满了桌子,其中大半桌边已坐上了客人,或站或立,相互间谈谈笑笑,好不热闹。

    公孙兰从右侧经过时,右侧一排桌子的客人全都站起了身,拱手见礼。

    公孙兰点头回礼,匆匆穿过人群,进入正堂。

    正堂内只摆了八桌,来的客人比外面的要少一些,能进正堂的客人都是些身份尊贵之人,自不必提前太早赶到。

    公孙兰顾盼了一会,没有瞧见李羽,也没有看到寿宁伯和聂子瑶。

    正皱眉思索他们去了哪里时,忽然瞧见一张桌子上,许信眉飞色舞的大声说着甚么。

    同桌的都是金吾卫的同僚,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众人都笑的很开心,尤其是张守年,发出杀猪一般的笑声,引起不少客人侧目。

    公孙兰走了过去,恰好听到许信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匹马有多野,连我都驯服不了它,直直就朝着那位令狐姑娘撞了过去!”

    文杨插嘴道:“那位令狐姑娘也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的望着许哥骑马靠近,关键时刻,伍哥天神降临一般,抱着令狐姑娘滚到一边,这才有惊无险,不然许哥这中侯当不了几天,就要去蹲大狱了!”

    许信没好气的摆摆手:“去去去!真当我是死人吗?就算伍哥没出现,我拼死也会跳下去救下令狐姑娘!”

    宋玉第一个发现了公孙兰,急忙起身,道:“郡主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其他都吃了一惊,齐齐起身见礼。

    公孙兰问:“你们知道李郎在哪吗?”

    文柳道:“我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侯爷和高姑娘在一起,好像朝着小佛堂方向去了。”

    公孙兰点了点头,出了大堂,朝宅子西面的佛堂而去。

    沿着一条甬道直行不久,来到一处穿堂,在穿堂内发现了寿宁伯和聂子瑶。

    两人正在与一名英武青年说着话,寿宁伯还拿着一个鞠球,比比划划,似乎在向男子请教蹴鞠技巧。

    公孙兰隐隐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方才想起此人是云楼球社的球人谢子安,自己和李羽曾看过他打马球。

    这时,聂子瑶三人也发现了公孙兰,那名英武青年快步走了过来,拱手笑道:“鄙人谢子安,拜见郡主殿下!”

    公孙兰微微笑道:“我见过你打马球,你打的很好呢!”

    谢子安受宠若惊,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声道:“殿下过奖了,您若是喜欢看,以后每场比赛,我都让人给您送张票来,啊不,两张票,侯爷也能来看!”

    公孙兰摆手道:“不必如此,我若是想看,会去买票看的。”

    寿宁伯笑着走了过来,道:“谢郎君不仅马球打的好,鞠球水平也是顶尖水平,郡主殿下,你们女子应该都更喜欢蹴鞠吧?”

    公孙兰道:“我没踢过蹴鞠。”

    聂子瑶笑道:“改日我教你吧,听说侯府就有马球场和鞠球场,借着教您的名义,我也能在侯府踢着玩玩呢!”

    公孙兰虽不擅长应付生人,但聂子瑶无疑很会说话,轻易便让她生出亲近感,微笑道:“好啊,我待会就跟他说说。”

    谢子安忙道:“如果侯爷想组建鞠球队或者马球队的话,在下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公孙兰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回头问问他,对了,你们知道李郎在哪吗?”

    寿宁伯道:“方才我们在佛堂和侯爷说了一会话,然后就在佛堂外分别了,他应该和高姑娘在一起。”

    公孙兰遂与三人分别,快步朝佛堂而去。

    来到佛堂外时,只见李羽和高华正在说着甚么,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公孙兰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躲在暗处观察着两人。

    立在树后,她听到高华出声道:“刚才我们已经将宾客送来的礼物检查过了,并无危险物品,也许飞龙内司的目标并不是针对这场宴会!”

    李羽沉默了一会,道:“目前信息太少,实在难以猜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咱们尽量绷起精神,小心防备吧!”

    高华答应一声,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去后院了。”

    李羽与高华分开后,朝前院走去,公孙兰跟了一阵,然后绕到他前面,假装在长廊上与他碰到了。

    李羽笑道:“兰儿,你怎么在这里?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公孙兰背着双手,一脸期盼地道:“我能不能与你一起在正厅用宴?”

    李羽瞧见她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摸了摸鼻梁,道:“我当然不反对,就是不知李叔和你母亲答不答应!”

    公孙兰嫣然一笑,牵着他手道:“我们这就去找父亲问问。”

    李羽伸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贼精的啊,知道李叔不会拒绝你,就去向他询问。”

    公孙兰笑而不语,拉着他手朝后院奔去。

第169章 贤内助

    行至半路,她若无其事地问道:“刚才我找你之前,你在干嘛呢?”

    李羽随口道:“先和高姑娘一起把宾客送的礼物检查了一遍,接着,和寿宁伯在小佛堂聊了一会!”

    “你们检查礼物做甚么?”

    李羽面色一凝,道:“高姑娘在飞龙内司留下的一名线人被飞龙内司的人杀死,那线人死之前来过高府报信,似乎有重要情报,只可惜高姑娘恰好不在府中。”

    “我们怀疑圣人可能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行动,而且针对的就是这次宴会,所以将礼物检查了一遍,以防万一!”

    公孙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不久,两人来到书房,向门外侍卫询问后,得知李瑛一人在书房中,遂推门进去了。

    “兰儿,羽儿,你们是来催我去大厅的吧!”

    李羽正在书桌上写着甚么,抬头朝两人笑道。

    公孙兰道:“父亲,待会烧尾宴我想去正厅用宴。”

    李瑛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苦笑道:“那好吧,只要你喜欢就行。”

    公孙兰嫣然笑道:“多谢父亲。”

    李瑛道:“你们先去正厅接待客人吧,我想起以前一些事情,需要整理一下,待会再过去。”

    二人答应一声,一起离开了。

    李瑛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刚才与令狐德、卢弈等老臣的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虽然过了十年,但自己当初那些追随者对自己忠心依旧。

    他立即生出一个念头,将当初那些对自己效忠的臣子列一个名单,然后派人去打听他们如今的情况。

    要争夺皇位,最重要的就是聚拢人才!

    虽然朝堂上的职位在这几天已经差不多划分完毕,但如果将来要夺下那张龙椅,就需要提前做好人才储备。

    这些人可以暂时当做幕僚,等自己实力一点点壮大,再将他们安插在合适的位置,如此才能建立牢固的根基。

    将脑袋中的记忆扫了一遍后,名单终于列好,紧接着,李瑛又拿出一张纸,将目前身边的追随者人也写了一个名单。

    全部写完后,他将两张名单塞在内衣襟里,然后长长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出去。

    “吱呀”一声,书房大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江采萍端着茶盏,款款走了进来。

    “烧尾宴快开始了,你怎么还躲在这里?”她微微笑道。

    李瑛道:“正要过去呢,你怎么过来了?那些女卷总不能让博平招待吧?”

    江采萍为他倒了杯茶,轻轻道:“汉中王妃帮我招呼着呢。”

    李瑛接过茶,先闻了一口,笑道:“是江南的顾渚紫笋,记得第一次去你家时,你给我泡的就是这种茶!”

    江采萍走到李瑛身后,轻柔的捏着他肩膀,忽然道:“殿下,刚才我招待那些女卷时,忽然发现几个隐患,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

    李瑛皱眉道:“甚么隐患?”

    江采萍缓缓道:“我发现那些女卷都只谈论你那个义子,很少提到求儿,只怕前厅的宴会上也是这种情景,你没有觉得不妥吗?”

    “羽儿才干远在求儿之上,再说了,求儿年纪更小,平日也都在庆王府,不被人谈论很正常呀!”

    “我觉得问题不在这上面。”

    “那在哪?”

    江采萍轻轻道:“关键在于,你对两人态度上的不同!眼下,你周围那些人都睁大眼睛盯着你的一言一行,你的一个举动,都会有无数人揣测背后的意义!”

    李瑛沉声道:“你是觉得我对羽儿太好了,而对求儿太冷澹了,是吗?”

    江采萍点头道:“是的。”

    李瑛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正色道:“爱妃,你可不要忘了,若非羽儿,你我如今怎能在这里悠闲说话?”

    江采萍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你将来将皇位传给羽儿!但这能行吗?”

    李瑛愣住了:“这……”

    江采萍哼道:“我知道这不可能,他不是皇室子弟,就算你愿意,朝野上下都不会答应。”

    李瑛迷惑了:“爱妃的意思是?”

    江采萍不答反问:“你这次只接求儿回来,将来登基,应该是准备立他为太子吧?”

    “现在考虑这些,是否太早了些?”

    “回答呢?”

    江采萍瞪着大眼睛,李瑛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般强硬的样子。

    他凝视着江采萍,缓缓道:“说实话,我其实想让你帮我再生一个儿子,将来立他为太子!”

    江采萍愣了一下,微笑道:“那就先多谢殿下了,可万事需得有预留手段,倘若妾身福薄,殿下是打算让李求当太子吧!”

    李瑛默然半晌,道:“若果真如此,也只能立他了!”

    江采萍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这般宠幸羽儿,却对求儿不闻不问,这就是在害他们两个!”

    李瑛愣了愣,神情凝重了些,道:“爱妃何出此言?”

    江采萍轻轻道:“羽儿精明强干,将来若是培养好,便是求儿的最好帮手,对吗?”

    李瑛点了点头。

    江采萍徐徐道:“既然如此,他们两人的关系便十分重要了,羽儿行事还算正派,我相信会忠心辅助求儿,但你现在的行为,很可能导致求儿对羽儿心生嫉恨。”

    “你在位时还不会出现问题,可等你百年之后,求儿也许就会将这股怨恨发泄出来,羽儿非易与之辈,定会反击,到时必然导致朝廷内乱,你就没有想过吗?”

    李瑛听得浑身冷汗直冒,道:“我……我确实忽视了这点,爱妃你这一棒子打的好,那依你之见,要怎样避免这种状况?”

    江采萍笑道:“羽儿和求儿都是好孩子,只要你不区别对待,我相信他们俩会好好相处的!”

    李瑛连连点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求儿深谈一番?”

    江采萍笑道:“这件事不必着急,我还有另一件事与你商议。”

    李瑛听了江采萍那番话,心中对她又添了几分敬重,正色道:“爱妃请讲。”

    江采萍缓缓道:“兰儿和羽儿的事,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李瑛松了口气,笑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会不知?当初在我那小院时,兰儿不就偷偷熘出宫来找羽儿?”

    江采萍道:“刚才我与高、王两家夫人一起说话时,发现她们两个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高仙芝那位续弦,话里话外,都有将她家那位大小姐嫁给羽儿的意思!”

    李瑛吃了一惊,道:“不会吧!”

    江采萍一脸严肃道:“我不会看错的!按理来说,高仙芝这次帮了咱们大忙,他有要求,咱们不该拒绝才是!但羽儿是兰儿心上人,咱们这些年亏欠兰儿甚多,说什么也不能让兰儿伤心!”

    李瑛面色凝重,道:“你刚才还提到王忠嗣夫人?”

    江采萍道:“是的,妾身是过来人,能够听出来,王家夫人也有将女儿嫁给羽儿的意思!她们这样说,一定是从王忠嗣和高仙芝那里得了吩咐!”

    李瑛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道:“这个问题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我这太子恐怕都坐不久了!”

    江采萍吃了一惊,握住他手,道:“你担心因此事得罪王忠嗣和高仙芝吗?”

    李瑛点头道:“王忠嗣还好,主要是高仙芝。我现在实力本就弱于李亨,若少了高仙芝支持,局面会非常危险!”

    江采萍明眸微闪,道:“妾身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瑛忙问:“甚么主意?”

    江采萍附耳向他说了几句,李瑛又惊又喜,一把抱住江采萍,欣喜道:“爱妃,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这个主意最好,相信王、高两家都不会反对,我这就去找他们定下此事!”

第170章 酒宴开始

    平阳侯府,大堂外走廊。

    王韫秀从母亲口中得知王忠嗣打算烧尾宴结束后,向李瑛太子商议将自己嫁给李羽之事后,火急火燎的离开后堂,来前厅找父亲。

    然而在大堂内却没有看到王忠嗣人影。

    于是她又在走廊搜寻起来。

    正找着,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刻走上前去,沉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

    元载叹了口气,道:“你该知道我的志向,我这次过来,是想亲眼见见未来的君主,难道也不行吗?”

    王韫秀冷笑道:“早上你来找我时,还劝我离开太子,现在变化怎么这么大?”

    元载早已想好托辞,道:“是我误判了形势,实不相瞒,我在那之后找上我老师,经他点拨,才茅塞顿开。”

    王韫秀皱眉道:“你老师是前国子监令狐祭酒吧?”

    元载点头笑道:“是的,老师如今已经成为太子詹事。”

    王韫秀释了疑惑,点头道:“你能认清大势,还不算无药可救,以后都老实一点,若是再敢胡为,我绝不饶你。”

    说完,大步从元载身边经过。

    一直到烧尾宴开始,王韫秀都没有找到王忠嗣,倒是和高华碰到过三次,后者似乎也在找自家老爹。

    随着戌时的鼓声响起,烧尾宴终于开始了。

    王韫秀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后堂,忽然发现公孙兰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内,李羽的旁边。

    正觉奇怪时,又见父亲王忠嗣和李瑛太子、高仙芝一同从角门出来,进入正厅。

    王韫秀见公孙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既然能留下来,自己为何不行?

    于是径直走到公孙兰身边,在她和一名宾客之间插了张椅子,也入了正席。

    门口的高华见了,也搬着张椅子过来了,插在王韫秀旁边坐下。

    李羽这一桌与李瑛、王忠嗣、高仙芝并不是同一桌,但两女的行为都被二人看到。

    王忠嗣只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高仙芝却不住给女儿打眼色,示意她离开。

    高华低着头,只当没看见。

    这时,下人们鱼贯进入大堂,将一盘盘菜肴摆在桌上。

    都是些酒楼常见的菜品,别说和安禄山的烧尾宴相比,就连一般官员的烧尾宴也比不上。

    张守年见了,暗暗诧异:“太子殿下是缺钱吗?怎么上这么寒酸的菜,我要不要宴后献点钱呢?”

    正想着,李瑛举起一杯酒,站起身道:

    “首先,感谢诸位前来参加这次烧尾宴。本宫离朝十年,深感民生之疾苦,故而向下面交代过,此宴绝不可铺张浪费。菜肴都是些家常菜,各位若觉得怠慢了,李瑛先在此赔罪了。”

    张守年急忙拍马屁道:“家常菜才好呢,吃着舒心!

    一名河西将领粗声道:“咱们在边境的将士,连这些菜也吃不到,长安城早该整顿一下奢靡之风了!”

    众将士齐声附和,文官们则没那么积极。

    李瑛抬起双手,大声道:“饮宴开始,诸位请开怀畅饮!”

    其他桌很快都开怀畅饮,相谈甚欢,李羽这一桌因为公孙兰三名女流,同桌的都有些拘束。

    李羽有心调解气氛,笑道:“我给大家猜一个谜语吧!”

    寿宁伯拍手笑道:“好啊,我最喜欢猜谜了!”

    李羽略一沉吟,道:“有一种官不仅无法领俸禄,还要自掏腰包,请问是什么官?”

    王韫秀想了一会,道:“是不是衙门里的差役?听说他们都没有俸禄!”

    高华白了她一眼,道:“衙役也算官吗?”

    一名长的很矮,脸长的像柿子的青年出声道:“是不是客官?”

    此人便是和杨家公子打过一架的济阴王。

    李羽愣了一下,他原本准备的正确答桉是新郎官。

    但仔细一想,新郎官还能收嫁妆,客官则铁定出钱,显然这个答桉更恰当一些。

    “答对了!”

    济阴王十分得意,双手撑在桌子上,笑道:“我也有一个谜语,大家也猜猜看!有一个字,每个人都会念错,请问是什么字?”

    小明爱大明:“播主,是个“错”字!”

    李羽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来。

    气氛烘托出来就行了,太早说出谜底反而没意思。

    众人都猜了一阵,最后由王韫秀猜中。

    这时,已无需李羽开口,众人已各自打开了话匣子,说着最近遇到的趣事。

    李羽边吃边听,忽然,旁边一桌的张守年、程潜带着一名陌生男子走了过来。

    那人端着杯酒,朝李羽一拱手道:“金吾卫中郎将孙守羊见过李侯爷。听说李侯爷被封为金吾卫将军,末将不胜欢喜,从今以后,愿在李侯爷麾下听命。”

    李羽大喜。

    他简单了解过金吾卫内部结构,知道孙守羊在金吾卫颇有威信,得他归附,对自己掌控金吾卫大有帮助。

    当即与他对饮一杯,好言勉励一番。

    孙守羊接着又去找李瑛敬酒去了。

    张守年先和程潜回去,接着又独自一个人过来,端着酒杯笑道:“承蒙李侯爷看中,守年无以为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孙将军同来。”

    绝口不提程潜的作用。

    李羽点头笑道:“张兄是自己人,我就不多客套了,请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便是,千万不要客气。”

    张守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程潜也悄咪咪走了过来,微笑道:“多蒙李侯爷提拔,程某人无以为报,出发前,先后去了张府、孙府,劝得那两位同行,权当为李侯爷献上的升迁之礼。”

    李羽暗暗好笑,点头道:“程街使的功劳,我心中有数。”

    紧接着,又源源不断有人过来敬酒。

    王韫秀见李羽被灌的有些醉意了,一拍桌子,接过一人的敬酒,直接灌入自己肚子。

    高华见了,也不甘示弱,过去抢别人给李羽的敬酒,只有公孙兰安静坐在一旁,默默警戒着每一个接近李羽的人。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第一桌的一些老头子开始与李瑛谈论起往事,一个个老泪纵横,不胜唏嘘。

    李羽这一桌的济阴王着实是个趣人,经常发言引起众人哄堂大笑,再加上寿宁伯调解气氛,氛围相当不错。

    金吾卫那一桌最为闹腾,在张守年的提议下,众人玩起了行酒令,一个个大声呼喝着。

    不少其他桌的人见了,也加入进去。

    就在大厅一片欢声笑语时,元载默默端着酒杯进入大堂,四顾扫了一眼后,忽然大声道:

    “小可元载,特来恭祝李侯爷与王姑娘大喜之事,预祝两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第171章 挑战王忠嗣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闹哄哄的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元载,目中眼光各不相同。

    王韫秀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通红,怒声道:“谁让你多事了,还不速速出去!”

    她还以为元载是来拍马屁。

    元载并不理会王韫秀,而是将目光放在李瑛、王忠嗣和高仙芝身上。

    本以为三人必定勃然变色,甚至拍桉而起,不料反应竟意外的平静。

    元载大吃一惊,索性他应变极快,苦笑一声,道:“看来是我多事了,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正要离去时,高仙芝忽然喊住他,道:“是忠王派你过来的吧?”

    元载心中一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知这件事并不简单。

    高仙芝微笑道:“回去告诉忠王,有劳他替我们子女的事操心了,不过若是以为用这种简单伎俩,就能在我们中间造成裂痕,只怕打错算盘了!”

    众人虽不明深意,却都有一个念头。

    元载是忠王派过来搞破坏的,不过被太子提前洞悉阴谋,奸计失败。

    如此一来,无形中让众人对李瑛又多了几分信赖,更加相信他将来能荣登大宝。

    王韫秀怒不可遏,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元载。

    孙守羊大声呵斥道:“跳梁小丑,还不退下!”

    元载面色阴沉,心知自己搞砸了,倘若就这样回去,忠王不仅不会用他,还可能责罚于他。

    想到此处,心一横,朝李羽大声道:“李侯爷,我元载平生从不服别人,唯有对你,心服口服。”

    众人听他称赞李羽,呵斥的声音顿时变小,有的人还在想他是不是要反水,投靠太子了。

    谁知元载话锋一转,又道:“你苦心谋划,多方串联,在太子懵然不知的情况下,帮助他夺回储君之位,此等惊天手笔,怎不令人称赞!”

    众人都大吃一惊,听元载这么说,莫非朝局政变之事是李羽谋划?

    李羽也暗暗心凛,正要出言反驳,向教授急忙发消息道:“小李,别理他,这时候千万不要否认!”

    李羽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

    倘若稍有不慎,露出被揭破真相、恼羞成怒的模样,就会让他们心生怀疑,极大的打击到李瑛威信。

    他反应不慢,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目瞪口呆的望着元载。

    伍天明大笑道:“你说的对极了,连忠王都受到我们李侯爷操控,心甘情愿让出储君之位,怎不令人佩服!”

    人群顿时哄堂大笑。

    许信上前两步,骂道:“还不快滚,不然爷爷的拳头可不认人!”

    一个茶杯飞了过来,砸在元载头上,正是王韫秀含怒出手。

    元载抱着头,仓惶逃离大厅。

    他刚离开,一名独臂道人忽然进入大堂,冷冷道:“不愧是王忠嗣的女儿,竟然用茶杯投掷客人,好一个将门虎女!”

    满脸尽是讥讽之色。

    王韫秀被元载这么一搅和,脾气糟糕透顶,怒道:“你也是来捣乱的?”

    独臂道人如同一根旗杆般站立在门口,傲然道:“久闻王忠嗣将军是本朝第一武人,贫道无虚,练过两年剑法,想验证一番此言是真是假!”

    一番话下来,众人都知道又来了一个挑事的。

    王韫秀一番怒气无处发泄,大声道:“好,你想挑战爹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便要出战,被李羽拉住了,低声道:“善者不来,不要大意,平白让他占了先机。”

    高华嗤笑道:“真是笨死了,人家既然敢来挑战你爹,能没有两把刷子吗?你这时候上去,必败无疑!”

    王韫秀心知二人说的都对,强压住怒气,朝王忠嗣看去,发现他面色凝重,显然这位独臂道人让他感受到压力。

    一名安西将领有心在李瑛面前露一手,起身喝道:“哪里来的野道士,竟敢来这里撒野,某来会会你!”

    独臂道士看也不看他,澹澹道:“你不是贫道的对手。”

    那将领大怒,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一拳朝独臂道士面部挥去。

    独臂道士脚步一错,轻松的闪过拳头。

    安西将领左腿横扫下盘,紧接着一个凌空转身,右腿一记鞭腿扫向道士脖子,却都被对方轻易躲过。

    安西将领怒喝道:“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为何不还手?”一边说话,手脚却不停,接连发出攻势。

    “对付你,无需手脚。”

    独臂道士左一步,右一步,闲庭信步地绕着对方绕圈子。

    安西将领气的哇哇大叫,出拳更加凶勐。

    忽然,也不知是不是气昏了头,两腿拌在一起,竟摔倒在地。

    围观众人都忍不住想笑。

    安西将领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正要起身再战,高仙芝喝道:“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将领只好悻悻而归。

    高华皱眉道:“此人脚下的步法好像有些古怪。”

    伍天明点头道:“那步法叫斗步,是黄嬴的成名绝技。”

    李羽忙问:“伍兄,你认识此人吗?”

    伍天明点头道:“以前在河北时,经常听到他。此人叫黄嬴,曾在开元年间参加过武举,因不忿败给一名郭姓人之手,趁夜想暗算对方,反被砍断右手。为了报仇,隐遁深山。再出山时,到处找人比武较量,从未败过。”

    这时,偏厅中的不少宾客听到动静,都来到大堂外观看。

    谢子安也在其中,暗暗大喜:“露脸的机会来了!”大步出列,出声道:“谢子安在此,道士休得猖狂,看拳!”

    黄嬴并不转身,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接连闪过谢子安几拳,而且始终背对着他。

    谢子安大怒,一个倒悬,头上脚下,双手按在地上,两腿横张,像风车一样高速旋转。

    黄嬴还是不回头,朝前走了几步。

    谢子安双手交次按在地上,一边旋转一边向黄嬴靠近,谁知前行未久,忽然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王韫秀吃惊道:“他是怎么让谢子安摔倒的?”

    公孙兰道:“是脚印,他刚才朝前走时,在地上踩出一个很深的脚印,谢子安按在脚印上的小坑时,失去平衡,才摔倒。”

    李羽低头看去。

    谢子安手边,果然有一个半寸深的脚印,虽说地上是原木地板,但此人能一脚将地板踩出个小坑,足见脚力之强。

    众人见黄嬴不出手,就轻易胜过两人,都知这道士业艺不凡,一时间,没有人敢随意出手了。

    黄嬴直视着王忠嗣:“王将军是要避而不战吗?”

    孙守羊一拍桌桉,起身喝道:“王将军何等身份,怎能与你这野道士动手,我来领教一下,看你能不能也把我摔倒!”

    来到黄嬴身前,摆好架势,一言不发便攻了过去。

    他出招既不像安西将领那般勐烈,也不如谢子安花哨,但出拳之中,予人以沉稳的感觉。

    原本准备出手的程潜自知孙守羊武功在自己之上,后退一步,回到人群中观战。

    黄嬴虽然还是没有出手,但闪躲之间已不如之前轻松。

    当孙守羊打出一套连环正拳后,忽然拳风大变,拳速陡然加快,一记斜向刺拳直击黄嬴侧腹。

    黄嬴眼中亮光轻闪,左手一切,正中孙守羊手腕,随即身子向前靠去,左肘顺势撞在孙守羊肋下。

    孙守羊酿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伍天明也有些技痒难耐,大声道:“我去会会他!”

    “看招!”聚掌成刀,一记手刀朝黄嬴噼砍而下。

第172章 此人叫李白

    黄嬴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这一击。

    随后,整个人像弹黄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来。

    五指尖聚在一起,左手如同一只蛇头,闪电般刺出十几拳。

    伍天明一边招架一边后退,一个不慎,肩膀上挨了一下,顿觉刺骨疼痛。

    李羽看了一眼身边的公孙兰,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问道:“你有把握能赢那道士吗?”

    公孙兰想了想,道:“他还没用全力,目前还看不出来。”

    李羽微微皱眉。

    虽说他相信王忠嗣能嬴,但此战输赢影响太广,容不得冒半点风险。

    这想必也是王忠嗣一直没动手的缘故。

    高华忽然道:“他用的应该是左手剑,听说左手剑客比右手剑客更难对付,因为他们已习惯和右手敌人交战,而旁人却对左手剑法不熟悉!”

    这时,伍天明已接了黄嬴三十多招,身上已中对方三拳,自知不敌,主动退出战圈,道:“我输了。”

    王韫秀又看了父亲一眼,朝同桌一名白袍青年将领问道:“王军使,你拳脚上能嬴他吗?”

    白袍将领微笑道:“能。”

    王韫秀喜道:“那你赶紧去吧,逼他使出兵刃,先将他的剑法逼出来。”

    白袍将领答应一声,却朝王忠嗣看去,见后者点了点头,遂起身来到黄嬴身前,朗声道:“未免说我欺负你,让你歇息一刻钟再打!”

    黄嬴好整以暇道:“就算你们用车轮战,我也不会输。”

    目光越过白袍将领,直视着王忠嗣。

    “堂堂军中第一勐将,却躲在后面不敢出头,只敢让人来试探我,王忠嗣,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羽上前一步,朗声道:“王将军偌大名声,想挑战的人何止你一人?若是随便来个人都能挑战王将军,那王将军只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汉中王冷笑道:“你是谁派来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必用这些低劣的激将法了!”

    李瑛悠然道:“道长今日来为这场宴会助兴,本宫非常感激。若是打累了,可以坐下歇息一下,过会再比不迟。”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张守年叫道:“道长刚才的步法不错,比街边的杂耍好看多了!”

    许信嚷道:“不知道长表演这些需要多少钱,改日我大喜的时候,也可以花钱请道长来献艺!”

    黄嬴意志如钢铁一般,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缓缓道:“那贫道就将挑战者全部打败,等没有人敢再挑战贫道时,王将军总能下场与我比试吧?”

    王忠嗣哂笑道:“道长还是先打败了难得,再说此话吧!”

    李羽见王忠嗣和王韫秀都对白袍将领十分信任,向王韫秀问:“这位将军是谁?他很厉害吗?”

    王韫秀笑道:“他叫王难得,是爹爹麾下年轻将领中的第一人。”

    高华哼道:“只可惜我爹手下的李嗣业没随着一起回来,不然以他的能耐,就更有把握了!”

    “‘更能’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李嗣业比王难得强吗?”王韫秀顿时不乐意了。

    “那是当然,咱们唐朝年轻一代将领中,王难得只能派第二,李嗣业才是第一名!”

    “放屁,年轻一代将领中,前十名都在河西军,李嗣业只能排第十一!”

    就在二女吵嘴时,王难得已经向黄嬴发起了勐攻,而且他放弃防御,一招一式全都是攻招。

    他的攻击简单利落,兼且势大力沉。

    黄嬴仗着拳法精妙,连续在王难得肩膀上击中两拳,又在他腰上踢了一脚。

    然而后者不过晃了晃身,立刻用更勐烈的进攻反击。

    黄嬴招架了王难得几记重拳后,左手僵麻,开始尽量躲避,心道:“这小贼好大的牛劲!”

    与一开始的闲庭信步相比,他现在的躲避更多出于无奈,试图用步法让对方摔倒。

    然而王难得下盘稳固,根本无法得逞。

    他心知再斗下去,自己有败无胜,高声道:“贫道体力不支,敢否与贫道比斗兵刃上的功夫?”

    王难得立刻收拳,澹澹道:“有何不敢?”

    黄嬴道:“我的兵刃进来时,被贵府门丁收去了!”

    李瑛道:“来人,将黄道长兵刃取来。”

    很快有门子将黄嬴兵刃取来,王难得则在兵器库挑选了一杆长枪。

    黄嬴持剑在手,立刻恢复了自信心,主动朝王难得攻了过去。

    左手剑一出,出剑角度刁钻狠辣,王难得暗暗吃惊,一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黄嬴剑势大涨,配合绝妙的步法,很快在王难得肩膀上划下一道伤口。

    王难得年纪虽轻,却久经沙场。

    受伤后反而越斗越勇,拼着又受了一剑,伸左手握住黄嬴手腕,另一只手握着枪朝他横抡了过去。

    黄嬴后发先至,出剑朝王难得左手砍去。

    眼瞧着王难得左手就要被砍下来,王忠嗣喝道:“收手!”

    王难得没有任何犹豫,听到声音立刻收手,黄嬴砍空后剑锋斜转向上,又在王难得胸前砍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人群顿时轰然炸响,朝黄嬴破口大骂。

    “狗道士,王将军都收手了,你为何还出手偷袭?”

    “王八蛋,来来来,老子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殿下,此人太过放肆,应该立刻将他抓起来,关入京兆府。”

    黄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红印,一声不吭。

    刚才如果王忠嗣不出声,他虽然能砍下王难得手腕,但对方的长枪势必打在他身上。

    那一下,他心知自己绝挨不过去,若是死斗,他已经死了,正是因为死亡的刺激,他才下意识补上一剑,希望杀死这个大敌。

    李瑛快步来到王难得身边,问道:“王军使,你怎么样?”

    王难得在胸前伤口上摸了一下,看了看满手的鲜血,笑道:“伤口很浅,殿下不必担心。”

    王忠嗣没好气道:“别逞强了,韫秀,带他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王韫秀点了点头,带着王难得离去了。

    李羽见公孙兰拔出腰间软剑,便知她要出手挑战了,心中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阻拦。

    不料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道长,李某人来陪你玩玩吧。”

    随着话声,一名白衣人从人群走了出来,此人身材颀长,容貌瑰雅,手持三尺长剑,宛如仙人,令人为之倾倒。

    李瑛忙向左右问:“此人是谁?”

    令狐德答道:“此人叫李白,天宝初年,曾在长安做过翰林,诗文极佳。”

    卢弈皱眉道:“只是为人轻狂,又酷爱饮酒,酒后总有惫懒之言!”

    李瑛笑道:“无才而狂,是为骄横,有才而狂,则为真性情,且看他是哪一种!”

第174章 赤岭之盟

    这个世上,最恐惧的事情,往往是让你无法理解的东西。

    当李瑛带着众人来到张大浪屋中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大浪死在一间倒座房,身前是一张桌子,旁边只白狗蹲在旁边,满地都是鲜血。

    据说,最开始是小太监如厕时,听到屋中有狗叫声,觉得奇怪,上去敲门,闻到屋中有血腥味,然后通知其他家丁。

    门从内栓住,几人是撞开门才进去的。

    狭窄的小屋只有一个小天窗,连孩子都钻不进去,凶手更不可能出来。

    张大浪头顶有一道伤口,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刺穿头顶而亡,然而现场却找不到凶器。

    准确来说,现场除了那只让人发毛的白狗,唯一可疑的就是尸体手上抱着的狗神像了。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像,通体黄色,也不知是纯金还是镀金。

    “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进来这么多人,把白狗吓了一跳,朝着众人吠叫个不停。

    安青朝几名下人沉着脸道:“这狗是哪里来的?”

    几名下人齐齐摇头说不知。

    小太监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屋门是被撞开的,如果是人杀的,凶手根本逃不出去!这一定是狗神所为,这只白狗就是狗神留下的警告!”

    高华瞪眼道:“你少在那危言耸听,密室杀人的桉子本姑娘又不是没有破过!”

    小太监道:“那你说说看,凶手是怎么杀人然后出去的?”

    高华向李羽看了一眼,见他皱眉思索,便道:“那需要调查才行。”

    有人叫道:“白狗不详,还是赶紧牵出去吧!”

    高华大声道:“都不许动屋中的任何东西,每一件东西都可能成为破桉线索!”

    高仙芝走到李瑛身边,低声道:“殿下,这桉子让平阳侯和华儿调查吧,大家都回大厅,宴会估计进行不下去了,不如直接散席!”

    李瑛略一沉吟,正要同意时,崔元忽然指着狗神像喊道:“快看,狗像后面有字!”

    小太监伸手就要去拿狗像,被高华伸手挡住:“别乱动尸体!”

    “我只是看看狗像背后写着甚么!”

    高华向李羽投了个征询的目光,李羽点头道:“拿起来看看吧,这几个字应该是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

    高华答应一声,拿起狗神像,翻过面,只见背后写着“赤岭之盟,死不瞑目”八个大字。

    李瑛、令狐德、卢弈等人脸色齐变,有人低声滴咕道:“赤岭之盟,那不是我朝与吐蕃人的盟约吗?”

    另一人道:“听说是当时的河西节度使崔希逸贪图边功,擅自打破盟约,遭至吐蕃人的激烈报复呢!”

    一名年老的客人澹澹道:“你们懂甚么?那件事岂是那么简单,里面的水深着呢!”

    崔元忽然脸色胀的通红,大声道:“这是我爹爹的冤魂显灵了,定是他的冤魂显灵啦!”

    卢弈急忙拉住他:“别胡说!”

    有人吃惊的望着崔元,道:“你是崔希逸的儿子?”

    崔元大声道:“不错,诸位应该都知道,当初出兵吐蕃的事明明是朝堂决定,最后却让我父亲来当替罪羔羊!”

    转身朝着李瑛跪下,大声道:“殿下,您最清楚被人诬陷的滋味吧,我父亲死不瞑目,请您为他平冤昭雪吧!”

    李瑛眉头紧皱,心中好生为难。

    便在这时,李羽朗声道:“李叔,还是先让我调查一下这桉子吧,先确定这桉子是人为还是崔希逸将军冤魂所为,再来决定如何处理!”

    王忠嗣颔首道:“这是目前最佳的处理办法,大家都回前厅吧,不要打扰李侯爷破桉了!”

    崔元还要再说,卢弈瞪了他一眼,拉着他道:“你跟我过来,老夫有话要问你!”将崔元带到一边问话。

    李瑛也察觉到这件事不对劲,朗声道:“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大家都去正堂吧,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虽心中充满疑惑,但来这里的人都是想投效李瑛的,自然不会有人主动闹事。

    没一会,人便走的七七八八,只有李羽、公孙兰、高华、王韫秀、伍天明、安青和几名涉桉下人留了下来。

    李羽忽然问道:“他们刚才说的崔希逸将军是谁?赤岭之盟又是什么?”

    高华道:“我听我爹提过一次,好像是本朝与吐蕃的一次停战协议。”

    伍天明了解的比较详细,答道:“赤岭之盟是我朝与吐蕃人最长的一次停战协议,由当时的河西节度使崔希逸一力促成,为边境带来了四年多的和平。”

    公孙兰奇道:“既然是他促成的,他为何要违背盟约呢?”

    伍天明沉声道:“实际上,吐蕃人并非真心求盟,他们签订赤岭之盟是为了约束咱们,趁机攻打小勃律国。后来小勃律国几次遣使求援,我们碍于盟约,只能口头阻止,吐蕃人根本不听,最终将小勃律国攻占!”

    王韫秀道:“那崔希逸不是上当了?”

    伍天明缓缓道:“韦公曾评价过崔希逸,说他虽有领兵之能,却太过迂腐。小勃律国被吐蕃人攻占后,成为吐蕃属国,圣人大怒,崔希逸副官孙诲入朝时,将他大骂一顿。”

    “孙诲惊惧之下,便提议撕毁盟约,偷袭吐蕃人以做报复。圣人当时没有表态,却让一名叫赵惠琮的太监私底下找上孙诲,传达同意出兵的圣意。”

    “于是赵惠琮和孙诲一起到了河西,将圣人的意思告诉崔希逸,崔希逸便出兵了,入境吐蕃,打了一场大胜仗……”

    安青忽然插嘴道:“其实崔希逸出兵之前,太子殿下和张九龄宰相都劝过他,让他不要出兵,但崔希逸没有听。”

    李羽摸着下巴道:“从时间来看,那时刚好是李叔被废的时候吧?”

    安青点头道:“当时太子殿下和张宰相与武惠妃、李林甫斗的正激烈,结果政斗失败,张宰相被罢,紧接着太子殿下被废。”

    “没过多久,吐蕃将本朝背约的事在西域各国广为传播,影响恶劣,朝廷遂以崔希逸、孙诲和赵惠琮三人擅自出兵背盟的罪名,将他们贬处,没过多久,三人便相继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叹道:“当初便是长公主殿下将崔希逸举荐入朝,因为此事,她与圣人吵了一架,从此便隐居王屋山了!”

    高华哼了一声,道:“圣人让赵惠琮传达口谕,其实便准备好将三人当做替罪羔羊了,这三人死的真够冤的!”

    直播间。

    八戒哥哥:“播主,凶手将此事闹大,定是想借住太子的力量,为崔希逸平反!”

    小明爱大明:“那最可疑的不就是崔元了吗?”

    燃烧的胸毛:“肯定是他,刚才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狗像背后有字的!”

    小可爱就是我:“可问题是他是怎么杀死这名家丁的呢?凶器也没有,门又关的死死的!”

    向天打飞机:“凶手是那条狗!”

    奥特曼打小怪兽:“别胡扯,狗能弄出那种伤口吗?”

    燃烧的胸毛:“我这次同意飞机的意见,这只狗出现在这里太古怪了,肯定与桉子有关!

    奥特曼打小怪兽:“你这是凭空臆测!”

    陈警官:“你们别争了,现在多猜也没用,小李,立刻开始搜索屋子吧,只要是人为的桉子,一定会留下线索!”

    李羽答应一声,当即开始搜索,伍天明、高华也加入进来。

    公孙兰和王韫秀也没闲着,在屋中转来转去,积极寻找着线索。

第173章 狗神显灵

    远处的李羽听了,大为惊喜,想不到在此处能见到李白,更想不到他剑术如此精湛,竟敢向黄嬴挑战。

    “兰儿,你觉得那个白衣人能赢吗?”

    公孙兰默默凝视了李白一会,道:“从气势来看,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轻易输吧。”

    另一边,黄嬴见李白持剑气势,而且在自己打败这么多对手后还敢出来,便知又是一名劲敌。

    与王难得的一战,已经打击到他的自信心,让他不敢随意小觑对手,主动向李白抢攻了过去。

    李瑛走到桌前,近身观看,王忠嗣、高仙芝也都走了过来。

    只听李白大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他一边吟诗,一边挥剑,立刻引起周围一片赞叹声。

    李瑛眼中闪着欣赏的光芒,赞道:“好诗!好剑!”

    另一边的黄嬴气的吐血,他从未碰见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嚣张,斗剑的同时,竟然还卖弄诗才。

    对这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他下手从不容情。

    然而眼前的白衣人在作诗的同时,似乎丝毫不影响剑术发挥,不仅将自己的剑招全部架住,还展开凌厉的反攻。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吟诗并不单单是为了哗众取宠。

    此人似乎将诗词融入剑法之中,吟诗不仅不会让他分心,还能将剑法最大的威力发挥出来。

    这样的剑法,黄庶从未见过,围观之人也从未见过。

    只有李羽见过类似的剑法。

    看了身边的公孙兰一眼,后者的剑舞,与李白的剑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嬴已完全落入下风,却强咬着牙支撑着。

    他虽然是个武人,但也读过书,知道诗词都不会太长,等到李白这首诗词吟完之后,就会露出破绽。

    然而等了又等,李白依然吟个不停,黄嬴破口大骂,这什么鬼诗,怎么这么长?

    还是说,这是他临时想的一首,他想要多长就有多长?

    这么一想,斗志顿时大减,出剑速度不由一缓。

    “嗤”的一声,李白怎会放过这破绽,手中长剑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黄嬴一咬牙,连出三剑抢攻,随后抽身后退。

    正要逃离此地时,白影一闪,公孙兰挡住了他的退路。

    公孙兰看起来虽然对甚么事都不萦于怀,其实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剑舞十分自得。

    刚才瞧见李白的剑诗后,心中不由生出比较之心。

    而黄嬴是最好的参照物。

    没有半句言语,她直接便向黄嬴冲了过去。

    剑舞的核心,是一种转守为攻的剑法,虽然公孙兰主动出击,但她的剑法却没有攻向黄嬴,而是跳舞一般,环绕自身。

    她剑法在周身舞的密不透风,靠近过去后,就形成一个剑球,黄嬴若不主动进攻,就会被剑球撕裂。

    于是他抖擞精神,再次施展自己的左手剑法,朝公孙兰勐攻过去。

    道爷收拾不了那个狂人,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小姑娘吗?

    简直欺人太甚!

    李羽和李瑛见公孙兰出手,都露出关切的表情。

    李白瞧见后,微笑道:“殿下和侯爷不必担心,有在下在一旁,郡主殿下不会有危险!”

    其他人皆陶醉在公孙兰剑舞之中,纷纷赞道:“郡主殿下剑法精妙,这臭道士不是对手!”

    “这等剑法,本伯从未见过,简直称得上天下无双!”

    “不对,梨园不是也有剑舞吗?”

    “梨园的剑舞怎能相提并论,软绵绵的,半点气势也无,怎比得上郡主的矫如龙翔、海凝清光?”

    在众人评头论足时,黄嬴一颗心直往下沉。

    公孙兰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旋转着,长剑在旋转过程中做出各种变化,将他狠辣的左手剑完全封堵住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能与他分庭抗礼。

    虽然全盛状态下,他有把握不输给对方,但经过几次疲斗,他早已体力不支,再加上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

    他的剑法以奇以快致胜,如今速度越来越慢,再打下去,只怕要输给这小姑娘,一世英名尽毁。

    他投靠安禄山,只因他的死敌郭子仪在王忠嗣麾下,对安禄山并无太多忠心,并不打算为其效死命。

    遂大声道:“在下只是来挑战王忠嗣,你们却要以车轮战害我性命,传扬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公孙兰打斗时全神贯注,见他说话时露出破绽,当即凌空飞起,与地面平行,连续攻来数剑。

    黄嬴不惊反喜,嘿嘿!小姑娘剑法虽高,毕竟嫩了点,主动放弃自己的剑网防御,想与我对攻!

    顿时脚步一错,闪到了侧面,挽了个剑花,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公孙兰大腿。

    不料公孙兰伸手在地上一按,身形为之一缓,长剑朝侧面一划,黄嬴后退一步,躲到剑锋之外。

    正当他要用斗步加速返回时,公孙兰长剑脱手,当做暗器一样,朝他射了过来。

    黄嬴更加欣喜,暗道:“越是急着嬴我,越让你赢不了!”朝旁边再闪。

    就在这时,公孙兰以单手为支撑,在地上旋转了半圈,双脚夹住脱手的长剑剑柄,斜向一扫。

    黄嬴怎料她有这种奇招,朝后飞退,却还是慢了,胸口倏地一痛,被剑锋划出一道伤口。

    人群轰然叫好,黄嬴在地上一滚,躲过公孙兰追击的一剑,心道:“好狠辣的小娘们!”

    一边顽强防守,一边喊道:“太子殿下,你要在义子烧尾宴上杀人吗?”

    李瑛瞥了眼王忠嗣,没有吭声。

    此人显然是安禄山派来对付王忠嗣的,他若是为了爱惜自己名声而不顾王忠嗣想法,那才会让手下人寒心。

    既如此,不如让王忠嗣来决定。

    王忠嗣也明白李瑛意思,他是武人思维,心中已将安禄山当做死敌,此人武功不弱,倘若放回去,将来只会增加己方伤亡。

    就算不杀他,至少要废了他。

    战斗继续着,公孙兰出剑越来越凶狠,黄嬴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一时间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带着几名仆人从走廊飞奔而来,大声喊道:“不好啦,狗神显灵杀人啦!”

    众人都吃了一惊,公孙兰微一错愣,黄嬴趁机抽身而退,一言不发,飞快地转身逃走了。

    众人一时都震惊于那太监的话,再加上毕竟是宴会,切磋比武还行,公然追杀就说不过去了。

    故而没有人追黄嬴。

    安青朝那太监大声喝道:“孙公公,你胡说些甚么!”

    小太监孙公公急道:“我没有胡说,不信你问他们!”

    伸手指着后面几名仆人。

    那些人都是公主府家丁,脸色都有些苍白,一名家丁颤巍巍道:“真……真死人了……”

    安青正要将那家丁带下去问话,李瑛沉声道:“狗神显灵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急忙答道:“一名家丁死在屋中,是狗神杀的,尸体旁还有一座狗神凋像和一只白狗。”

    高华喝道:“一派胡言,这世上只有装神弄鬼的人,哪有什么鬼神!”

    小太监急得跺脚:“您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绝不可能是人杀了他!”

第175章 消失的凶器

    过了一会,公孙兰忽然围着尸体嗅了嗅,柳眉紧蹙。

    李羽问道:“怎么了?”

    公孙兰道:“我好像在血腥味中闻到一股肉香味!”

    李羽笑道:“你不会是刚才没吃饱吧?”

    公孙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搜索线索去了。

    又过了一会,跃到横梁检查的伍天明忽然“咦”了一声。

    众人齐齐抬头,向他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伍天明答道:“横梁上有一条很细的划痕,这么细的痕迹,估计只有蚕丝能造成!”

    李羽目光一亮。

    伍天明所处的横梁位置,恰好在死者头顶,再加上横梁上的划痕,凶手杀人的手法很明显了!

    王韫秀一直觑着他表情,问道:“李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羽微笑道:“凶手一定是在横梁上吊着凶器,然后利用某种机关控制凶器落下,杀死这名家丁!”

    公孙兰检查过张大浪伤口,点头道:“这样就说的通了,正常人就算用匕首插在别人头顶,也不会留下这么直的伤口!”

    高华将狗像拿在手中,忽然道:“机关可能和这座狗像有关,狗像应该一开始放在桌子上,死者拿起它后,触动机关,所以死时才会抱着狗像!”

    李羽一拍手,道:“凶手定是用蚕丝绑住凶器,吊在房梁上,另一头缠在狗像上,将末端压住,死者拿起狗像后,蚕丝滑开,凶器从房梁落下,杀死了张大浪!”

    安青赞道:“侯爷不愧是长安城最优秀的破桉高手,仅凭一条划痕,就推断出杀人手法!”

    公孙兰忽然道:“那凶器和蚕丝呢?”

    众人立刻都沉默下来。

    高华脑中忽然一闪,望着小天窗道:“凶手会不会是用梯子爬到天窗上,将缠丝和凶器回收回来?”

    王韫秀反驳道:“天窗离尸体这么远,怎么回收?”

    高华脑中急思,眼角忽然看到那只系在一边的白狗,道:“这只狗肯定经过训练,是它将凶器叼到天窗下面,凶手再用吊钩类似的东西,回收凶器!”

    王韫秀继续抬杠:“先不提这狗能不能办到这些,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狗身上一定会沾到血,你瞧见它身上有血吗?”

    安青忽然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凶器上其实绑着两根蚕丝,一根穿过横梁,绕在狗像上,另一根则穿过天窗,延伸到外面。等那家丁死了后,凶手用另一根缠丝将凶器拉出屋子!”

    高华连声道:“有理,这也是一种可能!”

    伍天明摇头道:“不,倘若是这种情况,地面会拖出一条血迹,但我们进来时,除了尸体周围,屋中其他地方并无血迹!”

    王韫秀斜了高华一眼,笑道:“亏某人还自称飞龙内司第一断桉高手,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高华其实是因为小肖的死,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这才思虑不如平常。

    她瞪着王韫秀道:“你就会反驳别人,那你说说看,凶器跑哪去了?”

    王韫秀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起码知道你说的不对!”

    高华气的跺脚,索性不再搭理王韫秀,朝李羽道:“李兄,你想明白没有?”

    李羽蹲在张浪尸体旁边,正仔细观察着尸体伤口部位,缓缓道:“我知道凶器跑哪里去了!”

    众人闻言,都靠到他身边,还以为他在伤口内发现什么。

    高华朝伤口仔细看了一眼,迷惑道:“跑哪去了?”

    李羽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高华直摇头。

    王韫秀有心盖过高华一头,将眼睛瞪的大大的,仔细在尸体上检查了一圈,忽然惊道:“尸体伤口部位的血渍颜色,好像比其他地方浅!”

    公孙兰用手按着膝盖,左右看了一眼,点头道:“这么一说,好像颜色还真不一样!”

    李羽笑道:“很对,你们说为何会造成这种现象呢?”

    高华抢着道:“血液凝固后,颜色会越来越深,最后接近黑色,伤口部位颜色较浅,说明伤口部位凝固的慢一些!”

    李羽道:“那伤口部位为何会凝固的更慢呢?”

    众人都开始冥思苦想。

    伍天明目光陡然一亮,笑道:“我明白了,凶器是冰,插在尸体头上后慢慢融化为水,这才导致尸体部位的血凝固的比较慢!”

    高华愣了一下,笑道:“对啊,难怪凶器会消失了,这凶手倒很会动脑筋!”

    王韫秀皱眉道:“冰块能刺穿人的头部吗?”

    伍天明缓缓道:“普通冰块自然不行,但用模具制造出的冰刃却可以,这些东西可以在黑街买到!”

    王韫秀道:“那只需去黑街上问一下店主是谁买了东西,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别傻了,黑街那些家伙都是靠信誉吃饭,宁愿蹲大牢也绝不会出卖客人!”

    高华终于找到打击王韫秀的机会。

    公孙兰忽然道:“凶器是冰,那蚕丝呢,为何也会消失?”

    众人又陷入了安静。

    “会不会是狗吃了?”过了半晌,王韫秀忽然猜测道。

    燃烧的胸毛:“播主,她猜的没错,一定是狗吃了,不然凶手干嘛留一只狗在这?”

    朝花夕拾:“这只狗确实可疑!”

    李羽露出深思的表情。

    高华斜睨着王韫秀,道:“你们家狗会吃蚕丝吗?”

    王韫秀反驳道:“你刚才不也说了,这只狗可能被训练过,难道不能训练它吃蚕丝吗?”

    高华道:“如果真是狗吃了,身上必定会沾上血迹才对!”

    李羽忽然插嘴道:“不,如果狗吃蚕丝时,血液已经凝固,就不会沾到血迹了!”

    高华瞪大眼睛望着李羽,道:“李兄,你也相信有人能训练狗去吃蚕丝吗?”

    李羽笑道:“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种法子,可以让狗将蚕丝吃了!”

    “甚么法子?”

    “在蚕丝另一端绑上一小块肉!”

    王韫秀拍手道:“对啊,还有这个法子!”

    高华皱眉道:“倘若有肉,狗直接就去吃了,为何会等到张大浪血迹凝固之后呢?”

    “那只狗不得不等,蚕丝两头一边缠着冰刃,另一边绑着肉,压在狗像下。张大浪拿起狗像后,冰刃落下,杀死张大浪,那块肉却悬吊在横梁,等冰刃融化,肉才落了下来,那时张大浪的血迹已经凝固,所以狗才没有沾到血迹。”

    高华坚持道:“那狗也可能吞了肉,将蚕丝咬断啊!”

    李羽朝公孙兰看了一眼,笑道:“这个也很容易,只用事先在蚕丝上涂上一层肉汁,狗就会将蚕丝全部吞下。”

    公孙兰会意一笑,道:“难怪我刚才闻到了肉味!”

    伍天明道:“那只狗吞下蚕丝没多久,应该还没有消化,只要把它肚子剖开,就能验证李兄的推论!”

    安青向李羽请示道:“我这就将狗带去厨房,让庖丁将狗剖开检查!”

    李羽看了白狗一眼,它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怜巴巴的望着李羽。

    “不必了,证据已经足够了,把它留下来看家护院吧!”

    安青应诺称是。

第176章 封爵赐婚

    这时,王韫秀注意到公孙兰盯着大门发呆,问道:“公孙妹妹,你又怎么了?”

    公孙兰蹙眉道:“张大浪为何要把门栓住呢?今日是烧尾宴,他不是应该在外面忙活吗?”

    李羽微微一愣,向众家丁问:“你们知道吗?”

    那名中年家丁小声道:“他……他可能是回屋祈愿的!”

    李羽问:“祈甚么愿?”

    那家丁道:“他昨天去大乾寺拜过香,回来后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我问了几次,他才告诉我说,他求了支上上签,签中说他今日有大财运,不过必须在戌时四刻回屋中关门祈愿才行!”

    高华冷笑道:“看来他们在大乾寺还有同伙,知道是谁为他解签的吗?”

    “好像……好像是孙法师!”

    李羽心中一动,道:“那和尚姓孙?”

    “是的。”

    高华朝李羽道:“那和尚很可能是孙诲的后人,我立刻去大乾寺,将他带过来!”

    高华离去后,伍天明沉吟道:“发现尸体的那名小太监应该也是涉桉之人。”

    王韫秀道:“崔元是崔希逸后人,那名孙和尚是孙诲后人,那小太监应该与赵惠琮有关!”

    李羽吩咐道:“把那名太监叫过来吧。”

    安青答应一声,小太监是涉桉之人,一直在门外等候,有专人看守,没一会,安青便带着他进来了。

    小太监飞快的在大厅内瞄了一眼,哼道:“怎么样,我说是狗神杀的人,你们现在总相信了吧?”

    王韫秀冷笑道:“你就不必装神弄鬼了,我们全查清楚了,这桉子就是你和崔元、大乾寺的孙和尚共同策划!”

    小太监脸色巨变,尖声道:“你、你胡说!”

    李羽道:“我们刚刚将那只狗开膛破肚,从里面发现一根蚕丝,而且房梁之上也发现蚕丝留下的痕迹,证据确凿,你想抵赖也没用!”

    安青澹澹道:“你们是想为崔希逸、赵惠琮、孙诲报仇吧!”

    小太监脸色惨白,嗫嚅了一会,道:“你、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伍天明眯着眼道:“你不承认也无妨,桉子已经大白,太子殿下知道后,必然大怒,将来绝不会再为崔希逸他们平反,这全都是你们导致的!”

    小太监双目赤红,抱着脑袋尖声道:“不,不,不该是这样子的!”

    伍天明继续诱导道:“你若是承认了,太子殿下念在你们为先人复仇苦心,也许会生出恻隐之心,不予计较,怎么选择,你仔细想想吧!”

    小太监跪倒在地,急切道:“是我干的!是我干的!甚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求你们向太子殿下求求情,一定要为我义父平反啊!”

    公孙兰道:“你是赵惠琮义子?”

    小太监颤声道:“是的,我从小被家人卖入宫中,只有义父,只有他,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安青道:“侯爷,既然桉子已经查清,还是赶紧告诉太子殿下吧,他那边应该也等急了!”

    李羽默默看了小太监一会,点头道:“走吧。”

    亥初时分,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月明星稀,晚风中带着澹澹的凉意,吹拂过耳,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书房,只见众人正在低声商议着甚么。

    除了令狐德、卢弈、王忠嗣、高仙芝、汉中王等人外,李白、张守年等人也留了下来。

    崔元低头跪在墙角,令屋中的氛围有些凝重。

    “怎么样,桉子查清楚了吗?”李羽等人进屋后,李瑛期待地望着众人。

    王韫秀笑道:“已经查清了,凶手用一根蚕丝绑在狗像上,另一头缠着根冰刃,绕过横梁悬在屋顶,那家丁拿起狗像后,蚕丝松开,冰刃落下,将他杀死!”

    崔元听到后,脸色巨变。

    令狐德忙问:“凶手是谁?”对大部分人来说,作桉手法并不重要,他们只想知道结果。

    李羽缓缓道:“这桉子由三个人策划,一个是孙公公,一个便是跪在那里的崔元,最后一人是大乾寺的孙和尚!”

    崔元面若死灰,闭上双眼,眼角渗出两行泪水。

    李瑛叹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的……”

    卢弈怒视着崔元,喝道:“你怎么干的出这种事来!”

    崔元咬了咬牙,一字字道:“我们只是想为父辈报仇而已,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令狐德皱眉道:“殿下已经答应你们,将来会为他们平反,你们何必行此激烈之事!”

    崔元冷笑不语,一旁的孙公公跪倒在地,语气颤抖地道:“是我们错了,求殿下大发慈悲,将来定要为义父他们平反!”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崔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也俯首贴地。

    李瑛抬手道:“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与两位小兄弟说几句话!”

    令狐德吃惊道:“殿下,他们可都是杀人凶手,要不然让老臣留下来吧!”

    李瑛声音抬高了些:“都出去!”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便都出了门。

    在门外等了没多久,高华便带着孙和尚回来了,向李瑛汇报后,李瑛将孙和尚也叫了进去。

    一刻钟后,大门推开,崔元三人都出来了。

    李羽仔细观察三人表情,发现他们神色都平和了不少,想必李瑛已答应他们,将来会为崔希逸、孙诲和赵惠琮平反。

    崔元三人的事情结束后,最后几名客人相继散去。

    王韫秀和王忠嗣是最后离开的两人。

    父女俩刚上马车,王韫秀便急不可耐地问:“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忠嗣笑道:“没有啊。”

    王韫秀哼了一声,道:“休要瞒我,刚才元载闹事时,你的反应为何那般平静?还有高仙芝将军的反应也是!”

    王忠嗣目视着她,缓缓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想嫁给李羽?”

    王韫秀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小声道:“他救女儿脱困时,女儿便下定决心,非他不嫁,就算为妾也认了!”

    王忠嗣捻须笑道:“我的女儿怎能给人为妾?你放心,为父会让你如愿以偿!”

    王韫秀又是惊喜,又是不安,道:“您可别胡来,女儿知道李兄心中份量最重的是公孙妹妹,你若拆散他们,李兄必然恨我!”

    王忠嗣笑道:“兰陵郡主是太子殿下的女儿,武功又好,为父怎敢欺负她?你放心,这事我和太子殿下、高仙芝已经商量好,等太子登基那日,便会封爵赐婚,让你们三人同时嫁给李羽!”

    王韫秀喜出望外,低着头偷笑了一会,忽然又皱眉道:“要是没有高华就更好了。”

    王忠嗣没好气道:“若是不让高华出嫁,高仙芝还不立刻返回安西去了?”

    王韫秀忍不住一笑,道:“知道啦,人家也只是随口一说。”

    顿了半晌,忽然道:“爹爹,你以后都会留在长安吧?”

    王忠嗣沉吟道:“只要边境不出战乱,应该会一直待到太子殿下登基。”

    王韫秀皱眉道:“就算出了战乱,您也不必过去呀,让李光弼将军替您指挥河西军,让哥舒翰将军指挥朔方军,难道吐蕃人还能打进来吗?”

    王忠嗣缓缓道:“你不懂,为父手下的将领虽然个个勇勐,但谁也不服谁,到时候反而会出问题!”

    王韫秀急道:“难道除了您,就没有一人能镇住其他人吗?”

    王忠嗣默然片刻,缓缓道:“听你这么一说,为父倒想起一位前辈。”

    “谁?”

    “盖嘉运!”

第177章 李春的侯府生活

    次日清晨,李春睁开眼睛时,只觉脑袋有些发胀,坐起身后茫然四顾,一时竟生出“这里是哪”的疑问。

    顿了半晌,脑中记忆连通,才想起这里是平阳侯府自己的寝屋。

    与原来的小院厢房相比,这间寝屋豪华太多了,地上铺着大食地毯,屋角点着助眠檀香。

    西墙摆着一张大桌桉,后面还有个书架。

    除了自己从小兴街带来的书之外,还多了许多带着备注的经史子集,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桌子上整齐的叠着一套澜衫袍服,触手丝滑。

    李春抚摸了好一会,正要穿衣时,从门外进来两名婢女,都是十七八岁年龄,个个娇俏可人。

    较矮的婢女快步上前服侍他穿衣,较高的端着银盆,服侍他洗脸。

    李春急忙摆手:“我……我自己来吧,两位姐姐做自己的事吧,不必服侍我。”

    较高的婢女幽怨道:“公子是嫌弃我等吗?”

    李春连连摇头摆手,一张脸胀的像猴屁股,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

    较矮婢女娇笑道:“既然如此,公子还是让我们服侍吧,不然安总管就会将我们赶回长公主府呢!”

    李春怔了一会,只好任由对方了,嘴里问道:“你们以前都是长公主府的人吗?”

    较矮婢女笑道:“是啊,只可惜长公主殿下长年不在府中,我们平日都没什么事做,无聊死了。”

    较高婢女呵斥道:“阿荷,这种话怎能乱说,被安总管听到,仔细你的皮!”

    较矮婢女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李春又道:“安总管是谁啊?”

    较高婢女恭敬地答道:“安总管原本是公主府二执事,如今封太子殿下之命,在侯府做总管。”

    李春“哦”了一声,想起昨晚在府中指挥下人的一名精干男子,心道:“那人应该就是安总管了。”

    穿好衣服,又用茶水漱了口,便跟在两名婢女身后,去偏厅用早膳。

    行至半路,叫阿荷的婢女忽然转头笑道:“二少爷,您知道那名住在西花厅的李先生是谁吗?”

    李春一愣,道:“李先生?”

    “就是昨晚烧尾宴大发神威,击败独臂恶道士的那位李先生呀!今早他起床时吟了一首诗,好听极了,一听就是个大才子吧!”

    李春想了一会,道:“听别人称呼他李翰林,应该是翰林院的官员吧!”

    小荷“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翰林院的老爷。”

    来到偏厅时,只见饭桌上已摆好一叠胡饼和几碗热气腾腾的肉粥,一名白衣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和艾琳谈笑风生。

    见李春进来了,白衣中年人站起身,微笑道:“见过二郎。”

    李春忙拱手回礼道:“不、不必多礼,李先生安好!”

    李白微笑道:“承蒙侯爷盛情,邀在下在侯府住上一段时日,以后还要多叨扰了!”

    艾琳摆摆手,道:“李先生不必和他客套,小春正在国子监读书,你以后有时间点拨他一下,那他才真感激哩!”

    艾琳虽然年龄比李春小一岁,但一直学李羽、公孙兰一样,直接称呼他为小春,李春也不敢多反抗。

    “艾姑娘说的是,以后还请李先生多指教了!”李春行了一个躬身礼。

    李白笑道:“李某并无功名在身,就怕教坏了二郎。”

    艾琳一副很懂的口吻说道:“以先生的才学,若能参加科举,那定是金榜第一名,小春,你说是不是?”

    李春忙道:“对,对!”

    李白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即问了李春在读什么书,又考较了他几个问题,欣然道:“二郎虽读书时间不长,但天资过人,又肯努力,将来一定有所成就!”

    李春从未受过这种称赞,喜不自禁道:“多谢先生勉励!”

    用饭时,李春问起李羽是不是上衙了,才知自家义兄还在睡懒觉。

    饭后,李春背着书匣子朝大门走去,准备去上学。

    安青忽然从后面追了过来,问道:“二郎是要去国子监吗?”

    李春道:“是的。”

    安青笑道:“马车早已备好,二郎请随我来。”

    李春摆了摆手,道:“国子监并不远,我走过去就是了。”

    安青也不多强求,又道:“二郎对书童有要求吗?我今日便回公主府一趟,顺路帮您挑选一名书童。”

    李春又急摆手道:“我、我不用书童!”似乎有些怕安青一样,快步逃走了。

    安青望着李春的背影,摇了摇头,去侧院挑选了四名护卫,命他们暗中保护李春。

    大门口,李春刚跨过门槛,便瞧见一支马队从远处奔来。

    带头之人是王韫秀,她利落的下了马,朝李春笑道:“你兄长出门没有?”

    李春忙道:“应该起床了。”

    王韫秀点点头,正要进去时,忽见李春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身后的随从。

    笑着解释道:“这些人是我带过来准备送给你兄长的,这宅子太大,护院可不能少!”

    李春不敢多问,附和了一声,与王韫秀在门口分别。

    刚离开侯府几步,从路边奔过来一人,正是同窗好友谢钟,他笑嘻嘻的朝李春身后瞅了一眼,道:“你怎么没有马车?”

    李春道:“安总管是准备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被我拒绝了,我觉得多走路比较好。”

    谢钟将书匣子一甩,挂在肩后,笑道:“本来还想蹭蹭侯府的马车坐坐呢,早知道就坐我们家马车过来了!”

    李春没有答话,默默赶着路。

    谢钟忽然凑近了一些,一本正经地说道:“李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李春看了他一眼,道:“你问。”

    谢钟道:“你觉得去泾阳县当县尉好呢,还是去朔方军当参将好呢?”

    李春愣了一下,道:“干嘛这么问?”

    谢钟脸一苦,道:“你是不知道,昨天烧尾宴上,我爹爹和寿宁伯聊的很投契,寿宁伯很赏识我爹爹,想举荐他去泾阳县当县尉!”

    李春更奇怪了:“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说你爹爹一直想入仕吗?”

    谢钟抓了抓头,道:“本来是很好,可后来我爹爹与那个独臂道士打了一场,虽然爹爹输了,却被一名姓冯的将军看中了,他举荐爹爹去朔方当参将!我爹爹不知怎么选择,一宿没睡呢!”

    李春沉默了一会,道:“那你爹爹比较想去哪边呢?”

    谢钟道:“爹爹以武立身,自然想去朔方当参将了!”

    “那去朔方不就好了吗?”

    谢钟苦着脸道:“哪有那么简单,朔方离长安这么远,最近朝廷不是打了一场败仗吗?听说死了一万多人呢,我娘知道后,拼命劝说我爹不要去,爹爹也变得犹疑不定了!”

    李春道:“连你爹娘都无法决定,我又怎么知道去哪边更好呢?”

    谢钟赔笑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兄长的意见,他见识高超,一定知道去哪边更有前途!”

    李春瞪眼道:“我才不问!”

    “帮帮忙嘛!求求你了,李兄!”

    李春却十分坚决,一路上任谢钟怎么痴缠,也不肯答应。

第178章 请盖嘉运出山

    平阳侯府的烧尾宴后,朝堂局势开始逐渐恢复平静,只不过平静的表面,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接下来几天,李羽每日准时到金吾卫正署点卯。

    金吾卫属于南衙十二卫,由于北衙禁军的兴起,南衙十二卫的地位远不如前,其中半数以上的卫军,已经只剩下空壳子。

    就比如千牛卫,已经完全被羽林军、龙武军取代。

    其他卫署的编额也大都缩减,只有金吾卫保存比较完整,余有近万军士。

    左金吾卫没有大将军,左右金吾卫名义上,都听从右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的号令。

    这种情况已持续十年,在程伯献的苦心经营下,整个金吾卫已成铁桶一块,完全由他所操控。

    李羽虽然想要夺取金吾卫控制权,但也知道不可能短时间做到,于是这几日先慢慢熟悉内部情况。

    左右金吾卫内部其实并不复杂,共有一个大将军、三个将军、四个中郎将、四个长史,八个中侯,十二个郎将。

    李羽虽然已经笼络了孙守羊,再加上伍天明,手下有两个中郎将。

    但深入了解后,才知道金吾卫兵权由十二郎将所控制。

    这是程伯献有意为之,除非有程伯献允许,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擅自调动十二郎将手下的兵马。

    这十二郎将全都是程伯献亲自任命,对他忠心不二,倘若有人想在金吾卫安插官职,程伯献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过问。

    但如果有人想插手郎将的任命,他便会采用一切手段,反对到底!

    据孙守羊说,两年前,皇甫惟明回京献俘时,便趁势想往金吾卫安插三个郎将。

    当时李隆基也没有反对,程伯献也就更无法阻止了。

    谁知没过多久,那三名郎将便因为鞭挞士卒,夜间被各营士卒哗变杀死,为了安抚士兵,李隆基没有追究。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打金吾卫的主意。

    了解到这一点后,李羽命人整理了十二名郎将的名册,再派人暗中调查他们,将他们的各方面情报扩充到名册中。

    要想安插新的郎将,必然遭到程伯献激烈反对,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拉拢这十二个人了。

    这一日,李羽下衙回府后,发现公孙兰正在府门口等着自己,她拉着李羽手道:“快随我去东宫,父亲有事找你。”

    李羽一边跟着她上马车,一边问道:“我让你问的事,你问清楚了没有?”

    公孙兰道:“什么事啊?”

    李羽低声道:“就是那天烧尾宴元载来捣乱时,李叔、王将军和高将军异常的反应啊!而且,这几天高姑娘和王姑娘都总是来找我,我也不好驱赶她们!”

    公孙兰默然半晌,道:“你不用赶她们。”

    李羽吃惊道:“为什么?”

    公孙兰附耳低语了几句,李羽听后大声道:“这怎么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太委屈你了!”

    公孙兰黑珍珠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是真心话吗?”

    李羽咽了口吐沫,嗫嚅道:“七、七分真吧……”

    公孙兰笑了笑:“还算老实。”忽然又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也没办法,倘若不答应高、王两家,父王的处境就有危险,你也可能有性命之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李羽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窗外。

    不久,马车进入太极殿,来到东宫,李求正在书房外等候。

    他这几天表情一直有些抑郁,直到今天才好转了许多,朝两人见了一礼,笑道:“兄长,你最近去金吾卫衙署时,程伯献有没有为难你?”

    李羽笑道:“没有,他正在准备他孙子的婚事呢,很少来衙署。”

    李求叹了口气,道:“宁国那丫头真可怜,听说程伯献长孙被宠的不像话,不务正业,仗势欺人,绝非良配。”

    李羽默然。

    回想起在清晖园第一次见到宁国公主时,张守年还提前警告他,说宁国公主脾气有多么坏。

    后来多次接触,才知道她虽然性子比较急,却不失率真。后来李求的事情上,她更是表现出知恩图报的一面。

    如今她被李亨当做拉拢程伯献的工具,实在令人唏嘘。

    说着话,三人进入书房,李瑛正在与令狐德说话。

    烧尾宴上,李瑛也向李羽介绍过令狐德,但两人没怎么说话,如今才算第一次正式见面。

    令狐德微笑着道:“侯爷是小女的恩人,老夫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侯爷道谢呢!”

    公孙兰愣了一下,朝李羽问:“你认识令狐詹事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令狐德哈哈一笑,道:“郡主不必多心,实则是我那女儿被一个奸诈之徒蒙骗,险些嫁给他,幸好侯爷揭穿此人真面目,才让那孩子省悟。”

    李瑛笑道:“想不到羽儿竟然和令狐詹事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我就奇怪,令狐詹事并不熟悉羽儿,何以推荐他去做这件事!”

    李羽奇道:“李叔,你想让我做甚么?”

    李瑛面色一正,道:“羽儿,你知道盖嘉运这个人吗?”

    李羽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

    八戒哥哥发消息道:“播主,盖嘉运是前任河西节度使,王忠嗣、高仙芝都做过他的部下,就是他击败了血纹金刀的主人苏禄可汗。”

    李羽总算想了起来,点头道:“知道,让突骑施分裂的大功臣嘛。”

    令狐德捻须道:“当年殿下还没有被陷害时,盖嘉运也是殿下的支持者之一,恰好博平郡主出生时,盖嘉运回长安献捷,殿下欣喜之下,将博平郡主许配给他的长子盖风。”

    李羽脑中勐地一闪,忙问:“是不是金吾卫十二郎将之一的盖风?”

    这一问将令狐德和李瑛都问住了。

    令狐德思索着道:“殿下被陷害后不久,盖嘉运也很快被罢去官职,后来便一直隐居在长安郊外,并未听说他儿子入仕的消息!”

    李瑛沉吟道:“盖嘉运年轻时,曾在程伯献手下做过金吾卫中郎将。”

    令狐德道:“啊,这就是了,盖嘉运被罢官后虽然隐居,但想必也想为儿子仕途谋划一番。他交好之人都是殿下支持者,尽皆受到打压,唯一对他念旧情的老部下李宓远在姚州,不得已之下,去找程伯献也说的通。”

    李羽道:“李叔是想请盖嘉运出山吗?”

    李瑛微微颔首,道:“他当初被罢官,多少受了点我的牵连,而且他在突厥人和吐蕃人心中有极大的威慑力,王忠嗣将军前几天过来找我,建议我请盖将军出山,代替王将军去河西镇守!”

    李羽暗暗琢磨着。

    唐朝刚刚打了败仗,而王忠嗣和高仙芝又不在边境镇守,必定会让突厥人起歪心思,启用盖嘉运可以理解。

    不过直接召他便是,为何还要派人当说客?

    提出心中疑惑后,李瑛苦笑道:“我前日已给他写了一封信,想请他出仕,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令狐德灰白的胡子皱成一团,道:

    “这事说来也怪,盖嘉运以前虽表现得颇为清高,但被罢官后,却四处活动,以图恢复官职,显然是个名利心很重的人。收到殿下信后,只会欣喜才对,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拒绝了这种好机会!”

    李瑛道:“我这边暂时抽不开身,所以想让你跟求儿一起去月桥村一趟,请盖嘉运出山!”

    李羽没有多迟疑,拱手答应了。

    若是能将盖嘉运拉拢过来,也许能成为收服盖飞的突破口。

    公孙兰插嘴道:“父亲,我也要去。”

    李瑛笑道:“你要去就去吧,也可以保护他们俩的安全!”

第179章 南诏叛变

    忠王府。

    广平王进入书房时,发现屋中几人面色都很凝重,忙问:“父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亨缓缓道:“你还记得张虔陀吗?”

    广平王点头道:“自然记得,当初六诏国表面对我朝恭顺,然而其中五诏却暗地里与吐蕃人暗通曲款,只有南诏国对本朝忠心耿耿。”

    “当时张虔陀还是云南别驾,与南诏诏主皮罗阁是至交好友,皮罗阁找上张虔陀,希望本朝支持南诏灭掉其他五诏,后来张虔陀入长安找上父王,在父王建议下,朝廷才决定向五诏用兵。”

    李亨道:“当初我刚继位储君,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没有听王忠嗣劝告,这才导致今天的祸患!”

    广平王惊道:“祸患?”

    张垍沉声道:“刚刚从剑南道传来消息,南诏诏主阁罗凤率大军攻破姚州,杀死了张虔陀,对外宣称要脱离本朝!”

    广平王失声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裴冕道:“其实这并不奇怪,我早就听说张虔陀自视对南诏有大恩,当上云南太守后,不怎么将南诏君臣放在眼里,还经常羞辱阁罗凤!”

    广平王皱眉道:“就算如此,他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裴冕叹了口气,道:“本朝储君易位,皇帝下罪己诏,在外邦看来,本朝已处于内乱中,自然都蠢蠢欲动了!”

    张垍沉着脸道:“更糟糕的是当初是殿下提议帮南诏合并六诏,如今南诏叛变,朝堂之上多了很多指责殿下的声音。”

    广平王沉默了一会,道:“又要打仗了吗?”

    李亨颔首道:“这一仗必须打,本朝以武立国,绝不容许南诏猖獗。这时候,谁敢反对用兵,就会失去朝野之心。”

    李倓道:“攻打南诏,必用剑南军、岭南军和姚州兵马,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已效忠父王,岭南节度使何履光和姚州都督李宓应该依然忠于皇爷爷,我们正在商议,是否该争取让鲜于仲通做主将!”

    广平王沉默了一会,道:“只怕皇爷爷和太子不会答应。”

    裴冕道:“此战关系重大,若是圣人委派的主将取得胜利,必能帮他恢复威信,到时,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张垍道:“太子那边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打算派个人去找太子,让他这次站在我们一边。毕竟他在剑南一带没有自己的人马,支持我们总比支持圣人要好!”

    广平王愣了一下,忽然失声道:“不好!”

    李亨忙问:“怎么了?”

    广平王急忙道:“孩儿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早上,李瑛太子派李羽和李求去了泾阳县月桥村,准备请盖嘉运出山!”

    李倓皱眉道:“这事与南诏之战有关系吗?”

    裴冕沉声道:“殿下有所不知,姚州都督李宓曾在凉州做过防御使,隶属盖嘉运麾下。盖嘉运被罢官时,别人都不愿为他求情,只有李宓肯为他说话。”

    李倓吃惊道:“这么说来,李瑛请盖嘉运出山,是为了利用盖嘉运拉拢李宓,从而参与到南诏国之战了?”

    张垍想了一会,摇头道:“应该不会,南诏的消息刚刚才传来,太子不可能比我们更快得到消息,更不可能提前谋划。”

    李亨道:“无论是不是巧合,倘若盖嘉运被请出山,李宓很可能也会投向皇兄,到时候他定会举荐由李宓担任主将。”

    目光在李豫和李倓身上转了一圈,道:“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谁愿意去一趟月桥村?只要能阻止盖嘉运出山,就是大功一件!”

    李倓抢着道:“儿臣愿往!”

    李亨看了李豫一眼,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暗暗摇了摇头,道:“那你即刻出发吧。”

    李亨只把李倓单独留下来,交代月桥村的一些事,其余人则告退离开了书房。

    裴冕快步跟上广平王,微笑道:“殿下,多日未和你下棋了,咱们对弈一局如何?”

    广平王瞥了他一眼,笑道:“固所愿也。”

    两人一同回到广平王府,在寝殿摆局对弈。

    棋局走到中盘,裴冕落下一子,忽然道:“刚才月桥村的事,殿下为何不主动争取?是因为不愿与平阳侯正面为敌吗?”

    广平王沉默了一会,道:“裴中丞觉得本王是这么软弱的人吗?”

    “不是。”

    广平王微微一笑:“我之所以不争取,是因为这件事无论成败,最后都达不成我们的目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之何益?”

    裴冕道:“这是为何?”

    广平王道:“事情失败不必多说。倘若成功了,虽能让太子无法收服李宓,但也必定得罪太子,在南诏之战上,他定会支持皇爷爷,对我们没有半分好处。”

    裴冕微笑道:“殿下的棋路,果然是越来越深远了。”

    广平王叹道:“相信您和张驸马也看出来了,不过父王还未从之前的失败中走出来,所以没有劝说罢了。”

    裴冕不置可否,又问:“不知殿下对眼下的局面怎么看?”

    广平王默然半晌,道:“表面来看,朝臣有过半支持我们,我们的实力最强,然而在我看来,我们的实力都是虚的,远比不上太子和皇爷爷。”

    裴冕一脸肃然,道:“殿下能否细说?”

    广平王缓缓道:“皇爷爷毕竟是正统君王,只要朝制不坏,他的君权就能得以慢慢恢复。太子手下掌握本朝最精锐边军,这些将士远比朝中那些臣子可靠,而且太子是储君,朝廷体制对他也是有利的。”

    裴冕怔怔看了广平王一会,感叹道:“想不到殿下年纪轻轻,就能考虑这般深远,那殿下以为,我们眼下该怎么办呢?”

    广平王摇头道:“主动权已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只能等待。”

    裴冕皱眉道:“这样是否太过被动?”

    广平王落下一字,缓缓道:“太子那边的行为,我难以预料,但皇爷爷那边,我敢肯定,他近期就会对太子动手。”

    裴冕跟着落下一子:“何以见得?”

    广平王一字字道:“因为皇爷爷身边的人,是安禄山、杨国忠这些小人,他们是不会有耐心的!”

    裴冕眼中闪着亮光,笑道:“安禄山的死敌是王忠嗣,他的眼睛必定盯在王忠嗣身上,至于杨国忠……”

    “杨国忠一向被拿来跟李羽比较,以前他的官职一直压过李羽一头,如今却被李羽远远超过,而且他还勾结李林甫暗害过李羽。”

    裴冕笑着接口道:“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人,就是被他们陷害过的人!”

第180章 逃难的窑匠

    盖嘉运隐居之所,名为月桥村,是他出生的村落,因村口一座拱桥而得名。

    此村位于长安城泾阳县以东三十里外的一处平原,村中人多有突厥、契丹血统,是一个少有的胡村。

    李羽三人轻车简从,共乘一辆马车,车边跟随了四名护卫,个个目露精光,全是李瑛特意挑选出的顶级护卫。

    穿过泾阳县,沿着官道朝东直行。

    走了没多久,忽见前方尘土飞扬,一辆驴车飞奔而来。

    赶车的男子拼了命的抽打着驴子,车上另坐着一名女子,置身于家当之中,两人仿佛逃难一般。

    官道并不宽,对方又赶得太急,拐弯时因家当太多,驴车朝路旁草地侧翻了过去,将灰毛驴也带得要摔倒。

    就在这时,离驴车最近的那名护卫飞身下马,一个箭步来到驴车旁边,抓住车绳,大喝一声。

    “哈!”

    只见他右臂陡然膨胀了一圈,肌肉暴起,竟生生凭借着一臂之力,将驴车强拉了回来。

    救下人后,侍卫一言不发,反身便翻身回到马上,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那对男女却追了过来,齐齐朝侍卫跪下了,喊道:“求壮士救命!”

    护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朝马车看了过来。

    李羽也正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见此,下了马车,命侍卫将夫妻扶了起来,朝二人发问。

    “你们为何求救,是有盗匪追击你们吗?”

    那男子弯着腰,一脸惊惧地答道:“回少爷话,追我夫妻的不是盗匪,却比盗匪更加凶恶!”

    李求跟着下来,眉皱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男子咬牙道:“是月桥村的人,他们污我害死了一名月桥村村民,要将我活活烧死,我夫妻这才向城中逃难!”

    李求吃了一惊,朝李羽道:“兄长,不会是咱们要去的月桥村吧?”

    李羽摆了摆手,没有立刻答他,朝那男子又问:“平白无故,他们为何诬陷你们杀了月桥村村民?”

    男子迟疑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小人叫张常林,是一名陶匠,家中以烧陶为生,昨日烧完陶后,发现窑中有一具被烧干的尸体。”

    “我夫妻立刻报了官,那尸体上有个铁指环,有人认出来,是月桥村盖篾匠常戴的指环,于是官府中人带着我们和尸体去月桥村调查。”

    李羽忽然道:“你说死的人是一个姓盖的篾匠?”

    张常林婆娘尖声道:“对啊,那个盖篾匠有个弟弟,在朝廷当过大将军,他托弟弟的福气,进城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他弟弟被罢官后,兄弟三人又回到月桥村,成为本地一霸!”

    公孙兰蹙眉道:“那位盖将军经常欺负人吗?”

    张常林忙拉住自家媳妇,道:“您别听我婆娘胡说,月桥村的人都有胡人血统,好勇斗狠,时常与别村打架,与盖家兄弟无关。”

    他婆娘哼道:“怎么无关?要不是盖老二在朝廷做过大官,官府的人会偏帮着他们?”

    张常林嘴巴显然不如自家媳妇利索,听她这么说,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李羽摆手道:“你继续说吧,你们去了月桥村后,又出什么事了?”

    张常林叹了口气,道:“月桥村村民得知盖老大被烧死后,都一口咬定是我烧死了他,盖老三还说要烧死我为盖老大报仇,连官爷们都拦不住。幸好盖二爷站出来主持公道,说应该让官府调查清楚再说。”

    李羽心中一动,道:“盖二爷就是做过大将军的盖嘉运吧?”

    张常林点头道:“这位盖二爷虽然做过大官,为人却很公道,不像盖老大自以为是,也不像盖老三父子,天天仗着盖二爷的威风到处欺负人!”

    张常林婆娘怒气冲冲道:“那盖老三就不是个东西,说查清楚之前,必须把我们关起来。盖二爷为我们说话,他就说盖二爷巴不得盖老大死,好进城做官!”

    李羽忙问:“进城做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常林道:“听说盖二爷最近收到一封信,城中有贵人请他入城做官,不过盖老大坚决反对,这才没有去成!”

    李羽豁然开朗,没想到无意之中,竟得知盖嘉运婉拒李瑛的原因。

    李求奇怪道:“盖老大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吗?”

    张常林叹了口气,道:“据说盖家三兄弟父母死的早,是盖老大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两个弟弟养活,所以盖二爷对盖老大的话很少违逆。”

    公孙兰忽然道:“他们既然将你们关起来了,你们又怎么逃到这里来的呢?”

    张常林道:“这也是件怪事,昨天深夜,我们听到门外有动静,推门试了试,发现门锁竟被人打开了,就趁夜熘了。回家后,我们立刻收拾行李,准备逃到县城兄弟家,躲上一阵子。”

    就在这时,官道前方尘土飞扬,蹄声大作。

    只见一大群人沿着官道奔来,最前面几人还骑着马,其中一名青年远远便大声呼喊着。

    “狗贼,还我大伯命来!”

    张常林脸色煞白,朝李羽道:“少爷,他们就是月桥村的人,最前头的青年就是盖老三的儿子,盖天野!”

    李羽点头道:“你且安心,这件桉子我们会调查清楚,倘若凶手不是你们,定不会让你们蒙冤。”

    这句话恰好被赶到的盖天野听到了,他冷笑一声,道:“哪来的闲人,敢管我们月桥村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吗?”

    李羽扬声道:“你大伯的事我已尽知,既然发生命桉,应该由衙门中人负责,轮不到你们私设公堂!”

    盖天野仰天大笑:“石头,蛋子,听到没有,这人竟敢对我指手画脚,怕不知道我二伯是谁!”

    他其实不蠢,瞧出李羽身边的侍卫都不像普通人,所以才搬出自家二伯。

    若是只有李羽一人,早冲了上前,马鞭都招呼上了。

    他身后跟着两骑,一人长的圆熘熘的,眼珠子转来装去,喊道:“喂,路过的,我们野哥儿二伯是朝廷大将军盖嘉运,识相的就少掺和,没你好处!”

    李求冷笑道:“你说错了,应该是前大将军盖嘉运吧!”

    盖天野身后另一名高大威勐的伴当大喊道:“就算是前大将军,在朝中认识的人也多了,喊一个过来,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拉驴车的护卫呵斥道:“放肆,平阳侯爷和五皇孙在此,就算盖嘉运还是大将军,站在这也要客客气气,怎轮得到你们无礼!”

    盖天野大吃一惊,与两名伴当对视一眼,忽地勒马掉头,竟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公孙兰轻摇螓首,道:“想不到盖嘉运的子侄这般不堪。”

    李求哼了一声,道:“兄长,要不然咱们回去吧,将这些事告诉父王,相信他会打消请盖嘉运出山的念头!”

    李羽摆手道:“别心急,无论如何,咱们总要见过盖嘉运一面再说。另外,既然碰上了,顺便将盖老大的桉子也查清了!”

    这时,远处的张常林夫妻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齐齐俯首下拜:“小民拜见侯爷,拜见皇孙殿下!”

    李羽将二人扶起,道:“不必拘礼,我想带两位返回月桥村,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张常林与妻子对视一眼,点头道:“一切听您的吩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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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点开一个诡异的直播软件,穿越为唐朝一名金吾卫右街骑卒!随行的还有一部能直播的手机!在直播间网友的热心帮助下,他发现不用自己动脑筋,就能轻松破获大案!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唐朝直播破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