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极限逃亡
雍闿再次试探廖化，并且试探出了结果，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提前制定相应的计划。
事情发生之后，雍闿的眼神里，同样透露出震惊。
廖化多机灵的一个人啊，他迅速想清楚了起因和后果，反应速度也比雍闿快了一些。
廖化的回答，已经引起了雍闿的怀疑，即使进行苍白的辩驳，也未必能确保自己的安全，短暂的蒙混过关之后，必然会遭遇到监管，或者，更多的试探。
所以，廖化选择了翻脸，他把案桌朝着雍闿掀了过去。
一击得手之后，廖化马上起身，抓起身下的凳子，瞄准身侧的雍正，狠狠砸了下去。
雍正头部被砸中，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
廖化的攻击却没有结束，顺势将凳子甩向雍闿，同时，他转身朝着府衙大门跑了过去。
四人在衙内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雍闿早已经屏退了所有的卫兵。
因此，当廖化大打出手并且伺机逃离出府的时候，府衙里并没有任何益州兵有机会上前阻拦。
在雍闿三人做出反应之前，廖化顺利来到门口，推开大门，冲出府衙外。
府里产生的动静很大，已经惊动了那些留在府衙外警戒的卫兵们。
卫兵们汇集在府门口，紧张地盯向刚刚出府的廖化，没有得到雍闿的命令，他们倒也不敢冲进府里。
然而，卫兵们挤在一起，堵塞了廖化的逃生通道。
如果廖化不能迅速疏通道路，等到雍闿反应过来，并且下达抓捕命令，他就完了。
廖化大声说道：“不好了，杨锋行刺大王，雍正将军也为了保护大王而受伤，请众将士速速进府，护卫大王，灭杀叛逆。”
听到雍闿遇险的消息，卫兵们没有验证消息的真伪，也不再迟疑，纷纷开始行动。
大批卫兵冲进府衙，少部分卫兵则与同样留守府外的杨锋卫兵展开对峙。
尽管双方卫兵保持了理智，没有立即动手，他们的注意力却成功被廖化转移了，很少有人继续盯着廖化。
廖化大声喊道：“我去喊人帮忙，你们都在这里盯着，谁都不许走，一定要保护大王的安全，坚持到我带援兵回来。”
说完，廖化重新开始奔跑，并且冲到了城里。
彻底把府衙甩开之前，廖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和喊话声。
很显然，廖化的身份已经败露，雍闿正派出士兵追捕他。
没有办法，廖化只能继续奔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到什么地方去。
廖化在谷昌县中待的时间并不算长，根本没有机会熟悉整个城市的地形。
廖化有几个熟悉的朋友，甚至还拥有一处容身休息的住所。
但是，汉军主将身份暴露，以前的朋友无法信赖，住所也失去了藏身价值。
在没有办法出城的情况下，廖化只能在城里碰运气。
奔跑的过程中，廖化推倒了很多路边的杂物，给追兵制造麻烦。
但是，廖化的这些小手段，仅仅可以做出干扰，并不足以彻底甩掉敌人。
在反复躲藏的过程中，廖化分散了追兵的数量，依托地形和追兵进行战斗。
躲避的时候，廖化故意不按章法行动，让敌人难以预判自己的路线。
廖化也曾尝试过混入人群，但是，追兵跟的太紧，廖化又找不到合适的衣物更换掉身上的服装。
越是逃亡，廖化距离自己熟悉的地形，也就越远。
不熟悉地形，终究还是让廖化吃了大亏，终于，他冲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胡同的尽头，是三面高墙，墙面并不光滑，却无处攀登，以廖化自己的本事，是没有办法翻墙逃生的。
廖化只能转身，准备原路返回，但他已经没有办法退出胡同了，追兵的脚步声在接近。
廖化重新退了回来，背靠着高墙，抓紧了一根逃生路上拾取的竹竿儿。
廖化感慨万分，如果益州军逆战失败，他立即返回汉军军中，就不会面临现在的绝境了。
跟随雍正重返谷昌城，廖化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战果，现在，他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代价。
很快，十几名益州兵冲进了胡同，其中有不少熟悉面孔。
带头的一名青年说道：“廖将军，我王三佩服你是一条汉子，不仅以身犯险，还混迹在我们军中这么久，一直没有被识破，这份胆识，我自愧不如。”
“你投降吧，我保证不会伤到你。”
王三是雍闿的一名卫兵，和廖化的确有过几面之缘。
廖化绝不投降，不到最后一刻，他就不会放弃希望。
廖化扎好马步，摆出一个防御姿态。
王三继续说道：“既然廖将军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么，在下只能成全你了，冒犯之处，请将军恕罪。”
看向身边的士兵，王三说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廖将军请过来。”
立即有五名益州兵摆开阵型，朝着廖化扑了过来。
这些士兵没有携带藤牌，仅仅手持短刀，来势汹汹。
廖化倒也没有客气，使用竹竿，在空中乱打。
廖化的攻击没能伤到这些益州兵，却扰乱了阵型。
益州兵人多欺负人少，似乎也没有把廖化放在眼里，他们忽视了配合，有人距离廖化近，有人离得远，队列露出很多破绽。
廖化没有被动的等待敌人攻击，而是抓住破绽，迅速冲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益州兵面前。
竹竿随手一扔，廖化抓住面前的敌兵，进行拳打脚踢，狠狠的下手。
廖化拳拳到肉，敌兵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益州兵们似乎得到了要抓活口的命令，虽然手持短刀，却没有对廖化出手。
廖化的攻势太猛烈了，除了被打的益州兵之外，其他士兵都没有敢上前。
益州兵的软弱，让廖化可以更加毫无顾忌的出手。
这种时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不管敌人有多少，廖化只要瞄准一个打，那就不算赔本。
不要命的打法，同样震慑到了王三，过了一段时间，王三声音颤抖的下命令，“你们几个等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在益州兵动手之前，他们自己的队伍先乱了。
王三身边的几名益州兵突然拔刀，杀向身边的战友。
遭受攻击的益州兵，明显没有做好准备，不断有人被砍中倒地，就连王三也没有幸免。
堪堪避开致命伤之后，王三的手臂被刺中。
现场的战况很混乱，廖化松开了那名已经被自己打得没气儿的士兵，捡起了对方掉落在地的刀子，重新退后。
背靠着高墙，廖化警惕的盯着面前的敌人。
那四名幸存下来，负责围攻廖化的士兵，倒也没有动手，他们茫然看向身后。
王三身边的人已经被全部砍倒，他右手握刀，左手按住右臂伤口，斥责道：“杨磊，你在城里作乱，考虑过你们杨家的下场吗？”
被称为杨磊的人笑了笑，说道：“只要大王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我们杨家依旧是雍闿的左膀右臂。”
“九泉之下，王兄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雍闿，是他派你参与了这场追击廖化将军的行动。”
随后，杨磊上前，轻松将负伤的王三杀死。
看向现场的其他益州兵，杨磊说道：“放下武器的士兵，一律可以免死，负隅顽抗者，就地斩杀。”
王三一死，现场的益州兵失去了指挥，四名士兵对视了一眼，纷纷扔掉武器，空着手来到杨磊身边。
益州兵放弃了抵抗，杨磊却没有履行承诺，他冷冷的说道：“都给我杀了。”
杨磊身边的人迅速动手，把降兵斩杀一空，降兵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杨磊做的非常绝，他不仅杀死了所有投降的士兵，而且，还要求自己的人，对地面上的所有尸体的头部，进行补刀。
杨磊这是唯恐现场留下幸存者，让雍闿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杨磊的顾虑倒并非多余，的确有一名益州兵诈死，躲在尸体堆里。
眼看着没有办法蒙混过关，这名诈死者在遭受补刀之前，突然跳起，杀伤了一名补刀士兵，朝着府衙方向逃亡。
但是，幸运并没有眷顾诈死者，杨磊追上并且杀死了此人。
所有尸体都遭受补刀之后，杨磊看向廖化，开口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希望廖将军能够跟我走一趟，放心，我们杨家对将军，对大汉都没有恶意。”
杨磊的语气虽然平和，他的态度却不容置疑，他和几名士兵的站位，对廖化形成了包夹的态势。
廖化并不喜欢面前的青年，杨磊这个人的手段太歹毒，对方冒险救下自己，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不管杨家想从廖化身上得到什么，从杨磊动手杀死雍闿部属那一刻起，杨家便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既然杨磊可以为了隐瞒消息，对现场所有益州兵进行了灭口处置，他同样不会在乎多杀一个廖化。
身处敌城，别无选择，廖化也只能相信杨磊。
廖化并不是毫无防备，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做好了反击准备。
来到杨磊身边，廖化拱了拱手，“感谢救命之恩，麻烦杨兄弟在前带路。”
324、末路枭雄
益州郡起事之初，雍闿的行动非常顺利，蛮汉兵将纷纷响应，一度给他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是不世枭雄。
现实疯狂打了雍闿的脸，别说是称雄天下了，他甚至没有能力占领南中。
大汉仅仅派出一个镇南将军廖化，便狠狠教训了雍闿。
其实，雍闿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廖化的身份，但是，对方的表现却始终没有让他下定最后的决心。
那场军议，算是二人在城池攻防战之前的最后一次碰头，雍闿灵机一动，这才进行了言语上的试探。
雍闿认为廖化辜负了他的信任，他这才明白，小丑竟然是自己，因此，他气急败坏，哪怕暂时搁置城头的布防准备，也要全力抓捕廖化。
雍闿也没有想到，他掌控全城的益州兵，居然抓不到廖化一个人。
廖化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亲眼目击过此人。
尽管没有得到廖化的准确消息，他却仿佛无处不在。
不断有执行搜索任务的益州兵死在无人问津的小巷中，在军中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
雍闿能做的事情，无非是下达更严苛的命令，阻止士兵们议论，同时增派人手搜索。
雍闿摆出了掘地三尺搜捕廖化的姿态，他的时间却不够了。
廖化身份暴露后的第二天，汉军重兵赶到了谷昌城下，四面围困，隔绝了城内外的消息。
尽管雍闿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汉军的行军速度，依旧快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生存大于一切，雍闿不得不抽调全城兵力，支援四座城门。
谷昌城里的防务，治安维护，以及，抓捕廖化的任务，雍闿全权委托给杨家负责。
益州兵的处境，非常艰难。
在城池遭受围困之前，孟获派出的最后一名使者也进入城中，带来了远征军的消息。
孟获的答复千篇一律，永远是“正在撤军，”“就快到了，”“请将军继续坚持。”
孟获的表态非常官方，雍闿再度失态，他一怒之下砍伤了送信的使者。
远征军的援兵已经没有办法指望，城内的守军同样人心惶惶。
尽管雍闿派出了大量士兵，假称援军即将赶到，却丝毫没有提升守军的斗志。
相反，守军的士气越来越低。
汉军抵达谷昌城下，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
进行攻城战备之前，汉军没有忘记采用攻心手段。
宣传汉军优待俘虏的政策，除了首犯雍闿，从者立功免罪。
汉军有意展现出部队的军威，士兵在城下列阵，喊着口号，不断变化阵型。
守兵承受不住压力，一些胆儿肥的士兵直接从城头跳下，向汉军投降。
留在城头上的士兵们也不见得忠诚于雍闿，他们人心惶惶，缺乏的仅仅是跳城出降的胆量。
雍闿这时候已经很难再相信别人了，四座城门的防御，也重新进行配置。
廖化身份暴露，雍正受伤昏迷，东、西两门同时出现空缺。
雍闿不得不统率卫兵换防，守卫压力更大的东门。
同时，雍闿安排自己的亲信卫兵，守卫西、南两门。
面临绝境，守将的能力已经不再重要，雍闿更看重的，是忠诚，哪怕这些亲信根本没有带兵经验，他还是提拔他们成为了守将。
通过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雍闿在城里大开杀戒，搞得人人自危。
雍闿同样不相信防守北门的杨锋，所以，他把杨家二公子杨磊留在身边，名为助手，实则作为人质。
俯瞰着城下的汉军，雍闿依旧心里没底儿，廖化的出现，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认为战事超出了掌控，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抵抗得住汉军进攻。
廖化甚至有些后悔，假如自己逆战汉军的时候没有选择离阵脱逃，而是留在了战场上，也许，他可以带领部分益州兵将士突围。
即使战死沙场，也还能获得一个不错的身后名。
身后响起脚步声，雍闿回过头，一名益州兵登上城头。“大王，不好了。”
雍闿感觉头皮发麻，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什么都不想做。
士兵开口道：“廖化现身了，杨羽将军报称，对方带人袭击了押送张毅的车队，张裔已经被救走了”
“杨羽将军派我询问大王，是否追加兵力，进城搜捕？”
雍闿摆了摆手，语气平淡的说道：“张裔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掀不起风浪来，告诉你家将军，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如常。”
雍闿表现的很淡定，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一个廖化就已经让他束手无策，他哪里有人能派给杨羽。
雍闿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汉军在城下大兴土木，他却生不起出城偷袭的欲望。
谷昌城攻防战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进入黑夜，汉军没有趁着天亮组织试探性进攻。
入睡之前，雍闿提醒四门守将加强戒备，为了避免士兵利用夜色掩护，跳城出降，防止汉军偷袭，他专程组织了巡城部队，进行巡逻和警戒。
第二天，雍闿醒来之后，马上来到城头，清点守军数量。
一夜的时间，城头上守兵的数量大幅削减，东门的兵力已经不足四百人。
就连那些被雍闿委以重任的巡逻队士兵，都辜负了他的期待，不少士兵逃出了城外。
一些不厚道的将士，在出城逃跑之前，甚至还公报私仇，杀死了自己的军官。
更可恨的是，许多降兵就在城下，宣传汉军的待遇。
这些只顾自己逃命，不顾守城任务的行动，不仅动摇了守军的人心，还导致人人自危，加大了军官与普通士兵之间的矛盾。
城墙上下的气氛既紧张又微妙。
雍闿对城头防务进行了例行巡视，他总算想明白了廖化的真正目的，自己留在城里纯粹是个错误决断。
雍闿轻信了廖化，自己亲手葬送了最后的逃生希望。
身后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一次，雍闿没有回头。
雍闿已经对坏消息有了足够的心理预期，再坏的事情，也不会让他起任何波澜。
雍闿盯着城外耀武扬威的汉军，轻声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雍闿大王，别来无恙啊。”
雍闿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张裔几人，他说道：“张使君的确好大的胆，毫不顾忌的登上城头，难道说，你真当我雍某人是吃素的不成？”
张裔脸色平静，“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句，向我投降吧。”
雍闿大声笑道：“我麾下还有兵马数千，战将几十，汉军想要攻下这谷昌城，恐怕需要付出代价。”
张裔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身边的将士们，他们的神色惊慌，已经丧失了斗志，你觉得，经历过连续大败之后，汉军重兵压境，将士们还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听从你的指示吗？”
雍闿没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士兵们，益州兵的脸上果然大多流露出复杂神情。
回过头，雍闿将心中动摇甩开，大喝道：“来人，把张裔给我拿下。”
事实证明，张裔说的也不全对，雍闿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用处。
两名士兵抽出武器，朝着张裔冲了过去。
但是，张裔身边的几个人同样上前反击，把两名益州兵控制住了。
雍闿回头看向身边那些没有行动的益州兵，最后目光落在了杨磊身上。
雍闿仰天大笑，“我早就该想到的，廖化能从城中消失，躲避了这么多天，却踪迹全无，肯定是有内鬼相助啊。”
“杨洞主居然背叛了我，他难道就不明白，只有咱们南中自己人，才能守卫自己的家乡和城市。”
雍闿恶狠狠的说道：“你父亲会后悔的，杨锋的下场，并不会比我更好。”
杨磊拱了拱手，“家父说过，大王已经为南中做了很多事情，百姓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受够了苦。”
“南中的事情，就不再劳烦大王费心了，你们雍家人也没有资格代表全体南中军民的利益。”
杨磊冷酷的说道：“我们会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相信大汉，相信陛下。”
杨磊看向装扮成张裔随从的廖化：“更重要的是，我们愿意相信廖将军，相信大汉对我南中百姓，是善意的。”
雍闿将头转了回来，廖化开口了，“雍凯大王，我曾经跟你承诺过，会在汉军杀到大王面前，挡在你身前，我现在来兑现承诺了。”
“如果大王愿意命令将士们放弃抵抗，无血开城，我可以以人格担保，保证令公子的安全，让雍家的香火传递下去。”
雍闿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气愤和七分悲伤，“以犬子的能力和愚蠢，没有我的保护，他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廖将军的好意，雍某心领了，汉军想要胜利，就踏着我的尸体进城吧”
雍闿抽出腰间的刀子大声喊道：“我是你们的王，不论你们怎么看待我，你们要明白，咱们南中的健儿可以被打死，却决不能被吓死。”
“益州兵冲锋！”
说完，雍闿孤身一人，朝着廖化冲了过来。
325、蛮王孟获
汉军夺取谷昌城的时候，孟获刚刚统率远征军返回益州郡的滇池县。
命令长途跋涉的将士们在县城里休整，孟获和部将们进入县衙议事。
在议事之前，孟获不得不安排兵将，对府衙进行清理。
蛮兵南下之前，曾在府衙内举行过多日的宴会。
宴会还没有彻底结束，孟优便得到了命令，带领城中将士们前往永昌郡，和孟获会合。
宴会的许多布置依旧留在府衙里，没有拆除，不过，府衙里的桌椅板凳，与其他贵重物品已经所剩无几了，似乎都被城里的百姓偷走了。
孟获不得不派出亲兵，向百姓借了一些椅子。
远征军休整的同时，孟获没有忘记雍闿，他派出了大量斥候北上，试图探查谷昌县的情况，同时，嘱咐所有斥候，不惜一切代价入城，与雍闿建立起联系。
雍闿对孟获有误会，孟获却对雍闿忠心耿耿。
为了维持将士们的战斗力，孟获并没有要求将士们强行军快速回援，但他的确很重视益州郡的战情。
等到桌椅板凳都已经配齐，府衙里的众人立即落座，孟获开始与诸将部署备战工作。
孟获说道：“根据咱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大王逆战失败，残兵困守谷昌县，形势很危险。”
“决战之前，我允许众将士们最后一次饱食酒肉，斥候带回北方消息之后，军中将会实施禁酒令，在座的兄弟们可要带头禁酒，违背军令者，不论亲疏远近，一视同仁，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到时候休怪我不顾念旧情。”
孟获一向在蛮兵中有威信，众将对他的命令倒也算敬服。
而且，禁酒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并不耽误众人喝个痛快，所以，孟获的命令并没有遭遇到部将们的抵触。
通过禁酒令，可以避免将士们因为喝酒误事，禁酒之前的放纵，又可以提高蛮兵们的士气。
孟获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孟优开口了，“这一次我军草草撤军，实在是可惜了，咱们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进了永昌郡城之下，大量蛮族兄弟远来投奔。”
“秃龙洞大王朵思，八纳洞主木鹿都声援了咱们，他们也愿意带领洞中将士和大哥会师，加上祝融嫂子的人马，咱们本可以轻易夺取永昌郡……”
孟获打断了孟优的抱怨，“咱们并不是放过了永昌郡的汉军，永昌地处南中边陲，很难得到巴蜀汉军的支援，只要咱们能够救援大王，击败南下的汉军，就完全有能力孤立永昌郡。”
“断绝敌军外援之后，咱们再集合自己的盟友，永昌郡终究还是会落入咱们的手中，我军暂时的退却，是为了获得更彻底的胜利。”
孟优耸了耸肩，明显对孟获的这一番解释不以为然，他的语气有些不满，“将士们放弃了触手可得的战果，不仅无功而返，还长途跋涉，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气，依我看，咱们应该一口气杀回谷昌县，与汉军一决雌雄。”
“留在滇池县等待，那不过是浪费时间，消磨兄弟们的斗志罢了。”
孟获呵斥道：“你懂什么，雍闿大王麾下兵精粮足，还不是一样战败了，咱们手上的人马，可是大王翻本的最后依靠了。”
“即使没有办法了解汉军的虚实，也至少得掌握敌人的动向，”孟获的语气变得和缓，“你放心，如果我真的下令大军北上，与汉军作战，大哥会安排你带人担当先锋，那时候，你可别给咱们孟家丢脸啊。”
孟优的不满瞬间消失了，他跃跃欲试：“这可是大哥你说的，如果我获得了斩杀廖化的头功，你可千万不要嫉妒。”
蛮将阿会喃笑着说道：“孟获大王，你处事不公啊，这种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只想着自己的弟弟。”
孟优有些得意：“战功还是有的，廖化的首级虽然归我，但是，汉军还有大量成名部将，如果你有本事，也去杀两个汉将就是了。”
府衙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现场的蛮将纷纷出声请战。
一名蛮兵进入府衙，报告道：“大王，咱们的斥候带回了一名受伤的青年，对方自称是杨锋洞主的二公子杨磊，杨公子声称，有重要军情向大王汇报。”
孟获瞪大了眼睛，“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上沾满血迹的青年被两名蛮兵搀扶着，进入了府衙大堂。
孟获是雍闿的亲信，又是一名蛮王，他常年在多地行走，当然认识杨锋，只不过，他第一次见到杨磊。
招呼对方坐下之后，孟获问道：“我就是孟获，你要见我？”
杨磊点点头，语气急躁，“不好了，谷昌城已经陷落，雍闿大王他……”
杨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府衙内的气氛随之改变。
孟获缓缓开口提问道：“大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杨磊说道：“叛徒打开了城门，放汉军入城，我军兵力不足，将士分散在各处城头上，遭遇变故，没有办法及时做出应对，因此，被敌人各个击破了……”
“雍闿大王被杀之后，我的父亲也力尽被擒，趁着守兵监管松懈，我血战出城，南下求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大王。”
为了印证自己的说辞，杨磊掀起上衣，挽起袖子，亮出身上的伤口。
杨磊手臂内侧遍布伤痕，胸腹处同样有三处伤口。
孟获立即起身，走到杨磊身边，绕着对方行走了一圈，仔细打量起对方的伤口。
从杨磊身边离开，孟获回到原位坐下，他说道：“杨兄弟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集结兵马，强攻谷昌城，救援杨锋洞主吗？”
杨磊摇了摇头，“大王误会了我的意思，您麾下的兵将已经是咱们南中军的最后希望了，汉军刚刚夺取了谷昌城，杀死了雍闿大王，敌人士气高昂。”
“我军长途跋涉，体力损耗严重，战斗力受到了影响，这种时候北上，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杨磊轻轻咳了一声，“我军不如在这滇池县中休整一天，让将士们恢复体力，我再借助夜色，冒险返回谷昌县，鼓动被俘虏的将士们做好起事准备。”
“咱们提前约定好时间，大王在明日黄昏之前带兵北上，天黑以后，我军正式攻打谷昌城，咱们内外联合，必将大获全胜。”
杨磊的这番说法，让在场的蛮将们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心动了。
阿会喃说道：“不妥，杨兄弟身上多处负伤，你刚刚逃离虎口，怎么可以再度冒险，我替兄弟你走一趟，进入谷昌县组织将士起事，你就留在这里，安心静养。”
蛮将董荼那同样开口，“就你这肥胖身材，走到哪里，都是汉兵关注的焦点，还是我走一趟吧，汉狗欺负咱们太久了，我早就想报复他们。”
阿会喃不满道：“我这不是胖，是壮，我一个人可以打三个汉兵……”
有了两名蛮将带头之后，更多的人出声请战，他们都愿意冒险，希望替下杨磊，进入谷昌城。
除了向孟获请战的蛮将之外，以孟优为代表的许多将领也发表了自己的不同看法，这些人的想法简单直接，他们希望能够带兵立即北上，和汉军决战。
将士们的表现让孟获深感欣慰，谷昌城虽然已经失守了，却并没有影响到部将们的斗志，军心可用。
没等孟获宣布自己的决定，打探谷昌城情报的斥候们也纷纷回城，向孟获汇报消息。
斥候们报告的情况，远不如杨磊汇报的详细。
斥候们只知道汉军夺取了谷昌城，却对城里的消息一无所知。
汉军封闭了四座城门，在城头上部署了兵力警戒，阻止任何人出入城池。
别说是混进城里打探消息，斥候们甚至没有办法和城里的人取得联系。
孟优等态度激进的蛮将觉得，森严的戒备，恰恰说明了汉军的心虚，他们再次请战。
综合考虑了各项信息之后，孟获抬起手，示意众将安静。
孟获看向杨磊，微微一笑，说道：“杨家在这一次益州郡起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不仅倾尽全力，响应雍闿大王，还帮助大王攻城略地。”
杨磊摆了摆手，“大王的这番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为了南中而战，我们杨家责无旁贷。”
孟获收起了笑容，语气冰冷：“杨兄弟冒险来到滇池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杨磊一愣，“我想提醒蛮王警惕谷昌城的情况，希望远征军将士做好防范。”
孟获厉声喝骂道：“杨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坦白？”
杨磊双眼紧紧盯着孟获，一副心胸坦荡荡模样，“蛮王何出此言？”
孟获直接说明了杨磊身上的疑点，“既然你声称，你在逃出谷昌城的时候，遭遇了汉军阻拦，血战才逃生，那么，为什么你的伤口都在身前，后背上没有任何伤痕？”
杨磊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逃亡的时候奔跑速度太快，身后的敌人来不及阻拦，因此，我的伤口都在胸前和手臂位置。”
杨磊的回答并没有让孟获满意，孟获继续追问道：“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手臂上的伤口应该都是抵抗伤。”
“我也是用刀的人，年轻的时候没少和别人动武，如果敌人使用兵刃阻击我，那么，伤口较深的位置应该都在外侧，而不是手臂内侧。”
“你的伤情虽然位置不同，深度和角度却大致相同。”
杨磊愣住了，迟迟说不出解释的话语，“这……”
孟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你的伤势之所以会这么古怪，原因很简单，所有的伤口都是你自己亲手划伤的。”
杨磊大惊失色，失口道：“你看见了？”
孟获得意的笑了笑，“正因为你自己没有办法拿刀子戳到后背，所以，你的伤口都在胸前，下刀的位置也都在手臂的内侧。”
“你想用伤口来博取我的信任，却反而暴露了你的诡计。”
杨磊转过身，试图逃脱，却被赶到他身边的孟优拦下了。
孟优蛮力过人，他的右手死死抓住了杨磊的左臂。
杨磊的力量本就不如孟优，在这场力量对抗中，他的体位也处于不利的位置，根本无法用力。
孟优却丝毫不留情，逐渐增加力量，杨磊的左臂咯咯作响。
孟优松开手之后，杨磊的左臂已经脱臼，无力的垂下。
孟优并没有放过杨磊，立即抓向对方的右臂。
杨磊彻底慌了，遭受皮肉之苦以前，主动求饶道：“手下留情，我降了，大王有什么事情想问，尽管开口，我一定配合。”
孟获叫停了孟优的行为，审问杨磊道：“你见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杨磊果然屈服了，毫不迟疑的回复道：“廖化已经知道了远征军的消息，他准备出城偷袭。”
孟获瞪圆了眼睛，一脸的吃惊：“汉军刚刚夺取谷昌县，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按着脱臼的手臂，杨磊点点头：“没错，汉军此时应该已经做好了战斗动员，只等我带回消息，就会决定偷袭的时间。”
孟获：“你通过什么手段和汉军沟通，廖化又为什么要派你冒险？”
杨磊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回答。
孟获威胁道：“看来你另一条手臂也不想要了。”
杨磊吓得一个哆嗦，他开口说的“其实，廖化将军的想法是养精蓄锐，逆战远征军，偷袭的计划，完全是我跟父亲的主意。”
看到孟获脸色不善，杨磊连忙解释道：“我们刚刚归顺汉军，需要拿得出手的战功。”
孟获：“所以，你们为了获取晋身的资本，决定出卖咱们南中将士咯？”
杨磊沉默不语，孟获倒也没有追究。
环顾众将，孟获的语气很严肃，“我宣布，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饮酒。”
“既然汉军彻底小瞧了咱们，那咱们就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
看向杨磊，孟获大声威胁道：“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说谎。”
326、救援杨锋
廖化开口询问道：“杨锋洞主中了益州兵的埋伏？
报信士兵点点头：“没错，为了偷袭益州兵余部，杨洞主午夜出兵，南下滇池县，不成想却中了孟获的奸计。”
“刚开始，我军的攻势很顺利，将士们顺利杀散防守城门洞敌兵，冲进了滇池县，在洞主的指挥下，将士们向着府衙方向突击，试图斩杀敌酋孟获。”
士兵有些愤愤不平，“我军行军途中并没有遭受敌军的阻击，原本还以为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没成想，蛮兵竟然把兵马隐藏在街巷中。”
“直到我军杀到滇池县的核心区，发现府衙内空无一人的时候，蛮兵才敲响了战鼓，伏兵点起火把，突然杀出，我军将士遭遇袭击，损失惨重。”
廖化疑问道：“发现敌人设置埋伏之后，杨锋为何还在城里逗留？”
士兵解释道：“将军误会杨洞主了，我军中计之后，将士们迅速开始突围，大公子杨羽亲自统帅兵马担任破阵先锋。”
“但是，我军遭到了敌军的顽强阻击，叛军伏兵不断出现，敌军人数越来越多，眼见突围无望，洞主这才收缩兵力，以府衙为中心，沿着附近几个街区布防。”
士兵指了指自己，“杨洞主专程指派我和其他两名兄弟杀出重围，回到谷昌城找将军求援，可惜，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见到了将军。”
仔细打量起面前衣冠齐整的士兵，廖化产生了怀疑：“益州兵在滇池县设置了埋伏，跟你同行的士兵都战死了，可是，你表现给我的状态，却似乎并不急迫。”
面对质疑，士兵总算急了，他解释道：“将军误会我了，敌军确实布下了埋伏，但我的确运气不错。”
“我和战友们突围的时候，我突然摔倒了，我们的装束原本就和益州兵很像，黑暗中，敌人也认不清我的长相，加上我的南中口音，这才伪装成了蛮兵，顺利逃出城池，没有遭遇袭击。”
廖化并没有完全相信汉兵的说辞，敌人费尽心血布置下埋伏，未必就会疏忽。
廖化疑惑的问道：“益州兵设置了埋伏，却没有派出斥候，防备咱们谷昌城的汉军南下？”
士兵信誓旦旦道：“没错，北上之路畅通无阻，我军的援兵如果南下，不会遭遇到任何麻烦。”
士兵没有看到伏兵和斥候，并不代表益州兵真的毫无防备。
廖化转移了话题：“为了这场伏击，孟获一共调集了多少兵马？”
士兵摇摇头，“我只想着快点见到将军，根本没有留意敌军的兵力，不过，敌军必然在县城里集结了重兵。”
廖化点了点头，命令卫兵带着报信士兵进城休息。
杨锋的擅作主张，打乱了汉军的部署，让益州郡的战事出现了反复，确实让廖化很恼火。
杨锋遇险，汉军却不能不救，他不仅是投奔汉军的第一位洞主级别的蛮将，和他一起遭遇埋伏的，还有一支蛮族精兵。
一旦杨锋被孟获消灭了，汉军的兵力和士气受到打击，益州兵却可以吸收这些蛮族勇士，壮大叛军的实力。
夺取谷昌城之后，廖化把城池的政务全权移交给了张裔，他只负责军事。
为了第二天逆战益州兵，廖化不仅让部队驻扎在南城休整，自己也在军营居住，所以，他的命令也迅速传递给将士们。
廖化立即派出传令兵，很快，军中就响起了集合号，他的命令倒也简单。
通知将士们立即进行战斗准备的同时，廖化喊来了苏由和丁奉。
二将先后进入廖化的营房，廖化：“杨锋洞主统率麾下兵马偷袭滇池县，不仅没能得手，反而遭遇到了蛮兵的伏击，杨洞主处境危险，咱们不能不救。”
丁奉拱拱手，声音洪亮，“请将军下命令吧，百烦卫将担任破敌先锋。”
廖化点点头，“既然敌军在县城中设置了埋伏，他们同样可能会在我军南下道路上布置兵马进行阻击，只有战斗力最强的百烦卫，才能承担起破敌任务。”
“我并不需要敌兵的首级，也不看将士们的斩获，我只要速度，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滇池县，和杨锋取得联系。”
廖化并没有强人所难，百烦卫一直是汉军的一支强兵，战斗力极强，擅长急行军。
杨锋麾下的蛮族兵马，缺乏重型装备，遭遇伏击之后，士气也受到了重创，很难坚持太久，汉军越早出现，杨锋越安全。
救援杨锋度同时，汉军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廖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杨锋在重重围困中守住了阵脚，我怀疑，孟获很有可能部署了其他伏兵，丁奉将军务必提高警惕，当心中了益州兵的诡计。”
丁奉点点头，苏由插嘴道：“末将有一条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讲”。
廖化给了苏由一个鼓励的眼神，苏由：“蛮兵一向恃勇逞凶，智计却严重不足，即使设置了埋伏，恐怕也不会威胁到丁奉将军。”
苏由话锋一转，“根据斥候带回的情报判断，孟获带回的这一支益州兵，正是围攻永昌郡的叛军主力，只要咱们可以消灭这支兵马，益州郡甚至南中的叛乱就基本平定了……”
廖化陷入沉思，他连夜集结兵马的目的，是为了救下杨锋。
苏由的雄心却比廖化更大，他想要趁着益州兵伏击杨锋度机会，全歼叛军主力，把这场救援行动转化成一场决战。
变更目标，不仅提高任务难度，还增加了汉军的战败风险。
廖化虽然心动了，但他还是谨慎的提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战术计划？”
苏由点点头，“不管再怎样急行军，我军也没有办法仅仅依靠前锋将士，便成功救援杨锋洞主，大军从谷昌城出兵，主力赶到滇池县的时候，恐怕已经天亮了。”
“益州兵不可能毫无防备，他们肯定会察觉到我军的行动，并且采取应对方法。”
苏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军不如从一开始便兵分四路，分进合击，围困并且封锁四座城门。”
“只要堵塞了城门，敌人就会成为瓮中鱼鳖，不论敌人从哪一座城门突围，就近的两处汉军，都可以及时驰援，咱们完全有实力，把叛军堵在滇池县里。”
苏由的这个想法，确实让廖化心动了，但是，廖化也明白，想要全歼敌兵的难度很大。
如果汉军的任务仅仅是救援杨锋，所以，大军可以快去快回，集中兵力于一点，也可以快速实现突破。
汉军变更策略之后，重兵围堵滇池县，局势便大不相同了。
根据斥候带回的情报，益州兵的人数虽然不少，却也不到一万人，依靠汉军的现有兵力，的确有能力将敌人堵死在滇池县内。
滇池县并不是产粮重地，城里存粮不会太多，汉军可以得到谷昌城的支持，粮食源源不断抵达前线，蛮兵却极有可能先一步耗尽粮食，全面崩溃。
当然，这个围歼益州兵的计划有一个前提的条件，汉军必须在战斗中，处于绝对优势地位，不能犯错误。
凡事都有万一，一旦蛮兵拼死反击，成功突围，甚至反败为胜，汉军的处境就被动了。
究竟是执行原计划，还是听丛苏由的建议，廖化需要慎重思考。
进行最终决定之前，廖化迟疑了，他看向丁奉，希望从爱将那里得到支持。
廖化询问道：“你认为苏由将军的提议怎么样？”
丁奉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不论是救援杨锋，还是围攻滇池县，我都没问题。”
“将军需要我全力攻城，那我就带兵先登，我军尝试全灭敌军，我会把防区守得如同铁桶一样。”
廖化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即做决定，不管怎样，汉军的兵力调动都会影响到谷昌城的兵力配置，廖化需要张裔的支持，他快步赶到府衙。
在府衙的门口，廖化与张裔撞在了一起。
雍闿抓获张裔之后，并没有给张裔益州太守配套的待遇，张裔的待遇比普通囚犯更差。
然而，尽管身体状态很差，汉军夺取谷昌城之后，张裔还是快速进入了太守角色。
一整天忙活下来，各种军政事务让张裔手忙脚乱，他睡得很沉，直到军营响起了集结鼓声。
杨锋虽然惹了大祸，但他求援的对象却是廖化，张裔此时还不知道汉军的军情，这才匆匆往府外跑。
见到廖化之后，张裔主动询问起军中擂鼓的原因。
廖化立即把杨锋的处境，自己的计划和苏由的建议，告诉了对方。
仔细思索之后，张裔眉头紧皱，非常不满意，“我不是跟杨锋说过吗，咱们明天将会出城逆战，城里的后勤补给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为什么还要轻敌冒进。”
“杨锋违反了军法，必须要进行处置。”
廖化连忙摆摆手，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挽回，追究责任，此时毫无意义。”
“现在我军面临的问题，是究竟要不要趁机发起决战？”
张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军旅上的事情，廖将军不需要跟我商量，你的经验可比我丰富多了。”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请将军务必保证杨锋的安全。”
张裔皱起眉头，“我军刚刚进入益州郡，人心不稳，如果杨锋再战死沙场，我担心军中会传出谣言。”
“那些不明真相的愚蠢之徒，可能会以为杨锋之死是个阴谋，是咱们假借叛军之手，削弱南中豪强实力的一种手段，咱们管理南中的难度，也会加大。”
张裔的想法虽然有些多虑，但南中地区的蛮汉矛盾，确实已经到了随时都会激化的程度。
廖化点点头，“张使君尽管放心，我会尽量保证杨洞主的安全”
廖化没有把话说满，但他的承诺已经足够了，张裔同样投桃报李，“麻烦廖将军，任何需要我协助的事情，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的支援。”
得到张裔的支持，廖化倒也没有其他顾虑了，他决定与益州兵决战。
放手一搏之前，廖化必须想清楚最坏后果，他说道：“我统兵出城之后，谷昌县里的兵力将会大幅减少，如果我军作战胜利，那么，请你提前做好接收并且处置战俘的准备。”
迟疑了片刻，廖化继续说道：“这种可能性虽然小，可是，如果我军战败了，我未必有机会带兵北撤谷昌城，张使君一定要提前做好防备。”
廖化的表情很凝重，“我早已经听说过孟获的名字，他在蛮人的心中一向有威望，他很有可能挟大胜之威，顺势北上，兵力薄弱又人心惶惶的谷昌城，恐怕没有一战之力。”
“军情紧急，一旦战败，我可能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通知你，所以，张使君必须提前有所准备。”
谷昌城很难防守，廖化希望张裔做好撤军准备。
张裔却大笑了起来，“廖将军神情庄重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这种小事。”
“你可以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给叛军第二次俘虏我的机会，大军出城之后，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加强城门的守备，维持城里的治安秩序。”
张裔的表情很平静，“如果真的天不佑我大汉，孟获战胜了将军，杀到城下，我也会及时组织兵马，焚烧掉仓库中的全部粮草和物资。”
“我绝对不会让益州兵从我手中抢走一粒米，拿走一文钱。”
廖化拱了拱手，得到了张毅的表态，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出兵了。
南中并不是富庶的地区，益州郡的情况同样好不了多少，可以说，郡城谷昌城储存了全郡大多数都粮食。
汉军顺利夺取了谷昌城，维持大军和益州兵战俘的日常用度，仓库里的物资功劳不小。
一旦孟获兵临城下，汉军将物资付之一炬，叛军即使夺取了城池，也没有办法维持大军的开支。
那时候，叛军只能主动向汉军发起进攻，或者劫掠百姓。
前者将会让叛军暴露破绽，后者，将会让敌人失去民心。
汉军即使丢失了谷昌城，夺回益州郡的时间也不会太迟。
当然，廖化并不希望战事真的发展到最坏程度，他决心通过滇池县这一战，决定益州郡的最终归属。
327、围攻孟获
回营之后，廖化高效率的部署完作战计划。
这一次南下，汉军初步动员了两千将士。
汉军兵分四路，每一队都是五百人，丁奉担任全军先锋。
汉军的南下非常顺利，益州兵确实在汉军的南下通道上安排了少量斥候与阻击兵力。
但是，汉军的战斗力远强于益州兵，蛮兵的防线被轻易击破，敌人的布置几乎没有发挥任何效果。
天亮之后，汉军抵达城下，将孟获的益州兵余部包围在了城里。
根据战前部属，廖化统兵到达滇池县的南门外。
城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不断响起喊杀声。
派出斥候打探城池情报，同时，廖化命令将士们在城下列阵休整。
过了一会儿，打探情报的马大目回到廖化身边。
马大目说道：“城头上的蛮兵数量并不多，手背很松懈，如果我军立即发起强攻，不需要借助任何攻城器械，就有可能夺下城门。”
廖化相信马大目的判断，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廖化说道：“你继续打探敌军的情报，告诉城头上的守军，就说廖化来了，要求他们投降。”
“另外，你想办法进城，和杨锋洞主取得联系，让他再坚持坚持。”
接到命令，马大目没有迟疑，立即离开了。
喊过成何，廖化要求将士们变阵，摆成进攻特点更强的锋矢阵。
成何有些疑惑，他询问道：“将军要求将士们摆出进攻阵型，是否有攻城的意思，需要我提醒将士们做准备吗？”
廖化摇了摇头，“咱们并不会进攻滇池县，你去下命令吧。”
如果汉军攻下了南门，的确可以降低封锁南门的任务难度，把益州兵堵在城中。
但是，城门易手必然会引起守军的警惕，蛮兵们或许会立即与杨锋脱离战斗，与廖化等城外汉军对战。
过早的交战，会让将士们失去休整的宝贵时间。
廖化摇摇头：“任何城门和城墙，都是面向城外的方向更坚固，面向城里的那一面，反而城防设施薄弱。”
“以咱们手上的兵力，不适合攻城。”
廖化说的都是事实，城墙差异化建设的目的，既为了防备城外的敌人，又便于城墙失守的瞬间，城内的守兵迅速调兵夺回失地。
然而，廖化所说的，并不是拒绝攻城的唯一理由。
汉军分兵四门围攻孟获的军队，兵力数量分摊的很平均，每一地暂时都只有五百人。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汉军的兵力会越来越多。
张裔从谷昌城征发的兵力，也会增援滇池县战场，加入一线部队。
而且，汉军制定了作战计划，即使益州兵出城进攻汉军任何一处兵力，附近两座城门的汉军，都可以迅速调兵。
在短时间内，汉军兵力可以迅速提高到一千人。
如果廖化下令攻城，将士们的确有能力顺利夺取城门。
但是，夺取滇池县南门之后，将会牵制汉军太多兵力，汉军将士们也就无力支援其他战场。
和战略主动权相比，廖化宁愿放弃部分战术上的胜利。
得到廖化明确答复之后，成何倒也没有继续劝说，他立马安排将士，开始部署防务。
汉军迅速变阵，最前排的将士，都是身穿着甲衣的重步兵，所有将士都手持长枪。
汉军四面围城，益州兵虽然在第一时间增加了城墙守兵数量，却没有立即出城与汉军作战。
益州兵的谨慎给汉军争取到了休整时间。
将士们不仅恢复了体力，廖化甚至得到一批谷昌城援兵。
汉军兵力增加之后，谷昌县的南门打开了，少量蛮兵斥候冲出城，对汉军展开侦查。
汉军倒也没有对益州兵斥候进行反击，放任对方搜集情报。
廖化相信，南门外必然会发生战斗，他只需要等下去。
原因很简单，往北，往东，往西，益州兵即使突围，也只会进入汉军的实力范围，部队还得转变行军方向南逃。
只有往南走，益州兵才能撤回南中腹地，得到更多的蛮兵补充兵力。
蛮兵斥候撤走之后，过了一会儿，蛮兵作战部队开始现身。
出城的益州兵人数和汉军一致，都是五百人。
统兵出城的，正是廖化的熟人孟优。
成何开口询问道：“益州兵暴露出作战目的，咱们是否应该通知一下东门的丁奉将军和西门的苏由将军，让二位将军做好增援准备？”
廖化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
尽管孟获派出了自己的弟弟，但是，益州兵出城的兵力并不多。
这一场出战的试探意义比战术意义更大。
如果廖化派人通知部将们，反倒有可能造成将领们的误判。
汉军什么都没做，放任益州兵在城下集结，并且，眼睁睁看着敌人朝着汉军军阵快步走了过来。
两军距离一箭之地的时候，益州兵停住脚步。
一名蛮兵来到汉军阵前，找廖化下战书。
廖化倒也没有露怯，在卫兵们的保护下，接见了来人。
蛮兵年纪很轻，却对廖化毫无敬畏之心，“孟优大王想和贵军将领在阵前比斗，不知道你们汉人是否有胆量应战。”
廖化身边有许多汉军兵将，听到蛮兵的挑衅，现场出现骚动，众人纷纷向廖化请战。
汉将们战意汹汹，蛮兵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继续说道：“我们大王说了，阵前比试，各凭实力，生死无论，奉劝诸位一句，胆小惜命之人，最好不要去冒险。”
众将立即破口大骂起来，更多的将士请战。
廖化扫视身边众部将，请战者大多年轻气盛。
关兴位于队伍的外侧，脸上同样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心里有了底，廖化摆了摆手，制止了众将的请战，他呵斥蛮兵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将军，我接受他的挑战，让他赶紧交代后事吧。”
看向成何，廖化继续说道：“把使者，赶回去。”
嚣张的蛮兵们就这样，被几名廖化的卫兵驱赶走了。
关兴是廖化心中的最好人选。
南征之后的几场战斗，让他对这名年轻的勇将有了一定的了解。
关兴刀法熟练，而且，年轻气盛，力量不小，即使不胜，也很难战败。
廖化努力回忆起孟优的模样，那名蛮将或许勇力过人，却未必擅长战场搏杀，不可能是关兴的对手。
将蛮兵使者驱离之后，廖化并没有立即下达出战命令。
关兴太年轻了，南征以来获取了太多胜利，难免会心浮气躁，贸然将对方派上战场作战，还是会有风险。
只有让关兴重视这场战斗，廖化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廖化故意没有去看关兴，他开口说道：“上次进入滇池县的时候，我曾经和孟优有过一面之缘，对方不仅是孟获的弟弟，而且臂力过人。”
“孟优敢用战斧，这就说明他是一名擅长使用蛮力的将领，敌人发出挑战邀请，如果咱们不应战，就会被蛮人小觑。”
故意沉默了片刻，廖化说道：“丁奉将军武艺过人，战斗经验丰富，必然可以战胜孟优。”
“成何，你赶紧派人通知丁奉将军，请他到这里听命。”
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关兴请战。
事实上，不少部将都被廖化激到了，他们纷纷拦住成何，表现出与孟优作战的意愿。
廖化始终不松口，他声称，只有丁奉才能打败孟优。
关兴再也等不下了，他拿着大刀，挤开人群，来到廖化身边，他大声说道：“这孟优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杀鸡焉用宰牛刀，何须劳烦丁奉将军出马，本人不才，愿意为将军分忧，斩杀这名蛮将。”
关兴的确中了廖化的激将法，廖化却没有立即批准对方的请战，迟疑道：“之前的几次战斗中，关将军确实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武，但是，战前比斗和战阵厮杀不同，你虽然有本事带兵击败数千敌兵，却真不一定有能力斩杀蛮兵将领。”
关兴很不满，指了指自己的大刀，“廖将军不要小看我的刀法，它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廖化继续道：“如果是战阵厮杀，你可以快马奔袭，手起刀落，斩杀敌将，可是，敌将无马，目标太小，稍稍侧身，便可以躲过你的进攻。”
“战马没有办法给你带来帮助，反而可能加大目标，让你成为孟优的袭击目标。”
关兴年轻气盛，大声喊道：“全都给我让开。”
众将士知道关兴的身份，没有阻拦，很快便让开一处空地。
关兴双手持刀，挥舞的虎虎生风。
一套刀法用完，关兴呼吸如常，丝毫没有吃力感，下盘依旧保持稳固。
收刀站立，关兴昂起头，“我的步战能力同样不逊于马战，廖将军觉得，以我的刀法，是否可以斩杀孟优？”
两轮激将之后，关兴的战意已经彻底爆发了。
廖化拱拱手，说道：“关小将军刀法熟练，完全有能力斩杀孟优，只不过，你要是想出战，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关兴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神色，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哪怕将军提出两个条件，关兴一样答应。”
廖化点点头：“孟优是孟获的弟弟，他不能死，如果小将军有信心能在不伤对方性命的前提下，取得胜利，那么，我就不再劳烦丁奉将军了。”
不论是比斗，还是厮杀，杀死对手可比击败击败敌人更简单。
只需要抓住敌人的破绽，甚至有一个好运气，就能够伤到敌人的要害，致对手死亡。
击败对手却不一同，既要确保敌人丧失了抵抗能力，又不能伤到对手的要害。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给关兴增加了难度。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关兴却丝毫没有出现顾虑，他接受了廖化的条件。
关兴倒拖着大刀，朝着孟优冲了过去。
给关兴增加限制，廖化倒也并不是刁难对方。
关兴的那一番刀法增加了廖化的信心，他想到了马谡的攻心提议。
南中叛乱的主谋朱褒和雍闿先后被杀，有实力煽动并且指挥蛮兵叛乱的豪强酋长可不多了。
孟获是少数威望实力都很强，可以举起反汉旗帜的人。
即使消灭了滇池县的益州兵，汉军也很难让南中百姓拥护汉军的统治。
孟获这种蛮王，也就成为了汉军统治南中的重要依靠。
孟优是孟获的弟弟，他的死活对孟获很重要。
一旦杀死了孟优，很有可能激怒孟获，让对方跟汉军死战到底。
大刀比斧子的进攻距离更长，从一开始，关兴就在决斗中处于优势地位。
廖化的额外要求虽然给关兴增加了点难度，但是，孟优的存活有利于廖化对蛮兵施展攻心策略。
关兴很快来到了拿着斧子等候多时的孟优面前。
孟优大声笑道：“哪里来的娃娃，竟然也敢应战，看来汉军的确没人了。”
关兴虽然年轻，却不是个孩子了，他勃然大怒：“让你领教你关爷爷的刀法。”
关兴率先朝着孟优冲了过去，孟优同样挥着斧子反冲了过来。
关兴的身法更灵敏，他先一步赶到，挥舞大刀，朝着孟优的右臂砍了下去。
孟优倒也没有退缩，挥舞斧子，架挡大刀。
刀斧相撞，关兴的力量差了一点，身体微微后退。
孟优抓住关兴的破绽，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挥舞斧头，朝着关兴的头部砍去。
关兴立即下蹲，避开了斧子的进攻。
孟优虽然蛮力过人，但是，挥舞斧子原本就是一个力气活，而且，斧子是一把重心不稳的兵器。
进攻落空之后，孟优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没等孟优再次发起进攻，关兴掉转了大刀的方向，使用刀背，朝着孟优握斧的手砍了过去。
刀背砸在孟优的手背上，他右手一松，斧子落在了地上。
关兴一蹬地，弹射上前，飞起右脚，将孟优踹倒在地。
在孟优爬起之前，关兴的刀刃已经落在了孟优的脖颈上。
待命的蛮兵们发现了主将被控制的情况，不少人主动离开队伍，朝着关兴冲了过来，试图营救孟优。
益州兵的阵型变得混乱，汉军却阵型严整。
廖化命令将士们直接冲锋，朝着蛮兵杀了过去。
328、滇池战局
通过审问杨磊，孟获问清楚了杨锋的偷袭计划。
杨锋只是一名南蛮洞主，本身并不懂兵法，他的偷袭办法倒也简单。
集结手下精锐，轻装疾行，直接攻城。
针对汉军的突袭，孟获在滇池县布置好了埋伏。
雍闿一死，孟获成为了南中最有影响力的蛮王，他同样生出了野心。
孟获不仅打算在滇池县中消灭叛徒们，他还打算重创汉军在益州郡的兵力，顺势反击，夺回全郡。
为了引诱汉军主力南下，孟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全歼杨锋部。
毕竟，如果诱饵没了，汉军可能会放弃主力进攻滇池县的计划。
孟获希望通过滇池县的厮杀声，引诱汉军主力加速南下救援。
益州兵全力围歼杨锋部之后，主力出城，与远来疲惫的汉军主力进行决战。
孟获的这个计划，从设计的开始，就有一个巨大漏洞：廖化其实并不知道杨锋的夜袭计划。
如果不是杨锋的信使侥幸逃出城外，向廖化求援，也许，直到杨锋全军覆没，汉军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过程虽然出现了小插曲，汉军终究还是南下了。
斥候带回情报之后，孟获下令益州兵发起总攻，围歼杨锋部汉军。
孟获失算了，益州兵的短暂放水，不仅耽误了将士宝贵时间，足够杨锋部士兵建立起基本防御，益州兵的攻势也迟迟没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为了取胜，孟获不择手段了，他派人把杨磊带到阵前，劝降汉军。
和投降孟获的杨磊不同，杨锋活得很明白，从他背叛雍闿那一刻起，他便只能在汉军旗号下征战了。
即使孟获拿杨磊的性命做要挟，杨锋依旧选择顽抗到底。
最终孟获并没有杀杨磊，仅仅派人重新把这名降将监管起来。
杨锋在自己的部队里，还是有点儿威望，汉军身处死地，却很少有士兵主动投降。
益州兵具备兵力优势，保持高昂士气，却迟迟没有办法快速解决城里的战斗。
汉军增援部队倒也没有耽搁时间，大军一路疾行，很快赶到滇池城下。
城中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孟获腾不出精力处理城外的敌情。
斥候报称汉军兵分四路围困滇池县之后，孟获选择了攘外必安内的打法，集中兵力打击杨锋。
益州兵不断朝着府衙战场集结，同时，孟获不得不派出小股部队，增防四个城门。
为了牵制汉军的进攻，孟获还派出了弟弟孟优和部将金环三结。
两位蛮将分别统帅五百蛮兵，从南门和西门出城，试探城外汉军的实力，牵制敌人的攻城动作。
孟获的计划虽然很好，事实上，整个作战行动却非常不顺利。
城内汉军的防线不断失守，益州兵攻陷了一座座街区。
但是，那个固执的洞主丝毫不动摇，他甚至不顾及父子之情，弯弓搭箭，试图射杀杨磊振奋士气。
决定战事胜负的，终究还是两军实力。
府衙附近的几个街区先后失守，杨锋部汉军大多投降或者被俘，就连杨锋的长子杨羽，也战死在了沙场上。
杨锋依旧顽强，他组织残兵退进府衙，在益州兵发起攻击之前，抢先封锁并且堵住了正门。
只要益州兵继续保持现有的攻击强度，杨锋部汉军必将全军覆没，但是，传令兵带回了城外的噩耗，益州兵两场城外战事，均以蛮兵惨败告终。
西、南两门的战斗全部失败，出战的益州兵损失惨重。
孟优是幸运的，他虽然在阵前比斗中失败，但是，他保住了性命，被部将救回城里。
金环三结可没有得到免死令，汉军不仅击溃了他的部队，还把他杀死在西城下。
两场败仗，让孟获重视起城外汉军的实力，看着面前的府衙战场，他陷入沉思。
益州兵已经把府衙团团围困住，彻底杀进府，需要时间。
不少将士抱着圆木，撞击府门，院墙外同样有蛮兵行动，试图翻墙进攻。
益州兵暂时拿汉军没有办法，但是，杨锋部同样对滇池县失去了威胁。
看向刚刚返回身边的弟弟，孟获询问道：“据报，南门汉军打着廖化的旗号攻城，你是否亲眼见到过廖化本人？”
孟优摇了摇头，“一名年轻汉将击败我之后，敌军便立即发起总攻，战场太混乱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孟获皱起眉头，他说道：“假如我集合主力，突袭南门外的汉军，是否可以击败敌军，甚至，斩杀廖化？”
通过斥候，孟获已经掌握了汉军的虚实。
汉军兵分四路围困滇池县，每一处兵马数量都不多。
益州兵从城中出击，属于内线作战，的确可能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孟优的眼睛一亮，“汉军兵力不多，如果咱们重兵出城，确实可能胜利……”
孟获点点头，“很好，你带人留在府衙战场，攻势不能松懈，务必不要放走杨锋，我亲自组织部队，统兵与廖化交手。”
孟优主动请战道：“汉军那名小将趁我不备，在阵前比斗中打赢了我，让我丢尽了颜面，请大哥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我愿意亲自领兵出战，为大哥破敌。”
孟获摆了摆手，“你刚刚与汉狗交手，身心疲惫，不适合再上一线进行厮杀。”
除了对弟弟的关心，拒绝孟优请战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孟获有所顾忌。
孟优虽然勇猛，却不够理智，很容易冲动。
汉军狡猾，未必愿意在劣势情境下与益州兵堂堂正正作战，他们很有可能使用计算。
按照孟优的智商，很难识破汉军的计谋，非常有可能重蹈覆辙。
之前那五百人的损失，对益州兵总兵力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主力一旦战败，汉军又围困了整个滇池县，益州兵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孟获安抚起弟弟，说道：“府衙战场比城外战场更重要，只有城里安稳，我军才能毫无顾忌的与敌作战。”
“主力一动，我军守城兵力必然变得空虚，一旦杨锋冲出府衙，在城里大肆破坏，很可能会动摇前线将士的斗志。”
孟获拍了拍孟优的肩膀，“咱俩是兄弟，这种时候，我也只能信任你了，杨锋的事情，就全部委托给你处置，我可不希望看到汉军冲进城里搞破坏。”
孟获的这一番话说服了孟优，孟优表态道：“大哥尽管放心，我不会让汉军一兵一卒离开府衙。”
安抚完孟优，孟获迅速派出大量传令兵，开始集结出城作战的兵力。
孟获从全城抽调兵力，但他保持了足够的克制。
保证益州兵军力充足的同时，孟获还得保证滇池县的最低防守力量。
最终，孟获抽调了三千兵马参战。
调兵的传令兵在城里奔波，孟获带领部分将士，抢先一步，赶到了南门城头。
孟获倚靠在城垛边，俯瞰城外。
城下响起军官们的呵斥声，大量益州兵陆续赶到城门附近，开始集结。
城外的汉军严阵以待，他们依旧排列成锋矢阵，但是，队列非常整齐，人数很容易就能算出来。
汉军兵力不断增长，已经超过了七百人，汉军的精锐将士都部署在队伍的前列。
不少战败的益州兵俘虏也在汉军军阵前方大兴土木，挖掘壕沟，建造防御设施。
一阵脚步声响起，孟获的身后，传来了部将董荼那的声音，“末将愿意统率兵马进攻汉军，希望大王同意。”
孟获回头，除了董荼那，阿会喃等大量部将也纷纷来到城头，听候命令。
孟获正需要派人试探汉军的战斗力，董荼那的请战，倒也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孟获点点头，“将军立即统率一千将士，对汉军发起强攻，你不必有顾虑，时机成熟，我会追加兵力助战，不会让将军孤军奋战的。”
董荼那点点头，“是！”
董荼那离开之后，立即赶到城下，组织兵马。
城门缓缓打开，益州兵开始陆续出城。
益州兵的人数虽然多，却没有立即发起进攻，部队开始在城门一带集结。
和紧张备战的益州兵不同，汉军并没有对益州兵的行动做出太大反应。
就连那些正在修筑防御工事的俘虏们，也同样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汉军的冷静，给孟获造成了心理压力，汉军军阵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
孟获派人喊来了杨磊，他并不熟悉汉军将领，只能从对方身上打探情报。
孟获指了指远处的廖化军旗，“汉军统帅廖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将领？”
杨磊倒也没有迟疑，“廖化是一名有胆有识的主将，而且，他具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得到麾下兵将，甚至咱们南中百姓的支持和认可。”
杨磊的这番回答，可不是孟获想听的答案，孟获继续问道：“廖化有什么缺点和弱点。”
杨磊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廖化创造了太多奇迹，唯一的弱点就是喜欢冒险，普通的战阵厮杀，咱们恐怕很难在汉军手上占到便宜，咱们恐怕只能采取斩首策略。”
孟获对杨磊的建议不置可否，他重新把目光投下城下。
出征的益州兵已经全部离开南门，正在城门外集结，兵将们正喊着口号，进行开战前的最后战争动员。
孟获眼眉一挑，“我军调集了超出汉军三倍的兵马，你却依旧认为咱们无法通过堂堂正正的手段取胜吗？”
杨磊摆摆手，“大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军主场作战，将士们斗志高昂，齐心协力，必然会取得最终胜利。”
“只不过，如果咱们能够袭杀廖化，敌军群龙无首，也会更快的崩溃。”
孟获并不会被杨磊的奉承话语蒙蔽。
此时，城下的益州兵将士已经完成了列阵。
孟获命令将士们擂鼓出战。
伴随着鼓声，益州兵开始行动。
董荼那确实勇敢，他一马当先，手挽着藤牌，挥舞着短刀，组织将士们发起冲锋，益州兵的勇士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孟获缓缓开口：“雍闿大王对我有恩，廖化的人杀死了大王，我就要杀死这些汉军，为大王报仇。”
“阿会喃听令！”
听到命令，在孟获身边等候命令的阿会喃立即上前一步。
孟获说道：“你立即赶往城下，集结一千士兵，只等我的命令一下，便立即组织兵马参战。”
阿会喃倒也没有多问，爽快的下城。
城外的战斗即将开始，益州兵加快了冲锋速度。
益州兵将士士气高昂，不少人已经举起了武器。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当益州兵冲到汉军面前十五步距离的时候，城下响起了战鼓声，汉军将士们发起冲锋。
两支部队迅速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
益州兵明显没有想过，拥有简易防御工事的汉军，会舍弃地利优势，主动发起反击。
攻击阵型配合上精锐将士，汉军的反击非常凌厉。
在这场冷兵器的对决中，蛮兵并不占优势，攻势迅速被遏止住了，益州兵反而被汉军打的节节败退。
尽管汉军建立起了微弱优势，但是，他们的兵力终究还是太少了。
而且，汉军精锐部署在阵前，后续兵马的战斗力明显差了一些，没能迅速扩大战果。
确认汉军兵力全部参战之后，孟获决心追加兵力。
孟获喊过传令兵：“你迅速通知阿会喃，让他带兵出城，从两侧迂回到汉军的背后，配合董荼那的兵马，夹击汉军。”
“告诉他，我需要将士们执行斩首战术，目标就是廖化的军旗。”
传令兵离开之后，杨磊出声提醒孟获：“阿会喃和董茶那两位将军先后带了两千兵马出城，这些兵马一旦战败，后果可就严重了。”
“大王是否应该增派兵力进行策应，加强咱们部队的两翼防守，一旦城西和城东的汉军杀了过来，咱们也可以进行应对。”
孟获仔细盯着杨磊，对方毫无畏惧，与自己对视。
对汉军的增援进行防备，的确是一条不错的建议，可是，这会影响到作战兵力的使用效率。
孟获说道：“请杨公子跟我来，咱们带领剩余将士参战。”
有点累，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329、滇池城下
益州兵主力出城之前，南门外的汉军部队，已经得到了一批增援力量。张裔的确给廖化提支持，第一批以原汉军降兵为主力，招募的南中百姓为辅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滇池城下。
不少援兵在行军途中开小差，到达城下的援兵被分散到了四座城门，补充进围城部队中，廖化也分到了大约二百将士。
和汉军老兵相比，这些新到将士的战斗力并不算高。
但是，廖化曾以樊七的名义，担当过这支部队的将军，他倒也清楚不少士兵的情况。
把这些援兵队伍单列成军之后，廖化又从里面挑选了一些熟悉的，能打的将士，配合部分老兵，组合成全军预备队。
汉军依旧摆成锋矢阵，那些老兵排在最前方。
廖化命令俘虏们建造了防御工事，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仅仅凭险坚守。
因此，当益州兵发起冲击，拉进了与汉军的距离之后，汉军立即发起反冲锋。
由于蛮兵人数较多，士气也高昂，他们并没有在一轮反击中被汉军击败。
汉军的兵力比不过益州兵，等到益州兵的第二波进攻开始之后，反攻停止了。
第一波益州兵比先攻的部队准备更充分。
队伍出城之后，益州兵没有在城门外逗留，而是兵分两路，向着战场的两翼迂回了过来。
在行军的过程中，益州兵不断调整队形。
廖化立即意识到，敌人的目的是汉军的背后，所以，他派出大量传令兵，收缩兵力防守。
反击并不是最终目的，廖化希望通过这场战斗，重创蛮兵，将益州兵挡回到滇池县中。
同时，廖化派出部将，指挥军中的益州兵俘虏，以原本的防御工事为基础，重新布防。
汉军战前的准备并没有浪费，那些原本布置在前方，却又在汉军发起冲锋之后推倒的防御工事，再度被利用了起来，成为防御敌军突袭的重要屏障。
敌军追加兵力之后，汉军在战斗力上仍旧处于劣势，廖化不得不收缩兵力，将士们转攻为守。
关兴来到廖化的身边，他刚刚在战前比试中崭露头角，正跃跃欲试，“请廖将军批准我上阵厮杀，这一次，我一定把蛮将的首级给你带回来。”
关兴的确有实力，但是，乱军中作战，更需要有好运气，廖化摆了摆手，拒绝了关兴的请战，“杀鸡焉用牛刀，小将军不必着急，暂时养精蓄锐，当我找到合适的目标时，必然第一个安排你。”
关兴并没有被廖化三言两语打发了，手中长刀一指，“将军，那人应该就是益州兵的将领，只要杀死此人，敌军的攻势必乱，请将军下命令吧。”
顺着刀尖指向看了过去，廖化看到了董荼那。
董荼那面朝着廖化方向，因此，廖化一眼认出了这名和自己有过过节的蛮将。
董荼那虽然看上去很凶猛，冲在两军交战的一线，但是，他的身边有不少蛮兵，实质上，他并没有遭遇到汉军的重点反击。
关兴表态道：“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在乱军中斩杀此贼，甘受军法。”
廖化对董荼那的印象很深刻，两个人甚至还动过手。
董荼那武艺稀松平常，从实力上看，恐怕还比不上孟优，如果关兴真的和对方在战场上厮杀，董荼那肯定是失败者。
可是，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难度远高于阵前比斗，关兴刚刚战胜过孟优，一旦他出现意外，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汉军的士气。
廖化虽然相信关兴的实力，却并不希望对方继续冒险，“小将军不要心急，我向你承诺，如果我有合适的任务，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派你参战。”
关兴虽然有些失望，但廖化已经下了命令，他只能遵从。
成何同样来到廖化身边提建议：“益州兵正在朝着两翼朝着咱们的身后杀过来，敌军有兵力优势，即将对咱们进行合围。”
“趁着敌军的包围圈不算严密，咱们是否立即派人，向苏将军和丁将军求援？”
成何知道廖化的计划，所以才有这个提醒，廖化却摇了摇头，没有采纳。
在廖化看来，要么不战，既然开战了，就一定要把敌人打服，至少，也得让益州兵失去第二次出城作战的实力。
虽然益州兵已经派出了两支千人部队，廖化却认为，敌军必然还保留了实力。
只有当第三支部队出现在战场之后，廖化再派人寻求汉军支援，那时候，将士们才可以反动全面反击。
成何没有理解廖化的用意，又劝了一次，语气很委婉，“仅仅依靠咱们的兵力，很难战胜敌人，苏将军和丁将军如果带兵赶到，局势就大不一样了，咱们必然可以取胜……”
廖化反问道：“加上俘虏，我军也有上千人，你觉得，依靠现有兵力，益州兵能够击败咱们吗？”
成何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并不担心咱们会战败，但是，如果放任敌军迂回到咱们身后，那时候再派出传令兵求援，难度就大了。”
廖化摆摆手，坚定的说道：“既然益州兵威胁不到咱们的安全，我军便没有必要调整兵力部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敌军主力还没有动，咱们先等等，而且，此时益州兵还没有跟咱们接触，敌军随时可以逃亡，现在行动，很难收获全功。”
“等到益州兵来到咱们身后，敌我两军战士已经交战在一起，没有办法行动的时候，咱们再突然杀出，那个时候，敌军必然会遭到重创。”
成何退到一边，廖化则继续观察战局。
战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二支益州兵迂回到了汉军身后，从背部发起进攻。
两支益州兵开始收缩包围圈，汉军想派出传令兵，势必要经过战斗才能突围。
廖化丝毫不动摇，他站在将旗下，俯瞰战场，依旧没有下令派兵求援。
战场正向着汉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正面方向，两军厮杀多时，将士们大都已经疲惫，敌军攻势开始下降。
威胁到汉军存亡的，其实是后方战场。
执行迂回任务的益州兵，战斗力很一般，他们被汉军挡在了防御攻势外。
但是，防守后阵的汉军将士战斗力太差，配合也不默契，在迎战敌军的过程中，多次出现破绽。
虽然勉强维持住了阵型，廖化却不得不提前派出部分预备队士兵，支援后方战场。
敌军的攻势被挡住了，但是，过了没多久，城门再次打开，益州兵的第三支部队开始出城。
廖化并不知道统率这支益州兵参战的敌军虚实，但是，根据先前两支部队的情况判断，这支新军数量也会在一千人左右。
击败敌军三千人的兵马，基本上就重创了益州兵的实力。
廖化不再迟疑，他叫来了关兴和成何两人，开始下命令，“成何，你立即挑选几名机灵的士兵，向苏由和丁奉求援，告诉二位将军，援兵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必然会受到惩处。”
看向一脸期待的关兴，廖化同样做了安排，“等到成何选出传令兵之后，麻烦小将军出马，护送将士们杀出重围。”
关兴爽快的接下了任务，担心廖化反悔，他立即拉着成何离开了现场。
廖化继续审视战局，益州兵的第三支部队已经出城，他们兵分三路，除了主力之外，还有两支小股部队朝着城东和城西行进，似乎提防汉军的援兵。
成何、关兴挑好传令兵人选，一行人来到廖化面前，进行告别。
给部队训话之后，成何留在了廖化身边。
关兴带领两名士兵披挂上马，从侧翼开始突围。
在混乱的战场上，将士们没有办法加快马速度，但是，关兴的刀法却依旧神出鬼没。
大刀异常锋利，关兴的武艺又超过常人，即使是身着藤甲的蛮兵，也会被他寻找到破绽杀死。
战场上的益州兵数量虽然不少，却大多集中在汉军的阵前和阵后，侧翼兵力很少，组织上也有问题。
关兴一同乱撞，轻松杀开了一道口子，把求援的士兵送出了包围圈。
与益州兵脱离接触之后，两名汉兵加快马速，朝着东、西方向行进，益州兵已无力阻拦了。
关兴完成了任务，按理来说，他应该原路返回，但是，这名有主见到少年将领居然直接调转马头，朝着益州兵杀了过去。
廖化立即猜到了关兴的想法，对方对不能斩杀董荼那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关兴脱离廖化的看管，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行动，所以，他开始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了。
即使廖化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关兴马快，迅速冲到了战场中，他的举动虽然看上去危险，却很安全。
蛮兵的纪律性很差，队列之间有不少空隙，足以容纳一人一马通过。
关兴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将，尽管身处在乱军之中，他却可以锁定董茶那的位置，不断拉进两人的距离。
关兴的目标很明确，董荼那却没有意识到危险。
直到关兴冲到身边的时候，董荼那才做出闪避动作，但是，为时已晚。
关兴的大刀狠狠的朝着董荼脑袋劈了下来，这名骁勇的蛮将却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藤牌。
藤牌很快掉落在地。
远处，益州兵第三支部队正在进入战场。
330、救与不救
关兴虽然杀死了董荼那，那是，为了瞄准目标，他不得不勒住战马，保持出刀的稳定性。
马匹一失速，便很难在乱军中加速。
将领被杀，引起了骚乱，但是，和关兴计划的不一样，益州兵没有因为主将战死而崩溃。
相反，关兴的表现刺激了附近的蛮兵，敌军步兵朝关兴围了过来。
廖化同样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出现了麻烦，蛮兵的情况和汉军不同，士兵们并非完全听命于战时的主将。
董荼那虽然是益州兵的一名主将，但是，他麾下的这些蛮兵，却并非都是他的部属，许多都是临时听命的部队。
董荼那身死，但是，蛮兵们有自己的首领，这些首领们并没有下令撤退，由于益州兵实力并没有遭受重创，现场的益州兵依旧选择和汉军作战。
不管怎样，董荼那的死还是引起了蛮兵阵型上的混乱，给了廖化调整部署的机会。
围绕着救与不救，廖化有三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廖化趁着董荼那被杀，敌军指挥系统出现问题的好机会，提前下令汉军兵将发起反击，这样做，不仅可以救回关兴，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在第三波益州兵赶到战场之前，重创敌军野战部队。
但是，这个选择有很大风险，发起反击之后，汉军的阵型必然会变得混乱，那时候，将士们必须得在益州兵的第三支部队介入战局之前，击溃面前的敌兵。
如果汉军的进攻失利，那么，将士们会浪费恢复防御阵型的宝贵时间，队形混乱的部队也将会在益州兵生力军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第二个选择就简单了很多，汉军维持现有防线，收缩兵力，恢复防御阵型。
董荼那是蛮兵的主将，他的死亡引起了蛮兵前线的短暂混乱，敌军必然无力阻止汉军变阵。
只要汉军动作迅速，正面战场的防线就会重新稳固下来。
然而，一旦廖化下达了变阵命令，这就意味着抛弃了关兴。
如果关兴能够杀出重围，重新回到汉军阵中，那还好说。
一旦局势不利，关兴被敌军困住，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汉军再强，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第一种办法太激进，第二种办法又太消极，廖化决心选择第三种办法。
廖化立即派出传令兵，要求靠近关兴的汉军将士即可组织营救，同时，命令其他汉军部队按兵不动，恢复防御阵型，准备迎接敌军的强攻。
廖化还要求汉军将士给自己让出一条出击通道，他带领亲兵们，朝着关兴的位置发起进攻。
一行人很快赶到前线战场，杀入战场核心区域。
廖化的命令还是起到了效果，先行的汉军将士已经在益州兵阵型上打开了一处缺口。
汉军生力军到达战场之后，迅速把益州兵阵线上的缺口扩大了。
只不过，汉军的进攻并不顺利。
突击路上的益州兵，进行了顽强抵抗。
簇拥在关兴身边的将士，似乎也已经明白了这名年轻汉军的身份很重要，大量蛮兵精锐正朝着关兴扑了上去。
根据厮杀声和益州兵的调兵方向，廖化迅速锁定了目标，随后，他命令将士们不惜代价，发起强攻。
在廖化的严令下，将士们不断朝着深处推进，很快，他就可以通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关兴的战况。
关兴的处境并不乐观，他站在地面上，挥剑自保。
关兴的战马趴在一旁，似乎已经死了。
身上的甲衣遍布着刀枪的痕迹，由于蛮兵已经围了过来，关兴的大刀失去了战斗价值，扔在了地上，他的处境很狼狈。
关兴处于绝对劣势地位中，但是，他终究还是披了甲衣，劣质的蛮族兵器倒也没有给他造成重伤。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廖化并没有忘记，益州兵还有一支新军，即将赶到战场。
因此，廖化身先士卒，带领身边将士，对围攻关兴的兵马组织袭杀。
这一场救人任务，是一个复杂的战术行动，廖化不但需要把关兴顺利带回来，而且，他还要确保益州兵不会趁着汉军撤退的机会追击，对汉军军阵造成破坏。
廖化把兵马分成两部分，他亲自领兵突击，成何带人担任支援组。
支援组负责杀出一个缺口，掩护接应突击组的同时，阻击益州兵的反击。
突击组的任务繁重了许多，将士们需要用最快速度接近关兴，组织营救。
尽管关兴成功斩杀了董荼那，但是，他的贸然行动还是给汉军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救援这位冲动的小将军，已经有不少汉军将士死在了战场上。
尽管为了一个人死了更多的人，但是，战场的厉害得失从来不是简单的计算问题。
廖化杀到关兴身边的时候，对方的肩膀刚刚中了一枪。
廖化及时上前，挥刀挡住了蛮兵的第二枪，他冲着关兴吼道：“快撤。”
关兴面露疲惫，他指了指地面上的大刀和董荼那的首级，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廖化连忙补充了一句：“交给我。”
随后，廖化一把将关兴交给卫兵，让对方把人带走。
在突击组将士们的护卫下，廖化迅速从战死兵士身上解下一件衣服，用衣物把董荼那的首级包好，同时，捡起大刀，用刀背的尖端把包裹挑起。
实现目的之后，廖化命令突击组将士们转身撤离。
将士们迅速撤回成何等人身边，突击组和支援组的将士们交替掩护，边战边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汉军倒也没有遭遇麻烦
汉军的这场救援行动很成功，在敌军封闭包围圈之前，将士们撤回了防线。
但是，汉军这一短暂骚扰，的确耽误了敌军的追击速度，而且，中军位置出现了一个缺口。
汉军的救人动作很快，却还是延误了将士们的布防时间。
刚刚回到将旗下，廖化登高远眺，战局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三波出城的益州兵已经加入了战场，而且，他们正朝着汉军军阵冲杀了过来。
得到这支益州兵生力军支援之后，原本出现混乱的益州兵重新恢复秩序，敌军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对汉军发起进攻。
前阵战场的两翼防线比较稳固，防御阵型基本恢复，但是，救援关兴时的那条通道上，却没能及时封锁布防，出现了一个小破绽。
益州兵抓住了汉军的这一个破绽，加大攻击力度，不断发起突击。
除了前阵战场，后阵战场的形势也不妙。
攻击后阵的益州兵已经突破了汉军多处防御工事，汉军的后阵似乎要变得支离破碎。
关兴提前回到了将旗位置，见到廖化，接过大刀之后，他立即请罪道：“末将判断失误，导致将军以身犯险，我希望将军批准我重回一线作战，弥补过错。”
看了看关兴破碎的甲衣和身上的伤口，廖化叹了口气，“小将军杀死蛮将，终究还是立下了大功，战事已经发生了，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前阵战场，汉军军阵上的破绽开始加大。
幸运的是，东西两个方向出现了烟尘，这是大军行军的痕迹。
汉军只要能够挡住敌人的最后反扑，援军一到，局势必然会出现反转。
益州兵大概也意识到了战局变化，敌军阵中的鼓声响起，尤其是正面战场的敌兵，开始加速对汉军防线发起冲击。
廖化不再迟疑，派出大量传令兵，要求前线将士死战不退，和益州兵顽强作战。
同时，廖化喊来成何：“你亲自带上董茶那的首级，赶到后军，公布董茶那战死的消息。”
时至今日，廖化依旧记得当年滇池县府衙里面的聚餐，董茶那不仅是蛮族中的重要角色，而且，他还跟孟优坐在一桌上用餐。
董荼那或许威信不够，却必然不是无名之辈。
益州兵两路夹击汉军，虽然给廖化制造了极大的压力，但是，两支益州兵在情报沟通上，有延时，后阵的敌兵未必能知道第三支益州兵加入战局的消息。
汉军处于内线，可以充分利用起敌军部队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用计策。
董荼那战死的消息一旦传到后阵，即使后方的益州兵没有败退，他们的进攻只能停了下来。
那时候，汉军便可以抓紧机会，布置防御。
接到命令之后，成何立即离去，廖化却没有松懈，眼睛仅仅盯着前阵战场。
经过廖化的部署，后阵战场的敌军攻势会暂时解除，这样一来，将士们可以全力抵挡面前的来犯敌军。
东城和西城赶过来的汉军增援，也已经击破了益州兵的阻击兵力，形势大好。
作为一个指挥官，廖化此时已经没有其他需要部署的任务了，他把战场交给了汉军将士们，全神贯注盯着战局，准备在必要时刻带领预备队投入战场。
汉军两路援兵逐渐接近，益州兵的攻势也变得疯狂。
战鼓声变得急促，敌军加大了进攻力度。
益州兵一度扩大了汉军阵线上的缺口，试图进一步突破，但是，廖化及时带人堵上了缺口，把益州兵的攻势挡住了。
攻势失败之后，益州兵终于认清了形势，在三路汉军完成合围之前，鸣金撤退，然而，为时已晚。
金声提醒了将士们，汉军没有丝毫迟疑，新到场的部队立即发起进攻。
益州军在滇池县遭遇惨败，最终逃回城里的兵力，已经不到五百人了。
332、夺取滇池
在这场突围行动中，益州兵集合了全城兵力，也用尽了全力。
在汉军布置阻击之前，一些行动快的蛮兵，已经跟在百姓的身后，逃离了战区。
遭受汉军阻拦的时候，益州兵大多没有战意，只想着逃跑。
敌兵逃亡的意志很顽强，汉军却还是成功拦截，并且围歼了突围的蛮兵主力。
但是，不少益州兵残部逃出了滇池县战场，让汉军的围城攻势没能收获全功。
安排好部将看管俘虏，鉴别蛮将身份之后，汉军主力同时从四门入城。
部将们带兵接管城门房屋，廖化则没有片刻休息，亲自带领卫兵冲向府衙，解救了退到大堂，负隅顽抗的杨锋。
第二天，清点完战果的部将们纷纷派人向廖化汇报情报。
汉军基本达成了歼敌目的，战果辉煌。
通过滇池县的多次战斗，汉军俘虏了三千多蛮兵将士，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其中有不少藤甲。
但是，城里的存粮很少了，难以满足大军的日常用度。
谷昌县运来的粮食可以维持汉军的维持，却很难满足俘虏们的消耗，更别说救济百姓了。
面对缺粮的处境，廖化不得不开仓放粮，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张裔，增调粮食。
俘虏的身份也快速识别完成，益州兵主力被围歼，不少地方豪族和蛮王成为了阶下囚。
俘虏中身份最高的蛮将，就是孟获的弟弟孟优。
廖化还记得孟优，所以，他专程派出两名卫兵，把孟优请到了府衙。
二人重逢，孟优同样记得廖化，他的眼神中射出了仇恨，咬牙切齿道：“樊兄弟果然是好算计，你不惜以身犯险，进入我益州郡打探情报，哥哥死在你们的手下，那也确实不冤。”
廖化缓缓开口道：“我的真名并不叫樊七，我就是廖化，大汉镇南将军，孟获大王的死，只是个意外，这次带兵南下，我对南中的豪强和诸位洞主们没有恶意。”
听到廖化的名字，孟优大吃了一惊，很快，惊奇转变成了愤怒，“你这无耻之徒，还我大哥命来。”
一边说着，孟优一边试图朝着廖化扑过来。
但是，孟优的手上捆着绳索，他的身边又有两名虎视眈眈的汉兵，在他行动一开始，两名汉兵便把他按倒在了地上，根本没有给他接近廖化的机会。
廖化倒也没有因为孟优的表现而生气，孟获的死虽然是个意外，但是，孟优确实有仇视自己的理由。
见到孟优之前，廖化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部署汉军的下一步行军方向。
但是，谷昌县的缺粮窘境，以及，孟优对自己的仇恨，帮助廖化坚定了南征的决心。
孟优不过是一介武夫，他的威名远远比不上他哥。
而且，之前在滇池县南门，和关兴比试的时候，孟优在众目睽睽下被击败过，名声也出现了损失。
即使孟优想要煽动蛮族叛乱，他也不会有孟获那样的影响力。
但是，孟优作为孟获的弟弟，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成为一面旗帜。
以复仇的名义，孟优可以集结起所有对汉军不满的地方叛军。
这时候，廖化可以通过和孟优对决的方式，合理出兵，一战平定南中的大规模叛乱。
大战之后，即使还有一些地方武装反抗汉军的统治，那也已经不会影响大局了。
也许，仅仅依靠地方太守手头的兵力，便能平定零星的叛乱。
廖化开口说道：“你现在非但杀不了我，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你就算再骁勇，两名卫兵就能控制住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身首异处。”
孟优双眼通红，大声喊道：“南中勇士不怕死，有本事的，你就杀了我。”
廖化不急不慢的说道，“朵思大王正在劫掠永昌郡，我军即将南下平叛，看在你对我有一饭之情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想要杀我，为哥哥复仇，那就请你回到南方，集结兵马，在战场上和我堂堂正正作战。”
廖化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孟优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他不再反抗，而是陷入沉思。
廖化半开玩笑道：“莫非，孟优将军嚷嚷的要为兄长报仇，实际上只是一番戏言？”
“你只是无颜活在这世上，逼我杀你，并非想和我作战？”
孟优很不服气，“我可不会饶恕你，死在我手里的时候，千万不要后悔今天放了我。”
廖化笑了笑，语气非常嚣张，“我既然敢放你，就有自信再抓到你。”
廖化把孟优呛住了，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后，廖化叮嘱身边的成何，“让孟优走，记住了，把他的武器装备全部原物奉还。”
廖化亲自上前，帮助孟优松绑。
恢复自由之后，孟优倒也没有对廖化出手，活动了活动手腕儿，他也没有道谢，转身直接离开府衙。
成何同样快步离开，帮孟优取战斧。
决定释放孟优，并且，与蛮兵约战，廖化的决策出发点，并非源于自视甚高，而是从汉军的大局出发。
孟优的确对廖化抱有恨意，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廖化需要的，也恰恰是利用这份仇恨。
没有任何人会比孟优更想杀死廖化而后快，为了报仇，更为了挽回名声，这一次南下，他必然会竭尽全力集合兵马，北上与廖化决战。
那时候，孟优会集结一批心怀鬼胎者。
愿意为孟获、雍闿等人复仇的，对大汉有恨意的，希望在战乱中发财的等等地方武装，都会集中在孟优的反旗下。
只要汉军够强，就可以将敌人重创甚至一网打尽。
廖化对未来的决战期待值很高，滇池县的一战，彻底决定了益州郡的归属，接下来的决战，将会决定整个南中的安定与否。
既然廖化做出了大军南下的决定，北方的战情，就需要调整。
廖化不能把牂牁郡的战局全权交给马谡，那位言过其实的参军，还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
派人喊来了丁奉，廖化的命令简单直接。
丁奉的部队由廖化直接管理，他需要立即动身，返回牂州城，接管城中的防御指挥任务。
丁奉询问道：“将军可以给我多少兵马？”
廖化摇了摇头：“你只能带着自己的卫兵北上，我需要带兵南征，兵力捉襟见肘，没有办法分给你一兵一卒。”
“时间紧，任务重，我需要你立即出发，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除了命令。”
廖化的神情非常庄重，“你务必需要在襄州城内防守两个月。”
丁奉有过独立统兵作战的经验，守城战对他的难度也不算大，他爽快接下命令之后，立即离开了。
派出丁奉，廖化依旧不放心。
汉军官吏或许已经把南中叛乱的事情告知了成都，廖化却还是挑选了一名机灵的传令兵，快马北归。
出征之前，益州郡的局势不能乱，益州郡最终要的两座城池，就是谷昌县和滇池县，滇池县的俘虏处置问题，是最大的难点。
喊来了苏由，廖化说道：“合围益州兵之后，咱们获得了大量蛮兵俘虏，俘虏们虽然不服王化，却身体健壮，看上去非常骁勇。”
“我想从蛮汉土著中募兵，成立一支精锐山地部队，名为无当飞军，你的练兵经验丰富，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盯着苏由，廖化缓缓开口，“这次南征，你就不用跟我同去了，新兵的训练可得全权拜托给你。”
一旦汉军顺利训练出无当飞军，不仅可以减少俘虏的数量，还可以增加战兵的数量。
交州的地形复杂，以山地作战为主的新军，必然会在未来战场上发挥作用。
苏由没有立即离开，询问道：“将军需要多少人，这支部队有什么战斗任务？”
廖化摇了摇头，“无当飞军只听你的命令，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全力训练士卒。”
“这些南中兵源本就彪悍，我并不担心这些人的战斗力，一个月之后，我要看到效果，不求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提升太多，但是，将士们一定要对大汉有认同感。”
丁奉、苏由是廖化的左膀右臂，二人离开之后，廖化只能自己指挥兵马南下。
益州郡是汉军的后路，不能有失，廖化必须得跟张裔进行有效沟通。
廖化把自己对南征之战的想法，战局的判断和一些后顾之忧通通写了下来，通过张裔派到军中的那名使者，把书信送回谷昌县。
在滇池县里，汉军把多余的粮食分发给百姓，当成遣返费，只保留了行军必备的粮食。
而且，廖化从民间重金招募了一批向导和民夫。
等到张裔派来滇池县，接管城防的官吏就位之后，廖化开始统兵南下。
廖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名号称南中第一智将的朵思大王。
优先进攻此人，不仅因为朵思大王气焰嚣张，是除孟获之外的第一个骚扰州郡的反汉武装，更重要的是，汉军缺粮了。
汉军南征将士们随身携带的粮食，仅仅够单程行军，正在劫掠永昌县的朵思，是汉军最好的目标。
333、秃龙洞主（端午快乐）
看着身边儿的孟优，朵思大王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哥派人见我，劝我起兵的时候，使者告诉过我，贵军准备充分，这一次南中的起义，必然万无一失，我信了这番说辞，这才出兵配合孟获大王征战。”
“结果呢，你哥哥战死沙场，你也没能把汉兵牵制在益州郡，不到七天的时间，汉军从滇池县杀到了永昌郡，简直就是神兵天降，我对的起你们孟家，你们却对不起我。”
受到朵思的指责，孟优同样有些不满，“朵思大王，咱俩可是老朋友了，你说话可得凭点良心，正因为听说了汉军会优先进攻你的消息，所以，我从廖化那里逃出来之后，立即朝着你的军中赶过来，是你自己耽误了最宝贵的撤军时间，给了汉军击败你的机会。”
孟优的这番话，的确是事实，他虽然没有找到马匹，但是，一路上丝毫不敢耽搁，抄小路走近道，终于抢在汉军之前，见到了朵思，劝说叛军撤军。
可是，孟优带回的情报并没有引起朵思大王的重视，他虽然认为应该撤军，却认为立即撤退的说法大惊小怪了，毕竟，两军位置的太远，汉军赶到战场需要时间。
下令将士们收拾行囊准备撤军，朵思却并没有要求将士们加快速度。
唯一值得的庆幸的，是朵思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他的确派出了斥候，在汉军的必经之路上侦查。
当廖化统率汉军进入永昌郡，突然出现在秃龙洞蛮兵身后时，朵思立即得到了消息。
如果朵思大王愿意舍弃部队劫掠的物资，轻装逃亡，那他依旧有机会撤离。
但是，朵思再一次做出了错误判断，他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撤军，他反而认为，汉军远来疲惫，未必能够取得胜利，自己完全有能力反杀。
命令斥候继续打探情报，朵思要求将士们在平原开阔处派兵布置，组织防御。
两军将士在一处平原上交战，准备充足的蛮兵，被远来疲惫的汉军轻松击败。
朵思只能放弃那些劫掠的物资，朝着秃龙洞撤军。
汉军却没有饶恕出兵犯境的叛军，组织兵力对蛮兵展开追杀。
蛮兵不断被汉军追上，兵力越来越少。
为了躲避汉军追击，朵思只能要求残兵逃离官道，在偏僻的地方兜兜转转。
通过一系列的行军和伪装，叛军终于利用自己不熟悉地形的优势甩开了汉军。
看着面前的孟优，朵思大王生不起任何愤怒之情，他的指责更像一种情绪的宣泄，他知道，战败的责任在自己身上。
孟优这个朋友倒是够意思，不仅通报了汉军的作战意图，直到现在，兵败许多天之后，他还陪伴在秃龙洞兵身边。
再次开口，孟优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朵思，廖化这个人，做事阴险狡诈，用兵手段凶狠，不出意外，他还会对咱们发起进攻，咱们可不能被动挨打，咱们得主动出击。
“嫂子祝融夫人在南方有一定的威信，如果能够得到嫂子的支持，必然有很多勇士支援咱们，击败廖化也不在话下，你跟我一起去南方吧，咱们人多力量大。”
朵思虽然被廖化击败了，但他并不愿意和汉军彻底翻脸，和汉军有杀兄之仇的是孟优，而不是他朵思。
被孟获简简单单的拉上战车之后，朵思有点后悔。
秃龙洞兵这一次起兵叛乱，明显跳的早了，这才成为了出头鸟，受到了汉军的惩罚。
朵思的危机意识并不弱，但是，他的进攻意识却并不强。
朵思居住的秃龙洞，不但地势险峻非常偏僻，而且，有四眼毒泉作为天然的屏障，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虽然兵马出现了损失，但是，假以时日蛮兵必然可以恢复元气。
在之前的劫掠中，朵思已经转移了部分财物，提前把战利品送回了山洞。
这部分东西再加上往年的积累，足以支撑朵思约束住手下的兵马，坐观南中战事打成败。
汉军战斗力很强，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迟早会走的，朵思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和汉军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展开决战。
朵思虽然有南中第一智将之称，但是，这并不说明朵思的智谋过人，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处事阴险，并不擅长堂堂正正的战阵计谋。
个人的水平如何，全靠同行衬托，在南中这个地方，的确没有其他蛮兵洞主会比朵思更聪明，但是，汉军重兵进入南中之后，朵思的这点小聪明可就明显不够用了。
朵斯当然有自知之明，孟获和雍凯两个人都对付不了的廖化，他同样不敢应战。
但是，朵思大王不能直接拒绝孟优，尤其是在孟优冒着生命危险送信示警的当下。
作为一方洞主，无论汉军是否实际控制了南中，朵思都需要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混下去，名声非常重要。
略一思索，朵思开口说道：“孟优兄弟尽管南去，我会留在秃龙洞里收拾兵马，等待你的好消息。”
“汉狗入境，杀我们的子民，夺我们的财宝，跟咱们结怨极深，任何有血气的蛮族勇士，都不会原谅他们。”
表完雄心壮志以及配合的态度之后，朵思话锋一转，开始诉苦，“大哥的情况，兄弟你也看见了，并不是我不愿意跟随你一起南下起事，只不过，遭遇汉军偷袭，儿郎们损失惨重。”
“不少族人相信我，这才愿意响应孟获大王，跟随我出山征战，遭遇汉军偷袭之后，不少族人已经和家人天人永隔，我需要重整队伍士气，安抚将士家眷们的情绪，实在没有余力跟孟兄弟一起南下。”
一边说着，朵思努力的揉了自己的眼睛，却没能挤出眼泪。
朵思的表演很拙劣，却打动了头脑简单的孟优。
孟优动情的说道：“我理解大哥的难处，咱们蛮族在汉军手上吃了大亏，这件事情不能算完，大哥的仇恨，小弟同样记下了。”
“等到我收拾好部队，带兵北上复仇的时候，一定会派人知会大哥，那时候，咱们两兄弟再次携手作战，共破汉贼。”
朵思微笑着伸出手，仅仅握紧孟优的双手，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让当哥的等待太久了，我等待你的好消息，大军决战到时候，一定记得通知我。”
嘴上鼓励孟优起兵，朵思的心中，却很不以为然。
他毕竟是一名智将，没有必要和头脑简单的孟优掺合在一起。
南中最精锐的兵马已经在雍闿起事之后，跟随孟获作战了，剩下的这些兵马，大多都是挑选剩下的二流部队。
如果孟优真的能够集结重兵，从数量上碾压汉军，朵思认为有胜算，那么，为了兄弟情谊和个人得失，秃龙洞兵倒是可以支援。
如果朵思觉得，战争形势对蛮兵不利，那时候，感情在利益面前就是个笑话，他有太多理由拒绝出兵。
目送孟优离去之后，朵思立即带领蛮兵起行。
为了防止汉军抓获到孟优，预判出秃龙洞兵的行军路线，朵思故意安排将士们多绕了远路。
返回自己洞穴的时候，蛮兵耽误了一点时间，然而，朵思大王却觉得，这一点儿防范是完全必要的。
至于绕路之后的缺粮处境，以及为了获取粮食，劫掠地方百姓，杀死汉民的这些事，在朵思的眼里，其实并不重要。
临近秃龙洞，每一处花草树木，都让朵思觉得非常熟悉，心中充满安全感。
到达洞口，奔波了一路的将士们终于放轻松了。
朵思心情不错，跟守卫洞口的蛮兵打了个招呼，“老齐，我们回来了，大军出征的这段日子，洞里没出事儿吧？”
齐姓老蛮兵微微欠身，“洞主尽管放心，山洞里一切正常，您送回来的财宝，已经安置妥当了，大王赶紧进洞吧。”
正指挥兵马进山洞的朵思突然间停下脚步，摆摆手约束住大军，他询问道：“汉军什么时候杀过来的？”
齐姓蛮兵没有防备，脱口而出，“就在大王回洞没多久……”
话没说完，老蛮兵意识到失口，尝试捂住嘴巴，却还是晚了一步。
朵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多年培养起的警惕心，终究还是救了自己一命。
蛮兵下山的目的是为了劫掠财物，前段时间，他曾经派出一批将士回洞，携带了大量的物资。
这一次蛮兵们回家，没有任何东西随军，将士们却丢盔弃甲，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面对剧烈的反差，门口的两个守兵却丝毫没有进行询问和关心，这太反常了，所以朵思才提问。
朵思没有下令攻进山洞，保全性命对他更重要，他连忙说道：“退，赶紧撤退。”
朵思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处境严重性，很多蛮兵却不理解蛮王的命令，看向朵思希望得到进一步的解释。
而且，不少蛮兵的家眷都在洞中等候亲人归来，蛮兵将士们跋山涉水，不愿放弃与亲人见面的机会，因此，许多蛮兵假装没有听到朵思的命令，留在原地。
朵思的人出现动摇，耽误了时间，汉军却及时做出了反应。
叛徒永远最可恨，齐姓蛮兵大声喊道：“杨洞主，朵思想跑，我拦不住他，您快出来啊。”
话语一落，山洞里响起了脚步声。
大批跟朵思装扮相同的蛮兵，从洞里面冲出来，但是，这一支兵马全副武装，掏出兵器，和朵思的兵马对峙，领头的将领，正是杨锋。
直到此刻，朵思的将士们才意识到处境危险，队伍出现混乱，蛮兵们议论纷纷。
杨锋正在集结兵马，眼看就要带兵杀过来，朵思连忙开口大喊：“且慢动手，杨洞主，是我。”
朵思喊停手，杨锋还真的没有下令进攻。
杨锋询问道：“朵思大王莫非想通了，你没有机会了，向我投降吧，廖化将军非常信任我，我会帮你说情，饶你性命。”
朵思的眼睛在眼眶中乱转，自己将士们的情绪激动，需要时间平息，他得为部队争取时间。
朵思：“廖化将军也来了这秃龙洞？”
杨锋摇了摇头，“廖将军军务繁忙，哪有时间关注大王，他去集合永昌兵了，我亲自带着上千兵马，偷袭了你的洞穴。”
“大王尽管放心，你洞里藏的那些金银珠宝，我们都找到了，一定会帮你照看好。”
听说珠宝被汉军发现，朵思脸上出现抽搐。
朵思的脸上很快堆起笑容，“杨洞主，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以前专程带你来过山洞做客，告诉过你四眼毒泉的位置和解法，但是，我没想到最终还我的人居然是你，你不应该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动啊。”
“财宝你都拿走，我再给你一些人头，让你拿回去跟廖化交差，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朵思继续开口劝说，“别看你现在获得了汉军的信赖，但你是咱们蛮族自己人，汉人不仅是外人和敌人，现在老兄弟们都在，廖化这才对你委以重任，如果我们这些老兄弟都死了，你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我更好吗。”
“兔子还得准备三个逃生的洞口呢，杨兄弟是聪明人，多准备一条后路，也可以防备不时之需，我朵思在这里郑重承诺，我的兵永远是你的后盾，秃龙洞也一直是你的家。”
杨锋摇了摇头，“朵思，如果在半个月之前你劝我，我或许还会听你的，现在，我已经跟叛军势不两立了。”
“我的大儿子战死沙场，小儿子也死在了乱军之中，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杨锋目光呆滞，似乎陷入了回忆。
朵思脸上浮现出一丝凶狠的表情，他从来都不想把财宝让给杨锋，趁着对方陷入回忆，警惕心大减的机会，他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上，咱们杀了这个叛徒，马上回家。”
这一次，蛮兵们没有迟疑，立即对杨锋发起冲锋。
334、待敌先动
得知杨锋突袭得手的消息之后，廖化把兵马交给副将，安排主力部队在永昌郡城休整。
在向导的带领下，廖化单人独骑，赶到了秃龙洞。
见到杨锋，廖化感谢道：“杨洞主顺利拿下秃龙洞，解决了我军的粮食问题，你辛苦了。”
杨锋拱了拱手，谦虚道：“为大汉和廖将军征战，是杨锋的荣幸，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阻止雍闿反叛朝廷。”
廖化：“雍闿铁了心叛乱，杨洞主即使劝说了也不会有效果，正因为你潜伏在敌军内部，这才保存了实力，让我军快速取胜。”
廖化这几句话说完，杨锋为雍闿攻伐州县的事情彻底揭过去了。
“听说朵思大王死了？”
杨锋点点头，“没错，这朵思倒也是咎由自取，他只知道我带了一千将士进攻秃龙洞，却不知道，这些将士大部分是伪装成蛮兵的汉军老兵。”
“朵思发起进攻的时候，伏兵们立即反击，敌军损失惨重，朵思也在投奔三江城的路上，被部属杀死了。”
朵思一死，秃龙洞的蛮兵就彻底老实了，杨锋的确在这场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尽管汉军成功在永昌郡大破叛军，但是，朵思大王太狡猾了，敌军虽然损失惨重，朵思还是统率残兵逃出了。
如果不是熟悉地形，汉军赶到秃龙洞截击朵思，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且，沿途的哑泉、黑泉、柔泉、灭泉都是南中地区出了名的毒泉。
急行军难免会导致口渴，一旦不熟悉地形的汉军将士们误饮泉水，轻则丧失战斗力，重则死亡。
这种非战斗减员不仅会降低汉军部队战斗力，还会严重挫败汉军士气。
占领秃龙洞，获得朵思的多年积蓄之后，汉军暂时解决了粮食短缺问题。
廖化的使者已经和永昌郡的吕凯取得了联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吕凯承诺，他将会亲自带领一千永昌兵参与战斗。
即使永昌兵的战斗力比不上廖化的嫡系汉军，但是，有了这些兵马参战，廖化便可以把那些用于驻守地方，保卫粮道的兵马分出来，与敌军决战。
汉军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发动一场大规模战斗。
廖化并不打算挟战胜朵思的威势贸然南下三江城。
廖化询问过地方土著，三江城距离孟氏的巢穴银坑山，已经非常近了。
三江城外的平原，也是最适合汉军和蛮族决战的战场。
三江城被泸水、甘南水和西城水环绕。
想要进出三江城，只有一条北向的陆上通道。
汉军可以随时南下，封锁住城池。
夺取秃龙洞之后，汉军便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只等廖化一声令下，汉军就可以两路出击，一路从永昌出发，一路沿秃龙洞行进，足以快速赶到三江城。
杨锋有过奇袭滇池县失败的战绩，廖化依旧准备把秃龙洞的这一路偏师全权委托给杨锋管理。
杨锋归顺汉军之后，他的确为大汉做出了奉献，他一共有五个成年儿子，最优秀的两人战死沙场。
廖化理应替朝廷给杨锋做出一些补偿，他说道：“这些年，朵思劫掠了不少财物和粮食，不义之财大多需要运回永昌，补充军需，救助郡内百姓战后重建，除此之外的物资，则全部由杨洞主处置。”
“山洞里的人口，就全部交给杨洞主来管理了。”
人口意味着兵力和生产力，廖化的这个承诺可以迅速恢复杨锋兵败滇池县之后的实力。
杨锋道谢之后，廖化询问道：“孟获死在我军手里，孟优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必然会集合所有叛汉势力与我决战，这南中的虚实，尤其是蛮族兵将的能力，请杨洞主跟我多讲讲。”
杨锋点点头，“这南中地区，最有威望的人是孟获，最聪明的人是朵思，他们都已经兵败身死，对将军不再有威胁。”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两个人能力较强，需要将军多加注意，其中一人是八纳洞主木鹿，这人会使双刀，擅长驱兽。”
停顿了片刻，杨锋说道：“另一人嘛，就是祝融夫人，祝融不但擅使飞刀，而且，手中一杆蛇矛用的出神入化，寻常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南中多奇人异士，廖化早就有耳闻，杨锋的这番话倒也没让廖化吃惊。
廖化并不担心祝融，即使对方再英勇，那也仅仅是一个人。
汉军在单兵作战能力上远强于蛮兵，一哄而上，祝融双拳难敌四手，根本不会对战局有太大的改变。
反倒是木鹿大王的驱兽能力，引起了廖化的兴趣。
廖化使用过火牛阵，对野兽的破坏力有很清楚直观的认识。
廖化询问道：“那位八纳洞主，莫非有能力驱赶豺狼虎豹？”
杨锋点点头，“不错，木鹿麾下有一支猛兽军团，作战非常骁勇，他有能力把豺狼虎豹像人一样指挥。”
“有传闻表示，木鹿为了培养猛兽的凶性，会用活人当饵料。”
杨锋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寻常猛兽兵之外，木鹿还有几头战象，体格远大于普通大象。”
“木鹿把其中一头当成了坐骑，自己乘坐，另外的几头则分配到了军中，当成移动堡垒使用，象背上有专门的鞍具，坐着几名士兵，蛮兵既可以驭使大象冲阵，又能使用弓箭居高临下射击。”
廖化虽然没有见过猛兽军团，却完全可以根据火牛阵的实力推测这支部队的战斗效果。
按照杨锋的说法判断，木鹿的野兽军团比火牛阵更强，豺狼虎豹不需要通过点火的方式驱赶，这些肉食动物的体力也肯定超过草食动物。
战象倒也不稀奇，从功效上看，既可以当成静止的哨塔，又可以类比春秋战国时期的战车部队。
战象比战车更能适应复杂的地形，破坏力也更强。
看到廖化眉头皱起，杨锋赶紧安慰道：“将军倒也不必忧心，木鹿这人性格古怪，和南中的诸位洞主大王关系很差，孟获活着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卖给孟获三分薄面，孟优真不一定能请动木鹿出战。”
杨锋的安慰并没有起到效果，汉军深入南中，只能胜，不能败。
既然廖化决定一战平定南中，那么，他必须提前把敌我双方的所有筹码都计算上。
所有的蛮族势力，不论是否已经对汉军释放出敌意，都是廖化的假想敌。
廖化询问道：“针对木鹿的驭兽战法，杨洞主有什么破解之法？”
杨锋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木鹿性格不好，所以，平日里倒也很少与他走动，这支部队很少上战场，我并不了解猛兽军团的弱点。”
“受人驱使的猛兽，依旧摆脱不了野兽的天性，它们虽然凶猛，却肯定怕火，咱们不如采取火攻破敌。”
火攻的确是一个好主意，问题在于，应该怎样把火焰隐藏起来。
木鹿常年控制野兽，他必然最了解猛兽怕火的习性。
如果汉军过早的点燃火种，对方可能压根不会发起进攻。
等到猛兽兵展开冲锋之后再点火，就晚了。
继续和杨锋谈论猛兽兵的问题，也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廖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廖化说道：“你是否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情报？”
杨锋拍了拍脑袋，仿佛刚刚想起一般：“三江城中有一批弓弩部队，数量不多，但却使用药箭，箭头上的毒药都是南中特色毒药，沾血即死，希望将军嘱咐将士们留意。”
廖化点点头，把秃龙洞的管理和防务全权委托给杨锋之后，他立即快马返回永昌郡。
只有和吕凯对接好永昌兵的相关工作，汉军才能放手集结兵力征战。
关兴是军中武艺最好的将领，也是对战祝融的重要人选。
所以，和吕凯会面之前，廖化专程来到关兴的营房，试图让对方有些心理准备。
关兴虽然不在屋里，但是，关银屏却留在房里。
关银屏擅自行动，遇到危险之后，老实了很多，南征的过程中，并没有给廖化惹出麻烦。
看到廖化，关银屏感觉很不好意思：“二哥和几位将军喝酒去了，廖将军如果不急，不妨等待一会儿。”
廖化摇了摇头，“我约见了吕凯，不便在这里久留，既然关兴不在这里，那我改天再来找他。”
即将离开的时候，廖化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图纸，他走到桌旁，仔细观摩起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只非常可爱的木质小猫，看上去非常灵巧，廖化问道：“关小姐是黄月英夫人的徒弟，似乎懂得机关术，你有没有办法制造一种能够喷火的移动武械？”
担心自己表述的不准确，廖化指了指图纸上的小猫，“能否在这里面增加某些机关，让这只木猫可以在行进的时候喷吐火焰。”
关银屏连连摆手，“将军的提议非常复杂，需要同时确保这款器械拥有移动，点火和喷火的能力。”
“越是简单的设计，越容易完成，将军的要求太多，必然需要增加很多设计。”
“即使勉强按照将军的提议把器械造出来，恐怕也得需要时间，最终的结果，会设计了一堆不能移动的废物。”
得到关银屏技术方面的建议之后，廖化略一沉思，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退而求其次，你按照图上的东西设计，设计出一种仅仅保留移动功效的器械，外表制造成老虎样式，越吓人越好。”
“机器的内部镂空，可以用来藏人。”
关银屏点点头，“如果只是这种难度的设计，我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指定出方案。”
廖化摇了摇头：“我给你两个时辰，这些器械太重要了，一定不能在战场上出现任何漏洞，而且，器械中要设置独立区域，分别安置火种和引火物。”
关银屏点点头，提醒道：“机械我可以想办法，操纵机械的将士，就得将军费费心了，你必须提前挑选好操纵器械的士兵，进行相关训练。”
廖化点点头，他说道：“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准备，你只需要跟我说明白需要多少工匠，我会让吕凯跟你对接相关事务。”
关银屏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廖化说道：“我还会再回来的，器械的事情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从关银屏处离开之后，廖化找到了吕凯。
吕凯看上去精明强干，他是本土人，却在南中叛乱的时候旗帜鲜明的扶持汉室，拒绝了雍闿的招揽。
南中地区不服王化，起兵独立几乎是这个地区豪强武装们的共识。
吕凯不是永昌太守，却承担起保境责任，指挥兵将们抵挡叛军，这个行为，本身就非常可贵。
一番寒暄之后，廖化提到了木鹿的野兽军团，“为了防止蛮族使用猛兽参战，我委托关银屏督造一批战争器械，需要你提供一批工匠。”
吕凯有些迟疑，“永昌郡地处偏远，城里的工匠数量很少，即使全部集合起来，也不过几十人。”
吕凯的语气变得逐渐坚定，“请将军尽管放心，我明白，接下来的战斗很重要，不能有丝毫差池，一定想尽办法帮助将军建造战争器械，真要是缺人，我也可以亲自给关银屏姑娘打下手。”
廖化谢过吕凯，继续提要求：“除了工匠，我还得需要你给我集结一批活的牛羊。”
吕凯皱起眉头，迟疑道：“收集牛羊倒是不难，永昌郡很大，一声令下，可以寻找到数量可观的牛羊。”
“只不过，永昌郡刚刚从粮食危机中走出来，百姓都很难吃饱饭，更别说牛羊了。”
吕凯迟疑道：“牛羊们瘦骨嶙峋，恐怕没有办法当成粮食，勉强带到前线，不说路上的损失，单单饲养成本，就会加大咱们的粮食消耗……”
廖化笑着摇摇头，“你还真别小看了这些羊，让我先卖个关子，这些牛羊也是我重要的战术利器。”
“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把这些牛羊喂好，它们的体格越健壮越好，我需要它们在战场上跑起来……”
335、蛮族增援
在汉军备战的时候，蛮族同样没有浪费宝贵时间，孟优等人想尽办法集合兵力。
通过劝说、利诱、许诺、恐吓等方式，蛮兵们获得了大批蛮王和洞主的支持，每天都有满足兵将赶到银坑洞附近参与集结。
在这一次的备战求援行动中，孟获妻弟带来洞主的功劳最大，他负责联络两支最强生力军。
一番奔波，带来洞主回到银坑洞，见到了等待消息的祝融和孟优。
喝了一口水，带来洞主说道：“西南方向八纳洞的事情成了，木鹿大王愿意派人参战，咱们只需要在战后送给他足额的财宝，就能够打发他满意。”
“但是，乌戈国主兀突骨没有那么好说话，他不仅索要财物，还提出了领土要求……”
祝融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大骂道：“这兀突骨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前些年犯境的事情，咱们还没有跟他清算，他还好意思提出无理要求。”
“如果不是咱们需要集合所有力量，对抗南征汉军，咱们不仅不会求助这些野蛮人，老娘还得让他们尝一尝我飞刀的厉害。”
带来洞主知道祝融的火爆脾气，连忙开口劝解道：“姐姐息怒，那兀突骨虽然要求有点过分了，但总归还是表现出了合作的意愿，他派出部将土安带领一千藤甲兵陈兵国境，等咱们的消息，只要姐姐点个头，他们便会立即入境援助。”
祝融反问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带来洞主挠了挠头：“兀突骨说过，如果他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乌戈国军队只能撤回去，不参加咱们的‘内战’。”
祝融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为了化解尴尬，孟优开口说道：“带来兄弟，这次确实麻烦你了，走南闯北出了不少力，现在咱们的主要目标，是击败汉军，给哥哥复仇。”
“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咱们都可以答应兀突骨，乌戈国的军队是咱们的友军，也是重要的依靠。”
祝融回头看向孟优，难以掩盖自己的暴脾气，“兀突骨想要的土地，都可都是咱们蛮族人自己的家，在那些土地上生活的族人也有不少响应了咱们的号召，参加这场与汉军的决战，人家出人出武器，咱们呢，居然把他们的土地拱手相送，这是人做的事？”
面对指责，孟优的表情有些难看，带来洞主解释道：“南边的土地本来就不算肥沃，都是一些小豪族的领地，他们都实力都不强，让出去也就让出去了。”
“这些洞主和大王们对咱们的支持，我们一定记在心里，如果咱们真的在决战中击败了汉军，那么，包括益州郡在内的整个南中，都将是咱们自己的，咱们完全有能力给那些小豪族们做出补偿。”
祝融依旧没有被说服，看向自己的弟弟“如果蛮族兄弟们不同意你的补偿方案，旧土难舍怎么办？”
带来洞主移开了目光，语气有些沉重，“那时候，我会亲自带兵劝服那些族人。”
所谓的“劝服”，其实就是武力平定，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压抑了。
祝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也不再说话，孟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咱们可以接受乌戈国主的条件，但是，领土问题上应该再商量商量。”
“我听说乌戈国盛产藤甲，兀突骨至少需要动员三千藤甲兵参战，只有满足这个条件，咱们才愿意割地，不然，对不起蛮族兄弟们。”
带来点点头，“最终的协议还没有敲定，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知道孟优兄弟和姐姐的意见，稍后我就南下，把咱们的意思转告兀突骨。”
带来和孟优两人达成共识，祝融夫人‘蹭’的一声站起身，“你们愿意割地，是你们的事，这银坑洞的军务，就完全交给你们处置了。”
“三江城的守军前段时间向咱们求援过，那座城池地势险要，不但首当其冲挡在汉军南征的路上，而且，城里没有勇将，守兵人心惶惶。”
“敌军一旦夺下了三江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渡河南下，给银坑洞造成威胁，我这就带领本部兵马驻防三江城，二位的高见，小女子就不听了，告辞。”
说完，祝融不理会孟优的劝阻，起身离开。
带来洞主连忙打圆场，“我姐姐就是这个脾气，他对孟优兄弟没有恶意，孟获大王战死沙场，心里最难受的，其实就是姐姐呀。”
“我姐姐性格虽然暴躁，倒也爽朗率真，如果她真心反对，必然会坚持到底，没有追究，其实就是默许了。”
孟优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一次的决战，咱们请了所有能请到的人，也遭到了不少冷遇，押上了所有筹码，这次决战是咱们报仇的唯一机会，只能胜不能败啊。”
带来洞主安慰道：“孟优兄弟尽管放心，咱们的准备很充足，孟获大王如果在天有灵，也必然会保佑咱们，汉军小瞧咱们蛮族勇士的实力，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
三天之后，蛮兵的数量越聚越多，集结在银坑洞的南蛮兵将数量，已经接近了一万，兵力远远强于汉军。
只不过，这些蛮兵的战斗力堪忧，并非所有人都是适龄壮士，队伍中不乏年老体弱以及年幼无力的人。
真正可以作为倚靠，正面抗衡汉军的，只有木鹿和乌戈国的军队。
木鹿大王倒也如约出军，派出使者知会孟优，他将赶到银坑洞会盟。
由于带来洞主不在洞中，他正在南方开展乌戈国主的相关工作，所以，孟优只能自己接待木鹿。
孟优知道目木鹿的实力，倒也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亲自带人来到银坑山山脚，迎接木鹿的大军。
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木鹿却迟迟没有现身。
孟优不得不派人侦查，他这才知道，木鹿大王在半路上停止行军，开始休整。
孟优只能再次行动，跑出两里地之后，见到了木鹿的营寨。
见到木鹿之前，孟优一行人先遭到了木鹿手下八纳洞兵的刁难。
这些士兵们牵制豺狼虎豹，尽管孟优已经解释过自己的身份，但他们可不在乎孟优这个名义上的统帅，操纵着猛兽吓唬孟优一行人。
孟优原本就是一名勇将，又有主将包袱的，面对蛮兵们的挑衅，他还能维持住风度。
但是，跟随着孟优同行的那些蛮兵们，可并不都是勇士，其中一人当场被猛兽吓的腿发抖，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引起了八纳洞兵的嘲笑。
就这样，孟优和木鹿还没有见面，彪悍的野兽军团就送给他一个下马威。
强行压制住心底的不快，孟优走到营帐里，见到了木鹿。
木鹿大王的身材较瘦，其貌不扬，腰间别着两口短刀，耳朵上还戴着耳环。
孟优打起精神，丝毫不敢大意，他本准备开口寒暄几句，木鹿却毫不客气的开口了，“你就是孟优？”
脸上依旧堆着笑，孟优却心生不满，他开口说道：“是我，汉军攻略南中，杀死了我的哥哥，威胁到咱们所有蛮族弟兄们的生存空间，是咱们南中大患。”
“大王能够兴起义兵，北来响应，何愁大事不成啊，大获全胜之后，咱们兄弟二人一定痛饮一番。”
面孟优的示好，木鹿却无动于衷，“喝酒大可不必了，我，没有和外人共饮的习惯。”
“带来洞主曾跟我谈过，他表态，只要我统兵参战，愿意给我三成战利品，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战后获得的全部财物，我需要拿到五成。”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孟优气急反笑，“贵军需要拿五成财物，不知道你带来了多少兵马，恕我直言，贵军的兵力看上去不多呀。”
木鹿没有理会孟优的嘲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一次北上，我带了战象十头，猛兽三十只，勇士千人。”
孟优反唇相讥道：“先不算乌戈国派来的援兵，单单集合在我旗帜下的蛮族勇士，人数就超过了你的十倍。”
“大王想要拿上千兵马，与十倍的兵力平分战利品，是不是想的有点美了？”
木鹿冷哼了一声：“决战的时候，我会亲自统兵担任先锋，只要汉军在我的猛兽兵团面前惨败，你所谓的十倍兵马，也不过是承担追击作用的废人罢了。”
孟优想到了自己见过的野兽，木鹿的口气很大，但他也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汉军的实力很强，如果让蛮兵的乌合之众和汉军的精锐决战，必然会损失惨重。
如果木鹿愿意主动承担起和汉军率先作战的责任，孟优倒也乐得其成。
祝融和带来洞主两个人都不在这里，孟优就是唯一的话事人，他倒也没有犹豫，话赶着话，就把战利品送了出去。
孟优说道：“这可是大王你自己说的，战斗开始之后，咱们八纳洞兵担任先锋，与汉军作战。”
“如果大王能让先锋部队解决战斗，那么，战后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我不仅允许大王带走一半以上的战利品，你还可以先挑。”
“不过，”孟优的话同样很不客气，“如果大王没有办法让战斗在先锋战中结束，战利品的分配可就得重新掂量了。”
孟优的这番威胁话语丝毫没有伤到木鹿，木鹿的语气很淡然，“带来洞主曾经许诺过，我来到银坑洞之后，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由贵军负责，其他的东西还好说，我的那些野兽军团，可得需要用新鲜的肉来饲养，麻烦你准备最好的精肉。”
孟优几乎是咬牙切齿，“不麻烦，大王不妨再想想，你还需要提什么要求，可以一并提出，省得让使者一趟趟的跑。”
从木鹿处离开之后，孟优迅速返回银坑洞，在山脚位置，他看到了一支千人队的藤甲兵。
见到新的生力军，孟优迅速忘掉了木鹿给自己带来的不愉快，他朝着藤甲兵的队列走了过去。
藤甲的制作工艺在南中不是秘密，有点财力的洞主和大王麾下，都会有一些藤甲兵。
但是，藤甲的制造周期较长，南中的甲衣制造工艺很落后，藤甲比较昂贵，大多数的军队只给少数精锐士兵配发。
乌戈国的部队明显财大气粗，整支部队都身着藤甲，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种制式装备。
孟优说道：“我就是这银坑洞的主人，你们家将军在哪，我要去见他。”
士兵们看着孟优，支支吾吾，说出了古怪的语言。
语言不通，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孟优只能强行闯进队列中，但是，藤甲兵们拦住了孟优。
两拨人各说各的，根本没有办法沟通，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急，情绪变得激动，似乎随时会动手。
正在这时，带来洞主的声音响起了“孟优兄弟，我刚准备派人去喊你，没想到，你居然来了，我身边这一位，就是乌戈国的大将，土安将军。”
随后，带来洞主说了一些孟优听不懂的语言，跟土安交流。
有了带来洞主居中翻译，孟优和土安两人的沟通倒也没有出现问题，谈话气氛不错。
知道藤甲兵们冒犯了孟优之后，土安还使用他那听不懂的语言，展开训斥。
带来洞主看向孟优：“我已经跟兀突骨商量过了，乌戈国国主愿意统帅三千藤甲兵北上，而且，他们可以在领土要求上做出一些让步，但是，他们需要财物补偿，至少要五成的战利品。”
孟优感觉到头皮发麻，如果按照木鹿和兀突骨的要求去做，其他蛮兵可就白忙活了。
还没等孟优把自己与木鹿的谈话转告给带来，新的情况出现了。
一名蛮兵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几人身边，他气喘吁吁的说道“祝融夫人派人过河，带回了急报，小人不敢耽搁，立即去了木鹿大王的营地，没找到人，听说孟优大王来了这个方向，我赶紧过来了。”
“汉军已经南下了，先锋部队在三江城外的平原扎下了大营，祝融夫人希望大王们早做准备。”
孟优和带来两人面面相觑。
337、叛军过河
设伏并且顺利围歼祝融的叛军偷袭部队之后，汉军士气大振，比斗败给祝融的事情，也彻底翻了过去。
在这场战斗中，三江城叛军损失惨重，为了确保偷袭行动成功，祝融不仅动用了叛军上千主力，还调用了那一支药箭部队。
在黑暗的夜色下，混乱的战场上，药箭部队并没有发挥出作用。
叛军遭受围歼之后，这些药箭也都落到了汉军手里。
获得这些俘虏之后，汉军没有浪费这些免费劳动力。
利用前期准备好的物料，以及上千俘虏，汉军连夜扩建军营，加强营地建设。
多座军营连夜兴起，其中一座大营，几乎修到在了三江城下，封锁住进出城池的旱路。
汉军不仅在那处靠近三江城的营地中部署了重兵，还把缴获的全部药箭都运送到军营里，防备三江城叛军余部突围。
汉军将士们的备战效率很高，等到蛮兵南岸兵马开始渡河的时候，汉军的防御基本有了雏形。
除了营寨本身的防御，针对叛军的猛兽军团，汉军在营外设置了大量陷坑和栅栏。
汉军把精力都用在增强防御上，倒也没有阻挠叛军渡河。
叛军开始渡河的时候，汉军的主力也即将赶到战场。
双方不断往战场增兵，局势变得紧张。
面对汉军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蛮兵没有立即进攻，他们背靠泸水安营。
廖化忌惮的猛兽军团同样抵达了北岸，夜间的时候，战场上空常常回荡着野兽的叫声。
尽管得到了主力增援，汉军从兵力上看，实力依旧比叛军略差一些，叛军的战斗力或许比不上汉军，但他们的兵力数量却超过了汉军近一倍。
但是，汉军提前布置好营防工事，没有给叛军留下进攻的机会。
叛军缺乏骑兵，无力对汉军粮道展开破袭战。
叛军几次派出使者试图接见廖化，都被廖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出去。
狭小的战场上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部队，双方却没有立即进行决战。
兵力不足，虽然会在决战的时候处于不利态势中，但是，战斗之外的许多时间里，汉军反而拥有优势。
至少，汉军兵将的后勤压力，远比匆忙渡河北上的叛军，更小一些。
汉军在三江城下扎营的行动，同样让叛军非常被动，汉军挡住了叛军主力与祝融部叛军协作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汉军拥有主动权，求战的一方，其实是叛军。
叛军终于急了，带来洞主亲自赶到汉军营外，这一次，汉军的搪塞之语失效了，对方声称，如果见不到廖化，他就不走了。
廖化在杨锋准备的主营帐中接见了带来洞主。
尽管受到了汉军的冷遇，带来洞主还是耐住了性子：“北岸的战事，我已经听将士们说起过了，我的姐姐不自量力，贸然夜袭，遭到了教训，这是她自己的问题。”
“三江城内缺粮，我希望将军能够让出一条通道，允许我们送一些粮食入城。”
廖化摇了摇头，“咱们两方还处在交战状态，如果我放开通道，放贵军入城，贵姐得到了兵员和后勤的支援，很可能对我军再度造成威胁。”
“在我看来，维持现状，是双方最好的选择，三江城守兵损失惨重，估计也不会太缺粮，如果后勤真的出现压力了，贵军也可以通过水运调粮。”
汉军设下埋伏，这才重创了三江城的兵马，廖化不会让祝融重新恢复实力。
三江城地形复杂，如果叛军选择从水路运粮，那么，他们的后勤消耗反而会变大。
带来洞主依旧不愿放弃，“廖将军一向以仁德名扬天下，我们南中人也多有耳闻，将军总不愿坐视城中百姓饥饿而死吧。”
廖化摇摇头，“如果你想要救回你的姐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求守军撤退，让出三江城。”
“我军夺取了城池，贵军也将撤回遭受围困的兵将，咱们皆大欢喜。”
带来洞主没有继续坚持，话锋一转，“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代表我们蛮族勇士，向将军下战书”
“孟优曾经跟我提起过，将军在滇池县中与他有过沟通，汉军希望和我们进行决战，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廖化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想要跟贵军决战，通过这场胜负决定南中的归属，但是，决战日期的选择还需要进行仔细考量。”
带来洞主有些不满，“我军为了这场决战，表现出了足够多的诚意，将军三番四次的推脱，那可就没意思了。”
廖化：并非我要拒绝南中的诸位豪杰。，只不过，我军兵马刚刚南下，贵军主力也才渡河不久，决战准备都不充分。”
“据我观察，贵军还有一部分兵马留在南岸，似乎还没有渡河。”
带来洞主连忙解释道：“那些兵马原本就不准备参与决战……”
廖化义正言辞的驳斥道：“贵我两军进行这场决战的重要目的，是决定南中的归属，马虎不得。”
“我虽然有信心击败贵军，但是，如果你们不能用尽实力和我军决战，一旦决战输了，恐怕贵军兵将会觉得自己实力不足才吃亏。”
带来洞主张张嘴，试图解释，却被廖化阻拦了，“我相信带来洞主不会狡辩和抵赖，但是，其他蛮族兵将却不一定会这么想，如果战争持续下去，南中局势迟迟得不到稳定，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这里的百姓们。”
“与其仓促决战，后患无穷，咱们双方不如竭尽全力，打一场堂堂正正又不留遗憾的战斗，岂不是更好？”
廖化的这番发言说得堂堂正正，倒也掷地有声。
带来洞主说道：“按照将军的意思，只要我军南岸的兵马全部渡河了，你就同意和我们决战吗？”
廖化没有正面回答带来的问题，“如果贵军真的集合兵力，那我确实没有理由继续推辞。”
双方的第一次谈判结束了，带来洞主无功而返。
蛮兵的决战态度的确非常认真，他们继续往北岸增兵，叛军人数很快超过了一万，南岸只剩下了少量警戒部队。
带来洞主再一次赶到军中，找廖化求战。
这一次，廖化依旧以天气炎热，不适合作战为理由，再次打发走使者。
两天之后，天气转凉，带来洞主再次来到汉营，廖化以日期不吉利为利用推脱。
蛮族兵将或许不太聪明，但这些人也不蠢，汉军三番五次延后决战的行为，引起了带来洞主的不满。
放下几句狠话之后，带来洞主返回叛军大营，蛮兵直接集合了部分兵力，朝着汉军封锁住三江城的那处营寨，冲杀了过去。
叛军可能想要打通与三江城守兵的联系，或许准备宣泄不满的情绪，总之，这一场进攻的攻势很猛烈。
只不过，汉军准备充足，早已在那处营寨中部署了大量的汉军老兵，而且，汉军缴获的那些药箭在这场营寨攻防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叛军的进攻毫无组织性，甚至都没能拆除汉军营寨外部的防御工事。
南中药箭名不虚传，衣着简陋的叛军防护太差了，损失惨重。
就这样，汉军不仅挡住了蛮兵的反击，而且，守营汉将非常大胆，抓住机会组织了一波反击，将蛮兵打退了。
在叛军费力攻坚的时候，汉军主力却坚守营盘，按兵不动。
叛军气急败坏的进攻行为非但没能取得成绩，反而还挫伤了敌军的士气。
如果不是药箭的制作材料稀缺，毒药的有效期太短，廖化甚至想要扩编药箭部队。
叛军进攻失利的当晚，廖化打发了一名俘虏返回叛军大营，他不仅同意了叛军的决战请求，还把日期定在三天之后。
廖化改变主意的原因很简单，他得到了吕凯的消息，永昌兵运送的木虎和牛羊即将赶到战场。
汉军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廖化的请战很快就得到了答复，叛军的使者依旧是带来洞主，只不过，这一次见面对方的表情很难看了。
带来洞主问道：“我军一直跟将军寻求决战，但是，廖将军却百般拖延，我军进攻贵军营地之后，将军才突然同意，莫非，有什么诡计？”
廖化耸耸肩，“大汉兵将能有什么坏心眼，我军刚刚得到了永昌兵的支援，战斗部队增加了上千人，随军带来了大量可以用来庆攻的牛羊，早点打赢了这场战斗，我也可以提前犒劳将士们。”
“带来洞主多次向我邀战，但是，我军真正愿意和你们决战的时候，贵军却迟疑了，莫非，所谓的决战请求，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廖化的激将法起到了作用，带来洞主笑了出来，“我军不可能食言，不论贵军打算何时作战，我们都会奉陪到底，将军确定要在三天后决战吗？”
廖化点点头，“我有一个条件，既然是决战，不分胜负，不收兵。”
口头上的约定对战事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如果局势突然出现变化，不论汉军还是叛军，都不会执着与口头约定。
带来洞主如同担心廖化反悔一样，连忙说道：“将军此言，正合我意，三天后见。”
……
两天后的夜晚，廖化找聚集了众将，进行最后的战争部署。
率先看向杨峰，廖化开口道：“击败祝融之后，我军一直养精蓄锐，就将是一只养精蓄锐，迟迟没有发动攻势，我不仅仅是为了顾虑教师们的体力，更是为了让金旭瑞等待今天的战士”
明天作战的时候，杨动主统帅兵马当任全军。
338、猛兽军团（为表歉意，本章免费）
决战日，辰时。
汉军和叛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出营，来到平原战场上。
汉军面南列阵，叛军则朝向北方。
尽管叛军主力没能得到三江城守军的偏师策应，敌人的兵力还是比汉军有优势。
叛军士气高昂，不时有蛮兵喊上几句口号，调侃汉军将士，敌人战斗意志非常旺盛。
然而，叛军的阵型却毫无章法，上万将士乱糟糟挤在一起。
叛军将领大概也意识到了己方的混乱阵型，为了避免野兽兵团受到步兵影响，木鹿大王的部队独立成军，在蛮兵主力前方部署。
木鹿骑在战象上进行战前训话，驯兽师则全力安抚豺狼虎豹的情绪。
叛军那几头战象，如同小山一般，气势惊人。
和叛军不同，汉军秩序井然，除了极少数新加入的兵马，汉军主力基本保持着沉默。
队伍最前列的汉军将士，大多身披甲衣，手持盾枪，可攻可守。
最开始，汉军摆出了拥有很强纵深效果的长蛇阵。
发现叛军有使用猛兽兵冲阵的意图之后，将士们重新变阵。
汉军转变成方阵，通过增强阵型的横面，汉军的防御能力也开始增强。
廖化早就对叛军的猛兽军团有过防备和计划。
在敌军发起进攻之前，汉军轻微调整阵型，优化兵力配置。
两军虽然约定好了决战日期，却没有讨论过作战的具体时间，因此，战事迟迟没有开始。
叛军兵力充足，孟优沉先不住气了，他几次派出使者，向廖化求战。
廖化却总是以“快了，”“马上，”“再等等”这类言辞搪塞使者。
打仗比拼的，同样也是一种心态，在这个看不见的战场上，孟优明显输给了廖化。
叛军率先响起鼓号声，木鹿部队开始行动，在驯兽师的带领下，猛兽军团朝着汉军方阵快速行进。
木鹿的其他蛮兵部队，以及，那些混在步兵队伍里的战象们也开始缓缓行进。
廖化立即派人通知吕凯，要求对方管理好牛羊，准备进行反击。
尽管如此，汉军依旧沉得住气，没有立即行动。
待猛兽军团进入汉军阵前一箭之地的时候，廖化命令将士擂鼓变阵了。
前线汉军迅速让出几条通道，吕凯的士兵驱赶着牛羊，来到了阵前。
这些胆小的牲畜明显也看到了远处的猛兽，它们的情绪出现了剧烈波动。
汉军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稳定住这些牛羊的情绪。
牛羊出现在汉军阵前，并没有引起驯兽师的警惕。
两军距离很快缩短，在驯兽师的呵斥下，野兽兵团开始冲锋。
驯兽师们同样抽出佩刀，跟在野兽身后，跑了起来。
训练过的野兽的确无所畏惧，气势吓人，在跑动的过程中，它们的阵型变得混乱。
但是，豺狼虎豹们的进攻方向，却没有出现太大偏差。
猛兽军团发起冲锋，驯兽师却被甩在豺狼虎豹的身后。
认为时机成熟，廖化命令鼓兵改变鼓号。
吕凯部将士立即对身边的牛羊下手，刀枪全都招呼在这些可怜牲畜的身上。
遭遇变故，牛羊们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四散奔逃。
少量发狂的动物直接转头，冲撞汉军军阵，它们却被准备更充足的汉军甲士就地宰杀。
大部分牛羊开始向着战场两侧逃窜，试图避开身边残忍的人类。
这部分牛羊在逃跑的时候，很多已经负伤了，伤口不断流血。
随着牛羊群的逃亡，空气中弥漫起大量血腥味。
少部分慌不择路的牛羊，直勾勾的朝着猛兽军团冲了过去。
在那些牛羊的眼里，全副武装的人类，或许比凶猛的野兽更可怕。
牛羊的冲击并没有对野兽军团造成威胁，这些食草动物纷纷死在豺狼虎豹的口下。
鲜血刺激了这些食肉动物，它们屈服于天性，无视身边驯兽师的指示，撕咬起送上门的猎物。
牛羊的出现，彻底搅乱了野兽军团原本就已经变得混乱的阵型。
现场肉少兽多，豺狼虎豹们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两侧那些逃亡中的负伤猎物身上。
不少猛兽在冲锋的过程中悄悄调整了方向，攻向了两侧的牛羊。
驯兽师的速度原本就不如野兽们，他们开始控制不住局面。
有一名驯兽师在阻拦的时候，还遭遇到了袭击。
很显然，带着血腥味儿的牛羊，比严阵以待的汉军将士，更吸引那些豺狼虎豹。
两支老虎撕咬同一只倒地的猎物，一边用餐，它们一边向对方发出咆哮，驯兽师只敢远远的站在一旁，丝毫不敢掺合进去。
三五只狼组成进攻阵型，扑向一头体型健壮的公牛，猎物和猎手正在远离战场。
就这样，猛兽军团原本凌厉的攻势，开始出现瓦解的迹象。
不受牛羊群影响，依旧服从驯兽师命令，朝着汉军冲杀过来的猛兽不仅数量少，还阵容混乱。
汉军并不准备坐视猛兽发起冲击，战鼓声的节奏再度出现变化。
汉军前方士兵纷纷下蹲，暴露了后方已经完成装填任务的弓弩手们。
弓弩瞄准了正在冲阵的猛兽军团，很快，第一波箭雨便射了出去。
猛兽们即使再彪悍健壮，它们的血肉之躯也抵抗不住锋利的铁箭头。
不时有猛兽中箭倒地，发出哀嚎，一些先倒地的豺狼虎豹成为了路障，绊倒了身后的野兽。
猛兽军团的阵型彻底被打乱了。
尽管汉军将士只进行了一轮齐射，但是，这一波箭雨和猛兽军团的距离太近了。
汉军弓箭手在射箭的过程中，又动用了许多药箭。
经过重重磨难，依旧冲到汉军阵前的豺狼虎豹，数量已经很少了。
这部分野兽根本没能冲破汉军步兵的防线，在阵前被将士们用长枪一一刺死。
这场人兽大战，汉军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将士们几乎毫发无伤。
猛兽军团突击失败，聪明驯兽师们并没有赶着送死，他们停下脚步，横握刀子，警惕着盯着汉军。
汉军一线将士迅速打扫干净战场，杀死地面上所有的负伤野兽，迅速恢复防御阵型。
被叛军寄予厚望的野兽军团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它们的战斗失利，反而影响到了叛军士气。
叛军的鼓声仍在持续，木鹿大王却约束住麾下兵马，停止冲锋。
叛军主动发起了决战，他们就得承担起后果，廖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准备不足，就给他们时间调整心态。
廖化立即命令敲响进攻鼓号，汉军以杨锋部的汉军为先锋，重新变换为长蛇阵，朝着叛军杀了过去。
木鹿大王的残兵，首当其冲面对汉军的反击。
杨锋那两千将士中，又把汉军老兵当成了破阵先锋，将士们攻势很强烈。
沿途的驯兽师和叛军士卒纷纷放弃抵抗，向着军阵两侧逃离，少数反应不及时者死在了乱军中。
廖化给杨锋的任务，是牵制住叛军的主力，汉军却比他计划中表现的更优秀。
汉军先锋迅速接近木鹿的部队，直接发起进攻，蛮兵斗志低下，无力反击，被打的不断后退。
混杂在步兵群里的战象部队，也没有办法发挥出他们的突破能力。
这些人高象大，又散落在战场上的战象，根本无法形成合力，它们仅仅相当于一座座战场堡垒。
汉军近战部队的刀枪，或许无法戳破战象的皮肉，伤不到象背上的骑手。
但是，汉军的强弓硬弩，尤其是那些使用了药箭的神射手，发挥了重大作用。
战象纷纷中招，被射倒在地，木鹿大王同样没有幸免，从大象上摔落之后，用双刀和汉军士卒战斗。
木鹿的武艺很凑合，很快就战败身死了，主帅战死之后，叛军残部彻底崩溃了，不少败兵转身冲击蛮兵主力。
汉军先锋取得的战果，远远超出了廖化的预期，孟优等人的无能，也完全超出了廖化的想象。
在汉军击溃木鹿的这段时间里，叛军主力竟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支援。
等到木鹿兵败身死之后，叛军才开始行动，可惜，为时已晚。
击败了被廖化认为是汉军大敌的木鹿大王之后，汉军仍没有马上投入主力。
两千汉军先锋跟在叛军残兵身后，与敌人主力交战的时候，汉军主力还在缓慢行军。
野兽军团和战象兵溃败的实在太快，汉军费力准备的木虎车也完全没有发挥应有作用。
等到杨锋部将士牵制住叛军主力之后，廖化才下达了总攻命令，他只留下了吕凯的永昌兵，其余汉军兵分两路，从侧翼出兵，夹击叛军主力。
狭路相逢勇者胜，叛兵士气受到重挫，又仓促迎战，战事明显不利。
关兴几次向廖化请战，廖化却始终保持着谨慎。
叛军败象已经显现，但他们终究还是拥有人数优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汉军都没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中午时分，泸水方向出现了一支南蛮藤甲兵，这些兵马似乎坐在藤甲上漂浮渡河。
过河之后，这支蛮兵生力军迅速着甲，随后，朝着汉军的侧翼杀了过来。
廖化这才命令等待多时的吕凯，统率永昌兵进行阻拦。
预备队将士们的任务很简单，挡住藤甲兵，直到叛军主力兵败。
决战的关键时刻，终于来了。
（PS：另一章晚点发，再次为昨天的操作失误表达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