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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全文阅读

作者:袭常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txt下载     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七十四章 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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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听了笑道:“姨娘莫要担心,不是我不肯为环儿娶妻,是他如今正得皇上看重,事情多的很,我不好跟他提的,但是人我一直都是在看着的,等回去叫侍书把册子给你送过来。”

    周姨娘连忙摆手:‘王妃看了就是了,我是哪个,也敢看这些高门贵女的画册?’

    探春笑道:“你是哪个?你是养了环儿长大的姨娘,将来环儿的媳妇过了门,那也是得恭恭敬敬唤你一声姨娘的。”

    周姨娘有些落寞:“我只怕,环儿的嫡母还在,生母也在,却认我这个不伦不类的姨娘,怕叫人家笑话。”

    探春劝她:“姨娘养他,教他,环儿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姨娘比我知道的清楚,何必再想这么多?”

    赵姨娘如今是被老太太罚在寺庙里修行,环儿归到了周姨娘身边教养,只是环儿当时已经记事了,探春没有叫他改口而已:“莫非姨娘觉得称呼上是个问题,姨娘若是觉得尴尬,我回去便跟环儿商量了,叫他以后改了称呼。”

    周姨娘连忙摆手:‘别别,如今已经很好,莫要再折腾环儿改什么称呼了,且我们之间还在乎这一个称呼不成?’

    探春知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如今忽然犹豫退缩,更多的是怕环儿将来的妻子是规矩人家出来的,看到他们家这样的情况,会把他们看轻了,如今既然探春已经说了话,且人是探春亲自选的,自己也就没有好担心的了。

    探春安慰了周姨娘几句才回了王府,回去之后侍书还没有回来,她答应了送画册给周姨娘,侍书和小蝉不在,探春想了想,便直接叫了寻书:‘你可记得周姨娘家怎么走?’

    寻书连忙答道:“奴婢记得的。”

    “侍书未回来,你将这画册送给周姨娘,可知道见了周姨娘的面该怎么说?”探春问道。

    “奴婢就说,侍书姐姐没得空,王妃叫奴婢将这画册先给姨娘送过来,怕您等的急了。”

    探春点了点头,事情还算说的清楚,也没有平白多事,该略过的便略了过去,笑了笑,将册子放到了她手里,又问:‘若是途中碰上了三爷,你又该如何说?’

    “奴婢就说,奴婢是王妃身边的丫头,来给周姨娘送东西。”

    “若他要看是什么东西呢?”探春故意问道,虽然明知环儿是不会这样做的。

    这一次寻书抬头看了探春一会儿,才说道:“那奴婢便拿给他。”

    探春听了笑了笑,说:“好了,去吧。”

    这丫头别的没有,关键的地方学了没有十成,也有八成了,这一定是侍书特地交代的。

    探春与环儿关系亲近,且娶妻之事,探春从未想过大包大揽,到时候也是一定要问问环儿的意见的,所以现在给他看了,也并无什么不妥,环儿并非是那种什么都往外说的人,而若是不给他看,或是找个借口骗他才是大忌,姐弟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矛盾和秘密,如今一个丫鬟,竟然自作主张,让姐弟两人生了嫌隙,所以探春对她最后的回答还算满意。

    侍书比寻书早回到府中,回来之后跟探春详细说了小蝉备嫁的情况,说那丫头还在家中绣嫁衣呢,绣的那叫一个认真,侍书骂她:“当初给姑娘绣东西的时候都没有见这丫头这么用心。”

    探春笑道:“人家这是绣给自己的,马上就要嫁人了,自然是用心了,倒是你,我听着都觉得酸。”

    侍书不屑:‘我才没有酸她,那丫头如今高兴着呢。’

    探春笑道:‘好了好了,你可有见到父母,他们都还好?’

    说起这个侍书低声道:“他们倒都还好,只是听我爹说,大老爷如今不大好呢。”

    探春疑惑,虽说快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可是炼丹吃药吃出毛病来了?”

    “我爹是个伺候花草的,也没有打听清楚,不过说是过年第二天,大老爷就没有起来,如今怎么着了,还不知道呢。”

    探春没有接到消息并不奇怪,大老爷做事荒唐,只要还没有死,是不会拿这些事来跟探春说的。

    探春点了点头:“大老爷岁数也不小了,天天炼丹,他自个儿身子怎么样,想必是自个儿最有数了,咱们既然没有接到消息,便不必管他了。”

    侍书操心,见探春身边只有言书一个,早就想问了,等到说完贾府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今日姑娘带这两个丫头出门,没有出错吧?’

    探春笑道:“岂止是没有出错,你教的好,周姨娘都看得动心了,说是将来自己身边添了丫头,要你帮着教两句呢。”

    侍书听到这两人总算没有丢人,才放下心来:“周姨娘肯定是逗姑娘你开心呢,这两个丫头还欠些火候呢,现在是跟着姑娘去周姨娘那里,除去交接些东西,也用不着他们说什么话,多简单,等他们跟着姑娘回一趟贾府,那才叫真的合格呢。”

    探春忍不住点着她的额头笑骂:“贾府好歹也是我的娘家,叫你这丫头说的成什么了。”不过她也得承认,侍书说的对,与贾府比起来,周姨娘那里实在太温和了。

    正说着呢,寻书便回来,说了东西已经送到了周姨娘手里,还真的碰到了三爷,只是三爷只问了问她是不是刚到王妃身边的,根本没有问她拿的是什么东西,后来她跟侍书说起来的时候,还拍着胸脯说道,还好三爷没有问她,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要真的拿给他看。

    侍书听了她的话笑她胆小,不过也欣慰,总算自己没有白交,今日在姑娘面前表现总算是合格。

    探春还没腾出空来去贾府看老太太,贾府就送了信过来,说是轻茗生了一个男孩,探春听了也高兴,兴冲冲地等到洗三的时候一早到了贾府,先去瞧了瞧老太太,老太太正在用早饭,见探春过来,非要叫她陪自己再用一点,探春本想推辞的,凤姐儿笑道:‘三妹妹快坐下吧,老太太这是兴致来了,要我伺候你们呢。’

    探春也笑道:‘难得凤姐姐如此殷勤,我也就不客气了。’但说是不客气,东西也没有吃多少,不过是陪着老太太用了几筷子小菜而已,老太太看有人陪她用饭高兴,便多吃了些。

    刚用完茶,雪君和宝钗也都来了,如今薛姨妈早跟着薛蟠,薛科搬了出去,他们两家倒也没有分家,就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一起照顾薛姨妈,今日宝钗过来,薛姨妈也由邢蚰烟和香菱陪着过来了,老太太难得见人这样全,很是高兴,等到黛玉过来的时候,更添了一层欢喜,一层忧愁,等迎春最后赶到,一众人才开始往宝玉屋子里去,老太太也要跟着过去的,凤姐儿把人劝住了:‘哎哟,老太太您想见什么时候见不得,非得去跟着他们凑这个热闹,您快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吧。’

    老太太被她说得自己也笑,便笑着催她:‘行了,那你快带着他们过去吧,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

    探春他们到的时候,宝玉并不在,问轻茗,说是今日有人找他出去了,他一个没有官职的人,想来就是那些一起听曲玩闹的人来叫他。

    奶妈抱着叫看了,探春瞧了一眼,小家伙倒是挺胖的,说是名字还没有起,信送去了南京,还没有回信,看着轻茗的气色倒还算不错,探春也觉得放心,众人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说叫她好好养着,便回了贾母那里,贾母高兴,要留众人用饭,众人自然不忍扰了她的兴致,可怜王夫人这样大的年纪了,依然是不能上座的,邢夫人不在,探春也没有问,只有她跟凤姐儿在跟前伺候,李纨说是这几日生了病,正在养着,没叫她出来,探春也没有在意。

    但是从贾府回来,侍书才告诉探春,她听到下头的小丫头们议论,说是轻茗这一胎是早产,因为日子差的不多,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要紧,但是确实是早产,说是被一个小丫头给冲撞了,一下子撞到肚子上,若不是有个忠心的丫头在后头垫了一下,肯定凶险万分,冲撞了轻茗的丫头已经被老太太送走了,探春想起今日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样子,实在不敢相信,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波折,忍不住有些唏嘘。

    侍书接着说道:“姑娘,李大奶奶也不是什么生病了,之前她跟老太太提说是替兰爷娶亲,提的那几家老太太瞧着不合适,没有应她,她这才病了的。”

    探春听了嗤之以鼻,这李大奶奶,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老太太不满意,她不赶紧想办法挽回,自己倒还先装上病了,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了,还能被她这些小把戏吓住,最后吃大亏的肯定还是她自己。

    贾府那边不太平,但只要没有什么大事,探春是懒得管的,她现在要忙着挣钱,给水彦寻填军饷的空,又要忙着帮贾环相看,答应了凤姐儿的巧姐儿的婚事也该上心了,便是尤二姐那里,探春也该上心了,只有李纨,探春是懒得管了。

    别的不说,探春的那条水路走的货比往年这个时候要多一倍,还有官府的船要借道,医馆的药材储备的一半也都叫探春送去了水彦寻的军队,不仅是那些士兵,当地灾民也用得上。钱庄也不是没有人去找过,官府要从钱庄借银子,李升昌不敢真的一分不给,但也知道给了他们,要回来是肯定的,但什么时候能要得回来,就不一定了,探春那边也紧张,所以也不敢多借,只拿了三万两作数,送了消息给探春,探春只看了看借据,倒是没有说什么,钱庄要在京城开门做生意,免不了跟官府打交道的,他们要借银子,不管自己怎样艰难,都不能一分不出。

    恰逢要从京城送药材过去,探春便去医馆坐了坐,知道这一次他们医馆出了两个人过去,探春叫他们过来,稍微叮嘱了几句,又把东西交给了他们,才算放心。

    回去之后又叫侍书准备了帖子送到了吏部右侍郎的家里,探春听说他家有个小女儿还待字闺中,探春想去看一看,看过之后倒也没觉得满意或是不满意,姑娘长的端庄大气,吏部右侍郎的家里,规矩也好,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但是探春瞧着总是差那么点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要求太高了。

    好在虽然两家都心里明白,却并没有说开。探春看过这一家的,第二日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平远候的家中,他家几个姑娘,从探春知道的消息来看也是很不错的,但是探春见了那几个丫头,各个都好,却依然是没有一个是叫探春真的满意的,探春是下定了决心,务必在今年把贾环的婚事敲定,不能再耽搁了,所以照着那册子上的几个姑娘家拜访了一个遍,直到最后一个,探春还是不知选哪一个好,看起来哪一个都是不错的,但要真的从这些人里面选一个,探春又觉得谁都不满意了,她也知道自己并非是要求太高,这些姑娘都好的很,配贾环绝对是绰绰有余,实在不行,探春就决定要从这些人里面选一个了。

    但是就在她还在纠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贾府派人来叫探春了,平日里无事,老太太是不会随便叫人的,探春也没敢耽搁,赶到了贾府,到了贾母的屋子里,探春一看,屋里除去有王夫人,凤姐儿之外就是周姨娘了,探春一看,这个阵势,一定是跟贾环相关了。

    果然探春刚坐下,贾母便斟酌着开口了:“三丫头,今日叫你过来,因为我刚从宫里头出来。”

    探春听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元春姐姐不在了,贾母除去逢年过节,从不进宫,为何这个时候忽然进宫,又事关贾环,探春心中已经有了点想法。

    果然贾母看了探春一眼,接着说道:“皇后叫我过去,说了环儿的婚事。”

    探春依旧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一百七十五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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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看探春不说话,便继续说道:“说是娴妃的女儿平阳公主正当婚配的年纪,皇宫里头想为两人赐婚,你怎么看?”

    贾母虽然没有点出探春,众人也都乖巧地闭嘴,知道这个时候贾母问的肯定是探春。

    探春便是心中早有了想法,如今听贾母直接说出来,也是不小的震惊,皇宫里头既然开口了,肯定是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且贾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件事虽然是皇后出面,但肯定是皇上的授意,探春也能明白他的心思,他看重贾环,要对他委以重任,但是贾环的出身毕竟摆在那里,一个没落国公府的庶子,身份不够贵重,将来平步青云,也不够顺其自然,皇上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但是探春他们挑来挑去,耽误了时间,叫皇上抓住了机会,说是问问他们的想法,还没有真的赐婚,但是皇家颜面岂是别人能随便拒绝的,他们这边说了拒绝,那边不光是贾环,他们整个家族都要遭殃,皇上问的是贾母,一来探春毕竟是外嫁的女儿,贾环的婚事问她不合常理,而来问贾母,二来,也恰恰说明这件事拒绝不得,皇上知道这件事要是问探春,她不满意,一定会当场表示出来,不会等回来之后再拒绝,这样才是真的不给皇上面子,而贾母不同,贾母不管赐婚的人是谁,只要宫里头开了口,一定不会拒绝,等她回来,贾府众人只要不傻,就不会再回去说什么拒绝。

    探春想了想只说到:“皇上赐婚,这是环儿的荣幸,也是咱们贾府的荣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果然贾母听了之后也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如今能得皇上赐婚的能有几个呢,咱们环儿有这样的荣光,也是咱们府上的福气。”

    凤姐儿在一旁笑道:‘我这马上要有个公主妯娌了,想想还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公主脾气大不大。’说着她看了王夫人一眼,环儿娶了公主,宝玉娶的却只是一个破落秀才的女儿,这两相对比,王夫人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差点叫她忍不住。

    接着她们商量了该怎么进宫回复皇后,探春便回来了,当晚叫了贾环过来。

    探春只问他:“环儿,最近皇上有没有问过你的婚事?”

    贾环疑惑:“最近忙的很,皇上并没有问过我。”

    探春倒是奇怪了:“那你可知道皇上今日叫了老太太进宫去?”

    “这个时候叫老太太进宫?”贾环也不解。

    “为了你的事。”探春说到:“是你的婚事。”

    贾环一时也惊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探春继续说道:‘这件事怪我,挑来挑去,总也下不了决心,今日皇上要赐婚,我也不敢做主为你拒绝,我今日着急叫你过来,一来是问问你知不知道,二来,也是想劝劝你,事情已定,自己心里要想得开。’

    贾环倒是淡定:“姐姐放心吧,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娶谁都是一样的,之前叫姐姐做主,也是希望能娶一个叫姐姐满意的,现在既然皇上赐婚,没有回旋的余地,姐姐也就别跟着担心了。”

    探春有些惊讶:“你倒是看得开,你就不想问问赐婚的是谁?”

    “既然是赐婚,想来不是那位公主便是郡主了,谁都是一样的。”贾环淡然到。

    探春心中暗惊,贾环倒是比自己还要看得开。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娴妃的平阳公主,你可有所耳闻?”

    贾环听了倒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皱眉想了一会儿:‘娴妃,位列四妃之一,近几年虽不得宠,但地位轻易也不会动,想要再进一步,她没有皇子,很难,但要保住妃位,也不是难事。平阳公主,娴妃唯一的女儿,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探春无奈地笑道:“皇上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便是现在去打探,也没有什么用了。”

    “既然已经如此,姐姐就不必费心了,姐姐还要帮我劝劝姨娘,她听说我要娶公主,只怕如今正在惶恐呢。”贾环说道。

    探春点头:“这个你放心吧,你如今还在忙着东北赈灾,想必皇上不会叫你在这个时候成婚,还要盖公主府,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但其实是探春想多了,皇上既然赐了婚,自然是雷霆速度,公主府不是新建的,乃是之前一位郡王的府邸改造了直接做了公主府,又下旨叫十一月七号完婚,旨意下来,谁敢有所异议,只能开始准备大婚事宜,等着迎娶公主。

    探春年纪毕竟还小,且她前世今生都没有操办过迎娶公主的事宜,做起来难免力不从心,便是凤姐儿也并没有这样的经验,也就老太太能稍微指点她几句,还好宫中早派来来了嬷嬷指导探春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她才不至于自乱阵脚。本来这事该贾母准备的,贾母年事已高,也该王夫人,但是旨意还没有下来,消息刚传到贾府的第二天,王夫人就病了,也不知道这病是真的来的这么巧,还是另有隐情,不过她摆明了不想管这件事,老太太便是生气,也拿她没有办法,凤姐儿倒是想管,迎娶公主,这是多大的事,多大的荣耀,她若是能一手操办起来,那将来自己是多大的面子,但奈何贾府库房空空,几个姑娘出嫁将库房掏的空空如也,当时他们都认定了贾环的婚事是探春管的,知道她不会来贾府要东西,也就没有准备,奈何,如今贾环是尚公主,为了不让面子上太难看,贾府一定要出点东西的,但是凤姐儿也不敢插手了,怕探春把摊子甩给她,她倒是不怕麻烦,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她若是将这件事办砸了,那不仅仅是在老太太面前丢脸,在宫里头也没有了脸面。

    所以事情要探春管,东西大多也是要探春出,自接到消息以来,探春几乎是半刻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忙到他们要成婚才算事事安排妥当。

    到了十一月七号这一日,贾环早早穿了新衣,去宫里接了平阳公主回公主府,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贾环府,而只有公主府了,周姨娘怕公主不高兴,所以还没有搬去公主府,要等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探春心中着急,但是也不能现在去看看那平阳公主,只能坐立难安地在王府等着,一会儿问侍书:“你说那平阳公主,不会很难看吧?她母亲毕竟也是宫中妃子,想来肯定不会太难看。”一会儿又问她:“模样是不担心了,但也不知道心性如何,宫里的公主,想必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就怕脾气也大,周姨娘那个绵软的性子,只怕要吃亏的,还有环儿,他小小年纪,性子淡漠,这要是遇上一个脾气大的,只怕两人说半句都嫌多。”探春是越想越担心。

    侍书只好在一旁安慰她:“姑娘,您就先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到底怎么样,咱们也见不到,你现在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三爷来了问问他,您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探春点头:“话是如此,但今日他们成婚,我总是为他们担心。这件事也怪我,当初不该如此挑剔,如今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才知道后悔了。”

    侍书劝她:“福兮祸兮,之前那些姑娘您也都去看了,一个也不满意,说明他们与三爷没有那个缘分,如今皇上赐婚平阳公主,说不定就是良人呢。”

    探春不大相信,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焦急地等着。

    三日回门之后探春终于可以去公主府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往公主府里递了帖子,想来也是难过,本来探春去自己弟弟家中,何须得递帖子这样麻烦呢,但现在不一样了,那毕竟是公主,轻易得罪不得,还是要乖乖地按规矩办。

    探春到的时候,贾环也在府中,皇上许了他几天的假在家中陪陪新婚的妻子,这是探春第一次见平阳公主,小姑娘看起来还是小小的,大概是新婚的缘故,身着鹅黄色的对襟棉褙子,下面是一件藕粉色的百褶裙,娇小玲珑,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若不是梳了妇人的头,探春怎么看也不会觉得这就是平阳公主,之前所有的想象在见到真人之后都错的离谱。

    大概之前环儿跟她说过探春要来,所以见到探春之后,还带着些娇羞,怯怯地唤探春“姐姐”,探春来之前想过各种场景,却被她这一声姐姐叫的不知所措了,之前准备的那些说辞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她反应了好久才笑道:‘公主真是折煞我了。’探春如今是王妃,公主叫她一声姐姐倒也不为过,但她这样乖巧,实在叫已经被皇后折磨怕了的探春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叫我灵若就好了,爷都跟我说了,姐姐你从小教他养他,长姐如母,我怎么敢在姐姐面前拿大。’

    探春笑着喝了口杯中的茶笑道:“公主既然如此平易近人,我若是还口口声声公主,难免让人觉得生分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灵若。”

    她连忙笑道:“姐姐这样叫就正好。”

    探春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环儿都跟你说了,想必灵若妹妹也知道,在成亲之前环儿是跟周姨娘一起住的,周姨娘虽并非我二人生母,但当时教养,后来照顾,一点儿不比亲生母亲差。’

    探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果然灵若接到:‘这些爷都跟我说过的,我昨日还与他商量,什么时候将姨娘接过来,姨娘年纪也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到我们身边,我们也能放心。’

    探春笑着拉了她的手说道:‘妹妹真是,善解人意,不瞒妹妹说,姨娘性子最是温和不过,之前知道环儿要娶公主,怕自己给环儿添麻烦,怎么也不肯过来,我与环儿都劝不动的,如今见到妹妹是这样的良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也笑道:‘听爷说姨娘从他小时便照顾他,如今姨娘老了,我们来照顾她也是应当的。只是有一点,’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只能请姨娘悄悄地过来了。’

    探春瞬间便明白过来,公主府毕竟不比贾环的府邸,公主不想徒生事端,这样做也是合理的,周姨娘不会在这上面挑理,倒是更怕添麻烦,这样做正好,当即便笑道:‘姨娘性子简单温和,随遇而安,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两人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她还特地问了贾府的情况,说该找个机会去拜会老太太,探春把贾府能说的都跟她说了一遍,最后又不放心地说道:“你第一次过去,难免觉得陌生,若是哪天要过去,可以去王府里给我递个信儿。”探春倒不是怕贾府的人会胆大妄为到欺负公主,可能是看她这样小,看起来也胆小的很,叫探春想起之前惜春的样子来,真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贾府。

    她感激不尽地将探春送了出去。

    探春出了公主府,坐上马车,自言自语:“这公主看起来实在太小了,真是叫人不忍心欺负了她。”

    侍书忍不住好笑:‘姑娘,我看你是今日第一次见到三爷的夫人,高兴的糊涂了,你忘了之前打听过的,这位平阳公主成婚之时也已经十五了的。’

    探春轻轻拍了下手掌:“你看,我竟然给忘了。这样看起来人倒是还不错的,但愿就是我想多了。”探春双手合十祈祷。

    侍书在一旁笑道:“要我说姑娘你是当局者迷,这公主一看就是个简单怯懦的小姑娘,姑娘是事关到三爷,所以谨慎的有些过头了。”

    她不是谨慎的过头,而是探春心中一直有种感觉,虽然环儿也算是自己照顾着长大的,但是他长大了,探春就越发琢磨不透她了,更怕来一个不合他心意的,他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心里必定难过。

一百七十六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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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想了想也笑了:‘但愿如此。话又说回来,宫里头哪有真正简单的人呢,不过只要她不想着对我们怎么样,也便罢了。’

    “姑娘能这样想就对了。”侍书笑道:“别管她到底怎么想的,只要她不对咱们怎么样,那就是好人。”

    果然第二日探春便接到消息,灵若由贾环陪着去了贾府,贾府都是聪明人,老太太更是精明,公主来贾府,自然是样样都好,没有一个人不高兴,就连装病的王夫人和李纨也要赶快病好了来见公主。

    从贾府回去之后,公主也没有耽搁太久,第二日便去请了周姨娘去公主府,探春一早给了她消息,叫她不要推辞,周姨娘心中忐忑,但看公主亲自来请,不管怎么样,现在至少是真心的,周姨娘也就听了探春的,干脆地跟着公主去了公主府。

    探春找机会问过贾环,对这位公主是个什么想法,虽然现在问,怎么看都有些晚了,但是探春还是想问过贾环才能放心。

    贾环倒也没有什么隐瞒,说的很干脆:“皇上赐婚,拒婚不可,自然只能接受,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想法,不管她怎么样,自己只要尽到一个做丈夫的本分就好了。后来第一次见她,第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丫头小小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公主,再往后,我与她说些咱们的事,她也听的认真,做事也很利落干脆,我才知道,不管她看起来怎样,怎么说也是宫中长大的,这些事情她比我还要懂,也就对她放心了。”

    探春笑道:“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倒不是说,她什么都懂,我才放心的,而是听你说话,就知道你很喜欢这位公主,我也替你高兴。”

    谁能想到,贾环的缘分竟然在这里呢,盼了一年,等了一年,探春终于可以放心了。

    贾政书信已经到了贾府,说是今年要回京述职,很快就要回来了,水彦寻也送了信回来,虽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但是皇上许了他回京来过年,写信的时候已经快要启程了,只有手头的一些小事,处理了就可以回城了。

    探春从接到书信的时候就开始算着,等到了十一月月末总算将他等了回来。

    与他差不多同时到的还有湘云的书信,这也是这么多年,探春第一次接到湘云的书信。

    她在信中说自己在那边一切都好,女儿也慢慢长大了,只有一件不好,就是嫁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亲人,路途遥远,来京城不方便,但是现在那边也无事,正好赵凌也要回京一趟,湘云老早求了他要一起回来,特地写信来告诉探春一声。探春接到这个消息别提有多高兴了,虽然信上并未说明她到底什么时候来,想来也是还没有确定,但有了这点盼头,已经值得探春高兴了。

    水彦寻每次回来前几天都是要各处忙的,过了腊八才稍微得些空闲,与探春说了说东北的情况,说是灾民已经安置的差不多了,但都是安置在简单的蓬草屋里,房屋还远没有建好,所以过年之后他还是要走的。

    探春早知道是这样,如今听他亲自说出来,心中仿佛落了一块石头,也仿佛空了一块儿,似乎也没有太过失望,他能回京来过年已经足够欣喜了,问了他过完年什么时候走,水彦寻倒是笑着说能陪着她过完中元,探春仔细算了算,这一趟回来,也就在家里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次走,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如今他不必打仗,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但就这样不停地离开,想来还是有点心酸。

    至于军饷,户部今年一年所收的粮食和银子还在整理之中,想来等封印之前一切都会梳理清楚,到自己走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带着银票走,自然他会想办法先还上探春的银子,水彦寻笑着跟她说。

    水彦寻正好得空,探春将几位掌柜聚在了一起,这一次自然将上一年的缺口都补给了他们,他们自然是不肯要的,探春却将银子硬塞到了几人的手里。说实话,她也不差这几千两银子,人家在她困难的时候肯先不要银子,她不能到这个时候真的不给了。

    今年年景不算太好,探春叫李升昌帮忙算了总账,只有三万两银子的进账,探春想了想,先拿了一万两出来,其余的依旧放到钱庄里周转。

    送走了众位掌柜,长红却留了下来:“姑娘,有件事,还是得跟你说。”

    探春看她样子,不像是坏事,便笑道:“想来是什么高兴的事,还不赶快说来叫我们也高兴高兴。”

    长红笑道:“王妃果然是一猜一个准。确实是喜事,只是这喜事来的有些怪,现在还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什么打算?”

    探春叫她说的有些懵了:‘这倒是奇怪了?姐姐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赶快告诉了我是正经。’

    长红笑道:“好了,也不跟你饶弯子了。是赵大哥的养子,寿铭,他看上了院子里的一个姑娘,跟我提了提,我想着他毕竟是赵大哥的养子,不敢随便做主,便来问问王妃的意思,他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王妃同意了,就让他们赶快办了婚事。”

    探春问道:‘院子里的姑娘?’不是她瞧不起院子里的姑娘,而是要赵寿铭娶这样的姑娘,她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

    长红连忙笑道:“你看我,没有说清楚。那姑娘虽然也是院子里的,但绝对是个清白姑娘,现在还在厨房帮忙呢,没叫她出过台子的。”

    “她自己不愿意还是?”探春问道。

    “这,”长红犹豫到:“是她自己的意思,当初买了她来,她就跟我说过,想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养活自己,别的她不想,也不愿意做。”

    探春点了点头:“姐姐你既然跟我开口了,想必这姑娘的来历都已经清楚了,若是不清白,也不会来与我説。只是姐姐也说了,那毕竟是赵大哥的养子,不知赵母怎么说的?”

    “母亲对那姑娘自是很满意的,这也是我愿意来替他问问王妃的原因。”长红说道。

    探春笑道:‘这倒好,如今你们是人人都满意,想必我说不满意也不行了,但即便如此,我也要亲自见见这位叫你们人人都说满意的姑娘。’

    长红笑道:“这是自然,赵大哥的养子要娶妻,王妃你若是不点头,谁还能做主呢?”

    探春看了看天色还早,便跟着长红直接去了长虹院,她之前一直忙贾环的婚事,也许久没有去长虹院了,上次过来还是春夏之交的时候,如今冬日里过来,又是另一种风景,长红打理的很好,院子别有一番景致,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叫得上名号了,据长红说,她见到三皇子来过一回,探春当时问了问,说是跟着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也没有说过什么,探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探春来了先去看赵母:“老太太,许久没有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啊?”

    赵母已经有些老态了,便是长红他们照顾的再好,老年失子对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看到探春过来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王妃来了啊?我这里一切都好。”

    探春赶快过去扶着她坐下:“老太太,您快坐下吧,咱们之间还见什么外呢,我这段时间忙了些,没来得及看您老人家,您别怪罪我。”

    赵母笑道:“王妃事情多,我在这里有长红和寿铭照顾着,什么也不缺,不用为我担心了。”

    探春接着说道:‘说起寿铭,我今日过来也是为了他的事,他可跟您说过了?’

    赵母不解:‘寿铭那孩子?他怎么了?’

    探春连忙笑道:‘老太太您别着急,是好事,长红姐姐跟我说,寿铭到她跟前求了一个姑娘,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那个姑娘的,若是老太太您也满意,咱们就趁早把事情定下来。’

    赵母一听原来是为这件事,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按说王妃你这样忙,不该再去麻烦你的,但是寿铭这孩子是云儿的养子,当时也是你做主将他养在云儿名下的,如今要成婚,不能不问你的意思。”

    探春点头:“原该是如此的,若不是今年忙着环儿的婚事,我早该过问寿铭的婚事的,如今倒要叫长红姐姐去告诉我,已经很是怠慢了。”

    说话间就见长红带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姑娘进来,一身粗布的衣衫,也挡不住那淡然的气质,她虽然低眉顺眼地跟在长红身后,但并不是胆小怯懦,探春问她的时候,她也能对答如流,探春问她:‘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奴婢莹儿,见过王妃。”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沉稳劲儿。

    探春默默点了点头:‘如何就到了这长虹院呢?’

    “奴婢家是南边的,后来逃难来了京城,但是父亲兄弟都在逃难的途中去世了,留下母亲与我到了京城,坚持了几年,母亲也病逝了,我在京城无依无靠,要养活自己,不得不将自己卖进长虹院。”

    探春点头,继续问她:‘你在长虹院多长时间了?’

    “奴婢来这里一年多了。”

    “既然不是新来的,该知道长虹院的规矩,姑娘们都是清白的,卖艺不卖身,你为何不肯上台呢?”探春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刻薄了。

    她倒是没有太多犹豫:“奴婢的母亲告诉过奴婢,这辈子,一不能卖身为奴,二不能出卖自己这个身子,奴婢在厨房里帮忙所挣的银子足够养活自己了。”

    探春笑道:‘倒是有几分骨气,想来也是读书人家。’

    她听了探春的话,终于抬起了头:‘王妃慧眼,奴婢家中虽非富非贵,但父亲也是个读书人,兄长自小熟读四书五经,便是奴婢也被父亲教导着认过几个字的,所以不敢随便就将自己卖了。’

    探春点了点头:“那你与寿铭是怎么回事?”

    “赵公子在长虹院做事,见奴婢一介女子,厨房重活多有力不从心,多次施与援手,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如今是身无长物,孤身一人,从未想过嫁人。”她说的很坚决,声音清楚坚定,不像是撒谎。

    探春继续追问:‘你不愿嫁人,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人嫁妆,怕别人小瞧了自己,还是自己就不肯嫁人?’

    她不解,这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都是不能嫁的。

    探春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寿铭而来,但我并非是为他保媒的,而是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这个人怎样,愿不愿意嫁她,我今日不过是想听你一句实话,至于嫁妆嫁人,今日,寿铭的祖母和姑母都在这里,我也算是他半个亲人,只要你点头说愿意,没有一个人会挑剔你的嫁妆和出身,若你说不愿意,以后也绝不会针对你,你只需要说句实话。”’

    莺儿听了之后,踌躇了许久才说道:‘奴婢说了寿铭是个好人,但是在今日之前奴婢也并未考虑过嫁人之事,所以也没有仔细考虑过,今日奴婢斗胆,请王妃给我几日时间好好想想。’

    她说的诚恳,探春就喜欢这种实诚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

    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探春忽然问了一声:‘等一等,你只说自己叫莺儿,不知是姓什么?’

    她顿了顿,清声说道:‘奴婢姓黄。’

    探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便叫她离开了。

    回府之后,水彦寻正在书房看书报,厨房准备了点心,探春正好端着给他送过去,他看到探春回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报:“回来了,长虹院的事怎么样了?”

    探春叹气:‘原来人家姑娘还没有想好,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水彦寻好笑:“那你叹什么气,缘分这件事求不得的,缘分到了,自然不用你操心。”

    探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有这样简单的事,缘分就在那里等着你了,还不是要靠人引线的。”

一百七十七章 分别

    ,

    水彦寻逗她:‘夫人说的对,我与夫人的缘分,原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都给忘了。’

    探春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又开始胡说了。快尝尝小厨房做的点心,说是新花样,我尝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叫你瞧瞧。’

    水彦寻捏起一块儿晶莹剔透的团子咬了一口,连忙喝了一口茶:‘怕是刚从南方请的厨子,这味道,太甜了些。’

    探春看他神色夸张,忍不住也捏了一个放到嘴里,结果自己也要倒杯茶喝了,她忍不住皱眉:‘想来王爷没有猜错,这做的东西也太甜了,真叫人受不了。’

    “说起南方来的厨子,我想起来了,今日我见的那位姑娘也是南方逃难来的,听口音是浙江口音,算了算逃难的时间也对,想来就是那一次来的京城了。”探春说到。

    水彦寻看她还想着寿铭的婚事,笑道:‘好了,先看人家是不是愿意吧。长虹院内有长红在呢,你就别担心了。

    探春还是不放心:‘毕竟是赵大哥名下的,我若是不亲自问清楚了,怎么能放心呢?’

    水彦寻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转变策略:‘我不久便要离开了,这次离开,又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呢,夫人就不能先放放别人的事,陪陪我?’水彦寻说的委屈,探春听的更是心酸,仔细算起来,他们成婚之后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分离的时间更多,当即探春便有些红了眼眶,水彦寻本意是想让她不要再纠结此事,没想到反倒招来了探春的眼泪,暗恨自己做事没谱,连忙安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我这次离开又没有危险,且若是快的话,不到一年就可以回来了,夫人安心。’

    探春红着眼睛不肯说话,眼中的泪水泫然欲泣,听水彦寻安慰自己,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却不敢开口,怕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往日里探春并不是矫情的人,这也并非水彦寻第一次与她分离,只是这次水彦寻说的委屈,叫探春也觉得难过。

    水彦寻见她不肯说话,只是红着眼睛低着头,连忙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帮她擦了擦眼泪,谁知他若是不擦还好,这一擦,探春的眼泪就更是止不住了,水彦寻连忙拿了探春攥在手里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夫人,我保证会最快回来,不要哭了好不好?”之前他每次离开,探春都打点的很是清楚,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悲伤,不过仔细想起来,第一次去杭州的时候,她怀着身孕也要跟自己过去,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却是知道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第二次,皇上透出些意思,说要自己去西北剿匪,那一次探春也是这样不舍,求着他装病,不让他去西北,只有上一次去东北,探春表现的很是坚强,往日里水彦寻总以为探春就是自己的贤内助,最好的帮手,只要有她在,他就走不到死路,却完全忘了,她究竟也是一个女子,要送自己的丈夫离家,心中总是难过的。

    叹了口气,水彦寻接着安慰道:‘夫人?莫要哭了好不好?哭的眼睛都要肿了,我还有几日才走呢,在京城的这几日,我都陪着夫人,夫人也不要忙来忙去了。’

    探春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一早知道水彦寻要离开,却还是对别人的事那么上心,眼看着没有几天的时间了,才忽然想起来两人就要分别了,探春心中很是难过。

    她自然不想水彦寻离开,但又知道他非离开不可,心中那种无力感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什么也不想做,她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要这地位又有什么用,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帮着她把水彦寻留在身边,直到这一刻,探春才真正明白水彦寻对于她的意义,在她的生命里,姐妹们来来走走,她会怀念,会不舍,但只有水彦寻,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恨不得跟他一起去,她很后悔,之前没有早点意识到,她与水彦寻相处的时间这样短,根本不够。

    探春一直躲在水彦寻的怀抱里默默地流泪,水彦寻怕她眼睛坏掉,不敢让她哭,却也不敢说话,每次一说话,她就哭的更凶了,水彦寻心疼她,经常要与自己分离,要担心自己,要为自己做好后路,还要照顾京城的这些人,若是有可能他也想带着探春一起,只是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他是要出去做事的,不能带着她。

    探春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大概是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探春的眼泪才止住,只是虽然止住了眼泪,心中的悲伤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在水彦寻的坚持下,她勉强用了一点儿晚饭,侍书发现她眼睛红肿,有些奇怪,但看了看水彦寻还是没有问。

    看她用的实在勉强,水彦寻也不忍心,不敢叫她再吃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招的探春哭了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探春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翻来覆去地再算水彦寻离京的日子,算来算去都凑不够十天了,她有些气闷,却又不肯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算,却还是一样的结果,得到了确定的结果,她死心了,却还是睡不着,睡着的时刻多一分,她与水彦寻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一分。

    水彦寻自然知道她的辗转反侧,她的心中煎熬,却不敢开口劝她,就怕一开口,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只好在背后默默地抱住她,等着她累了,渐渐地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探春就惊醒了,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水彦寻不见了,在梦里她着急地都哭了,水彦寻却还是没有出来哄她,她真的慌了,到处找他都找不到,然后她就醒了,看到还在一侧的水彦寻舒了口气,但是又想起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又暗自后悔,连忙起身梳洗,小心翼翼地不想吵醒水彦寻。

    但即便她动作小心,刚刚净过脸,水彦寻便醒了,他看了探春一眼,没有哭,也没有泪痕,只是眼睛有些红肿,稍微放了点心,笑了笑问道:“夫人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日睡的晚,怎么不再歇息一会儿?”

    探春摇头:“不想再睡了。”她不愿与水彦寻说那个梦,心里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好兆头,也不愿叫他为自己担心。

    水彦寻见她已经起身,在床上躺了片刻也起了身:“夫人今日想去哪里?我昨日答应了夫人这几日都陪着夫人。”

    探春问道:“王爷临行前不要去军队整点士兵粮草吗?”看,她还是这样,心中不舍,却又不愿他真的为了自己耽误了正事,虽然不想他去,却又不能不问。

    水彦寻摇了摇头:‘无事,这件事我待会儿交给别人去做,反正都是一样的,还是陪夫人你要紧。’

    探春勉强笑了笑,若是不安排好正事,就算水彦寻陪着她,她也不会安心的。

    水彦寻果然信守承诺陪着她用过早饭,叫人送了书信到军营,便问探春想去哪里。

    探春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是算了,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府里吧。’她这个样子出去,摆明了是要叫人笑话的。

    水彦寻看着她红肿的明显的眼睛,吩咐道:‘去拿些冰来。既然夫人不出门,那咱们就在府中,我先为夫人你敷敷眼睛,免得一会儿难受。’

    探春点了点头。

    刚过完年,京城里还是冷的很,屋子里的火龙烧的很旺,外面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暖意融融的,水彦寻让探春平躺在他双腿上,用纱布抱着一块冰,小心地替她敷着眼睛,一边小声问她:“夫人昨日和刚才用的都不多,要不要待会儿叫他们去鹤颐楼买些点心回来?”

    探春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但是水彦寻开了口,她难得有兴致,便点了点头:“要红豆酥。”

    水彦寻笑了笑:‘夫人果然还是这一种口味。那还要不要翠玉楼的鱼粥?’

    探春想了想,点了点头:‘来一份也好。’

    水彦寻连忙吩咐了一旁的侍书去找人买来,探春总算有些好转的迹象,他心中也放心不少。

    敷了一会儿手中的冰已经化了,水彦寻想伸手再去拿一块儿,探春却已经坐了起来,刚才闭眼有些久了,这乍一睁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她赶紧又闭了闭眼,拉住水淹新的胳膊笑道:‘王爷,我已经好多了,不必再敷了。’

    水彦寻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比之前是好些了,冰太凉,也不好一直敷着,等用过午饭我再帮你敷。”

    探春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这几天真的只陪我?”

    水彦寻郑重其事地点头:‘自然,我跟夫人说了,自然要算数的,且我也是不舍得夫人的。’

    探春笑了:“那王爷赶明儿陪我去趟国安寺吧。”今日的噩梦总让她心有余悸。

    水彦寻毫不迟疑地点头:“好。那我待会儿让人去传个信儿。”

    探春笑着劝阻:“寺庙原是结缘的,我们不过是去上柱香,何必要如此麻烦呢。”

    她不大去国安寺也是因为不愿麻烦,她不过一介普通人,不过是在俗世的身份稍微高了一些,怎敢在佛门造次。

    水彦寻听了,想了想,总归自己是跟着去的,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便点了点头。

    吃了从鹤颐楼买的点心和翠玉楼买的粥做午饭,其实探春用的不多,大多还是进了水彦寻的肚子,他为了逗探春开心,故意吃的很香,多吃了些,探春被他逗的开心了些,却还是笼罩着浓浓的悲伤,这种情绪太过厚重,只要水彦寻还是要离开,便是消散不了的,除非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水彦寻不必离开了,只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探春心中明白。

    用过了午饭,探春总还是不放心,怕水彦寻有事要处理,便提出陪他去书房坐坐,水彦寻的书房探春不常来,他这里都是些兵书和史书,探春也不来看,更重要的是,探春怕他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不小心给他弄丢了,所以除了他刚走和要回来之前会亲自带人去打扫一遍,他不在的时候,探春是不会踏足半步的。

    水彦寻听了她的提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越发心疼探春,她那么不舍得离开自己,还是要送自己走,那么想让自己陪着她,却还是想办法让自己处理军中事务。

    书房里,水彦寻本想给探春找几本书看,却发现都是些兵书,以为探春不爱看,转头说道:“夫人,书房里有什么好呆的,咱们还是回屋吧。”

    探春自己抽了一本书出来,笑道:“我看王爷这里书多,我都还没看过,正好今日也陪着王爷看一看。”说着便打开书坐下来看了起来。

    水彦寻看她真是在看书,等了半日也不见她再跟自己说话,也就回到了案桌前,将之前送来的几封书信和公文看了看,事情不多,大都是些粮草安排和士兵分布的事情,他看完也就了解了,很快便处理完了,看看还在一旁桌子上看书的探春,水彦寻笑道:‘夫人?你可是看的入迷了?连我也不顾的了?’

    探春恍然抬头:‘王爷做完了?’

    水彦寻哑然,他就知道探春这是故意找借口让他处理公务,只好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我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夫人不必为我担心。”

    探春点了点头。

    走之前水彦寻顺手拿了几本书,回屋之后,探春要给他绣个荷包,她早想好了,明日去国安寺要替他求个平安符,探春很久没有绣东西了,给水彦寻绣东西更是少的可怜,所以他看见探春拿出绣针来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夫人这是要绣什么?”在他的记忆里,探春是没有绣过什么东西的。

    探春笑了笑:‘给王爷你绣个荷包。’

    水彦寻开心得不得了,他的夫人往日里不绣东西,一绣就是给自己的荷包,他自然开心了。

    探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去翻找以前的一些花样,许久没动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哪些花样了。

一百七十八章 求签

    ,

    她本来是打算绣个竹叶,带上他的姓便好,那些如意纹是好看,但是探春从来也没怎么绣过这种东西,就不打算献丑了,记得竹叶这种简单的花样应该还有的,谁知道翻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一张,探春有些气闷,一旁看书的水彦寻发现了,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探春不满地说道:‘我记得这里应当是有那个花样的,怎么翻不到了?’

    水彦寻失笑,原来不过是为了一个花样:‘夫人既然是绣给我的,不如许我自己挑一个可好?’

    探春点了点头,他说的很有些道理,自己也不能拒绝。

    水彦寻自然地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绣筐,从那一沓花样里翻看起来,他看得倒仔细,很快便挑了几张出来,探春哑然,这么多,难不成都要自己绣?

    水彦寻看了看自己挑的也差不多了,把自己挑出来的那几张拿给探春:“夫人看看,我挑的这几张如何?”

    探春狐疑地接过,翻看了起来,两张都是兰草,还有一支梅花,另还有一个团圆花簇,不像是男子常带的那些,她皱眉,拿着东西问水彦寻:“王爷喜欢这些?”

    水彦寻郑重点头:‘我瞧着都挺好的,夫人你觉得呢?’

    探春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勉强点了点头:“王爷既然喜欢,那便就这些吧,只是如今来不及做这许多了,便先绣个兰草的吧。”

    水彦寻笑道:‘自然好,夫人若是得了空,可否将那些也绣出来?’

    探春点头:“那是自然,王爷难得开口。”

    说起来她嫁给水彦寻之后好像还真的没有给他绣过什么东西,探春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些对他不起了。

    挑好了花样,水彦寻又去看他的书了,探春挑了几种绣线比了比,最终确定了几种颜色,又从绣筐里挑了一块儿深蓝色的布,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水彦寻看过一会儿书,回头看探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探春正低着头认真地穿针引线,她做起绣工来也认真,满脸严肃,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水彦寻看着看着便不觉入了神,探春却丝毫没有察觉,手下不停,眼睛也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绣活,水彦寻笑了笑,拿起手中的书又看了起来,只是他没看两眼便忍不住偷偷去看探春一眼。

    其实他大可不必偷看的,因为探春做的认真,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等到他从探春手中抽中绣品的时候,探春才惊讶道:‘怎么了?’

    水彦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探春手中的活不慢,一个下午的功夫,兰草已经初具形状了,他笑了笑:‘夫人绣的真好,只是如今天也晚了,不要再绣了,眼睛会疼的。’

    探春抬头看了看,外面确实有些黑了,不自觉地转了转脖子,她许久没有绣东西了,原是不喜欢的,没想到今日一动手,竟然停不下来了,只想着赶快绣出来,看着那兰草在自己手底下一点点出现形状,探春竟然有种满足感,不知不觉便绣了一个下午了。

    水彦寻看她转脖子,自觉地伸过手来替她捏了捏脖子后面:‘该早些提醒你的,低着头一下午了。’

    探春笑了笑:“不碍事,许久不这样认真地绣东西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水彦寻轻轻地替探春捏了一会儿问道:‘夫人可觉得好些了?’

    探春稍微转了转脖子笑道:‘好多了,不碍事,不早了,王爷叫他们摆饭吧。’

    水彦寻这才停手,摆好了饭,水彦寻先端了一碗碧玉梗给探春:‘夫人尝尝这个。’她今日吃的都不多,看她现在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却不敢让她在晚上吃不易消化的,所以先端了一碗粥给她。

    探春笑着接了,倒是用完了一碗粥,只是之后也不敢再吃了。

    她用的少,水彦寻却还远远没有吃饱,探春便端了一盏茶慢慢地喝着等他用饭,难得有这样的时光。

    用过晚饭,他们两个一起去看了云兮和凌熙,问过今日一天的起居,心中稍安。云兮已经大了,而且自小不粘人的,也从不吵着找探春或水彦寻,凌熙还小,却也不算粘人,只是偶尔会要找探春,却是从来没有找过水彦寻的。

    两人这会儿也刚用过晚饭,正由奶娘陪着玩耍,探春便进去逗了凌熙一会儿,他跟探春亲近,却不肯接近水彦寻,叫他很是难过。

    怕他们玩起来不肯睡觉,探春陪了他们一会儿便离开了,回去叫侍书准备了明日上香要供的东西,便早早地歇了。

    第二日一大早探春便醒来了,水彦寻还没醒,探春也没有叫他,自己昨日情绪不好,吓到他了,昨日抱着自己好久也未能入睡。

    探春未动,等到看得到外面的阳光的时候才轻声叫了叫水彦寻:‘王爷?王爷,该起来了。’

    水彦寻倒是醒的快,听到探春的声音,便答了一声:‘好。’

    探春自顾自地下去洗了脸,让侍书替她梳头,水彦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来的,探春笑道:‘王爷可是还没睡醒?’

    水彦寻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夫人咱们是在家中用了早饭过去还是出去吃?’

    探春想了想笑道:‘出去用吧。’剩的府中麻烦,她也用不了多少。

    水彦寻听了点了点头。

    探春起的早,却是水彦寻先收拾好在外面等着她,探春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端坐着喝茶,看到她出来连忙放下了茶杯:“既然出去用,那便早些过去吧。”

    马车直接赶到了鹤颐楼,虽然之前并未定位子,水彦寻到了,掌柜的还是亲自带他们去了雅间,水彦寻要探春点,探春想吃的不多,但看掌柜的殷勤,便多点了些,请他们包起来,待会儿正好带去国安寺。

    用过早饭他们才不紧不慢地赶去国安寺,如今天气还冷,来上香的人不算多,但这里香火旺,往日都是不断人的,所以虽然不多,也时不时地会碰到正好也来上香的人,探春一早交代不必打扰主持,水彦寻便直接陪着她去了大厅,上过香之后,探春想起那个噩梦,心中不安,看到有抽签的,便想着解个签,求个心安也好。

    水彦寻看她难得有兴致,自然也没有拒绝,探春很是虔诚地摇了几下签筒,掉出了一根竹签,探春看了看,写的是“一叶渔舟送上滩,舟上泊岸且盘桓。”,她不太懂解签,却也感觉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只是看了看还在一旁的水彦寻,探春将签字偷偷地藏在了袖子里。

    水彦寻正好看了过来,问道:“夫人?还没有抽好?”

    探春勉强笑了笑:“刚才我摇出许多来,看来也不见得就准,不然这么多做何解呢?还是算了。”

    水彦寻疑惑,奇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签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夫人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求人不若求己。”

    探春点了点头,悄悄摸了摸袖中的竹签,还在。

    上过香,探春说想留在这里用斋饭,虽然上香的时候没有特地麻烦,但是用饭总要一个雅间的,所以少不得要去找寺庙里打声招呼。

    水彦寻本来是叫水云去的,但是探春叫住了他:“王爷?这里毕竟是佛门圣地,还是诚心一些好,你亲自去吧,我就在这里转一转,还有侍书他们陪着我呢。”

    水彦寻不放心:“还是我陪着你吧。”他转头在周围看了看,人虽不多,却也不少。

    探春笑着推了推他:‘王爷快去吧,我记得前面就有个亭子,我们就在哪里等着,不会有事的。’

    水彦寻往前看了看,确实,在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小亭子,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那你就在那里等着,这里人不少,别让我担心。’

    探春点头。

    目送水彦寻离开之后,探春马上调转脚步,向主持的住房走去,她之前来过的,自然知道在哪里。

    侍书一看就知道探春刚才是骗了王爷,连忙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等王爷回来不见咱们会着急的。’

    探春说到:‘不要紧,我有点事去找主持,很快便能回来。’说着她便加快了脚步。

    好在这里离主持的地方不算太远,探春带着侍书很快便走到了,她运气不错,这会儿主持正好在房间里呢,探春报上名号请门口的小僧通传了,便很快被请了进去。

    主持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眼神澄澈,目光似能穿透人心,探春来过国安寺几次,单独来见主持还是第一次。

    对于佛门圣地,探春是从心中虔诚地尊敬的,所以她看到主持的瞬间,连忙行礼。

    主持也还了礼:‘拜见南安王妃。’

    探春连忙说道:‘师傅不必多礼,我今日过来,是想请师傅帮我解惑。’说着她便从袖中掏出了那根竹签,毕竟水彦寻很快就要回去了,耽误不得。

    主持也没有多问,双手接过了竹签,看了一眼,没敢说话,签不难解,只是这人却难办。

    南安王妃拿着一个下签来找自己解,这该如何说才好。

    “王妃请坐吧。”说着他将桌上的茶往探春那边推了推。

    探春心中着急,并不愿坐:‘可是很难解?还是,师傅不愿说?’探春迟疑着开口。

    主持将签还给了探春:“签不难解,只是不知王妃求的是什么?”

    “王爷此去的吉凶。”探春不假思索地答道。

    主持却更加为难:“王妃请看,这签上说的是一叶渔舟送上滩,舟上泊岸且盘桓,想必王爷此去,会在外地盘桓些日子,想来王爷此去的差事会有些变数,还好最后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渡过难关。”他笑道。

    探春本来越听越觉得不好,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师傅是说无论如何,王爷最终还是会平安归来?”

    主持略一迟疑,便连忙点了点头:“签上所说,王爷定会逢凶化吉。”

    探春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师傅。只是不知师傅可否赠一平安符,也好保佑王爷。’

    主持笑道:‘这是自然。’说着便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张字符,交给了探春:‘这里的字符日夜聆听僧人诵经,且有我加持过的,王妃就放心吧。’

    探春连忙行了大礼:‘若此便多谢师傅了。’

    她不便久待,解了签,心中的疑虑已去,便着急去找水彦寻。

    尽管她们走的快,到的时候,水彦寻还是已经在亭子里了,他见探春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不大好:‘夫人去了哪里?’

    探春讪笑:‘我想着王爷会从那边过来呢,看亭子里有人,便去那边路口迎一迎王爷。’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

    水彦寻看了一眼,明显不信,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只是看她脸色为难,水彦寻不想叫她难堪,便没有再问:“好了,寺里已经给安排好了房间,咱们过去吧。”

    探春感激他看出自己的难处,其实说了倒也无妨,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被吓傻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了这么一个荒唐的借口。

    探春一路闷闷地跟着他走到房间之后,踌躇了一番,才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字符,递到水彦寻面前。

    水彦寻看到眼前这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他语气淡淡,果然是生自己的气了,探春也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不想叫他担心,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昨日还说好好陪自己,今日就对自己生气。

    本来是想跟他缓和的,如今听他说话冷淡,探春脾气竟也上来了,一下收起了手中的字符,却又小心地放在贴身带的荷包里,再不肯说话。

    水彦寻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去看她,只见探春已经坐在了离他极远的一张椅子上,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他懊恼,是自己错了,夫人从来不会骗自己,便是有些事不方便直接告诉自己,自己也不该如此神色待她,更何况,因为自己马上要离开,夫人心情本就不定,如今又这样惹她,平白叫她伤心。

一百七十九章 离开

    ,

    水彦寻也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自己刚才对她如此严厉不过是气她到处乱跑,而且还有故意隐瞒自己的嫌疑,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倒是先生了气,水彦寻很有些无奈,探春向来顾全大局,处事不说滴水不漏,也算的上是八面玲珑,如今倒是耍起脾气来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她耍脾气,还是要自己去哄,早知如此,何必刚才一番作态,惹了她。

    他悄悄地走到探春面前,探春虽背对着他,却一直等着他的动作,他从那里走到自己身边,自然有所察觉,只是她当作不知道,懒得理他。

    等到人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探春依然没有动,低着头,搅着手中的帕子。

    水彦寻看了看,笑了:“夫人,你这是跟我生气,何必跟一个帕子较劲呢?”

    探春听了也不再搅手中的帕子了,却依然不肯说话,水彦寻笑道:‘好了,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对夫人那样说话,只是我也是担心你,这里人毕竟不少,你到处乱跑,我怎能不担心呢?’

    探春哼了一声,却依然不肯开口。

    侍书在一旁瞧着心急,姑娘这几日似乎脾气不大好,动不动就要使小性子的,她自小看着姑娘长大的,小时候没用过的小性子,都用在这几天了,好在王爷脾气好,不然,侍书想了想,就姑娘这动不动就要生气的性子,别说,连她也受不得。

    她看王爷也着急,便想着替他说句话:‘姑娘,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叫他们摆饭吧?’

    这次探春倒是点了点头,水彦寻感激不尽,连忙过去亲自扶了探春上桌,探春虽未说话,却并未不叫他扶着,水彦寻自以为夫人这是已经原谅自己了,便大着胆子开口:‘夫人?不生气了?那夫人刚才给我看的是什么啊?’探春收的快,他都没看仔细呢。

    探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冷淡地说道:‘字符。’

    侍书赔笑:‘王爷,是姑娘特地去为你求的字符,保平安的。’

    探春瞪了侍书一眼,却没有说话,侍书低了低头,连忙走到一边帮她布菜去了。

    水彦寻福至心灵,瞬间便明白过来,当下便拉着探春后悔不已地说道:‘对不住,我错怪夫人了,夫人刚才定是为我求字符去了,我却不分青红皂白便冲夫人发脾气,难怪夫人你要生气了,该罚。只是夫人,你说该罚什么才好呢?’

    他故意逗探春说话,探春看了他一眼:‘王爷有什么可罚的?’罚他给自己买东西,探春又不稀罕,罚他自己,探春又不舍得。

    水彦寻想了想,试探道:‘不然,夫人罚我回来之后不许再离开夫人?’

    探春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说道:‘这我怎么敢说,皇上一道旨意,王爷还能抗旨不成?’她自然知道水彦寻这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偏偏自己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便连骗自己片刻也不肯。

    水彦寻有些丧气,探春说的是实话,他的离开和留下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探春看他也有些低落,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王爷既然没什么好罚的,便先记着吧,先用饭吧。”

    水彦寻一听这是原谅自己了,连忙夹了菜放到探春碗里:‘夫人尝尝这个。’

    探春看他一眼,还是夹起了他放在自己碗里的菜。

    从寺庙回来之后,探春也没闲着,拿出昨日的绣棚,接着绣了起来,她要赶快绣好将平安符放进去,主持说了,王爷这次出去会有些变数,带着平安符她才能放心。

    接下来的一天探春也没有外出的打算,很快便将荷包绣好了,想着没有新的络子,便又张罗着要打一个络子,侍书扭不过她,只好叫她自己打。

    水彦寻拿了公文和书过来看着她打络子,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过的平静,探春做好了荷包,闲的无事,难得地将之前的字又捡了起来,每日要写几个字,正好陪着水彦寻在书房,他倒也信守承诺,连着陪了她几天,也没有出过府,探春本来是有些担心的,以为他有事又不好意思告诉自己,后来见他很是淡然,便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水彦寻离开的日子,探春一大早便起来了,昨日她亲自下厨给水彦寻准备了许多点心,要他带着,知道他这个王爷不会少了吃食,但是探春闲着也是闲着,总想着给他准备点东西,好在他并不嫌弃自己不算出色的手艺,每出来一样点心,便赞不绝口,探春瞧着也高兴,一高兴就做的有些多了,整整装了一个包袱的点心,水彦寻还没说什么,探春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问他要不不要带那么多,谁知水彦寻以为有人要抢他的点心一般,护着不肯给,探春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便将那一包袱的点心一个不落地给他装上了。

    另外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鞋子,探春也一早收拾好了装在另一个包袱里,东西收拾好给水彦寻看过之后,并无什么缺的,便交给水云了。

    探春伺候水彦寻穿戴好,用过早饭,便将他送进了宫,临行之前要去宫里向皇上拜别,从宫里直接离开的,探春想再见他一面,所以跟他说好了,等他进了宫,自己便去鹤颐楼,等他离开的时候还可以去鹤颐楼见一面其实这个时候见一面也并无什么意义,但是探春开口,水彦寻自然点头应是。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这也不是水彦寻第一次外出执行政务,且这次并无外敌内患,没有什么危险,皇上不过交代了几句不要辜负朕的信任之类的便将人放了出来。

    水彦寻出了宫便直奔鹤颐楼,探春果然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等着,掌柜的见水彦寻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还吃了一惊,他今日要带大军出发,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是去打仗,但是这位王爷打过几次胜仗,也算是名声在外,如今率领大军前往东北境内,京城之中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了。如今这位主帅竟然跑来了鹤颐楼,等到他想起来那位王妃正在楼上等着的时候,恍然明白过来。

    水彦寻进来后抱了抱两个孩子,又过去抱了抱探春:“夫人,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探春点了点头:‘我知道,早些回来。’

    水彦寻也使劲点了点头:‘夫人放心吧。’

    探春抱了他一会儿,将人推开笑道:“好了,见也见了,总归要一走,王爷快走吧。”

    水彦寻点头:‘那我走了?’

    “走吧。”探春摆手。

    水彦寻又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转身出了房门。

    探春看着已经没有他的身影的房间怔怔地发楞,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别离的痛苦,却也情绪低落。

    坐了一会儿,探春起身:‘行了,回吧。’

    侍书惊讶:‘姑娘不等王爷从窗下经过了?’

    探春摇头:“不等了,再见一面也是要离开的,回吧。这几日事多,忙着忙着,也就好了。”之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也没有什么不可忍受的。

    侍书没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之前姑娘自己坚强的不得了,根本不需她安慰,导致她现在连怎么安慰姑娘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本来都已经快到王府了,探春忽然要马车调转方向去了长虹院。

    到那里时长红吃了一一惊:‘今日不是王爷离京的日子吗?王妃怎么有空过来了?’

    探春笑道:‘人已经送走了,我一个人在王府待着也无聊,就过来找姐姐说说话。’

    “王妃别太担心了。”长红看她脸色不好,只能安慰道。

    探春笑了笑:‘我没什么担心的,就是人忽然走了,觉得心里空空的,姐姐别觉得我矫情,我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每次他走,我都跟做梦一样,还在这里忙着自己的事呢,一转头人就没有了,年纪大了,反倒矫情起来了。’

    长红忍不住笑道:“一个大活人,说离开就离开,哪有舍得的?习惯了也就好了。正好我这里闲着呢,你若是不嫌我烦,我就常去王府里陪你坐坐。”’

    探春笑道:‘那感情好。说起来,姐姐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我忙着王爷外出,也没再过问。’

    长红叹了口气:‘这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我看之前他们两的意思,还只当是两情相愿,我就等着喝谢媒酒了,没想到这姑娘却不肯同意了。’她也是不明白,之前她看的真切,并不是寿铭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姑娘明明对他也是有些意思的,如今却死活不答应了,她也正气闷呢,还不知该怎么跟寿铭开口,更怕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太太交代,想到这个她便有些后悔,这件事不该这么早便告诉老太太的,如今倒是叫老人家白高兴一场。

    探春看她脸色不佳,笑道:‘因缘天定,这姑娘既然不愿意,想必是缘分未到,咱们顺其自然就好,也不必强求,姐姐若是觉得老太太那里为难,我去说就是了。’

    长红连忙说道:‘怎么能叫你去说,当日是我给老太太递的消息,如今出了差错,怎么也该是我去亲自说才对。’

    “既然姐姐要亲自去请罪,我也就不拦着你了。”探春故意笑道。

    既然事情未成,探春也并未纠结,转而问了些她往日往来的事情,如今皇上下旨,节俭,正值国难,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那些御史大夫参上一本,所以来这长虹院的人也少了,所以她才说如今自己正得闲,不然以长虹院往日的热闹程度,她是不肯放下生意来看自己的,探春心中笑道。

    长红本就是做的与人打交道的生意,如今掌管长虹院,更是八面玲珑,如今见探春为水彦寻离开难过,有心宽慰她,不过多大时候,探春就被她引着说了不少话,不再一心想着水彦寻的离开了,两人相谈甚欢,今日人少,探春干脆在这里用了晚饭才回去的。

    本来在长红那里有人陪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回了王府又难免触景生情了,尤其是想到就在昨日这个时候,水彦寻还就坐在自己身边,如今只留自己孤身一人,而他还不知在哪个荒郊野外风餐露宿,想到这些,探春心中便好过不了。

    侍书知道她心中难过,做什么都没有意思,便想着叫她去别的府里走走,免得总是呆在王府里感伤,于是提议道:‘姑娘,咱们也好些时候没有见林姑娘和宝姑娘,不是说宝姑娘也快走了吗?咱们要不明日去看看他们?’

    探春忽然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不出王府,差点忘了,水彦寻走了,潘望舒也要上任了,她听说潘望舒外派到福建,路途遥远,定会早早上路,探春想到这里,心情更加低落,一个两个都要走了。

    只是世事如此,便是再舍不得,也难免有一场分离,今日分离,总还想着能再见的,谁知哪一次说着再见,却是再也不相见了。

    探春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宝姐姐了。’

    水彦寻乍一离开,探春诸多不适应,晚上也睡不好,早早地便醒了,但她今日要出门去看宝钗,不想叫她为自己担心,所以便又躺了一会儿,叫侍书拿了冰块来替自己敷眼睛,只是敷着敷着便想起那日水彦寻叫自己躺在他身上仔细替自己敷眼睛的事情来了,探春无奈摇头,不能再想了,再想人也已经走了,事情总还是要往前看,总归人还会回来的,想想也不过十个月的时间,探春心中又想还不到一年呢,这样一想,再想想之前他离开有近两年的时间,也就觉得好过多了。

    敷了一会儿眼睛,她觉得好些了,才让侍书替她换了衣服,简单用了早饭,便乘马车去了潘府,潘望舒虽外派,宅子却是当初在京城买的,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百八十章 悲伤

    ,

    探春因为早上想到水彦寻,神情还是有些低落,不过因着去看宝钗,在路上的时候仔细收拾的神情,等到自己能摆出笑脸的时候,也到了潘府。

    探春来这里很少递帖子,好在宝钗如今养胎,也很少出门,探春到的时候,宝钗也刚用过早饭,说是潘望舒刚出门去了。

    探春趁机问了问她何时离开。

    宝钗有些纠结:‘不瞒三妹妹,其实这事还没准呢。望舒他自然是想早些上路的,妹妹也知道,毕竟离的远,只是你看我这,也不敢上路,万一生在路上,岂不是麻烦?’

    探春算了算,如今也不过五个月,若是现在上路,还真有可能生在路上,便是能撑到福建再生,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不管是潘望舒还是自己,也都不能放心。

    “那宝姐姐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探春也为难了。

    “望舒上任,耽搁不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能随他去,所以想着在京城等到孩子生了下来,过一年再过去。”宝钗自然是不愿与潘望舒分开那么久的,虽然潘望舒之前就跟她说过是不纳妾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距离又这样远,宝钗自然不能放心,但是她也不能置肚子里的孩子不顾,所以也正烦心呢。

    宝钗能留在京城,探春自然觉得好,却也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无奈,而且:‘宝姐姐,不知潘公子这次上任,是要几年呢?’若是三年之后回京述职,以探春看来,宝钗也不必等一年后再跟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带着孩子,不够折腾的。

    宝钗无奈:‘按常例,自然是三年回京述职,只是现在也没有定数的。’毕竟路远,而且望舒的意思是想在外做到一省巡抚才肯回京来任职的,福建那个地方偏远,在那里三年,什么也得不到,但若是能在那里扎根几年,倒是会有不小的收获,只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探春虽不知道潘望舒心中所想,但大概也能猜到,他费尽心机去那么远的地方,总不是想三年就回来,他有雄心壮志,宝钗也支持,探春反倒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疼宝钗要远离了这些亲人跟着他去那样远的地方,只盼望着他能对宝钗好些。

    好在现在宝钗还会待在京城,自己也方便照顾,探春笑道:“不管他待多长时间,只要宝姐姐在京城一天,我便照顾姐姐一日。”

    宝钗被她逗笑了:“妹妹,你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那王府里就不用你照顾了?再说了,我这里有母亲呢,哪里用的着你呢,潘家母亲还说要过来呢,我刚写了信去,不叫她折腾了,反倒来劳烦你不成?”

    探春笑道:“姨妈是姨妈的,我的是我的,姐姐在京城里住着,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说起潘母来,她要来,姐姐便让人来好了。”

    宝钗打断她:‘哪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老太太年纪大了,来这里一趟多折腾啊?’

    探春笑道:‘人家才不是想来看姐姐你呢,是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孙子,姐姐不叫人家如愿,是要不高兴的。’

    潘母盼个孙子也不知盼了多久了,如今宝钗怀孕她没在身边照顾,生孩子还能不来?

    宝钗点点她的脑袋:‘就你会编排人。我还说王爷走了,我这也不方便去看你,担心你在王府里无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探春瞬间低落下去:‘宝姐姐快别提了,我昨日才好些,今日就是嫌府里待着无聊才来找你,你又提起他做什么?’

    宝钗看她的样子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她只当探春早已习惯了分离,却不知道这次探春心中有心事,对水彦寻的离开特别感伤,连忙笑道:‘是我的错,三妹妹好心来看我,我却惹的三妹妹不开心了,该罚。’说着轻轻拍了拍脸颊。

    探春看她这样也只好笑了。

    从宝钗这里又是待到晚上才回去,实在不是她不知道一个王妃整日地不着家不成样子,但是这几天叫她待在那里,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马不停蹄地一家接着一家地去看望,姐妹们家中都去过了,便看送来王府的帖子,只要不是那不能去的,探春都去了一遍,不出半月,京城夫人圈中便传开了,往日不爱交际的南安王妃如今转了性子,只要有宴便必赴,以往那些请不到她的人家早早写了帖子来请她去赏花,去喝茶,探春倒是来着不拒。

    这样一番举动,明眼人自然看出端倪,只是她们不知原委,即便知道不正常,也猜不到原因,只有长红和宝钗见过探春失落的样子,猜到几分,也不敢就来求证,就怕又惹起她的伤心。

    如此每日不停地赴宴,探春忙了一月有余,只是这宴总有赴完的一日,探春只觉得时间怎么过的如此慢,她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了,如今一算,水彦寻也走了不过一月有余,再算一算,人不过也刚到东北境内,想想还有十个月的时间,探春便有些泄气了。

    只是他外出公干,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去,自然,悄悄地跟去也是不可以的,能做地只有在京城等着他回来,这种无力感,真的让探春有些抓狂,平日里最是冷静自持的人,如今动不动便觉得烦躁,莫名地烦躁连侍书都看不过眼了,打算请个太医来给她看看,看着主子这段日子喜怒无常的样子,侍书甚至怀疑,主子该不会是有了吧,越想越觉得有必要请个大夫来。

    这日探春没有宴会要赴,正在府中闲的十分无聊,侍书主动提议:‘姑娘,咱们这些日子只顾着赴宴了,都没有上街去了呢。’

    探春提不起兴趣:“街上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愿意去,找了小蝉陪你去吧。”

    侍书连忙笑道:‘姑娘你忘了,小蝉她现在嫁人了,哪能我说叫就叫呢,倒是姑娘你,在府中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出去走走,正好也去几个铺子看看,我听说香料铺子从塞外运来了新东西,姑娘正好也去瞧瞧。’

    探春依旧兴致缺缺,但是架不住侍书一直劝她,想着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就走一趟。

    到了街上,侍书却并未吩咐马车去香料铺子,反而直接去了药铺。

    探春有些奇怪:‘怎么往药铺去了?药铺也进了新东西?’

    侍书讪讪:‘那倒没有,不过,这里挺近的,先来这里好了。’

    探春看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不知道侍书在搞什么鬼,不过药铺和香料铺子对她来说又没有什么区别,也就随她了。

    到了药铺门口,侍书显得很是小心又带点兴奋地扶着探春下了马车,探春更疑惑了。

    等进了屋内,探春他们直接被请去了内院,带他们进来的那日出去时,侍书也跟了出去,探春知道她出去了,不过是没有说而已。

    这丫头一天都神神秘秘的不正常,果然不过一会儿她便回来了,当然,还带着药铺的坐诊大夫。

    侍书殷勤地介绍:‘姑娘,我看你这几日气色不大好,正好今日也来了药铺,不如让胡大夫替你诊诊脉?’

    探春无奈地看她一眼,什么正好来了药铺,难道不是她非要自己出来,还非要第一站就到药铺来的吗?现在竟然说是凑巧,还真是牵强,不过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让她来诊脉,不过她搞不懂了,府里明明有大夫,何必如此麻烦,而且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虽然因为水彦寻离开有点精神低落,身体却是没有什么毛病的,这丫头这样费事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诊脉,探春无奈。

    只是她也是一片好心,且今日来也来了,她若是不肯诊,说不定这丫头还真的担心自己得了什么重病呢,所以探春虽心中无奈,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侍书以为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两位小主子了,怀没怀孕,定能看出来,照姑娘这几日的情形看,应该是没错了,所以探春答应的时候,她很是兴奋,就等着大夫告诉她那个自己心中早已猜到的结果了。

    谁知大夫很快便撤回了手,恭敬地说道:‘王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不需吃药,平日里多注意一些便好了。’

    探春淡淡地点了点头,她是知道的,虽然水彦寻离开也一个多月了,她也马不停蹄地赶去不同的府中参加各式各样的宴席,但即便是在热闹的场景中,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水彦寻,即便她多次强迫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已经走了,总归不会因为自己太过想他便回来的,但若是她能像大夫说的控制自己就好了,恰恰相反,她越是告诉自己不可再想了,越是想他,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他。

    侍书没有听到自己预料的结果,有些失落,但听到探春无事还是舒了一口气,只要她身体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结果。

    倒是探春因为大夫的一番话,又勾起了自己的思念,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去逛铺子,送了大夫出去便要回府了,侍书好容易叫她出来一次,知道她回府也不会开心,自然不想叫她就这样回去,正想再劝一劝,却看到探春的神色,双目含泪,满脸悲伤,侍书不敢再劝,知道姑娘这是又想起王爷了,她虽奇怪,这也不是王爷第一次离开,姑娘这次为何反应如此大,但看这样的情形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什么也没敢说,便扶着探春赶快离开了。

    探春拿帕子遮了脸,赶快上了马车,进到马车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自水彦寻走后,这是她第一次掉眼泪,却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一股脑地化作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侍书不敢劝,只能在旁边递给她干净的帕子,探春接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侍书更觉得心惊,姑娘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向来处事淡然,更不会在外轻易表露情绪,如今这样悲伤,可见是想王爷想的恨了。到现在她也有些怪皇上了,这朝中也不是只有王爷一人,为何偏偏派他出去,这不过刚回来,过了年便又离开,也难怪姑娘哭的如此伤心。

    探春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脑袋一片空白,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因为刚才想到水彦寻便忍不住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她就是心中觉得委屈,她跟水彦寻相处的时间这样短,还不如两人分离的时间长,再想想以后,他还是要不停地离开自己,探春就觉得有些承受不住,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他,但她偏偏又明白,根本不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哭的这样厉害。

    马车走了一路,探春便哭了一路,到了王府大门,探春还在哭,虽然没有声音,但那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侍书不敢让她走出去,便先叫她待在车上,自己去找了轿子来将她抬进去。

    探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由着侍书扶着她下了马车,上了软轿,由着轿子抬着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再让侍书扶着进了屋,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泪水不停,侍书也着了急,这个哭法儿,姑娘眼睛都要哭坏了,但看她这样子,自己也实在不敢劝,只能叫小丫头备了冰块,准备着待会儿给她敷眼睛。

    她不准备还好,探春眼泪流干了也就好了,冰块一拿过来,探春又想起之前水彦寻叫她躺在他的腿上,仔细地帮自己敷眼睛的情形,他那样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眼睛会红肿起来,又怕自己因为他的离开流泪,想尽办法哄自己开心,越是想到这些,探春越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不是不知道便是哭也没用,也不是不知道侍书跟着担心自己,但她自己也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呢。

一百八十一章 陪伴

    ,

    因为一块儿冰,又招的探春哭了半个时辰,等到眼泪流干的时候,整个眼睛通红一片,便是看事情都有些模糊了,她知道这是自己哭的太久的缘故,也就由着侍书帮她忙前忙后的又是拿帕子,又是准备冰块,这次看到冰块却没有再哭,并不是因为她想开了,只是泪水已经流干了而已。

    探春午饭也没有用,侍书想着她哭了这些时候,吃东西也不好,心中虽担心,去还是没敢劝。

    等替她敷了眼睛,侍书想劝她去床上躺一躺,探春也答应了,只是倒在床上,她也睡不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忆水彦寻在的时候,想他们之间的小事,当初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事情,如今回想一遍又一遍,却是那样的难忘,也给探春带来无限的痛苦。

    她睡不着,也不想起来,就这样倒在床上,想着水彦寻,一直到天黑,侍书来叫她,问她要不要用点东西,探春摇头,她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没有力气起床,更没有力气吃饭,其实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心情,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心里头知道水彦寻终归还是会回来的,自己只需好好地等着就是了,这样哭也并没有用,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探春越想越觉得难过的同时,也开始痛恨自己的无用。

    侍书看她不愿吃,也觉得她这样定是吃不下,可是一天不吃东西,她又担心对探春的身子不好,所以很是纠结要不要再劝一劝。

    在床边干站了半天,侍书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伺候姑娘这么长时间,也算了解她的性情了,她现在这样,便是劝了也无用,还是让她自己好好待着最好。

    站了一会儿,侍书小心地问:‘姑娘?我替你将衣服换了吧?’

    探春其实连换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整个人都靠在侍书的身上,由着她替自己脱去了外面的衣服,便又躺了回去,侍书心中叹了口气,轻轻替她盖上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探春知道她走了,她本来想叫住她的,她觉得自己太孤单了,虽然身边都是人,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侍书在她身边她还觉得好一些,如今侍书也走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身处黑暗之中了,她想开口叫住侍书的,叫她陪陪自己,但是她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她放弃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想的已经够多了,但是也睡不着。

    她以为自己只要等到足够困的时候就可以睡着了,但是没有,一整晚她都很清醒,虽然她知道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但她就是特别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睡不着。

    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侍书来看她,发现她已经醒了,有些担心地问:‘姑娘?怎么醒的这么早?’

    忽然听到侍书的声音,对探春来说是一种慰藉,昨日侍书走后,她才觉得虽然没有水彦寻了,但是还有侍书在,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所以在听到侍书的声音后,虽然她还是没有力气,却笑了笑:“我没睡着。”她说的时候有些懊恼,又带些委屈,像是在撒娇。

    侍书惊讶于她的转变,虽然她说自己没睡着,但看她现在的神态,比昨日已经好多了,经过了一夜,不知道姑娘想了什么,不过她能这么快调整过来,是再好不过了,侍书暗自庆幸,听到她的抱怨,看到探春拿手去摸眼睛,连忙将她的手拿下来,又有些好笑:“姑娘这会儿知道难受了?难受也不能碰,我待会儿给你找块,毛巾过来,敷一敷就好了。”

    再次听到侍书的声音,探春觉得无比温暖,比起昨夜,只有她一个人的寂静,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好像在无边的黑暗中见到了一缕阳光,因为这一缕光,她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感到那么害怕,因为确信,不管怎样,侍书总会在她身边的,这个时候,探春甚至有些自私地想,幸亏当初侍书坚持不肯嫁人,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着自己了。她之前也当侍书是姐妹,从未将她当过下人看待,只是直到昨夜,她才真正明白侍书对于她的意义,甚至比那些姐妹还要重要,姐妹会走,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连水彦寻也会因为公事不得不离开自己,只有侍书,只有上天没有下令,她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对侍书的依赖又不同于对水彦寻的思念。她在水彦寻离开前,才忽然明白,水彦寻对自己来说,是这样的不可或缺,仅仅是离开他一段时间,便已经觉得难以忍受,根本不能想象以后都没有他的日子,探春不敢去想,这样的时候真的到来了,她该怎么办,她心存侥幸地想,水彦寻可以一直陪着自己,永远都不会留下自己一个人。

    她让侍书扶着坐了起来,一晚未睡,之前又哭了一下午,刚坐起来,探春便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去扶额头,侍书自然瞧见了,知道她现在定不舒服,也没叫她起来用早饭,只叫人送了一碗粥过来,亲自喂她喝了,探春嘴里没有任何味道,一碗粥喝的也是食不知味,甚至有些犯恶心,但也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吃,侍书要真的着急了,便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也硬是将那碗粥全喝进了肚子里。

    用过了粥,侍书总觉得不放心,要找大夫来给探春瞧瞧。

    探春笑着劝到:“还是算了,我这眼睛一看就是哭的,何必再叫大夫来看笑话呢?”

    侍书还是有些犹豫:“只是姑娘,你现在头不是也疼的厉害,还是叫大夫来开贴药的好。”

    探春笑道:“无事,我不过是一夜未睡,困了,现在睡一会儿就好了。”不知是因为她见到了侍书,还是因为外面耀眼的阳光,让她觉得自己从黑暗中脱身了,现在还真的有些困了。

    侍书见她现在心情还不错,便想着既然姑娘这样说了,还是不要叫大夫来打扰姑娘了,便同意了探春的说法,伺候着她躺下之后,自己拿了个绣筐,在外间绣点儿东西。

    她放心不下探春独自在屋里,所以给自己找点事做,留在这里看着她,却正好合了探春的心意。

    探春知道她就在外面,心中放心,还真的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中间侍书见她睡的熟,想着早上也用过粥,便没有叫她,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探春在床上睁开眼睛,先叫的就是侍书:“侍书?”

    侍书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答应了一声:“姑娘,我在呢。”说着便走进来替探春撑开了床幔。

    睡了一觉,探春觉得头也不痛了,眼睛感觉也好得多了,稍微转了转眼珠,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书笑道:‘申时了,姑娘这一觉睡的久,只是没有用午饭,不知道姑娘是不是饿了?’

    探春自己已经坐了起来,感觉了一下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

    侍书便走了出去,很快回来了:‘姑娘,已经叫他们摆了饭了,也不能总躺在床上,就下去吃吧。’

    探春点头:“是要下去走走了。”

    她没有穿外面的衣服便下了床,自己穿好鞋子,走了出去,好在屋中烧着火龙,并不觉得冷。

    探春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子边,看着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她扬声冲着里面还在收拾的侍书说到:‘侍书?先别收拾了,反正待会儿又要睡了,你快些过来吧。’

    正在里面叠被子的侍书听到探春的话哭笑不得,只好答道:‘我这里就收拾好了,马上过去。’

    探春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不会听自己的,也没再说话,只坐在桌子边,端着已经有人给她盛好的一碗粥,慢慢地喝着,府中只有她一个主人,只要她上了桌,晚饭可以开动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侍书听了探春的话,虽然还是坚持要收拾完,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便整理好出来了,看到探春已经自己坐在桌子边用饭了,总算放了心,走到探春身边,帮她挑了几样往日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

    探春等她给自己夹好菜笑道:“好了,别夹了,多了我也吃不了。你坐下陪我一块吃吧。”

    侍书听到这句话,惊地不得了,连忙拒绝:‘姑娘,这可使不得。’

    她知道姑娘一直也没真拿自己当下人,这么多年了,自己跟姑娘相处,更多的就像是无话不说的姐妹,说句托大的话,有些事,就是贾府的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姑娘就告诉了自己,但姑娘待她这样好,她就更应该知道分寸,这些年,除了跟姑娘说话随意一些,别的事情上,侍书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如今姑娘忽然叫她上桌吃饭,这在侍书看来,是极大的不规矩,自然是不肯的。

    探春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早想好了说辞,拉了她的手说道:‘侍书,我之前虽然也待你好,却并未叫你上桌吃饭,今日却忽然叫你,你可知道为何?’

    她这样问倒是出乎侍书的预料,本能地摇头。

    探春接着说道:“我昨夜一夜未睡,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侍书,我才发现,你在我心中是与王爷同等重要的存在。之前我并未叫你上桌,一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二来是觉得你我情分,不在这些虚礼上,但是我昨夜想明白了,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能陪着我,如今王爷不在,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自己不孤单的人了。”

    探春提起水彦寻,却并没有再掉眼泪,侍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心酸,姑娘的话她是听明白了,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姑娘心中竟然能如此重要。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姑娘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看起来如此不合礼数的要求,轻易地就想答应,但她的本能告诉自己,应该答应下来。

    所以出乎探春预料的,侍书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在探春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姑娘既然这样说了,我便也不再说些什么礼数的话了。’侍书笑了笑“反正不论我说什么,姑娘总会有办法说服我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坐下来陪姑娘用饭。”

    探春也笑道:‘难得你这次如此知趣,快,赏你块羊肉。’说着从桌子上那唯一一盘肉中夹了块儿肉放到了侍书的碗里。

    侍书笑着接了:‘多谢姑娘赏。’

    一顿饭,侍书和探春两人互相夹菜,又彼此笑话对方,竟然也吃的十分愉快,这算是水彦寻走后,探春吃的最高兴的一顿饭了,说实话,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起水彦寻来。

    虽然还是想他,但是因为想到有侍书在,探春的心情好的多了,侍书又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不停地给她找事做,一会儿说去瞧瞧小郡主吧,她刚写的字很有探春早年的风范,一会儿说小世子也会认字了,非要探春过去看看,一会儿也不肯叫她闲着,探春也是怕了她了,偏偏她每次找的理由,还真是叫探春非去不可,可算是这些年没有白陪着自己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心思。

    在侍书的陪伴下,探春的心情总算慢慢好转,不时也会出去瞧瞧铺子,偶尔参加别的府中办的宴席,中间难得的是灵若还来瞧了她一回,本来是该贾环来的,之前有什么关于水彦寻的消息,都是贾环亲自来送,倒不是说他如今娶了妻子,便不想来这里走动了,而是灵若觉得自己在府中待的闷得慌,且贾环也忙,便想着以后这王府走动,就自己揽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府看探春,虽然之前是见过的,但要来王府,心中还是难免忐忑,好在探春对贾环是真心爱护,没听到贾环对这个夫人有什么不满意,自己自然不会在中间使绊子,对她也是格外的好。

一百八十二章 巧姐

    ,

    三月春闱,很快便到,之前跟凤姐儿定好了的,要替巧姐儿相看,如今探春也算是忙了起来,这相看讲究颇多,消息打听要全,还要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巧姐儿身子不好,探春更不敢大意,又怕自己选了满意的,凤姐儿却不愿意,格外麻烦一些,贾府和王府里头两边跑,便是凤姐儿觉得过意不去,非要亲自过来王府,探春也是忙的很,这一忙,倒是将对水彦寻的想念忘了大半,若不是特意提起,倒也能平安无事地过下去。

    凤姐儿虽存着攀龙附凤的心,但总归是个明白人,又只有巧姐儿这一个,是不肯真的叫她受苦的,所以在揭榜之前就已经跟探春商量着定了几个人选,大都是京城人氏,探春知道她这是放心不下巧姐儿,她身子不好,凤姐儿是怕她将来到了婆家受人欺负,只好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探春怜惜她一片爱女之心,自然要想办法让她如愿,皇榜一出,探春就去了贾府了找凤姐儿商量了,凤姐儿看了看,之前她们看中的那几个大多在榜单之中,其中一个还中了甲等,只是听说他家族颇大,凤姐儿不放心,便选了下面的一个,也是家在京城的,虽说只是个乙等的名次,但是做官嘛,也不是只看这科考结果的,这一点凤姐儿倒是自己想的明白,难得的是这人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妹妹,在凤姐儿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探春也觉得满意,两人定了下来,又去找老太太商量,老太太先笑了:“你们两个早就背着我偷偷地商量好了,还用的着我多什么嘴呢?”

    凤姐儿笑道:“咱们再怎么看,也是年纪小,不如老太太看事情全面,总归还是要老太太亲自过了眼才放心的。”

    贾母笑道:‘你们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她的姑母,还能害了她不成?’虽是这样说着,贾母还是将探春递过来的册子接了过去,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贾母心中自有一笔账,这些年,琏儿做的过分,若不是自己压着,指不定会怎么对凤丫头呢,都说她是个厉害的,贾母却知道她不容易,贾府现在是什么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所以担子叫到凤丫头的手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不知道她贪,但这个破败的贾府,除了她,也真没有第二个人能支撑起来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贾府还未倒,外人看起来依然是风光无限,凤姐儿功不可没,只是这些年,她受的委屈也不少,因为太过操劳,当初流掉了那个男孩儿,之后也没再有了,只有巧姐儿这一个丫头,还是病恹恹的,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巧姐儿身上了,贾母心中明白,早就想好了,府中没有银子了,她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给巧姐儿做嫁妆,知道凤姐儿这些年手里攒下了不少,但是为了补偿凤姐儿,自己该给巧姐儿添一份丰厚的嫁妆,对于巧姐儿的婚事,她一早知道探春送过来的消息,也说了要她负责的,知道探春这丫头心热,对着府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不好的,所以她也放心。

    看过了册子,贾母将册子顺手放到了一边笑道:“我看就很好,也不用我再多问的。”

    凤姐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老太太也满意就好,可见我们没有看走眼。”虽说现在说没看走眼还早,但他们这一家子的人精拿的主意,还能真的看走眼,凤姐儿也是不信。

    贾母笑道:‘行礼,如今你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了,巧姐儿的嫁妆,你也不用担心,我老婆子的那些私房,到时候一半都给巧姐儿添妆,必定叫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虽说她不算是养在我身边的,但你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只这一个丫头,她当年几个姑母嫁人的时候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如今轮到她,更没有寒酸的道理。’

    凤姐儿听了还是有些感动的,主要是老太太竟然舍得将一半的银子都拿出来,要知道那宝玉和黛玉才是她的心头肉,如今黛玉出去了,宝玉娶妻之后也不大来这边儿了,老太太竟然想起巧姐儿来了,不管怎么样,有了老太太这句话她就放心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心人家会看不上巧姐儿,如今有老太太亲自肯定这门亲事,又有南安王妃做媒,想来没有任何问题。

    探春心里明镜儿一样,老太太这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想起凤姐儿这些年的好处和辛苦来,想着补偿到巧姐儿的身上,若是放在早几年,老太太才不会轻易将银子拿出来送给她们。

    探春见她们都高兴,便顺嘴问了问何时去那边递个消息,如今榜单一出,说不定有许多人都盯着呢。

    凤姐儿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她就怕有变数,这个如意女婿被别人抢了去,老太太也觉得早点定下好,探春便答应了下来,回去便写个帖子去杨府拜访。只是杨府虽也是官宦人家,但杨桢父亲官职不高,与王府自然没有走动,与贾府也无往来,所以不便贸然登门拜访,不过她既然去了,想必杨府就能明白。

    从贾府那里回来之后,探春便叫侍书写了个帖子请人送到了杨府,当天便收到了回信,措辞很是客气,说是敬待探春的到来。

    探春看了看,笑了:“这杨府果然也都是聪明人,咱们还什么没说呢,只怕人家就已经明白咱们想做什么了。”

    侍书也笑道:‘姑娘惯来与人家没有交集的,如今忽然要去拜访,这可并不难猜。’

    探春无奈点头,早晚要知道的,他们既然先明白了,也省的自己要张口为难。

    第二日稍晚写的时候探春才去的杨府,且去的时候静悄悄地,没有人知道南安王妃今日去了杨府。

    杨府在城郊了,离王府不算近,探春到了之后下了马车,抬头就瞧见一座小院,从外头看,这房子很是简单,也并不大,跟贾府必定是差的远了,想起凤姐儿那样一个爱攀比爱虚荣的人,最终竟还是为巧姐儿挑了这样一个人家,探春就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一个母亲,终归还是惟愿自己的女儿过的好,至于自己的那些要求,在女儿的幸福面前都要后退的。

    杨府管家应当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探春来之后根本没用通传,便被请了进去。

    进到里面,探春才发现,这杨府的格局倒是有些像自己之前在杭州城郊住的那所院子,一样是小小的,里面也简单,前面三间屋子,进到后院,中间一溜房间,两侧是耳房,小巧精致,难不成杨家祖籍也是南方,探春心想,这点自己之前没有打探清楚,倒是疏忽了。

    她还没等走到内院,杨夫人便快步迎了出来,还没有走到探春跟前便行了大礼,探春今日过来是要跟人家结亲家的,自然不敢托大,连忙还了半礼,快走了几步,来到杨夫人面前,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礼,我贸然来访,恐怕叨扰夫人了。’

    走近了看,这位杨夫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三十多岁,本还是年轻的年纪,只是面上平和沉稳,叫人不会将她看轻了,她听了探春的话连忙笑道:‘该是我去拜访王妃的,反倒偏劳王妃走这一趟,是我的不是了。’

    探春笑了笑,也没继续说话,跟着她进了客厅。她请探春坐上座,探春虽身份比她高了些,但她年纪比自己大,不肯上座,她也不肯坐在上面,最终两人只好坐了两边,空了上首的座位。

    探春抿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笑道:‘我贸然来拜访夫人,也就不绕圈子了,实在是有点事想来向夫人您请教。’

    杨夫人一听她开口,连忙摆了摆手,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

    笑道:‘王妃说请教,真是折煞我了。’

    “今日一见夫人竟然是这样和气的人,后悔没有早些结交,如今也只能厚着脸皮开口了。”探春笑道:‘我是受人所托,来问问,杨府的这位公子。’

    杨夫人听了也没有特别惊讶,昨日接到南安王妃的帖子,她就在想这位与自家素来没有任何交集的王妃为何会忽然说要来拜访,之前自家夫君不过是京城的一个小官,在京兆尹手底下管理城中治安,这样一个小官,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排不上号的,也没想着与什么王府有关联,所以之前她也只是知道这位王妃是当年南安王还是世子的时候亲自去求的婚,皇上赐婚,从荣国公府的一位庶出小姐,一跃而成四王府的之一的南安王府的王妃,她是一个谨受规矩的妇道人家,不知道他们这些富贵人家都是怎样的,这王爷怎么就能去亲自求婚,但这与她并无关系,所以除了知道这些京城中人大都知道的一点儿八卦,别的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关注过,所以王妃亲自送贴说来拜访,她昨日还特地紧急去打听了这位王妃的事迹,可惜自己认识的人也有限,更没有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接触,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只听说京兆尹如今的那位女婿当年原本要娶的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后来不知怎么得就退了婚娶了京兆尹的千金,但是两边都没有闹,外人也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另外再打听,却是什么也打听不到了,多是些谣传,自己是不会信的。

    打听不到消息,她就开始想自家最近发生的大事,有什么是能跟这位王妃扯上关系的,很快她就想到了自家儿子的身上,自家儿子参加了科举,前几天刚放榜,虽说不过是乙等二十三名,但在她看来儿子已经很是不错了,她也不想要他做什么大官,就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身边最好。

    这个时候王妃来拜访,她想到的就是要给自家儿子做媒了,只是王妃身份高,自己虽然对自家儿子感到骄傲,却也知道他并非多么出色,并不够入王妃的眼,所以她还是有些奇怪,这位王妃这次是要替谁保媒,竟然找到了自家府上。

    她身份尊贵,想来一般人家,她是不会保媒的,但若是身份比南安王妃还高的,怎么会看中自己家,想来想去,她也想不明白了,暗怪自己早先没有多了解些外面的消息,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好在她不算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也就想不明白,等王妃来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在跟自家夫君说过之后,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说是等人来了便清楚了。

    所以她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但等着探春过来,倒是没想到她来的竟然这样晚,她甚至以为她今日上午不会过来了呢。

    如今从探春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杨夫人也连忙笑道:‘桢儿他这几日刚看了榜,经常外出与几位同窗游玩,好在今日还是在家的,不知王妃可是要见见他?’她本能地以为以探春的身份,她要保媒,一定是要先看过自家儿子之后,满意了才肯开口说更多的,所以先问她是否要见。

    自家儿子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若是王妃看中了,固然是他造化,若是看不中,也并无什么可惜的,心中并未存着一定要攀附这门亲事的打算,所以事情做起来就大方许多。

    探春笑了,她这样说就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来意,她之前打探的清楚,这位杨公子并未听说定过亲,如今看来正如自己打探的一样:“我也要先跟夫人你交个底,才能看杨府公子不是?”

    结亲家,自然是要两家人都满意才好,她从未想过拿身份压人,何况是在这件事上呢,虽然她心中觉得这杨府应当不会拒绝这门婚事,但若是人家有自己的顾虑,真的要拒绝,探春也不能逼着人家不是?

一百八十三章 杨府

    ,

    杨夫人一听探春的意思倒是有些惊讶,她做母亲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挑来挑去,自己却不能挑儿媳妇,只是对方身份特殊,本以为不能问的,没想到她竟然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杨夫人也并未客气,笑道:‘按说王妃说的人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并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也好叫我心中有个数?’

    探春看她也不是扭捏的人,也爽快地说了出来:‘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儿,她向来是不大出门的,杨夫人恐怕没有听说过。’

    杨夫人听到是她的侄女倒是有些惊讶的,探春出自荣国公府,这侄女自然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了,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看上自己家那个儿子,还特地请了王妃来亲自走一趟,不是她妄自菲薄,自家儿子还没有到一鸣惊人的地步。

    本以为不过是哪家跟王妃认识的人托了她来保媒,想着若是真的不合适,自己拒绝了,也不算不给王妃和王府面子,如今看来,还真是轻易拒绝不得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去打听打听,可惜就算难死她,她也想不到王妃是亲自来替侄女儿保媒的。

    她连忙笑道:‘竟是王妃的娘家侄女儿,原本王妃亲自上门保媒,是多大的荣耀,不该推辞,只是我家的情况想必王妃也知道,并非大富大贵,我家那位小子,说句不怕王妃您笑话的话,也不是什么能人,原是想着若是个身份相当的姑娘,王妃来保媒,也是这小子的造化,没想到竟然是国公府的姑娘,这我们杨府恐怕就高攀不得了,就怕委屈了那位姑娘。’

    探春也未表露出什么神色,静静地听她说完,才笑道:“夫人真是多虑了,若我与国公府是攀龙附凤的人,就不会找到杨府,还亲自上门来了,所以杨夫人尽管放心,今日我既然来了,这身份上就没有任何过不去的。”停了停,探春又笑道:‘再说了,杨夫人也太小瞧杨公子了,我看他就好的很,说不定造化在后头呢,莫欺少年穷,您这做母亲的,怎么倒先害怕起来了?’

    她早知道杨家可能会因为身份推辞,所以等她说出来的时候,探春也并不慌乱。

    倒是杨夫人没想到探春说的坚决,倒叫她不好再拒绝了,只好笑了笑:‘王妃真是太看得起桢儿了。’

    探春抿了一口茶,正色道:‘不过,杨夫人若是还有别的难言之隐,也不必隐瞒,我今日过来,是想促成一门好事,不是来结冤家的,若是这边不愿意,也请明白告诉我,咱们就当今日这事未提起过,就当是交了杨夫人这个朋友,但我丑话也说到前头,若是今日应了下来,日后再出什么花样,到时候可也别怨我翻脸不认人。’

    探春语气淡淡,与刚才平易近人的模样大相径庭,看的杨夫人一愣,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毕竟是王妃,刚才与自己好好说话,就像她说的,不想结冤家,但真的谈到正事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含糊,连自己这个大了她十多岁的人,刚才也禁不住被她镇住了。

    她自己连忙应道:‘这是自然,王妃这样明白,我又岂愿意做个糊涂人呢?’想了一下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既然王妃也说了,今日将话说明白,那我就斗胆问问这位姑娘的情况。’

    探春笑了:‘这才对嘛,我今日过来就不怕你问,就怕你什么也不问。我这位娘家侄女儿,样貌是没的说,等杨夫人得空去贾府走一趟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只是杨夫人这样问了,想必也是奇怪,为何一个国公府的姑娘,就看中了杨家结亲。我也不瞒杨夫人,我这位侄女儿哪哪都好,样貌,性子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且跟着她母亲学了这么多年,管家的本事也是有的,只一点,这孩子身子有些弱,因着她的身子弱,且之前又是整个国公府里唯一的小辈,所以上到老太太,下到下人们,没有一个不宠着她的,性子倒未宠坏,只是府中人都习惯了,她母亲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叫她远嫁,所以想叫这丫头留在身边,当日挑婚事的时候,老太太就发了话,定要京城中人。’

    “这,京城中人身份相配的也不少,王妃所说的这样的相貌和性子,嫁来我们家中总是有些委屈。”她大概知道探春的意思了,她说是身子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她自然不愿给自家儿子娶一个短命的媳妇。

    探春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笑道:‘当日老太太就跟我说,就因着丫头身子弱了些,将来找婚事的时候,有那不知道的,不定怎么想呢,老太太不愿叫她受委屈,所以特地托我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将来嫁过来也不会受委屈。’

    杨夫人脸上笑着应是,心中想的却是,只怕这位贾府的老太太要找的就是一个家中简单,又没有背景的,到时候好拿捏,只是毕竟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夫君也不能太差,所以就将主意打到了今年的皇榜上头的人,自家儿子还真是样样符合。

    若不是她身子弱,这门婚事看起来,也算是门好的婚事,她们想找一个好拿捏的,无非就是不想叫女儿受委屈,自家人口简单,自问也不是那种恶婆婆,将来等她嫁过来,也不会委屈了她,倒没有什么担心的。

    只是这身子弱一点,即便刚才探春说了,她依然不大能放心,她心中是觉得若只是身子有些弱,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并不值得她下嫁至此,所以心中还是不放心,但是刚才王妃已经特地解释过了,她再问倒显得不信任王妃似的,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张口,想着等王妃回去了,自己再去打探打探。

    探春知道她是不会仅凭自己几句话就相信了的,不过她也不怕她去打听,巧姐儿就没有怎么出过府,认识她的人有限,到时候她打探到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探春并非故意诓她,而是巧姐儿确实并没有大毛病,为何要将别人的臆测加到她身上呢。所以对于杨夫人心中的打算探春算是一清二楚,并不担忧。

    问过了巧姐儿,杨夫人还算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连忙说道:“快去请桢儿过来,就说南安王妃来了,叫他穿戴整齐些过来拜见。”

    探春听着她对自己身边的丫头吩咐,就知道杨夫人没打算瞒着杨桢,这样也好,若是当事人不愿意,便是他们两家谈的再好,将来也总有隐患,如今先漏了风声给他,他若是自己上心,肯定会去打探,探春一早安排好了,自然不会叫他什么也听不到,若他真能像环儿一样,不着急,不关心,那倒也无所谓,这样的人,虽然不会轻易付出真心,但至少不会平白无故欺负巧姐儿。

    探春在屋中喝茶等着,片刻的功夫,人便已经到了,想来杨夫人之前大概是吩咐过的,来的这样快,衣服竟然还是精心挑过的,一身深蓝色长袍,腰间一块儿玉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探春瞧了就觉得喜欢,简单干净,没有世家之子的骄傲之气,多了些淡然洒脱的气质,眼前这孩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探春其实也比他大不了几岁,没想到也有自己替晚辈相看的机会了,探春心中哑然。

    仔细打量了他,身量不算高,却也并不矮了,合中身材,神色平静,见到探春虽恭敬,却并不扭捏,也不过分小心,探春看了满意,叫侍书拿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一套文房四宝送给杨桢,笑道:“听闻杨公子刚得了功名,一套文房四宝,也算是送的应景儿了。”

    他恭敬地接了过来,谢了探春。

    探春笑问道:‘这几日想必也忙的很,同窗们定是要找机会来恭贺杨公子的,就不耽误你跟他们出去了。’

    杨夫人连忙笑道:‘这几日总往外跑,好容易在家里待一日,如今得了王妃的话,以后更不着家了。’

    探春笑道:‘正是年少好玩的时候,夫人别拘束了他,且皇榜高中,乃是人生一喜,自该好好庆祝的,快放了他出去吧。’

    杨夫人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杨桢恭敬地行过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杨夫人才笑道:‘这孩子被惯坏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却还没有定性呢,这也是我们到如今也还没有给他说亲的原因。’

    探春看着她笑道:‘我倒是觉得杨公子这性子正好,年少的时候该玩就要玩的,且我看杨公子并非不知分寸的人,杨夫人您是多虑了。’

    探春见了人还是满意的,跟她打听到的也差不多,这位杨桢性子单纯,不是那种会有花花肠子的人。

    她觉得满意了,杨夫人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反倒显得自己确实不像跟她结亲家似的。

    探春正是挑在这个时候来的,见过了人,也差不多到了该摆午饭的时间,她第一次来人家家中,自然没有在这里用饭的道理,所以见了人,探春略坐了坐便要离开了,杨夫人知道规矩,也没有多留她。

    这一趟,探春还算是满意,杨夫人不放心探春是早想到的,巧姐儿就在那里,不怕她去打听,只要杨桢让人满意,这件事就成了大半了。

    因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摆午饭的时间,回到王府,侍书连忙催着人摆饭,探春笑她:“不必如此着急,不过这一会儿,我并不饿呢。”

    侍书不满:‘今日已经比往日晚了不少时候了,姑娘虽说不饿,也该吃东西了。’说着自顾自地去催他们摆饭了,由寻书和言书伺候着探春换了衣服,探春出来的时候,饭也已经摆好了,侍书陪着她一起用了些,探春想了想问侍书:“之前京兆尹的府上是不是送了帖子来叫咱们去赏花?”

    侍书想了想答道:‘不错,确实有这回事来着,似乎就是在明日,之前他们也送帖子来,姑娘都不去的,这次是要去吗?’还好她还没有给人家回帖子说不去,不然到时候岂不是难看了?

    探春笑道:‘这位杨夫人不是跟京兆尹的夫人走的近吗?咱们去京兆尹的府里,说不定还能碰到这位杨夫人。’其实探春是开玩笑了,这样的场合是见不到杨夫人的,帖子既然送到了探春这里,那去赏花的身份就是差不多的,像杨夫人这种,肯定是去不得的,探春自然也不想在京兆尹的府里碰上她。

    侍书笑道:“姑娘对巧姐儿的事还真是上心的很呢。”

    探春难得的叹了口气,有些感伤:“哎,这丫头也命苦的很,虽说凤姐儿就她一个女儿,但她整日在老太太那里,用在巧姐儿身上的功夫也有限,几乎就是奶娘带大的,就是跟平儿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凤姐儿多,从小也没少吃了苦,琏二哥也是不管不问的,偏又身子不好,说起她来,倒是跟林姐姐有些像,林姐姐好歹还有老太太疼着,还有这些姐妹陪着她,偏偏贾府里头小辈里就巧姐儿一个,连个伴儿也没有,偏又长的如此懂事,叫人看了心疼。”她是真的心疼巧姐儿,当初对环儿的婚事有多上心,对巧姐儿就有多上心。

    侍书听了也心酸,却并不是为了巧姐儿,而是为了她的姑娘,她自小跟着姑娘长大,看着她为这个操心,为那个担心,从小就开始为自己那一帮2姐妹张罗,顶着被发现的风险做生意,挣的那些钱大部分也都添补给了各位姑娘做嫁妆,好在王爷是个明白事理的,并不会因为她抛头露面就对她有看法,两人也算是琴瑟和鸣,偏王爷又要常常出远门,一出去就要一年的时间,留下姑娘一个人在京城应付这些人事,这么些年了,别说是姑娘了,她瞧着都替姑娘累,

一百八十四章 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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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好容易各位姑娘都忙完了,环三爷也成了婚,以为没事了,又开始为巧姐儿操心,不过几年又是尤二姐的儿子,还有自家这两位,姑娘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哭的那样厉害,也不敢叫被人知道,过几日还是要跟没事人一样去瞧宝姑娘,为她的身孕担心,为潘公子的前途担心,谁又替她担心呢,侍书有的时候甚至想,姑娘若是能自私一点儿就好了,哪怕不是自私,就是别总替别人操心也好。

    探春看她不说话,倒是奇怪了,疑惑地问道:‘侍书?你怎么了?’她还以为侍书也跟自己一样觉得巧姐儿实在可怜呢。

    侍书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没事,就是姑娘你,虽说要用心,但也别将自己逼的太紧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各人有个人的因缘,像当初环三爷一样,没用姑娘担心,那灵若公主不也是挺好吗?’她只是不希望姑娘过的这样辛苦。

    探春想了想笑道:‘我倒是不如你看的开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我都为她做到了,能有什么样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了。’

    侍书笑道:‘这才是嘛,姑娘不必强求。’

    “只是这京兆府那里,还是要走一趟。”探春看着侍书讨好地笑道。

    侍书叹气,她就知道,姑娘嘴里说着想开了,尽人事听天命,但是不会真的不管的,虽无奈,却也知道劝不住的,且姑娘如今有些事忙也好,这些日子,为了巧姐儿的事,姑娘都没有想起王爷来,这总算是一件值得宽慰的事。

    侍书叹着气,去回了帖子。

    探春又换好了衣服,打算去贾府走一趟,也跟凤姐儿他们透个消息,看有什么人是能跟杨府搭上线的,去那边透个消息,这几日杨夫人应该就会出来打探。

    侍书回来的时候,探春已经坐着在等她了,虽说如今寻书和言书也跟着她不少时间了,要说做事,也并无任何不妥,但大概探春就是习惯了,有侍书在身边,所以每次出去,若不是侍书要在王府忙别的事情走不开,探春还是带着她在身边的,就像现在,侍书要去回帖子,探春收拾好了,也就坐着等着她,并不会直接带着另外两个出去,她们两个也明白,虽然王妃待她们也很好,但是在王妃心中是不能跟侍书比的,她跟王妃的时间最久,不说别的,就上桌陪王妃用饭这一点,就不是一个普通下人可以做到的,她们倒也没有什么不平,侍书跟了王妃多少时间,她们两个才来多久,王妃便已经如此信任她们了,交给他们做的事,王妃从来不会再派什么人来看着她们,王妃的衣服都是他们两个在管的,这样的大事,王妃也从未说过什么,她们心中自有较量,自然不会跟侍书比。

    侍书写好了帖子回来,看到探春的穿戴就知道她又要出门,想也不必想就知道她这是要去贾府,侍书知道劝不住她,好在贾府不远,又是娘家,去便去吧。

    探春到贾府的时候,凤姐儿也正好在老太太这里,说起大老爷最近不大好,老太太正有些伤感,探春不知道上一辈的事,也不大关心,但她总感觉老太太似乎不是那样喜欢大老爷,至少没有对老爷关心,只是毕竟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年纪也大了,一说是不大好,老太太也有些伤心。

    探春去的时候老太太还有些伤感的,探春看了凤姐儿一眼,凤姐儿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探春有什么事先别提。

    探春了然,只走到老太太跟前请了安,贾母淡淡地说了句快坐吧。

    探春倒没有坐,依然站在她面前,安慰道:‘老太太,这是为了大老爷的事伤心了?’

    凤姐儿皱眉,她刚提点了她,不要说话,怎么还开口就忘老太太伤口上撒盐,只是她也知道如今探春毕竟不再是那个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庶出的三丫头,而是南安王妃,便是她真的说了什么,老太太也不能跟她计较的。叹了口气,凤姐儿想,自己白担心了。

    探春倒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故意去招惹贾母,而是想开导开导她,毕竟若是她记得不错,大老爷就是在今年晚些时候走的,现在难过够了,到时候也就好过了。

    贾母听她说话,也抬起了头:‘你们大老爷,我嫌他整日跟那些道士待在一起,不愿意见他,愿想着像他这样寻仙问道的,总是能长寿的,没想到倒是他先不好了。’

    探春连忙安慰道:‘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大老爷一生求仙问道,若是真的去了,想必也是上天看他心诚,早早将他接了去享福了。’她知道大老爷的死,所以先提两句。

    贾母本就对这个大儿子没有太深的感情,只是忽然不好,心中一时难以接受,如今听探春一说,竟也觉得有些道理,心中宽慰不少,便顺着她的话说到:‘三丫头说的也是不错,我就说像这样整日跟道士打交道的人,怎么也该比咱们这些俗人好才是。’

    凤姐儿连忙笑道:“老太太是有福之人,跟我们这些俗人可不一样。”

    贾母笑了笑说道:“你也别总想着哄我开心,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呢,人老了,总有走的一天,如今是你们大老爷,不定哪天就轮到我这个老太婆了,你们也不用急着哄我。”老太太看凤姐儿准备说话,接着说道:‘我自己怎么样,没有人比我清楚,你们也放心,总还是能再撑几年,等到真的撑不住了,我也就管不了了,这个贾府,还是要靠你们才能撑起来,总不能总靠你们三妹妹。’

    凤姐儿连忙带着哭腔地说道:‘老太太您说这样的话是叫我们无地自容了。’

    探春也连忙说道:‘老太太是有福气的,贾府里头有琏二哥哥和宝玉,是不用老太太担心的。’

    贾母摇头:‘三丫头也不必哄我,我老太婆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见过多少人,多少事,他们两个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不过是年纪大了,不想跟他们生气,宝玉,我那样疼他,真是白疼了他一场,只是贾府毕竟也是你的娘家,以后我不在了,还得靠你照顾着,你这些姐妹里头,当年我最疼的也就是你和林丫头,如今林丫头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我的三丫头了,好在三丫头争气,也从来没叫我这个老太婆多过事。’

    贾母这番话很有些交代后事的意思,探春知道她这是听到大老爷的消息,心中一时感伤,也不敢不接,只好说道:‘老太太疼了我那么些年,我又岂是忘恩负义的人呢,何况就是凤姐姐也是待我极好的,老太太快别担心了,且老太太是有福之人,且不可忧思过重。’

    贾母笑道:‘三丫头你这样说,我也就当你是答应下来了,以后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探春这话却不好接了。

    凤姐儿连忙说道:‘呸呸呸,老太太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总说这些丧气的话?’

    贾母也笑道:‘好了好了,是我不是了,不说了,咱们说点儿开心的事。三丫头今日过来,想必是见过杨府的那位公子了?’

    探春笑道:‘老太太说的一点儿不差,我上午刚去拜访了杨夫人,正巧那位杨公子也在家中,便见了一面,相貌是不错的,看起来性子也温和,不怕他将来欺负巧姐儿。’

    贾母听了笑道:‘这就好,三丫头亲自看过的人,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凤丫头你说呢?’

    凤姐儿其实从探春刚来就想问了,但是碍于老太太的情绪不敢张口,如今老太太看出她心中所想,给她一个机会,为了巧姐儿,她自然也没有假装客气:‘三妹妹看过的人,老太太都放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有一点,这杨公子就是千般好万般好,这杨夫人若是不好相处,将来也是为难。’她算是受够了其中的苦头,虽说外头都说自己能干,在老太太面前会卖好,但她在邢夫人面前受了多少窝囊气,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偏还不能跟别人说,也就平儿会宽慰她两句,所以给巧姐儿找婆家,这婆母是否好相处,在凤姐儿看来是无比重要的。

    探春知道她的不放心,听她问起连忙说道:‘凤姐姐放心,昨日我见过这位杨夫人了,是个明白事理的,断不会欺负了巧姐儿。’凤姐最怕的就是像邢夫人一样说不通道理,只要她不是那种人,多少就放心了些。

    凤姐笑道:“三妹妹这样明白的人都说她明事理,想来是不用我白担心了。”

    探春笑道:‘我怎么比得上凤姐姐你明白,我跟这位杨夫人提起过,叫她择日来国公府拜访,到时候人到了,凤姐姐你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太太在上头连声说道:‘这个好,这个好,还是叫人亲自过来,咱们跟她说说。’

    “正是呢,也该叫她见见巧姐儿,巧姐儿不大出去,外头的人什么也不知道,难免叫人家传的不好了,到时候她亲自见了巧姐儿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探春说到。

    “还是三妹妹考虑的周到。”凤姐儿说道。她的巧姐儿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可也架不住外头那些人的流言蜚语,若是亲自见过了,那又不一样了。

    凤姐儿当即便想着这位杨夫人快些来贾府的好,这件事也就能快些定下来,只是刚才听探春的意思,人家还未定下来拜访的日期,看来她若是来了,这门婚事也就成了。

    探春进来之前悄悄派了侍书出去,叫她去寻了巧姐儿,所以自己尽量在这边陪着老太太他们多说会儿话,等着她回来。

    探春知道,依着凤姐儿的意思,她再疼巧姐儿,这婚姻大事也不会让巧姐儿说了算的,就是老太太也不会有这个想法,探春本也觉得他们都是为巧姐儿好,选出来的人总不会是害她,凤姐儿不说,也就罢了,但是想想还是不放心,她们是为她好,千挑万选的选了这个人,但巧姐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万一她想的是嫁入世家,那将来嫁去杨府,这日子总不会过的顺心,侍书在贾府多年,又常来走动,跟各方各处的人都熟的很,她过去看看巧姐儿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探春怕自己当着凤姐儿的面提了她要不高兴的,所以只好偷偷地叫侍书去了。

    探春与老太太他们说着贾府的那位相识与杨府有交集,最后算来算去,还是之前那位从贾府出去的,后来做了县太爷的,倒是可能与杨府里有些认识,可惜他刚升迁外调不久,家中倒是还有老母亲和儿媳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凤姐儿如今心急,好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即求老太太将人叫过来说说话,老太太知她担心,也并未推辞,只是笑道:‘要叫人过来,也得是明日了,不说你三妹妹还在这里,叫了人过来给你三妹妹多事,且人家如今也不是咱们家的下人了,哪能说叫来就叫来,还是好好地写个帖子送过去,请他们明日过府来。’

    凤姐儿拍手:‘是我考虑不周到了,三妹妹别怪我,我这就去写帖子去,三妹妹你陪着老太太说会话吧。’

    探春疑惑,这凤姐儿能认的字有限,能写的字更是不多,这帖子向来都是平儿代劳的,如今叫平儿去也就罢了,一个下人,即便老太太说了,凤姐儿也用不着亲自过去看着,她为何这样着急离开。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探春,笑道:‘别管她,现在还是风风火火的,想起什么来就是什么,她不在,咱们两个说说话。’

    探春笑了笑:‘正好,我也很久没得空跟老太太单独说话了。这两次来怎么都不见宝二嫂嫂?’

一百八十五章 托付

    ,

    老太太叹口气:‘这几日病了,府里这些日子诸事不顺,若是巧姐儿这门婚事成了,也算是添点喜气。哎,说起来,贾府里头也多少年没有办过喜事了。当初你们姐妹几个接连的出嫁,别说你凤姐姐忙不过来,连我都觉得这接二连三地没断过,后来等到你四妹妹出嫁,府里倒是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探春笑道:‘老太太别担心啊,巧姐儿这不是也快了么?到时候叫老太太高兴高兴。’

    贾母叹气:‘只是巧姐儿再出嫁后,贾府里再也没有女孩儿了,当初你们都在我身边,现在一个个的也都走了。’

    “这不是还有宝二嫂嫂么,老太太不愁没有重孙女可抱。”探春笑着宽慰她。

    贾母却并未见高兴,她心中知道宝玉跟轻茗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宝玉娶了妻,能成熟一些,这府中的事物也可以交给她了,只是成亲之后,他倒是不如之前那样胡闹了,但贾母瞧着,也没有之前的机灵了,整个人像木头一般,贾母年纪大了,最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所以慢慢地也就少叫人来自己跟前了。倒是轻茗,这丫头除了对宝玉不算上心,别的都做的没得挑,当初选了她,也没多计较她的家世,如今做的也还算让自己满意,只是她与宝玉,一直是自己的心头病。

    贾母叹了口气:“我并不是要他们怎么样,最后能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要看他们个人的造化,就像三丫头你当初,谁也没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嫁去了南安王府,如今这些年过去了,我瞧着,你也算过的不错,日子总是要自己过的,我便是再疼宝玉,也替不了他,何况我也没有几年了。”

    “人各有命,老太太说的过的好,却不知道王爷他成亲以来在家的时间倒还不若他外出的时间长,如今宝二哥哥好歹还是守在老太太身边的,且不定以后就怎么样呢,老太太别为这些小辈操心了,不然你叫宝二哥哥他们情何以堪呢?”探春说到。

    “我知道你们都孝顺,不想叫我操心,人老了,也不想管着管那的,招人烦,只是宝玉实在不能叫我放心的下。”贾母叹气:“我知道三丫头是有能耐的,且心善,以后有你在,我稍微还能放心一些。”

    探春笑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别说贾府到底是我的娘家,就是二哥哥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将来能不管他们吗?”

    贾母笑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最后还是要交给你,只是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已经麻烦颇多,还要将后事交给你,叫我这个老太婆心中不安。”

    探春笑道:‘老太太疼了我那么多年,如今出去了,难道就翻脸不认人不成?’

    贾母得了探春的许诺,总算稍微放下心来,正好侍书也过来了,探春想问问她那边的情况,便向贾母告了辞,直接走了。

    出去后院之后,探春才问侍书,刚才可见到了巧姐儿。

    侍书低声回到:“见自然是见到了,可怜巧姐儿,被凤姐儿瞒的也太严了,我刚开始稍微透点儿风声,以为她就能知道呢,结果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也是被逼的没有法子了,只说说的直白了些,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根本没人跟巧姐儿提过。”侍书替巧姐儿不平,也为自家姑娘不平,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管她的意愿,甚至要瞒着她,自家姑娘已经嫁出去了,还要特地回来问问她的意思。

    探春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满,笑道:“好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如今事情未定,凤姐儿不许人传消息给巧姐儿不是再正常不过,我叫你去问问,也并不是要怎样,不过是看看巧姐儿有何想法,你可问出来了?”

    提起这个侍书就更生气了,她在那里缠了半天,愣是没得出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不管她怎么告诉巧姐儿,自己真的是受王妃所托,来问问她自己的想法,免得将来后悔,那丫头就是什么也不肯说,嘴巴严的很,不是说自己并未听说过这件事,就是说这样的大事不是老太太做主,也该母亲做主,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

    侍书大概是跟着探春久了,最受不了这样的语气和态度,问了几遍都是这样的答复,她也生气了,懒得再问,正好凤姐儿过去了,侍书也就趁机出来了,叫她说,既然这巧姐儿是这样的想法,那姑娘问也是多事。

    等她跟探春告完状之后,探春笑道:“好了,好了,你好歹也长她几岁,怎么倒跟一个晚辈计较起来了。不过,”探春叹气:“这丫头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难免养成谨小慎微的性子,你也别怪她,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起来也是可怜的很,凤姐儿没空管她,琏二哥哥有了尤二姐和儿子,更是不会管她的,在府中也没有什么贴心人。”

    侍书是不会被探春说服的,要说可怜,当年的姑娘可比她可怜百倍,她的母亲不管她,好歹是真心待他,婚事挑的也这样仔细,就怕她受委屈,自家姑娘的那位亲生母亲,每日就怕姑娘过的好了,王夫人又是个笑面虎,姑娘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若不是自己聪明,哪能到现在这样?

    探春看她依然拉长了脸,笑道:‘你这丫头,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我都还没生气,你生气什么,这丫头什么也不说,说句不好听的话,到时候真的吃了亏,也怪不了我们。’

    侍书反驳道:‘姑娘,你是一片好心,但人家将来若是不满意,一个是她的曾祖母,一个是亲生母亲,到时候还不是怪到你这个不是亲的姑母身上?’侍书将那“不是亲的”几个字咬的极重,显见的不满的很。

    探春失笑:‘我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今日不管她如何看我,如何待我,我总要尽最大能力,让她将来不被欺负,若是这样还是不行,那她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侍书叹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若说那些姐妹,她如此上心也就罢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有情分在的,如今这巧姐儿跟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且人家有个好母亲呢,就是姑娘不管,也不见得就找不到好的,偏偏姑娘还如此热心,她也劝不住。

    探春看她叹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侍书疑惑:“姑娘为何叹气?”

    “你为何叹气,我便为何叹气。”探春故意神色严肃地说道。

    侍书被她逗笑了:“姑娘就会拿我寻开心,这件事我知道劝不住姑娘,也不管了。”

    探春讨好地笑道:“好侍书,你是知道我的,凤姐儿既然找到了我这里,我总不能不管对不对,不过你放心,等巧姐儿这件事完了,以后谁求我都没用了,但凡再有来求我的,你就做主将人打出去吧。”

    侍书失笑:‘姑娘又开始说浑话。’

    探春看她笑了连忙说道:‘终于不生气了?总是说心疼我,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少生点气吧,我这每日变着花样的哄你,也劳心的很呢。’

    侍书被她说的无话可说,只好瞥她一眼。

    探春知道侍书不过是心疼她,并未真的生气,看她刚才已经笑过了,便知道无事了,于是提议:‘今日巧姐儿惹了你生气,我做姑母的替她赔不是,这样吧,待会儿去鹤颐楼挑点心,你看中什么都挑了来,我替你买可好?’

    “谁稀罕那点子点心?”侍书嗤笑。不过姑娘难得有兴致,她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姑娘可要说话算话,我要多少都使得,姑娘在后面付银子就是了。”

    探春笑道:“自然自然。”

    两人一路闹着到了鹤颐楼,径直去了常去的雅间,侍书也不客气,等店小二进来,劈头盖脸便点了一堆点心,侍书说的极快,东西又点的多,那小二都还未反应过来,侍书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名字,他实在是听不清,就算是听清楚了,也记不住这么多,小二欲哭无泪,往日这王府里来人,也都是自己伺候的,从未出过差错,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了一个丫头的身上,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看向了探春求救。

    也许是看她太过可怜的模样,探春有些想笑,看着侍书还在意犹未尽地点着菜名,探春笑了笑,没敢说话,等到侍书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那小二站在原地依然未走。

    侍书不满:‘怎么还不去上菜?’

    他哭丧着一张脸,许久憋出一句话来:“姑娘刚才点的太快,小的没来得及记住。”贵人们点单,哪有再点一遍的道理,所以小二说出这句话之后头垂的更低了,他甚至想,今日过后这个雅间想必就不用自己伺候了,只是他转念又想,哪有那位贵人是像刚才那位姑娘一样气都不喘地点这么多,也亏的她知道的东西竟这样多。

    侍书不能真的跟自家姑娘生气,还不能跟一个小二生气不成,看他根本没记住自己说的话,侍书怒道:‘我哪里说的快了,我看分明是你不用心,走了神,才记不住客人点了什么。’

    话确实是她说的太快了,但是她先发制人,还没等人家说什么呢,就先作势要生气了,那小二更不敢说不是自己的错了,只是便是他认错也没有用,他确实没记住刚才这位姑娘点的是什么,到时候若是上错了,又是自己的错,所以他不敢反驳侍书的话,也不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下去,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侍书正想开口,探春笑道:‘算了算了,你跟人家置什么气,去将你们这里的招牌都送一份过来吧。’

    探春及时替他解了围,店小二感激不尽,像探春行礼,侍书懒得理他。

    等人走了之后探春才又开口:‘侍书,我怎么觉得你越活越回去了,人家怎么招你了,非得跟一个小二置气?’

    侍书嘟囔:‘他没记住我点的菜,还不许我说他两句了?’她自然知道刚才是自己态度的问题,这会儿看姑娘神色严肃,知道不承认错误是不行了,却还是不肯轻易就范。

    探春哑然:‘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你点的这样快,别说是小二了,连我也没有听清楚,以后不可如此。’

    侍书点头:‘我不过说他两句,还能真的为难他不成?’

    “我知道你不会难为他,所以由着你说了两句发发脾气,只是小二不知道你是说两句便算了,以为你是故意让他为难,没看到他都已经吓的抬不起头了来吗?另外,好在今日这里并无外人,不然叫人家看到了,只会以为你是恃宠而骄。”探春语重心长地说道。

    侍书点头:‘是我疏忽了,不该这样任性,反倒叫姑娘跟着我担心,是我不是。’

    探春笑道:‘你跟我是不必生分的,便是在我面前发脾气,又有什么要紧,只是在外人面前,可要记住了,以后不可再如此。’

    侍书连忙点头。

    不知道是侍书的发火吓到了小二还是他感激探春替他解围,一会儿的功夫,东西便送了上来,满满的一桌,便是分了些给寻书和言书他们,依然是吃不完的。

    探春还没说什么,侍书自己反倒先懊悔起来了:‘都怪我,刚才也不知怎么想的,如今点了这么多,咱们吃不了,多浪费。’

    探春笑道:‘吃不完带回去就是了,有什么浪费的,你开心就好。’

    侍书依然有些心疼,虽然姑娘不缺银子,但也不能这样浪费,尤其还是自己浪费的,她越发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感觉自己今日一天都不像一个贴身丫头该有的样子,侍书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最近姑娘太宠着自己了,连带着自己的脾气也渐长,对自己的身份也模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不管姑娘如何宠她,信她她始终恪守自己的本分,今日已经犯了一回,绝不可再有第二次,侍书在心中告诫自己。

一百八十六章 云兮

    ,

    最后东西自然还是没能用完,探春只好将那些没怎么动过的叫小二包了起来,回去叫侍书分给众人,想来是那小二跟掌柜的说了今日的经过,探春要走的时候,掌柜亲自送了出来,还说明了,今日的点心,不要探春的银子。

    探春笑道:“掌柜的也是开门做生意,都不容易,怎么能不要银子呢?该收的还是收着,今日我那丫头说话快了些,并非故意为难你们,掌柜也别在意。”

    掌柜的听了探春的话甚至有些感动,并非是他容易被感动,而是来他这里吃饭的达官贵人实在不少,南安王妃是常客,便是为难他们一两次又如何,那些人可都是难伺候的很,这么些年了,王妃从未为难过自己,包括酒楼里的下人,今日听那小子跟自己抱怨说刚才在王妃定的雅间里差点吓死,还以为他大惊小怪,后来问清楚了,才知道,并不是王妃自己,而是一个下人,后来还是王妃亲自解的围,虽然当时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但是王妃肯开口,就是卖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了,掌柜的不是不懂得道理,自然要来探春面前说一声,只是没想到王妃不禁没有叫他们免了银子,还先开口致了歉,他们做的本就是服务人的生意,被人吆喝两句也是平常,何况一个王妃,竟能做到这等地步,掌柜的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探春说完这句话,便径直带着侍书离开了,她向来不仗势欺人,更不会贪图小便宜,今日叫他们免了银子,明日就不定传成什么样子,水彦寻还要做官,是要名声的,自己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也不能坏事。

    回到府中,探春先去看了两个孩子,将酒楼里带回来的点心拿了出来,云兮大概是随了水彦寻,自小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有时候探春兴致来了,特地为她准备了精致的点心,这丫头连碰都不碰的,很是伤探春的心,好在后来有了凌熙,他跟云兮正是相反,极其喜爱甜食,房间里的点心,每日都被他吃完,探春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自从发现他这个毛病之后,他房里的点心份额就减半了,所以今日探春带着点心过来,小家伙很是高兴。刚将点心打开,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儿啃了起来,云兮长他两岁,且早熟的很,很是瞧不上他这贪吃的模样,无奈地瞥了瞥嘴。

    探春看她对自己带来的点心果然是无动于衷,好笑地问道:‘今日的点心很好吃的,云兮你真的不吃?’

    云兮无奈地看了一眼探春:‘点心太甜,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母妃也要劝弟弟少吃。’

    探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她似乎是被这个小丫头鄙视了。

    侍书听了云兮的话,连忙从那包点心里挑了几块出来:‘郡主,这藕粉栗子糕,不甜的,郡主尝尝?’郡主实在是自律的很,当年姑娘已经够早熟了,没想到这郡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兮看了看侍书手中的点心,舔了舔嘴角,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真的不甜?’

    侍书笑道:‘我吃过的,不骗郡主。’

    云兮这才走过去,从侍书手里接了一块儿过来,掏出袖中的帕子,一手托着点心,一手拿着帕子,小小地咬了一口,紧接着又咬了一口,然后,很快一块点心就吃完了,看了看桌子上,还有不少,但是云兮用帕子擦了擦手,并未再去拿。

    探春有幸见到了她吃点心的整个过程,心中有些无奈,她当初偷懒,且当年自己的规矩学的也并不尽如人意,这些年,也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云兮的教养是直接从宫里请了嬷嬷来教的,今日一看,果然很有成效,只是这样的成效却让探春有些哭笑不得:‘云兮,觉得这栗子糕可还好?’

    云兮点点头。

    探春笑道:‘既然觉得好,多吃一块也无妨,不必如此小心。’

    云兮还是摇了摇头:“今日吃一块,明日还可再吃一块,今日再吃,明日就不能吃了。”她像小大人似的跟探春讲起了道理,探春笑着劝她:‘不过一块儿点心而已,不必如此在意,规矩关键并不在这上头,我知你规矩学的好,但太过约束自己,委屈的还是自己。’探春一早便想好了,云兮将来也要像巧姐儿人一样就在京城里面找一个,而且定要文官,将来不必外派,王府会帮着他的,到时候云兮就不必离开自己太远,所以探春虽请了嬷嬷来叫云兮,也不过是想教些简单的规矩,将来迎来送往,不至于出错便好,并不想叫她过的如此辛苦,且将来嫁去的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她规矩这样多,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云兮懵懂地听着探春的话,她自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之前嬷嬷再三告诫过自己,自己是南安王府的郡主,以后出去了,代表的就是南安王府的脸面,一定要处处周到,才能不给王府丢人,所以自从嬷嬷来了之后,云兮的生活便过的小心起来,但一想到若是自己不好好学,将来出了错,人家就要笑话自己的母妃和父王,云兮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今日母妃却说自己不必如此小心,在小小的云兮心中,一时还想不明白,探春看她实在懵懂,却又偏偏这样懂事,轻叹了口气,笑道:“罢了,云兮如此听话,母妃也为你高兴。”跟云兮不能说太多,说的多了,她也不明白,探春想,还是要从嬷嬷那里下手,看来自己对云兮确实是太不上心了,竟然不知道一直以来,嬷嬷都是这样教她的。

    云兮看探春笑了,以为是自己做的好,母妃高兴呢,所以也开心地笑了。

    探春直接在他们屋里陪着两人一块儿用了晚饭,之前一块儿用饭的时候,因为云兮身边都有奶娘照顾,要吃什么,也是奶娘盛了放到她碗里,探春也并未在意过,今日特地注意了一下才发现,云兮这丫头,真是规矩的很,她点的菜都是自己吃过了的,且离她不远的,这样奶娘盛菜的时候便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今日是在自己家中,还是在她自己的房里,她都如此小心,探春有些替她觉得累,更下定决心,找机会要跟嬷嬷商量商量,虽然要懂规矩,但也不必如此规矩,像凌熙这样就很好,想吃什么,便叫人夹了给他,也并不会显得不懂事。

    云兮的样子甚至叫探春想起了刚到贾府的黛玉,只是林姐姐那是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又刚失去父母,心中不安,才会如此谨慎,云兮如今还有自己和水彦寻,在自己家中,很不必如此。

    用过了晚饭,凌熙看到桌子上还有点心,又吵着要吃,探春还没等开口,云兮便凉凉地开口了:“你今日上午已经用了三块红豆酥,别当我是没看见,下午母妃带来的点心,你自己数数,又吃了多少,这会儿还要吃?”

    凌熙跟云兮相处的时间最长,云兮懂事,凌熙调皮,却最听云兮的说教,一看姐姐要生气,连忙收回了要去拿点心的手,侍书眼疾手快地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探春看了好笑:“也不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个这样爱吃点心,一个却是不肯碰。”

    两人睡的早,探春想干脆等他们睡了再回去,谁知凌熙见探春在这里,死活不肯睡,云兮只好对探春说到:“母妃,你先回去吧,等你走了,他也就睡了。”

    探春哑然,只好点头,就这样被自己的女儿赶了出来。

    走在路上,探春跟侍书抱怨:‘我怎么觉得云兮这丫头总是在鄙视我?’

    侍书心中想笑,姑娘这次还真没感觉错,郡主的鄙视这么明显,连自己都感觉到了,只是这话却是不敢跟姑娘说的,侍书只好避重就轻:“郡主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姑娘还不觉得高兴吗?”

    探春想了想,自己似乎是应该高兴的,只是叹了口气,她说到:‘她懂事我是高兴,只是这样懂事我又怕她太辛苦。’

    探春就是这样的性子,向来如此,因为自己懂事太早,懂的太多,知道那种辛苦和感受,所以不想让云兮也过的这样辛苦,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本可以过的简单轻松的。

    只是今日的探春一定没有想到将来云兮这样好的规矩还真的帮了她,也没有想到云兮并没有像自己想的一样嫁给一个普通的人,而是进了自己之前差点就进去的皇宫,一辈子被困死在了里面,如今探春只是心疼她,若是早知道她命运如此,便是今日辛苦一些,探春也要多找几个嬷嬷来教她规矩,更重要的是怎么保全自己。

    侍书笑着安慰她:‘我看郡主这样懂事就挺好的,将来姑娘也不必为她担心,日子总要自己过,郡主自己就能过的好,姑娘难道还不高兴吗?’

    探春想了想,自己似乎是应该高兴的,只是叹了口气,她说到:‘她懂事我是高兴,只是这样懂事我又怕她太辛苦。’

    探春就是这样的性子,向来如此,因为自己懂事太早,懂的太多,知道那种辛苦和感受,所以不想让云兮也过的这样辛苦,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本可以过的简单轻松的。

    只是今日的探春一定没有想到将来云兮这样好的规矩还真的帮了她,也没有想到云兮并没有像自己想的一样嫁给一个普通的人,而是进了自己之前差点就进去的皇宫,一辈子被困死在了里面,如今探春只是心疼她,若是早知道她命运如此,便是今日辛苦一些,探春也要多找几个嬷嬷来教她规矩,更重要的是怎么保全自己。

    侍书笑着安慰她:‘我看郡主这样懂事就挺好的,将来姑娘也不必为她担心,日子总要自己过,郡主自己就能过的好,姑娘难道还不高兴吗?’

    探春点头:‘你说的也不错,我便是能护着她,也不能护他一辈子,更别说,若是她像非烟一般,我便是有心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话虽这样说,又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过的这样辛苦,所以探春之后还是去找了嬷嬷,稍微跟她提了两句,说自己不希望云兮学这样多的规矩,那嬷嬷一脸惊讶地看着探春,她从宫中出来,抢着请她去府里教规矩的人家多的是,当初选了南安王府无非是看在这里人口简单,又只有一个小郡主,自己老了,不想再折腾,更不想卷入人家的宅内争斗,南安王府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这两年她的报酬丰厚,在府中也受到众人尊敬,这南安王妃对于自己的教导从不过多干涉,这让她感觉自己很受尊重,也正是因此,在教导云兮的时候才格外尽心,想着王府将一位郡主交到自己手中,自己必定要将她教成京城众人都羡慕的对象,才算不辜负王府的信任和厚待。

    如今这王妃却亲自找到自己,说是不希望自己要求太过严格,她心中是不解的,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王妃只有这一个女儿,想来是心疼,只是如今心疼,到时候规矩学不好,出去叫人家笑话还是小事,若是在什么大场合做出点儿出格的事,后悔可就晚了,所以她虽然明白探春的一番苦心,却依然不肯退让:‘王妃,您心疼郡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如今郡主还小,王妃心疼她,等到郡主大了,王妃就知道如今这样要求她的好处了。’她恭敬地对探春说到,语气却笃定无疑。

    探春笑道:‘我知道嬷嬷也是为云兮好,这些年嬷嬷教导云兮用心,我也都是看得到的,只是这丫头毕竟还小,规矩是要学,也不必如此小心,且过犹不及,她如今这样小心,规矩是不错了,作为一个郡主,难免显得有些不够大气。’

    嬷嬷毕竟是一番好心,探春不想叫她寒心,所以说话也算是委婉。

一百八十七章 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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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了探春的话倒是楞了一下,她之前在宫里是伺候妃子的,宫中三十几年伺候过的妃子也有几位了,当今皇上极为看重规矩,后宫之人最怕的就是恃宠而骄,所以自己平日里提点的也都是这些规矩,探春这样一说,倒让她恍然明白过来,郡主如今毕竟不是宫中之人,到时候外出打交道,身份如此尊贵,却如此小心,若是懂事的看了定会夸她一句懂规矩,但也有那不长眼的,看了说不定心中怎样编排郡主,这样想着,她倒是有些明白了,连忙对探春说到“王妃教导的是,是我这个老太婆糊涂了,王妃放心,以后对郡主的教导定不会再这样。”

    探春笑道:“按说嬷嬷教云兮我心中是一百个放心的,且云兮的规矩也是没的说,不管是母妃还是王爷都夸过她,也夸嬷嬷你教的好呢,今日也不过是随便跟嬷嬷提一句,嬷嬷既然也这样觉得,那我就放心了。”她给足了嬷嬷面子,便是提出自己的看法,也不叫人难看,嬷嬷对这位王妃更加喜欢了,连带着对云兮的教导更是用心,后来云兮不幸被选入宫,探春特地去宫中求的一个恩典,就是带着这位嬷嬷进宫,虽说她年纪大了,但王府之中没人在宫中待过,要说对宫里的情况,还是这位嬷嬷最熟悉,而她从云兮四岁起便陪着她了,十几年的情感,对云兮是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的,轻易不会背叛云兮,只有她在云兮身边,探春才能稍微放心。

    只是这都是后话了,当日探春回去之后并未着急去找嬷嬷,她第二日定了要去拜访京兆尹夫人,叫侍书看着准备了几件要带过去的礼物,一早歇息了。

    今日京兆尹夫人约人赏花,自然不是只请探春一个,探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王府出发,去的太早了显得自己不够矜持,去的太晚了,又显得自己对人家不够重视,探春心中无奈,却不得不遵守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算好了时间才走的,到的时候果然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也就只有她还未到了。

    探春进屋后环顾了一周,再座的大都是自己认识的,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都是打过照面的,见探春进来,有几位略站了一站,像她行了个礼,另外几位跟探春身份差不多的,也就坐在位子上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京兆尹夫人也是位美人,算来也已经快四十岁了吧,看起来倒是与凤姐儿年纪差不多,圆圆的脸盘,眉目温和,是位富态的美人,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见探春进来,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了过来,笑道:‘早听说南安王妃是难请的,我还想着咱们这些小玩意,王妃是不屑来的,没想到竟然接到了王妃的回帖,今日可是我们有幸了。’

    探春笑着回到:“听闻夫人最爱花草,想必这府中多有珍品,我好容易接到夫人的帖子,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京兆尹夫人不是第一次请她,往年没来过的,但是帖子还是要年年送去,今年本也以为是不来了,没想到就在昨日收到了回帖,倒是叫她惊讶了一番,这位王妃何时转了性子,她猜想王妃过来说不定有别的打算,但她刚才开口问了问,她也没透露半点风声,京兆尹夫人也只好作罢,张罗着众人去花园中赏花。

    探春因不常出来,所以并没有自己相熟的夫人一起,平日里除了雪君他们几个,也就是另外几位王妃还略有些走动,今日这样的场合他们自然都是不会来的,若是宝钗没怀孕倒是有可能过来,众人顾虑探春的身份,也没人主动跟她走近,探春只好由侍书陪着,跟在京兆尹夫人身边向花园走去。

    这园子修的与大观园倒是不遑多让,除去某些有规制的东西不能用,这里也算是雍容了,尤其是探春那句话没有说错,这京兆尹夫人确实最爱花草,难得的是到了这个岁数,还依旧乐此不疲,若探春没有记错的话,她每年都会办几次赏花宴,如今刚到四月份,京城天气还不算太暖,花开的也晚,正是百花盛开的时侯,花园中姹紫嫣红,满树满树的桃花、梨花、杏花看的探春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园子路边摆放着一盆盆的牡丹,花团锦簇,看着倒是好看,只是照顾这些花草,只怕也要费不少功夫,还有许多探春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花草,她不是太懂这些,只是看着热闹罢了,倒是有几位夫人,一看就是京兆尹夫人的同道中人,看了这些花草很是惊讶:‘姐姐好本事,今年京城天气冷,我家那几盆牡丹还没开呢,姐姐这里的竟然都开的如此好了。’

    探春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年轻的少妇,脸上带着羡慕和激动,看来是真的喜欢这些。

    京兆尹夫人笑道:‘郭妹妹被着急,这花,等她该开的时候自然也就开了。’

    有她身边的人跟着打趣:“说的是呢,郭妹妹总是如此着急。”

    大概他们有什么是探春不知道的,说了这句话,那早先发话的郭夫人一脸不好意地低下了头,又抬起头来想要反驳,最终还是红着脸又将头低了下去。

    探春看这人倒是可爱,明明很想替自己辩驳几句,却一脸害羞,不敢再说话。

    探春正想开口问刚才说话的人是谁,京兆尹夫人便笑道:‘王妃想必没见过她的,她是礼部李大人的夫人,也是爱花之人。’

    探春笑道:“难怪我没见过,看来是我出来的太少了,这位夫人看起来倒是好玩的很。”

    京兆尹夫人明显也很喜欢她,笑道:‘不瞒王妃说,我们这群人里头,若不是王妃今日过来,就数她最小了,大家都爱拿她开个玩笑的,偏她嘴又笨,总是被别人逗呢。’

    探春笑道:‘那待会儿夫人可要给我引见引见。’

    “这是自然。”她笑道。“若叫她知道王妃你想见她,不定怎么紧张呢。”

    探春笑问:‘怎么这么容易害羞的?’

    “早先在家中的时候习惯了,之前也是不大出门的,我之前送了一次帖子去李府,她来了才知道这也是个爱花成痴的人了,以后赏花就常带上她一起。”

    探春笑道:“这倒叫我想起我家中的一个侄女儿来。”

    京兆尹夫人疑惑:‘王妃家中也有爱花之人?’

    探春笑道:“说起爱花来,我那侄女也是不遑多让的,可惜她也是不大出门的,所以别说是夫人你不知道,就是那些与王府和贾府走动近的也不一定就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王妃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再看花的时候也叫她出来走走。”京兆尹夫人说道。

    探春却笑道:‘夫人这话要是早些说就好了,如今,短时间内倒是不能出来走动了。’

    “哦?可是病了?”她关心地问道。

    探春笑道:‘是将要成婚了,现在被她母亲关在屋里绣嫁妆呢。不过也快了,等她嫁了人就叫她多来夫人这里走走,她性子温和,且爱侍弄这些花草,夫人与她必定是投缘的。’

    她笑道:‘只怕我这年纪大了,人家不愿跟我一起呢。’

    “她呀,性子最是温吞,这些年也是经常陪着我们家老太太的,夫人又这样平易近人,想必那丫头巴不得呢。”

    “那就好,我就怕人家一个小姑娘,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太婆待在一起。”她笑道。“倒是还不知道王妃这侄女嫁的是哪一家?”

    她这样问也不算不懂规矩,话题是探春主动提起的,且说绣嫁衣,京兆尹夫人本能地以为婚事已定,就等着嫁过去了,那她问一句,也不算多打听事。

    探春笑道:“说起来也是巧,这人想必夫人你还认识呢。”

    京兆尹夫人到现在才大概猜到探春的意思,不过她猜的也不准,她以为她的侄女儿婚事已定,来找她打听夫家的情况,这种事情在京城夫人圈子中也不算少见,众人也都愿与人行个方便,不然等到自己要用到人家的时候,就没处打听去了。

    何况今日王妃亲自来问她,也算是信得过她,只要她是知道的,定会本着负责的态度将王妃想知道的都告诉她,所以她自以为猜到了探春的心思,就等着她问是哪一家了,同时心中也在盘算,自家跟谁走的近一些。

    探春没有明说,她主动问道:‘倒是不知是哪一家有这样的好福气?’

    探春笑道:“是杨府上那位刚得了功名的杨桢杨公子,也不知道夫人您见没见过?”

    京兆尹夫人就差拿着帕子拍手了,这杨府她岂止是认识,实在是太熟了,若不是今日过来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她就请杨夫人过来了,她与杨夫人算是手帕交,后来她又嫁给了自家夫君的直接下属,两家来往颇多,就是那位杨公子,自己也是经常见的,倒是近几年,因为长大了,也因为功课紧张,不大过来了,当年若不是他比自家女儿小的太多,夫君给女儿找的那位夫婿也不错,她还真的想将自家女儿嫁去杨府呢,毕竟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对杨桢那小子也放心,不会欺负了自家女儿,没想到自家女儿没嫁成,这小子的运气在这里呢,南安王妃的侄女,也是国公府的姑娘了,怎么看都是杨府高攀了。

    她与杨夫人关系亲近,自然要多替她说好话,当即便笑道:‘今日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缘分,王妃所说的杨府,我今日就不怕说大话的,我敢打包票,那杨府绝对是好人家,杨桢也争气,王妃的侄女嫁过去只管放心。’

    虽说京城夫人圈子中多有人互相打听,若是碰到自己恰好关系好的,帮着说两句好话那也是常有的,但敢说的这样直接的还真是不多见,都怕自己话说的太满,到时候人家不愿意了,连带着自己恨上,这京兆尹夫人比杨府地位高,却愿意说这样的话,叫探春更加放心了。

    只是她目的并不在此,这至多只能算是意外收获,当即她也笑道:‘夫人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了,等我回去告诉了老太太,她老人家的一颗心也可以放到肚子里了。’探春长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京兆尹夫人看探春真是信她,也觉得自己面上有光,只是她有些奇怪,杨家跟自家走的这样近,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听他们说过,这叫她有些不太满意,但即便是这样,探春问的时候,她还是担着责任说了这些话。

    “按说王妃来问我,我不该说的这样绝对,倒像是我收了人家的银子似的,只是这杨府与我们向来走的近,杨桢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他品性如何,我还算是了解,今日才敢跟王妃说这样的话。”

    探春笑道:“我知道夫人您不是鲁莽的人,肯说这样的话,那人必定是好的。只是,杨府我是放心的,只是我那侄女儿,刚才也跟夫人您说,是从来不曾出过门的,就怕人家娶打听的时候听了些风言风语,到时候还没见到人呢,就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京兆尹夫人这话倒是不好说了,按说她刚才那样夸杨府,这会儿王妃说怕那边对自家侄女有想法,自己也应该一口应承下来自己去说这件事的,只是这人她实在是一面也没有见过,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探春看她没着急表态,笑着继续说道:“我们若是不告诉杨府,这件事也不算做的过分,毕竟我那侄女并无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我不愿将来她嫁了过去,杨府怪咱们当初没有说清楚,所以把话说在前面。我那侄女样样都好,只是身子有些弱,说句不好听的,虽然这杨桢也算是登科举人了,只是跟国公府的小姐比起来,还算是下嫁了的,我们就怕有些不好的话传出来,如今好了,没想到夫人您跟杨夫人如此熟,有您在中间,定不会叫杨夫人信了外头那些话的。”

一百八十八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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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尹夫人有些欲哭无泪,她现在是明白探春的意思了,她自然也想促成一段因缘,只是她的这位侄女儿自己确实是连见也未见过,虽说王妃应当不是骗自己,但说到底,到时候杨夫人问起来,自己也没有见过人,她怎么跟人家说呢,总不能为了王妃,就骗杨夫人去。

    想了想她笑道:“王妃的侄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说句越矩的话,我虽相信王妃的侄女自然是顶好,但架不住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这里恰好得了几盆芍药,既然这位姑娘也喜欢花草,不如我找个机会给她送过去?”

    她也算直率了,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没瞒着探春自己想见一见巧姐儿的想法,探春当即便点了头,她家的巧姐儿并不是拿不出手去的,才不会怕他们相看:“夫人若是有空,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这丫头被她母亲拘在房子绣东西,正憋的很呢,夫人去了她一定高兴的很。”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京兆尹夫人去贾府的事情,探春陪着他们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有丫头送了一盒盒的点心过来,说是都是用这院子里的花做的,叫大家尝尝,想来他们是常吃的,也就探春,是尝个新鲜,古人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京兆尹夫人这里也算是贯彻到极致了,那点心每块儿做的不过铜钱大小,每块儿上面贴着一种花的花瓣,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用哪种花做的,探春尝了一块儿上面有杏花的,确实有股子杏花的清香,比鹤颐楼的点心还要讲究,探春有些自愧不如,自己绣工不好,厨艺压拿不出手去,也就水彦寻不嫌弃她,当初给他做的那些点心,跟着里的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上不得台面,探春想看来以后自己无事的时候也要多练练手了,等水彦寻回来也给他露一手。

    尝过了点心,众人又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府上的后院极大,探春本以为刚才已经逛完了,等到再过了一个圆拱门才知道刚才还不算真正的后院,后面还有一重,这里摆的多是些盆中栽的花,迎风摇曳的海棠,还有刚才她提起的燕红的芍药,就是探春这个心思不在这上面的人,看了这些也忍不住惊叹,她这里的花草,别说是比王府的多,就是贾府恐怕也比不上了,同时探春心中也腹诽,想必这京兆尹贪了不少,不然他不过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养这些花草,这些东西可也是极其费钱的。

    按照身份,探春是要先离开的,所以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探春就说自己要回去了,众人站了起来,目送她离开,京兆尹夫人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同时还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去贾府拜访。

    探春回到王府之后便叫寻书去贾府送了消息,大体说了自己今日在京兆尹府上的经过,说京兆尹夫人与杨夫人颇为熟悉,很快就会来贾府拜访,叫她们好好等着。

    寻书很快便回来了,同时hia告诉探春说今日贾府也请了之前那位贾大人的老母亲过去,只是那人似乎与这位杨夫人并未见过,探春听了倒也不觉得失望,本来只是想借京兆尹夫人传个消息的,没想到两家竟然走的这样近,且她主动提出要来拜访,本就是意外之喜了,有了她,那位贾老夫人,也就不重要了。

    两边都已经传递过消息,剩下的也不用探春再做什么了,全靠巧姐儿和贾府那边如何做了,这个她也帮不上忙,就不跟着他们搅和了。

    巧姐儿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探春也就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除去偶尔应别人的邀请出府去,还真是待在府中做起了点心,她虽不精于此道,到好歹也是学过的,皮毛总是懂的,还有侍书和厨房的大厨在一旁指导,这些日子也算作的有模有样了,只是探春自己的思维改不了,要让她像京兆尹府中那样,拿一个点心做这么多的花样,她还是觉得不值得,所以这些日子,她不过是多学了些种类,至于做的有多精致,倒也不见得,只是味道还算不错,探春便很是满意了,现在的很是踌躇满志,就盼着水彦寻赶快回来吧,等他回来,自己就可以给他做点心吃了,到时候一定会叫他刮目相看,探春心中得意洋洋地想着。

    只是没等她高兴几天,她就接到了关于水彦寻的消息,只是这消息并不是他亲自送来的,而是贾环亲自来府里告诉她的,之前几次都是灵若来的,这次贾环却亲自过来,探春心中就有感觉,只怕事情不简单,但是当贾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探春一跳。

    贾环告诉她,水彦寻在东北指挥众人凿冰的时候不小心调入了河水中,这个时节的东北依然是寒冷刺骨,何况还是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冰的河水,那种寒冷,探春这个没有真切感受过的人,只是听到就忍不住打哆嗦,她不明白水彦寻一个王爷怎么会亲自去那河上去,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不小心,身边那么多人,就他掉进了河里,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心中慌的很,仿佛一下子空了起来,整个心都空空荡荡地,感觉没有着落,她直直地盯着贾环问道:‘如今如何了?’就怕从贾环的嘴里听到更令她绝望的消息。

    贾环看了看探春,接着说道:‘虽说当时便有人去救王爷了,只是那河水深的很,且众人也不熟悉情况,过了半个时辰才将王爷救上来,如今,如今,王爷还躺在床上,说是高烧昏迷不醒,只是信从东北传过来,便是八百里加急,也要几天的时间,也说不定王爷这时已经醒了。’

    探春知道他这不过是安慰自己,才说出这样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相信的话。

    “皇上也知道消息了?”探春只问。

    “消息是直接送到宫里的,想来一会儿皇上派的人就要到王府来了。”他是恰好从宫中出来,碰到送消息的人,因为之前也常问他消息,两人已经熟识了,贾环问他,这件事重大,他也没瞒着他,所以贾环算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自己也差点站不住,倒不是对水彦寻有多大的感情,纯粹是心疼自己姐姐,连忙稳了稳新生,疾步走出了宫门,一路上他走的快,脑子转的也极快,知道这样的大事,皇上一定不会瞒着王府,到时候消息送到王府,姐姐定也是要着急的,所以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直接来了王府,如今看探春这样子,倒是比他想的要好的多,他是不知道,探春在水彦寻走之前就已经求过签了,早就知道他这次出远门不会顺利,心一直提着呢,如今总算是得到了消息,也算是折磨够了,另外当初那主持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过的,水彦寻此次出去虽然会有些波折,但是最终会化险为夷,所以探春虽然担心,着急,也还不至于乱了阵脚,因为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让她相信,水彦寻一定会没事的。

    贾环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探春的思绪似乎飘远了,她定定地坐着,不知在想些。

    忽然起身唤侍书:‘侍书,替我去积善堂传消息,请几位大夫来王府一趟,寻书,你去帮我收拾些衣物来,言书,去找王管家开了库房,将那些药材都拿出来。’吩咐完了,探春才转头对贾环说道:‘你说,我这个时候去求皇上让我到王爷身边,他会不会同意?’探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贾环不忍说出拒绝的话,只是这件事也不好说,按说如今水彦寻生死未卜,姐姐去看他也并无不可,但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万一真的不许姐姐去,如今自己告诉她可以,岂不是叫她白高兴一场。

    探春看他不肯说话,笑了笑:‘无事,他不让我去,我悄悄地走就是了。’

    贾环叹了口气:“姐姐先等等,等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若是皇上不同意,我会去替姐姐求情的。”’

    探春点头,没有说话。

    贾环陪她在这里等着宫里的消息送来。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到通传,说是宫里的黄公公来了,探春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了出去,黄公公还没走到正堂前就看到了探春,也连忙加快了脚步,来到探春眼前,行了大礼:‘奴才给王妃请安。’

    探春连忙亲自将人扶了起来,笑道:‘黄公公倒是稀客,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黄公公跟着她进了屋里,看到了正在里面坐着的贾环,又看了探春一眼,贾大人坐在这里,王妃脸上却似乎没有悲伤的表情,看来是还不知道王爷受伤的消息,他敛了打量的神色,恭敬地给贾环行了礼,贾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才说道:“老奴今日过来,是给王妃送消息的,东北传了消息来。”

    探春连忙问道:‘是王爷的消息?真是劳烦公公了。’

    黄公公看着王妃喜形于色的神情,心中不忍,她现在还不知道王爷的情况,待会儿听到了消息,还望她能支撑的住。

    他讪讪地笑了一下,说道:‘王妃听老奴说,王爷他在东北境内清理河上冰时不小心掉入了冰河,如今昏迷不醒,皇上听到消息的时候便差点儿掉了眼泪,知道王妃也会为王爷担心,特地催着老奴来跟王妃也说一声。’

    探春根本无心听他后面替皇上说的那些话,似乎是被吓住了一般,整个人怔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公公说什么?王爷他怎么了?’

    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黄公公看了不忍,却还是又说了一遍,只是这遍声音更低了些:“王爷他掉进了冰河,如今正昏迷不醒。不过,皇上也说了,王爷如今这样不易搬动,所以要派太医过去替王爷看病。”

    探春擦了擦眼泪问道:‘我可否虽公公进宫一趟?’

    “王妃是想去做什么?”黄公公问道:“便是王妃不去求,王爷劳苦功高,皇上也已经派了太医了。”

    探春摇头:“我知道皇恩浩荡,定不会弃王爷不顾,只是王爷如今昏迷,我想亲自去看看他,所以想求公公带我去见见皇上,求一个恩典。”

    黄公公有些为难,说实话,皇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在身边,皇上当时的震惊和难过不是作假,且有一点他还没有告诉王妃,那就是皇上当时便召了刑部尚书进宫,要彻查,怎么就这么凑巧,只是这牵扯到官场,他才没有告诉探春。

    但是皇上虽然生气,也特地叮嘱了他来王府要好好安慰王府中人,却并为透露出要王妃过去东北的意思,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的性情还算了解的,既然他没有主动开口提,这件事成的机会就不大,为了王妃着想,他私心里是不想叫她进宫去求皇上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不叫她去,似乎是有些太不近人情,毕竟如今王爷是昏迷不醒,又是在东北那个地方,一个不小心,就此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不让王妃过去,相当于不叫人家夫妻见最后一面,未免太过残忍。

    探春在等他回复的过程中,他心思已经转了好多个弯儿,贾环看了看他,说道:“还请黄公公帮着说句话,王爷一个人在东北,王妃怎么能放心呢?”

    黄公公看了看他,最终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王妃就跟我走吧。”他今日答应帮这个忙,一是自己也是有同情心的,更多的却是王爷如今只是生死未卜,若是好了过来呢,那到时候自己就是帮了天大的忙,且还有如今正当红的贾大人开口,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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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二钗之探春传介绍:
她,是才自精明志自高的荣国府三小姐,早已看破荣华富贵中隐藏的危机与肮脏,只是不肯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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