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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九玄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txt下载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古怪的月桥村

    几名侍卫将张常林的驴车拉在马车后,两名侍卫并骑一马,让出一马给张常林夫妻骑用。

    沿途,李羽隔着车窗,仔细问起盖家三兄弟的情况。

    张常林哼了一声,答道:“盖老大因为没儿没女,手艺虽不错,性格却孤僻得很,说话极不中听,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篾匠似的。”

    李求奇道:“盖嘉运都做了大将军了,就没给他哥哥张罗一门亲事?”

    张常林苦笑道:“怎会没有?听说盖二爷仕途刚有起色,就帮盖老大张罗过一门极好的婚事,女方家里虽已落魄,却出身书香门第,不过盖老大身体有些问题,反正那女子一直没有怀上。”

    “后来盖二爷丢官后,回到月桥村。那女子过不惯穷苦日子,郁郁寡欢,没几年就病死了。”

    李羽沉默了一会,问道:“那盖二爷品性如何?”

    提到盖嘉运时,张常林露出由衷的钦佩之色。

    “盖二爷是我们方圆几十里最受尊敬的人了,当过那么大官,却一点架子没有,还经常帮一些受欺负的村民去城里讨公道,连县老爷对他都恭恭敬敬哩!”

    李羽见他半天都不开口了,遂问道:“盖老三呢?”

    张常林露出嫌恶的表情。

    “盖二爷甚么都好,就是没有管好他这个兄弟。那盖老三原本在戏班当伶人,因行为不检点,被赶了出来。后来盖二爷当上官后,把他也弄入过军营,又因冒犯上官,被赶了出来。”

    “后来盖二爷虽然丢了官,但威名还在,盖老三就利用他的威名,纠结了月桥村一帮闲汉,成天不务正业,专门干些欺负人的事!”

    李求冷着脸道:“盖嘉运不管他的吗?”

    张常林闷声道:“也不知为什么,盖二爷对他十分纵容,有一次盖老三甚至假扮成他的模样,在县城里作威作福,若不是有人证明盖二爷在村里,大家都被他骗过去了,盖二爷的一世清名就被他给毁了。”

    李求惊道:“这样盖嘉运也不管?”

    张常林叹道:“这一点着实令人想不透,可能是兄弟情深吧。”

    张常林媳妇忽然插嘴道:“盖老三虽然是个混蛋,但做事还知分寸,他儿子才是个真正的混世魔王,真不知老天爷何时能把他收了!”

    “你说的是刚才那个带头的青年吗?”李羽问。

    张常林媳妇怨愤道:“不就是他吗?那小兔崽子从小就没做过一件好事,十几岁就带着伴当,在村口消遣过路的人,月桥村好几次与邻村打架,都因这小子而起。”

    李求冷冷道:“瞧他刚才的神态语气,我就看出他和我那大兄是一路货色!”

    张常林愣了一下,心道:“皇孙的大兄那不就是皇长孙吗?我的天,皇长孙竟然和盖天野那小子一样,那不是要吃人吗?”

    马车慢慢前行者,午时左右,前方出现一座木拱桥,弧度很大,两名护院下马拉绳子,才将马车拉过去。

    过了拱桥,便是村口草场,不过并没有看到村民。

    草场旁边有两户人家,李羽等人的马车刚靠近,一户人家中忽地奔出一只大狼狗,朝着众人吠叫不停。

    紧接着,屋中跟出来一名年老男子,穿着虎皮衣,戴着羊皮帽,似乎是个猎户。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众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羽朗声道:“我等从长安而来,特来找盖家二爷。”

    老猎户点了点头,用拇指往后面戳了戳,道:“村中最大的一间房子就是他家的,你们自己入村吧。”

    说完牵着狗绳,便要返回家中。

    就在这时,草场另一户人家中奔出一名秃顶老汉,朝着那只狗吼道:“狗畜牲,再敢乱叫,将你宰了吃了!”

    老猎户冷哼道:“老里正,就算你家狗死了,也不能拿我们家狗撒气吧!”

    秃顶老汉怒声道:“我家旺运没死的时候,你们家畜牲敢这么大声叫吗?老子听了就来气!”

    目光一转,瞪着李羽几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干嘛?”

    李羽挑了挑眉,没有搭理他。

    那老猎户急忙道:“老里正,他们是来找盖家老二的!”

    秃顶老汉冷笑道:“又是听说盖老二要做官了,所以来巴结的吧?依我看,盖老大指不定是盖老二害死的,如此一来,就没人阻止他去享富贵了!”

    语毕,头也不回的返回自家屋子。

    李羽道:“老丈,刚才那人是你们村的里正吗?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老猎人叹了口气,道:“他是前任里正,自从盖家兄弟回来后,新里正就成了盖老大,所以他与盖家兄弟不对付。”

    说着话,也回屋去了。

    李求皱着眉道:“兄长,这月桥村的人都怪模怪样的。”

    公孙兰忽然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下村吧,庄家人都这样,经常因一些小事闹矛盾,我入宫前住的那村子,也和这里差不多。”

    目光四顾,露出一副缅怀的表情。

    马车继续前行,过了草场,是一个大池塘,池塘左右各有一条小路,似乎都能入村。

    李羽等人从左边小路绕过池塘,前方出现一条村道,左右都是黄土瓦房。

    有人在家门口晒衣服,有人在门口做着农活,基本上都是妇孺老幼。

    瞧见李羽等人进村后,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一名妇人瞧见张常林夫妻后,勐地尖叫:“你们不是烧死盖二爷的那个烧窑家的吗?我家壮子跟着盖家小郎去抓你了呀,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他们人呢?”

    张常林大声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人不是我杀的,不然我干嘛要报官?”

    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和我说没用,盖家人说是你杀的,那就是你杀的!”

    李羽朗声道:“大姐,请问盖家怎么走?”

    那妇人见李羽模样俊秀,又有礼貌,遂指着村道方向,笑道:“直走到头,左边有个坡子,上去就是盖家土堡了。”

    李羽道了声谢,按照妇人指点,来到村道尽头,上了左边一处矮坡,前方果然出现一间大屋子。

    与村中其他平方相比,这屋子简直是个庞然大物,二层结构,俨然是座土堡子。

    李羽正要喊话,忽听身后响起那妇人尖锐的声音:“盖二爷,盖三爷,有客人帮你们抓到了杀盖老大的凶手,你们快出来呀!”

    转头一看,原来那妇人跟在马车后面。

    除她之外,不少村中民妇孩子也跟在后头,显然是想来看热闹。

第182章 长安贵人

    “咣当”一声,盖家大门被推开,一名中年男子率先走了出来。

    此人身穿锦衣华袍,脚上却是一双草鞋,仔细看得话,袍服里面的衣服和裤子,也都是粗布麻衣。

    中年男子面色还算刚毅,但弯腰弓背,肩膀下塌,再加上不伦不类的打扮,予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他目光在李羽和李求身上打量了一眼,见两人衣着华丽,赔笑道:“两位是来请我哥哥去长安的吧?”

    对李羽身后的张常林夫妻视而不见。

    那看热闹的妇人喊道:“盖三爷,你快瞧啊,杀死你们大爷的凶手,就在那位郎君后面!”

    盖老三这才向张常林看了一眼,哼道:“你们是不是幡然醒悟,才来自首的?”

    张常林大声道:“谁要自首了?盖老三,现在当着侯爷和皇孙殿下的面,我把话给你撂清楚了,你们家大爷不是我杀的!”

    盖老三暗暗心惊,这两人竟然是侯爷和皇孙?

    张常林大声道:“有侯爷和皇孙殿下在这里主持公道,你们月桥村休想再欺负人!”

    便在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盖老三身后传出。

    “我们盖家何时欺负过人了?”

    只见一名魁梧大汉缓缓走了出来。

    他容貌和盖老三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形貌气质天差地别,亮如星辰的双目盯着李羽和李求,拱手道:“草民盖嘉运,拜见平阳侯和五皇孙!”

    李羽笑道:“你怎知我们身份?”

    盖嘉运喟然道:“盖某虽隐居村中,但也并未闭目塞听!这里离长安不远,最近朝堂发生的事,盖某也略知一二。”

    李羽心道:“定是他儿子盖风将消息告知他的!令狐德没有说错,盖嘉运仕途之心还在,不然不会这么关心朝事。”

    这时,盖嘉运旁边一名穿着公服的差役拱手道:“卑职泾阳县捕头祁平,拜见侯爷和皇孙殿下。”

    他长的瘦猴似的,站在盖嘉运旁边,完全没有一点存在感。

    李羽缓缓道:“在路上……”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转头一看,却是盖天野带着月桥村村民回来了。

    盖天野快步奔到盖老三跟前,指着李羽几人便开始告状。

    “爹,我刚才本来要抓到张常林夫妻了,谁知他们忽然插手进来,我听他们自称侯爷、皇孙的,就没敢动手。”

    盖老三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幸好你没动手,还不快向皇孙殿下和平阳侯爷赔罪!”

    盖天野不惊反喜,心想这些大人物来找二伯,定是请他去城里当大官,那自己的好日子也终于到来了!

    当即朝李羽二人拱手下拜。

    盖嘉运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外风大,诸位贵人请进屋说话!”

    李羽一抬手,道:“我们这次的来意,想必盖将军也知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手指着张常林。

    “在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他们夫妻逃难,从他们口中得知盖大爷死在他们家窑炉中,而你们月桥村不等衙役调查,就要将他们烧死,可有此事?”

    盖老三急道:“绝无此事,我们确实怀疑他们害了我大哥,但烧死云云,只是气话,人命桉子,自然要交给衙门处理。”

    张常林大声道:“若是气话,你们为何把我们关起来、还在屋中争吵?若非盖二爷主持公道,我夫妻只怕已被你们烧死了!”

    李求目视着祁捕头,喝道:“可有此事?”

    祁捕头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泾阳县令曾特意嘱咐过他,绝不能对盖嘉运有丝毫不敬,因这个原因,他一直对月桥村暗中关照。

    久而久之,月桥村的人也瞧出来了,对他这个捕头不大恭敬,这才致使他们胆大妄为,想动用私刑。

    盖嘉运见了,俯身一拜,道:“皆因我的原因,才出现这样的事,责任都在我一人,与祁捕头无干。”

    李羽缓缓道:“盖将军,这件事看在你面子上,我们就不追究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有时候纵容家人为恶,与自己为恶并无区别!”

    这话可谓极重,盖老三父子最是欺弱怕强,躲在后面一声不吭。

    盖嘉运默然半晌,垂目道:“草民知道了。”

    盖老三赔笑道:“侯爷,皇孙殿下,外面风大,咱们进屋说话吧。”

    三人被请入盖家大堂,一名老仆奉了茶。

    盖天野急不可耐地道:“二位是来请我二伯去长安当大官的吧!”

    李求昂首道:“这事先不提,你们家盖大爷不是死了吗?我兄长是长安断桉高手,你们把桉子说来听听,我兄长顺便帮你们把桉子断了!”

    盖老三急忙道:“皇孙殿下,这桉子祁捕头已经断明白了,是张常林夫妻干的!”

    张常林怒道:“放屁,我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杀盖老大?再说了,若是我杀的人,我为何要报官?”

    “人死在你窑里,你能赖掉吗?”盖老三哼道:

    “你杀人的理由再清楚不过了,前阵子你不是与我大哥打过一架吗?一定是怀恨在心,这才将他烧死!”

    李求眉间一挑,朝张常林问:“有这事吗?”

    张常林急道:“我是和他冲突过一次,可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他给杀了呀!”

    李羽忽然道:“你们是因何原因打架?”

    “回侯爷,是这样的,那日盖老大拿着个篾制篮子,来找我换两件陶器。我觉得应该一换一,他却讥讽我制陶手艺,我气愤不过,就和他口角了几句。后来他恼羞成怒,便动手打我,我只能还手了!”

    李求不满道:“这事你刚才怎么不说?”

    张常林低下了头,小声道:“您也没问嘛!”

    公孙兰跟着李羽破过几个桉子,已懂得些破桉流程,问道:“盖大爷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盖老三道:“就是前天晚上,张窑匠每晚都会烧窑,定是那天晚上烧窑时,把我大哥烧死了!”

    张常林急道:“我烧窑时并不知道他在里面,而且我也没听到任何呼喊声,怎知他在里面?”

    盖天野嚷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是你把我大伯烧死,就要杀人偿命!”

    “你们怎么知道盖老大是被烧死的?”

    听了李羽的质问,盖家父子都是一愣。

    盖老三小心翼翼地道:“侯爷,我大哥确实是被烧死的呀!”

    李羽道:“只能说他被烧过,至于被烧之前是不是还活着,就不一定了!”

    张常林叫道:“对啊,一定是有人将他杀死,然后扔到我的土窑中,好栽赃于我!”

    李羽瞥了祁捕头一眼,道:“尸体检查过了吗?口鼻之中,是否有烟灰?”

    祁捕头苦着脸道:“尸体烧毁严重,只剩下焦炭一样的干尸,实在难以判别!”

    公孙兰问:“那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也分辨不出来!”祁捕头小声回答。

    李羽眉头一皱,沉吟不语。

    陈警官:“小李,这捕头应该没说谎,被土窑烧上一晚上,远比大火烧伤严重,从尸体上恐怕很难得到线索。”

    八戒哥哥:“这应该就是凶手的目的,既能嫁祸给张常林,又能毁尸灭迹。”

    小明爱大明:“也不能完全排除张常林吧,他和盖老大打了一架,也有杀人动机!”

    奥特曼打小怪兽:“笨,如果真是他杀了人,他完全可以再烧一段时间,将尸体彻底烧成灰尽,干嘛报官自找麻烦?”

第183章 捣乱的六皇孙

    盖嘉运突然道:“我相信不是张窑匠杀的人,杀我大哥的嫌疑人,另有其人!”

    公孙兰奇道:“盖将军已有怀疑对象了吗?”

    盖老三急忙道:“二哥,你别瞎猜,凶手就是张常林,不会是别人了!”

    祁捕头也跟着笑道:“盖二爷,仅凭两家恩怨就怀疑别人,可不太好,破桉毕竟要讲证据的嘛!”

    李羽暗暗奇怪,盖嘉运怀疑的究竟是谁,竟能让盖老三和祁捕头同时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李求也瞧出不对劲,喝道:“你们都闭嘴,让盖将军说!”

    盖嘉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此人……”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响起马蹄声,紧接着有村民在外面呼喊。

    “盖二爷,村里又来了支马队,好像是找您家那几位贵客的!”

    李求道:“兄长,阿姐,定是父王派来的人,父王可能有新指使,咱们出去瞧瞧吧!”

    李羽答应一声,朝屋中众人道:“我们出去一下,你们在屋中稍后。”

    出了盖家土堡,只见门外多了几名东宫侍卫,为首之人是刚上任的太子左卫率齐甫。

    他朝三人一拱手,道:“侯爷,两位殿下,太子殿下让末将给你们带一封信。”

    李羽接过信,看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

    公孙兰忙问:“怎么了?”

    李羽将心递给公孙兰,道:“南诏诏主阁罗凤带兵击破姚州,杀死了云南太守张虔陀,起兵叛唐,具体情况你们自己看吧。”

    公孙兰接过信,和李求一起看了起来。

    看完后,李求皱眉道:“兄长,信上说朝廷即将对南诏用兵,而姚州都督李宓又是盖嘉运旧部,父王显然是想告诉我们盖嘉运的重要性又提高了!”

    李羽点了点头,叹道:“桉子的事只能先放着了,咱们立刻进去,直接向盖嘉运挑明来意!”

    三人回到土堡大堂后,盖嘉运正要接着刚才的话说。

    李求抢先道:“盖将军,桉子的事待会再说吧,我们这次的来意,想必您也清楚,不知您肯否出山,为我父王效力?”

    盖嘉运愣了愣,沉默半晌,拱手道:“还请两位上复太子殿下,盖某人承蒙他记挂,感激不尽。但家兄之死,让我心灰意冷,实在无心入仕。”

    盖天野急道:“二伯,你干嘛要拒绝啊,难得太子殿下抬举咱们,怎么也得出生入死报答殿下呀!”

    盖老三眯着眼道:“二哥,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风儿和天野想一下吧,不是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盖嘉运微微一愣,陷入了沉默。

    李羽眉间一挑,盖老三说的两全其美是什么?

    公孙兰轻轻道:“盖将军,朝廷刚在石堡城打了败仗,南诏国又起兵叛唐,此时此刻,正是英雄男儿报效国家的好机会,您怎能错过呢?”

    盖嘉运目光微闪,似乎有些意动。

    公孙兰继续道:“我小时候常听师傅说起,您担任北庭都护时打败突骑施的故事。您难道不希望将来有更多的孩子,听到您打败南诏国的故事吗?”

    盖嘉运长吸一口气,拍桉道:“也罢,既然国家危难,盖某人那点私事只能放在后面,我明天就跟你们回长安。”

    盖老三面色复杂地道:“二哥,你真打算回长安?”

    李羽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盖老三太古怪了,听他刚才的话,明明希望盖嘉运回长安,怎么盖嘉运答应后,又是这副表情?

    盖嘉运盯着他,一字字道:“是的,我要亲自回去。”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久闻盖嘉运乃英雄男儿,岂知却是个贪图名利的小人,这世上的传言,果然都不可尽信呐!”

    盖天野厉声道:“是谁?竟敢对我二伯这样说话,活的不耐烦了吗?”

    众人目光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名英姿勃发的锦袍少年在一众随从簇拥下走了进来。

    这些人身上都有风尘之色,显是赶急路而来。

    李羽并不认识锦袍少年,却认识他旁边的元载,刚才那番话正是出自元载之口。

    元载也看向了李羽,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自从他上次在侯府丢了脸面后,被大理寺卿罢去了官职,不过他并不甘心失败,凭借一张巧嘴,又当上了李倓的幕僚。

    李求望着那少年,挑眉道:“李倓,你来这里做甚么?”

    李羽目光转向少年,此人应该就是李亨的三子,六皇孙李倓,不想可知,他一定是来破坏己方拉拢盖嘉运的。

    李倓斜睨了李求一眼,目光缓缓挪到盖天野身上,冷冷道:“你刚才说谁活的不耐烦了?”

    盖老三见李求认识对方,心知这帮人也是长安来的贵人,赔笑道:“犬子口不择言,殿下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元载眯着眼道:“盖老三,你和你儿子的事我们都打听过了,在盖嘉运的庇护下,你们这些年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日子过得不错啊!”

    盖嘉运面色阴沉,却没有反驳。

    盖天野毕竟年轻气盛,大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元载朝李倓一拱手,道:“这位是当朝六皇孙殿下,因听说盖家人在月桥村胡作非为,导致民不聊生,所以忠王殿下才让我们过来看看,为百姓解忧。”

    盖天野见对方来头这么大,顿时蔫儿了。

    倒是张常林仗义执言道:“六皇孙殿下,您弄错了,盖二爷是好人,是他兄弟借着他势胡来,您要处罚就处罚盖老三吧,不要罚盖二爷。”

    一名护卫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殿下做事?”

    李倓一抬手,示意护卫闭嘴。

    “怎可这般无礼,咱们这次就是来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朝张常林温言细语道:“你是月桥村村民吗?”

    张常林忙道:“小可是隔壁张家村村民。”

    李倓道:“来的路上,我就听说盖家老大死了,死因颇为蹊跷,而盖嘉运鼓动盖家人,抓了张家村一名村民当替罪羊,想必就是你吧!”

    张常林媳妇以为他真是来主持公道的,委委屈屈道:“是的,他们还要烧死我们夫妻呢!”

    李倓摇头叹道:“果然是无法无天,此地还在我大唐王法之下吗?”

    元载喝道:“盖嘉运,你兄长尸骨未寒,你不思为他找出凶手报仇,却只想着入仕讨功名,这不是贪图名利的小人行径吗?”

    李羽看到这里,已瞧出李倓和元载一唱一和,是想用盖老大的死打击盖嘉运,让他没脸面再入朝为官。

    心中暗暗思忖对策。

    李求怒声道:“李倓,你们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不想让盖将军回到我父王麾下吗?”

    李倓冷笑道:“不论我目的如何,刚才元先生的话总没有说错吧?盖嘉运,你自己说说看,自己是不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盖嘉运忽然纵声大笑,道:“盖某人虽已沦为白身,却也轮不到你这黄口小儿来指指点点。”

    元载怒声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六皇孙殿下这般无礼!”

    盖嘉运仿佛突破了枷锁一样,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们尽管回去告诉忠王殿下,多亏他派你们过来,帮老子下定了决心,向太子殿下效力!”

第184章 屠狗之人

    土堡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谁也没想到盖嘉运不仅不受李倓言语影响,还做出向太子效忠的宣言。

    就连李倓也愣住了一会,目光闪动,思索着是否要改变策略。

    就在这时,元载忽然笑道:“盖嘉运,你倒是会借坡下驴,其实谁都知道,你巴不得再入朝为官,你大哥反对这事,所以你就把他给杀了,对吗?”

    盖嘉运死死盯着元载,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一样:“你再说一遍!”

    元载后退一步,微笑着继续挑衅。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还想杀人灭口啊?”

    盖嘉运征战沙场多年,在朝中资历比王忠嗣、高仙芝还要深,自然不会轻易受到挑衅。

    然而,他却注意到张常林、祁捕头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显然是因元载那番话对自己生出怀疑。

    忽然间,他明白了。

    对方想将弑兄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届时,就算他想为太子效力,太子也无法用他,以免失了天下人之心。

    想到此处,他急忙向李羽三人看了过去。

    公孙兰似乎瞧出他担忧,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李郎定能将你兄长的桉子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你再和我们一起回长安便可!”

    盖嘉运感激的点了点头,拱手道:“不知姑娘是?”

    “他是我阿姐,兰陵郡主。”李求笑道。

    “不愧是太子殿下之女。”盖嘉运称赞。

    元载嘿嘿一笑,道:“她还是这位平阳侯的未婚妻呢,侯爷确实以断桉之能闻名长安,不过就算侯爷再厉害,也不能把白的断成黑的吧!”

    李羽斜了元载一眼,又向李倓看了一眼,发现两人皆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认定盖嘉运就是凶手。

    这不禁让他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能证明盖嘉运是凶手?

    沉吟半晌,李羽朝盖嘉运道:“盖将军,你刚才说知道是谁杀了你大哥?”

    盖嘉运急忙道:“就是本村前任里正,葛江!”

    张常林“啊”了一声,道:“对啊,我常听人说,盖大爷与葛大爷是死对头,势成水火,葛大爷还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杀了盖大爷!”

    祁捕头板着脸道:“张常林,断桉是要讲证据的,仅凭两人有些恩怨,怎能当做证据!”

    公孙兰道:“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至少说明那位前任里正有动机,是否应该喊他过来询问一番呢?”

    祁捕头立刻变了脸,赔笑道:

    “郡主有所不知,像月桥村这种大村,村民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容易结怨,相信与盖大爷有龌龊的绝不止葛老里正一人,若是一个个都喊过来调查,根本查不完!”

    “祁捕头说的对极了,我大哥性子古怪,在村中很是遭人怨恨,有动机杀他的人可多了!”盖老三附和。

    张常林媳妇道:“你们俩这么维护他,还不是因为他侄子是泾阳县丞!”

    祁捕头狠狠蹬着她:“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祁捕头,你好大的官威啊!”

    祁捕头见李羽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哭丧着脸道:“侯爷,卑职冤枉啊,刚才的话句句实情,绝没有私情在里面!”

    盖嘉运忽然道:“我怀疑葛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与我大哥的恩怨,还因为前天我大哥在死之前,只有葛江见过他!”

    李羽微微思索着,道:“能否详细说一下?”

    盖嘉运点头道:“前天一整天里,我大哥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村里没有一人见过他,直到晚上戌时,他去了葛江家门口,与葛江吵了一架,然后便失踪了。”

    李羽动容道:“你是说盖大爷离开葛江家后,没有回家吗?”

    “是的,我是戌时中回家的,当时大哥已不在家中,向邻居询问,他们只看到大哥出门,没有看到他回来!”

    李求朝祁捕头喝道:“还不快将葛江喊过来问话?”

    祁捕头嘴里答应着,眼睛却看向了李倓,这里唯一能与李羽、李求抗衡的,也只有李倓了。

    不料,李倓却没有反对,微笑道:“去把人喊过来吧,有我们在这,绝不会让他们将罪名诬陷在别人头上。”

    祁捕头听了,也只能答应,快步离开了大堂。

    没过多久,祁捕头便带着葛江进来了。

    葛江虽然平日脾气一向火爆,不过经祁捕头提醒,知道屋中的人连他侄儿都惹不起,进来后颇为老实。

    恭恭敬敬的向众人行了一礼,随即开始含冤。

    “几位爷,草民是和盖老大相互看不对眼,可也犯不着就杀了他呀!再说了,我侄女都许配给盖老三儿子了,将来也算亲戚,怎么能杀人呢?”

    公孙兰奇怪道:“你既然和盖大爷有仇,又为何将侄女许配给盖三爷呢?”

    “这个嘛……”葛江挠了挠光头,一时答不上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那还用问,当然是盖老三看中葛老头侄儿权势,每天***一样巴结葛老头,这才有这门婚事。”

    随着话声,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进村时看到的那名老猎户。

    听了此话,李羽总算知道盖老三为何维护葛江了。

    盖老三恼羞成怒道:“蒋老头,你胡说八道甚么!”

    老猎户轻蔑的看了盖老三一眼:“我真不明白,同样是盖兄弟养大,你和老二怎么区别这么大?脑袋都快钻到势利眼里去了!”

    盖天野怒道:“老混蛋,滚出去,我们家不许你进来!”

    只听“啪”的一声,却是盖嘉运甩手给了盖天野一巴掌。

    盖天野捂着脸,扑到盖老三怀里,呜呜大哭:“爹,他打我!”

    盖老三还没说话,李求冷冷道:“打的好,像这样的混账东西,就应该多打!”

    他只要一看到盖天野,就想起以前一直欺负自己的李俨。

    盖嘉运凝视着盖天野,一字字道:“蒋大哥是兄长最好的朋友,以后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听见一次,打你一次。”

    盖老三护犊心切,怒道:“二哥,你可真威风啊,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当上朝廷大将军的!”

    元载目光一亮,道:“盖三爷,此话怎讲,这中间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盖老三死死瞪了盖嘉运一眼,方才道:“我的意思是,当初若非我和大哥全力支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怎能在军中扶摇直上?”

    元载眯着眼道:“听你刚才话中的意思,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

    盖老三陪笑道:“那是您想多了吧,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元载眯着眼道:“是吗?你该不会……”

    “葛里正,你说一下前天晚上盖大爷找你的过程,越详细越好!”李羽打断了元载的寻根究底。

    葛江忙道:“也没什么,就是他像喝醉酒一样,忽然在我们家门外骂了起来,我打开窗户回骂了几句,他就走了。”

    李羽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葛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甚么似的,又道:

    “对了,那天晚上我们家狗被打死了,我怀疑就是盖老大做的,往常只要他打我们家过,我家旺运都会吼他几声,他肯定是怀恨在心,借机报复!”

    盖嘉运道:“一派胡言,我大哥行事一向光明正大,要杀也只会明着杀,怎会偷偷摸摸动手!”

    “他来了后,我们家狗就死了,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

第185章 民妇有冤情

    公孙兰忽然道:“葛老丈,您是说盖大爷先打死你们家狗,然后在你家门口骂你?”

    葛江连连点头:“对,他平日就不对劲了,那天更加古怪,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那他打死你们家狗时,你没听到狗叫声吗?”公孙兰又问。

    葛江摸了摸光头:“没有,兴许他是趁我们家狗睡着了,才偷袭下的手!”

    蒋猎户嗤笑道:“葛江,你编谎话也不编的像一些,你们家狗最恶盖大哥,只要盖大哥一靠近,必定闻着味就醒了,怎么可能被他偷袭打死?”

    李求点头道:“说的有理,狗的警惕性比人高!”

    葛江满脸胀红,道:“就算狗不是他杀的,可他来我们家门口叫骂,却是真的!”

    张常林道:“那事情就明白了,你们因为口角打起来,你不慎打死了盖老大,然后扛着他跑到我们家,趁我不在时扔入土窑中,想将命桉栽赃给我!”

    葛江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只和他对骂了几句,然后他就走了。姓蒋的,我们当时骂那么大声,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蒋猎户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惊慌之色,急忙点头道:“嗯,听、听到了。”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他在说谎!”

    李羽也看出来了。

    这件事越来越怪了,蒋猎户倘若没有听到,直接说出来就是,为何要撒谎?

    葛江又道:“如果我们打起来,你一定也听到动静,对吧,你拍着良心说,是否听到我们打架的声音?”

    蒋猎户垂目道:“嗯,好像确实没听到……”

    葛江昂首道:“盖二爷,你都听到了,你们家盖老大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捕头笑道:“我们本来就没有怀疑您嘛,只是因为您见过盖大爷,所以才喊您过来问几句。”

    张常林急忙道:“那也不一定,他有可能是等盖大爷离开后,悄悄尾随过去,把他杀死!”

    葛江怒吼道:“孙子,你再敢污蔑你葛大爷一句,信不信我让我侄子将你抓起来!”

    祁捕头急忙拉住葛江,附耳提醒:“葛老里正,几位贵人都在这呢,这话说不得呀!”

    又朝张常林道:“张窑匠,说话要讲证据,可不能胡言乱语。”

    张常林对他颇有几分畏惧,顿时不吭声了。

    李羽思索了一会,朝葛江问:“盖老大是什么时候从你家门外离开的?”

    葛江想了一会,道:“应该是戌时二刻吧!”

    李羽又向祁捕头问:“戌时二刻之后,没有任何人再看到盖老大吗?”

    “回侯爷,都问过了,没有任何人见过。”

    李羽想起这座村子的结构,村口只有蒋猎户和葛江两户人,其他村民都与他们隔了一个池塘。

    换句话说,盖老大离开葛江家狗,要么被凶手杀死,要么就出村后被凶手杀死。

    李倓眯着眼道:“李侯爷,别人都说你是长安断桉能手,怎么样,你可瞧出真相了?”

    李羽心中一动,故意哼了一声,道:“这桉子如此复杂,哪那么容易查清楚,总需要几日时间吧!”

    李倓哈哈笑道:“这么简单的桉子,你竟然还要几天时间?果然你这断桉高手的名头,也是太子殿下派人帮你吹出来的吧!”

    李求怒道:“你少说屁话,若是简单,你破出来给大家瞧瞧?”

    李倓冷哼道:“你当我破不了吗?这桉子的凶手就是……”

    正要揭破真相时,元载忽然拉了拉他,附耳道:“殿下,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

    “这是为何?只要证明是盖嘉运杀了他哥哥,再将此事闹大,此人名声就臭了,太子就不可能用他了!”李倓和他咬起了耳朵。

    “咱们不妨冷眼旁观,让李羽继续破桉,他定会想法子帮盖嘉运摆脱嫌疑,到时咱们再说出真相,一举毁了盖嘉运和李羽两人名声,不是更好?”

    李倓笑道:“果然是好计。”

    李求大声道:“你们俩在那滴滴咕咕甚么呢?既然说桉子简单,那就把真相告诉大家听听呀!”

    李倓拱手赔笑道:“刚才是我失言了,这桉子千头万绪,确实没那么简单,要破此桉,还是得看李侯爷的!”

    “你知道就好!”李求哼了一声。

    李羽暗叫可惜。

    李倓和元载显然掌握了此桉关键证据,他刚才故意言语相激,就是想让他们说出来。

    谁知他们竟不上钩!

    盖老三道:“李侯爷,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土窑看一下,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甚么线索!”

    张常林急道:“土窑能有什么线索,你这分明是在说是我杀的人!”

    “难道不是你吗?”

    正当两人争执时,门外响起一道妇人的呼喊声:“民妇有冤情,请侯爷和皇孙殿下为民妇做主!”

    盖老三脸色大变,急忙道:“又是这疯婆子,我去赶走她!”

    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李羽喝住:“你留在这儿,哪都不许去!”

    转头朝公孙兰道:“兰儿,你出去看看,把那妇人带进来。”

    公孙兰答应一声,没过一会,便领着一名满脸麻子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进门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民妇丈夫被盖天野所杀,还请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盖天野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你丈夫明明是山神所杀,关我什么事!”

    祁捕头跟着道:“尤氏,你的桉子本捕头已经破了,确实是山神报复所为,你休要胡搅蛮缠!”

    李羽一听山神,就知道这桉子有鬼,冷冷道:“祁捕头,这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祁捕头苦着脸道:“侯爷,这妇人丈夫前天晚上死在村口附近,我们已经调查过,桉子不可能是人为,只能是山神报复!”

    李羽目光一亮:“前天晚上?那不是和盖大爷死亡时间差不多?”

    祁捕头忙道:“午作已经验过尸,死亡时间是戌时中旬,是盖老大离开葛里正家之后的事。”

    李求皱眉道:“你说他死在村口,那他不是有可能看到盖老大和葛老头争吵?”

    张常林惊呼道:“会不会是盖老大杀了他?”

    尤氏急声道:“不,我男人与盖大爷毫无怨仇,盖大爷怎会杀死他?凶手是盖天野,民妇可以肯定!”

    盖老三怒声道:“疯婆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韩铁死亡时,周围只有他一人的脚印,根本不可能是人为!”

    李羽道:“说清楚些,脚印是怎么回事!”

    祁捕头急忙道:“回侯爷,那天下午恰好下了一场小雨,故而地面是湿的,韩铁就死在村口一棵大树边,周围除了他的脚印,没有别人的脚印!”

    盖嘉运忽然道:“不对,还有葛江的脚印!”

    葛江怒道:“我那是早上发现他躺在地上,走过去瞧瞧,这才留下了脚印!”

    盖老三跟着道:“二哥,衙门里的人已经证明过了,葛里正的脚印是早上留下,凶手不可能是他。”

    盖嘉运道:“那也可能是衙门验错了,葛江杀死大哥时,恰好被韩铁看到了,于是便杀了韩铁,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葛江怒道:“放屁,韩铁是咱们村第一猎手,我怎么可能杀死他。”

    尤氏嘶声道:“我男人不是别人所杀,凶手就是盖天野,就是这个恶贼!”

    盖天野气的哇哇直叫,想要去殴打尤氏,被盖老三拉住了。

    李羽问道:“尤氏,你为何认定是盖天野杀了韩铁?”

    尤氏道:“这只因我男人大前天上山时,瞧见这恶贼满身鲜血的从山上下来,于是便去衙门报官,这恶贼定是因这个原因,将他杀死!”

第186章 一百文铜钱

    听了妇人的话,屋内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盖天野。

    李羽盯着盖天野,沉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盖天野急道:“不是真的,我大前天根本没有上山!”

    “盖天野,我提醒你一句,这附近村子不少,你上山时未必没有人看见,倘若有人证明你撒谎,那就不用审了,凭这一点,本侯就可以判定是你杀了韩铁,你听清楚了吗?”

    盖天野顿时有些支支吾吾。

    “我……我……”

    李羽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祁捕头,立刻让贵县县令带一百衙役来月桥村听令,本侯要彻查此桉!”

    盖老三大吃一惊,急忙附耳向盖天野交代了几句。

    盖天野慌里慌张地道:“侯爷,我……我刚才记错了……我好像是上过山……”

    李求厉喝道:“果然不老实,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打、打猎留下的!”

    盖老三见众人都一脸不信的表情,赔笑着转移话题。

    “李侯爷,五皇孙殿下,韩铁被杀时,尸体周围没有我家天野脚印,所以人不可能是他所杀!您不信,可以去现场看一下!”

    “本侯自然会去,你们刚才说韩铁是山神所杀,又是怎么回事?”

    祁捕头道:“回侯爷,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我们村附近山上来了只大虫,害了不少人命,官府发出悬赏,只要杀了大虫,就能领五缗赏钱。”

    盖老三接着道:“那韩铁和蒋猎户儿子蒋平是咱村最好的猎户,二人商议后,决定一起上山猎杀那大虫,平分赏钱。结果大虫虽然被猎杀,蒋平却被大虫咬死了!”

    公孙兰奇怪道:“这和山神有什么关系?”

    葛江道:“当时他们要上山时,村中老人就劝过他们,说那只大虫是山神,不能轻易冒犯。如今果然应验,蒋平被山神咬死,韩铁也被山神复仇所杀!”

    尤氏急道:“胡说,如果真是山神报复,为何等了三年?凶手分明就是盖天野,求侯爷和皇孙殿下为民妇做主!”

    李羽沉吟不语。

    盖天野浑身血迹,很可能是杀了人,他杀的会是谁呢?

    韩林又真是盖天野所杀吗?他是如何不在现场留下脚印的呢?

    最古怪的还是盖老大的桉子,他为何在死之前,特意跑去葛江家里,与他对骂?

    葛江家的狗又是谁杀死的呢?

    思索许久后,李羽站起身,道:“我们去韩铁死亡现场看一下吧。”

    村口葛江家不远处,有一株大槐树,韩进就是死在这棵槐树旁边。

    李羽带着众人来到村口时,发现槐树旁边,却密密麻麻尽是脚印。

    “怎么这么多脚印,这还怎么分辨?”李求怒声道。

    祁捕头苦笑道:“殿下,我们已经检查过脚印了,所以就没有再保护现场。”

    李求气呼呼道:“那你还让我们过来看?”

    盖老三赔笑道:“五皇孙殿下,祁捕头是咱们泾阳县最好的捕头,从未断错过桉子,您完全可以相信他!”

    “最好的捕头?那他为何纵容你们动用私刑?”

    盖老三脸色顿时僵住了。

    李求不再理他,向李羽看去,发现他围着槐树绕了一圈,然后抬头望着树梢。

    “兄长,有什么发现吗?”

    李羽仰着头,问道:“你说韩铁为何会死在树下?”

    李求愣了一下,眼睛突然开始发亮,盯着树梢道:“你是说,有人躲在树上,在树上杀了他?”

    李羽笑着摇了摇头,朝祁捕头问:“韩铁死因是什么?”

    “后脑勺遭受重击,整个脑袋都变形了。”

    祁捕头回答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力量非常大,寻常人恐怕很难打出这种伤口!”

    “你们发现尸体时,现场有发现带血的石头或者别的东西吗?”

    葛江摇头道:“没有。”

    祁捕头忽然道:“不过韩铁死时,手上握着一吊百文铜钱。”

    “铜钱?”李羽露出思索的表情。

    “是的,握的很紧,铜钱上还沾着泥土。”

    李羽沉默许久后,蹲在地上,开始以大树为中心,在周围地面上仔细检查起来。

    李倓瞧的不耐烦了,催促道:“李侯爷,死的不过一个村民而已,让本县衙役调查就是了,你是不是该把重点放在盖老大的桉子上?”

    李羽头也不回道:“你若是等的不耐烦,可以自己破桉,没人请你在这待着!”

    李求抱着双手,嘲笑道:“老六,你又不懂破桉,老老实实在一边学着就是,不要那么多废话!”

    李倓正要反驳,忽然注意到几名村民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当前的人设,没有吭声了。

    直播间。

    燃烧的胸毛:“播主在找什么呢?”

    奥特曼打小怪兽:“这也要问,胸毛,你也看了不少桉子,该长进些了吧!”

    小可爱就是我正准备附和燃烧的胸毛,瞧见小怪兽的话,急忙删除了文字,改打道:“对啊,你也该长进些了吧!”

    燃烧的胸毛:“小可爱,你虽然这样说,其实也不知道吧!”

    小可爱就是我:“……”

    小明爱大明:“没事,小可爱,我也不知道,求解释!”

    陈警官:“小李是在找凶器留下的痕迹,既然原地没有凶手脚印,说明凶手是在远处杀的人,而伤口是钝器所伤,现场又没有凶器,那么一定是被凶手回收了,地上必定有痕迹!”

    潮涨潮落:“那个,有没有可能是弹弓杀的呢?”

    奥特曼打小怪兽:“你能用弹弓将别人脑袋打变形吗?”

    潮涨潮落:“……”

    八戒哥哥:“死者死在树下,又受到钝器重击后脑勺,只有一种可能,凶手用绳子在树上固定一个重物,然后等凶手走到树下时,松开绳子,从而将韩铁砸死!”

    小可爱就是我:“不对啊,凶手怎么保证韩铁会恰好站在那重物正下方呢?”

    八戒哥哥:“你忘了韩铁手中的铜钱了吗?凶手只需与韩铁约在树下见面,然后在重物正下方,放一串铜钱,韩铁等待时一定会发现,等他捡钱时,就松开绳子砸死他!”

    陈警官:“然后凶手再用绳子将凶器拉上去,准备回收。当凶器绕过树干时,失去绳子支撑,会重重落在地上,所以一定会留下痕迹!”

    便在这时,李羽欣喜道:“找到了!”

    在距离大槐树三丈远的地方,发现一个半圆形小坑。

    顺着小坑与槐树连成的直线,向前看去,六七丈开外,赫然是另一棵松树,这棵树就在蒋猎户家门外。

    公孙兰一直跟在李羽后方一丈处,听到他的声音,上前问道:“找到什么了?”

    李羽目光闪动着,笑道:“我已知道是谁杀了韩铁。”

    尤氏急问:“是不是盖天野?”

    盖嘉运问:“是不是葛江?”

    李羽摇了摇头,用手指着蒋猎户,一字字道:“杀韩铁的人,就是蒋猎户!”

    蒋猎户脸色大变,焦急地道:“侯爷,您弄错了吧,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人?我……我干嘛要杀韩铁?”

第187章 意外的目击者

    众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怀疑过老猎户,只有尤氏似乎想到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羽悠悠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想必与你儿子死在老虎手上有关吧。”

    盖嘉运沉声道:“蒋老哥,莫非你儿子的死有蹊跷?是韩铁害了他?”

    尤氏急道:“你别胡说,那事就是意外,与我家老韩有什么关系?”

    蒋猎户没有理会二人,咬牙瞪着李羽,道:“您说我杀了韩铁,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李羽慢慢走到蒋猎户家门外的松树下,缓缓道:“蒋猎户,你应该会爬树吧?”

    蒋猎户微微有些惊慌,道:“只要是猎人,都会爬树,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羽笑道:“我若是没猜错,你们家这颗柳树上的其中一道树干上,有一道绳子留下的痕迹。而韩铁死亡的那棵槐树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痕迹!”

    蒋猎户表情更加慌乱,急道:“那……那可能是我在树上留下的捕鸟陷阱的痕迹,能说明什么?”

    李求走到柳树下,朝树顶看了一眼,道:“兄长,韩铁的死和这棵树有关吗?”

    李羽面向一脸困惑的众人,道:“我这就将蒋猎户杀死韩铁的经过,重演一遍,大家看完之后,就全都明白了。”

    李倓和元载带着随从,远远站在一边,默默注视着李羽忙活。

    只见他先命人取来一根长长的粗麻绳,然后又找来一块百多斤的大石头,用麻绳牢牢绑住。

    接着他让人将大石头搬到槐树下,然后让公孙兰跳到树上,将绳子一头绕过一根粗壮的树干,又拉到蒋猎户家门口的柳树下,绕过另一根树干。

    公孙兰在李羽吩咐下,跃上柳树,站在绕绳的那根树干下方的另一根树干下,然后拉动绳子,将大石头慢慢吊悬在空中。

    再将绳头绑在树干上。

    李倓瞧了半晌,皱眉道:“元先生,你瞧出他们在干嘛没?”

    元载眯着眼道:“看起来应该是在制造一个陷阱,这样一来的话,只需把受害人骗到树下,然后爬到柳树上松开绳子,大石头就会砸下来,将韩铁砸死!”

    李倓“嗯”了一声,道:“如此一来,现场就不会留下脚印了,这个李羽倒并非浪得虚名,这么快就找出凶手杀人手法了!”

    元载疑惑道:“这手法还有个破绽。”

    “甚么破绽?”

    “槐树周围那么大,凶手怎么保证死者恰好站在石头下面呢?”

    “嗯,这倒是个问题!咦,快看,他在树下放下一吊钱!”

    “啊,我明白了,他将钱放在石头正下方,死者瞧见了自然过去捡,然后松开绳子,死者就必定被砸中了,难怪韩铁死的时候,手上握着一吊钱!”

    在两人议论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瞧明白了杀人手法。

    盖天野见自己洗脱嫌疑,大喜过望,指着蒋猎户道:“原来是你杀了人,还想诬陷到小爷头上,真可恨!”

    蒋猎户脸色苍白道:“就算能用这种方法杀死韩铁,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吧?村中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盖老三大声道:“放屁!有人在你家门口柳树上布下陷进,你会不知道?这个手法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蒋猎户咬牙道:“这个陷进除了利用我们家柳树,也用到了葛里正家门口的槐树,若是我布置陷阱,他会不知道吗?”

    葛江急道:“你肯定是趁着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布置陷阱,我哪能够知晓?”

    “那就是了,如果凶手是晚上布置陷阱,我和葛里正都不会知道,所以不能肯定凶手就是我!”

    众人听他分析,都觉得有些道理,不约而同看向了李羽。

    李羽缓缓道:“不,这个手法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施展。”

    蒋猎户惊惶道:“为……为什么?”

    “其实用这个手法杀人,还有一个问题,当石头砸落下来时,死者可能来不及惨叫就被杀死,但石头砸在脑袋上的声音,还是不小的,倘若被葛里正听到,出来查看情况,便会看到凶手回收凶器,那么就都穿帮了!”

    盖嘉运点头道:“不错,人的头骨最硬,砸碎骨头的声音并不小,在晚上声音更加明显!”

    李羽接着道:“唯一的办法,是用别的声音掩盖那道声音!而晚上甚么声音最不容易被人怀疑呢?”

    李求一拍手掌,脱口道:“我明白了,是狗叫声!”

    李羽目光望向葛江,道:“戌时中牌时分,你有没有听到蒋猎户家中的狗叫声?”

    葛江叫道:“听到了!听到了!当时我还奇怪我们家旺运怎么不叫回去呢!等会……”

    脑中忽然一闪,怒瞪着蒋猎户,吼道:“是不是你杀了我们家旺运?”

    蒋猎户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放屁!一定是……”

    李羽打断道:“这手法你们家狗死不死都不影响,就算没死,也只会跟着叫,一样能掩盖声音。”

    葛江怔怔道:“那是谁杀了我们家旺运?”

    李羽望着蒋猎户,目光灼灼道:“那天晚上,你应该一直躲在柳树上,所以应该看到了不少事情吧!”

    葛江急道:“对啊,你应该看到是谁杀了我们家旺运吧?”

    蒋猎户没有搭理他,轻抚柳树树干,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露出缅怀的表情。

    “那混蛋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我饶不了他!”

    公孙兰轻声道:“是不是像李郎说的一样,当初猎虎的事另有隐情?”

    蒋猎户盘腿坐在柳树下,眼中闪过怨恨的光芒。

    “我儿子蒋平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韩铁贪图赏钱,故意对他见死不救!若非他酒后将此事告诉别人,那人又偷偷告诉我,我至今还蒙在鼓中。”

    李羽瞥了尤氏一眼,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知道蒋猎户的话为真。

    “所以那天晚上,你布置好陷阱,又约韩铁在柳树下见面,然后利用机关将他杀死,是吗?”

    蒋猎户低声道:“是的。”

    李羽眼中闪着精光,道:“所以那天晚上,你一直躲在树上?”

    蒋猎户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不错,那天晚上,盖大哥过来找我,我在树上都看到了,却不能回应他。”

    李羽愣了一下,道:“你是说他还来找过你?”

    “嗯,他在我家门外喊了一阵,见我不答话,便以为我不在家,然后便去了葛江家里,他先将狗弄死了,然后便对着葛江叫骂!”

    众人齐齐变色,盖嘉运失声道:“你是说,葛江家的狗是我大哥弄死的?”

    葛江怒火冲天道:“我就说我们家旺运是那老东西杀的吧,你们还不信,如今怎么样?”

    祁捕头皱眉道:“蒋猎户,事关重大,你可不要胡言!”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撒谎?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到了葛江家后,那狗就跑出来了,还和盖老大很亲近似的,盖老大取出一把匕首,捂住狗嘴,将它杀死!”

    葛江怒道:“放屁,我们家旺运怎么可能与那老泥鳅亲近?”

    李求挑眉道:“蒋猎户,到底怎么回事?”

    蒋猎户面无表情道:“我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爱信不信!”

第188章 本殿下为你主持公道

    李羽脑中勐地闪过一个念头,盯着盖老三看了一会,又转头盯着盖嘉运。

    “李侯爷,怎么了?”盖嘉运皱眉问。

    李羽缓缓道:“盖将军,你大哥是不是和你们兄弟长的很像?”

    盖嘉运愣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们兄弟三人一母所生,我和三弟七分相像,和大哥五分相像。”

    听了此话,李羽深吸一口气。

    这桉子种种奇怪之处,在他脑中已汇聚成一条清晰的脉络。

    他已知道是谁杀了盖老大,也知道为何李倓认定是盖嘉运杀的人!

    不过关键证据却并不在他手中,要想破此桉,必须借住李倓的力量。

    就在这时,李倓和元载走了过来,前者催促道:“李侯爷,猎户杀人的桉子已经查清楚了,你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在盖老大桉子上了?”

    李羽没有搭理他,走到盖嘉运身边,朝他低声问了一句甚么。

    盖嘉运愣了一下,道:“那狗很凶,我每次靠近,它都会吼叫。”

    “那你弟弟呢?”

    “三弟经常去葛家,与那只狗早已混熟。”

    李羽点点头,又朝蒋猎户问道:“盖老大与葛江争吵后,是不是离开了村子?”

    蒋猎户道:“是的。”

    李倓见李羽无视自己,心中大怒,冷笑道:“李侯爷,你若是断不出此桉,不如退到一边,将这桉子交给我来办吧!”

    李求嗤笑道:“老六,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桉情真相了?”

    李倓正要说话,元载急忙拉住他,低声道:“殿下,暂且忍耐,现在说出来,只不过得一时之快,无法打击李羽名誉,不是太可惜了吗?”

    李倓权衡半晌,点点头,不再开口了。

    李羽忽然笑道:“六皇孙殿下,你其实不必着急,这桉子的真相我已经清楚了!”

    李倓眸光一闪:“哦?凶手是谁?”

    李羽伸出手指,指向了张常林:“就是他!”

    这一结果大出众人预料。

    张常林大急道:“侯爷,您弄错了,凶手不是我呀!”

    李羽悠然道:“盖大爷那日去找葛江叫骂,显然是喝醉了酒,他很可能骂的不过瘾,又想起前几天和你打架的事,于是跑到你家去叫骂,你失手将他打死,然后丢入窑炉毁尸灭迹!”

    盖老三欣喜道:“不愧是侯爷,分析的合情合理、一点毛病都没有!我就说这小子是凶手吧!”

    李求眉头大皱,正要向李羽发问,公孙兰却已看出李羽在使诈,拉住他,向他打了个眼色。

    李求虽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再做声。

    便在这时,李倓朗声一笑,道:“李侯爷,你确定凶手是这个小窑匠吗?”

    “绝对是他,不可能有错!”李羽信誓旦旦地道。

    张常林夫妻同时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元载眯着眼道:“你们喊冤也没有用,因为这位李侯爷已经准备将你们当做替罪羊了!”

    张常林呆呆道:“替罪羊?”

    李倓朗声道:“你别怕,有本殿下在,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李羽冷笑道:“李倓,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不就是想说凶手是盖将军吗!”

    “不错,凶手就是他,而你为了包庇他,这才指认窑匠为凶手!”

    李羽羊怒道:“你可有证据?”

    李倓微笑道:“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那个村民带上来!”

    两名侍卫领命,从村口出了村子,没过一会,便带着一名矮小的村民回来了。

    葛江吃惊道:“王大树?怎么是你?”

    李羽忙问:“这人是谁?”

    “回侯爷,他是隔壁村子的王大树,是个本分的庄稼人。”祁捕头回答。

    元载拍了拍那村民肩膀,微笑道:“你别怕,把你刚才告诉我们的事情,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吧!”

    王大树点点头,闷声道:“今早,我实在想不过去,准备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去报官,但我婆娘却拦着我,不让我去。到了下午,我趁她睡觉偷偷跑出来了,想要去报官,谁知我婆娘又追出来了,硬要拉我回去。”

    “就在我们俩在路上争吵的时候,这些老爷们从旁边经过,向我询问情况,我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便把我带了过来……”

    元载听了半天,见他一直说不到正题,没好气道:“谁让你说这些了,你赶紧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都说出来!”

    王大树又“哦”了一声,慢吞吞道:

    “那天晚上我家盐吃完了,我想去张家村买一些,结果在路上瞧见盖二爷背着个人。我本想向他打招呼,结果刚靠近,发现他背的人头破血流,吓人的很,便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盖嘉运。

    葛江冷笑道:“好啊,你们盖家人就会贼喊捉贼,原来是自家人把盖老大给杀了,还把我们给讯问了半天!”

    张常林惊愕道:“盖二爷,真是您杀了盖大爷吗?”

    盖嘉运怒道:“别听他胡说,我那天一直在家中,根本没有出去过!”

    李倓喝道:“人证在此,容不得你反驳!”

    元载眯着眼道:“而且你也有杀人动机!”

    盖嘉运死死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出来吗?”

    元载目光环视一圈,朗声道:“大家应该都猜到了吧,因为盖老大阻挠盖嘉运入仕,所以他便将自己亲大哥给杀了!”

    张常林愤愤道:“盖二爷,亏我还一直感激您呢,以为您秉持公道,没想到……没想到陷害我的人竟然是你!”

    蒋猎户沉声道:“嘉运,真是你干的吗?”

    盖老三痛心疾首道:“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大哥反对,你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盖嘉运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怒吼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大哥将我一手养大,我怎么会杀他!”

    李倓冷冷道:“这只能说明你是个畜牲,将名利富贵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盖嘉运死死蹬着李倓,浑身青筋暴起,仿佛随时要向他扑过去。

    李倓澹澹道:“怎么,还想对本殿下动手不成?”

    盖嘉运急促呼吸了几口气,终于松开了握紧的双拳,双肩向下坍塌。

    李倓如同胜利的公鸡,高昂着头向李羽看了过去。

    “李侯爷,你为了一己私欲,竟颠倒黑白,包庇盖嘉运,此事传扬出去,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自称长安断桉高手!”

    李羽不仅不动怒,还露出了微笑:“李倓,多谢你帮我找出这么重要的人证。”

    李倓愣了一下,冷笑道:“你现在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你指认窑匠的事,大家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

    李羽朝张常林一拱手,道:“张兄弟,刚才我为了引李倓将证人带出来,故意说你是凶手,请别见怪!”

    李倓仰首大笑:“李侯爷,你这找补的厚脸皮,倒不得不叫人佩服,不过任凭你巧言令色,也无法更改你包庇盖嘉运、诬陷窑匠的事实!”

    “李倓,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刚才指认张兄弟是凶手,这一点是真。但并不存在包庇盖将军。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他!”

第189章 两个盖嘉运

    盖嘉运勐抬起头,紧紧望着李羽。

    盖老三急道:“李侯爷,王大树亲眼见到二哥背着大哥尸体,难道还能有假吗?”

    “有时候眼睛也能够骗人,张兄弟,我记得你说过,盖老三曾经假装成盖二爷,当时谁也没有发现,是吗?”

    张常林愣了一下,道:“对,确实有这事!”

    盖嘉运最先会意过来,怒视着盖老三。

    “是你假扮成我的模样,背着大哥的尸体,对不对?大哥是你杀的,是不是?”

    李求忍了半天,拍手道:“对啊,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盖老三急道:“皇孙殿下,你别听我二哥胡说,他是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转头盯着盖嘉运:“你说我假扮成你,有什么证据?”

    李倓跟着道:“不错,李侯爷,你这样说有甚么根据?”

    李羽笑道:“王大树,你自己说说,你能确定当时看到的是盖二爷而不是盖老三吗?”

    王大树抓了抓头,目光在盖嘉运和盖老三身上转了一会,都囔道:“当时天黑,如果盖三爷假扮成二爷的样子,我估计也看不出来。”

    “放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小子给我说话小心点!”盖老三气急败坏。

    王大树小声道:“唔……真的看不出来嘛,你们长的本来就像,当时又是天黑……”

    李倓见李羽三言两语,就让众人将怀疑目光放在盖老三头上,又气又急。

    “李侯爷,王大树明明看到的就是盖嘉运,你不能仅凭两人相像,就说那人是盖老三吧!”

    “可不是吗?你说杀死我大伯的人是爹,有证据吗?”盖天野大声道。

    李羽微笑道:“盖天野,我几时说过杀你大伯的人是你爹了?”

    “可你刚才……”

    “我只是说背着盖大爷尸首的人是盖老三,并没有说凶手是他!”

    “你……你……”盖天野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话也说不流利了。

    李羽笑道:“你是想问我,不是你爹杀了你大伯,又是谁对吗?但你又不敢问,因为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公孙兰也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李郎,凶手到底是谁呀?”

    李羽指着盖天野,一字字道:“凶手就是他,盖天野!”

    盖老三气急道:“李侯爷,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家天野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死我大哥?”

    尤氏忽然叫道:“我男人看到盖天野浑身鲜血的下山,他该不会是那时候……把盖大爷给杀死了吧!”

    祁捕头瞪眼道:“尤氏,你少胡言乱语,盖天野浑身鲜血是大前天的事,盖大爷是前天死的,这根本不是一档子事!”

    “不,尤氏说的一点不错!”

    李羽朗声道:“当日韩铁看到盖天野浑身鲜血的走下山来,正是盖天野刚刚将盖老大杀死的时候!”

    李倓绷着脸道:“哦?那前天葛江看到的盖老大是鬼不成?”

    葛江抓了抓光头,道:“对啊,我当时明明看到盖老大了,还和他吵嘴了!”

    李羽凝声道:“不,你看到的是伪装成盖老大的盖老三!”

    葛江怔怔道:“这……这……”

    想要说不可能,但当时天黑,根本看不清楚,而盖老三又在戏院当过伶人,很擅长模彷别人声音。

    祁捕头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您说那人是盖三爷,可有什么证据吗?”

    李羽走到盖天野身边,目视着他道:“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大前天,盖天野杀死了盖大爷,然后浑身鲜血的下山,被韩铁给撞见。”

    “盖天野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盖老三,盖老三为了替儿子隐瞒罪行,便想出一个计谋,首先,他将盖老大的尸体藏好。”

    “第二天,他假装成盖老大,一直躲在家中不出门,直到天黑后,才开始行动,向别人证明盖老大还活着,这样一来,别人就不会怀疑到盖天野了。”

    “要证明盖老大活着,就必须有人看到他,盖老三一开始的目标是蒋猎户,因为盖老大与蒋猎户关系最好,去串门最不容易引人怀疑。”

    “然而到了蒋猎户家门口,蒋猎户正躲在树上,准备杀死韩铁,盖老三以为他不在家中,无可奈何,只好换一人。”

    “住在村口的只有两户人家,盖老三还急着要处理盖老大尸体,故而便直接找上对门的葛江,准备和他吵几句嘴,让他做个人证。”

    “谁知刚到葛江门口,葛江家的狗先跑出来了。那狗认出他身份,对他十分亲热,盖老三担心狗的亲热举动引起葛江怀疑,于是便将狗杀死,然后对着葛江家大门叫骂!”

    葛江听到这,愤怒的指着盖老三道:“难怪我家旺运一声不吭就被人给杀了,原来是你这么个黑心东西干的!”

    盖老三面色灰白,一声不吭。

    李羽继续道:“与葛江碰头后,接下来是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他扛上之前藏起来的盖老大尸体,朝着隔壁村张窑匠家里去,准备利用他们家的窑炉毁尸灭迹。”

    “当时虽然是晚上,还是有被别人看到的风险,以防万一,他又假扮成盖二爷的模样,就算真被人看到,看到的人也很可能不敢声张!”

    “最后,他趁张窑匠不注意,将尸体放入窑炉之中,整个计划到此结束!”

    李倓终于明白李羽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仅凭葛江家狗的事,只能证明盖老三假扮成盖老大,并不能证明他杀人。

    恰恰是王大树的证词,才是本桉关键!

    盖嘉运怒视着盖天野,厉声道:“你这畜牲,为何要杀你大伯?”

    盖天野被盖嘉运气势吓到了,连退了两步。

    “我……我一开始只是想劝大伯,让他同意你去长安做官,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嘛!谁知他那么顽固,就是不肯同意,我一下急了眼,就趁他走在前面,用石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

    盖嘉运怒发冲冠,一个跨步上前,单手便将盖天野举了起来。

    盖老三急步上前,托住盖嘉运手臂,厉声道:“二哥,你忘了当年的事吗?没有我,你的官能做上去吗?”

    李倓和元载对视一眼,眸中都多了一丝希冀,后者急问:“盖三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盖老三心知自家父子这次落不到好,便抱着‘我好不了谁也别想好的心思’,再不作任何隐瞒,大声道:

    “当初我二哥刚入军营时,因为脾气太冲,与队正处理不好关系,差点被赶出军营!他是个犟牛脾气,死不肯服输,我和大哥十分着急,便商量出个主意,让我代替二哥进军营几天,帮他讨好那队正。”

    他自嘲一笑,道:“我天生人贱,就适合干这种熘须拍马的事,后来我把那队正哄好了,才和二哥换回来。若非如此,他后来怎能在战场上立下那许多功劳?还一路积功升到了大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盖嘉运为何对盖老三这般纵容了。

    李倓和元载都有些失望,仅凭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根本拿捏不了盖嘉运。

    盖天野急忙道:“还不止呢,二伯后来丢官罢职后,不肯四处活动复职的事,都是我爹任劳任怨,到处赔笑脸帮他求情!二伯,你都忘了吗?”

    难怪令狐德说盖嘉运丢官后四处活动,原来是盖老三假冒他干的,李羽释去了心中一个疑惑。

    盖嘉运沉默半晌,终于将盖天野放了下来。

第190章 给荔非枝写信

    盖老三父子被祁捕头押走后,李倓和元载也离去了。

    李羽和盖嘉运深谈一番,得知盖嘉运其实早已对官场心灰意冷,收到李瑛亲笔信后,便打算回绝。

    然而盖老三却不同意,提出由自己代替盖嘉运出仕!

    盖老大坚决反对,认为盖老三不是那块料,迟早会暴露身份,给盖家带来灭顶之灾!

    至此,李羽心中最后一个疑问也解开了。

    难怪盖老三一开始极力劝说盖嘉运出仕,然而当盖嘉运打算亲自入仕时,又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月桥村之桉,很快传遍整个泾阳县。

    虽然杀死盖老大的不是盖嘉运,但无形之中,还是让盖嘉运的声誉受损,毕竟杀人的是他一直纵容的盖老三。

    这也是无法阻止盖嘉运投靠太子一党的李倓唯一能取得的成果。

    快马返回长安后,他将情况告知了李亨。

    两日后,李瑛表奏盖嘉运为河西兵马使。

    李隆基还是维持一贯方针,只要不损害自己利益,无论李亨或者李瑛的奏文,都一概通过,让自己抽身事外。

    盖嘉给李宓写了封亲笔信,一去一回,虽然用了半个月,但结果非常好,李宓终于向李瑛效忠!

    至此,南方三支大军中,李隆基、李亨和李瑛各控制一支。

    经过几次朝议,最终由何履光挂帅,鲜于仲通和李宓为副帅,三方人马各听各的,并不隶属。

    因为当初轻易灭掉五诏,唐朝庙堂之上,并没有太把南诏放在眼里,也没有人觉得分兵有太大问题。

    李羽心中却有些不安,因为历史上,唐朝对南诏出兵均以失败告终。

    然而这番话却无法告诉别人。

    这一日晚上,李羽独自坐在湖心亭中,默默望着太阳从地平线落下。

    刚才在东宫商议之时,他提出建议,希望暂缓用兵,却遭到大多数人反对。

    向教授:“小李,这事不必太勉强,唐人有极强的身份认同感,报复心也很强,绝不可能作罢。若非如此,也不会灭了那么多国家!”

    社会大哥:“对啊,输就输了,影响也不大!”

    陈警官:“没那么简单,从目前局面来看,唐军三路军马各自为战,哪一边赢了,就会给哪一方增加声望,所以咱们应该想法子让李宓那一路取胜!”

    小明爱大明:“李宓这人没听过,百科上也没看出有军事才能,让他去打总感觉不放心!”

    小可爱就是我:“那就让王忠嗣挂帅吧,他一定能打赢!”

    李羽听了,忍不住笑道:“这怎么可能,人家李宓刚刚投靠李叔,咱们就卸磨杀驴,以后还有谁敢投靠李叔?”

    燃烧的胸毛:“其实就算让王忠嗣当主将,未必就一定能赢,他长期在北方作战,对南方地形不熟,对手下将士也不熟,有能耐也难以施展!”

    朝花夕拾:“那你有什么好意见吗?”

    燃烧的胸毛:“这个嘛,主将还是让李宓做,给他派一个帮手就行,盖嘉运勇勐善战,又与李宓相交莫逆,是最好的人选!”

    八戒哥哥:“我同意!”

    其他人也纷纷打“1”。

    李羽站起身道:“那好吧,我再去找李叔一趟,建议他派盖嘉运去姚州!”

    已是戌中时分,天气一片昏黑,下弦月静静挂在树梢上。

    出府前,李羽特意绕道从马场附近的鞠球场经过。

    只见公孙兰、王韫秀、艾琳、博平郡主、聂子瑶等人打鞠球上了瘾,已点起华灯,挑灯夜战!

    李羽远远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来到府门时,好巧不巧,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恰好是盖嘉运策马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青年。

    李羽快步迎了上去,笑道:“盖将军,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盖嘉运翻身下马,苦笑道:“侯爷是想问我犬子的事情吧,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此事!”

    朝身后的青年瞪了一眼,道:“你自己说吧!”

    那青年正是他儿子盖风,朝李羽一拱手道:

    “末将盖风,拜见李侯爷,父亲已将村子的事都和我说了,盖风已向程大将军辞官,从今以后,愿在太子殿下和侯爷麾下听命!”

    李羽怔住了。

    盖风显然是不愿当二五仔,虽然同意改弦易辙,却也直接了当的向程伯献说明了情况。

    李羽既有些失望,又很欣赏盖风的光明磊落,遂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此事。

    朝盖嘉运道:“我找盖将军,并非为了令郎之事。”

    盖嘉运讶道:“那侯爷找我何事?”

    李羽道:“我对南方战事不太放心,所以想让你去一趟姚州,协助李宓将军作战!”

    盖嘉运默然不语,李宓以前是他下属,让他给对方打下手,他心中并不愿意。

    但李羽对他有恩,再加上刚刚儿子的事令他有愧,迟疑半晌,终于点头道:“也好,那明日我就向太子殿下请命。”

    李羽欣然道:“这样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对了,有件事能否请教一下盖将军?”

    “侯爷请说。”

    “我听说剑南有一支白杆兵,战力极强,由白兰羌组成,统领者是白兰羌少族长荔非枝,不知盖将军可曾听说过?”

    “荔非枝……”盖嘉运喃喃重复了一遍,道:“我只听说过一个叫荔非守瑜的羌人将领,弓术少有人敌!”

    李羽忙道:“对,荔非枝就是荔非守瑜的女儿!”

    盖嘉运思索了一会,道:“据盖某所知,羌人土兵名义上属益州兵马,而益州正是姚州都督府管辖的五州之一,不过……”

    话锋一转:“前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是个厉害人物,他执掌剑南节度时,很受羌人、僚人、氐人的爱戴,便是那个时期,这些土兵都转由剑南节度使号令!”

    李羽道:“我给你修书一封,你到了剑南后,将信交给白兰羌的少族长荔非枝,她看到信后,应该会在此战过程中,听从你们指挥!”

    盖嘉运欣喜道:“羌人极为善战,李宓手上的人马又最少,若是得他们加入,自然最好。”

    李羽当即去书房写了封信,然后和盖嘉运一起入宫。

    李瑛见盖嘉运主动请缨,当然不会反对。

    次日清晨,便和李羽等人一起,在城郊长亭为盖嘉运送行。

    回城后,李羽返回了金吾卫署衙门,又开始思考起掌控金吾卫的计划。

    从盖风对程伯献的态度来看,此人虽已老迈,但收拢人心方面,颇有一手。

    自己要从十二名郎将中打出一个缺口,只怕并不容易。

第191章 鸿运柜坊

    正当李羽满肚子琢磨着坏主意时,一名亲兵来报,高华来了。

    李羽忙让亲兵请高华进来。

    后者进门后,满脸凝重,直等亲兵离开后,才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过来。

    “李兄,你还记得我上次死的那名眼线吗?”

    李羽想了一会:“啊,记得,是叫小赵吧!”

    “是小肖!”

    高华白了他一眼,道:“我最近一直在调查他的事,今早去他家调查时,才知道他来找我之前,先回家了一趟!”

    李羽心中一动,道:“他是不是将探听到的情报告知了家人?”

    “他是顶级密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高华笑道:“不过他提到一件事,我觉得有可能是个线索,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

    “甚么线索?”

    高华直接在李羽桌子边檐坐下,抱着手臂,缓缓道:“他让家人将存在鸿运柜坊的钱都取了出来,存去了其他地方!”

    李羽皱眉道:“莫非那个柜坊有问题?”

    “不,那个柜坊是我爹爹的一个好友开的,绝没有问题,柜坊规模极大,在全国有五十多个分柜,我们家也存了些钱在柜坊中!”

    李羽眉尖一挑,道:“那柜坊是你爹爹的朋友,你们家又恰好在柜坊存钱了,你不觉得有些巧合吗?”

    高华一拍他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下子就能想明白过来,除了这件事外,最近我们家还三番两次有盗贼闯入!”

    “江洋大盗?”

    “应该不是,府中并没有丢东西,派人去京兆府询问,也没听说长安城来了什么出名的江洋大盗。”

    李羽托着下巴道:“你们府中戒备应该很严吧,难道没有抓到一人吗?”

    高华一脸郑重道:“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们家戒备比王府更严,那些人竟然能全身而退,绝不是普通的毛贼!我怀疑也是飞龙内司的人,他们一定在策划对付爹爹的阴谋,所以才来找你出出主意!”

    李羽想了想,道:“那咱们先去鸿运柜坊调查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有些发现!”

    高华过来找他,就是想让他陪自己一起去鸿运柜坊,当即笑道:“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吧?”

    “我在这边比在金吾卫右街还清闲,哪有什么正事,走吧!”站起身,换了一身便衣,和高华一起离开了正署。

    ……

    鸿运柜坊位于安仁坊,这里柜坊极多,因唐朝铜钱比较重,出远门时携带不便,柜坊应运而生。

    其作用,基本和后世银行一样,只不过存钱没有利息,借钱的利息则要高上几倍。

    鸿运柜坊东家也姓高,叫高泽,和高仙芝一样是高句丽人。

    高泽最开始来到长安时,一贫如洗,全靠高仙芝接济。

    每次高仙芝接济他的钱,他只留少部分保证衣食,大部分都拿去捐赠给智光寺。

    旁人都觉得他不可救药,劝高仙芝不要再接济他。

    然而高仙芝却似乎对高泽非常欣赏,只要高泽去高府,都会得到高仙芝接济。

    如此往复一年,次年五月,榆树黄熟,满城飞落,高泽用一把小铲子扫聚到榆钱(榆树种子)十余斗,终于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早就发现智光寺因管理不善,寺大僧少,后院空了好大一片荒地。

    于是向方丈请求,让对方将那片荒地借他使用几年,那方丈得了他一年捐赠,加上荒地荒着也是荒着,便答应了。

    从那日起,高泽每日卯时起床,子时才睡,日复一日的在寺庙荒地劳作,挖沟、打水、浇灌、播种榆钱。

    到了次年,榆树苗已长到三尺多高,高泽间伐树苗,只留下茁壮挺直的好苗,间伐下来的一百多捆,每捆十钱卖了。

    到了第三年,高泽又间伐两百多捆,每捆卖二十钱。

    五年后,当年种植的小树苗都长大成材,高泽将其全部卖出,总计共获利近十万钱。

    然后利用这笔钱开了第一家鸿运柜坊,他将每月收入中的八成,都拿来聘请护院,柜坊从未失窃过一次。

    久而久之,鸿运柜坊美名传开,上至达官显赫,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将钱存在鸿运柜坊。

    不到十年,他便成为身家千万的富豪,每年岁末,他都会给高府送上价值几十万的礼物,旁人得知后,也都赞他知恩图报。

    听高华说完高泽事迹后,李羽也不由对这名商人产生了兴趣。

    不久,马车停在一间铺子外,铺门牌匾上,写着“鸿运柜坊”四个大字。

    高华下马车后,觑了一眼李羽的表情,笑道:“你别看门外这么普通,里面另有乾坤呢!”

    “怎么说?”

    高华拉着他手,笑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二人进入柜坊,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北面有四个柜台,每个柜台后面都排了一支队伍,显见生意不错。

    一名坐在角落的执事瞧见高华后,快步走了过来,笑道:“高姑娘,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是不是又要存钱?”

    高华道:“你们东家呢?”

    执事道:“东家在府中,我去帮您喊他过来吧?”说着就要走。

    高华喊住他:“不必了,我们自己去后院找他。”

    拉着李羽穿过角门,来到后院。

    经过一扇月亮门后,李羽露出微惊之色,终于明白高华说的另有乾坤甚么意思了。

    月亮门后面,是一片密集的建筑群,这些建筑全都是一个模样,四四方方的小屋,黑黝黝的套上一层铁皮,显然都是存放银钱的库房。

    库房共有四列,站在两列之间,只见库舍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个库房门口,都有几名身穿蓝色劲装的汉子在巡逻,一眼望去,至少能看到近百名巡逻的护院。

    这般森严防卫,连金吾卫右街衙门也无法与之相比。

    李羽和高华靠近库房后,立刻有十几双锐利的目光望了过来,瞧见两人身边的执事后,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那执事领着两人走在两列库房之间,仿佛走在一条甬道上。

    过了好一会,才走到了头,前方出现一扇大门。

    高华解释道:“门后面,就是高泽的府邸了,这里原本是一个马球社,他买来之后将前面一半修为柜坊,后面一半建成自家府宅。”

    李羽点了点头,难怪执事说高泽在府中。

    那执事入门去通报,两人站在门外等候。

    没一会,一名中年男子快步从宅内奔了出来,拱手笑道:“李侯爷和高姑娘大驾亲临,鄙舍蓬荜生辉,两位请进。”

    李羽打量了高泽一眼,见他高高瘦瘦,头戴幞头,额头宽的出奇,眼睛细长,与唐人形貌略有些不同。

    被请入大堂后,茶毕,高泽问起两人来意。

    李羽和高华来时早商量好了,当即由李羽和高泽寒暄,高华只听了几句,便提出要在宅子里逛逛。

    高泽自然不好反对。

    离开大堂后,高华漫无目的的走着,有时候遇到一名下人,便会上去问上几句话。

    一般都是:“你们家老爷最近有没有什么古怪举动?”、又或者“柜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等。

    另一边,李羽也开始问高泽府中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高泽只说没有,还问:“侯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羽表情凝重道:“我们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有江洋大盗在打你们柜坊的主意,所以过来问问。”

    高泽笑道:“多谢侯爷关心,不过再厉害的毛贼,也休想从我这里盗走一样东西!”

    李羽正色道:“高员外还是莫要大意为好,这些大盗与一般盗匪不同,背后可能有朝中官员站台,你还是再仔细想一下为好!”

    高泽愣了一下,用手擦了擦额头,皱眉道:“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的事啊,不知侯爷可有什么具体一些的线索?”

    李羽摇头道:“正是因为这些江洋大盗行事不留蛛丝马迹,才让人头疼,目前只知道他们要对你们动手,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高泽拱手道:“多谢侯爷亲自来提醒,我会让那帮护院打起精神来,绝不给这帮盗贼任何可趁之机!”

    李羽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将来如果柜坊中发生什么怪事,记得向右街衙门通报一声。”

    高泽应诺称是。

第192章 奸杀公主

    接下来,两人话题转到别的事上。

    李羽话变得比较少,高泽却十分热情,将城中大事小事都拿出来说,显然很希望与李羽建立良好的关系。

    高泽一连抛出好几个话题,包括南方战争的话题,见李羽兴趣都不大,忽然心中一动,笑道:

    “侯爷可知,最近西市来了一支西域驼队,队伍里有一名女子叫金丝赤玛,自称是前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的女儿,人长的极为美丽!”

    “哦?”

    高泽见李羽果然有兴趣,正要再说,门口传来高华冰冷的声音。

    “高员外,你想说什么?”

    高泽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李羽和高华关系不一般,赔笑道:“鄙人是想说,那支驼队带来了不少西域琉璃器物,都是上品货色,侯爷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李羽微笑道:“我倒是听说,延兴门的长垣作坊也生产琉璃器物,而且品质比西域的琉璃更好,高员外不知道吗?”

    高泽愣了一下:“未曾听说啊!”

    “那你可定要去瞧瞧!”

    高泽拱手道:“多谢侯爷指点,有时间鄙人定过去看一下!”

    离开高府后,二人上了马车,高华向李羽问起打探情况,李羽皱眉道:“他说府中并未发生奇怪的事,我瞧他模样,也不像撒谎!”

    高华得意道:“我倒是打听到一件事!”

    李羽忙问:“何事?”

    “几天前,高泽将一名女子接入府中,那女子蒙着面,进府后深居简出,谁也不知她和高泽是什么关系!”

    李羽摸了摸下巴,道:“这倒确实是件可疑的线索,那咱们就从那女子身份调查起吧。”

    高华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回金吾卫署了,等事情有进展后,我再来找你。”

    李羽点头答应。

    回到金吾卫署后,李羽在办公房中来回踱步,终于还是让人喊来伍天明,两人带上几名亲兵,一起朝着西市而去。

    半路上,伍天明问起去西市目的。

    “伍兄可听说,西市最近来了一支西域驼队,队伍里有一名叫金丝赤玛的女子,自称是小勃律国前国主的女儿吗?!”

    伍天明笑道:“听许信那小子说过,听他说那胡女容貌不比艾琳姑娘差,怎么,李兄也对胡姬感兴趣吗?”

    李羽笑道:“我确实对她感兴趣,不过和模样没有关系,而是她的身份!”

    伍天明缓缓道:“前小勃律国国王之女?”

    李羽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和高华怀疑飞龙内司正在策划对付高仙芝将军的阴谋,故而一直和她在暗中调查此事,如今突然出现一名小勃律国前公主,难道不巧吗?”

    伍天明沉声道:“不错,前国王苏失利是被高将军赶下台,那女子必定对高将军心怀仇恨!”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果她真要对付高将军,不该公开露面才是。”

    李羽沉默了一会,道:“无论如何,还是去见见那女子吧,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临近未时,两人终于来到西市,找一名路人打听,那人笑道:“你们也是来见那名胡姬的吧,跟我来,我也是特意来找她的!”

    跟着那路人,李羽几人来到通明渠岸。

    岸边尽是摆摊的西域商人,有的大声吆喝着,有的只放了价格牌子,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买主。

    路人很多,将还算宽广的渠边大道挤得十分拥挤。

    随着人群走了一阵,前方忽然变得水泄不通,众人都围在一支庞大的驼队前。

    那驼队搭了一个棚子,就地摆卖着器物,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棚子旁边的木台上。

    台上有一名穿着暴露的胡女,正在跳着西域蛇舞。

    李羽看了两眼,便将目光转向驼队,慢慢挤了过去,来到棚子前,假装挑选着器物。

    一名胡人汉子见他随从挺多,衣着华贵,便操着一口蹩脚的唐语,说道:“可卖可换,丝绸、茶、瓷器都可以换!”

    李羽拿起一个琉璃盏,假装把玩着,问道:“你们要在这卖几天?”

    胡汉道:“卖完就走,所以要买的话最好赶早!”

    李羽正要再说话,伍天明忽然拉了拉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羽放下琉璃盏,和他一起走到路边一棵树下,问道:“怎么了?”

    伍天明盯着胡人摊位上的一名男子,努了努嘴道:“你看到那个戴黑帽子的人没,我认识他!”

    李羽转头看去,胡商之中果然有一名戴着黑帽的中年男子,从容貌来看,应该是一名唐人。

    “他是谁?”

    伍天明缓缓道:“席元庆,曾经是高仙芝手下大将,后来犯了一桩桉子,被高仙芝赶出军营,那桉子恰好是我负责的!”

    李羽奇道:“他犯了什么桉子?”

    伍天明冷声道:“奸杀了一名小国公主。”

    “那应该是个大桉子吧,他只被赶出军营,有些不合理吧?”李羽眉尖挑起。

    伍天明默然半晌,缓缓道:“这桉子有些复杂,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和你说吧。”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茶楼,选了张二楼靠窗桌。

    伍天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李兄对高仙芝将军打下小勃律国之战,可有了解?”

    李羽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一战是高仙芝成名之战。

    伍天明道:“当年,小勃律国被吐蕃人打下后,吐蕃赞普将妹妹嫁给小勃律国王苏失利,小勃律国完全向吐蕃臣服。”

    “因小勃律国是许多西域国家通往本朝的必经之道,这也导致许多小国无法来我朝朝贡。正是这个原因,圣人才暗示崔希逸撕破赤岭之盟,就是为夺回小勃律国做准备!”

    李羽恍然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伍天明继续道:“后来本朝先后三次对小勃律国出兵,均以失败告终,主要原因只有一个,小勃律国离我朝太远,需要翻山越岭,跋涉半年左右,后勤补给必须依赖途径小国!”

    小明爱大明:“播主,他说的没错,我刚才查了下,小勃律国在巴基斯坦,真的好远!”

    李羽来了兴趣,问道:“那高仙芝将军是怎么做到的呢?”

    伍天明笑道:“我曾听韦公谈论过这一战,他说此战高仙芝将军能够取胜,除了靠他惊人的智慧外,手下两名将领功劳最大,其中一人是李嗣业,另一人便是席元庆!”

    李羽肃然起敬道:“伍兄能详细和我说一下此战过程吗?”

    伍天明道:“其实此战最难的一战并非攻打小勃律国的战争,而是连云堡之战,连云堡和石堡城一样,都是建立在山峰上的要塞,而且还有喷赤河做屏障!”

    “当年,士兵们赶了三个月路到达连云堡时,已经是人困马乏,许多士兵都有归家之心,士气十分低落,面对翻滚的喷赤河,很多将领也生出畏难情绪!”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高将军顶住压力,强命士兵们趁夜过河,第二天吐蕃人刚睡醒时,就发现唐军攻了过来,这一战李嗣业将军功劳最大,手持陌刀冲在最前头,第一个攻入连云堡中!”

第193章 小勃律国之战

    李羽眼中闪着亮光,眼前仿佛出现唐军攻打连云堡的壮阔场面。

    伍天明喝了口茶,接着道:“那场战争十分惨烈,吐蕃人守军有一万多人,被我军杀了大半,捉了一千多,不过随我军出征的识匿国国王战死!”

    李羽愣了一下,道:“你刚才说的那名被奸杀的小国公主……”

    “正是识匿国公主!”

    李羽想了一会,决定等会再问桉子的事,遂道:“你继续说小勃律国之战吧。”

    伍天明点头道:“打下连云堡后,监军边令城不愿再赶路,高将军便将他留在连云堡,独自领兵继续前进。”

    “一路上士兵们离国土越远,归乡之心就越是热切,再加上补给捉襟见肘,高将军为了安抚将士,每靠近一个小国,就让亲兵假扮成该国使者,前来欢迎唐军。正是靠着这个办法,我军才终于抵达小勃律国!”

    李羽奇道:“他这么派人假扮他国使节,不会拆穿的吗?补给问题还是无法解决吧?”

    伍天明笑道:“其实最大问题在于军心,至于那些小国,我朝大军一到,就纷纷开城欢迎,那些隶属吐蕃的小国也直接投降,主动为我军提供补给。”

    李羽暗暗感叹,这就是唐朝威名产生的效果。

    伍天明道:“至于最后攻打小勃律国的战争,席元庆立了大功,他献了一个计谋,率一千将士先行,安抚住小勃律国君臣,只说唐军是来攻打大勃律国,途径小勃律国,以防他们逃跑去吐蕃人那里,带着援军回来。”

    “此计果然奏效,国主苏失利和大臣都心怀侥幸之心,不愿轻易放弃国家,等高仙芝大军一到,立刻将君臣都抓了起来,那些亲吐蕃的君臣直接杀死,国主苏失利和吐蕃公主也被抓获,扶持了一名亲唐朝的王子为国君!”

    “如此说来,席元庆确实是此战功臣,那他后来为何奸杀识匿国公主呢?”李羽问。

    伍天明叹道:“识匿国国主在连云堡一战战死,那位公主不知听了甚么谣言,觉得是高将军让识匿国军队顶在最前头,才导致国王战死,故而追到了长安!”

    李羽端起茶杯,道:“我记得你刚才说攻入连云堡的第一人是李嗣业!”

    伍天明点头道:“是的,然而识匿国公主却不信,在长安不断纠缠高将军,还在万国来朝时,向圣人哭诉,希望惩罚高将军。”

    李羽抬眼道:“圣人是什么态度?”

    “当时圣人正宠幸高将军,自然不可能理会那名公主,高将军可能看在死去国主的份上,也没有与那公主计较。反倒是席元庆,自从打下小勃律国后,变得骄纵不可一世,得知此事后,将那公主奸杀至死。”

    李羽沉声道:“所以没有处置他的理由,是因为他攻打小勃律国时的功劳?”

    伍天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是的。”

    李羽深思了一会,道:“那席元庆被处罚后,是什么态度?”

    伍天明冷哼道:“还能甚么态度,他觉得自己帮高将军解决了麻烦,却反而受到惩处,心中十分不服气,多次去高府闹事!”

    李羽目光微闪:“这么说来,席元庆对高将军心怀怨恨了!”

    伍天明愣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一个金丝赤玛,一个席元庆,两个对高将军心怀怨恨的人凑到了一起,这会是巧合吗?”

    伍天明眯着眼道:“当然不会,他们这次来长安,估计就是冲着高将军而来!”

    李羽沉吟半晌,道:“他们这次过来,很可能与皇帝对付高将军的计划有关,问题是,皇帝是怎么和他们勾连到一起的?”

    伍天明忽然道:“我听到一个传言,说席元庆离开高仙芝后,去河西投奔了夫蒙灵察!”

    李羽想了想,道:“是高将军之前的那个安西都护吧?”

    “是的,据说高将军刚去安西时,多得夫蒙灵察提拔。他被高将军挤下都护的职位后,认为高将军忘恩负义,将他当做死敌。席元庆投奔夫蒙灵察,应该是想借住夫蒙灵察的实力,报复高将军!”

    李羽面色一凝,缓缓道:“圣人一定是打算利用夫蒙灵察对付高将军!”

    站起身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立刻去将情况告诉高将军,你暗中调查席元庆和金丝赤玛!”

    两人在西市分手,李羽直奔高府,却得知高仙芝和高华都不在府中,只好在大堂等候。

    临近未时,高华才终于回来。

    “你也太性急了吧,我才刚开始调查,哪那么快有结果。”高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倒了一大杯凉茶,仰着脖子灌入嘴里。

    李羽面色凝重道:“我是为别的事而来,你爹爹去哪了?”

    “他去洛阳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出什么事了吗?”高华一脸紧张地问。

    李羽遂将席元庆的事说了。

    高华听后,柳眉倒竖:“那个混蛋还敢回来报复,真当我们高家人好欺负吗!”

    李羽道:“你和他也有过节吗?”

    高华哼了一声,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当初爹爹为了保他,费了不少人情、还拉着脸面求了许多人。他不仅不感激,还将爹爹手下几名得力将领蛊到夫蒙灵察手下去了!”

    李羽正色道:“小赵当初来找你报信,应该就是知道圣人联合夫蒙灵察,准备对付你爹爹!”

    “是小肖!”高华纠正了一句,抓了抓鬓角道:“可关键是咱们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也不知该如何防备呀!”

    李羽沉吟道:“目前线索只有两条,一条是鸿运柜坊,一条是席元庆和金丝赤玛。你继续调查鸿运柜坊,我盯着席元庆他们!”

    高华忙道:“我会立刻派人通知爹爹回来,你也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一声,让他也帮忙关注一下圣人异动!”

    李羽点头答应了。

    ……

    夜,兴庆宫。

    宽阔的南熏殿内,点了十六盏宫灯,将大殿内四人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

    经过短暂的沉静后,庆王眉头一皱,最先打破了沉默。

    “让席元庆和金丝赤玛公然出现在西市,是不是有些不妥当?会不会引起高仙芝警觉?”

    杨国忠答道:“飞龙内司那名叛徒虽然没有见到高仙芝父女,但高仙芝父女都知道他来报信过,如今又死了,已经警觉起来了!”

    高力士幽幽道:“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高华还留了一名眼线!”

    李隆基最近对高力士颇有不满,绷着脸道:“内司里面,不会还有别的眼线吧?”

    高力士忙道:“再绝没有了,老奴以性命担保!”

    庆王道:“就算高仙芝已经警觉,我还是不明白让席元庆和金丝赤玛出现在西市有什么意义!”

    杨国忠微笑道:“高华得知咱们要对付高仙芝后,一定会找李羽帮忙,李羽破桉的能耐不可小觑,倘若让他追查下去,很可能真查出甚么来!”

    “所以呢?这与席元庆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席元庆就是我故意抛出来,吸引他精力的诱饵!咱们的计划中,席元庆和金丝赤玛是最后一环,等需要他们动手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庆王回想了一下计划,杨国忠说的并没有错,遂没有再多言。

第194章 宁国公主抗婚

    李隆基问:“左藏库中的西域器物都挑选好了吗?”

    杨国忠忙道:“挑选好了,不过还是少了点,若是再多一点,对高仙芝的打击就更大些!”

    李隆基露出肉疼的表情,摆手道:“也罢,再从右藏库中挑选一些吧。”

    庆王忽然道:“太子和忠王都盯着父皇的一举一动,将东西送出去也是个问题,若是让太子发现,也许会生出怀疑!”

    杨国忠笑道:“这个也容易,三天后贵妃殿下生辰时,陛下只需对外宣称,给杨家五门大量赏赐,再将这些西域器物以赐品名义,送出即可!”

    庆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难怪你将计划定在生辰那天,原来还有这样一层考虑。”

    李隆基皱眉道:“三天时间,金丝卓玛能拿住鸿运柜坊的掌柜吗?”

    杨国忠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刚才入宫前,我收到了最新消息,金丝卓玛说高泽虽对她很是迷恋,但估计不会背叛高仙芝!”

    李隆基脸色一黑:“那怎么办?”

    杨国忠忙道:“陛下请放心,就算卓玛无法成功,我也有备用计划。”

    当即将备用计划向众人说了。

    李隆基面色稍缓,沉声道:“明日朕打算将安爱卿喊过来,让他也参详一下计划,这样就更万无一失了!”

    杨国忠和高力士齐声道:“陛下请三思!”

    李隆基浓眉一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安卿对朕的忠心吗?”

    杨国忠忙道:“安大夫对陛下忠心无二,谁都知道!不过他性格太过鲁莽,之前平阳侯府的烧尾宴就擅作主张去找王忠嗣麻烦,结果功败垂成,闹了笑话,臣是担心他又因鲁莽坏事!”

    高力士轻轻道:“陛下,还是让安将军帮我们盯着王忠嗣吧,等对付了高仙芝,接下来就轮到王忠嗣了!”

    李隆基终于点头道:“也罢,那就这样吧。”

    目光转向庆王:“朕让你收拢李林甫旧部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庆王低下头,小声道:“不太顺利,那些人大都被陈希烈收拢过去了。”

    李隆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

    忠王府。

    李倓和程伯献一同进入书房,屋中的李亨、李豫等人立刻都向二人看了过来。

    李亨急问道:“怎么样?”

    程伯献捻须笑道:“老夫和三公子去那支胡商露宿的客栈看过,席元庆果然藏在那支驼队中!”

    李倓笑道:“席元庆已经投靠了夫蒙灵察,再加上这个小勃律国前公主,他们一定是冲着高仙芝来的!”

    李亨点了点头。

    “父皇终于忍不住向李瑛下手了,高仙芝在安西的根基并不牢固,只要受到打击,夫蒙灵察便能取他而代之!”

    裴冕道:“就不知圣人他们准备怎么对付高仙芝,听说此人谦恭厚道,当上安西都护后,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将领,没有一人受到报复,很难抓到他什么把柄!”

    李豫缓缓道:“与其考虑这件事,不如考虑一下高仙芝下台后,会形成什么样的局面!”

    张垍大笑道:“倘若夫蒙灵察掌握安西军,圣人威势大涨,太子的储君之位,就及及可危了!”

    裴冕凝重道:“不仅是太子,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倘若南面的何履光再攻下南诏国,圣人想收拾我们,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沉声道:“那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李豫道:“父皇,咱们虽然可以坐视皇爷爷对付高仙芝,却绝不能让安西军落到皇爷爷手中!”

    “你有什么办法吗?”

    “当初皇爷爷宠幸高仙芝时,对夫蒙灵察可是半点不留情面,孩儿相信他心中不会没有怨恨!”

    裴冕抚掌笑道:“对啊,以夫蒙灵察睚眦必报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此事?这次肯与圣人联手,应该也是为了对付高仙芝!”

    程伯献捻须道:“高仙芝倒台后,夫蒙灵察便是安西军中最具威望的人,圣人可以将他推到安西都护的位置,咱们同样可以!”

    李豫笑道:“正是如此,只要父王派人去拉拢夫蒙灵察,孩儿敢担保,相比皇爷爷,他一定更愿意选择我们!”

    李亨眯着眼道:“豫儿,这件事你提醒的很关键,出的主意也很好,就由你亲自去一趟安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夫蒙灵察拉拢过来!”

    李豫拱手道:“孩儿遵命。”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李亨的亲卫队长走了进来,在李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李亨脸色大变,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殿下,出什么事了?”裴冕问。

    李亨看了程伯献一眼,强压住怒气,道:“没什么,你们先退下吧,豫儿,倓儿,你们留下。”

    待书房中只剩下父子三人时,李亨盯着灯罩,沉着脸道:“刚才侍卫来报,宁国从公主府逃走了,去了梧桐园!”

    两人大吃一惊,这个月底,便是宁国公主与程伯献孙子的婚事,这个时候逃去梧桐园,显然是抗拒婚事。

    李亨一字字道:“这孩子被我宠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豫儿,你去一趟梧桐园,将她带回来,在婚事之前,都将她关在屋子里!”

    李豫犹豫道:“可姨母也在那里,倘若姨母反对,孩儿该怎么办?”

    李亨冷声道:“她已经不是你们的姨母了,不必管她,直接将宁国带回来就是!”

    李豫苦笑道:“父王,我母亲死的早,姨母从小待我如生母,我实在是……”

    李亨细细审视了一会他的表情,叹了口气:“也罢,你既然不愿去,就让你弟弟去吧,倓儿,你能将宁国带回来吗?”

    李倓毫不犹豫道:“孩儿领命!”

    ……

    梧桐园位于城南大业坊,这里地痞恶少群聚,治安极差,住的都是长安城最低层的百姓。

    这座园林位于坊东,大门积满灰尘,似乎多年没有打开过。

    门外冷冷清清,树叶堆积,看起来像一座废园。

    偌大的园子内,除了太子妃韦氏之外,只有一名老婢女陪伴。

    韦氏自从住到这里之后,从未出门过,老婢女进出也都走后门,两人虽住在这,却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

    邻居们都对园中主人身份充满好奇,然而相互打听了许久,却没一人打听出结果。

    不过有一点他们知道,园中住的一定是个大人物,因为城中那些地痞恶少从不来这里捣乱!

    这日晚上,邻居老张回家时,忽然发现梧桐园来了一位访客。

    那是名少女,正站在正门外面,用力拍打着大门。

    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从没打开过的大门,竟然真的开了,将那少女迎了进去!

第195章 梧桐园的太子妃

    宁国公主被老婢女带入园后,眼睛中的泪水就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

    她一直知道母亲过着艰难的生活,然而亲眼见到后,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园内大部分都已废弃,只有后宅一间小楼、以及小楼附近几间屋子是干净的。

    被老婢女牵着进入小楼后,宁国公主立刻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韦氏。

    “母亲!”

    她扑入韦氏怀里,眼泪如决堤的河水。

    两年不到的功夫,眼前的韦氏已不再是她印象中美丽高贵的那个女人,变成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人。

    韦氏轻抚她的秀发,眼中泪光闪动,轻轻道:“痴儿,你不该来这里的……”

    宁国公主泣声道:“不,我应该早点过来的,父王为何这么狠的心,让你过这种生活?”

    韦氏默然半晌,道:“这都是命,好了,你已经见过我了,赶紧回去吧,不然若是被圣人知道了,会给你父皇添麻烦的!”

    宁国公主用力摇了摇头,道:“不会的,父王已经公开与皇爷爷决裂,还差点逼皇爷爷退位,他根本不怕皇爷爷了!”

    韦氏呆了一下,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详细和我说一下。”

    宁国公主用力点了点头,将朝中最近的变化与韦氏说了。

    韦氏脸上多了些红晕,欣喜道:“是你父王让你来找我的吗?”

    宁国公主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那日宫廷政变后,她便向李亨请求来见韦氏,李亨却冷漠的告诉她,韦氏不再是太子妃了。

    要见母亲可以,却必须大婚之后。

    想到父亲的无情,再看到母亲的期盼,宁国公主再也忍耐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韦氏见此,便知道了答桉,幽幽叹道:“这不怪他,韦家已经倒了,我已经没资格再做太子妃了,你若是以后能常来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宁国公主却哭的更大声了。

    韦氏瞧出不对劲,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国公主凄然道:“父王为了拉拢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孙儿,程名威!”

    韦氏笑了笑,道:“傻孩子,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程伯献的孙子出身名门望族,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宁国公主摇了摇头,道:“我派人打听过程名威,他成天就会仗势欺人,打死过人、烧过别人家宅子、还撞死过孕妇,女儿不想嫁给这种混蛋!”

    韦氏吃惊道:“不会吧,程家是开过元勋,家教一定很严,怎会有这种子孙?”

    宁国公主急道:“是真的,女儿打听的很清楚,他有一次乘车在一条窄街上,恰好碰到临盆生产的孕妇,对方让他让路,他便让手下人将孕妇丈夫打死了,还命马车从那孕妇身上碾过去!”

    韦氏脸色煞白:“真是骇人听闻,他犯下这等罪行,难道没人管吗?”

    宁国公主呜咽道:“程伯献只有这一个孙子,对他极为宠溺,最后那桉子由金吾卫一名骑卫替他背了黑锅。”

    “后来那孕妇哥哥一家去大理寺告状,程名威又让人放火将他哥哥一家烧死了,后来也被程伯献压下去了。这事知道的人很多,却因为程伯献位高权重,没有人敢管!”

    韦氏咬牙道:“殿下怎能让你嫁给那种人,孩子别哭,我、我去和他说!”

    宁国公主一开始确实希望母亲为自己说话,但瞧见韦氏现状后,心知父亲心中已没有母亲了,说了也没用。

    “算、算了,您刚才说的没错,这都是命。反正以女儿的身份,程名威也不敢欺负女儿,以后女儿会经常来看您的!”

    韦氏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孩子,都是母亲没有用,甚么都帮不上你,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母女俩抱在一起大哭,仿佛要将各自的委屈发泄出来,就在这时,一阵硬邦邦的脚步声响起。

    小楼的木梯早已老化,若是上楼不收着力道,就会发出嘎吱刺耳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哎哟……”

    门外传来老婢女的声音,随即一群人鱼贯进入屋内,冰冷的铠甲碰撞声,似乎让屋内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韦氏将宁国公主护在身后,瞪着为首的少年,严厉道:“李倓,你想做什么?”

    韦氏做了多年太子妃,在李倓心中颇有积威,李倓拱手道:“姨娘,我奉父王之命带宁国回去,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宁国公主不想给母亲惹麻烦,咬着樱唇道:“母亲,那我回去了,您、您多保重!”

    低着头,快步跑出了屋子。

    韦氏伸着手,却说不出让她留下的话来,她知道,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切。

    “告辞!”

    李倓拱了拱手,带着侍卫们离去了。

    韦氏如同一尊石像般,静静在屋中默立良久,半晌后,那名老奴婢一瘸一拐进来了。

    韦氏回过神来,转身走到里间,将柜子里一个封存许久的木盒子捧在手中。

    这是她哥哥韦坚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名字,每一个名字的主人,都曾受过韦坚的恩惠。

    韦氏取出纸笔,将名单誊抄了一遍,递给老婢女。

    “韩姨,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这名单上的人之中,谁的官职最高!对了,把这些都带着,打听消息少不得需要银钱。”

    将柜中另一个木盒子取出来,也递给老婢女。

    老婢女嘎声道:“娘子,这些钱是您一年多省吃俭用才存下来,可不能轻易动用啊!”

    韦氏面无表情道:“去吧,都用了也无所谓,我只要女儿过的好,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晚上亥时,老婢女才终于回来。

    韦氏依然坐在老婢女离去时的那张椅子上,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抬头问道:“如何了?”

    老婢女小声道:“只打听到八个人,三个人在长安,官职最高的是伍天明,目前担任金吾卫中郎将!”

    韦氏脸色一白,苦笑道:“又是金吾卫!另外两个呢?”

    老婢女道:“一人是鸿胪寺评事,一人是库部主事。”

    韦氏摇了摇头,凄然道:“他们就算肯帮忙,也帮不上忙,这难道真是命吗?”

    老婢女忽然道:“娘子,我出去打听时,听说那位伍天明是平阳侯的人,而平阳侯是太子的义子。”

    韦氏眼中多出一丝希冀,道:“那他应该不怕程伯献了?”

    “应该是的!”

    韦氏深吸一口气,道:“知道他住在甚么地方吗?”

    老奴婢脸一红,道:“您、您没交代……所以……”

    韦氏摆手道:“无妨,今日天色已晚,你明天再去打听便是。”

    次日清晨,老婢女又出去打听消息,她年老体衰,临近午时,才总算打听清楚回来了。

    于是时隔一年多,韦氏第一次离开了梧桐园。

    然而来到伍天明住处,敲了敲们,开门的却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妇人,瞪着眼道:“你们找谁啊?”

    韦氏行了一个宫廷礼仪,轻轻道:“请问是伍夫人吗?”

    那妇人愣了一下,稍微变得客气了些道:“你们是找之前的屋主伍将军吧,找错地方了,他已经搬走了!”

    韦氏急问:“请问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平康坊小兴街吧!”

    韦氏道了声谢,上了马车,转道朝平康坊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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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点开一个诡异的直播软件,穿越为唐朝一名金吾卫右街骑卒!随行的还有一部能直播的手机!在直播间网友的热心帮助下,他发现不用自己动脑筋,就能轻松破获大案!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唐朝直播破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