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审问巴适
劝住暴怒的沙摩柯，廖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沙摩柯是五溪蛮王，得到了廖化的提醒，这位蛮王必定可以掌握好对覃氏一族的处置分寸。
覃烈虽然是一族的族长，但他不过是一个空怀理想的老顽固罢了，无法勾起廖化的丝毫兴趣。
廖化更关心的，是巴适。
和沙摩柯的关注点不一样，廖化更在意巴适传递消息这件事。
询问老王死亡真相时，廖化没机会，也不适合追问。
事了之后，廖化腾出精力，第一个去找巴适。
廖化不仅想知道江东军和五溪蛮传递了什么，他还想知道，覃氏通过什么手段和江东军建立联络，以便进行防备和利用。
出门之后，廖化打听到了巴适的下落。
五溪营寨里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大牢，覃氏之乱又牵扯到了太多人。
普通的房屋根本关不下所有俘虏，所以，蛮兵们在营地中设置了一个区域，安排蛮兵驻守，关押俘虏们。
由于沙摩柯没有特殊交代，巴适也和其他俘虏关在了一起。
确认目的地之后，廖化带上两名卫兵立即动身。
覃氏之乱持续的时间很短，却依旧给营地造成了破坏。
蛮兵们正在清理并修复营地，挽回和弥补损失。
说明身份之后，廖化穿过了警戒和关押的蛮兵队列，在卫兵的保护下，三人进入俘虏中间。
三人的打扮和蛮兵不同，他们的出现，迅速引起了蛮兵俘虏的注意。
覃烈、巴飞特那种五溪族至上的思路，似乎在覃氏蛮兵的心里很有分量
寻找巴适的时候，不少蛮兵朝着廖化破口大骂，这些蛮兵似乎真心觉得，汉兵的出现，导致了族人的灾难。
如果廖化三人手里没刀，这些蛮兵很可能会冲上来。
廖化根本不在意蛮兵的误会，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牺牲品，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没有准确定位。
巴适大概是俘虏中，唯一一个对自己有准确定位的人。
见到廖化之后，几人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巴适非常激动，“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已决心悔过自新，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廖将军劝大王饶我一条狗命，在下必有重谢。”
廖化差点笑了出来，所有求饶的说辞，都大同小异。
对方的姿态摆得很低，但廖化依旧板着脸，“是否活命，得看你的表现。”
巴适一脸谄媚，“廖将军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告诉您想要的东西。”
对方明显理解错了廖化的目的，廖化并不需要假口供。
廖化摇摇头，“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你慢慢说，我仔细听，记住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可得考虑清楚再张口。”
巴适有些急躁，“我多年的积蓄都藏在一个陶罐中，那个陶罐就埋在……”
廖化挥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缺你这点钱，你犯下的，是死罪，你的那些财物，只怕也有很多不义之财，还是留给家人吧。”
巴适盯着廖化看了很久，直到廖化作势要走的时候，他才慌了，讲起自己的经历。
话题从老王的死因讲起。
廖化倒也没有打断对方，重要的情报，这些繁琐无用的情报中，一定有重要价值。
在沙摩柯面前，巴适还是撒谎了。
按照巴适的说法，老王昏迷的时候，巴适就怀疑过覃凯夫。
但是，巴适不敢向沙摩柯报告，为了避免收钱办事的行为暴露，他只能相信有人对老王下咒了。
巴适同样不敢向覃凯夫询问真相。
覃凯夫即使对老王出手了，他也未必会承认。
如果覃凯夫真的动手杀了老王，巴适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因为知道太多内部遭到灭口，那就糟了。
内心虽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老王死于咒杀，巴适还是想过覃凯夫投毒的可能，也考虑过事发后的应对方法。
当沙摩柯认定老王死于毒杀，派人召集老王亲信问话的时候，巴适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巴适没有立即出营，找到了覃凯夫，希望对方照顾自己的家人。
巴适的行为，引起了覃凯夫的不满。
毕竟，巴适没有去见沙摩柯，却在逃亡之后找覃氏求助，很可能会暴露覃氏的嫌疑。
覃凯夫却依旧带着巴适找到了覃烈。
这位老族长劈头盖脸骂了巴适。
巴适得到一个任务，立即出营，寻找江东军，想办法与江东军建立联系，防备沙摩柯与汉人的联合。
事后来看，覃家会和江东军接触，只是个偶然，这不过是避免巴适落在沙摩柯或者汉人手中的一种权宜之计。
覃烈或许还怀着小人之心，尽管覃氏不方便在营地中灭口，但是，如果巴适能在下山路上死亡，倒也省掉了一个大麻烦。
巴适的运气倒是不错，下山之后没多久，便遇到了统兵讨伐樊胄的潘濬。
为了执行覃氏的命令，巴适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军队。
毕竟，想要回到五溪营寨见到家人，覃氏是巴适的唯一依靠。
潘濬并没有处置巴适。
相反，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巴适得到了潘濬的亲自接见。
潘濬对五溪蛮的情报很重视，立即接下了覃氏抛出的橄榄枝。
为了保护巴适的身份，从对方口中打听更多消息，潘濬留下了巴适。
江东军派出了不少聪明伶俐的士兵，伪装成游方的方士，前往五溪营寨与覃氏接触。
为了活命，巴适对廖化几乎毫无隐瞒。
将五溪蛮兵力，沙摩柯性格泄露给潘濬的事情，巴适也一并告诉了廖化。
廖化却并没有提出任何询问。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巴适一直跟随着潘濬行动。
直到廖化和沙摩柯会师，潘濬北撤，巴适才返回五溪营寨。
在覃凯夫的协助下，巴适顺利隐藏身份，在营寨中进出。
利用在江东军中发展的关系，巴适成为了覃氏和江东军联络的重要使者。
潘濬再次南下，主力进攻临沅的时候，巴适往来奔走，发挥了重要作用。
期间，潘濬希望覃氏可以带领部分五溪蛮，在阵前倒戈。
覃氏拒绝了江东军的提议。
但是，两方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为了达成共识，双方的使者加大了回访的频率。
随着廖化的迅速带兵北归，以及，汉军在临沅城战场的出色表现，江东军的武陵攻势失败了。
汉军守住了临沅，潘濬也在战后战死了。
覃氏和江东军的联系，因此中断。
潘濬兵败身死，不仅没有让覃氏认清现实，配合廖化作战，反而还给了覃氏一个错误信号——在打压汉军上，江东军是覃氏的友军。
覃凯夫派出了大量亲信，尝试和新的江东军建立新的联系，这其中，就有巴适。
巴适告诉廖化，半天之前，他向江东军的斥候传递了情报。
正准备和汉军取得进一步的联系时，江东军开始行动了。
这就是巴适能给廖化提供的全部情报。
听到这里，廖化提出疑问，“你是说，江东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武陵郡？”
巴适点点头。
廖化突然间意识到，巴飞特提供的情报有误，江东军很有可能轻装疾行，快速南下，蛮兵想要阻击敌人，需要更快出发了。
廖化继续追问，“你代表覃氏，给骆统传递了什么情报？”
巴适犹豫了片刻，没有吭声。
廖化立即进行追问，态度愈发严厉了起来。
巴适有求于廖化，只能实话实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巴飞特软禁了沙摩柯和您的情报。”
听完这个，廖化没有继续问话，立即离开了关押俘虏的区域。
真正的战略高手，会在蛛丝马迹中发现危机，并且，想办法解决问题。
廖化不得不防范江东军突袭五溪营寨的可能性。
派出一名卫兵，通知沙摩柯集结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廖化直接来到北面的营门附近。
覃氏刚刚在营地中掀起了叛乱，此时，正是守备最空虚的时候。
江东军骆统部队的前锋，距离五溪营寨似乎很近了，蛮兵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到达五溪营门之后，廖化派出了仅剩的卫兵，要求对方骑马出营，打探情报。
同时，廖化准备发动附近的蛮兵，进行备战。
但是，五溪蛮兵根本不理会廖化的命令，廖化的动员收效甚微。
大多数人虽然面上客气，但是，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少数蛮兵甚至无视廖化。
有一名蛮兵还给廖化递过来一罐酒，让廖化饮用。
廖化还在想办法，卫兵返回营门内。
卫兵告诉廖化，江东军来了。
卫兵避开了江东军的斥候，打探到了江东军的情报。
从兵力上看，敌军数量近三千。
廖化立即派出仅剩的卫兵，通知沙摩柯加快集合速度，准备作战。
营门内的蛮兵听到消息，也开始惊慌失措。
调整兵力布防明显来不及，廖化只能要求蛮兵们保持镇静。
尤其是城门附近的蛮兵们，不能轻举妄动。
廖化责令，当江东军赶到时，发出喧哗者，一律斩首。
安抚好蛮兵之后没多久，江东军的斥候赶到了五溪营门外。
纵马来到营门处，廖化跳下战马，席地坐下。
三国志廖化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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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空城退敌
廖化的怪异行动，确实让江东军的斥候产生了动摇。
然而，江东军斥候终究还是行动了，他们的身上带着侦察任务。
三名斥候分散开，一人直接朝着廖化正面冲了过来，另外两人则采取迂回行动。
廖化在心里默默估算距离，当敌兵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后，他立即放下酒壶，站起身，弯弓搭箭，瞄准射箭。
面前这名骑兵人高马大，目标明显。
廖化射中了对方坐下的战马，斥候也立即倒地。
箭矢出手，在不清楚箭矢是否命中敌人的时候，廖化顺势上马了。
廖化加快马速，朝着落马斥候冲了过去。
冲锋过程中，廖化抽出刀子，刀刃平举，朝着敌兵靠了过去。
倒霉的斥候刚刚起身，锋利的刀刃便从敌兵胸部划过。
手上感受到短暂的阻力，廖化立即甩掉了斥候，身后响起了‘砰’的一声响。
另外两名斥候同样用弓箭还击，廖化没有理会，箭矢从空中飞过，有一支箭划伤了廖化的左肩。
到达中刀敌兵身边，勒马，下马，斩首，上马，一气呵成。
携带着敌兵的首级，廖化再次回到了行动前的位置。
骑在马上，廖化使用弓箭和两名敌兵进行对射。
这两名斥候停止迂回，开始撤退。
斥候都是军中的精锐，廖化的表现却动摇了这些人的士气。
再次下马，廖化捡起了地面上的酒壶，轻轻抿了一口。
敌军斥候士气受挫，急于挽回面子，他们虽然不敢接近廖化，却在射程之外发起射击。
廖化席地而坐，任由流矢从自己身边飞过。
斥候只是先头部队，江东军的步兵，很快到达现场。
斥候停止射击，回到了军中，似乎在汇报情报。
过了一会儿，斥候们再度出马，朝着廖化冲了过来。
敌兵进入射程之后，廖化会立即使用弓箭射击，甚至发起冲击。
敌兵的斥候终究不敢跟廖化硬碰硬，当廖化有拼命的迹象时，敌人就会撤退。
每当敌军撤走，廖化又会返回原处。
廖化的反击，看上去气势惊人，但是，并不能持久。
每一次行动，廖化都集中注意力，拼尽了力气。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终究还是吓住了敌军的少量斥候，也让敌军指挥官有所顾虑。
同时，廖化挡住了敌军斥候，阻止敌人掌握营内的消息，为沙摩柯集结队伍争取时间。
身后的五溪营地中，大概有数万五溪人，可战兵力至少万人以上。
但是，这些蛮兵散步在整个营地中，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仅仅依靠营门的数十名蛮兵，将士们抵挡不住江东军的突击。
等到敌军杀进营地，造成破坏。
那时候，即使蛮兵完成集结，守住营寨，击退了敌人，也已经晚了。
蛮兵参战的时间越晚，战斗准备越充分。
廖化只能希望，骆统和传闻中一样，是一名谨慎型将领。
如果江东军的指挥官是一个莽汉，那么，一切都麻烦了。
直到江东军全员抵达营地外，敌人的斥候都没敢接近营门。
江东军的队列分开一条通道，一队骑兵从通道中现身。
这几名着甲骑兵举手示意，证明自己没有恶意，朝着廖化走了过来。
骑兵们到达廖化面前不远处，当先的一人抱拳行礼，“廖将军，在下骆统，仰慕将军很久了。”
一抬手中的酒壶，廖化盯着骆统，“你会饮酒吗，过来喝一壶？”
骆统没有立即答复，他身边的一名蛮兵打扮的骑兵出声劝阻，“不可以，廖化这人诡计多端，无事相邀，必有问题。”
骆统驳斥了青年，“覃兄弟多虑了，廖将军风度过人，不可能做出有违武德的事情。”
话虽如此，骆统却没有接近廖化。
骆统：“战场之上，甲胄在身，不便饮酒，将军若真想喝，咱们不如同回江陵。”
“大都督无数次提起将军，后悔将军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江东所用，若是将军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大都督甘愿让位给将军，那时，咱们一起饮酒作乐，岂不是逍遥自在。”
廖化笑了笑，举起酒壶，小小的抿了一口，“江陵城，我迟早会去，但不是现在，武陵郡百废待兴，骆将军为什么不随我南下，咱们同回临沅，畅谈天下大事的同时，也可以为民谋利。”
覃姓的蛮族骑兵看向骆统，拱了拱手，“我们族人曾经和他进行三场比试，这家伙都采用诡计取胜，我估计，这姓廖的想拖延时间。”
“请将军借我兵马，允许我亲自带兵斩杀这个人，顺势带领将士们杀入营地。”
骆统没有立即给与答复，很显然，廖化的行为，让他举棋不定。
覃姓的蛮族骑兵提了个好主意，迟则生变，快速试错也可以避免更大损失。
站在江东军的角度上看，将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即使拖下去，也不会增强实力。
尽管斥候无法靠近营门，打探更详细的情报，但是，少量部队依旧可以通过试探性进攻，摸清楚汉军的虚实。
留有余力，主力部队可以随时加入战场，接应进攻的部队，或者，及时策应前线部队撤出战场。
一旦情势不妙，将士们可以迅速撤离。
只不过，如果汉军真的在营地里设置了埋伏，江东军一次进攻失利，再想发起进攻，就很难了。
骆统似乎很犹豫，眼睛紧紧盯着廖化，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廖化却完全无视对方，继续饮酒。
给旁观者种感觉，廖化来到营门外，目的仅仅就是饮酒一样。
看看犹豫不决的骆统，廖化举起酒壶，笑了笑，“没有埋伏，你们可以直接杀过来。
说完之后，廖化便不再言语，继续低头喝酒。
廖化的这一番话，不仅无法帮助骆统下定决心，反而让对方更加犹豫。
廖化同样很紧张，他相当于在赌命。
如果敌人决心进攻，他会第一时间上马，抢先回营，关闭营门。
骆统没有下定决心，再度看向身边的蛮兵，“覃兄弟，五溪营地中的蛮兵失去抵抗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蛮兵重重的点了点头。
骆统似乎总算下定了决心，“好，既然如此……”
骆驼的话音刚落，侧后方的树林处，惊起了一片飞鸟。
廖化起身上马，扔掉手中的酒壶。
陶瓷做的酒壶，撞击地面后，瞬间四分五裂。
这个声音仿佛一个信号，惊动了骆统。
骆统高声呼喊，要求将士们撤退，江东军仓皇北撤。
不少士兵为了逃生，遗弃了大量武器装备，营外变得异常混乱。
廖化没有追击，静静的骑在马上，目送江东军逃远。
敌军主力脱离自己的视野之后，廖化调转马头，返回营地内。
其实，廖化并不是唯一承担着江东军压力的人。
三名负责守卫营门的蛮兵似乎已经全身虚脱了，廖化立即派人把这三名勇士带回了营内。
飞鸟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廖化却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最后的这场博弈中，廖化没有动一刀一枪，所耗费的注意力和体力，丝毫不疏于在战事刚开始，和真刀真枪和敌人搏命的行为。
返回营内，廖化开始下令，集合营门一带的蛮兵。
这一次，蛮兵们认可了廖化的指挥，迅速接受了命令。
为了提高效率，廖化把蛮兵混编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廖化终于等来了沙摩柯的第一支援军。
五溪营地中刚刚出现暴乱，沙摩柯把兵力用在了乱后维稳上，段短时间内根本抽调不出兵力。
而且，人心惶惶的时候，大多数的蛮兵在寻求自保，很多蛮兵拒绝了沙摩柯的调遣。
即使廖化争取了时间，沙摩柯仓皇集结起的第一波兵力，再加上廖化组织起的几十名蛮兵，加在一起也不到两千人。
由于担心江东军发起第二次进攻，廖化没敢解散队伍。
沙摩柯组织部队在营门内设伏，随后，廖化派出斥候，侦察江东军动向。
过了没多久，江东军果然去而复返，骆统重新带兵到达营寨之外。
江东军的士气明显低落了不少，骆统再次带队赶到了营门外。
廖化同样飞马出营，和骆统对峙。
看到廖化，骆统赞不绝口，“没想到，廖将军的临场反应能力居然这么强。”
“飞鸟的惊起只是个意外，廖将军却利用这个机会对我造成误导。”
“这份胆识，这份智谋，确实令人叹服。”
骆驼高声呼喊，“廖将军，你究竟有没有在城里设置埋伏？”
廖化哈哈一笑，“既然骆将军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在营内部署了重兵，只等江东军入营，便会四面合围。”
骆统点了点头，看向了身边蛮兵，“请覃兄弟替我破阵。”
蛮兵重重点头，看向廖化，“姓廖的，让我覃凯夫来会会你的枪法。”
覃凯夫长枪一挥，大批江东军朝着五溪营寨营门冲了过来。
廖化暗暗叹了口气，他两次都说了实话，但是，敌人却总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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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营门退敌
营门内五溪蛮的伏兵数量比江东军少。
然而，江东军的无能，让蛮兵士气大振，敌人的第一次溃退又给了蛮兵充足时间，布置埋伏。
士气低迷又仓促进攻的江东军，在狭窄的营门地形里，根本发挥不出兵力优势。
江东军先锋冲击营门，廖化立即撤回营内，并且，阻止守兵关闭营门。
廖化的行动，再次给了江东军一个错误信号，骆统加大攻击力度，增派了兵力。
等到敌军先锋夺下营门，进入营内，立即遭到了伏兵的围攻。
入营敌军损失惨重，战斗刚刚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扬言复仇的覃凯夫并没有和廖化交手，直到江东军入营部队败退，他也没能进入营地。
认清楚形势的骆统鸣金守兵，这一次，进攻变得更加虎头蛇尾。
如果汉军有更充足的准备时间，也许，江东军将会在这场轻率的进攻中损失惨重。
尽管伤亡有限，将士们也及时撤军了，江东军的士气还是遭到了重创。
从五溪营地离开，骆统带兵北撤。
这一次，廖化没有目送敌人离开，他采用了更积极的作战态度。
两人各自带领一半兵力进行追击，把江东军驱离战场，确保敌人无法再次威胁五溪营地，汉军才守兵回营。
骆统的去而复返，间接帮助了廖化说服了更多五溪将士参战。
江东军的进攻，让蛮兵意识到，江东军会是敌人。
敌军失败的攻势，给营寨中送来了大量紧缺物资和俘虏劳力。
参战将士都是蛮兵，所以，战利品都归五溪蛮。
沙摩柯亲自指挥兵力打扫战场，收缴武器装备。
同时，组织俘虏参与营地的重建工作。
沙摩柯是五溪蛮王，他的关注重点在五溪营地上，廖化却必须关心整个武陵郡的战局。
廖化麾下缺兵少将，他必须得到沙摩柯的支持。
见到廖化，沙摩柯很高兴，“我已经听说了，这一次的营地攻防，真的多亏了你。”
“如果没有将军，我们虽然会击败来犯敌人，营地却很有可能遭到大破坏。”
这场战斗让廖化很得意。
通过这一战，廖化证明了自己的胆识与勇气，再也不会有五溪蛮兵对那三场比试指指点点了。
廖化笑了，“这一场胜利，是将士们的共同努力，我相信，不久的未来，咱们会取得更多胜利，迟早会有一天，咱们会把江东军彻底驱逐出武陵。”
费尽心思寻找沙摩柯，廖化的来意可不是为了表功，“我虽然不想泼冷水，但是，咱们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骆统虽然败走了，江东军主力却保存完好，随时有南下威胁临沅城的可能性，咱们应该趁着敌人重整旗鼓的时候，带兵出营，在敌军南下的官道上布置防线，进行阻击。
迟疑了一下，沙摩柯提出了自己的困难，“你说的这些，我也很清楚，但是，请你见谅，军务繁忙，我实在无法调兵阻击了。”
“以前巴叔活着，我可以把营里的事情都交给巴叔处置，统兵下山，助你作战。”
“现在巴叔出事，覃烈反叛了，营地人心不稳，我必须留下，稳定人心，同时，防备江东军发起报复，保证营地中不出意外。”
廖化很理解蛮王的难处，“大王不如把部队交给我，我亲自统兵，阻击骆统。”
在兵权上，沙摩柯产生了迟疑，没有立即承诺，面露担忧。
廖化许诺，绝不会让五溪蛮兵打硬仗。
廖化的承诺还是很值得信任，听完他的话，沙摩柯的态度软化了不少，“这里大概有一千多名五溪勇士，我给你一千人，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提。”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仅仅客套，廖化把沙摩柯的承诺当了真。
廖化：“我希望你能给巴适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我带他出营作战。”
听到巴适的名字，沙摩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
巴适在主观上对老王之死不知情，然而，他确确实实是覃氏的帮凶。
廖化估计，如果提要求的不是自己，这位急脾气的蛮王此时已经破口大骂了。
沙摩柯犹豫了片刻，进行追问，“如果你提了其他要求，我肯定答应你，但是，巴适罪大恶极，我找不到赦免他的理由，这种贪婪小人，值得你为他说情？”
廖化点点头，“咱们和江东军的战斗开始之前，我和巴适有过交流，他给了我不少有用情报，我认为，在不久的决战中，他必然可以派上大用场。”
“当然，如果大王你真的认为巴适罪不容诛，那我同样支持你的选择。”
似乎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沙摩柯答应了廖化的请求。
紧跟着，廖化提出了第二个请求，“希望大王能够派人监视巴适的家眷，避免家眷逃出营寨。”
廖化的这个要求，沙摩柯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最难开口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廖化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郑力的情况怎么样了？”
沙摩柯的脸上露出忧色，“他的性命倒是没有大碍，只不过，腿上落下了残疾，恐怕无法再上战场了。”
廖化的心情同样很沉重，从认识郑力开始，两人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这位蛮族第一勇士，不仅是自己的战友，还是难得的好友。
如果不是郑力顶着弩箭射击的风险，冲出房门。
廖化和沙摩柯任意一人出门，都未必会比这位蛮族勇士表现更好。
以廖化二人的身体素质来看，即使丢命都是有可能的。
于公于私，廖化都应该探望郑力，战事在即，阻击江东军的事情更重要。
委托沙摩柯向郑力转达自己的关心和祝福后，在蛮王的帮助下，廖化迅速集合出征兵力，开始出营。
……
宜都南下临沅，沿途说不上一马平川，地形比却兴山城的山道强了不止百倍。
想要处处布防，汉军这一千人根本不够用。
所以，廖化选择了重点布防，主力部署在官道上。
官道之外，廖化又安排了不少将士，进行警戒。
江东军完全可以避开官道，迂回南下。
只不过，敌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要么粮道会受到威胁，要么廖化会及时补防。
廖化迅速带兵占据了要地，而且，将士们携带着下山时砍伐的木料，进行了简单的防御布置。
利用江东军重整队伍的功夫，廖化在官道上部署了四处阻击地点。
这四处地形非常平坦，汉军使用木材，制作了简易鹿角。
兵力有限，廖化没有简单的把兵力一分为四。
后三处防线，只维持了最低兵力。
每一处防线上只留兵五十人，避免江东军斥候偷袭。
官道之外的侦察和警戒力量，同样分散了廖化手头的兵力。
汉军的主要兵力，都留守在第一道防线上，足足有六百人。
廖化还抽出了二百人，由老兵统帅，埋伏在山林中，部队制造大量旌旗，只等廖化一声令下，便会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威胁江东军的侧翼。
骆统的带兵能力，比廖化想象中更差。
等到骆统重整军队，带兵南下的时候，汉军已经完成了最简单的防御部署。
汉军的防御工事非常简陋，一眼就能看出虚实。
尽管如此，那名谨慎的江东军将领还是选择派出大量斥候，进行侦察。
为了增加斥候的机动性，江东军把配发给将领的战马全部交给了斥候使用。
有了战马，江东军斥候来去如风，配合上弓箭，给汉军斥候造成了极大杀伤。
五溪蛮大多崇尚武力，很少有人擅长弓箭，蛮兵在和江东军的斥候战中吃了不少亏。
汉军布置的警戒部队和斥候部队原本就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根本不是江东军的对手。
为了减少损失，廖化不得不收缩兵力。
汉军从阻击，转变成了盯防。
阻力减少后，江东军斥候开始在汉军侧翼自由出入。
由于是在官道上设伏，汉军准备的又不算充分，敌人很快摸清楚了汉军虚实。
但是，江东军在发起侦察的时候，却疏忽了廖化在附近山林中的布置。
骆统很快就组织部队发起全面进攻。
江东军集结重兵，冲击汉军的第一道防线。
廖化没有仓促发动伏兵，而是依托简易鹿角进行攻防。
战事趋于胶着之后，才发出了信号。
山林里面的伏兵突然摇旗呐喊，给江东军造成了极强的心里压力，敌兵再一次崩溃。
这一场战斗取得胜利，接下来的攻防战，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江东军派出斥候，侦察了附近的山林，并且，在面朝汉军伏兵的一侧留下了预备部队。
但是，斥候的侦察浪费了时间，而且，短时间内，敌人根本无法摸清整个山林状况。
江东军士气受挫，攻势受到影响。
在这场官道阻击战中，双方各有损失。
汉军只有千人，廖化却成功发挥出上万人的效果。
骆统也曾尝试绕过汉军的防线，派出偏师，假装对汉军发起包围。
廖化却不为所动，利用距离优势，从第三、第四两道防线抽调兵力，加强第二道防线兵力。
就这样，骆统撤回迂回的部队，重新集结将士，强攻汉军的防线。
两支军队在这第一道防线前，交战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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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士兵蔡奇
蔡奇是一名南郡公安出身的江东军士兵，和大多数的战友不同，加入江东军之前，他并不是关羽的兵。
吕蒙偷袭荆州之后，孙权在南郡大肆征兵，蔡奇符合征兵条件，应召入伍。
刚刚夺取荆州，孙权和吕蒙为了稳定荆州的局势，迅速瓦解关羽军的战斗力，对北荆州的军民采取了多种笼络手段，应征的部队也全都用在了维持占领区治安上。
打跑关羽，接受了大量关羽军将士的投诚，不少降将成为了荆州兵的军官。
江东军的军事压力减轻之后，政策出现了调整。
尽管依旧重视荆州兵的诉求，但荆州兵开始频频调动，参与到江东军的战事中。
为了支援西荆州的战事，孙权派出不少将士，其中，就有蔡奇在内的五部荆州兵。
五支部队到达西荆州，陆逊把荆州兵派到了各处重镇中协防。
就在那时候，蔡奇成为了骆统的部属。
所以，蔡奇并不是第一次和廖化的人交手。
支援巴东城的时候，他也在行军队伍中。
那场大败，让荆州兵同样遭受了重创。
首次参军的将士们，不少人趁着混乱，当了逃兵，运气不好的，当场殒命。
蔡奇虽然同样慌张，但他及时调整好心态，不仅迅速适应了战斗，还控制住自己的双腿，没有逃跑。
逃兵们逃的了一时，却大多被抓了回来，接受处罚。
姊归的荆州兵没有出彩表现，兴山城守将孙桓同样诋毁了荆州兵的能力。
孙桓把兵败的责任推在了荆州兵身上，责怪这些将士不够忠诚。
连番坏消息，再加上，江东军已经稳定了占领区人心。
北荆州出身的将士，在军中的地位开始下降。
关羽军出身的大量军司马被裁撤，调离，除了蔡奇部的军司马，其他军队的指挥官已经换成了江东军的自己人。
在之后的战斗中，蔡奇虽然参加了不少备战工作，但是，北荆州兵承担的，都是脏活累活和卖命的活。
熊山的廖化军一直把进攻重点放在巴东和兴山城，很长一段时间里，驻守姊归的蔡奇都没有再上过战场。
尽管蔡奇和荆州兵们不愿意跟江东军惹麻烦，坏事还是找到了荆州兵身上。
根据潘濬败兵带回的消息，荆州兵内通武陵叛军，在汉寿县兵变，击败了江东军。
从那之后，江东军对北荆州出身的兵员严防死守。
直到陆逊接到孙权的命令，集合重兵，准备南下进攻临沅城，荆州兵才恢复了一些地位。
为了增强力量，陆逊不仅抽调了姊归的骆统，还从西荆州的各处重镇抽调兵力。
但是，巫县，兴山等地的守将，大多派出了原本不受待见的北荆州兵力。
北荆州兵的比例，在军中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大都督采用抽调和整编的方式，把荆州兵打乱，分散在江东军中。
原本集中在宜都的三部荆州兵。
只剩下了蔡奇这一部还保持独立建制，他们跟随骆统南下，担任全军先锋。
骆统在五溪营寨处仓促发起进攻时，名义上的指挥覃凯夫并没有杀入营地，但是，军司马却抢先冲了进去。
虽然军司马逃出了五溪营寨，却因为伤势过重，流血死亡。
唯一一个能够替荆州兵说话的军官阵亡了。
军司马需要孙权直接任命，但军队却不能没有指挥官。
蔡奇对江东军出身的指挥官很有抵触情绪，没想到，骆统做的更过分。
不知道出于什么用心，骆统直接安排了五溪蛮的覃凯夫暂代军司马的职务。
而且，覃凯夫并不是独自加入军队，他还带了很多五溪族人。
这些族人大多没有补充到一线中，而是担任了队伍的什长，甚至是队率。
唯一让蔡奇安心的，是自己这队人马没有出现新的人事任命。
江东军和汉军在官道上发生战斗的这三天里，荆州兵一直都是作战主力。
覃凯夫想利用自己的蛮族身份，招揽五溪蛮兵。
但是，他的行动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覃凯夫只能从部队内部建立威信，下令的时候，往往更照顾自己人。
北荆州人担任军官的队伍，接到了更多的出击命令。
蔡奇的这三天，不仅多次参与一线进攻，还得不到充足休息。
将士们产生了不少怨言。
第三天攻势失败的晚上，和蔡奇同乡的伍长回到营帐，带回了最新军令。
“我军准备进行大动作，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上战场，争取立功表现。”
伍长的性格比较和善，很好说话，所以，将士们也忍不住调侃几句。
蔡奇同伍有一个光头，名字叫黄升，他很喜欢开玩笑，“伍长大人，咱们天天发起大动作，兄弟们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立功。”
伍长叹了口气，回顾了身后，确认没人再开口，“刚才的那条，是军令，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咱们不求立功，保住性命最重要，我听队率的意思，明天咱们可能要当先锋。”
伍长的话引起了黄升的不满，“一共进攻四天，咱们就担任了两天先锋。”
蔡奇也在一旁解释道：“蛮兵的防线很坚固，兄弟们这几天，死了不少人了。”
伍长的脸色有些铁青，“你们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所以，我劝你们上战场的时候都仔细了点，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干活的，既然上面下命令了，就去准备吧。”
其实，不全怪将士们有意见。
白天进攻时，江东军一度建立起优势，荆州兵在叛军的防线上取得了立足点。
江东军的后援却没有及时出现，蛮兵迅速集中兵力，把荆州兵赶出了防线。
然而，就像伍长说的那样，军令如山，作为士兵，他只能执行。
……
第二天一早，将士们在营地里集合。
江东军似乎确实做好了进行大动作的准备，荆州兵以外的战友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
蔡奇这支小队完成列阵，队率来到了队列的前方，作战命令也经过伍长和什长的口传达给了将士们。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在听到荆州兵再次担任全军先锋之后，蔡奇还是产生了不满。
队率开始战前训话，“覃司马说了，这次战斗，只许胜不许败，如果咱们的攻势不顺利，覃司马将会要我的项上人头，我姓蒯的虽然命不值钱，但也一向惜命”
“希望伍长和什长们看好自己的人，逃兵一律就地处决，如果谁让我过不去了，抱歉，我死之前肯定也要拉上几个。”
队率虽然说的杀气腾腾，蔡奇倒不是担心，不管怎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说不定什么时候，飞来一支冷箭，队率或者蔡奇就死在了战场上。
队率训话完毕，新任的军司马也来到了队列前方，勉励了几句，鼓励众人立功，随后便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后方的军鼓声响了，队率一声令下，将士们快步前进。
蔡奇这一伍，位于全队的第二排。
透过人群的缝隙，蔡奇可以清晰的看到武陵叛军的防线。
叛军在战场上设置的简易鹿角，早已经损失殆尽了，暴露了位于前方的蛮兵弓箭手。
但是，蔡奇丝毫不敢低估面前的对手，这三天已经见证了叛军的战斗力。
令人绝望的，还是斥候带回的消息，面前这样的防线，还有三个。
蛮兵弓箭手已经开始举弓。
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蔡奇知道，当将士们进入射程，敌人的箭雨就会落下。
蔡奇可以肯定，叛军的弓箭手数量不多。
但是，战场上的流矢又不长眼睛。
就在蔡奇压低身子后的不久，对面飞起了一阵箭雨。
箭矢落在队列中，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
余光看了看身边的战友，蔡奇这一伍的将士运气不错，没有一人中箭。
继续前进一段距离，队伍又承受了新一轮箭雨。
蔡奇虽然听到了黄升的惨叫声，幸运的是，这个健谈的光头没有生命危险。
队率似乎下达了进攻命令，伍长什长们纷纷要求将士们开始冲锋。
对这一套进攻流程，蔡奇并不陌生。
叛军的长相在蔡奇的眼中逐渐清晰。
蛮兵弓箭手们退出一线，使用各式近战武器的敌人补上了防御破绽。
蔡奇面前的蛮兵，长相很凶恶，拿着一根镔铁棒，对方非常魁梧。
为了排除内心的恐惧，蔡奇大声呼喊了起来，他的右手紧紧攥住刀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
将士们再次杀上了叛军的防线，蔡奇之前关注的蛮兵，已经和其他战友厮杀在了一起。
蔡奇有意停下脚步，观望战局，很快，身后的一声惨叫吸引了他的主意。
毕竟，身后不会有敌人。
回过头，蔡奇刚好看到队率杀死了一名逃兵。
躲闪叛军士兵的同时，蔡奇努力远离危险的队率。
不知道等了多久，叛军鸣金守兵了。
除了少量反应不及时的蛮兵，防线上的其他敌军迅速脱离战斗。
幸福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江东军没有做好接管防线的准备。
等了一会儿，新命令传遍小队，队率要求将士们加强戒备，防范叛军的反扑，等待骆统的最新命令。
三国志廖化新传
147、骄兵之计
伴随着江东军进攻的不断得手，败报陆续传回到驻守第四道防线的廖化处。
江东军攻势虽猛，敌人的表现却并没有超出廖化的预计。
为了击败敌人，廖化使用了骄兵之计，把防线‘让’给了江东军。
江东军果然没有产生警惕，一天之中，不断突进。
江东军不仅成为了骄兵，还变成了疲兵。
廖化的目的，已经实现，他的反击，即将开始。
没有廖化的授意，汉军完全有能力利用防线挡住江东军久。
不出意外，廖化甚至有信心拖到临沅城部队赶到。
为了和陆逊决战，廖化做了充足准备。
正因此，汉军在第一道防线上，坚持了足足三天。
但是，一名汉民带回的情报，让廖化变更了计划。
他必须在江东军主力到达之前，迅速击败陆逊，再不济也得重创江东军，为决战建立优势。
蛮兵们原本就不喜欢打攻防战，得到廖化的授意，部将们并没有和江东军拼消耗。
在廖化的计划中，诱敌是为了麻痹对手，所以，放弃防线的行为不能表现的太假。
为了保密，基层蛮兵并不了解廖化的计划。
丢失防线之后，汉军将士立即发起反击。
有限反击自然无法夺回防线，兵败之后，汉军主力没有退守第二道防线，而是按照战前计划，直接撤回最后的防线。
兵力不足，汉军在另外两道防线上没有坚持太久。
一天之内，将士们迅速失去三道防线。
汉军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战死、失踪、被俘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士气受挫，人心惶惶。
亲自坐镇第四道防线的廖化，采用多种方式鼓舞士气。
除了第三道防线上的部将，其余两位指挥官都出色的完成了撤军任务。
汉军虽然败了，但没有崩溃，这让汉军保持了建制。
即使是发生溃败的第三道防线上的将士，也因为江东军无力追击，而保留了大部分兵力。
在廖化的部署里，将士们会一直后撤，让出全部防线。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廖化也没想到，自己象征性的一反抗，就轻易挫败了江东军的进攻。
平心而论，进攻第三道防线的江东军，比之前的友军更加军容严整，将士们的士气也更高。
然而，当廖化动用伏兵，将士们从山林藏身处出击，江东军的攻势便瞬间瓦解了。
为了不让敌人察觉出破绽，廖化也不能放任敌兵撤走。
组织汉军象征性的发起追击，直到敌人援兵赶到，将士们才撤回到最后一道防线上。
经过这一场小胜，败兵的士气倒是恢复了不少。
退后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廖化打算利用这一次反击，给骆统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集合命令下达之后，部队早已经完成集结。
为了保持出征部队的战斗力，廖化没有动用那些溃退之后，还没有稳定军心的部队。
利用这些战意动摇的将士，替换下了意志坚定的士兵。
就这样，廖化凑起了五百勇士。
骆统的部队在这段时间的征战中同样有所损失，但是，敌军数量仍是汉军的四倍以上。
在廖化的眼里，骆统和他手下的那支部队已经成为了一盘菜，就看汉军什么时候下口，把他们吃掉。
比起眼下的战局，廖化更在意武陵郡的整体战况。
此时的营帐中，只有廖化和巴适两个人。
廖化一脸凝重的看着巴适，语气严肃了很多，“你的事情，我已经跟五溪王求过情了，如果这一次能立功，之前的事情，沙摩柯愿意一笔勾销，你可以回到营寨陪伴家人。”
巴适点点头，“廖将军放心，您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中，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将军所托，如果行动不成功。
巴适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愿意接受军法。”
如果巴适顺利完成任务，廖化根本没必要执行军法；如果巴适有异心，军法对他毫无约束力；如果巴适事败被杀，那更不会有机会执行军法。
所以，军法惩罚不了巴适。
廖化对巴适唯一的约束，也不过是对方家人的安危。
因此，如果巴适行动失败了，廖化还会有后手。
廖化点点头，巴适转身离开。
廖化确实有些急躁了，根据后方反馈回的情报来看，他低估了江东军的作战决心。
汉军前期得到的情报有误，敌人并不只有水陆两军南下，对手还派出了一支陆军从益阳北上。
如果廖化没能及时获得这部分情报，重兵集结在临沅北方和陆逊对峙。
当益阳江东军偷袭武陵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幸运的是，益阳的江东军不熟悉荆州地形，所以，在益阳城里招募向导。
两名心向刘汉百姓决定用行动支援武陵汉军。
一人应征，成为向导，留在江东军中带路，误导敌人。
另一人快速北上，向汉军报告情报。
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份情报，廖化才做出了反击决定。
如果在向临沅城集中兵力之前，廖化得知了这份情报，他会采取更稳健的作战方法。
但是，武陵郡兵力已经高度集中在临沅城，这种情况下，重新部署兵力，已经太迟了。
一旦益阳敌军进入武陵郡，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坏消息，廖化也得到了好消息。
五溪营寨的乱局已经基本平定了，族中老人全部支持汉军，愿意为汉军作战。
换上戎装，廖化走出营帐，帐外集合起了大量蛮兵将士。
领头的蛮兵军官，正是一名在白天作战时，表现可圈可点的蛮族老将。
环顾全军将士，廖化：“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士兵们陆续表态，声音虽然杂乱，却完全不像一支败兵。
廖化很高兴，将士们已经从白天的战败里走了出来。
廖化装作不满意，采用激将法鼓舞士气，“一个个的，声音低沉，跟没吃饱饭似的，你们还是五溪勇士吗？”
“我带你们反击江东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有没有信心？”
五溪蛮兵果然受不了廖化的激将，众人高声欢呼，请战声响彻云霄。
廖化继续训话，“白天的时候，敌人连续攻破了我军三座防线，今天，我军不仅要夺回所有地方，还要救出白天被俘的将士们，你们听到了吗？”
得到蛮兵响应，廖化把将士们的士气完全调动起来之后。
廖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立即下达了出击命令。
廖化知道，自己不能拖了，四道防线的距离太近。
江东军必然听到了汉军的喊话，意识到汉军会有动作的江东军，同样会做出应对。
趁着蛮兵斗志高昂，江东军准备不足，将士们才能取胜。
队伍很快杀回第三道防线上。
可以看出，江东军确实做好了应对准备，防线上修筑了简易的鹿角工事，还点起了大量火把，防备汉军偷袭。
汉军的战力远超江东军估计，将士们迅速突破防线，和江东军短兵相接。
由于集中了兵力猛攻一点，江东军在局部战场处于绝对劣势，很快被杀退。
廖化丝毫不给敌人重整队伍的机会。
不少汉兵在进攻中伤亡、失踪和掉队。
集合了所有可以集合的将士，廖化草草整队，再度下令出击。
汉军杀回第二道防线的时候，行动速度比江东军的溃兵更快。
因此，当汉军发起突袭的时候，江东军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一场战斗，汉军胜利的更加彻底。
汉军夺取了骆统的战旗，逼迫这位江东军的守将丢盔弃甲。
最关键的是，这第二道防线上部署了江东军的主力。
主力兵败，主将又逃亡了，江东军在短时间内根本无力发挥出战斗力。
而且，汉军成功解救了兵败被俘的蛮兵俘虏。
给解救出的将士分发武器，部队重新集合，投入新的战场。
廖化组织并参与了这场反击战，但他没有亲临一线，只能根据前线将士的反馈，进行决策。
攻下第二道防线之后，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汉军能够指挥的兵力在大幅减少。
第一道防线上的江东军也充分利用了汉军击败江东军主力的时间，进行了战备行动。
作为一名统帅，廖化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复权衡利弊。
战斗已经打响，廖化只能一战到底。
他没有调整战略和战术，继续命令将士发起突袭。
廖化留在第二道防线上坐镇指挥，同时，集合陆续赶到的蛮兵，发起新一轮进攻。
“将士们已经杀回了第一道防线，正在与敌军交战。”
“兄弟们需要支援。”
“将士们顶不住了，郑将军希望撤军。”
传令兵带回的都是坏消息。
战局似乎越来越糟，廖化却没有丝毫动摇。
命令传令兵督促将士加大进攻力度，催促前线的部将必须在黎明之前拿下战斗。
为了满足前线的战斗需求，廖化甚至削减了身边的护卫，最大程度支援前线。
为了这场战斗，廖化赌上了很多东西。
黎明的时候，第一道防线上响起了欢呼声。
三国志廖化新传
148、陆逊来了
确认欢呼声是汉军发起之后，廖化才暂时松了口气。
从报信士兵的口中，廖化了解到取胜的更多细节。
留守第一道防线的江东军做足了战备，也进行了充分的抵抗。
但是，面对汉军的全力进攻，敌人同样也濒临崩溃。
在最后比拼意志的战斗中，江东军失败了，守将弃军逃亡，随后全军崩溃。
得知部将正在组织兵力追击后，顾及到将士们的疲惫，廖化严令不准追击。
廖化把所有俘虏都发动了起来，整修这三道失而复得的防线。
汉军的修建工作刚刚开始，斥候带回了最新情报。
一支兵力庞大的江东军，正在接近战场。
得知这个消息，廖化吃了一惊，江东军的主力，确实挑了一个不错的时间。
迟来两天，汉军的防线必然已经加固；早到两天，汉军也能保留实力迎接决战。
廖化立即派出使者，以和陆逊谈判的方式，用来拖延时间。
同时，大批传令兵带着廖化的命令行动。
廖化严令将士们加快修筑防线的速度，为援军的抵达，争取时间。
即使无法制造出简易鹿角，至少，也应该准备出一些木栅栏，进行简单的防护。
通知沙摩柯加快五溪蛮援兵的支援速度。
最后，要求临沅城北上的汉军展开急行军。
廖化最缺时间，陆逊却丝毫不让。
使者很快返回，缓兵之计失败了，他根本就没有见到陆逊本人。
接待使者的，只是一名陆逊部将。
部将带来了陆逊的口信，这位江东军大都督以两军交战，不能私自谈判为由，拒绝了使者的求见。
即使使者抵达江东军队列附近，江东军的行军速度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名部将有意带着使者检阅了江东军部分将士。
使者判断，江东军的兵力至少在万人以上。
使者告诉廖化，从第一道防线经过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见闻告诉了前线将士。
廖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将士们得知敌军军容鼎盛之后，战意必然受到影响。
第一道防线原本就残破不堪，似乎只能放弃。
要求战俘们加快建设第二道防线的速度，廖化派出传令兵，要求前线将士分批回撤。
在廖化的计划中，第一道防线准备彻底放弃，除了留下一支百人的快速反应部队，其余兵力全部集合到第二道防线上。
然而，江东军没有给汉军缓慢撤军的机会。
兵力调整的时候，敌军也到达了战场，发现汉军的行动，敌人没有进行任何试探，立即发起进攻。
蛮兵一度做出抵抗，但是，由于兵力调动已经开始，防线上处处都是破绽，将士们只能迅速后撤。
在撤退过程中，那名表现优秀的郑氏老将也死在了敌人的追击中。
江东军的这一轮进攻让汉军伤亡近百。
加上前期的防线攻守，近千人的蛮兵，伤亡人数已经过半。
幸运的是，五溪蛮的援兵陆续到达战场，参与攻防。
得到生力军的支援，汉军才没有一触即溃。
夺取了第一道防线，发现汉军开始增兵，江东军的进攻趋于稳健，斥候开始加大侦察力度。
除了强攻汉军正面防线，敌人还派兵迂回。
廖化并没有采用对付骆统时相同的战术，依托防线和江东军打硬仗。
毕竟，骄兵之计的目的，是为了反击骆统，重创江东军。
江东军主力已到，汉军的援兵还在路上，此时的汉军处于绝对劣势。
将士们只能依据防线，逐级抵抗。
廖化亲自督战。将士们最终抗住了江东军的进攻。
江东军充分发挥出兵力优势，大军如同潮水，分批次发动进攻。
汉军一边和敌军作战，一边修补防线。
到了后期，汉军兵力严重不足，廖化不得不抽调了所有能够参战的汉军上阵杀敌。
修补防线的工作全部交给俘虏们。
少量汉兵很难监督全部俘虏，不少战俘趁机逃亡，个别大胆的，在逃走前杀死了负责监督的汉兵。
陆逊的作战风格稳扎稳打，命令部队车轮战的同时，偏师从侧翼发起佯攻。
汉军并没有在第二道防线上坚持太久。
趁着击退了一支江东军的进攻部队，敌人的第二波部队还没有赶到战场的间隙，廖化下令撤军。
尽管是敌前撤军，汉军却没有出现大溃退，尽管少量战俘趁乱逃脱，汉军却带走了所有的伤员。
夺取第二道防线之后，陆逊用兵愈发稳健，拆除了汉军在防线上的所有防御工事，并且，在面朝汉军的防线修筑了防御措施。
派出大量斥候侦察汉军虚实，同时，敌人还把战利品和伤兵转移到后方。
当天晚上，沙摩柯带领着五溪蛮的援兵主力赶到了战场。
廖化没有趁机发起反击，而是选择了稳固防线。
沙摩柯的部队接管了第三道防线，除了廖化之外，老兵们撤离到第四道防线上休整，伤兵直接运回山寨。
第二天一早，江东军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尽管汉军得到了生力军，他们的人数却依旧处于劣势。
江东军同样完成休整，两军战斗力差距不大。
但是，汉军做好了更全面的战斗准备，依托防线，再度抵抗。
江东军开始加大进攻力度。
一天之后，汉军再度退兵，这一次，将士们撤退的更加从容，退守的，也是更坚固的第四道防线。
当天晚上，敌人发起了一轮夜袭。
廖化是一名经常使用夜袭的将领，对敌人的手段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在他的指挥下，汉军漂亮的反击了敌人。
第三天，敌人继续发动进攻，这一次，敌人投入了主力。
坚固的防线却在江东军的攻势之下摇摇欲坠，但是，汉军成功把敌人击退。
发动了一轮主力进攻，攻势失利之后，江东军便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敌军全部退守三道已经易手的防线。
又过了一天，临沅城的北上部队终于抵达了战场，廖化这才知道陆逊的退兵真相。
汉军在兵力上依旧没有优势，但是，这支兵力过五千的部队是绝对的生力军。
汉军已经有了和江东军决战的实力。
越早决战，对汉军来说，机会越好。
江东军拥有数量优势，等到敌人从疲劳中休整过来，大军随时可以投入战场后，形势就严峻了。
陆逊没有给廖化反击的机会，利用汉军经营过的防线，大肆修建防御工事。
江东军兵力充足，一时之间，三道防线上尘土飞扬。
廖化再度派出使者，求见陆逊，再次提出决战邀请。
……
使者并没有带回陆逊的肯定答复，转递给廖化一封书信
使者离开之后，廖化打开书信阅读。
陆逊完全没有因为大都督的身份盛气凌人，书信里体现出一种谦卑的态度。
很长的篇幅用来讲述自己对廖化的敬慕，他反复强调，两军交战只为了公事，没有私仇。
如果战事结束了，陆逊还愿意和廖化两个人当朋友。
书信的最关键内容，在后面。
陆逊强调，他统帅的这两万人，仅仅是江东军的一支偏师。
孙权的五万大军，布骘的三万大军，才是武陵之战的绝对主力。
所以，在书信的结尾，陆逊婉拒了廖化的决战请求，他坦言，能够把汉军主力拖在武陵以北，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等待另外两路江东军杀入武陵，江东军必然可以凭借雷霆之势取胜。
放下书信，廖化的心情很沉重，从书信内容上看，和自己作战的那位江东军大都督，根本没有安任何好心。
沙摩柯对书信的内容很好奇，“陆逊愿意决战吗，他都说了什么？”
廖化摇摇头，“没什么，陆逊只想拖住咱们。”
“陆逊发布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安半点好心，他不仅希望用这个消息来麻痹咱们军心。还想逼迫咱们露出破绽，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战场主动权。”
沙摩柯皱了皱眉头，“你们这些人，做事真不干脆，要我说，两军已经到达了战场，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这样可以快速分出胜负。”
廖化微微一笑，“对此时的江东军来说，快就是慢。”
“咱们虽然有一些优势，但没有立于不败之地，希望你能保持警惕，一旦咱们败了，整个武陵郡就没兵了，在武陵战场上，咱们必须要胜利，也只能胜利。”
沙摩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听劝。
沙摩柯不仅听从了廖化的建议，还承诺，会以身作则，稳定蛮兵的军心。
得到临沅城部队的支援后，蛮兵依旧是汉军的主力，但廖化在调兵遣将上多了很多其他选择。
更重要的是，廖化麾下有了一些骑兵。
骑兵意味着机动性，廖化把这些士兵全部派出去，用来打探情报。
在和江东军的斥候战中，汉军开始与敌人变得势均力敌。
斥候们开始穿过江东军的封锁，寻找敌军后方的囤粮地。
对一支部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粮食，一旦缺粮，部队将会瞬间丧失战斗力。
廖化只能通过这种手段，逼迫陆逊应战。
146、持续推进
和前三天的战斗相比，这一轮进攻实在太过顺利。
队率第一时间发布命令，约束士兵，禁止将士们追击。
这个命令纯属多余，大部分士兵都不愿惹麻烦，立了大功偷着乐还来不及，没有人会愿意主动追击。
巩固战果的同时，队率向覃凯夫派出士兵，进行请示。
覃凯夫追加兵力，彻底控制住这第一道防线。
蔡奇这些参战将士把军务移交给了战友。
众人没有得到退后休整的命令，新的任务立即传达下来。
骆统的主力还没有出发，防线上的兵力数量不足，将士们需要打扫战场，拆除叛军留在防线上的剩余工事。
这一场胜仗把将士们心中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荆州兵在江东军中扬眉吐气了一把。
覃凯夫很快来到阵地上，在卫兵的护卫中，他检查了战利品和俘虏。
这位五溪蛮出身的军官比普通将士更激动，一道道命令下达给各支小队。
将士们分好责任区布防，巩固战果的同时，避免叛军发起反击。
为数不多的兵力进行全线布防，除了面向官道的方向，将士们强化了侧翼的防护，尤其是靠近山林的一侧。
下达命令，派人向骆统通报战况之后，覃凯夫亲自参与审讯、招降蛮兵俘虏的行动。
防线易手之后，武陵叛军确实发起了一轮反击，试图夺回防线。
只不过，敌人在侧翼山林中没有伏兵，所有进攻兵力都从正面出击。
叛军的反击力度不强，但江东军的防御力量更薄弱，因此，江东军承受了大量伤亡。
等到江东军调整兵力，重新布防，连蔡奇这些打扫战场的士兵都重新回到战场的时候。
叛军攻势再次受挫，敌人鸣金撤兵，江东军兵力不足，只能放任叛军撤离。
这一波反击结束后，骆统的江东军主力才珊珊来迟。
……
蔡奇和黄升两人正搬运一批木料。
战斗结束之后，蔡奇已经记不清自己参与了多少次搬运行动了。
原本只是临时性质的任务，却迟迟没有来替换自己。
黄升有些不满，“咱们是战士，不是民夫。”
蔡奇连忙比了一个噤声手势，“我宁可当民夫，也不愿意上战场。”
蔡奇似乎并没有感动上苍，身后传来了伍长的声音，“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嘀嘀咕咕些什么，上面传来了最新命令，咱们要继续进攻。”
黄升惊呼了一声。
伍长连忙说道，“‘啊’什么呀，手上的活都放下，赶紧拿武器去。”
伍长很快离开，去寻找同伍的另外两名士兵。
部队开始在防线上集合，黄升发现，江东军的另一支部队同样在防线上集结。
蔡奇并不会感谢骆统的体贴，在之前的战斗中，荆州兵伤亡较大，至今还没得到补充。
覃凯夫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出发。
两支部队很快到达了进攻地点。
似乎为了节约兵力，叛军这四道防线，距离很近。
尽管得到了友军协助，但是，不知道覃凯夫怎么和另一位军司马协商的，担任先锋的队伍，依然是荆州兵。
幸运的是，覃凯夫顾及了蔡奇的小队。
在之前的作战中，这一队将士担任了先锋，所以，在第二道防线的进攻上，将士们担任后备力量。
战斗程序与之前完全一样，先锋小队的队率撂下了几句狠话，将士们朝着叛军防线攻了过去。
不同的地点，相似的作战过程。
将士们冒着箭雨冲锋，很快进入短兵相接。
蔡奇虽然是旁观者，但是，看着战友不断倒下，他却免不了兔死狐悲的伤感。
原本蔡奇以为，战友们很快会被打退。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蔡奇才发现，战局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悲观。
叛军在第二道防线上布置的防御工事，比前一道防线简陋多了。
防线第一次面临江东军进攻，蛮兵们的准备似乎也不足。
叛军没有把江东军击退，江东军的先锋也同样攻不下防线。
去队率处接任务的伍长再次回归，要求蔡奇几人做好战斗准备。
蔡奇虽然不懂兵法，但他也没想到，覃凯夫竟然这么有魄力，或者说，是鲁莽。
在战局没有明朗的情况下，直接投入主力。
得到命令，蔡奇再度检查起自己的佩刀。
这把短刀跟随自己参加了不少战斗，却根本没有砍过人，就跟新刀一样。
鼓声很快响起，覃凯夫亲自统帅预备兵力加入战斗，蔡奇等人，跟随着将旗行动。
江东军先锋和敌人短兵相接，蔡奇没有遭受叛军的箭雨。
很快，队伍发起冲锋。
即将进入战场核心区，蔡奇脑子里却回荡着一张年轻的面孔。
那名之前战斗中，遭到队率军法处置的逃兵。
蔡奇还在胡思乱想，前方响起了欢呼声，他下意识以为兵败了，想逃跑，却没有发现撤回的战友。
蔡奇这才意识到，江东军又胜了一阵，这一次，将士们打下的，是敌军防御完备的防线。
预备部队很快进入防线，不少先行的小队没有停下休整，越过了防线继续南下。
廖化犹豫不解的时候，一名骑兵来到队伍附近。
骑兵高呼，“覃司马有命令，叛军已经受到了重创，咱们需要立即进攻，不能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
骑兵身上还带着其他任务，扔下这句话之后，立即离开了。
蔡奇和黄升两人对视了一眼，队伍继续行动。
全军将士气喘吁吁赶到叛军的第三道防线之前。
这才发现，覃凯夫的性子比想象中更急，这位统兵主将已经亲自带兵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叛军确实没有好好防御准备，这一道防线上的防御工事非常简陋，一些木料斜斜的插在地面上。
江东军发起冲锋之后没多久，叛军便开始溃退。
敌人丢下了大量武器装备，江东军获得了丰富的战利品。
连续两战，透支了将士们的体力，部队没有追击。
这一连串的胜利，让蔡奇感觉自己在做梦。
战事顺利的超乎想象，蔡奇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再加一把劲，将士们就可以顺利拿下官道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军可以长驱直入，南下临沅城。
覃凯夫似乎和蔡奇有相同看法，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响起，传令的骑兵再次来到队伍前。
覃凯夫要求将士们立即休息，检查武器，一刻钟之后，将会发起新一轮进攻。
战斗太顺利了，蔡奇同样跃跃欲试。
蔡奇很想和战友们说两句，但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保持体力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当将士们纷纷起身，准备参与进攻的时候，新的命令传达了下来。
骆统要求荆州兵原地休整。
这位谨慎的将领同样要求将士们提高警惕，防止敌军反扑。
就这样，蔡奇等将士凭借着骆统的命令，以伍为单位，原地休息。
将士们没有等来叛军的进攻，遇到了江东军后续援兵。
援军没有接管防务让荆州兵退后重整，反而继续往南行军，进攻叛军的下一处防线。
伍长、黄升和蔡奇，此时正坐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黄升有些不满，“咱们攻坚的时候，这些人姗姗来迟，等到敌人防御空虚的时候，这些人又出来抢功。”
伍长笑骂了一句，“老黄，你这人，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黄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伍长的战斗经验比自己丰富，所以，蔡奇提出了疑问，“从前两天的战事上看，叛军的作战意志似乎很强，不应该在短短一天之后，实力就差了这么多，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伍长摇了摇头，“今天的进攻，你们也都看见了，敌人的兵力没有明显削弱，蛮兵也依然骁勇。”
“敌人使用计谋的可能性很小，这一次行动不顺利，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咱们的援军到了。”
蔡奇一脸茫然，“哪里来的援军荆州的机动兵力已经全都跟着咱们南下了，咱们没兵了。”
伍长摇摇头，“这一次南下，咱们两路出击，我说的，是咱们的水路大军。”
“如果那廖化铁了心在这里和咱们对抗，等到大都督的主力到达战场，就晚了。”
黄升一脸好奇的看着伍长，“你是说，大都督要来了？”
伍长的脸上流露出懊恼神色，回头看了看附近，确认无人偷听，压低声音道：“没错，这还是个秘密，大都督不仅带着主力南下了，而且……”
伍长的脸上露出笑容，“你们不是总奇怪，大都督为什么迟迟没到么，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大都督争取到了不少夷兵酋长支持。”
“有这些夷兵的帮助，咱们不需要再担心粮道问题，兵力可能也会增长。”
“如果战事顺利，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进入临沅城休整了。”
黄升发出惊呼声，“南下的将士们，怎么又退回来了？”
蔡奇转过头，确实看到了江东军的溃兵们，蛮兵正跟在溃兵身后掩杀。
三国志廖化新传
149、斥候探报
廖化派出执行侦察任务的这些骑兵，与其说是作战骑兵，更像是一群骑马步兵。
大多数骑兵没有马战经验，因为机缘巧合获得了马匹，就成为了一名骑兵。
廖化从没想过要把这些士兵单列成军，所以，在武陵郡战场上，他一直把骑兵当成斥候使用。
不专业自然会付出代价，尽管汉军的对手更业余。
为了穿越江东军封锁，汉军死了不少人。
尽管如此，骑兵还是打探到了廖化需要的情报。
皱了皱眉，廖化看着面前的斥候，“你们的意思是说，敌后根本就没有储存粮食的营寨，所有的粮食都会直接送到江东军防线上？”
斥候有些紧张，“是的，敌人没有从宜都调粮，而是就地调粮，夷族和汉人豪强给江东军提供了足够的支持，敌军每天都会获得大批粮食，这批粮草直接运送到前线。”
听完斥候的回答，廖化沉默了。
虽然廖化并不知道陆逊和那些‘地头蛇’达成了什么约定，但是，有了这些夷族酋长和豪强的支持，江东军的粮食问题算是解决了。
江东军兵力充足，人数数万，仅仅依靠本地调粮，是远远不够大军的长期维持。
然而，短时间内的供应，却不会出现大问题。
把粮食集中在前线，意味着更容易面临汉军的偷袭。
但是，这也说明了，敌人会有更充足的兵力守卫粮食，当粮食受到攻击时，江东军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进行反应。
这三天的战斗也给廖化提供了不少信息，他认为，江东军的兵力在一万到两万之间。
本地的夷族和汉人豪强或许可以给江东军提供粮食，却无法提供充足的人力输送粮食。
这意味着，江东军很可能会抽调更多兵力运粮食。
想要让江东军缺粮，突袭江东军的存粮点并不是唯一办法。
廖化还可以在江东军的粮食来源和粮道上下手。
在有限的时间里，挨个收拾江东军的支持者，明显是一个性价比低的选择。
偷袭粮道成了廖化的最优选择。
廖化继续询问，“为了给几万人供应粮食，江东军恐怕需要动员成千上万的民夫，参与运粮行动吧。”
斥候连忙摇头，“根据我的观察，运粮的敌人数量不多，估计不到五百人，这其中大部分还是民夫。”
廖化一愣，“不到千人，却供应上万人的物资补给？”
斥候点点头，用手比划着，“据我观察，敌人使用了大量运输工具。”
虽然斥候没能准确说明工具的名称，但廖化立即看明白了对方的手势。
江东军似乎采用了木牛运输粮食。
敌军大批量的使用木牛，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兴山城北方的生命通道很可能已经暴露，甚至，丢失了。
廖化却无暇关心陈邵和关平，熊山出现问题，也只能由守将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木牛的出现，让廖化意识到，突袭敌军粮道的行动，已经刻不容缓。
动用木牛之后，江东军将会大量降低运粮时的人力成本。
而且，木牛既不吃草，又不吃粮，大大减少了物资消耗，提高了粮食的运输效率。
只有消灭了木牛，敌人的粮食输送效率才会降低，也只有这样，江东军才会开始缺粮，陆逊才有可能转变固守待变的战争策略。
廖化甚至产生一种想法，如果能俘虏这批木马，把这些运输工具投入到武陵郡战事中，汉军作战将会游刃有余。
但是，廖化同样明白，破坏粮道的计划担了很大风险，他不应该给行动提高难度。
为了保证奇袭的成功率，廖化决定亲自带兵奇袭，那时候，汉军的防线需要有大将留守。
沙摩柯不是好人选，却是廖化眼下唯一合适的人选。
所以，廖化派人喊来了这位五溪蛮王。
没过多久，沙摩柯兴冲冲的来到廖化营帐中。
沙摩柯大喊，“咱们要报仇了？”
廖化说服沙摩柯之后，对方依旧多次向他谏言，希望汉军进行有限反击或者发起偷袭，为死去的蛮兵复仇。”
所以，沙摩柯很关心汉军的最新部署计划。
廖化笑了笑，“没错，你猜对了，我准备带兵突袭粮道，烧掉敌人的粮食，需要五溪勇士的帮助。”
沙摩柯的眼睛向上一跳，‘粮食’两个字，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
沙摩柯左手变掌，右手出拳，双手撞在一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勇士们准备了太长时间，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廖化笑着摇摇头，“这次突袭粮道的行动，由我亲自带队，你负责留守，组织防御。”
沙摩柯有些不满，“咱俩以前也曾并肩作战，这一次，你带兵打仗，把我留在家里等消息，这不合适吧。”
廖化调侃起沙摩柯，“如果大王带兵突袭粮道，那才真的没仗可打，根据斥候的报告，运粮的敌兵不足五百人，其中还有大半民夫。”
“官道上对峙的两军总兵力高达三四万，你觉得，哪里更有可能出现硬仗？”
廖化半开玩笑，“我倒是很担心，一旦奇袭的队伍成功烧掉粮食，咱们的防线却失守了，那时候，将士们可是连回归临沅的路都没有了。”
沙摩柯连连摆手，示意自己非常可靠。
达成共识之后，廖化打量起面前的五溪蛮王。
沙摩柯为人直爽率真，而且，作战勇猛。
但是，这两个优点在很多时候，都会成为缺点。
沙摩柯不仅不适合执行奇袭任务，哪怕是简单的防守行动，廖化同样顾虑重重，担心对方擅自做主，主动出击。
为了与陆逊决战，廖化几乎带来了所有能够动员起的部队。
如果廖化在场，可以压住全军，廖化不在场，除了这个五溪蛮王，似乎没有其他人有威信指挥将士们作战了。
如果可以，廖化很想留下三个锦囊，写下三条建议，交给沙摩柯。
等到汉军遭遇紧急事态的时候，沙摩柯能够打开锦囊，按照锦囊的指示下命令。
然而，沙摩柯虽然听劝，但不识字，这个方法行不通。
廖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有两件事需要你注意，你一定死守住防线，不论敌人怎么引诱，都不要反击。”
想了片刻，廖化继续进行补充，“另外，不论任何人，以何种形式出现，以我的名义向你传任何话，你都绝对不能相信，将士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守住防线，等我。”
廖化并不知道沙摩柯是否会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里，但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
沙摩柯重重的点头，神情同样严肃。
在对方即将离开的时候，廖化再度喊住了这名五溪蛮王，“覃氏虽然已经叛逃了，军中却未必没有江东军的细作，你注意安全。”
沙摩柯爽朗一笑，很快就离开了。
把防务交给沙摩柯，不论廖化怎么不放心，也只能相信对方。
廖化的主要任务，就是带兵劫粮道。
廖化也知道，自己是一军之主，他的安危甚至会决定汉军在武陵郡的归属。
廖化并不是没想过派部将统兵偷袭粮道，但是，这种决定全军生死的行动，只有自己带兵才放心。
从建安二十四年开始，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廖化已经多次冒险，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
每一次，廖化都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冒险，但是，命运却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为了兼顾奇袭的成功和防线的稳固，汉军不能抽调太多兵马，奇袭部队必须是精锐。
廖化在全军范围内，挑选兵将。
武陵郡的连番作战，廖化与多支部队有过直接了解。
哪支部队能打，哪支部队不可靠，廖化多少见识过，或者，听说过。
廖化没有从蛮兵方阵中抽调兵力，抽调士兵，是对整体战斗力的一种浪费。
而且，这支部队更适合用在阵地防御战中。
尽管没有抽调蛮兵方阵，廖化选拔出的兵将也都是全军精锐。
除了那些在武陵郡征战中表现突出的兵将，廖化还从官道争夺战的蛮兵幸存者中，挑选了很多五溪勇士。
以备战为名，廖化召集了上千汉夷将士。
简单训练与整队，廖化命令将士们提前休息，扬言会在夜间组织将士们参与夜战训练。
为了保证突袭行动的隐蔽性，廖化根本没有告知将士们选拔精锐的真正目的。
出征的兵员已经挑选完成，廖化却依旧忧心忡忡。
想要突袭得手，队伍首先得躲过敌军斥候的侦察，把奇袭部队带到敌后。
而且，将士们得在漫长的敌后寻找到江东军的运粮队伍，破坏那些运粮的木牛。
官道的东面是平原，汉军只能走西侧的山林。
出征前，廖化又挑选了几名汉兵随行，包括熟悉地形的蛮兵向导，以及，打探过敌后情报的骑兵。
晚上，将士们开始集合列队。
军中所有骑兵都已经派了出去，这一次，骑兵的目的不是刺探情报，而是吸引江东军斥候的注意，为奇袭部队打掩护。
为了尽量保证行踪不泄露，奇袭的部队大多换上了江东军战俘的衣物。
少量没有衣物更换的将士，将会在行军时，走在队伍的中间。
清点人数之后，廖化以训练为由，下令出发。
三国志廖化新传
150、偷袭得手
廖化顺利把将士们带到敌后，汉军行踪并没有暴露。
这不是廖化的第一次奇袭，尽管每次执行任务时，他都统帅一支新的部队。
然而，凭借着经验，廖化总能顺利完成任务，行军和作战也越来越顺手。
这一次的行动很顺利，汉军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到达敌后，远离江东军主力，廖化这才告知将士们行军的真正目的。
短暂的骚动之后，汉军将士接受了事实。
廖化没有立即带兵现身，而是在隐蔽位置休整。
为了摸清楚江东军虚实，廖化派出了大量身着江东军服装的斥候。
斥候中有不少曾深入敌后，打探过粮道情报的汉军骑兵。
根据江东军运输部队曾采用的行军路线，汉军很快锁定了目标。
五百人的运输队，需要承担起数万人的粮食供应，所以，运粮队一直在粮道上行动，汉军有很多机会动手。
只有第一次突袭才能打江东军一个出其不意。
廖化没有立即下令行动，反而命令将士们恢复体力。
在江东军返回前线之前，汉军在敌人回归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不出意外，江东军必然会在运输队之外，设置一批快速反应部队，汉军的动手时间不会太多。
突袭之前，廖化把作战目的告诉将士们。
奇袭行动有三个目标：木牛，敌兵和粮食。
廖化要求，将士们的首要目的是瓦解江东军的反抗。
杀散运输队士兵之后，立即控制住木牛，等到廖化下达命令之后，将士们需要焚毁全部运输工具。
除了作战武器，将士们就地取材，捡起不少助燃的草料。
汉军做好了突袭准备，江东军却疏忽大意了。
这支大意的队伍不仅没有派出斥候警戒，很多压粮的士兵甚至随手把武器放在木牛上。
运输队伍毫无防备的从汉军埋伏位置前经过。
廖化仔细观察起面前这些木牛。
如果江东军真的将木牛大规模应用在战场上，那么，将会给汉军收复荆州制造很多麻烦。
江东军的木牛，在结构上看，和汉军制作的木牛相差无几。
唯一区别，仅仅是外观上的一些细节。
屏气凝神，廖化迟迟没有下令进攻，放任车队从自己面前经过。
等到车队全部通过汉军埋伏点，廖化下令出击。
汉军的任务很简单，从后往前，一口气瓦解江东军的反抗，快速结束战斗。
战况和廖化预料的一样，汉军迅速拿下胜利。
除了少部分江东军勇士对汉军展开反击，大多数敌兵在汉军伏兵出手的瞬间，就已经溃逃了。
丢下木牛之后，江东军四散奔逃。
以廖化的兵力，无力拦住全部逃兵。
确认大局已定，廖化立即收缩兵力，下令控制木牛。
很快，将士们到达木牛附近，部分士兵已经点起火把，只等廖化一声令下，就会将这些运粮工具付之一炬。
下达命令的前一刻，廖化迟疑了。
随手掀开身边木牛的牛头，木板之下，露出了牛舌。
轻轻扳动牛舌，车轮顺利锁死。
看到这一幕，廖化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命令将士和俘虏们取下木牛上的粮食。
不少将士小心翼翼搬运粮袋，廖化看到后，大声斥责，“所有的粮食都不要了，加快速度，直接扔。”
廖化的这个命令，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汉军同样缺粮，不少将士希望能够保留粮食。
廖化的态度却很坚决，他只留木牛，粮食必须舍弃。
汉军将士只能按照命令执行，但是，真正到了执行命令的时候，不少士兵私藏了一些粮食。
廖化虽然看见了士兵们的行为，却什么也没说。
留下木牛，是因为廖化意识到了木牛的战术价值。
但是，粮食只会成为行军的负担。
没有粮食，木牛便仅仅是独轮车。
将士们撤军的时候，可以交替推行，不会为撤军增加麻烦。
但是，有了粮食就不一样，长途行军过程中，粮食不仅会迟缓木牛的行动速度，还有可能增加木牛在运输过程中的故障率。
汉军可没有工匠随军，一旦木牛发生故障，那就只能丢弃，也就得不偿失了。
汉兵虽然没有如实履行廖化的命令，却也立即行动，一时间，现场尘土飞扬。
敌后作战，廖化没有忽视安全，派出大批斥候，打探附近的敌情。
汉军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够快。
没过多久，斥候汇报，一支江东军正在朝着战场位置杀了过来。
廖化扫视了现场，依旧有不少木牛的粮食没有完成装卸。
命令斥候继续打探，廖化没有立即变更命令。
又过了一会儿，斥候再次回报，告知江东军已经接近战场之后，廖化这才命令将士们撤离。
离开之前，廖化要求所有将士掰动牛舌，锁死木牛的车轮。
同时，廖化命令将士们点燃那些已经被扔下木牛的粮袋。
在江东军的视线之内，廖化带领将士们空手撤出现场。
暂时离开是为了稍后反击。
江东军制造木牛的时候，完全复制了汉军木牛的结构。
廖化认为，只要工匠不是傻子，就有一定知道牛舌处的玄机。
但是，廖化依旧可以赌一把。
这一支新赶到的江东军并不是运输部队，未必会知道木牛头部的玄机。
只要江东军无力解锁车轮，那么，面临汉军反击的时候，这些木牛就没有办法参与战斗，帮助江东军增强防御力。
那些点燃的粮袋，同样是廖化抛给江东军将领的难题。
虽然汉军需要毁掉这些粮食，但是，江东军的将领未必能够坐视粮食毁坏。
江东军很可能会分散宝贵的兵力救火，这样，就会给汉军的反击，制造机会。
无论是木牛还是粮袋，都会干扰江东军的结阵，那时候，现场必然一片混乱。
出于这些考虑，廖化虽然要求将士们后撤，却基本保持了队形，而且，监管住了全部的江东军战俘。
新加入战场的这支江东军，很快接管了木牛，而且，立即有士兵尝试用沙土灭火。
敌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派出了少量士兵警戒汉军。
他们似乎以为，仅仅这样做，就可以在汉军反击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等到敌人按照自己的部署行动之后，廖化立即下达反击命令。
将士们抛弃了全部战俘，杀了回去。
江东军的警戒部队立即展开拦截，同时，江东军的主力有调兵结阵的迹象。
江东军在人数上比汉军有优势，但从战场整体态势上看，却处于绝对劣势。
汉军迅速击溃了阻击部队，杀到木牛附近的时候，敌兵依旧没有形成有效抵抗，兵力大幅度分散。
不少江东军的士兵为了防御汉军的反击，甚至三四个士兵一起抬动木牛，这又影响到了敌人的结阵速度。
在江东军的一番操作下，木牛虽然成为了一种防御工事，但却对江东军的反击造成了阻碍。
集中兵力的汉军轻易撕破了江东军的防线，在这个关键时刻，敌将竟然临阵脱逃了。
失去了主将，士兵们更没有斗志，开始溃退。
这一次，廖化没有客气，在敌军撤走之前，合围了一部分江东军，笑纳了这批劳力。
派出少量将士把江东军的败兵驱离出战场之后，廖化命令俘虏和剩余将士们加速卸下粮食的速度。
等到粮车清理干净之后，将士们扳动牛舌，把木牛推离火海。
尽管有不少木牛在之前的战斗和火焰里毁坏了，剩下的木牛依旧数量较多，可以形成突击能力。
命令部分将士押送俘虏携带木牛先行撤离之后。
廖化接应了那些驱逐江东军败兵，回归的汉兵勇士。
离开的时候，汉军再度放了一把火，点燃了那些还没有损坏的粮食，烧毁了那些因为故障无法运走的牛车。
火势熊熊燃烧，确认敌军无法救出粮食之后，廖化才带兵撤离，和先前撤离的那群将士会合。
这一次的偷袭行动非常顺利，不仅破坏了敌人的粮道，还抢走了大批运粮工具。
江东军兵力似乎并不多，除了派出少量斥候远远跟着之外，并没有大军发起复仇之战。
汉军也无意久留，将士们扔掉了大量不便携带的战利品，沿着来路，原路返回。
在山林之中，廖化亲自挑选了少量精锐，反击了身后的江东军斥候。
摆脱后顾之忧后，断后的将士再度和先行将士会合，继续南下。
尽管偷袭的行动很顺利，但是，回归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距离汉军防线还很远的时候，廖化听到了刺耳的喊杀声。
尽管离开之前反复叮嘱，沙摩柯却依旧可能违背了廖化的将令，主动带兵出击了。
廖化立即派出斥候侦察情报，同时，组织将士们转移行军方向，朝着厮杀声响起的位置开始行军。
没多久，斥候带回了坏消息。
沙摩柯不仅主动带兵出击了，而且，将士们还遭到了江东军的合围。
更糟糕的是，江东军分别在面朝山林和面朝第汉军防线的位置部署了重兵。
对于围歼沙摩柯的这件事，敌人准备的非常充分
151、木牛突击
斥候没能带回更详细的情报，但是，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
既然知道有一支汉军被敌人包围了，廖化就不能袖手旁观。
将士们完成了一场突袭，又进行了长途行军，汉兵们疲惫不堪。
但是，廖化只能依靠身边的将士。
如果敌人毫无防备，汉军直接杀入战场，或许可以顺利接应被围汉军。
但是，敌军不仅投入了大量兵力作战，还留下了充足的反应部队。
廖化想要救出自己人，必须先击败江东军的阻击部队。
为了恢复战斗力，廖化命令将士们原地休息。
同时，廖化再度派出斥候，要求对方摸清楚更详细的战场情况。
斥候没有辜负廖化的期待，很快带回了情报。
斥候：“报告将军，遭到围困的我军部队，人数大概在两千左右，军中出现了五溪王的旗帜。”
“围困我军的江东军，人数在三千以上。”
廖化沉思片刻，“那两支担任警戒任务的江东军，一共有多少人？”
斥候：“警戒我军防线的敌兵，人数大概有上千人，而且，敌人在两侧设置了一些简易防御工事。”
“面朝山林休整的敌兵，大概有五百人，他们没有设置任何路障。”
廖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从江东军的兵力部署上看，敌人的防御重心还是放在防线那一侧。
毕竟，不论是防线上的汉军增援，还是被围汉军的回撤，都需要从这个方向退走。
五百名负责警戒的士兵，很可能只是敌将防备汉军从侧翼杀出的一个后手。
廖化皱皱眉，“战况怎么样，我军还能坚持多久？”
斥候安慰道：“将军放心，敌军的进攻对我军没有威胁，我军阵型完好，敌人的进攻力度并不大，将士们稳守防线似乎没有问题。”
廖化点点头，示意斥候离开。
三千江东军进攻两千汉军，还是进攻已经结好阵型的部队，即使勉强攻下了，也会付出惨重损失。
如果自己是江东军指挥官，同样不会下令进行总攻。
廖化没有斥候那么乐观，如果被围汉军不能快速突围，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
假如敌将仅仅想要打一场胜仗，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敌人仅仅需要围三缺一。
强攻汉军三面，放任溃兵从另一个方向逃跑。
这样，江东军虽然需要付出代价，却也可以迅速拿下胜利。
江东军却选择了团团包围。
从派出大量部队警戒汉军的支援上看，敌将的目的，是为了打一场歼灭战。
全歼汉军，并非只有兵战取胜这一种方法。
江东军不需要等待汉军断粮，只要汉军缺水，就会自行崩溃。
两千将士再加上沙摩柯，一旦被围汉军遭全军覆没。
汉军在实力和士气上的损失将会是毁灭性的，决战也就不用进行了。
廖化立即集合部队，进行出战前的战斗准备。
为了在一次进攻中击垮阻击的江东军，同时，打穿江东军的包围圈，廖化将会集中所有可以使用的部队。
不仅汉军将士全员参战，就连那些江东军的战俘，同样会在廖化的逼迫下走向战场。
在廖化的计划中，俘虏们需要操作木牛，利用牛身的尖刀，向江东军发起冲撞。
为了避免俘虏们在冲锋的时候逃跑，汉军步兵将会部署在俘虏的两侧同步冲锋。
为了提防俘虏们在最后关头停止行动，汉军会在俘虏身后，设置大量部队进行督战。
遇到迟疑的俘虏，一律就地斩杀。
除了俘虏，廖化对汉军将士同样不心慈手软。
廖化语气凌厉，声称，战争结束之后，将会检查将士们的战果。
有功者必然会得到奖赏，有过者同样会受到处罚。
汉军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突击，一直冲杀到打破敌人的包围圈位置。
廖化将会在战后安排士兵，对汉军将士进行检查。
后背中刀的将士，不论原由，一律处死。
立下战功者，即使身死，也会给家人发放抚恤。
俘虏们对廖化的命令没有直观感受。
汉军将士，不论是汉兵，还是夷兵，却都吓了一跳。
这些将士跟随廖化南征北战，了解主将的性格。
将士们知道，廖化不会在战场上开玩笑，也不会轻易下达这种杀气腾腾的命令。
总而言之，廖化说到做到。
所以，军令下达之后，全军将士立即开始备战。
在廖化的计划中，木牛将会是撕裂江东军防线的重要武器。
木牛虽然是运输工具，但它两侧的尖刀可不是摆设。
从熊山制造出第一台木牛开始，廖化就考虑了木牛的战术价值。
以前，廖化找不到机会进行试验，这一次的救援行动，会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汉军居高临下，那么，廖化会在木牛上加装重物，增强冲击力。
战场地势相对平坦，所以，重物只会拖慢速度。
廖化决定空车行动，木牛的任务，是撞烂敌人的防线。
廖化还是留了后手，命令木牛上安放大量草料，必要时刻，这些木牛将会变成火牛。
汉军将士的装扮，同样是一个优势。
只要能够突破江东军的阻击，杀到敌人包围圈的身后，敌军就很难辨别汉军的身份。
这份混乱也许只持续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就会决定胜负。
捋起自己左臂的袖子，廖化要求所有的汉军和俘虏都模仿自己，用来区分敌我。
做好充足的战斗准备，廖化下令将士们朝着战场方向行军。
进入战场之后，江东军立即发现了廖化和将士们。
少量骑兵朝着汉军冲了过来，试图核实汉军的身份。
备战的江东军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朝着汉军行进方向列队。
廖化命令将士射杀了江东军骑兵，随后下达了冲锋命令。
从人数上看，汉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
廖化的千人将士在之前的奇袭行动中，并没有出现损伤。
而且，得到了大批江东军俘虏的补充，兵力远远超过阻击的江东军。
将士们以木牛为突击主力，不仅增强了突破能力，还可以减少伤亡。
看清了汉军的攻势，担任阻击任务的江东军变得畏畏缩缩，阵型出现波动。
汉军却坚定的发起突击，两支军队迅速撞在一起。
少量木牛在冲击过程中毁损，并且影响到了后方汉军将士的进攻。
然而，木牛阵确实完成了破阵需求，成功撞开了江东军的防线。
后方跟进的汉军步兵顺势杀进了江东军阵型之中，打穿了敌阵。
这支江东军开始溃散。
汉军没有驱赶，更没有追击，直接朝着江东军包围圈杀了过去。
和廖化预料的一样，汉军知道战友坦露左臂，江东军仓促遇袭，瞬间引起了混乱。
威力惊人的木牛，再加上伪装成江东军的汉军，让敌军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
汉军加大进攻力度，把突破口扩大。
随后，廖化再度下令，要求将士们依托木牛，守住缺口。
同时，派出士兵，准备与包围圈中的友军建立联系。
被围的汉军将士似乎杀红了眼，根本不认同廖化将士们友军的身份。
即使廖化带着部队击穿了江东军的包围圈，被围的汉军依旧小心戒备着，拒绝沟通。
廖化也不至于命令将士们对自己人展开攻势，使用武力强行和沙摩柯取得联系。
汉军虽然打穿了敌人的包围圈，但是，江东军随时可以增派兵力，建立第二个包围圈。
联系不上沙摩柯，廖化决定让对方联系自己。
立即派出传令兵，要求将士们取下木牛身上的草料。
草料堆积引燃后的火光照亮了战场。
大火不仅可以阻挡江东军进攻，节省汉军的兵力。
廖化还可以通过点火的方式，引起沙摩柯的注意。
江东军似乎也意识到了廖化带领的汉兵。
北方，一支新的江东军开始出现，朝着包围圈的缺口位置杀了过来。
在江东军新部队抵达战场之前，沙摩柯的使者终于找到了廖化。
廖化长话短说，要求将士们突围。
面朝汉军防线的地方，有江东军的警戒部队。
所以，廖化选定的突围方向，正是自己带兵现身的山林方向。
只要能够躲入附近的山林，将士们就可以化整为零，撤回防线。
下达命令之后，被围汉军开始行动。
廖化抢先一步，带兵朝着那支新赶到的江东军杀了过去。
堵缺口的江东军，同样看出了汉军的目的，开始冲锋。
敌军军阵中出现大量骑兵，似乎给战场上的其他敌军传递命令。
廖化隐约在敌军的军阵之中看到了一面‘陆’字旗。
江东军的动作虽然已经很快了，但终究没有补上第二个包围圈。
汉军被围的主力成功突围。
意识到主力部队已经撤离。
廖化同样放弃阻击，指挥部队撤离。
在撤退路上，廖化与沙摩柯的部队合流，将士们边战边退。
最终，汉军拼着重大损失，终于成功逃入了山林之中。
借助树丛的掩护，汉军甩掉了敌人的追兵，朝着己方的防线撤回去。
廖化缴获的数十台木牛，仅仅剩下了不足十台。
在奇袭行动中抓捕的俘虏也大多逃亡了。
营救沙摩柯的行动，让廖化白费了偷袭江东军粮道所建立起的优势。
三国志廖化新传
152、严明军法
回到营地之后，部队立即解散，进行休整。
廖化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尽管廖化公开宣称，战后将对所有后背中刀的士兵执行军法。
然而，那条命令的初衷，只是为了让将士们爆发战斗力，和被围汉军建立起联系。
在之前的战斗中，将士们不仅成功解围，还负责断后任务，掩护沙摩柯的部队撤离。
连番战斗，必然有很多将士后背受伤。
以廖化的威信，即使严肃军法，也没有人敢反抗。
但是，这个残酷的命令一旦执行了，必然会有大批兵将被杀，甚至会出现不少冤死者。
廖化于心不忍，这种行为，也会让将士们和自己离心离德。
作为一军主帅，廖化又不能说话不算话，承诺一定要兑现。
喊来自己的卫兵，廖化下达命令，“你去找人，统计将士们的伤情，只统计后背中刀的将士，记住，是刀伤，一定要问清楚了，不能冤枉任何一名士兵。”
这条命令能够救下很多脑子灵活的士兵。
尽管如此，廖化还是有些不放心，“统计完伤情之后，让后背中刀的将士自行来到营帐前集合，准备受罚。”
卫兵离开，执行任务，廖化这才去找沙摩柯。
沙摩柯一脸疲惫，看的出来，这次兵败让五溪蛮王受到了很大打击。
廖化叹了口气，“出征之前，我反复提醒你，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能出战，你为什么不听命令？”
沙摩柯的脸上浮现出歉意，“斥候报称，你的部队走错了位置，遭到江东军的包围，我没有料到斥候已经投敌，便组织部队去解救。”
“杀入包围圈后才意识到，被江东军包围的部队，依旧是江东军，敌人演了一出戏，我下达撤军命令之后，将士们遭到了敌兵的牵制，无法杀出重围。”
“敌军的大队人马也从防线上出发，加入到包围圈中，无奈之下，我只能就地防守。”
廖化明白，沙摩柯肯定说的实话，对方的初衷是为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沙摩柯的主动出击，让汉军变得被动。
即使沙摩柯是五溪蛮王，也得做出一些行动进行补救，否则，以后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廖化：“大王的心意，让我很感动，但是，我军吃了个大亏，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希望大王能够亲自带兵，发起反击，逼迫陆逊和咱们决战。”
廖化又补充了一句，“以白天遭受围困的那些将士为主力。”
沙摩柯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好的，我这就下去召集兵马，只等你一声令下，我军就会行动。”
和沙摩柯分别，廖化去找军需官。
他一直强调，江东军兵力较多，后勤压力非常大。
其实，汉军的粮食同样是个大麻烦。
除了前期五溪营寨给与的援助，现存军粮大多跟随主力一起从临沅城北上，到达战场。
汉军既没有江东军的运输工具，又没有充足的人力参与运输，所以，粮食数量不多。
找到军需官后，廖化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对方放开军中的粮食和酒，供应全军将士饱食畅饮。
军需官并没有盲从，在职责范围内，提出建议，希望廖化谨慎思考。
廖化态度却很坚决，军需官只好着手准备煮饭。
亲自跟随军需官跑前跑后，确认军中的肉食全部准备妥当之后，廖化才重新找到沙摩柯。
这时候，沙摩柯已经完成了动员。
以白天的败兵为主力，又补充了大量五溪蛮兵，集结了两千人。
准备出击的汉军已经完成了列队。
对于这支部队的状态，廖化很满意，将士们虽然刚刚经历了战败，却也并非士气低迷。
和廖化第一次与五溪蛮兵接触的时候相比，现在的蛮兵更重视纪律和阵型，似乎越来越可靠。
尽管廖化站在队列的前方，但是，两千人不可能全部听清廖化的训话。
当然，将士们很快会在口口相传中了解廖化讲话的全部内容。
“将士们，敌人利用了蛮王对我的关心，设下了埋伏，让咱们损失惨重，这一口气我咽不下，我相信大家伙同样不会甘心白白吃下这个亏。”
“我廖化在这里向大家许诺，将士们尽管前进，我和其他战友会成为你们的坚强后盾，如果咱们击败江东军，拿回了防线，将士们一起吃肉。”
队列中，突然响起了一名士兵的喊话，“如果没有夺回防线呢？”
廖化没有去寻找问话人，直接做出了自己的回答，“那你们只能看着战友吃肉，自己喝汤。”
“将士们听我一言，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用敌人的首级和战利品，才能洗刷咱们的耻辱。”
现场一片安静，廖化静静的看着将士们，不再言语。
沙摩柯从身后出现，高声呼喊，“想不想吃肉？”
众人高呼：“想。”
沙摩柯：“想就跟我奋勇杀敌，让江东军见识一下咱们武陵人的骄傲。”
随后，沙摩柯看向廖化，“请允许我们出战。”
廖化点点头，“放手一战，我和数千勇士枕戈待旦，为大王托底。”
将士们的士气已经充分动员了起来。
廖化相信，这支部队必然不会放下警惕，再次遭受围困。
即使再次中伏，将士们也可以坚持很久，久到廖化可以充分动员防线上的其他汉军。
沙摩柯带兵离开后，廖化又接见了汉军留守防线上的部将们。
在部将们的带领下，廖化巡视部队，要求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参战。
动员完将士，廖化开始朝着自己的营帐折返。
营帐前有几十名汉兵等候着自己。
看到这些士兵，廖化微微皱眉，廖化已经进行了一次筛选，而且给了很多士兵逃跑的机会，可是，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来找自己领罪。
廖化相信，这些人大多是老实本分的士兵，他们的现身，让廖化很难办。
接令的亲信来到了廖化身边，他的脸上带着歉意，“抱歉，有十名将士已经逃出了营地，其中还有几人逃向了江东军的防线，属下追赶不及，希望将军责罚。”
廖化摆了摆手，“你已经尽力了，任务完成的很好。”
外围已经围上了不少士兵，不少人都曾经跟随廖化突袭过江东军粮道。
这些人很重视廖化对士兵们的处罚。
廖化没有先找蛮兵，优先处置蛮兵，会引起军心动荡，他同样没有找年轻人，年轻人社会经历不足，无法听懂自己的暗语。
找到一名中年汉兵，廖化掀开了士兵背后的衣服，高声询问，“你这个刀伤，莫非是在掩护友军突围，执行断后任务时产生的？”
话都已经直白到这种程度，中年人是个聪明人，说出了廖化想要的答案，“将军明鉴，我确实是在断后的时候，受了伤。”
廖化点点头，高声喊道：“既然是执行命令的时候受伤，那就不是你的错误，于情于理，我不能杀你。”
随后，廖化又找了几个年纪大的汉兵，问了相同的问题，这几个士兵提供了相似的答复，廖化都免除了对方的罪责。
有了这些人的表现，剩下的将士们也就有了标准答案。
即使少数不懂事，比较实在的，廖化也费劲口舌，帮他们找理由脱罪。
等到所有人的情况都了解‘清楚’后，廖化高声宣布：“我曾经说过，无论什么理由，后背有伤的人，一律处决。”
“将士们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或者，为了救援战友才受的伤，如果杀了你们，我廖某人于心不忍。”
“但是”，廖化的音量再度提高了不少，“军无戏言，既然说了就要做到，我饶了你们的性命，等于自己违反了军法，我必须自尽来严明军法。”
说完，廖化缓缓的抽出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身边的卫兵意识到了危险，连忙上前，扶住廖化，“将军不可，你是一军之主，你要是死了，兄弟们怎么办，主公的大业又怎么办。”
廖化叹了口气，“不能见证主公带兵收复荆州，确实心有不甘，但是，军法不可以违背，我必须死。”
接受赦免的将士们连忙扑到廖化身边，纷纷求情，有人高喊，“廖将军三思，如果您自尽了，那么兄弟们只能跟随你共赴黄泉了。”
士兵们纷纷出声响应。
原本围观的士兵，也纷纷赶到了廖化的身边，劝阻廖化不要动手。
意识到火候差不多，廖化再次叹气，“让我活着，可以，但是，将士们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齐声喊道：“请将军明示。”
廖化：“以后务必严明军纪，我的过错我担着，你们的罪责也要自己承受，将士们愿意吗？”
众人再次高喊：“我们愿意。”
廖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佩刀，他参考了曹操割发代首的事迹，割下了一小截头发，让头发代替自己领“死”。
严明军法之后，廖化来到防线边缘，观察汉军的攻势。
沙摩柯的复仇行动很顺利，将士们顺利推进到了敌人的防线上，正在破坏外围防御工事。
江东军为了围歼沙摩柯，阻击汉军援兵，在敌我防线之间部署的那些防御工事，也已经全部被拆毁了。
廖化仔细研判战斗形势，江东军并没发起反击，而是龟缩在防线之中，进行阻击战。
判断陆逊不会应战，汉军也不可能突破敌人防线之后。
廖化调整了计划，决战依旧会在今天进行，时定在夜间，那时候，汉军将会发动全面反击。
命令将士们收集草料，廖化准备实施火攻。
陆逊曾经火烧连营，让汉军的王业毁于一旦，这一次，廖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国志廖化新传
153、战前准备
战况就跟廖化预测的一样，汉军攻势虽然凶猛，但是，江东军的守备非常森严，没有给汉军提供战机。
汉军冲击了三次，破坏了防线上的大量工事，却毫无突破。
第三次进攻失利，廖化下令鸣金。
汉军这才带着伤员，开始撤退，江东军并没有进行追击。
等到出征的汉军返回防线时，军队的晚餐已经准备完成，整个防线上处处飘着肉香。
沙摩柯的兵虽然没有击退江东军，更没能收复防线。
但是，廖化只字没提不给将士们吃肉的事情，带领沙摩柯回到自己的营帐，其他将士们去吃晚餐。
军需官不知道廖化和出征将士的约定，这些勇士的用餐标准必然和其他战友一视同仁。
为了部署决战，除了沙摩柯，全军有点威信的将领，都得到了廖化的召集。
人到齐之后，廖化直接开口，“我准备发起决战，请大家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部将们开始窃窃私语。
廖化只给众人提了个醒，却没有告知具体时间，也是为了隐藏情报。
廖化无法保证，自己的军队中没有人内通江东军，哪怕是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部将。
所以，下达命令的时候，廖化留了一手。
议论声渐渐变小。
拍了拍手，示意将士们安静，廖化继续开口，“反击战会在两天之内进行，诸位立即返回部队，部署任务。”
“具体出兵时间，将会在决战开始前一个时辰进行通知。”
“今天晚上开始，我可能会对将士们的备战情况进行抽查，如果哪支部队没有做足战备，或者，哪位将军的兵饮酒过量，影响了军令的执行。”
廖化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断口，语气严厉，“一律军法处置。”
命令下达完毕，廖化的语气变得轻松，“我已经告知军需官，拿出肉食犒军，诸位应该也已经有所听闻，大家别急着兴奋，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这一餐结束，军中就没有肉，没有酒了。”
“如果各位不卯足了劲，把江东军击退，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以后大家只能每天吃点清淡的东西。”
下达完命令之后，将士们纷纷离开，廖化只留下了沙摩柯一人。
在这位蛮王面前，廖化倒是不需要太多隐瞒，“反击战将会在晚上进行，去喝点酒吧，记住，千万适度，不要影响战事。”
沙摩柯一愣，“今天晚上？不合适吧。”
“我们和江东军连续打了两仗，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而且，我也试探过江东军的防御，就跟铁桶一样，咱们未必能抓住敌人的破绽。”
廖化笑了笑，“没错，我也知道将士们受累了，但是，在战场上疲惫不堪的将士，不过是你统帅的那两千人，以及，跟随我行动，偷袭敌军粮道的那支千人队，我军主力并没有受损。”
“为了围歼大王，江东军在战场上动用了数千兵力，大王发动反击的时候，敌军防线的兵力再度调动。”
“和咱们相比，江东军才是一支真正的疲军。”
沙摩柯依旧有些犹豫，“即使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和将士们说一下，让将士们提前准备，如果咱们的士兵都不知道夜里有大战，贻误战机怎么办？”
廖化坚定的摇了摇头，“当你带兵对江东军发起反击时，我就已经巡视过了防线，对将士们的状态进行了全面检查。”
“咱们的将士比你想象中更优秀，他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战斗准备。”
“我刚刚已经提醒过部将们，不要让将士们懈怠，而且，大家好酒好肉的吃着，已经养足了精神，今夜，恰恰是我军动手的最好时机。”
和以前一样，廖化轻易的说服了沙摩柯。
沙摩柯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索，“需要我做什么，担任先锋吗？下命令吧。”
廖化摇了摇头。“水火无情，我准备发动火攻，白天时候，让将士们收集了大量草料，目的也是为了这场夜袭。”
崇尚力量的蛮王似乎对火攻策略不太感兴趣，“让五溪勇士放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廖化摆了摆手，“大王可不要小看这放火，将士们不仅需要冲破敌人的封锁，到达放火的位置，还需要确认风向，在敌军反击之前成功点火，同时，让火势燃烧。”
“这放火之中的学问，或许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更大一些。”
决定用火来反击陆逊，廖化不全是为了给夷陵之战兵败的先主出口恶气。
江东军准备充足，陆逊不是骆统。
即使汉军贸然偷袭得手了，也很难取得决定性的大胜。
更关键的一点，汉军击退陆逊之后，还得需要继续对抗布骘和孙权的南征。
白天那种伤亡率的战斗再进行几次，汉军可就一点胜机都没有。
为了在保留实力的基础上大破敌军，借助水和火的力量，是汉军最好的选择。
战场远离沅水，汉军没有时间筑堤蓄水。
采取火攻的方式，几乎成为了汉军的唯一选择。
廖化身边无将可用，如果汉军采用分兵策略，面前的蛮王将会是他最大的依靠。
沙摩柯再次被廖化说服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将军放心，不就是放火么，交给我吧。”
“我一定会让将士们保护好木牛，把草料送到敌军防线上引燃。”
廖化摇了摇头，沙摩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汉军确实会在火攻的时候使用木牛，但是，廖化不会把决定汉军反击的关键力量全部用在正面突破上。
沙摩柯的攻势已经给廖化一种提醒，江东军确实在正面方向做足了防御准备。
廖化：“我希望大王能够带领精锐步兵，从战场附近的山林中行军，将士们轻装简行，带上火种，背负草料，直接突袭江东军的第二道防线，在江东军的防线上点火。”
沙摩柯一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廖化继续补充道：“我之前统帅过千余将士偷袭敌军粮道，将士们对山里的地形很熟悉，虽然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留下的，都是我军精锐，你带兵突袭的时候，我会帮你挑选一些勇士，当作全军向导。”
“既然是突袭，为了避免行踪暴露，我军的兵力不能太多，大王不妨从白天参战的将士中挑选千余精兵。”
沙摩柯点点头，“我军长途奔袭，目的仅仅是为了放火？”
廖化点点头，“没错，只要成功纵火，大王便是大功一件。”
“我会亲自部署主力作战，大王发起突袭的时候，我军会同步正面强攻。”
“我相信，人心惶惶的江东军必然会很快崩溃，那时候，我会迅速组织大军北上，与将军合兵，咱们共同反击江东军。”
沙摩柯还是有些不放心，询问道：“江东军兵力充足，即使攻下了面前的这一道防线，咱们也很难继续扩大战果。”
廖化笑了笑，“大王尽管放心，除了放火的部队，我还会有其他布置，我军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么，不胜利，不收兵。”
沙摩柯深受鼓舞，紧紧握拳，跃跃欲试。
廖化继续补充道：“出征的时候，将士们全部换上江东军的服饰，之前，咱们依靠袒露左臂来区分敌我，经过了白天的战事，这一招已经行不通了。”
“你命令将士们在右臂系上布条，同样作为区分敌我的标志。”
沙摩柯点点头。
廖化笑了笑，“不要紧张，江东军的实力并不比咱们强，现在大王你的任务，就是去喝酒，等我的命令再行动。”
······
午夜时分，沙摩柯已经带领突袭部队离开了至少半个时辰。
廖化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召集部将们，要求将领们限时到达。
很多部将以为这仅仅是一个例行检查，不少人笑嘻嘻的表功。
集合的时间到了，依旧有一名部将迟到了。
廖化板着脸，什么都没说，派出卫兵，去请迟到者。
廖化一言不发，众将纷纷收起嬉皮笑脸。
过了一会儿，两名卫兵架回了迟到的部将，对方喝的酩酊大醉。
大战在即，廖化收起了和善态度。
没有进行任何询问，直接命令卫兵将违反军令的部将拖出去，军法处置。
卫兵应诺之后，架着违纪的部将准备离开。
其他部将这才意识到廖化认真了。
一名中年老将站出来，准备当和事佬，“廖将军，两军交战，不宜斩杀大将。”
廖化不为所动，“任何人再劝，一律同罪论处。”
老将不敢继续多言，士兵架着那名醉酒部将离开。
斩将立威，廖化这才开始下达命令。
深思熟虑后的一道道命令，也迅速传递给了相关将领。
廖化的命令，大多根据部将的兵力和性格量身定做，每个人都得到了明确的作战任务。
就连那位被军法从事的部将，原本也是廖化计划中的进攻主力。
部将违纪被杀，廖化不得不从预备队的部将中临时挑选了一名部将，进行顶替。
命令刚刚下达完，卫兵带着违纪部将的首级进入营帐中。
部将们纷纷领命离开。
廖化依旧没有休息，他要找到那支跟随自己偷袭粮道的精锐。
这支部队将承担起反击行动中的两个重任。
三国志廖化新传
154、夜间值守
在陆逊的最新将令里，骆统的部队守卫前线，蔡奇也随军行动。
在这段战事中，荆州兵的表现可圈可点，扭转了一些不善作战的坏印象。
荆州兵最巅峰的表现，出现在面临武陵兵第一次反击的时候。
当时，武陵兵的攻势很猛烈。
前两道防线瞬间失守，留在最后一条防线上休整的荆州兵却顽强抵抗，坚持了更久。
大部分人不会看过程，众人看到的只有结果。
他们不会认为江东军的阻击为荆州兵争取了时间，他们只会发现，荆州兵比江东军坚持了更久。
江东军士卒依旧对荆州兵有些看法，但是，寻衅滋事的事情却大幅度减少了。
陆逊的主力到达战场后，江东军迅速收复失地。
战事一开始，骆统就位于全军的最前线。
包围沙摩柯的时候，骆统监视敌军防线上的部队，试图阻击武陵兵援军。
当武陵兵成功突围的当天，发起反击的时候，骆统依然是绝对主力。
这期间，骆统立下不少战功，荆州兵也留下不少苦劳，受到了重视。
蔡奇这支小队，负责夜间值守，时间已经过午夜。
冷风吹过，蔡奇打了个冷颤。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天冷了，注意防寒。”
蔡奇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出现的，必然是光头黄升。
蔡奇这一‘伍’，加上伍长，总共有五人，由于蔡奇和黄升两人经常一起行动，所以，两个人关系特别好。
蔡奇开了个玩笑，“大都督军纪严明，咱们的任务是守好防线，你擅离职守，如果被头儿发现了，当心受到处罚啊。”
黄升丝毫不以为意，“我不相信白天的战事结束之后，敌人还有余力进行夜袭。”
“再说了，我军派出了大批斥候，侦察敌军的动向，如果敌人真的发起突袭，斥候们必然会给自己报告。”
蔡奇决定吓唬黄升，“那廖化可是一名擅长夜袭的主将，你可得当心敌人从天而降。”
黄升哈哈一笑，“从天而降不至于，不过，咱们确实应该做好防备，听说，武陵叛军将会在这几天之内有大动作。”
蔡奇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这种传闻，叛军确实能打，他们阻击咱们太久了。”
黄升：“你放心，只要守好防线，敌人肯定会自行撤退，要知道，咱们可是三路大军共同进军。”
蔡奇认可黄升的结论，虽然江东军并没有彻底击败面前的敌人，但他对己方的胜利毫不怀疑。
经过黄升的劝慰，蔡奇也安心下来不少，转过身，看向黄升，“这乱世一天不结束，咱们就一天过不上安稳的日子。”
黄升叹了口气，突然间，神色中带着惊慌，“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敌阵有些奇怪？”
蔡奇再次转身，“是不是敌人过于兴奋了，我听说，他们在战场上大肆摆酒席。”
黄升有些愤愤不平，“咱们在一线阻击，为什么没有相同的待遇。”
蔡奇随口敷衍道，“骆将军说了，战后会给将士们奖赏，你就等着吧。”
眯起眼睛，蔡奇紧紧盯着面前的武陵叛军的防线，今夜敌人防线上的火把数量确实有些多。
蔡奇：“我听说，敌人准备了大量草料，你说，武陵兵会不会趁机发起反击，进行火攻？”
黄升安慰道，“放心吧，咱们已经做好了防火准备，如果敌人真的来了，那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蔡奇不再言语，目光被敌阵上的火光吸引了。
黄升在一旁嘟嘟囔囔，但是，蔡奇却没有进行理会。
蔡奇若有所思，“不对，今夜的敌人确实有些反常，火把的数量太多了，我认为，咱们应该跟头儿报一下。”
黄升连忙摆手，“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头儿，那确实有些不值得，敌人也怕咱们突袭啊。”
蔡奇倒没有黄升那般大意，他已经在敌人的面前吃亏了太多次了。
就算再不以为意，他也应该长点儿教训。
又盯着敌人的防线看了一会儿，蔡奇惊呼了起来，“敌军的火光正朝着咱们防线接近。”
蔡奇的话音刚落，面前的黑暗中有人喊起了‘敌袭’的声音。
这些出言示警的，恰恰就是江东军部署在防线中间的斥候。
······
吃的亏多了，江东军有一套完善的应对方式。
示警声响起的瞬间，防线上的兵力开始大量调动。
蔡奇和其他战友迅速来到伍长身边。
他们的职责不仅仅是守夜，还需要在武陵军发起进攻的第一时间，担任阻击任务，所以，众人有一些慌张。
火光正在不断接近，照亮了战场，敌人大规模的发起反击。
从兵力上看，这一轮进攻至少有千人。
弓弩齐射的声音响起，箭矢在天上飞过，朝着敌军的军阵中落下。
尽管不时有叛军士兵被射中倒地，身体隐藏到了黑暗中，但是，这些伤亡对于进攻者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军中响起队率的命令，“全军将士听命，死守防线，敌人狗急跳墙，他们的攻势坚持不了太久。”
队率的喊话让蔡奇安心了不少。
防线上的工事比较完善，尽管白天的战斗中发生了不少损毁，但是，却依旧有帮助。
蔡奇握住武器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远处，一台木牛正进入了蔡奇的视野中。
白天的时候，这种攻城器械已经投入了战场，并且发挥出作用。
蔡奇对它不陌生，就连江东军将士也早已预料到敌人的进攻手段。
为了进行防备，防御战胜利之后，将士们没有加急修筑防线，反而在防线的前端设置了一段壕沟。
根据传闻，这些在火光中面目狰狞的木牛原本是江东军的运输工具。
卑鄙的敌人偷袭了己方粮道，这些武器也就成为敌人进攻己方的凶器。
木牛朝着蔡奇的方向冲撞过来，附近的敌兵已经点燃了两侧的草料。
火势的照耀下，木牛变的狰狞。
蔡奇屏气凝神，等待木牛车轮陷入壕沟的那一刻，即使木牛没有毁坏，行动速度也会下降。
敌兵似乎早有准备，木牛两侧，闪出一些拿着木板的敌兵。
利用手中的木料，敌人垫平了道路，木牛毫无障碍的冲过壕沟。
木牛撞开了蔡奇面前的防御工事，速度有所下降，但是，攻势依旧咄咄逼人。
面对危险，蔡奇的第一反应是闪身躲避。
但是，并非每一个人都和蔡奇一样，总有人为了立功不怕死。
一名体型健壮的长枪兵不退反进，平举长枪，架挡住了火牛。
木牛两侧的尖刀虽然划伤了这名勇士，但木牛成功遭到拦截。
敌人的进攻手段不仅仅是木牛，跟随木牛一同冲阵的敌兵迅速从两侧出现，杀死了拦路的勇士。
随后，操纵木牛的敌兵掀翻了火牛，带火的草料散落一地。
跟随木牛冲阵的敌军毫不迟疑，杀向了江东军。
蔡奇和黄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交替掩护，避开了敌人的主要突击方向。
武陵兵源源不断冲入防线，江东军的支援却迟迟不到。
友军士兵有人大声呼喊了起来，“糟糕了，身后起火了。”
蔡奇转身看去，后方防线的确火势熊熊，看上去，非常壮观。
面前敌人发起强攻，身后的防线又出现了敌情，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慢慢的，开始有人高呼‘败了’，这些动摇人心的说法又影响到了更多将士。
江东军虽然没有溃败，但是，防线上的守军开始节节败退。
这种时候，仅仅依靠将士们自己，是很难调整节奏重新杀敌。
只不过江东军的军官们都消失了，不单单是骆统，军司马覃凯夫同样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蔡奇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黄升喊了起来，“咱们立即撤退，再拖下去，咱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黄升，“你说的对，你的保命经验丰富，你说吧，咱们怎么办。”
蔡奇轻轻骂了一句，“你骂谁呢，咱们这不是逃跑，是在转进，咱们走。”
蔡奇两人刚刚转身，就看到了伍长。
只不过，伍长根本无暇搭理两位逃兵，他正跟敌人进行惨烈搏杀。
伍长的对手，是一名蛮兵，那名壮汉手中拿着一柄铁锤不断挥舞，伍长左右招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放任伍长继续战斗下去，壮汉必然会取胜。
给黄升一个信号，两人直接朝着壮汉冲了过去。
黄升的速度更快，他用身体把蛮兵撞倒在地。
蔡奇迅速拉起躲闪过程中跌倒地的伍长。
蔡奇语气急躁，“头儿，不好了，咱们败了，赶紧撤退吧。”
伍长环顾四周，“不行，队率还没下命令，咱们不能走，再说，小王和老蒋也不在这里。”
黄升跑到了蔡奇身边，盯着伍长，“头儿，吉人自有天相，你要对你的兵有信心，咱们赶紧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柄铁锤从伍长的脸颊旁边飞过。
那名倒地的蛮兵已经起身了，并且投掷了武器，正拾起一把刀准备重新进攻。
远处，大量武陵兵冲上了防线。
伍长似乎下定了决心，“撤，跟我撤。”
三国志廖化新传
155、火势蔓延
蔡奇三人并不是最快一支从前线退后的队伍，也并不是人数最多的逃亡队伍。
他们身边，到处都是逃兵。
躲过武陵军的追杀，三人又避开了武陵兵纵火部队和江东军守兵的正面厮杀战场，从侧翼方向朝着防线迂回了过去。
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两军杀的难舍难分。
这支武陵兵正是沙摩柯统帅的奇袭部队，他们的目的是放火，倒也没有花费精力抓捕江东军逃兵。
蔡奇三人目标不明显，借助夜色，很快迂回到防线的边缘。
驻守前一道防线的时候，黑暗中的大火迅速瓦解了将士们的斗志。
等到撤回后方，蔡奇这才发现，火势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峻，而且，江东军守住了防线，局势还没有失控。
将士们撤退的确实有点太早了，只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踏上防线之后，试图继续北上，退后最后一道防线。
在穿越防线的路上，遇到了严阵以待的江东军。
一名年轻士兵出言训斥，“站住，不准再退了。”
伍长出面解释，“这位兄弟，我们是前线退下来的部队，我们和队伍走失了，麻烦通融一下，我是一名伍长，请让我带兄弟到后面找队伍。”
喊话的士兵态度很横，“不好意思，将令在身，我无法确认你们的身份，将军说了，叛军最擅长的就是突袭，局势紧张，我们不能冒险。”
“将军还说了，所有从前线退下来的将士，不论官职大小，需要就地参与防御。”
士兵训斥完，江东军派出了一名老兵，给伍长三人带路，准备把三人重新带回战场。
三人最终选择屈服，跟随领路的士兵行动。
四处都是手拿着灭火工具的士兵，匆匆赶赴前线的将士，以及，和蔡奇一样，被驱赶着参与防御的败兵。
三人到达了最近的一处败兵集合位置，这是一段木栅防线。
江东军倒也没有把败兵直接派入一线作战，而是用这些人填补防线的空缺。
完成人员对接，引路的士兵离开了。
现场不断有败兵加入集合队伍，兵力越来越多。
大批将士集合，给了蔡奇安全感。
很快，一名戎装军官来到队伍中，“我是一名队率，临时接到指派，指挥这里的将士们，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职务，现在，都得听我的。”
“伍长和什长都站出来。”
队率讲完话，包括蔡奇的伍长在内，队伍中一共走出了五个人。
队率没有立即下命令，从人群中又挑选了几个人。
“你们就是临时伍长，咱们的任务，就是抢在叛军进攻之前，加固防线。”
看了看现场的伍长和什长们，队率又指了指身边的几名士兵，“你们几个，都听他们的安排。”
说完之后，队率便离开了现场。
而那几名士兵，立即给现场的伍长和什长下命令。
得到命令的伍长，很快回到黄升和蔡奇身边。
黄升有些愤愤不平，“这队率也真的无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而且，不管怎么说，头儿你都是一个兵长，随便一个士兵就能给你下命令，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伍长却没有生气，“军情紧急，一切都可以理解，咱们的任务很简单，由于敌人采取火攻的奇袭手段，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咱们需要在工事附近集合灭火的沙土和水源。”
“如果敌人进攻咱们的防区，咱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参与防御中去。”
黄升虽然有怨言，但在任务的执行上，倒不打折扣，五个人迅速开始行动。
共同的任务，很快就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在搬运沙土的时候，蔡奇倒也跟那两名临时参加自己队伍的士兵混熟了。
两个人都是老兵了，战场经验丰富，跟蔡奇讲了不少从军往事，蔡奇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闲聊分散了注意，让枯燥的搬运工作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但是，战场终究是要厮杀的地方，很快，喊杀声在蔡奇几人防区附近响起。
不远处，一段寨墙已经倒塌。
越来越多的武陵兵通过缺口，杀上了防线。
守卫这处木栅的江东军兵力不足，迅速被击退了。
连番战斗，蔡奇已经不是一名新兵，他积累了很多经验。
蔡奇迅速对战局有了自己的判断。
江东军兵力不足，武陵兵又动作太快。
江东军似乎无力把武陵兵击退，这样下去，武陵兵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
对于一道防线来说，只有防线完整，才有意义。
一处防线遭受突破，剩下的区域即使再完好，也没有了防御功能。
不少士兵停下了手中搬运沙土和水桶的动作，看向不远处的战场。
蔡奇向黄升靠拢，只等时机不妙，就会拉着战友转身逃离。
蔡奇等人名义上的队率，很快返回防区。
这名队率语气变得急躁，“你们这些废物，敌人都杀进来，还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冲上去，把敌人赶出去，如果防线失守，你们全都得死。”
队率的喊话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但是，经过了提醒，大家也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士兵们朝着武陵兵杀了回去。
蔡奇这些人，原本就是前线退下来的败兵。
不少败兵在逃亡的时候丢盔弃甲，连个趁手武器都没有，他们只能提着水桶参战。
而且，这是一支仓促成军的部队，兵员之间根本就没有默契和配合，无法形成战斗力。
将士们赶到战场之后，不仅无力阻拦敌人，反倒被杀的不断败退。
和江东军做比较，武陵兵就显得游刃有余。
武陵兵不仅守住了立足点，兵员大量涌入，还有余力在厮杀的同时四处放火。
看着身后虎视眈眈，警戒着将士们的队率，蔡奇异常小心。
虽然打定逃跑，但蔡奇绝不会做第一个逃兵。
心里有了主意，蔡奇的身体却不自觉的开始远离前线，并且，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武陵兵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放火上，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对蔡奇这支部队发起反击。
蔡奇这群乌合之众却自己乱了。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总之，有士兵朝身边的战友出手了。
士兵们原本就人心惶惶，同室操戈让整支部队瞬间崩溃。
所有的士兵都拔出武器，警戒身边的战友。
蔡奇准备向伍长靠拢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刚刚与自己相谈甚欢的一名老兵，竟然拔出刀子，偷袭了伍长。
伍长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手臂中刀。
如果不是蔡奇、黄升及时上前护卫，伍长只怕会被补刀杀死。
伤人的凶手意识到无法得手，迅速转身，躲进人群中。
要说这一切只是个巧合，蔡奇是绝对不愿意相信的。
至少那砍出第一刀的士兵，必然与武陵兵有关。
即使不是混进逃兵队伍中的敌兵，也必然是早已变节的叛徒。
混乱迅速开始扩大，战场上回荡着队率声嘶力竭的呵斥声，却无法再重振将士们的斗志。
伍长依旧没有从遇袭一事中反应过来，捂住受伤的手臂，呆呆的望着行刺者离去的方向。
蔡奇知道，逃跑的时机成熟了。
他招呼了黄升，却没有理会另外一名同伍士兵。
蔡奇背起伍长，黄升拿着刀在旁护卫，三个人迅速北撤。
三人只想尽可能的往防线内撤退，远离混乱的战场。
几人离开的时候，蔡奇耳边依旧回荡着队率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这些喊声在嘈杂的战场里，显得格外无助。
厮杀声渐渐减弱，蔡奇终于见到了成建制的江东军。
防线注定会失守，但是江东军依旧还留有预备兵力。
不少队伍还没有溃败，相反，他们还收拢了溃兵，在防线中部原地布防。
这些士兵虽然没有办法借助防御工事的地利，但是，拖上一段时间，策应江东军的败兵退守下一道防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时候，友军会以一种更有把握的方式参战。
而且，这些部队大多没有参加战斗，将士们既不是败军，又不是溃兵。
这些严阵以待的将士让开了一些通道，任由溃兵通行。
蔡奇三人毫不犹豫，进入通道中，朝着最后一道防线奔跑。
蔡奇一度觉得，有了身后的战友，自己可以放慢速度，缓慢撤退。
但是，意外再次发生。
通道里的不少将士就像约定好一样，同时动手，朝着两侧整装待发的江东军杀了过去。
贸然遭受这场意外袭击，江东军死了很多人。
蔡奇隐约听到愤怒的统兵将领下达了消灭溃兵的命令。
就这样，武陵兵主力还没有赶到现场，江东军自己乱了起来。
蔡奇大声高喊，希望提醒身边的将士不要中了武陵兵的诡计。
但是，他的劝阻声很快淹没在了厮杀声中。
原本只是怀疑，现在蔡奇很确信，必然有一批武陵兵伪装成了溃兵，在江东军的防线里作乱。
但是，这个猜测察觉得太晚了。
作为一个小人物，蔡奇能做的，也只有带着伍长躲避，保住自己和伍长的性命罢了。
避开身边的刀剑，三人不再停留，朝着远方的最后一道防线逃亡。
蔡奇一行很快逃离了混乱的战场，三人都在逃亡过程负了伤。
回首望去，原本江东军整齐的防御军阵已经混乱不堪，战场上回荡着厮杀声，武陵兵的主力似乎已经到了。
确认江东军即将战败，蔡奇三人头也不回的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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