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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全文阅读

作者:猪哥老腰     明末之兴汉txt下载     明末之兴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9.鞑子抢羊毛

    逗留了两日之后,陈新甲也要启程回京复命了。鲁若麟思虑再三,决定与陈新甲一起赴京。

    这次金州军增援京师,即将与鞑子大战一场,他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好一点。而且金州军新近归附,鲁若麟思虑再三觉得有必要亲自前往京师一趟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

    至于进京的安全问题,鲁若麟觉得在当前的环境下,朝廷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扣留他或者杀了他,毕竟他现在又没有反出朝廷,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大军,朝廷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

    得知鲁若麟亲自带兵进京增援,而且准备朝见皇帝,陈新甲非常高兴,连连说道:“兴汉真忠臣也。”

    鲁若麟还要先去辽南接上部队再出发,这次进京拜码头也不能空手去,随船带了很多的物品。主要是玻璃器具、镜子、特制的香皂,还有一些人参、貂皮等辽东特产。

    为了表示诚意,济州岛新造的火炮和燧发枪也带了一些,还有不少的铠甲和刀剑,算得上是干货满满了。

    既然送给皇帝和朝廷的东西不少,陈新甲作为这次收编的主要执行人,自然也收到了鲁若麟的丰厚礼品。不光是他,随行人员基本都是人手一份,让他们非常满意。

    鲁若麟出行一般都是用的雷霆号,不过雷霆号上面的东西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而且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这次出行没有使用雷霆号做旗舰,使用的是济州船厂最新造出来的战舰,雷霆号则远远的跟随,尽量避开陈新甲等人的视线。

    王大海已经收到了鲁若麟命令出兵京畿的命令,现在鞑子一直龟缩不出,因为天气寒冷也不适合出击,金州军大多数的军队都在南关附近操练,包括新组建的两个独立旅。

    虽然要出兵京畿,但是南关这边的防御也不能松懈,好在济州岛新组建的两个师已经到达,可以接手南关的防御,在鞑子大军到来前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王大海的计划是留下一半的新兵和老兵,其他的都出征京畿,第三师的五旅孙什部已经支援给了黄济,剩下的六旅就留在南关驻守。第二师和近卫师、骑兵一旅、独立一旅出征京畿,总兵力也有两万多人,足以应付京畿的战事。

    金州军因为有水师战舰的原因,往来辽南和京畿比鞑子方便快捷的多,等到京畿的战事结束,大军就可以回转辽南,静等鞑子大军的到来。

    大军出动不是那么简单的,各种准备工作繁杂得很,等到鲁若麟来到旅顺的时候,出征的大军还没有出发。

    鲁若麟在旅顺逗留了几日,等待大军准备的同时视察了辽南的各项工作。

    崔永建还是很有能力的,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已经完成了辽南行政工作的整合,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对于内附朝廷早有准备的崔永建得知鲁若麟要亲自带队出征京畿还是有些意见的,特别是鲁若麟还准备进京拜见皇帝,此行还是有些风险的。

    虽然归顺了朝廷,但是金州军还是有很强的独立性,并不能单纯的视为朝廷的兵马。金州军上下对朝廷的归属感并不强,对自己建立的这番基业也非常在乎,并不想为朝廷做嫁衣。而鲁若麟作为金州军的创立者,是金州军的绝对核心,一旦鲁若麟出现意外,金州军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所以崔永健对于鲁若麟进京是非常反对的。

    不过为了以后更好的与朝廷合作,这个码头鲁若麟是一定要拜的,否则以后还会有很多的麻烦。目前来说,辽南的开发建设就离不开朝廷的人力和物资支持,不能出现意外。

    劝说不成的崔永建只能叮嘱鲁若麟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先闪人。

    其实崔永建的担心有点多余,金州军在京畿还有大量的军队,一旦鲁若麟出现什么意外首先吃不消的就是朝廷,甚至朝廷比其他人更在意鲁若麟的安全。

    辽南的工作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些都在有序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辽南只会更加强大富庶。

    在军队准备完毕后,金州军终于开始北上出兵天津,大大小小一百多艘船只看起来浩浩荡荡,让随行的陈新甲心情格外的复杂。

    金州军越强大,京畿的战事越容易平定。但是从长远看,强大的金州军对朝廷来说是祸非福。别的军队朝廷还可以通过钱粮进行钳制,金州军这样自给自足的军队对朝廷的命令是完全可以无视的。打铁还需自身硬,说到底还是朝廷的实力太弱了。

    几天后,鲁若麟率领的大军就到达了天津。数条破冰船在前面开路,大军缓慢的开进了天津港。

    早已得到消息的天津府上下官员都到码头来迎接,不是为了迎接鲁若麟,他的官位还没有到那个级别,主要是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陈新甲。

    陈新甲出使兴汉军,成功收复兴汉军,并带来了朝廷急需的兵马,绝对是大功一件。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陈新甲的前途一片光明,此时不来巴结更待何时。

    天津上下可以说是大明里对金州军最熟悉的,毕竟这里是金州军唯一在大明本土驻军的地方,平时的商贸往来更是频繁,想不熟悉都难。

    对于金州军援军的到来,天津上下是非常兴奋的。得益于黄济驻扎在这里,天津这几年基本没有受到战争的威胁,甚至连土匪、流寇都几乎绝迹了,治安算的上是京畿附近最好的。

    随着黄济南下追随卢象升与鞑子交战,带走了大批的兵马,天津的守卫力量削弱了很多。虽然天津总兵沈志祥还在,手下也有不少的兵马,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些都是样子货,是绝对不能指望的。所以这段时间天津上下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鞑子攻过来。

    现在金州军的兵马到达,让天津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在迎接的官员中,鲁若麟意外发现了吴襄的身影,此时京畿战事正酣,吴襄不待在宁远,怎么跑到天津来了?

    只是当时迎接的人太多,鲁若麟只是对着吴襄轻轻的点了下头,并没有交流。

    当初鲁若麟为了开辟辽西市场,曾亲自跑到辽西去见了吴襄,那时的吴襄刚刚因功复职,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只是后来又因为打败仗被革职了,现在还是一介白身。不过吴家是辽东的大族,他的儿子又是辽东新贵,如今也是总兵了,吴家的权势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几年吴家通过与鲁若麟的贸易,从中赚了不少的钱财,是金州军在辽东的重要商业伙伴。金州军的羊毛几乎都是通过吴襄的关系弄到的,济州岛的羊毛布和毛线生意能做的那么大还多亏了吴襄的帮忙。现在吴襄不顾自身危险跑到天津来,绝对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官场的迎来送往永远都是那一套,吃饭喝酒是绝对少不了的。

    对于鲁若麟这个新内附的一方诸侯,天津的官员们保持着热情却不热烈的态度。毕竟文武殊途,而且招安这种事情风险太大,万一事情出现什么反复,到时候很容易受到牵连。

    大家的热情主要集中在了陈新甲身上,今天他是绝对的主角,鲁若麟都要靠边站。

    好在鲁若麟的心态很好,也乐得与在场的官员虚与委蛇,这样随和的做派反而得到了天津官员的欣赏。私底下都说鲁若麟一点都不像一个手握重兵的军头,更像一个文官,除了身材太过魁梧了点。

    参加完招待宴会的鲁若麟不出意料的等来了吴襄的拜访。

    鲁若麟与吴襄也算是老熟人了,直接迎到书房面谈。

    鲁若麟现在住的宅院是天津一个富商的别院,正好用来给鲁若麟临时落脚。

    “吴大人,许久未见,可是富态了不少啊。”与前几年相比,吴襄的身材明显的横向发展。要知道吴襄可是武将出身,是可以上马提刀砍人的,现在的模样只怕上马都要人帮忙了。

    “让鲁大人见笑了。败军之将,哪里敢称什么大人。现在领不了兵了,也只能在家里养一身肥肉。”吴襄苦笑道。

    当初鲁若麟来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镇总兵,位高权重,鲁若麟不过是一个占据海外小岛的外番小将。如今几年过去,大家的地位却是天翻地转,完全掉了个个。

    自己是获罪去职,鲁若麟却是被朝廷收编,委为一镇总兵。更重要的是鲁若麟手下兵强马壮,自成一体,这才是吴襄最羡慕的。

    辽东的军头们做梦都想自立,摆脱朝廷的钳制。可惜他们做不到自给自足,钱粮器械大多都要依靠朝廷供养,离不开朝廷的支持。最多只能养寇自重,让朝廷不敢翻脸,算是一种半独立的状态。

    “吴大人不过是虎落平阳,总会有再起的时候的。何况三桂兄正得朝廷重用,吴大人起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鲁若麟知道吴家在辽东是根深蒂固,连朝廷很多时候都要与辽东军头们妥协,吴襄被启用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就借鲁大人吉言了。”吴襄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脸色很是淡然。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吴大人不在宁远待着,怎么冒险跑到天津来了?”鲁若麟好奇的问道。

    “事情紧急,不得不来啊。本来鲁大人不来的话,我是准备在天津坐船去济州岛的。没想到你来天津了,也正好省事了。”吴襄一脸的忧虑与急迫,让鲁若麟也是心头一紧。

    “羊毛的事情出了岔子,今年拢共也没有收到多少羊毛。”吴襄一脸的苦涩。

    “怎么回事?”羊毛是如今辽东与济州岛贸易的大头,比牲畜的交易额还要大,济州岛的羊毛产业完全靠羊毛支撑,没有了羊毛,整个产业都要垮掉,只能转去做棉布了。

    但是棉布的利润比起羊毛布来说还是要低不少的,而且羊毛布是济州岛的特产,不到万不得已鲁若麟是不想放弃的。

    “鞑子插手了。鞑子逼迫所有蒙古人把羊毛低价卖给他们,并且禁止绕过他们与大明交易。迫于鞑子的淫威,草原上的蒙古人都不敢与我们交易,我在草原上的几根线都断了,连一根羊毛都没有收到。”吴襄现在对鞑子恨得不行,这是在断他的财路啊,比打败他手上的军队更让他难受。

    “草原那么大,鞑子管的过来吗?”蒙古人毕竟不是鞑子的手下,鞑子不可能管的那么死。

    “这不是今年多尔衮带兵入关了吗?其中就有不少的蒙古人。要是那些蒙古人与我们交易,事后走露了风声,多尔衮回师的时候顺道就可以把他们灭了,他们实在是不敢冒险啊。”蒙古人被鞑子打了好几次,已经不敢再冒犯满清的虎威了。

    “鞑子有钱收购羊毛吗?他们收了羊毛干什么用?”鲁若麟好奇的问道。

    “鞑子怎么可能给钱,全都赊欠着,说是卖出去再给钱他们。鬼知道这钱能不能收回来,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鞑子把羊毛收走了之后,暗地里派人来找我,说是要把羊毛卖给我,我哪里敢接啊。”吴襄一脸苦笑。

    “鞑子这是想转手赚差价?”鲁若麟也没有想到鞑子还有这一手。

    “是啊。鞑子把蒙古人的羊毛都收走了,卖给我的价格比往年贵了三成。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是与蒙古人做生意朝廷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与鞑子做生意,被朝廷发现了是要抄家灭族的,哪个敢啊。”吴襄一脸的纠结,显然是舍不得这个生意。

    “鞑子想要换什么?别告诉我他们想换金银。”鲁若麟明白这是鞑子想要用羊毛做筹码换取物资。

    “怎么可能,鞑子那里又不缺金银。他们想要换粮食、铁器、食盐。”说到后面吴襄都有些泄气了,这些东西都是严格管控的,何况双方还处于交战状态。

    “他们倒是敢想,想要这些除非他们拿战马来换。”鲁若麟也是气笑了。

    吴襄也知道不可能,神情更是郁闷。鲁若麟也在思考怎么处理,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鲁若麟说道:“粮食和铁器就不用想了,除非鞑子用战马来换。你可以回去告诉鞑子,我们这边只能用食盐和布匹来换,而且价格必须与往年一样,具体怎么交易你自己把握。要是他们不干,那就让那些羊毛烂在他们手里算了。”

    吴襄见鲁若麟松了口,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交易物资还需要鲁若麟来提供。

    “吴大人,交易的时候务必小心点,最好是通过蒙古人做中间人,宁可少赚一点也不要让人抓到了把柄。”末了鲁若麟叮嘱道。

    “鲁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到时候将交易的地点放在犬子的辖区,保证不会出问题。”吴襄这几年没有做官,生意上反而更精通了。

    “鞑子居然给我们来这一手,实在可恨。交易的时候食盐和布匹的价格一定要开的高高的,让他们也出点血。”鲁若麟也很郁闷,与敌人做交易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吴襄也是咬牙切齿。

210.好大一块肥肉

    送走了吴襄,鲁若麟接见了金州军在天津的留守人员,主要是了解京畿一带的战事情况。

    “鞑子现在的主要兵力集中在沧州李家庄与卢象升和黄旅长交战,那边战场被鞑子封锁,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不过按照鞑子的动静看交战还在继续,李家庄还在我们手中。”

    “除了多尔衮在李家庄的大军,鞑子其他的兵马集中在岳托手中,他带着劫掠来的物资和人口正在北上出关,目前已经接近开平。”

    “其他散布在京师周围的鞑子已经很少了,按照我们的估计,一旦李家庄的战事结束,鞑子就要全部出关了。”

    “京师附近的明军主力主要集中在高起潜手中,其中包括战斗力最强的关宁军。只是高起潜拥兵避战,京师周边能战的军队就只剩下卢象升部了。”

    ……

    听完留守的李团长介绍完情况,鲁若麟对京师周围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岳托那边的情况你详细说一下。”多尔衮那边暂时不用去理会,岳托这支即将出关的偏师引起了鲁若麟的兴趣。

    “岳托部初步估计兵马在四到五万人之间,随行的百姓大约有三十万,财物更是无数。岳托一路北上也不与明军交战,似乎急着出关。随行的百姓也多为青壮,财物也多是粮草、布匹、金银等轻便货物,速度并不慢。我部因为要驻守天津,也没有得到出击的命令,所以对他们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

    李团长小心翼翼的说道,看鲁若麟的架势似乎是想打岳托的主意,但是他们对岳托的情况打探的并不多。

    “马上安排探骑打探岳托的详细情况,盯紧他们,我要随时知道岳托的动向。”鲁若麟也没有责怪李团长,他在驻守天津的情况下还关注到岳托的情报已经很难得了。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李团长立刻领命出去了。

    对于岳托这块肥肉,鲁若麟不想放弃,准备好好的咬上一口。不为他的那些物资和金银,三十万的青壮诱惑实在太大了。

    想想这三十万人都送到辽南去,辽南的人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想要把这三十万都救出来运走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能救出一半运走也赚大了,比从各地一点点移民强太多了。

    想到这里鲁若麟再也坐不住了,马上召集手下的高级将领开会研究作战计划。现在手头上的情报有限,具体的实施计划无法制定,但是确定行动方案还是可以的。

    很快二师师长金大正、三旅旅长许汶、四旅旅长韩希文,近卫师师长周永胜、近卫水师一旅旅长王珏、近卫陆军一旅旅长娄宪,骑兵师师长王德川、骑兵二旅旅长谭震,独立一旅旅长夏长荣、以及曹天养、卢千奇、王福来都来了。当他们听到岳托手上有三十万人口的时候,这些将领们顿时激动起来。

    受鲁若麟的影响,金州军上下对于人口的重要性都有非常直观的认识。有人才有一切,财富、地盘都是由人创造的。

    金州军一直想要扩大编制,但是受限于人口太少,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直到最近吸纳了众多人口才开始扩军。

    做将军的谁不想手下的士兵更多,所以他们对岳托手上的百姓同样非常热切,这些人可是他们以后的兵源。

    “大人,我觉得可以打,只要战事一起,鞑子对百姓的看管就会出现疏漏。即使不能将岳托歼灭,救出部分百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是啊大人。虽说鞑子有四五万人,但是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能够分出三万来作战就不错了。何况有了这些人口和物资的拖累,鞑子想跑都不行。一旦鞑子不能跑起来,末将有信心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打吧,大人,这一仗绝对亏不了。”

    ……

    金州军底下的军官们不像明军那样想着法避战,保存自己的实力。金州军是闻战则喜,有战事就代表有立功的机会,升职加薪全靠打仗了。

    即使有战损,参谋司也会给他们补齐,根本不用担心实力受损的问题。而且金州军是鲁若麟的军队,不存在任何的私军,保存实力最后的下场就是革职查办,不会有第二条路,所以战斗热情比明军高得多。

    大堂里已经立起了大幅的京畿地图,这是黄济在明军地图的基础上又花费了大量精力重新绘制的,精准度比明军手上的高得多。

    “岳托现在即将到达开平,预计是准备经迁安过冷口出关。开平到冷口的路程不过350里左右,岳托部因为辎重、俘虏太多,加上天气寒冷,估计每日的行进速度不会超过40里。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最多10天左右岳托就可以出关。而天津到开平的路程就超过了300里,也就是说我军想要在岳托出关前截住他,行进的速度必须比他们快一倍以上才行。”

    卢千奇此时正拿着木棒在地图上给大家介绍情况。他来的最早,已经与天津留守的李团长沟通过了,知道的情况要更多一些。而且侦查和情报本来就是他擅长的,讲解起来也非常细致。

    “如果运气好,冷口的守军还能够拖住岳托几天。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击而破,除非我们能赶在岳托之前接管冷口。现在要追赶上岳托,必须双管齐下,一是增加我们的行进速度,二是迟滞岳托的前进步伐。”

    介绍完情况,卢千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鲁若麟的吩咐。

    “情况就是这样的了,大家说说看吧,既然要打,该怎么打?怎样才能把那些被俘的百姓救回来。”鲁若麟望着底下的众人说道。

    等了一会,王德川先开口道:“我部行进速度快,就让我部轻装简从先出发,尽快追上岳托部,骚扰迟滞他们的行动速度。”

    王德川的骑兵师自从和代善拼过一场后,部队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更加的勇猛敢战了。血与火的淬炼确实不是训练可以比的,骑兵师已经有了一点彪悍的气息。

    与代善的战事结束后,骑兵师损失的人手不但很快就得到了补充,而且得到了大大的加强。辽东那边解救的奴隶都是优秀的骑兵种子,很容易招到合格的骑兵。

    骑兵师的两个骑兵旅都扩编了一个骑兵团,现在两个骑兵旅都是四团编制,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补充人员变成两个骑兵师。而且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来看,骑兵部队扩编为时不远了。

    这次随军到达天津的骑兵师作战人员有近5000人,其中包括了骑兵师的直属部队,用来骚扰迟滞岳托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对于王德川的主动请战鲁若麟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份工作只有他们最适合。

    “后天。人倒没什么,就是马匹还需要一天时间调养一下才行,有很多马是第一次出海,有些不适应。”王德川连忙解释道。

    “确实马虎不得,那就修整一日,后天出发。携带的物资一定要准备充足,多带些轻便顶饿的干粮还有银钱,你们很有可能会先救出一些百姓,尽量要保证救活他们。与后方随时保持联系,不得与鞑子硬拼,将岳托部拖到主力到达就算你大功一件。”鲁若麟知道骑兵的战斗力大半在马匹身上,马匹状况不好会影响后面的战斗。

    “是。末将一定完成任务。”王德川对这样的任务信心十足,立即起身接令。

    “骑兵师的任务确定了,你们准备怎么打?”鲁若麟望向金大正、周永胜和夏长荣。

    夏长荣看着金大正,并没有先说话。他们三人中虽然周永胜的地位最高,但是周永胜更多的时候是护卫在鲁若麟身边,外出作战的机会反而更少一些。金大正作战的次数是三人中最多的,经验也最丰富,有什么想法和问题也是金大正来提。

    “岳托手上还有四、五万兵马,实力并不弱。骑兵追击可以轻装简从,我们要与他硬碰硬,东西肯定不能带少了。我看了下,天津这边天气寒冷,路上都是积雪,可以像辽南一样用雪橇来运送人员物资,速度肯定可以提高不少。天津城汇集了周边的大量人口物资,牲口也有不少,可以召集民众帮忙做雪橇,再征用一些民夫和牲口,问题应该就不大了。”金大正从进天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运输的问题,也收集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正好用上了。

    “雨雪天气行军雪橇确实好用,要不是太冷了些,比平时赶马车都方便。”周永胜也赞同道。

    “最主要的是雪橇载重量大,这次我们出击是为了救回那些百姓,要是没有缴获足够的粮食,不要说三十万百姓,十几万百姓就可以把我们吃垮,所以我们必须携带大量的粮食以防万一。这个时候也只有雪橇能够完成运粮任务了。”王福来这个时候插了句嘴,携带自用的兵粮还不够,连解救的百姓那一份也要算上才行。

    “沿途州县能不能买一些?”鲁若麟向天津留守的李团长问道,他传达完侦查岳托部的命令后赶过来参加会议,毕竟很多情况他最清楚。

    “应该可以筹集到一些,但是估计不会太多。今年鞑子肆掠的厉害,很多地方粮食都不够吃,不能确保可以买到粮食。反而是天津这边因为漕运中断,有大量的粮食滞留在了这里没有运往京师,是京师周边粮食最富裕的。”李团长的话让鲁若麟断掉了沿途买粮的想法。

    “那就在天津就地筹集,尽量多携带粮食出发。福来,你去与天津的那些商人接洽,尽量多采购粮食。对我们支持力度大的,可以支持他们到辽南去发展,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还有,请天津城里的工匠连夜制作雪橇,越多越好。天津城里的骡马牲口统统带走,是买也好,征用也罢,要保证我们有足够的牲口可以用。”

    “各部回去之后抓紧时间制作干粮,确保每个士兵随身携带十天的紧急口粮。”

    “李团长你们要辛苦一下,配合卢司长做好侦查工作,我要知道鞑子的一举一动。”

    “不要怕花钱,不要怕吃苦,这仗打好了,辽南那边的人口就不用愁了,辽南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综合了各部的意见后,鲁若麟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开始为追击岳托做准备。

    追击岳托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瞒着朝廷,虽然天色已晚,但是时间紧迫,鲁若麟还是决定前往拜会陈新甲,毕竟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需要他的支持。

    陈新甲不像鲁若麟,在招待晚宴上有点喝多了,这会儿已经歇下来了。

    但是对于鲁若麟的夤夜来访,陈新甲的贴身老仆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将陈新甲叫醒了。

    陈新甲知道这个时候鲁若麟来拜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让老仆用冷水毛巾洗了把脸,好歹清醒了一些,才出来见鲁若麟。

    鲁若麟直接道明来意,说准备追击岳托,很多准备工作需要陈新甲支持。

    陈新甲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酒醒了,连忙问道:“兴汉可有把握?”

    “即使不能击败岳托,全身而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追回不少鞑子抢去的财物。”鲁若麟没有提人口的事情,朝廷更多的是关心有多少斩获、缴获多少物资,与鲁若麟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见鲁若麟信心十足,陈新甲也动心了。

    一旦追击岳托成功,只需要将岳托击退,到时候上报朝廷就是大功一件,何况还很有可能追回一些钱粮。自己刚刚招抚了金州军,就再立击败鞑子的新功,兵部尚书的位置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可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的?”陈新甲知道鲁若麟深夜来访肯定不是专门为了通个气。

    鲁若麟将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一向陈新甲道明,这些事情需要天津方面给予大力的配合才行,鲁若麟是指挥不动天津府官员的,但是正当红的陈新甲可以。

    “你去将巡抚赵大人叫过来,就说本官有重大的事情要与他商议。”陈新甲没有犹豫,立即让老仆去请天津巡抚赵大人。

    “多谢陈大人支持。”鲁若麟见陈新甲雷厉风行,连忙起身感谢。

    “真要打败了岳托,本官也是沾了你的光。天津这边到时候不妨分润一些,总不能让他们白出力气。”陈新甲心中燃起阵阵期待,已经有些畅想得胜之后的风光了。

    “下官明白。”鲁若麟点了点头。

211.天津总动员

    天津巡抚赵旭光接到陈新甲的召唤,不敢怠慢,急忙赶了过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鞑子还在京师周围活动,各种战事不断,虽然天津没有遭到鞑子的进攻,但是各地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赵旭光还是知道的。

    能够让陈新甲不顾官场规矩,半夜亲自相召,除了战事应该不会有别的事情。只是刚刚才在宴会上见面,赵旭光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陈新甲这么急急忙忙的召见他,连一晚上都等不及了。

    赵旭光来到陈新甲下榻的府邸,被府中的仆人直接带到了书房,发现书房内不仅有陈新甲,还有鲁若麟。赵旭光明白,陈新甲这么着急的召见他,只怕是与鲁若麟有关了。

    “赵大人,快请坐。”陈新甲见赵旭光到了,连忙招呼他坐下,让仆人奉上了热茶。

    稍微寒暄了几句之后,陈新甲直接道明了请赵旭光前来的缘由。

    知道鲁若麟想要出兵追击岳托,赵旭光也是一愣,要知道岳托手上可是有四、五万兵马,而且已经快到开平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岳托这是要出关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保持默契,尽快礼送他出关吗?

    当然这种话赵旭光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显得太没志气了。

    当鲁若麟提到岳托虽然有四、五万兵马,但是累赘也多。不但有几十万的百姓,还有海量的粮草财物。有这些东西拖累,鞑子只能选择与金州军硬碰硬,而打对这种仗是金州军最擅长的。此行风险极小,即使不能获胜也可以全身而退。要是运气再好一点,还能夺回一些财物和百姓。

    听到这里赵旭光是恍然大悟,这鲁若麟是看上了岳托手上的百姓了。

    对于鲁若麟,赵旭光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是知道的事情却不少。

    说起来赵旭光能够当上天津巡抚还是托了鲁若麟的福。当初鲁若麟进京勤王,斩首众多,出面接待协调的天津巡抚贺世寿也因此分润了不少的功劳,战后不久就高升进京了,这才有了赵旭光接任的机会。

    有了这层渊源之后,黄济借着天津总兵沈志祥的名头在天津驻扎了下来,开始在天津深耕细作,大做各种买卖,天津上下从中也得了不少的好处。

    但是黄济最让人说道的地方就是对人口永无止境的渴求,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手段不断的往济州岛移民。不光是流民,穷苦人家一样被他们送了不少到济州岛。

    最开始大家还以为黄济是在做人口买卖,对他还有些不耻。后来不断有移民出去的人回来办事,大家才相信出去的人真的都发达了。特别是那些天津本地出去的穷人,回来的时候都是衣着光鲜、红光满面,手头都阔绰了不少。他们不断的动员亲友前往济州岛发展,很是为鲁若麟拉了不少的人头,当然他们这样做也是有报酬的。

    而且金州军移民不光要青壮,只要是能动弹的,老人小孩也要。如果是适龄女子,就更加受欢迎了。

    正是这种来者不拒的移民方式,让天津上下都知道了金州军有多缺人,鲁若麟这个最大的“人贩子”对人口的渴求到了什么地步。

    赵旭光相信,哪怕岳托有十万兵马,只要他手里有几十万的百姓,鲁若麟都敢上去咬一口。

    既然鲁若麟想打这一仗,赵旭光也乐见其成,反正对天津也没有什么损失。

    “鲁总兵一心为国,本官深感敬佩。虽然不能与鲁总兵并肩作战,但是只要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请尽管提。”赵旭光明白陈新甲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将自己叫过来。

    “那兴汉就不跟赵大人客气了。现在有几件事情需要大人支持。一个是粮食,此次出征因为沿途可能得不到补给,我们需要准备大量的粮草;第二个就是想请城中百姓帮忙制作雪橇,数量越多越好;第三个就是想要征用城中的牲口,如果难度较大,我部可以出钱赎买;第四个就是需要招揽一些青壮随军,可以先给安家银和工钱,大约需要五千人。”鲁若麟也没有客套,直接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粮食的问题我可以从存粮里调拨一部分给你,不过公文上需要陈大人署名。”说到这里赵旭光看了下陈新甲,陈新甲点点了头,表示没有问题。

    “至于制作雪橇的事情,明日我可以组织城里的工匠开始生产。”天津城里有不少的匠户,制作雪橇的问题不过是赵旭光一句话的事情。

    “赵大人,时间紧迫,不抓紧时间只怕岳托就要带着劫掠来的人口物资出关了,所以还请下令连夜开始生产。而且不光是那些工匠,只要能帮忙协助制作雪橇的,都可以来。我不光管饭,还可以发工钱。”鲁若麟这么晚来找陈新甲和赵旭光,自然是希望今晚就开始动起来。

    “既然如此,本官这就下令让他们动起来。”见鲁若麟如此急迫,赵旭光也愿意卖个人情,真要是打赢了,他也可以赚份功劳,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赵旭光走出书房,唤来自己的长随,仔细交代了一阵之后再次回来。鲁若麟则是叫来天津驻军的李团长,让他配合天津府的行动,不要吝啬钱粮,雪橇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城中确实有不少的牲口,但是只有少部分属于府衙,可以分给你一部分,但是其他的就需要鲁大人自己去想办法了。”赵旭光虽然是天津巡抚,但是天津有很多人家和势力是他也惹不起的。对于鲁若麟征用骡马的事情,他最多做到默许,但是要他自己亲自出面是不可能的。

    “有赵大人许可就行,大不了多花一点银子就是了。”鲁若麟要的就是赵旭光的认可,否则想在短时间内买到足够的牲口是不可能的,除非动用强征的手段,只是那样就和天津上下彻底撕破脸了。

    “至于招募青壮的事情,本官同意了。不过还请鲁大人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天津上下将感激不尽。”赵旭光起身对鲁若麟拱了拱手,托付的意味很重。

    “请赵大人放心,本官不会轻易让他们冒险的。”赵旭光能说出托付的话,让鲁若麟对他的感觉好了不少,至少心里还是在乎百姓安全的。

    “如今鞑子入关,各地往来断绝,城里的很多百姓也失去了生计,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鲁大人发安家银和工钱的时候不妨多发点粮食,也算是帮他们渡过难关了。”赵旭光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能够借着招募民夫的机会为城中的百姓争取点好处。

    “这个没有问题,是要银子还是粮食让他们自己选吧。”在这个问题上鲁若麟同样没有纠结,适当的给这些平民一些好处不但可以让招募的青壮更加用心做事,而且说不定会促使他们想要去金州军治下生活。

    “如此便没有什么问题了,明日我就安排下面的官员配合鲁大人行事。”赵旭光觉得和鲁若麟交流起来非常的愉快,不但承了陈新甲和鲁若麟的人情,也为天津府上下争取到了不少的好处。

    金州军在天津府上下的印象中有两个非常明显的特质,那就是有钱,并且舍得花钱。

    自从黄济在天津招收流民开始,金州军土豪的特质就开始显现。流民在出海之前都会被黄济他们好吃好喝的养上十来天,而且会视情况发放衣物,这样的待遇天津城里的普通百姓都不一定过的上。

    而且黄济他们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从来都是花钱雇人,而且工钱给的足,钱付的及时,在天津一带那是口碑非常响亮的。这次鲁若麟在天津这样大动干戈,按照赵旭光的印象,绝对会有大笔的钱粮撒下来,天津城的困境说不得都会缓解不少。

    赵旭光虽然不明白需求拉动鸡滴屁的原理,但是不妨碍他知道有了金州军的到来,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日子都会好过起来。

    见鲁若麟与赵旭光如此快的就达成了协议,陈新甲也非常满意,“同心协力,何愁鞑子不灭。要是鲁总兵有所斩获,必定少不了天津府的支援之力。”

    “国难当前,岂敢徇私,只盼鲁总兵击败鞑奴,救回我大明被掳的百姓,使他们免遭鞑子奴役之苦。”赵旭光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此番感想是不是发自真心的。

    “兴汉定不负陈大人和赵大人所望,誓必让鞑子也知道下咱们汉家儿郎的厉害!”鲁若麟当场就拍胸脯表态,让陈新甲和赵旭光心里也多了一份期待。

    当天晚上,被天津官府叫起来的衙役们开始走街串户的召集城中的工匠,并让各坊的坊长动员青壮连夜赶制雪橇。

    本来这样寒冷的夜晚叫人起来是非常遭人恨的事情,但是当知道是为金州军赶制雪橇之后,大家的怒气顿时都消了不少。如今天津城里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亲朋在济州岛生活,对于济州岛的情况还是知道不少的。大家对金州军的印象非常不错,要不是有各种因素困扰,说不得他们也会想办法去济州岛了。

    听到帮忙赶制雪橇不但管饭,而且还有工钱拿,很多青壮都从被窝里爬起来,参加雪橇的制作。

    金州军和天津衙门在城中找了几处大的宅院、校场、仓库作为雪橇的加工地点,那里点起了大量的篝火和炭盆,让这些连夜赶工的人不至于冻着。

    几个加工点已经架起了大锅,米粥、肉汤煮的滚烫,上工的人都可以先吃个肚圆。肉汤里还加了辣椒,吃完的人感觉寒气都从身上跑出去了,浑身酣畅淋漓,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加工点里不但有天津城里的工匠和青壮,还有金州军后勤司里的工匠和技师。他们除了要参与制作之外,还要指导雪橇的生产。因为在辽南雪橇展现出了强大的实用效果,工匠协会对雪橇进行了研究和改进。改进之后的雪橇更加轻便结实,而且易于制造,在辽南取得了很好的反响。

    金州军的工匠和技师就是要指导天津的工匠们按照最新的方法和结构来生产雪橇,他们不但带来了技术,连工具都带了不少过来。

    比起天津工匠们自己的工具,金州军工匠们做木工的工具全都是钢做的,精巧、结实、锋利,让那些天津工匠们爱不释手。好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比较朴素,虽然喜爱,但是不敢偷偷带走,否则坏了名声这辈子都完了。

    金州军适时的宣布对于工作最努力的工匠,在完工后会酌情奖励部分工具,顿时激起了工匠们更大的热情,雪橇的制作速度在飞速提升中。

    官府和金州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城里的不少人,在宵禁严格的夜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鞑子来了,或者兵乱,确实吓到了不少的人。好在很快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是金州军连夜召集工匠和青壮帮忙赶制雪橇。

    至于为什么官府会配合金州军行事?金州军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城中的大户和权贵们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们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些人在天津都是典型的地头蛇,有着广泛的关系和人脉,虽然夜已深沉,但是他们纷纷出动手下的人前往各处打探消息。

    只是现在金州军准备截击岳托的消息还是绝密的情报,只有金州军的少数高层将领以及陈新甲、赵旭光知道,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金州军的出兵方向和攻击目标。但是金州军出战的消息肯定是属实的,否则干嘛要连夜制作雪橇。只是不知道金州军是要南下沧州还是西进京师,对于追击岳托,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岳托在哪里都不知道。

    天津总兵沈志祥也起来了,他也没有得到准备的消息。虽然今天他参加了迎接陈新甲和鲁若麟的招待晚宴,但是很明显鲁若麟和陈新甲,以及赵旭光将他排除在了此次行动的计划之外,这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他能坐稳天津总兵的位置,其中少不了鲁若麟的支持。不管鲁若麟的作战计划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参与一下,否则自己的地位难保。要不是夜已深沉,实在不方便登门拜访,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求见鲁若麟,如今只能等待天明后再去拜码头了。

212.再添助力

    第二天天刚微亮,沈志祥就来到了鲁若麟的住所。

    这时鲁若麟刚刚起床,正准备吃点东西活动下身体,听到沈志祥求见,干脆让他进来一起吃早餐。

    听到鲁若麟邀请自己吃早餐,沈志祥的心情马上好了不少。

    来到餐厅,鲁若麟正坐在餐桌前等沈志祥,早餐已经上好了,正热乎着。

    “沈大人来的正好,刚做好的灌汤包子,快来尝尝。”鲁若麟招呼沈志祥坐下,态度非常随意,言语中透露着一股亲近。

    “那本官就沾下鲁大人的光了,正好早上出来的急,肚子正饿着呢。”沈志祥也没有客气,满脸笑容的坐了下来。

    “先吃饭,本来准备找你的,正好你来了,等会儿说点事情。”鲁若麟的话让沈志祥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好。”沈志祥吃在嘴里,感觉灌汤包子的味道都好了不少。

    鲁若麟和沈志祥都是麻利的人,很快就吃完去了书房。

    “鲁大人,是不是要打仗了?”沈志祥刚坐下就忍不住的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不打鞑子我大老远的跑天津来干什么?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金州军如此大动干戈是要出战了。

    “那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效劳的?”沈志祥如今的位置就是靠鲁若麟得来的,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想继续沾便宜,跟着鲁若麟总是没错的。

    说实话,沈志祥在天津还是为黄济帮了不少忙的,光是顶在前面为黄济抗雷就省去了黄济的众多麻烦。这几年黄济与沈志祥配合上也算得默契十足,一个专心做买卖招收流民,顺便扩充实力。一个依靠金州军发展自己的力量,为黄济的行事提供官面上的保护。

    很多因为黄济的种种举动而利益受损的势力想要通过官面上的力量给黄济施压,全都在沈志祥那里被拦住了。沈志祥身上有抗击鞑子的大功,如今又手握重兵驻守天津这个要地,只要他不是造反,朝廷就不敢逼迫太甚。加上他本人有点混不吝的,想要劝他约束黄济的人全都铩羽而归。

    不是没有人想要通过将沈志祥或者黄济调离达成目的,但是对于黄济背后藏着的鲁若麟,沈志祥背后的沈世魁,朝中大佬们还是有点忌惮的。在鲁若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之前,朝廷是不会主动招惹鲁若麟的。所以,沈志祥和黄济一直在天津待着,慢慢的发展着自己的势力。

    沈志祥比别人都看得明白,朝廷对他和东江军态度很一般。要不是搭上了鲁若麟的便车,东江军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要不是因为鲁若麟,沈世魁也不可能封爵,他沈志祥也不可能在天津这个繁华之所做总兵。而且随着金州军越来越强大,东江军和他对金州军的依赖也越来越强。

    靠着鲁若麟在背后支持,东将军已经慢慢的恢复了点元气,至少不用饿肚子了。沈志祥在天津更是依靠贩卖济州岛的货物大发横财,手下的兵马也扩充了不少。

    沈志祥算是看出来了,这世道身为武将什么都比不上手中的兵马。只要手里有一支兵马,朝廷都不敢随便将你怎么样,要是自己有财源就更好了。不受朝廷粮草军饷节制的话,朝廷反而会小心翼翼的对待你,调皮的孩子比乖孩子得到的更多一些。

    所以沈志祥没有像以前一样吃空饷、喝兵血,将赚到的钱财往家里搬,反而是学着金州军善待士兵、提高待遇、加强训练,通过黄济买来了济州岛的铠甲和兵器,编练了一支人数一万五千人的兵马。

    说实话这样的实力在京师周边,除了名义上的手下黄济,已经是排得上号了的。

    只是在黄济上交参谋司的报告中,沈志祥的军队只是学到了金州军的皮毛,训练和管理方式依旧是老式军队那一套。而且在制度和纪律上执行的也不严格,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遇到强敌,很容易露怯。

    不过即使有这些缺陷,沈志祥手下的军队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还是可以胜任的,这也是鲁若麟想要找他的原因。

    “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绝密,我只告诉你知道,不得向你的手下透露具体的行动计划。”鲁若麟换上了一张严肃的面孔,沈志祥也是一惊,连忙正襟危坐起来。

    “是,我一定保密。”不知不觉中沈志祥将自己放在了鲁若麟手下的位置上,虽然他们现在的官职都是总兵。

    “明天我军就会出发,目标就是即将出关的岳托。”鲁若麟的话让沈志祥很是惊讶。

    “岳托?不是应该南下沧州支援黄将军吗?”沈志祥以为金州军会南下沧州,毕竟那里有黄济和增援的金州军,也急需兵马支援。

    “沧州那里黄济顶的住,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岳托,真让他带着几十万百姓和大量的钱财出关,那才是要后悔莫及的。这次出击岳托不以消灭多少鞑子为目标,营救被俘虏的百姓,追回被抢去的钱粮,这才是最重要的。”

    鲁若麟的话让沈志祥恍然大悟,这是“人贩子”属性又发作了。

    这几年沈志祥没少帮黄济转移人口,对于济州岛的人口需求他是非常清楚的。不光是他,连他叔叔的东江岛,现在除了战斗人员,其他的大量附属人口都转移到了白翎岛或者济州岛。在大大减轻了东江岛生存压力的同时,东将军对金州军的依赖也更强了。

    不过这些转移的人口大多都是东江军的家属,能够在更加安全的白翎岛和济州岛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士兵们也少了很多的后顾之忧,战斗起来也更加心无旁贷,算是有利有弊吧。

    “既然金州军要打岳托,那我也不能干看着。手下的儿郎们也练了不短的时间了,也应该出去真刀真枪的见见血了。”沈志祥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一些信心的,毕竟也花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耗费的钱粮更是不少,总不能没有一点成效吧。

    自从上次与金州军一起打过鞑子,沈志祥明白东江军虽然战斗力也不错,但是比起金州军来说就差得远了,这也是他努力练兵的原因之一。毕竟他还不想混吃等死,还是想要一番作为的。何况此次鲁若麟亲自出战,按照他的了解,金州军胜算即使做不到十拿九稳,但是全身而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这样的机会抱鲁若麟的大腿,沈志祥肯定不愿意错过。

    “天津城也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赵巡抚一定不会同意你出战的。”鲁若麟也想将沈志祥手下的部队带走,但是天津城也要人驻守,只能想办法带走一部分了。

    “这个我知道,我也没说全都带走,只带走一部分就可以了。何况即使我带走了部分,也可以在天津城里召集那些卫所兵来防守,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天津城高大坚固,兵马众多,鞑子已经吃饱了,不会轻易来天津硬碰硬的。”沈志祥也有自己的考量,待在天津城里安全固然是安全了,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功劳。想要富贵,还是要出去搏一把。

    当初朝廷要求他南下支援卢象升,他觉得风险太大,所以将任务交给了黄济。好在黄济本来就有此打算,大家也算各得其所,没有留下什么矛盾。

    这次有鲁若麟亲自带队,沈志祥觉得自己不参与进去绝对会后悔。何况这次的作战任务也不是与鞑子硬碰硬,难度无疑小了很多。

    “那你带五千人马与我们一起出发,留下一万的人马防守天津应该足够了。不过赵巡抚那里也要安抚好,让他安心。想来麾下武将主动请战,于他脸上也有光彩。要是你再立些功劳,他也可以得个领导有功的荣耀,应该不会拒绝你的。当然前提是必须向他保证天津的安全无虞。”鲁若麟也觉得天津的安全问题不大,沈志祥带五千兵马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我这就向赵巡抚请战。要是他不答应,我就上报朝廷说他阻扰本官杀敌,看他敢不敢。从来就只有找借口避战的,主动请战被拒绝的话朝廷可饶不了他。”沈志祥一脸的迫不及待,立马起身准备离开。

    “恩。回去做好准备,多带些粮草和骡马,到时候分你一些雪橇。这次出击贵在行动迅速,所以要做好吃苦的准备。”鲁若麟提醒道。

    “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沈志祥也不是战场初丁,自然会有所准备。

    天亮后的天津城更加热闹了,金州军的采购人员开始满城的收集粮食和牲口,让一些商人们看到了机会。他们不是想要趁机提价大赚一笔,而是纷纷降低价格,有些商家甚至是半卖半送,态度好得不得了。

    金州军可不是单纯的军队,背后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商业集团,与金州军打好关系对于他们今后的发展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这些商人不仅有已经在与金州军合作的伙伴,还有很多是希望搭上金州军这条船的投机者。眼见与金州军合作的商家都发了财,剩下的人都眼红得不得了,有这样的机会拉近双方的关系怎么能够放弃呢?左右不过是一些粮食和牲口,天津这里还真不缺这个,无非是战乱时节稍微昂贵一点罢了。

    这些商人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金州军收复辽南的消息早就在天津传开了。而且辽南即将进行大开发的消息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明显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有着天然冒险精神的商人们早就蠢蠢欲动了,济州岛因为离江南近,让江南的商人们占得了先机,都发了大财。如今辽南紧靠山东和天津,是时候让北方的商人们也大发一笔了。

    王福来对于这些热情的商人们的支持表示了感谢,并表态在开春后欢迎他们到辽南去看一看,瞧一瞧,看能否找到一些合作的机会。

    得到确定答复的商人们心满意足的走了,金州军的粮食和牲口也购买到了足够的数量,剩下的就只差雪橇和民夫了。

    金州军在天津城里设置了几个招募点,招收青壮随军。开出的条件也非常的诱人,安家银五两,先付。工钱为每月3两,战事结束后支付。也可以换成支付等价值的粮食,自由选择。如参与战斗,会有额外的奖赏。

    这样的招募条件顿时让天津城就沸腾起来,那些正在为粮食发愁的穷苦百姓纷纷前去应聘。

    在招募点主持招募工作的大多为天津籍的金州军士兵,他们已经移民到济州岛,如今是以金州军士兵的身份荣归故里,心中格外的自豪。

    要是当初没有果断的前往济州岛,说不得他们就会成为这些贫民中的一员,哪里有如今的风光。

    听到金州军士兵熟悉的口音,甚至有不少人认出他们来,热情的与他们打招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关照。但是金州军需要的是身体强壮、吃苦耐劳的青壮,必要的时候还能够和鞑子拼命,不是带着大家去旅游的,所以选人的标准非常的严格。

    即便如此,五千的民夫半天时间就招募完毕。天津城毕竟是北方的大城,人口十几万,想要找五千的青壮还是比较容易的。何况金州军的口碑非常好,给出的酬劳又如此丰厚,根本不缺愿意卖命的人。

    除了这些青壮,城中还有不少的百姓在帮金州军制作干粮、雪橇,全力动员起来的天津城生产能力还是非常可观的。在金州军大量钱粮撒下去之后,天津的市面甚至比鞑子入关前更加繁荣了。

    一天后,骑兵师在王德川的带领下,带着足够的干粮和马匹出发了。他们的任务就是追上岳托的大军,骚扰迟滞他们的速度,阻止岳托出关。

    同时,沈志祥终于说服了巡抚赵大人,带五千兵马随同金州军追击岳托部。

213.岳托躺着赚钱

    岳托自从和多尔衮分开后,带着此次入关的大部分缴获一路北上,准备在最快的时间内出关,保住抢来的战利品。

    辽南的情况皇太极已经告诉了他和多尔衮,多尔衮他们原本计划在大明腹地多待一些时日,现在因为辽南出现状况不得不尽快返回。岳托知道,满清与兴汉军在辽南势必要大战一场,满清不会允许兴汉军在辽南立足,兴汉军也会拼命保住现在的战果,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对于兴汉军这个从出生就对满清带有敌意的势力,因为一直身居海外,满清鞭长莫及,以致发展到可以威胁满清生存的地步,满清高层是非常无奈的。

    满清也曾试图劝降鲁若麟,可惜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现在的满清可不是后来一统华夏大地的时候,声望和前景并不是那么被人看好,愿意为他们的效力的汉人实在太少。很多还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效命满清,主动投靠的只有少数郁郁不得志的人。所以皇太极才会重视每一个前来投效的将领,对于鲁若麟的拒绝也认为实属正常。

    鲁若麟投效明廷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开,等到消息传到满清,估计满清对鲁若麟的恨意又会深一层了。

    本来仅仅是应付鲁若麟已经让满清有些吃力了,现在兴汉军被明廷收编,威胁又大大提高了。满清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后院又来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恶客,这是满清绝对不能容忍的。

    正是因为明白眼前的情况,岳托和多尔衮才会决定提前将战利品送回盛京,并尽快结束大明关内的战事,为即将到来的辽南大战做准备。

    岳托也是满清的积年老将,稍加了解就知道如今形势对满清非常不利。

    代善在写给岳托的信中也充满了忧虑,对于兴汉军这个异军突起并与满清争地盘的势力非常忌惮,并告之了自己在与兴汉军骑兵对撞中失利的事情。表示即使是在野外,面对兴汉军,同等兵力下满清也并不占优。要想收复辽南,难度比预计的会高很多,特别是已经探明兴汉军在辽南大兴土木的情况下。所以皇太极才会等待出征的大军回师才敢进攻辽南,要不然实在没有把握。

    一旦满清不能收回辽南,以后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与兴汉军对耗,再想这样入关劫掠估计就很困难了。没有劫掠来的物资和人口支撑,就凭满清自己的出产,日子将会越来越艰难,这绝对不是满清上下能够接受的。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如果兴汉军在辽南发展壮大,继而北上攻略领土,满清的核心领地都将受到威胁,那才是真正的末日来临。

    满清之所以能够称雄东北,压服朝鲜、蒙古,靠的就是满清铁骑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一旦满清铁骑的不败神话被打破,满清周边的敌人绝对不会放过嚣张跋扈惯了的满洲人,最后能不能立足生存都是个问题。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多尔衮和岳托在接到皇太极的传信后,才会兵分两路,以多尔衮吸引明军的注意力,围困住卢象升和黄济。而岳托则带领绝大部分的战利品快速出关,尽快回师盛京。

    同时多尔衮在与明军的交战中也有计划的削弱蒙古人的力量,为以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做准备。

    要说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执行的还是很成功的,岳托已经行进至开平,离出关只有一步之遥。一旦出关成功,这些战利品都将成为满清发展壮大的重要力量。

    现在岳托的大营就扎在开平县城不远的地方,数万大军和大量的俘虏、钱粮、物资、牲口挤满了旷野,一眼望不到头。

    开平上下无不被眼前清军的声势所震慑,官员们个个面色如土、心如死灰。普通百姓和士兵则是惶恐不安,感觉末日即将来临。

    开平中屯卫的庞指挥使带着卫所的士兵守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的清军大营,庞指挥使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开平中屯卫名义上有五六千的兵员,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吃空饷、喝兵血,实际上只有两千多人了。而且这两千多人里还有不少的老弱,真正能够上阵的除了庞指挥使的家丁队伍,最多只有一千多人。现在城头上能够站着这么多的人,还是县城上下动员了青壮才达到的效果,真正的战斗力非常堪忧。

    以鞑子的凶悍,开平的这点人估计一天都守不住,这也是清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克几十城的原因,实在是内地的武备太松弛了。

    开平上下不知道岳托急于出关,没有心思与开平这样的小城纠缠,他们见清军驻扎在开平之外,以为清军即将攻城,全都惶惶不可终日。

    其实这只是因为岳托连着行军几日,人马都有些疲惫,大军临时在开平附近休整罢了。之所以选在县城外休整,说起来还是明朝官员们给提的醒。

    话说岳托因为急着北上,并没有理会沿途的一些城池,本着我不想理你,但是你也别来烦我的原则,基本都相安无事,让那些沿途的州县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直到有一次岳托他们驻扎的营地离某个县城实在近了一点,胆颤心惊的县城权贵们无不哀叹自己倒霉,被鞑子选做目标。正当他们在那里纠结是该开城投降还是拼死抵抗的时候,一个县城的小吏说鞑子攻城无非是为了钱粮财物,与其城破之后人财两失,不如主动送鞑子一些财物,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祸害,保住县城的安全。

    在要命还是要钱的关键时刻,知道鞑子秉性的县中权贵们果断的听从了小吏的建议,并将这个重任交给他,让他去与鞑子谈判。

    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小吏只能硬着头皮跑到了清军大营。

    得知小吏来意的岳托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自己本来没有攻打他们的意思,他们倒是主动送上门了,这样的好事岳托怎么会放过。

    岳托直接开了一个让人肉疼,但是能够承受的数量,并扬言明日收不到这些钱粮,就攻破县城、鸡犬不留。如果收到了钱粮,清军也不会再为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县城大动干戈了。至于奴隶什么的,清军已经抓的够多了,不需要更多的奴隶了。

    小吏带回去的条件并没有让县城的权贵们犹豫太长的时间,第二天就将钱粮乖乖的送到了清军大营。为此不光县衙、大户们出了大血,阖县百姓都被敲诈了一笔。

    得到钱粮的岳托果真“信守承诺”的离开了,没有一点攻击的欲望。

    这下县城的权贵们都嘚瑟的不行了,连报捷的公文都上了,声称自己坚守城池,拒退鞑子数万兵马。连城里的百姓也都认为是因为出了钱粮才逃脱了血光之灾,被敲诈的怨气都小了不少。

    有了这么一遭,岳托发现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能够得到钱粮,更重要的是这不会影响行军的速度。接下来岳托开始主动敲诈,得到的钱粮比起破城虽然少一些,但是胜在轻松没有损耗。

    要说岳托脑瓜子确实好使,他每次选定的停留地点都是精心挑选的。之前就派人沿途打听过各个州县主官的脾气秉性,那些头铁的、意志坚定的县城就不做打扰了。清军停留的州县,主官一般都是优柔寡断、贪生怕死的。

    而且为了更好的达成效果,岳托会故意将大军展现出来给守军增添压力。然后会使人告知只要出了钱粮就可以保住城池安全,而且还有实际案例展示。某某州县交了钱粮,大清信守承诺,哪怕城池再残破也没有攻城,保住了城池和身家性命。如果顽冥不化,大清的数万大军早就饥渴难耐,城破之时必定鸡犬不留。

    要说清军的话还真不是威胁,否则城外大营中的几十万百姓是从哪里来的?是舍弃钱粮还是保住性命和官位,一般人的自然会选择前者,何况清军选定的城池主官都是软弱可欺的角色,自然屡屡得手。

    所以一路行来,岳托的大军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事,但是收获却同样不小,让岳托颇有点洋洋自得。这些钱粮可都是他用脑瓜子得来的,比只会用蛮力的清军其他将领高明得多。

    开平也是岳托选定的目标之一,城里守备力量薄弱,无论是守军的主将还是知县,都是贪财无度、软弱可欺的角色。在城外耀武扬威了一次之后,要求开平献出钱粮的书信早已射入城中,就等着开平的答复了。

    面对清军的巨额索取,知县自然无力应对,也实在舍不得自己的钱财,自然是召集城中的大户们一起商议。

    因为清军围城,城中的大户们早就坐立不安了,听到知县相召,言语中透露事有转机,纷纷赶到了衙门。

    当知县告知清军的要求后,大户们首先是不怎么相信,毕竟清军的信誉太差,难保不是他们在使诈。

    不过一般交战双方耍阴谋诡计都是因为自身实力弱小或者势均力敌,但是现在清军对开平完全是碾压,根本没有必要耍什么手段。

    按照庞指挥使的意思,要是清军全力来攻,没有援军的话,开平三天都守不住。

    其实这已经是庞指挥使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清军真要发力,开平半天就会沦陷。到时候不光钱财没有了,连命都会交出去。即使能活下来也是给鞑子做牛做马,生不如死。

    援军是没有指望了,连守军主将都暗示最好妥协交出钱粮,这些大户们也就不再纠结了。钱粮是一定要给的,问题是怎么个出法,虽然逃不掉被割肉,但是能少割一点也是好的。

    所以决定是否给鞑子交钱粮只花了半个时辰,但是这个钱粮怎么摊派则花了半天的时间才确定下来。

    最后当然是按各家财力雄厚的程度、在官场上的人脉大小等各种指数综合评定,各家拿出了相应的钱粮。连知县和庞指挥使都每人出了五百两,算是人人都出了力。

    既然城里的贤达们都带头出了血,那治下的屁民们怎么能够置身事外?赎城保命金在这样的情况下紧急开征了。

    别指望官府的衙役和大户的打手们有多大的节操,虽然他们对城外的清军畏惧如虎,但是面对城中的百姓他们瞬间就化身为了虎狼。

    有了这样高大、正义的理由,破门抢夺百姓财物也就光明正大了。说不得应付完清军,知县和庞指挥使还能发一笔财呢。

    即便正在筹措钱粮上交清军,还是要预防清军不讲信用偷袭城池,所以庞指挥使还要在城头坚守。

    其实庞指挥使更想待在自家的地窖密室里,那里才是绝对安全的。

    自从鞑子开始频繁进入京畿劫掠,汲取了城破教训的权贵人家几乎家家都修建有地窖和密室。如果没有被发现,凭借密室里准备的物资可以生存一段时间,等待清军离去就可以保住性命和一些钱财。

    可惜庞指挥使身负守土之责,自然不能无故消失,否则即使活下来也逃不过朝廷的追责。所以庞指挥使只能将家人送进密室,壮着胆子带领手下守在城头上。

    正当岳托等待开平钱粮的时候,王德川带领的金州军骑兵正在日夜兼程的追寻岳托他们的脚步追上来。

    因为轻装简从的原因,骑兵师的日行进距离达到了接近一百里,这还是因为风雪天气马匹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仅仅两天之后,骑兵师就与清军的后卫部队接触上了。

    清军几十万人的队伍,前后距离自然相差甚远,而且还有探骑在四周活动戒备,骑兵师的到来自然躲不开清军的耳目。

    对于有明军敢于追击,清军也是非常的惊讶。几次接触之后发现这股明军战斗力很强,装备也非常精良,与其他明军完全不同。而且人数也不少,有很大的威胁。

    这样重大的情报自然很快就告知了坐镇开平中军大帐的岳托。

214.真假清军

    岳托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部队非常重视,按照后方部队传回来的情报,这支部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岳托想起代善给他写的信中描述的兴汉军形象,怎么看都与这支部队非常相似。只是兴汉军不是在辽南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岳托连忙命令部下探查更详细的情况,并命令大军做好出发的准备。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被这样轻易得来的钱财冲昏了头脑,平白耽搁了几天时间。不管来的是不是兴汉军,接下来都要加快行军速度,尽快出关了。

    金州军从装备、气质、战斗意志,到战斗力,与普通明军都截然不同,清军很快就通过各种办法得知尾随而来的骑兵是明军的金州军部。

    金州军?得知这个番号的时候清军有点懵。自从清军攻占旅顺扫平辽南以后,金州就成为满清的领土,金州军自然也就成了历史,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金州军,而且战斗力还这么强大。

    此时兴汉军攻占辽南的消息还只有清军的少数高层知道,为了稳定军心,下面的将领和士兵并不知情。

    岳托听到金州军的番号时觉得事情有点超出预料,兴汉军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明腹地,并且打出金州军的旗号,肯定是兴汉军与明廷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双方明显媾和在了一起。

    至于会不会是沧州黄济的人马,岳托认为除非多尔衮的人都死光了,否则黄济的人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开平。

    而兴汉军有强大的水师,把军队从辽南运到京师附近并不困难,就是不知道运来了多少人马。

    如果是往常那样,凭借手上的四五万人马岳托有信心将来犯的敌军击退甚至歼灭。

    只是现在岳托手上有太多的累赘,缴获的物资、俘虏的人口,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看管,不但拖延了行军速度,也造成了清军作战失去了灵活性。

    “巴哈纳,我命你率一万精兵击退来犯之敌,保证大军后路无虞,掩护大军出关,有没有问题?”岳托叫来了牛录章京巴哈纳,将阻击骑兵师的任务交给了他。

    “末将誓死完成任务,敌军想要追上大军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巴哈纳信心十足的说道。

    “这次不是要你杀死多少敌人,而是保证尾随的敌军不会骚扰大军前进,将他们驱离大军越远越好。切记不要轻敌,这次的敌人与往常的明军不一样,稳扎稳打,保证大军顺利出关就是大功一件。”岳托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详细交代了一下。

    “喳,末将明白。”巴哈纳是满清宗室,野猪皮的侄子,也是久经战阵,作战经验丰富,否则岳托也不会将阻击的任务交给他。

    王德川追上岳托后,并没有冒然发起进攻,而是详细打探岳托大军的情况。

    岳托将大军分散在四周,中间是缴获的物资和俘虏的人口。因为物资和人口太多,不但体积庞大,行进的速度也非常缓慢。

    岳托俘虏的这三十万百姓缺衣少食,减员非常严重。

    每天鞑子给这些俘虏的口粮非常有限,仅仅只能保证饿不死。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如此少的粮食还要每天赶路,俘虏们的身体状况都非常差,不时有俘虏坚持不住死去,鞑子也根本不管。

    何况俘虏中还有一些人投靠了鞑子,克扣本就不多的口粮,造成不少人连这点基本的口粮都拿不到,无形中加剧了俘虏的死亡。

    这一切都是鞑子有意为之的,这么多的俘虏他们根本管不过来,就利用俘虏中投靠过来的汉奸管理俘虏,防止俘虏逃跑和暴动。

    至于俘虏的死亡,在鞑子眼里这是正常现象。哪怕是奴隶,鞑子也只要身体强壮的,死亡是正常的淘汰过程而已。

    所以能够活到现在的俘虏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老弱早就在路途上被淘汰得差不多了,除了少数得到亲友照顾的老人和小孩得以幸存。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即使鞑子做了严密的布置,但是几十万人的俘虏营地太大,不可能做到严丝合缝,还是有不少漏洞的,骑兵师就是通过这些漏洞接触到了被俘的百姓。

    王德川知道凭自己手头上的兵力与鞑子硬碰硬是下下策,想要迟滞清军的速度,还是要靠这些俘虏。

    骑兵师来到天津之前接收了一支特殊的队伍,那就是在旅顺整训完毕的改造营。

    由白握理统领的改造营这次来到天津的有近三百人,这些人是改造营中改造最彻底的一批。不但完全认可了金州军的身份,对以前的满清主子更是深恶痛绝。

    虽然满清蒸蒸日上,但是底层的民众生活依然艰难,战争的红利大多被那些权贵收走了,普通民众拼死卖命也只能得到一点残羹剩汤。

    自从加入改造营,接受了思想上的改造,又受到了良好的待遇,了解了金州军的各种制度,这些满人觉得以往的日子真的过得不值。

    特别是看到很多他们根本瞧不起的朝鲜人、日本人居然在金州军中也混的风生水起,不但身家富裕,还身居高位,令他们的心里更加的不平衡。

    同样是卖命,在金州军中才是人过的日子,满清对他们只有剥削和奴役。即使运气好当上了小主子,上面还有更高的主子对他们予取予求,连自己本人都是属于主子的。经过金州军镇抚司的宣传和鼓动,这些满人终于觉醒了反抗压迫的意识,加入到了打倒满清邪恶奴隶主的队伍中。

    对于改造营这支特殊的队伍,金州军的使用方针从一开始就不是拿来在战场上消耗的。渗透、鼓动、策反、探查、刺杀才是他们发挥作用的地方。也是因为改造营的特殊性,他的编制不在其他的作战部队,而是直接从属于情报司,同时受镇抚司的双重领导。

    改造营是他们集训的地方,现在他们集训完毕,已经有了正式的编制,名称叫做火凤营,意喻他们浴火重生,重新做人。

    这次深入岳托大军内部,鼓动俘虏起事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们。

    因为前期就有了明确的使用方案,火凤营的士兵们都留有金钱鼠尾,换上原来的衣服,骑上战马就是一支毫无破绽的满清部队。

    他们以十五人为一个小组,分成二十个小组,分批潜入到俘虏大营之中。

    清军在后方建立的拦截网虽然严密,但是主要针对的是明军,对于满清自己的部队基本是不设防的。

    一路上有惊无险,遇到的清军也没有怀疑过他们。毕竟明军不可能为了冒充清军就将自己的头发剃掉,而且真正的满人与汉人从相貌上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熟悉的风格气息,熟练的满语,清军绝对想不到这是一群打入自己内部的“叛徒”。

    看守俘虏营地的清军对于这群进入营地的“清军”只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就直接放行了,最近一直有清军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分批进入俘虏营找乐子,看守的清军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些看守们是不会理会的,反而对这些进入营地的“清军”打着彼此都懂的暧昧眼神,一副你小子走运了的表情。

    带队的火凤营小组长靠近看守的清军小军官,塞了一锭银子,歪过头来轻声说道:“兄弟,这外边应该没有什么好货色了吧?兄弟我想带弟兄们到里面去转转,耽搁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不碍事吧?”

    小军官随手接过银子就塞兜里,大大咧咧的说道:“一看就知道是懂行的,外边的确实没有什么好货色了,稍微有点姿色都跑到里面去了,就看你们的运气好不好了。要是想节省时间,直接找营地里的那帮汉人奴才,他们保准可以帮你们找到上好的货色,只要稍微给他们点吃的就行。最东边的那块地你们就不要去了,那是留着主子们的上等货色。”

    “明白了。弟兄们早就憋不住了,难得进来一会,一定要玩个痛快。”小组长一脸的淫笑,让守卫们非常熟悉。

    俘虏营的看守们就没缺过女人,自然用不着羡慕那些只有表现好,得到允许才能进来的清军们。

    “别太过火了就行。要是把人玩死了,到时候可是会从你们的赏赐里扣的。”看守们提醒道。

    这些俘虏的汉人要是能够回到满清,都是非常重要的资产,自然不能随意的消耗掉。

    “放心,兄弟们知道分寸。”小组长翻身上马,与看守们告别,招呼自己的手下:“弟兄们,随老子去乐呵吧!”

    俘虏营地很大,俘虏的百姓几十个人一堆的围在一起,帐篷、茅草屋都是稀缺品,只有那些星星点点散布在俘虏营里驻扎看守的清军,还有投靠鞑子的汉奸才有资格住进去,一般的百姓只能围着火堆抱团取暖,能活下来都是运气。

    赫舍里是这支渗透小组的组长,看着这些被俘的汉人百姓,他还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生起多少同情心。毕竟他们刚刚加入金州军不久,以往的满人思维还不能一下子改变过来。他现在只是希望尽快找到合适的目标,煽动俘虏给清军制造麻烦。

    随着赫舍里小组的到来,俘虏营里的汉人俘虏们自觉的让开了道路,对他们唯恐避之而不及,并且全都把脸低得下下的,尽量不让赫舍里他们看到。

    对于清军进入营地是想要干什么这些俘虏太清楚不过了,只是他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尽量的逃避,避免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其实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每个俘虏都是蓬头垢面、肮脏不堪,女人们更是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涂抹了许多的污秽之物,即使有些姿色仅凭肉眼也根本看不出来。

    只是外来的清军不清楚,但是长期与俘虏待在一起的汉奸败类们对周围的女人们却非常熟悉,见到赫舍里他们走近,马上就有几个汉人俘虏堆满媚笑的走了过来。

    “各位爷,可是要找女人?”其中一个打头的汉子居然说的是满语,看他衣着虽然破旧,但是脸色红润,显然并没有吃多少苦。

    “你会说满语?”赫舍里有些惊讶。

    这个汉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可以帮你们找女人”。显然他并不会说满语,只是将这两句话背熟了。

    对于这几个汉奸,周围的汉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很显然对他们的痛恨比清军更甚。

    “滚开,爷自己找,不需要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赫舍里用汉话不屑的说道。

    辽东本就是汉胡杂居的地方,很多满人也会汉话,一点也不奇怪。

    “是,是,小的们这就滚。”那个汉子连忙带着人离开了。

    并不是每个清军都愿意通过他们找女人,有些清军喜欢通过自己寻找来实现快感。还有一些喜欢慢慢的挑,实在不耐烦了才会就地找分管那一片的汉奸帮忙找人。俘虏营这么大,每一伙汉奸只能管着自己的那一小块地盘,很少越界。

    赫舍里在俘虏营里慢慢的往前走,寻找的区域都是尽量离驻守的清军远一点,而且他眼里寻找的并不是什么女人,而是那些看起来精明强干,隐隐抱团的小型群体。

    很快赫舍里就选定了目标。

    这群人里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周围还有不少青壮将这些老弱妇孺护在中间,明显是一个有组织的群体。

    见赫舍里一行人在这里逗留,负责这个片区的汉奸马上就跑了过来,殷勤的招呼是否需要他们效劳。

    赫舍里自然不希望这些腌臜货色在这里碍眼,又不能动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厌恶扔给他们几块肉干,让他们在空地上支起几个帐篷,然后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

    目标群体是个人数有近百人的小型团队,团队里的青壮们见汉奸们在他们旁边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全都神情凝重的看着赫舍里一行,将老弱护得更加严实了,手都插进了衣襟里,里面有偷偷藏起来的尖头木棍和短兵刃。

    这个群体在这一片明显有点势力,与周围的俘虏都隔开了一定的距离,连那些汉奸们似乎都不怎么过来,隐隐有些畏惧。

    赫舍里打了个手势,手下的小组成员们马上分散开来在四周警戒,而赫舍里独自一人朝着目标群体走了过去。

215.重燃希望

    赫舍里一行人的行事颇有些怪异,完全不像是来俘虏营找乐子的样子,特别是赫舍里只身一人往人堆里走,怎么看都有违常理。

    清军们即使是在俘虏营里找女人,也是多人配合,防止俘虏们反抗甚至伤人,必要的时候还会使用武力威慑,做派与赫舍里他们完全不一样。

    如此怪异的场景让这群被赫舍里选定的人非常紧张,虽然清军屠杀俘虏的事情很少,但不是没有发生过。特别是这群人抱团阻扰过清军想要在他们中间找女人的举动,难免会担心清军恼羞成怒将他们都杀掉。

    杀掉赫舍里一个人容易,但是周围全副武装的清军还有远处驻扎的清军看守们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人群中的青壮神情紧张的看着赫舍里靠近,犹豫着要不要把怀里的武器拿出来。

    赫舍里靠近了人群之后,并没有试图从人群中寻找女人,而是将目光集中在了人群中央的一个老者身上。

    这个老者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神情有些疲惫,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打理得还算整齐。与周围人乱糟糟的头发相比,老者的发式依然整齐,显然有精心打理过。

    最重要的是气质,哪怕是在这个俘虏营里,那份从容与镇定依然那么醒目,身上的上位者气息再怎么掩饰也遮挡不住。身边的人眼神在无意中总会放在老者身上,显然这个老者是这个群体的主心骨和灵魂。

    在赫舍里看向老者的时候,老者也在观察赫舍里。

    从赫舍里的眼神中,老者没有看到杀戮、欲望、贪婪,反而带着一丝丝的兴奋与惊喜,这让饱经风雨的老者非常不解。

    “这位老丈,不知是否可以面见一叙?”赫舍里拱手对着人群里的老者说道,熟练的汉话也让周围的人一愣,纷纷将视线转到了老者身上。

    “此情此景,老朽怎敢拒绝,还请贵客移步。”老者话里话外还是有很多的讽刺,赫舍里只当没有听见。

    随着老者发话,人群很快让开了一条通道,赫舍里慢慢的走到了老者面前。

    “条件简陋,还请贵客不要嫌弃。”老者招呼赫舍里坐下,板凳和桌子就是几个枯木桩,上面摆着几个破旧的瓷碗。

    赫舍里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老者面前,很快就有人过来往碗里加了热水。虽然处境困难,但是这份做派和风范还是很让人欣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赫舍里拿起碗直接喝了一口,虽然没有茶叶,但是一口热水下去浑身舒服了不少。

    见赫舍里没有嫌弃和做作,喝了主人奉上的热水,周围人的眼神明显好了不好。

    这才像一个客人的样子,虽然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

    “冒昧拜访,多有打扰,还请老丈不要见怪。”赫舍里放下瓷碗对老者说道。

    “确实见怪,像你这样有礼貌的满人真的很少见。”老者虽然话里带刺,碍于处境,还是没有以鞑子称呼赫舍里。他倒是不怕死,只是还要为身边的人着想,为了一点小事触怒清军无疑非常不值得。

    “我们满人才从荒山野岭里出来多久?身上的蛮气还未消呢,如何能与泱泱华夏礼仪之邦相比。”赫舍里的自嘲让老者眼睛一亮。

    赫舍里的谈吐比起一般的满人文雅的多,汉话又说的这么好,明显是有学习过汉人知识的,这让老者对赫舍里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不知贵客来找老朽有何贵干?”老者想不出赫舍里找自己能够有什么事情,俘虏营里的俘虏除了身上的衣服几乎身无长物,自然不会是找自己勒索钱财。

    难道是想让自己交出族里的女人?如果仅仅是如此,赫舍里根本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出动军队来抢就行。莫非是想劝降自己为鞑子效力?要是如此自己宁可去死也不能答应,这可是让祖先蒙羞的事情。

    想到这里,老者的神情更加坚定了。死固然可怕,但是比起让整个家族蒙羞,遗臭万年,死亡也不失于是一种解脱。

    “这个……”赫舍里向四周看了看,老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五,你让大家都散开。”老者对着身边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说道。

    “是,三叔。”年轻人立马将身边的人支得远远的,自己独自留在了老者身边以防不测。

    赫舍里也没有在意,他能够理解对面的戒备心理,换了自己一样会如此。

    见周围的人都走开了,赫舍里开口说道:“我下面说的话还请两位不要惊讶。”

    老者和青年听了更是疑惑,一脸不解的看着赫舍里。

    “我不是鞑子,我是受朝廷指派过来解救你们的。”

    赫舍里的话犹如惊雷般将老者和青年的神情全都定住了,看着眼前确认无疑、真得不能再真的满清鞑子,你让他们如何相信赫舍里是朝廷的军队?而且他们也没有听说过朝廷军队里有满人效力,即使有也早就剃发易服了,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打扮。

    “大人说笑了,我们只想保住性命,并不想逃跑。”老者的神情立马冷了下来,如此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骗的过他,钓鱼也不是这样钓的吧?

    对于老者的反应赫舍里早有预料,确实这样的情况很难让人相信。

    “老丈且先听我解释。”赫舍里没有生气,开始给老者讲自己的来历。

    “在下名叫赫舍里,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女真人。以前在辽南旅顺驻守,是旅顺守将拜尔尼的手下。半年前,趁着满清大军入关的机会,济州岛兴汉军鲁大人率军收复了旅顺和辽南,并击退了前来的代善大军,牢牢的占住了辽南。我们这些旅顺守军在城破之后被鲁大人俘虏,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被处决之外,还有很多人在统领拜尔尼的带领下归降了兴汉军。上个月兴汉军鲁大人正式归顺了朝廷,如今我们也算是朝廷的人马了。”

    “说起来我们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鲁大人俘虏了我们,我们又如何知道曾经过的生活是牛马不如。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父子俩用我们女真人的鲜血和生命换取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富贵,把我们女真人都变成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奴才,这样的王朝从它出生开始就是邪恶的、野蛮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盗王朝。女真人想要真正过上幸福、自由的生活,只有推翻爱新觉罗家族的统治才行。”

    “幸福的生活不是靠抢劫别人来获得的,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终究不会长久。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汉人压迫女真人是不对的,女真人抢劫汉人也不对。想要没有杀戮和战争,只有大家相互尊重,通过各自的劳动获取财富,这才是长久之道。”

    老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鞑子说教,而且说的头头是道,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现在他看向赫舍里的目光有些呆滞,脑袋都有点发懵。

    敢这样说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一旦被外面的清军知道了,即使他是真的满人也会被清军抓起来扒皮抽筋的。如果这是钓鱼,老者觉得清军里绝对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编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这样的道理也绝对不是一个刚刚反正的鞑子可以想出来的。

    看看他说的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多么的有哲理啊,连他这样饱读诗书的人都觉得震撼,这绝对是出自某个大儒名家之手。

    “这些道理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老者的语气明显尊重了许多,但是同样充满了质疑。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在改造营的时候,教导我们的那些先生告诉我们的。”赫舍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能够将这些道理记下来并认可它们,一样非常难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可惜不能当面向那些先生请教。”老者遗憾的感叹道。

    “有机会的,只要从岳托的大军中逃出去,老丈自然有机会与那些先生们见面的。”赫舍里连忙劝慰道。

    “逃出去?何其难也。老朽和族人也曾多次试图逃走,可惜这些清军防守严密,族人中又多有像老朽这样的累赘,实在是困难重重啊。”老者语气中充满苦涩,逃跑的风险太大,一旦被抓住,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则不同了。我家总兵大人已经从辽南来到了天津,正在追击岳托,目的就是将你们这些被俘的百姓救回去。我们是先头部队,已经和清军打上了,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赫舍里的话让老者一惊。

    “果真?”这些被俘的百姓对于明军救他们出去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现在突然听到有明军准备救他们,心情一下就激动起来。

    “千真万确。不过主力大军还在后面,追上岳托还要几日。现在来的只有少量的骑兵,主要的目的就是拖延岳托行军的速度,在大军赶到之前不让他们出关。”赫舍里说出了他来俘虏营的主要目的。

    “那你们找上老朽是希望我们做什么?”老者虽然心动能够被救出去,但是如果贸然让他们与清军火拼他是不会干的。现在清军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俘虏营里发动暴乱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造成汉人俘虏们大量的伤亡。

    “现在时机还不到,老丈你要多多联系可靠的人,等待时机再发难,到时候里应外合逃出去的机会就大得多了。”赫舍里的话让老者放下心来,这样行事就不是准备让他们做炮灰了。

    “好。老朽在这一片还有些颜面,应该可以说动一些人到时候一起动手。”说起这个老者隐隐有些自得。

    “如果可以,行军的时候在那些车辆上做些手脚,尽量制造麻烦,拖延行军的速度。当然最好做的隐蔽一些,不要被清军发现,以安全为主。”赫舍里又给老者出了个主意。清军运送物资的车辆都是这些汉人俘虏在清军的监督下操持,想要做手脚比较容易。

    “老朽明白,到时候自然会见机行事的。”老者对赫舍里一切以人命为主的行事作风非常满意,这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而不是为了达到目的枉顾他们的生死。

    “我们随身带有一些短兵刃,交给你们防身,万一事有不歹,也不至于手无寸铁。”赫舍里他们的马匹上带着一些包裹,里面都是藏好的短兵刃,专门送给俘虏们使用的。

    “这个好。我们正愁没有兵器呢,与鞑子干起来太吃亏了。”老者身边的青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赫舍里说要送兵器,这才一脸兴奋的插嘴道。

    “还有一件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是还需要老丈配合。”说到这里赫舍里有点不好意思。

    “大人直说无妨。”老者倒是爽快,可能是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心情比较好。

    “我们是以找女人的名义混进来的,那边还有看守和走狗们看着,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让他们起疑,所以还要请老者安排几个女人到帐篷里面高声叫换几声。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碰她们,一切只是做戏给看守们看。”赫舍里刚说了前面几句,老者和青年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好在后面的几句话让他们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老者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有必要这样假装一下,否则不但赫舍里他们有暴露的危险,自己这边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

    青年的脸色有些为难,让族里的女人和赫舍里的手下在帐篷里单独待着始终有些难看,虽然赫舍里承诺只是做戏,但还是会让人很尴尬。

    老者似乎看透了青年的心思,劝说道:“小五,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事从权急,再说还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去找几个机灵、泼辣点的,和这些大人们好好做场戏。跟她们说清楚,没有危险,事成之后会多给她们一些粮食。还有,让她们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在外面瞎说。另外,今天的事情肯定瞒不住族里的人,你多安排一些人相互注意一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好的,三叔。我这就去安排。”青年对老者还是很信服的,没有犹豫就离开去安排了。

    “让大人见笑了。虽然是族人,但是日子越艰难人心越容易乱,不得不小心啊。”老者话语中充满了疲惫,显然为了团结这些族人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事关重大,确实要小心一些。老丈,我这边带了一些肉干,就交给您应下急吧,算是聊表心意。”赫舍里对老者的谨慎也非常认同。

    “那老朽就厚颜收下了。粮食不足,有些族人已经撑不住了,大人的救命之恩老朽铭记于心。要是真的逃出生天,文安郭氏一族必定有所回报。”老者一脸慎重的承诺道。

216.得罪金州军的下场

    这个小五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在族人里找到了几个愿意友情出演的妇女。而且选的还都是寡妇,尽量降低影响。也只能是妇女了,未出阁的姑娘那里懂这个,搞不好还容易演砸了。何况对于姑娘们来说,虽然是演戏,但还是要注意下后续影响的。

    族里的那些小姑娘们大家保护得严实着呢,藏在人堆里根本就不露面,也看不到。

    在那些妇女倾情演出的时候,赫舍里他们顺便将藏起来的兵刃交给了郭氏一族,还有一些准备好的肉干。

    也就一个时辰的样子,赫舍里他们轮流在帐篷里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场戏郭氏族人里除了这些参演的妇女,只有老者和小五几个人知道真实的情况,毕竟人多嘴杂容易走漏风声。郭氏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愤懑难平,脸色非常难看,这样反而更加真实了。

    知道在这个俘虏营里这样的事情肯定免不了,能够逃避到现在已经非常难得了,只是真到了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才明白这种感觉有多难受。

    老者特意将族人叫到了一起,叮嘱他们不许歧视这些妇女,她们也是在为族人做牺牲,应该受到尊重。没有她们“挺身而出”,遭殃的就会是其他人。对于这些妇女族里也会额外照顾一下,给她们增加粮食份额,这让那些参演的妇女们暗暗窃喜。

    在族人满含愧疚的眼神中,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过来收帐篷的几个汉奸则在私底下嘀咕,“什么文安郭氏,在女真老爷的威逼利诱之下还不是乖乖就范”,眼神里也多了几丝嘲弄。

    这些汉奸也曾想欺负郭氏家族,不过都被团结的郭氏家族顶回去了。既然郭氏是块硬骨头,汉奸们也犯不着与他们硬钢,俘虏营里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有的是势单力孤的软骨头。

    “消遣”完了的赫舍里一行并没有急着离开,好不容易来趟俘虏营,怎么能轻易就走呢?起码要多待两天吧,这样的理由无懈可击。

    赫舍里按照同样的方法陆续在俘虏营里接触了几波人,发展了足够多的下线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像赫舍里这样的小组骑兵师派出了二十个,仅仅两天的时间就在俘虏营里布置了几十组暗手,只等大军到来的时候发动。

    除了赫舍里他们这样直接接触的,这些人在接受了任务后又各自发展了一些自认为可靠的帮手,可以说俘虏营里已经遍布了金州军的人,就等着鲁若麟大军的到来了。

    开平县的钱粮送来的很及时,岳托拿到钱粮后根本没有耽搁,直接就拔营启程了,让开平县上下无不感叹“这支清军真是守信用啊”,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随着清军的撤离,骑兵师出现在了开平县城之外。

    对于清军,开平上下畏惧如虎,反倒是对追击清军的骑兵师拽的不行。

    如今京师附近的明军几乎没有敢出城池与清军野战的,能够出现在开平县城下的明军确实让人很惊奇。不过危机解除的开平县面对于骑兵师想要开平提供部分粮草的要求,开平方面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即使骑兵师表示可以用钱来买,开平方面也没有同意。一来他们没有这样的义务,也没有接到这样的指示。二来送给清军大量钱粮后,开平城里的粮草本就不多了。

    对于拒绝骑兵师的要求,开平方面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大家分属不同的系统,军队还管不到开平知县头上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王德川早有预料,明朝地方政府各自为政,在没有更高一级的衙门统筹的情况下,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对于这样的地方官,王德川即使恨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倒不是对攻打朝廷自己的城池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不是大开杀戒,王德川相信金州军都兜得住。

    只是骑兵师没有攻城设备,也不想将兵员损耗在与开平的火拼中,所以只能含恨而去。

    不过无奈离去不代表王德川没有报复的手段,通过俘虏的清军招供,王德川知道有些州县通过给鞑子送钱粮买到了平安,其中就包括开平县。骑兵师不能奈何开平县不代表鲁若麟不行,王德川将那些给鞑子送钱粮的州县名单送到了鲁若麟手里,相信鲁若麟自然有手段对付他们。

    作为金州总兵的鲁若麟自然没有权力惩处那些资敌的地方官员,不过刚刚得到朝廷任命的陈新甲有。

    金州军追击岳托的事情陈新甲不可能不告诉朝廷,其实朝廷更希望鲁若麟先南下将多尔衮赶出去,而不是追着即将出关的岳托去打。不过难得有军队愿意主动出击,金州军又是刚刚归附,朝廷实在不好更改鲁若麟的作战计划,只得认可。

    为此朝廷特地加陈新甲兵部尚书衔,总领顺天府、永平府境内文武官员,并赐予临机决断之权。有了这个权利,武将三品以下,文官五品以下,陈新甲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虽然陈新甲有这个权力,但是他并不怎么想用。斩杀武将倒没什么,在文官眼里这是展示朝廷权威,以正军纪,说不得还会送陈新甲一定杀伐果断的高帽子。而文官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杀的,特别是那些进士官,最好交给有司处置。

    毕竟文官们的关系盘根错节,什么同年、同乡,还有恩师、派系,杀一个就是得罪一大片。除非是想自绝于士林,否则没有那个官员敢随意斩杀进士官。

    但是这个惯例在陈新甲手上被打破了。不是陈新甲不知道轻重,而是鲁若麟执意要如此。

    骑兵师离开三天后,鲁若麟亲率的大军也到达了开平。

    骑兵师离开天津后,鲁若麟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物资、牲畜和雪橇,等到一切齐备这才带着大军出发。

    因为有雪橇驮运物资,行军的速度比起骑兵师来也没有慢多少,仅仅只是比骑兵师落后了三天。

    到达开平的金州军加上沈志祥的天津兵马,还有近五千的民夫,有接近三万人马。

    有陈新甲带队,开平知县自然不敢将他们拒之门外,乖乖的放大军进城修整。

    等到开平城里的主要官员都来到了县衙,鲁若麟二话不说,直接将县衙上下连同开平中屯卫的庞指挥使等一干武将全部抓了起来。

    面对强势的鲁若麟,知县王成德和指挥使庞中凯等人都不敢反抗,但是全都在不停的叫屈,王成德更是高呼“冤枉啊!下官不服!凭什么抓我们?”,让一旁的陈新甲脸色非常难看。

    “三日前,我部想要从开平购买粮草,为什么不允?”鲁若麟看着被士兵按在堂下的王成德,眼里泛着寒光。

    王成德感觉到了危险,不敢看鲁若麟,直接对着陈新甲喊冤:“陈大人,你可要为下官做主啊。鲁总兵这是公报私仇,因为下官拒绝他的手下买粮,他就目无王法,随意捉拿朝廷命官,他这是越权啊。”

    “你为什么拒绝鲁大人的部下买粮?”陈新甲的语气同样不善,他现在的前途与鲁若麟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任何损害金州军的事情都会对他不利。

    感觉到了陈新甲的态度,王成德吓得满头大汗,鲁若麟没有权力处置他,但是陈新甲有。

    “因为鞑子入寇,城里涌进来了很多的百姓,城中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而且当时鞑子刚走,下官无法确认来的是不是朝廷的兵马,怕其中有诈,怎敢轻易开城卖粮啊。”王成德早就想好了理由,而且非常正当。

    “哦,粮食不够吃?那你们怎么有多余的粮食送给鞑子?而且送的还不少。”陈新甲的话带着阵阵阴风,把开平的一众官员全都给吓傻了。

    因为给鞑子送钱粮买平安的事情太过骇人,开平上下对此事是下了禁口令的。等到鞑子出关,风声过去,这个事情估计也就没有人去关注了。反而因为开平没有被鞑子攻陷,阖县上下说不定还会有些功劳。至于送走的钱粮,大可报成守城中的消耗,好处理的很。

    只是现在鞑子还在关内肆掠,开平给鞑子送钱粮的事情就被陈新甲他们知道了,这就有些大条了。

    如果说不让鲁若麟的部下进城买粮是错误的话,那给鞑子送钱粮就是大罪了,而且是资敌的大罪。按照朝廷对鞑子的痛恨程度,这个罪行搞不好可以和叛国与谋反划上等号,是可以族诛的。

    想到这里,王成德浑身开始冒冷汗。明明已经做好了扫尾的工作,怎么陈新甲和鲁若麟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城里出了叛徒?不会啊,城里的大小官员和城中的大户,有一个算一个,都参与了此事,捅出去对谁都没好处,这完全是自绝生路啊。

    不管是怎么传出去的,这个时候坚决不能承认,否则不光自己人头不保,连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冤枉啊!我们怎么可能给鞑子送粮食?这完全是污蔑啊。鞑子来的时候开平上下死守城池,誓于开平共存亡,怎么可能给鞑子送钱粮啊。陈大人,您明察秋毫,一定不要轻信谣言啊。”王成德演技不错,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死守城池?我怎么看着开平城墙干净得很啊。”鲁若麟嘲笑道。

    “鞑子急于出关,并不愿意在开平多做纠缠,实乃我开平的幸事。怎么,鲁总兵是希望鞑子攻打开平将开平上下屠杀干净吗?”都这个时候了,王成德还不忘转移话题,反咬一口。

    “真的假不了,给鞑子送钱粮的事情参与的人多了去,是你想否认就可以否认的吗?来人,去把那些出城给鞑子送钱粮的人都找出来。”鲁若麟已经不耐烦了,他又不是朝廷的御史、按察使,不需要按照查案的步骤来。

    听到这里,王成德急了:“陈大人,鲁总兵这是要炮制冤案,制我开平上下于死地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开平的官员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全都在那里磕头喊冤,整个县衙里呼喊声一片,似乎他们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

    这就是朝廷的官员,干实事不行,弄虚作假、颠倒黑白倒是非常在行。

    “好啦,全都闭嘴!”陈新甲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冤枉?我倒希望你们是冤枉的,给鞑子送钱粮买平安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实在是我大明的奇耻大辱!本官都为你们感到羞愧。真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鞑子里面也是有我们的眼线的,岂是你们想否认就否认的。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百姓和军队就没有一个知道的,信不信本官甚至都不用走出这个县衙就可以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听到陈新甲连鞑子那边都有消息来源,开平官员们心里的坚持彻底崩塌了。

    王成德见狡辩已经没有用了,马上开始改口:“陈大人,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啊。城外数万鞑子,城里可用之兵不过千余人。一旦城破,城里的数万百姓焉能活命?为了城里的百姓,下官才不得不答应鞑子的勒索,请大人明察啊!”

    这个时候肯定是尽量撇清自己的责任,至于为什么开平中屯卫只有一千多人的兵马,这个问题就不是王成德的责任了,他只是在事不可为的时候灵活运用手段保住了开平的安全。

    “对鞑奴卑躬屈膝,对友军却百般刁难,实在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啦。陈大人,此风不可涨啊。”鲁若麟最记恨的还是他们对于骑兵师一毛不拔。

    如果说花钱买平安是无可奈何,鲁若麟也不想去追究,至少比起钱粮还是人命更重要一些。但是对于友军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这就是鲁若麟无法容忍的了。别人他管不着,但是关系到他的金州军他一定要追查到底。开平县既然敢无视金州军的存在,那他们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没错,鲁若麟就是要杀鸡骇猴,而开平县就是那只鸡。

    何况鲁若麟并没有冤枉他们,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开平县没有坚持住。如果开平县上下强硬一些,按照岳托当时的处境也不可能攻打开平,说到底还是他们自身出了问题。

    “朝廷派你们到开平是让你们守境安民的,不是让你们把百姓的血汗钱交给鞑子买平安的。你们是朝廷的官员,不是鞑子的奴才!来人,将王成德拉出去斩了,这样无能的官员简直是朝廷的耻辱,留你何用?其余人等全部收监,等候朝廷处置!”

    陈新甲也是满心的怒火,对这帮蠢官、庸官深恶痛绝。何况他也需要给鲁若麟、给金州军上下一个交代,接下来的仗还要靠金州军来打,只能用王成德的脑袋来安抚军心了。

217.大家都没睡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王知县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吓得屎尿横流,高声的不断求饶。

    “我是为了开平数万百姓啊!”

    “鲁若麟,你公报私仇不得好死!”

    彻底绝望的王成德最后忍不住对鲁若麟破口大骂,被架他的士兵一把堵住了嘴。

    这让带队的警卫团长很是不满,到底还是业务不熟练,居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鲁若麟,回头要好好整顿一下。

    文官里官最大的王成德就这样被砍了脑袋,士兵们气愤他辱骂鲁若麟,刚出府衙没多远就直接下手了,根本没有花功夫找什么合适的地点。来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王成德的脑袋就被奉到了陈新甲和鲁若麟的面前。

    看到连知县都说砍就砍,开平县的官员们彻底吓尿了,特别是指挥使庞中凯浑身上下不停的打摆子,裤裆里都湿了一片。

    陈新甲没有直接砍掉庞中凯的脑袋,并不是他对庞中凯有什么好感而手下留情,就凭开平中屯卫只剩下一千多的兵员,杀掉庞中凯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卫所系统虽然早以崩溃,大家也不怎么把他们当回事,但是指挥使依然是朝廷在册的三品武官,陈新甲还没有权力先斩后奏。

    斩杀王成德肯定会给陈新甲带来不小的麻烦,王成德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他是进士,哪怕是最垫底的三榜进士。

    按照文官们一向自私护短的性格,肯定会给陈新甲扣上心胸狭隘、苛待同僚的帽子。何况陈新甲是举人出身,学历低却身居高位,本来就受人嫉妒和诟病。虽然斩杀王成德有理有据,也在他的权力范围内,日后仍然免不了被人打上嫉贤妒能的标签。

    大明的文官们就是这样傲慢,除了自己高贵,对其他人一向鄙视贬低,就连文官内部也要拼学历、拼资历分个高下,何况其他人。清谈高论是他们的强项,巧取豪夺是他们的特权,就连当官做事都有幕僚、吏员来处理政务,他们的主攻方向则是谈论诗词文章,研究风花雪月,顺便还要鄙视那些用心做实事的人。

    不过现在是战时,王成德犯的又是资敌的大罪,陈新甲按照战时临机决断之权将其斩杀,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知县因为资敌被斩杀,阖县的文武官员都被抓进了大牢,城里的大户们也坐不住了,要知道他们也是有参与其中的。要是碰到心狠一些的官员,借此将他们抄家灭族一点都不为过。

    刚刚出过一笔血的狗大户们不得不忍痛又捐出了大笔的钱粮给陈新甲,希望能用这些钱粮买回一个平安。

    陈新甲和鲁若麟都无意将事情扩大化,斩杀王成德主要还是因为他太不长眼,惹恼了鲁若麟,否则陈新甲真的不愿意行使临机决断之权。只需将他交给有司处理,即使是千刀万剐也与陈新甲没有一文钱关系,还不会落下什么口实。

    鲁若麟来开平是打仗的,逼陈新甲斩杀王成德只是为了立威,免得那些朝廷的官员们将金州军当软柿子来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在开平纠缠这些琐事了,还是岳托手上俘虏的百姓更重要些。

    有便宜不占不是鲁若麟的性格,何况那些大户也谈不上有多干净,心安理得的收了大户们的钱粮后,金州军稍事休整就继续出发追击清军去了,开平的事情自然有陈新甲去操心。

    陈新甲是不敢轻易离开金州军的,只有和金州军待在一起他才会感到安全,这种莫名的信赖从他见识到金州军的实力后就一直磨灭不掉。何况亲临战事一线,获胜后请功时可是要加分不少的。

    至于万一失败了怎么办?陈新甲相信即使出现万一,金州军也不可能被歼灭,自己在安全上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陈新甲快速的委任了临时管理开平的官员,将开平的问题交给永平知府去处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追击鞑子重要。要是金州军作战成功,陈新甲在朝廷的地位也就牢不可破了,其他的事情比起这个来都不值一提。

    所以鲁若麟前脚没走多久,后面陈新甲就跟上了。

    尽管岳托下令加速前进,不到晚上不许休息,大军的行进速度依然没有提高多少。

    负责押运物资的清军佐领见前面的道路被堵住了,整个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心头一阵焦急,连忙打马来到出问题的地方。

    只见一辆运粮车歪在了道路上,粮食洒了一地,周围的汉人俘虏正在清军的指挥下做着清理。

    “怎么回事?”佐领满脸怒火的问道。

    马上有管事的清军跑过来禀报,“回大人,是运粮的马车车轴断了,属下正在指挥人清理。”

    “MD,这是今天坏的第几辆车了?还真是邪了门了,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大将军命令加快速度的时候就坏了,是不是这些汉狗捣的鬼?”佐领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正常。

    刚开始的时候坏了几辆车他还以为是意外事故,毕竟走了这么久的路,偶尔有些车辆出现故障是很正常的。但是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严重影响了大军的行进速度,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回大人,属下一直在这辆马车身边,这些汉狗绝对不敢使坏。刚开始走得好好的,到了这里路上有个小坑,车轮陷下去,车子承受不住才断的。”如果车辆损坏是汉人俘虏捣的鬼,管事也难逃监管不力的干系,所以不管是不是因为俘虏的原因致使车辆损坏,都必须得说成是意外事故。

    佐领看了一眼车轮,确实陷在了一个坑里,可能车子确实是因此而损坏的,但是胸中的怒火还是抑制不住,“既然他们用的车子坏了,那车上的东西就由他们自己扛。要是因此跟不上大军,这些人统统斩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道路清开,耽搁了大军出关,老子先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佐领还一鞭子抽在管事身上,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俘虏扛走粮食,将损坏的车辆推下道路,交通再次恢复了畅通。

    佐领不想去追查车辆损坏是人为的还是意外的,直接下令再有车辆损坏,负责操车的汉人全都斩首,这才将车辆损坏的情况控制下来。

    但是今天的行军速度因为不断的事故被拖累了,一天也只走了四十里,岳托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于是在天黑扎营之后,岳托将军中的主要将领召集起来议事。

    “说说看吧,今天大军里还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岳托的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被今天发生的事情激怒。

    岳托作为代善的长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虽然不是很得皇太极喜欢,但是依然被皇太极重用,凭的就是自身的本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很让人生气,在自己下达了加速前进的命令后,行军速度不但没有提高,反而降低了,完全有违自己的命令,要是岳托想要追究责任,帐内的众将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此时岳托非常冷静,他相信自己的属下绝对不敢无视自己的命令,那么今天出现的众多意外就值得深究了。

    “回主子,奴才负责的车队今天除了车辆经常损坏之外,捆绑货物的绳索也老是断裂,奴才也觉得不对劲。”

    “我这边那些汉狗走的比平时慢多了,哪怕用鞭子抽也快不了多少,说是太饿了没有力气。”

    “我负责看押的那些汉狗里今天装死的特别多,他们以为我不会去管那些死人,嘿嘿,真把奴才当傻子吗?不管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奴才都会给他来一刀,后来装死的人就没有了。”

    “我这边几个投靠过来的汉人奴才被人杀了,正在查是谁动的手。”

    ……

    随着这些手下一一将今天发生的意外情况说出来,岳托的嘴角向上一扯,冷笑道:“看来这些俘虏似乎知道有明军来了,正指望着被他们救出去呢。巴岳特,这几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俘虏营?”

    “回主子,除了正常来俘虏营消遣的勇士,并没有其他人靠近俘虏营。”负责看守俘虏的巴岳特马上站起来回答道。

    “看来屁股后面的明军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联系上了那些汉人俘虏。”岳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杜绝隐患。

    “从今日起,俘虏营任何人不得靠近。加强巡逻,断掉俘虏营与外界的联系。这些汉狗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就让他们知道违背主子是什么下场。你们回去之后做好准备,对俘虏营做一次彻底的搜查,我倒要看看这些老鼠们藏了什么东西。还有,今天参与运货的汉狗拉一批出来当众斩首,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

    “趁这个机会今天晚上给俘虏们分营,将女人单独设一营关押,看那些男人们舍不舍得扔下他们的女人逃跑。另外,在汉人里悬赏,谁能举报出有哪些人勾连了明军,本将军大大有赏,钱财、粮食、女人任他选。”

    清军对汉人一向残忍,当猪羊一样看待,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都是杀戮,简单、直接、粗暴、有效。

    正当岳托他们商讨着如何惩处汉人俘虏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在静寂的冬夜里如同春雷般炸响。炮声在中军大帐这里都能够听到,可见距离并不远。

    岳托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出帐外,循着声音向远方望去。那里是大军的侧后方,有巴哈纳布置的警戒线,阻击尾随而来的明军。

    这股明军骑兵这两天不断的试图冲破巴哈纳组织的防线,都被巴哈纳拦截住了。明军骑兵的战法颇为诡异,并没有组织大股军队突进,而是分散成很多的小队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扰,让巴哈纳疲于奔命。好在明军的骑兵并不多,并没有影响到中军主力的前进。

    但是今晚明军一反常态的大举进攻,甚至动用了火炮,是不是他们的主力赶到了?否则骑兵如何能够携带火炮。

    “伊勒根!”岳托大声喊道。

    “奴才在!”马上有一员将领跑到岳托面前单膝跪下。

    “我命你带本部人马前去查探,协助巴哈纳作战,务必阻止敌军攻击大营。”岳托有点担心巴哈纳那边的情况,以巴哈纳的谨慎,如果不是抵挡不住,绝对不会让明军靠得这么近。

    “喳!”伊勒根立马领命而去。

    “巴岳特、杜鲁穆!”

    “奴才在!”

    “你二人务必看守住俘虏营,防止俘虏暴动,如有异常,立即镇压!”

    “喳!”

    “其余各部整顿人马做好出战准备!”

    “喳!”

    在伊勒根的人马出发后不久,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稀疏起来,似乎敌军已经被击退。但是久经战阵的岳托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响起了枪炮声,那里也出现了明军。

    这次岳托没有继续增兵,他不会被敌军牵着鼻子走,而且有了伊勒根的增援,岳托相信巴哈纳可以稳住阵脚。

    这一夜,明军接二连三的不断发起突袭,出击的间隔和地点完全没有规律可言,让清军如同惊弓之鸟,一刻也不敢放松。清军周围的枪炮声直到天色将明时才平息下来,清军虽然疲于奔命,但好歹将明军阻击在了大营之外。

    远处的枪炮声对俘虏营里的汉人百姓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即使再迟钝的汉人百姓也知道这是鞑子在与明军交战,而且是明军在主动进攻。这样的情况让早已对朝廷兵马不报希望的汉人俘虏们都兴奋和期待起来,自由的希望再次在他们的心中燃起。

    外面的战事让俘虏营的清军看守们格外的紧张,一队队的清军不停的在营中巡逻,刀已出鞘,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俘虏们被命令不许走动、不许说话,只能待在原地,否则直接斩杀。

    天亮之后,虽然明军退去,清军大营无碍,但是整个大营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这一夜,不但迎战的清军没有睡觉,大营里随时准备出击的清军同样没有休息,汉人俘虏们则是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

218.猛虎下山

    王德川这两天小打小闹摸清楚了清军的情况之后,决定改变策略,加大袭击骚扰的力度。他将麾下的骑兵分成三路,从不同的方向、不间断的对清军发起奇袭。

    王德川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多少清军,而是制造紧张、疲惫清军。同时告知俘虏们明军已经过来救他们了,增加他们的信心。

    至于岳托听到的炮声,那是骑兵师随身携带的弩炮发射造成的动静。

    进攻永远比防守更占据主动,巴哈纳手上的一万兵马,要防守住战线绵长的清军大军后方,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夜战一直是金州军的日常训练科目,充足的营养让金州军的士兵并没有明军普遍存在的夜盲症。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够执行夜战的往往是一支部队里的精锐力量,因为普通的士兵很难在黑暗的条件下做到令行禁止的。不过金州军的士兵们明显不在这个限制范围内。

    冬日的夜晚,星光熠熠,在白雪的映衬下视觉条件并不差。

    早已摸清楚周围环境情况的金州军顺利的发起了夜袭,淬不及防的清军被打的有点发懵。

    其实清军在防守上的作战经验确实比他们的进攻差很多,清军起兵以来一直都在进攻,越往后打,明军越不敢野战,基本上都是龟缩在城池里防守。

    巴哈纳布置的防线长而单薄,只是在一些重要的节点上囤积大股人马随时支援各方。这样的防御布置在金州军的集中突击下,一下就被击穿了。

    岳托听到的炮声就是金州军用弩炮攻击清军兵马节点时的声音,在夜色的掩护下,弩炮的密集攻击效果格外的好。

    一旦将节点上的清军击溃,附近节点上的清军想要赶过来要花不少的时间,金州军有足够时间向前攻击,这才能够如此靠近清军大营。

    不过这点兵马冲进清军大营实在是太危险,如果能够冲到俘虏营里将俘虏煽动起来,也许还有一丝击退清军的可能。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会造成俘虏的大量死亡,与金州军的初衷严重不符。所以骑兵师突破防线后都是浅尝即止,立即调转方向从另外一个地方突破出去。

    这样的事情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清军的后防线已经千疮百孔,如果不是天色渐明,骑兵师退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坚持住。

    失去机动优势,需要保护大营的清军打得十分憋屈,算是体会到了以前明军面对他们时的那种感受。

    天亮后岳托来到了昨夜的战斗现场,清军和明军的尸体已经开始在整理。别看昨天夜里动静那么大,其实双方的伤亡并不多。数百人的伤亡对于总数近五万的清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战场上清军的尸体明显多过明军的,让岳托的脸色有些难看。

    岳托亲自去查看了那些清军身上的伤口,死于刀剑的很少,绝对多数都是死于弓弩和火枪。死状最惨的是被弩炮发射的弩箭钉死在地上的,不光是清军,还有不少的马匹也被这种粗大的弩箭钉死在地上。

    这样巨大的弩箭绝对不是靠人力发射出来的,必定是通过某种机关,只是骑兵突击的时候还可以带这样的器械吗?岳托有些不解。

    “这种弩箭应该是通过火药发射的,昨天夜里只要炮响这东西就会从天而降,一来就是一大片,运气不好被射中了绝无活下来的可能。”巴哈纳陪在岳托身边,神情有些疲惫。

    “难道这就是兴汉军手中的弩炮?”岳托也知道兴汉军有种弩炮很像明军的一窝蜂,但是威力要强大得多,基本是射中必死。他只是听说,一直没有见过实物。

    “应该就是的了。只是明军狡猾的很,放了弩炮就跑,没有抓到他们。”巴哈纳有点遗憾的说道。

    “你是说这种弩炮可以放在马背上?”明军有炮这不稀奇,只是明军的大炮大多笨重,一般只用来守城,可以放在马上的炮别说见过,清军都没听说过。

    “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派人搜索过,很多地方有火炮使用的痕迹,但是炮都不见了。路上也没有重物碾压的痕迹,明军的这种火炮即使不能放在马背上,应该也不会太重。”巴哈纳摇摇头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岳托的心情愈发不好了,可以随骑兵同行的火炮,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明军突然发动大队人马突袭,是他们的后续部队到了吗?”岳托昨夜就安排巴哈纳追查明军主力的动向,现在应该有结果了。

    “手下的奴才跟了十几里,没有发现其他的人马。”如果真的发现明军主力,巴哈纳早就汇报给岳托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岳托轻松多少,明军昨夜作战的目的明显是骚扰、疲敌的战术,如果没有后续大军跟上,这样的战术没有太大的意义。

    “即使现在没有,估计也快到了。巴哈纳,我将伊勒根手下的兵马交给你,你必须将后面的明军挡住,昨夜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幸亏昨夜俘虏们被镇压住了,否则要是俘虏们暴动起来,整个大军也会跟着乱套了。”岳托一脸的庆幸,要是在夜晚发生啸营,损失只怕会非常惨重。

    “将军,昨夜我们准备不足,让这些明军冲破了防线。要是他们冲进了俘虏营,里应外合之下,只怕昨夜的局势就会大变了。这些明军明明可以冲击俘虏营的,但是他们都在中途调头回去了,我也是想不太明白。”巴哈纳觉得昨夜明军的举动有些怪异,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岳托。

    “难道是他们怕陷进营地里出不来?或者是担心前面有大军拦截?”岳托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还以为明军是遇到什么困难调头的,搞了半天是明军自己退却的。

    “这支明军训练有素,真要是有命令突击俘虏营,他们不会不尝试一下的,应该是其他的原因让他们有所忌惮。”巴哈纳不认可岳托的意见,他是亲自和明军交过手的,知道这些明军并不贪生怕死,反而非常悍勇,比清军差不了多少。

    按照岳托和巴哈纳的想法,如果他们是昨夜的明军,只要突击到俘虏营的附近,总可以有办法引起俘虏营的骚动,进而引爆整个清军大营,要知道整个俘虏营有近三十万的汉人青壮,一旦发动起来很难控制住的。即使清军可以当即镇压,损失也绝对小不了。特别是营地里的大量财物,只要放几把火,就会烧掉不少。何况俘虏营里已经确认有明军内应的情况下,这个方略有很高的成功几率。

    只是明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这个办法,让清军逃过了这一劫。

    岳托和巴哈纳自然不会知道王德川放弃这个办法是因为这样做对俘虏的伤害太大了,完全得不偿失。金州军这么玩命的追击岳托,看中的既不是鞑子首级的那些战功,也不是清军大营里的钱粮,而是这些数量庞大的俘虏。如果岳托这个时候放弃俘虏只带着钱粮回师,鲁若麟绝对会礼送他出关。

    钱粮和战功鲁若麟并不缺,鲁若麟缺的是人口,特别是岳托手上的几十万几乎都是青壮,对鲁若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岳托和巴哈纳也是习惯性的以为明军在意的是钱粮和首级,解救俘虏不过是随带的,所以才会觉得昨夜明军的战法有些怪异。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冷口关就在眼前,最多两日我们就可以出关,千万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了什么岔子,否则这次入关就白辛苦一场了。你这边随时要与大军保持联系,要是确实抵挡不住就速速回营与大军汇合。”岳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将军尽管放心,末将绝对不会让汉狗们得逞的。进了我们大清手里的东西,还没有被抢回去过,这次也不会例外。不过总是这样被这帮汉狗跟着也不是办法,想要赶跑饿狼,还是要出动出击才行。末将想追击这帮明军,让他们没有精力来骚扰大军,还请将军允许。”巴哈纳昨天打的太憋屈了,实在忍不住这口气,还是决定发挥清军的长项,动起来寻找机会。

    “具体怎么打你看着办,只是你一定要保证大军后路的安全,否则我唯你是问。”岳托还是比较相信巴哈纳的,也觉得他的做法才是最好的选择。

    “喳!”见岳托同意了自己的办法,巴哈纳也非常高兴。

    回到中军大营的岳托立即下达了全速前进的命令,根本不管昨夜大家都是一宿没睡。而且今天的清军格外的凶悍,任何敢偷奸耍滑、暗中使坏、体力不支掉队的行为,只要被发现,清军二话不讲直接斩杀,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清军本来就不喜欢讲道理,先前是觉得这些俘虏到了辽东就是满清的奴隶,是大家的财产才没有肆意滥杀。如今局势这么紧张,自然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面对清军的屠刀,被俘的汉人百姓无法反抗,只得咬牙跟上清军的脚步,心中对明军前来解救的期望更加热烈了。

    清军主动寻找骑兵师作战确实让王德川没有办法继续骚扰清军大营了,巴哈纳死死的咬住骑兵师的主力部队不放,让王德川无可奈何。论到骑兵的技术还有马匹的优良,清军明显比骑兵师高出一筹,毕竟人家可以是马背上长大的,骑兵师再怎么训练也没有办法和清军比的。

    其实分兵也是一种选择,但是骑兵师本来人就不多,分出去也很难形成战斗力。而且这个年代通讯简单,分出去的部队再想联络上就太困难了。

    同样因为兵力太少,与清军在野外硬碰硬太吃亏了,王德川怎么舍得把自己宝贵的部下消耗在这样的战斗中。

    面对巴哈纳的贴身紧逼,王德川只能不断的后腿、迂回,根本不能停下来,直到与鲁若麟率领的大部队迎头碰上。

    王德川见到鲁若麟的时候非常惭愧,鲁若麟交给他的任务最终还是没有完成,而且还被清军追到了鲁若麟的面前,更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好了,骑兵玩不过鞑子很正常,何况你的人比别人少那么多。别气馁,后面有的是机会。还是先说说你发现的情况吧。”鲁若麟并没有责怪王德川,要是鞑子真这么废物,也不会称雄北方这么多年了。

    见鲁若麟没有责怪,王德川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连忙将岳托大军的情况和自己联络上俘虏百姓的事情都告知了鲁若麟。虽然王德川有派信使汇报过自己的情况,但是有些信息始终没有当面汇报来的清楚。

    得知自己离岳托的大军还有一日的行程,而岳托已经快要到达冷口的时候,鲁若麟再也坐不住了,必须再加一把劲了。

    追击王德川一行的巴哈纳也发现了鲁若麟大军的到来,面对骑兵师他们敢主动出击,死咬着不放。但是当看到鲁若麟的大军时,巴哈纳的眼神凝重了许多。

    对于一支军队是不是能打,清军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标准,特别是像巴哈纳这样打老了仗的人,一眼就看出眼前的明军不好对付。

    军容整齐、阵列严谨、进退有度、士气高昂、意志坚定,与以往明军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截然不同。

    出于谨慎,巴哈纳并没有冒然的发动进攻,而是在远处列阵与金州军对峙。

    清军不主动进攻,金州军却不愿意在原地浪费时间,鲁若麟一声令下,早就整装待发的金州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气势汹汹的向清军逼了过去。

    敢于在野外主动向清军铁骑发动进攻,这样的明军确实少见,要知道巴哈纳现在手上的兵马也有一万五千多骑,并不是一颗软柿子。

    陈新甲此时和鲁若麟一起坐镇中军,看着金州军排着严密的阵型,高唱着岳武穆的《满江红》,步伐坚定的向清军走去,心中感慨万千。

    这才是真正的强军啊!

    如果说平时陈新甲看到的金州军是纪律严明、装备奢华,隐隐可以看出强军的影子。那么处于战时状态的金州军则仿佛在瞬间露出了自己的爪牙,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有如此强军相助,何愁功业不成。

219.沈家的出路

    面对咄咄逼人的金州军,清军认为受到了羞辱,众多将领纷纷请战,想要给金州军一个厉害瞧瞧。

    但是谨慎的巴哈纳并没有同意部下的请战要求,而是命令部队缓缓退去,避开了金州军的锋芒。

    巴哈纳了解过金州军过往的战绩,面对阵列整齐的金州军,强行冲阵只会造成重大的伤亡,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面对这样的军阵,清军一般有两种选择。要么强行冲阵,将军阵突破打乱。要么利用自身骑兵的优势在敌军周围游走,持续不断的威胁疲惫敌军,就像狼群狩猎一样。

    毕竟维持军阵的严整是很耗费精力的,时间一长,随着地形改变、精神的疲惫松懈,阵型总会出现各种漏洞,这就会给骑兵进攻创造机会。

    游骑战术虽然稳妥,但是见效慢、变数多。不过明军的军阵并不严谨,往往在清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非常容易崩溃,所以清军比较少用到游骑战术。

    不过少用不代表清军不会,面对难缠的对手时,清军一样可以使用游骑战术。

    巴哈纳的任务不是歼灭眼前的明军,而是保证岳托的大军可以顺利出关,在这个前提下,巴哈纳也愿意使用游骑战术拖延金州军的行进速度,为岳托争取时间。

    历史上对游骑战术运用得最好的是蒙古人,蒙古人用这种战术打下了前无古人的疆域,兵锋直至欧洲和中东。灭国无数,倒在蒙古人游骑弓箭下的军队不知凡几。

    当然那是巅峰时期的蒙古人,现在的蒙古人四分五裂,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辉煌了。

    清军的游骑战术虽然没有蒙古人那么厉害,但是用来对付缺乏骑兵的金州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清军的骑兵四散开来,在金州军的阵列外不断的游走,找到机会就放箭。

    金州军此时的阵型犹如一个巨大的乌龟壳,将辎重和民夫等死死的护在大阵的中间,周围则是重装步兵、弓弩手、火枪兵结成的防线。为了节省体力,这些士兵们甚至是坐在雪橇上面,由骡马拉着前行,比清军还要显得轻松得多。

    清军也曾试图攻击拉着雪橇的马匹,但是金州军早有防备,凡是试图靠近的清军都会受到弓弩手和火枪兵的密集射击。

    清军的强弓射程再远,也比不了金州军的弓弩和火枪,基本上无法对金州军造成威胁。反而是有些心急的清军跑得太近,被射成了刺猬。

    此时的金州军犹如一个刺猬一样将自己武装起来,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行进着。

    现在就是双方比拼意志力的时候了,看的就是谁先坚持不住犯错误。

    巴哈纳知道这支明军难啃,但是没有想到难到这个地步。双方已经这样僵持着有两个时辰了,自己胯下的战马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明军的阵型还基本保持完整,与最开始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地上的积雪帮了金州军的大忙,仿佛为金州军修建了无数的道路,大量的雪橇使得金州军的士兵们可以轮流在雪橇上休息,节省了大量的体力。

    金州军的士兵们甚至有空闲对周围的清军指指点点,言谈中多有轻视,毫无畏惧之感。这样镇定自如、视清军如无物的态度很快就感染了沈志祥的天津军和随军的民夫们。

    天津军和民夫们对鞑子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这样的心理状态来自于明军的屡战屡败,来自于清军对大明京师之地的肆意攻伐和劫掠。在他们的印象中,除了坚守城池,在野外遇到清军是极为可怕和危险的。

    在刚开始遇到清军的时候,这些天津兵马和民夫确实有些恐惧。但是随着金州军主动发起进攻,将清军逼退,又用严密的防守克制住了清军的游骑战术,大军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继续在向前行军,天津兵马和民夫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天津城里一直有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当年的香河大捷根本不是沈志祥打出来的,真正带队的其实是兴汉军的鲁爷。而天津城里的黄济将军名义上是沈志祥的部下,其实真正的老大是远在海外的兴汉军鲁若麟。只是这个说法从来没有得到过官方的证实,无论是沈志祥还是黄济都没有出面澄清过。

    不过因为天津与金州军交流频繁,人员往来也非常密切,更有不少的天津人跑到济州岛谋生,甚至有很多人加入到了金州军的军队里,所以大家都知道金州军很强,根本就不怕鞑子,这也是金州军在天津能够这么快招到五千民夫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金州军很强,但是只有亲身体验过后,才能有最直观的感受,与道听途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往日的鞑子有多么嚣张大家还是知道的,几百清军就敢对几千明军发动进攻,而且通常还能打赢。人数上了千的清军连小一点的县城都敢去碰一下,成功的几率还不小。而一旦人数上了万,用清军的说法就是:“满万不可敌”。

    现在呢?眼前的清军绝对是过万了,但是连主动攻击金州军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大军周边不断的游走偷袭,实在是有辱清军的赫赫威名。

    沈志祥的天津军被金州军安排在了最里面,负责押运物资和粮草,因为不用直接面对清军,他们现在非常安全,心情也比较放松。

    “这金州军看起来比前几年更强了啊。”沈志祥坐在雪橇上,正站着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他不但关心清军的情况,连金州军的一举一动他也没有放过。

    “鲁总兵确实是练兵的高手,手底下士兵几乎都有家丁的标准。看看那些士兵身上的装备,我敢保证在大明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站在沈志祥身边的是沈志祥的副将沈福,沈家的老人,是沈世魁特意安排在沈志祥身边辅佐他的,也是一位老将。

    “谁让人家有钱呢,要我说与其花这个钱还不如多招些人马,这兵马起码可以翻一番,那里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沈志祥也想练一支精兵,可惜手头太紧,东扯西拉也只拼凑出了一万五的人马,其中真正的精锐就是现在手头上的五千士兵。

    就这,他沈志祥在京师周边也排得上号了。要知道如今大明的将军们就没有不吃空饷、喝兵血的,像沈志祥这样实打实的有一万五千兵马的确实少见,如果将黄济也算成他的部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为此沈志祥不但将朝廷发给的钱粮都用了进去,甚至还用自己做生意赚来的钱贴补了不少。

    沈志祥能有这样的觉悟还是受了鲁若麟的刺激,加上沈世魁的东江军曾经受到过的遭遇,使得沈志祥明白再多的钱财也没有手上握有一支强军来得重要。

    这五千精锐士兵沈志祥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他们的待遇、装备在明军中都绝对排得上号。沈志祥通过金州军的关系在济州岛买来了铠甲、弓弩、火枪,甚至连弩炮都装备了一些,可谓山寨版的金州军了。

    在训练上沈志祥同样没有放松,安排的是东江军中最会练兵的将领专门来训练,而且日日操练很少停歇,这样练出来的精兵自然比他手上的其他士兵强了一大截。

    他原以为自己手上的精兵比起金州军来已经没有逊色多少了,但是今天观看了金州军与鞑子对峙的场景后,他明白自己的手下还是远远不如金州军强大。所以心里还是有点难受,说话明显带点酸味。

    “金州军治下能有多少人?虽然鲁总兵不缺钱,但是这士兵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要底下有百姓才能招兵吧。鲁总兵玩命的从天津往济州岛运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缺人。所以鲁总兵恨不得将手底下的士兵武装到牙齿,实在是因为损失不起啊。而大人您则不一样,要是钱粮充足,想要招兵,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实在没有必要像鲁大人那样养。”沈福也是人老成精,看问题还是要透彻一点。

    “有道理。有这五千的精锐已经足够我站稳脚跟了,再多我也养不起。你说这鲁大人也不缺钱粮,干嘛非要死追着岳托打?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这鞑子入关不就是来抢东西的吗?咱们跑过去抢他们的东西,可不得跟我们玩命。再说了即使想要招募百姓,这京师地界现在多的是难民,有必要非要死磕岳托抢他手上的俘虏吗?”沈志祥虽然愿意跟鲁若麟一起出来打鞑子,混点战功,但是这样死命的追着鞑子跑,生怕鞑子出关了还是让他有些不解。

    要是想要功劳,只要保持与鞑子若即若离的距离,礼送鞑子出关,朝廷最后一样得捏着鼻子认金州军的功劳,毕竟敢出来野战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是将鞑子“赶”出去了。

    但是鲁若麟明显不想平安的送岳托出关,而是真心想要跟岳托干一场。这几天虽然有雪橇坐,但是一路的急行军仍然让沈志祥他们苦不堪言,不但民夫们在咬牙坚持,天津军同样是如此。只有金州军像没事人一样,状态依然很好,让沈志祥愈发看清了自己的手下与金州军的差距。

    长途行军一直是金州军的必备训练科目,长期锻炼下来,忍耐力自然不是天津军和民夫们可以比的。何况此行还有大量的雪橇帮忙携带辎重,已经比平时轻松很多了,所以士兵们并没有觉得辛苦。

    这样的行进速度让沈志祥明白,鲁若麟真的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确实想要与岳托干一场。

    “大人,你发现没有,最近想要从天津大规模运人已经越来越困难了,朝廷里有很多官员已经发话最好禁止往济州岛输送人口,看来朝廷也觉得这样放任不管是要出大问题的。如果不是鲁大人归顺了朝廷,只怕再想像以前一样往外送人就很难了。”沈福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沈志祥分析道。

    沈福能够被沈世魁派到沈志祥身边,除了打仗是把好手,也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来指导沈志祥,让他少走弯路。

    “有道理啊。”沈志祥看着沈福,让他继续说。

    “鲁大人归顺时与朝廷肯定是讲过条件的,不管条件是什么,让朝廷同意向金州军移民肯定是重要的一条,否则金州军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不过虽然金州军归顺了,但终究不是朝廷自己养出来的兵马,防备之心肯定是有的。即使是放开了让金州军移民,肯定有一些附加的条件。”

    “江南是朝廷钱粮重地,朝廷不会同意从那里移民,当地的大户们也不会答应。京畿之地被鞑子肆掠了几次,本就人口损失惨重,再往外迁,堂堂大明京师,变成人烟荒芜之地,朝廷的脸上也不好看。唯一可能的就是中原之地,那里流民遍地,叛乱迭起,将那些流民迁移出去海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和威胁,只是这样的话对金州军来说花费的时间和钱粮就要高得多了。”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朝廷不让金州军从京畿之地移民,但是从鞑子手里抢回来的呢?这可是金州军的战利品,金州军想要将他们运走应该可以理直气壮了吧。这可是三十万青壮,哪怕是救出来一半,金州军刚拿下的辽南就不会那么缺人了。”

    要说这沈福确实很聪明,仅仅是从一些表象就将鲁若麟和朝廷达成的协议猜出来了一些。

    “这么说朝廷需要金州军帮忙打鞑子,金州军需要朝廷同意他们将那些救出来的百姓带走,这TMD就是一场交易?”沈志祥恍然大悟道。

    “我看八九不离十。”沈福点点头。

    “那我们跟着出来会不会太吃亏了啊?”沈志祥一脸不甘的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其实在朝廷眼里,我们跟鲁若麟就是一伙的。这两年朝廷对东江军的供给越来越少了,要不是有鲁大人支持,伯爷不一定撑得住。至于大人您这个总兵位置怎么来的,朝廷其实也很清楚。只是我们都很听话,朝廷才没有追究。虽然我们并没有投靠金州军,但是关系确实比其他人近得多,别人才会将我们混在一起来说。”沈福是自己人,对东江军和天津军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我和叔父很承鲁若麟的情,但是天津军和东江军不是金州军的属下。”沈志祥神情严肃的说道。

    “如今这世道乱了,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咱们这些武夫的出路在哪里谁能说得准。鲁大人有能力、有手腕,为人又将义气,说不得咱们沈家今后的出路就应在他身上了。所以这金州军的事情能帮一定要帮,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啊。”沈福的话里含义很深、很隐晦,但是沈志祥听懂了。

    “这是叔父的意思吗?”沈志祥知道这样重大的决定肯定不是沈福可以下的。

    “伯爷确实有这个意思。”沈福点点头说道。

    沈志祥冷静的思考了一会,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对沈福说道:“天津的兵马一直在操练,缺乏实战,是时候出来见见血了。向鲁大人请战吧,窝在这里看守粮草实在是太丢脸了。”

    “是。”沈福明白沈志祥同样有了决断。

220.方阵却敌

    鲁若麟面对沈志祥的请求,犹豫了一会后就答应了。

    如果说以前的沈志祥面对鲁若麟的时候带着一丝讨好,现在的沈志祥则要严肃的多,也认真的多。

    鲁若麟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沈志祥的变化,但是对于他的想法和心意还是要支持的。

    天津军他也看过了,整体实力还是不错的,只是实战经验要缺乏一些,确实需要一些历练。

    思虑再三鲁若麟决定将一段防线交给天津军,这段防线不长,后面还有金州军做后盾,即使天津军顶不住清军的攻击,也可以保证整个防线不会出现意外。

    金州军和天津军的换防自然逃不过清军的眼睛,清军非常敏锐的发现换上来的军队比原来的军队明显要差一些,特别是在协调和配合上要生疏不少,时不时的会出一些小岔子。

    一直苦于无法破局的巴哈纳发现这个机会后没有放过,果断的指挥大股清军开始冲击天津军的防线。

    下定决心冲锋的清军气势还是非常逼人的,清军也不全是榆木疙瘩,既然知道明军的弓弩和火枪厉害,便制作了大量的厚实木盾,冲锋的士兵人手一个。并且将铠甲集中起来使用,很多士兵都是两层铠甲,甚至三层,这样的标准已经是巴牙喇兵的水平了。

    天津军的装备并不差,只是临阵的经验太少,协调性也比较差,弓弩和火枪的攻击没有形成密集度和连续性,对清军造成的伤亡明显比金州军要小的多。

    沈志祥原以为自己有了和金州军一样的装备,也可以打出和金州军一样的战绩,但是现实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并不是所有的军队都可以轻易与鞑子硬刚的,天津军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清军终于冲击到了天津军面前。失去了远程武器压制的优势之后,在贴身肉搏中清军的优势终于发挥出来了。

    天津军起保护作用的重装步兵并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前排列阵顶住清军最后的冲击。可惜此时的天津军明显有些慌了手脚,原有的战术配合和安排根本就没有发挥出来。出于对清军的恐惧,有些人甚至在后退躲避,更加造成了混乱。

    好在天津军这些时日的训练并没有白费功夫,虽然伤亡有些大,但是没有整体崩溃,还在苦苦支撑。其中也不乏英勇奋战的,只是整体上确实在被清军压着打。

    鲁若麟相信如果没有金州军在一旁助阵,天津军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见不能再旁观下去了,鲁若麟大手一挥,早就准备多时,在天津军两翼观战的金州军开始像钳子一样从两边逼近了清军,似乎想要将与天津军鏖战的清军包饺子。

    巴哈纳自然不想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负责护住进攻清军两翼的骑兵在金州军出动的同时也对金州军发起了进攻,阻止金州军对天津军的增援。

    战斗的规模终于开始扩大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早在巴哈纳和鲁若麟的预料之中。长时间的对峙对战斗双方都是一种折磨和消耗,双方都迫切需要改变眼前的局面。而清军突进到天津军的面前就成了双方眼里改变现状的契机。

    清军对金州军最忌惮的是他们的弓弩、火枪和火炮,他们认为金州军之所以这样张狂,无非是仗着手中武器的犀利,一旦近身肉搏,金州军绝对不是清军的对手。

    在与天津军纠缠在一起之后,金州军投鼠忌器之下,远程武器的作用起码废掉了一半,这个时候决定结果的还是要看谁的刀更硬、更快。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方围绕着天津军这个焦点开始投入兵力,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这次的战斗对金州军来说也是一次考验,能否在失去远程优势的情况下击败清军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清军非常聪明的将兵力突进到天津军阵前,再向两边散开攻击相邻的金州军,这样攻击的距离大大缩短,可以更快的冲到金州军的面前。

    如果能够从空中观察的话,可以发现金州军的阵势犹如一只巨大的蟹钳,正在努力夹死钳中的清军。清军的战术则是中心开花,虽然抛弃了自己的骑兵冲击优势,但是也有效减少了被金州军的远程火力打击到。

    现在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看究竟是金州军的夹击力量大,还是清军的中心爆炸力强了。

    让清军近身了并不意味着金州军的远程兵种就失去了作用,关键还是要看团队的配合。没有了远距离的空间优势,远程兵种的射击空间就需要步兵们来创造了。

    金州军的火枪手和弓弩手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变成步兵使用的,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不到万不得已金州军是不会让他们和敌人肉搏的。金州军有专门负责近身作战的步兵,而且都是重装步兵,盔甲几乎从头到脚。

    这些重装步兵的武器主要是两种,一种是近三米长的钢矛,作用不是用来杀敌,主要是斜插在地上对冲击来的骑兵起停止作用的。另一种武器就是后背大砍刀,平时都是背在背上的,只有骑兵冲到面前的时候才会使用。

    重装步兵在止住骑兵后就会扔掉手中的长矛,抽出砍刀与敌人作战。与砍刀相配合的是步兵左手特制的护臂,这个护臂的前半部分是加宽加厚了的,犹如一个小型的盾牌,可以用来抵挡敌人的进攻。

    与轻巧的骑兵刀相比,步兵的厚背大砍刀又重又大,重心位于刀身的前部,非常适合劈砍,讲究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勇往无前。而且这种厚背砍刀全钢制成,锋利无比,只要被劈中,别说是人了,连马都可以被斩首,是名副其实的斩马刀。

    步兵们斜竖着起长矛,在步兵后面的是蓄势待发的弓弩兵和火枪手。三排长矛如林般密集,将方阵死死的护住,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行进。

    金州军的士兵们结成了一个个方阵,每个方阵三百人,相互之间间隔的距离很近,方便支援配合。

    即使清军突破了其中的一个方阵,也会被周围的其他方阵攻击,非常的难缠。

    但是这样的作战方式对士兵和军官的要求也是极高的,指挥方阵的军官必须能够稳住自己的方阵,并对周围的情况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应对。士兵们则要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坦然面对死亡和牺牲而不动摇,坚守自己的岗位,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岗位上,确保方阵的完整。

    有了步兵顶在前面,方阵中间的射手们就可以对方阵外的敌军进行精确的打击。这样的方阵攻守兼备,应对骑兵的突击格外有效。

    冲到金州军面前的清军猛然发现,即使近身了他们依然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仅仅是那些该死的长矛就阻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每突破一层重装步兵的防线,都需要用大量的清军生命来交换。躲在步兵后面的弩弓手和火枪兵实在是太猥琐了,准头也实在太高了,很多清军都是在与步兵拼命的时候被方阵里的士兵射死的。

    金州军方阵里面的士兵相互之间配合极为默契,只做自己擅长的工作,绝对不会擅自脱离方阵,这样反而杀敌的效率更高。

    眼见骑兵冲击的效果太差,巴哈纳果断的派出了步兵协助作战。

    清军与蒙古人的最大不同是,他们不但马战厉害,下马作战的能力同样不差。特别是清军步兵发射的重箭,威力非常惊人。

    有骑兵在前面顶着攻击,后面的清军组成弓箭方阵,对着方阵里的金州军抛射重箭,不求杀伤多少敌军,只求打乱方阵的稳定。

    面对这种情况,方阵里早有预备。

    散布在方阵里面的还有不少轻装步兵,他们的任务不是作战,而是防护。他们身上只披着轻甲,武器是背上的大砍刀,不过一般很少拿出来用。他们的主要作战装备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盾牌,为方阵内的弓弩手和火枪兵提供保护。

    眼见清军抛射的箭雨即将到来,方阵内的指挥官高呼一声:“盾兵!护!”

    这些盾兵立马将手上的盾牌高高举起,并且立刻并拢,拼成一块巨大的盾幕,方阵中的弩兵和火枪兵则立马低头往盾幕里面钻,躲到盾幕的下面。至于外围的重装士兵,作为肉盾的他们就需要靠自己身上的盔甲来抗了。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后,指挥官高呼一声:“盾兵!散!”盾幕消失,射手们重新进入战斗状态。

    这样的配合需要指挥官具备高超的指挥技术以及对战场形势的及时判断,还要有士兵之间良好的配合,缺一不可,不是随便什么部队都可以玩得转的。

    当然,盾幕也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有空隙,要是有弓箭从空隙里钻进来射到了人,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远处的巴哈纳见金州军玩出了如此精妙的配合,看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近身肉搏金州军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依靠弓箭和火枪的金州军必然对近身肉搏充满恐惧,毕竟远程怕近身从来都是真理,谁知道金州军通过方阵将远程弄成了近战法师,这还怎么玩?

    其实对付金州军这样的方阵,最好的武器是火炮、投石机之类的重型武器,可惜这些武器清军都没有,鲁若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玩的。

    清军的骑兵虽然行动迅捷,但是正要到了攻坚克难的时候,他们的手段少得可怜。

    清军在与金州军的交锋中完全落于下风,唯一占据主动的战场在天津军那边。只是金州军支援天津军的方阵已经开始逐步的将天津军替下,清军已经没有了继续突破的机会。

    眼见事不可为,巴哈纳果断的鸣响了退兵的金钟,早已疲惫不堪的清军立即如潮水般退走。

    鲁若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声令下,一直在后方蓄势待发的骑兵师如猛虎下山般朝清军追去。

    可惜巴哈纳也不是吃素的,早已安排好了接应的部队,骑兵师的收获并不是太大。

    最终,此战以清军不敌退去而告终。

    坐镇中军的鲁若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旁边的陈新甲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只要看看战场上清军遗留的尸体,就知道这次的功劳绝对小不了,哪怕最后追不上岳托,也足够向朝廷交代了。

    时间紧迫,鲁若麟一面令部队修整戒备,一面令民夫们立即打扫战场,收拢鞑子首级和战利品,自己则与陈新甲一起听取战后汇报,看望阵亡及受伤的士兵。

    明军伤亡最惨重的非天津军莫属,总数五千的天津军,伤亡接近三千,其中当场战死的就有快两千了,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这样恐怖的战损率,如果不是有金州军压阵和支援,他们早就崩溃了。

    与大军其他部队喜气洋洋不同的是,天津军营地里愁云惨淡,沈志祥的脸更是黑得像锅底一样,心里更是在滴血。他这几年苦心经营的五千精兵一战就没有大半,想要恢复元气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天津诸将实乃朝廷军队之楷模,顶住鞑子的疯狂进攻誓死不退,实在壮哉。”陈新甲现在对沈志祥的态度完全改观了,以前他总认为沈志祥不过是沾了鲁若麟光的幸运官二代,没想到沈志祥组建的天津军也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实在是令他刮目相看。

    “谢部堂大人夸奖。”沈志祥不咸不淡的回应道,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高兴起来,陈新甲也很理解。

    “本官一定上报朝廷为天津诸将请功,对伤亡将士厚加抚恤。”陈新甲的这句话倒是不错,沈志祥的脸色好了不少。

    “兴汉,沈大人损失不小,这战利品上可不能亏待了他们。”陈新甲又将战利品分配的难题抛给了鲁若麟,希望鲁若麟能够对天津军有所补偿。

    “请部堂大人放心,这次缴获清军的铠甲武器就都交给沈大人处置好了,至于鞑子首级,清点过后也应该沈大人占大头才是。”反正清军的武器铠甲鲁若麟也看不上,正好可以送给沈志祥。至于鞑子首级,鲁若麟从来不缺那玩意,还没有清军留下的马匹更有价值。

221.陈新甲的大捷

    “好,兴汉高风亮节实在令人佩服。”陈新甲对于鲁若麟将战利品的大头都送给沈志祥很是欣慰,虽然陈新甲知道鲁若麟不缺那点东西,但是能够主动将到手的东西送出去仍然很难得。

    “多谢鲁大人。”这句话沈志祥说的倒是真心实意,现场遗留的鞑子尸首几乎人人着甲,有的还不止一层,有了这些铠甲,沈志祥重新征召新兵补充队伍就要容易得多。

    要说沈志祥有没有后悔主动请战,还真有。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部队得到血与火的锻炼,真正成长起来,但是出道的第一场大战竟然如此惨烈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伤亡过半,放在任何部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在最后还是打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沈志祥的这个精锐部队如果能够从这次的大战中走出来,那么强军的雏形就已经具备了。框架已定,基础已有,用剩下的人做骨干,用心经营,日后还是很有可能成长为一支劲旅的。

    要是天津军无法从惨重的伤亡中走出来,心理阴影过大,这支部队也就废了,还不如花费精力重新组建一支更划算。

    “沈大人,你部伤亡比较大,我现在将民夫们交给你管理。这些民夫里青壮居多,又都是天津人,能够报名随军出征,胆气应该是不缺的,都是很好的兵苗子,能不能把他们弄进你的天津军就看你的本事了。”鉴于天津军已经被打残,鲁若麟让沈志祥优先从民夫里补充人手。

    “谢鲁大人,本官知道了。”沈志祥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心里就琢磨着怎样才能将那些民夫里的好苗子忽悠进天津军来。

    金州军暂时不会考虑从天津继续征召兵员,军队里天津籍的兵员已经不少了,何况朝廷对金州军从京畿附近招收人手已经非常警惕,还是不要继续刺激朝廷的好。

    除了天津军的伤亡,金州军也伤亡了六百多人,其中战死的接近一半。虽然金州军和清军的交手比天津军激烈得多,但是因为防护上做的更好,所以伤亡反而要小得多。

    总数三万多的明军伤亡近四千,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好在作为主力的金州军基本没有受到影响,所以对战斗力的影响并不高。

    随军的医护营里挤满了受伤的士兵,不但有金州军的,更多的还是沈志祥的手下。

    对于鲁若麟肯医治自己的手下,沈志祥还是很感激的。

    金州军的随军医疗体系,沈志祥因为与黄济走的比较近,所以知道的比较多。但是想要建立医护营,不光需要海量的钱财,还要有大批的医护人员,这两点天津军都做不到,因此只能望而兴叹。

    陈新甲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金州军的医护营,这次是第一次走进医护营,感觉什么都新鲜。为此陈新甲问了很多的问题,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很多的专业知识陈新甲不知道,也不懂,但是他知道有这样的医护条件做后盾,士兵拼杀的勇气都会提升一大截,所以对医护营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因为伤兵人数太多,肯定不能带着继续前进,必须就地找合适的地方安置。离战场最近的城池就是迁安县城了,那里是离冷口最近的县城,岳托的大军已经过迁安直奔冷口,对近在咫尺的迁安清军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理会,让迁安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清军的架势太吓人了,小小的迁安县城绝对抵挡不住。

    有了民夫的加入,战场打扫进行得非常快。初步清点,战场上遗留的清军尸体有近三千具,还有数量众多的马匹以及马匹的尸体。

    对于这些战死的清军,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扒了个精光,只留下贴身的衣物,最后还要被砍下首级,只留下躯干被集中掩埋。

    明军则要好一些,会尽量为每个战死的将士登记造册,再拿走随身武器,收集下个人物品回去交给亲友,简单整理一下后集体下葬。

    大冬天的挖坑埋人还是非常辛苦的,但是为了不在来年给这里带来瘟疫,这些尸体肯定是要现在就处理的,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或者带着他们继续上路吧。

    好在这些工作都是由民夫们完成的,战士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行军,又和鞑子干了一场,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有现场的士兵监督,清军的财产都被完整的收集了起来,最后会由陈新甲和鲁若麟进行分配。

    对于这些清军的铠甲和武器,鲁若麟和沈志祥商量后,决定将它们分配给民夫们临时使用,这样既减轻了大军的运输负担,又加强了民夫们战斗力,必要时这些民夫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当然这些武器的所有权是沈志祥的,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最后都会交给天津军处置。

    拿到武器装备的民夫们明显非常兴奋,刚刚那场与鞑子的激烈战斗他们也看在眼里,心里是非常紧张的。要是明军打不过鞑子,他们这些民夫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下场同样好不了。甚至因为没有武器,连反抗都做不到。

    现在好了,手里有了刀,身上披了甲,再也不是脆皮猪了,感觉连鞑子也可以去打一下。当然这只是一种幻觉,真要是让他们上了战场,也只有被屠戮的份,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干得过精锐之师。

    要说随军民夫这种事情,现场的民夫里有不少都干过,而且次数还不少。大明的军队就是这样,有多少军队就有多少随军的民夫,否则那些苦活累活脏活让谁干?总不能让士兵们去辛苦吧,那可是会影响战斗力的。所以一旦有战事,官府都会征召大量的民夫随军。注意是征召,不是雇佣,和金州军花钱请人完全不一样的。

    那些被征召的民夫不但要白白干活,还要随时面临生命危险,待遇也是极差。

    论到官府的各种差役,随军民夫是最差、最危险的那种。官兵们战死了还有可能得到抚恤,民夫战死了根本就没有人管,仿佛野草一般无足轻重。特别是这些年明军各种战事中败仗不断,民夫的死亡率也极高,所有人对应征随军是畏之如虎。

    其实鲁若麟也可以不花钱在天津征召民夫,相信以金州军的强势和陈新甲的面子,天津官府也不敢说什么。但是鲁若麟还是花钱了,而且花的还不少,要的就是保住金州军的良好口碑。当所有人都知道跟着金州军就可以发财、吃饱饭的时候,金州军的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大,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为金州军效力。

    口碑这个东西建立起来很难,维持也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但是想要破坏它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鲁若麟宁可花钱雇人。这样做的效果也非常明显,随军的民夫全都是身体强壮的青壮,歪瓜裂枣都很少见到,而且干起活来非常卖力气。

    一个是白干活不给钱,一个是花钱雇你干活,心态自然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些民夫在金州军里的伙食非常不错,虽然与士兵们还有点差距,但是有鱼有肉还管饱,这样的待遇在哪里都找不到的。

    而且金州军并没有把他们当炮灰用,平时都是待在大军的最中间,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但待遇好,而且还有额外的收入可以拿。

    像今天这样打扫战场,虽然军爷们看得很紧,而且有言在先,不敢私藏什么东西。但是事后每个人都额外得了一笔赏银,不多,却足够给他们带来惊喜了,以往这样的好事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们的。

    抛开战场的危险,给金州军打工,实在是比在天津城里都划算得多。

    斩首三千多的清军首级,自身损失四千多,这样的战损比鲁若麟觉得有点难看,但是在陈新甲眼里却是难得的大胜了。

    鲁若麟与清军对垒,斩首几千的战事已经有几次了,所以并没有觉得三千多的清军首级有多稀罕。但是陈新甲却是知道,别看明军与清军交战这么多年,斩首过千的胜绩却寥寥无几。否则清军的首级也不会这么珍贵,赏格也最高了。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三千多的清军首级经过仔细清点,里面真正的女真鞑奴不过一千多一点,其他都是蒙古人、满洲汉军之类的,也符合清军的实际组成情况。

    别看清军声势浩大,自己的本部兵马并不多,其他的多为收服的蒙古人、汉人、朝鲜人。出战时也多以清军为骨干,其他人打头阵,真正的清军主力是用来压阵和做最后一击的。

    即便如此,陈新甲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报捷文书已经发给了朝廷,这可是在他的带领下打出来的战绩,是实打实的功劳,怎么吹嘘都不为过。

    杨嗣昌和陈新甲其实压力还是蛮大的,朝廷里对于杨嗣昌和陈新甲收编金州军始终有反对的声音,甚至有人已经喊出了“恐有汉之董卓,唐之安史之祸”,搞得崇祯都有些怀疑收编金州军到底是福是祸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嗣昌和陈新甲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他们决定的正确,以反击朝堂上的那些敌对者。

    现在有了这三千的鞑子首级,陈新甲身上的压力陡然一空,自己的位置也终于可以坐稳了。即使后面没有任何战果,也足够他交差了。当然了,如果能够扩大战果更好。战果越大,杨嗣昌和他在朝廷里的威信就会越高,也会更得崇祯青睐。

    三千多的损失并没有使巴哈纳伤筋动骨,他是自觉不敌主动撤退,而不是战败逃亡。所以清军又重新在金州军前方的必经之路上集结驻扎起来,打定了主意要和鲁若麟耗到底,拖延时间好让岳托出关。

    这也是清军的优势所在,骑兵的高机动性使得他们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只要不是自己作死,真的是进退自如,是明军和金州军羡慕不来的。

    与明军交战失利之后,巴哈纳马上将情况详细汇报给了岳托,并请罪求罚。

    岳托在巴哈纳遇到金州军主力的时候就接到了巴哈纳紧急送来的情报,对于明军的兵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听到明军的总兵力不过三万人左右,岳托一点也没有觉得轻松多少。要知道金州军与明军不同,战斗力特别彪悍,三万多的金州军足够岳托吃一壶了。

    虽然岳托手上有四五万的人马,但是累赘太多了,并不能分出多少兵来与金州军厮杀。而且这些累赘不光需要兵马看守,还连累大军无法机动作战,清军的骑兵威力大打折扣。所以岳托一面命令巴哈纳阻击迟缓明军前进的速度,一面加紧向冷口移动。

    结果,送给巴哈纳的命令还没有出去多久,巴哈纳就再次送来了初战不利,自请责罚的文书。

    岳托还以为巴哈纳大败亏输,心忧不已,待了解了情况后非但没有责罚巴哈纳损兵折将,反而对他的应对表示赞赏。并告诫他不要再贸然发起进攻,以大局为重,保证主力顺利出关。

    迁安县城离金州军与鞑子交战的地方并不远,打扫完战场的金州军继续追击岳托,军中的伤兵则全都送到迁安县城安置。

    迁安县上下如今犹如惊弓之鸟,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当民夫们护送伤员进城时,县城上下如临大敌。虽然已经证实了城下的军队是明军,但是看到如此众多的伤员,迁安县还以为是哪里战败的明军跑到县城这里来寻求庇护,更加不敢开城门了,生怕惹来了清军报复遭受破城之祸。

    好在陈新甲的名头还是比较好使的,手握总领顺天府、永平府境内文武官员权力的陈尚书,是迁安县上下万万不敢得罪的。

    怀着恐惧的心情将伤兵放入城内后,金州军大败清军,清军已经逃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迁安县上下欣喜若狂,终于可以摆脱鞑子破城的阴影了。

    得知陈尚书已经出发继续追击鞑子去了,后知后觉的迁安知县连忙派人追赶上去想要送些钱粮劳军,可惜速度太慢,连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尽心尽力的安置好那些伤员,刷点印象分了。

222.天杀的狗贼

    冷口的明军守将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冷口是蓟镇的重要关隘,是交通和军事上的要地。戚继光任蓟镇总兵时,曾在此修边城、筑敌台,作为冲要之地。只是后来朝廷财政日益紧张,对于各边防要地的修缮逐渐废弛,冷口关也随之破败起来。

    祝化安来到冷口已经有几年了,作为长城关口的守将,关外的威胁时刻存在,特别是自从鞑奴尝到了入关抢劫的甜头,破关墙而入已经成了一种常态。祝化安能够到冷口上任,就是因为上一任的守将在与鞑子作战时战死了,没有身份背景的他被安排到了这个危险之地。

    上任后的祝化安没有将精力花在整修武备上面,朝廷连军饷都发不齐,更加不会有钱批给冷口重修关隘。何况即使修好了,以明军在冷口驻军的战斗力,也不过是给清军送人头而已。所以祝化安只是简单的将关墙修理了一下,然后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赚钱上面。

    冷口关外就是草原,是蒙古人的地盘,虽然朝廷禁止与蒙古人进行贸易,但是只要肯想办法,自然还是有门路和蒙古人做买卖的。

    除了牲口贸易,这些年羊毛畅销,作为中间商的祝化安很是赚了不少。抛开战争的威胁,冷口守将这个职位还是很有搞头的。

    只是这些年鞑子入关的频率越来越高,长城一线的关口多有被攻破的,守将的下场也就好不到那里去,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后投降。究竟哪个关口会成为鞑子进出关的通道,因为每次鞑子的选择都不相同,所以祝化安只能祈祷千万别选到自己头上。

    这次清军入关选择的是西线,让身处东线的祝化安长嘘了一口气。但是好景不长,岳托出关时一路向东奔来,冷口被清军选做出关通道的可能性顿时大增。

    待到陈新甲令人快马将岳托即将进攻冷口的消息传到祝化安手上,祝化安心里的侥幸彻底没有了。

    随消息抵达的还有陈新甲严令祝化安紧守关隘,迟缓清军出关时间,等待援军到达,否则严惩不贷的命令。

    对于援军什么的祝化安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报什么希望。现在的明军能够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住就不错了,根本就不敢出城去增援别的地方。唯一有能力与鞑子对抗的关宁军和宣府军还在南边呢,哪里会有什么兵马增援冷口,不过是上官为了让自己死守冷口而给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祝化安派出了几组夜不收,一路南下打探清军的动向,直到清军过迁安直逼冷口,祝化安心底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是守城还是逃跑,祝化安内心非常的纠结。至于投靠鞑子,这个选项不在祝化安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到满清去做奴才啊。

    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即使是拼了老命,也不过是一天和半天的区别,最后终归是个死。

    议事堂里的将领们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祝化安,希望他能带大家逃离这个死局。但是祝化安不开口,下面的人都不敢说话。

    “家眷们都送走了吗?”祝化安朝着自己的心腹问道。

    “回将军,夫人和少爷以及诸位大人的家眷已经送走了。”心腹立马回答道。

    因为冷口时刻面临战争危险,所以这些将领们的家眷都不在这里。为了应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祝化安让心腹将家人都转移隐藏起来了,万一自己铤而走险,也不至于连累家人。

    不但他自己的家眷,在场的将领家眷也都做了安排,从这点上说他还真的是爱兵如子了,这也是将领们愿意服他的原因之一。祝化安纵有百般不是,但是对手下确实不错,做买卖赚的钱也愿意分一些给下面的将士,在冷口守军中的威信还是不错的。

    其实从祝化安转移冷口关将领们的家眷开始,大家已经知道他不可能死守了。转移那些家眷防的不是鞑子,而是朝廷的秋后算账。

    “那就好。这冷口关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岳托手上有几万人,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但是弃城而逃的话,朝廷追究下来不但死罪难逃,而且会祸及家人,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吧?”祝化安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想先听听手下们的想法。

    这些手下们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给祝化安出主意。

    “大家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都这个时候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祝化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将军,不是我等怕死,只是万一我等战死了,我们的妻儿老小就没了依靠,朝廷也不可能顾得上她们,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朝廷的钱粮军饷从来就没有发齐过,武器装备更是短缺的厉害,我们拿什么和鞑子拼?”

    “将军,我们还是撤退吧,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就是,朝廷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我们有人有粮,哪里去不得,大不了落草为寇,也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

    这些将领七嘴八舌说的几乎都是一个意思,不想留下来送死。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祝化安还是有点不死心。

    一旦逃跑,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落草为寇他是不想的,实在是太掉价了,也吃不了那个苦。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隐姓埋名,换个身份重新过日子,只是那样的话就要和现在的一切说拜拜了。虽然这个冷口偏将不是什么好职位,但好歹也是官身,比起平民百姓还是要强出不少的。

    实在是舍不得啊。

    “将军,陈部堂可有要求我们在冷口坚守几日?”有个精瘦的猴脸手下突然问道。

    “这个陈部堂倒没有什么要求。就凭我们手上的这点人马,拼了老命最多守个半天一日的,写不写又有什么区别。”祝化安怏怏的说道。

    “将军,反正这冷口也守不住,不如干脆一把火烧了,再把城门洞用大石头彻底堵死,来个坚壁清野,怎么着也可以拖延鞑子一天时间吧。”这个猴脸手下一脸狠辣的说道。

    “蒋猴子,你给本将军细细道来。”祝化安听这个蒋姓将领的话顿时觉得有点新意,说不定是另外一条出路。

    “陈部堂不是说要我们坚守关隘等待援军吗?听说鞑子带了很多抢来的钱粮,还有几十万抓来的奴隶,这么多的东西只能从关口走。我们把关口堵死,再放火把城里烧起来,除非鞑子愿意翻山过去,否则鞑子不把关口清理干净肯定是走不了的。我们可以堵城门,在道路上挖坑,收集柴草将城里全都点燃了,鞑子想要走过去,怎么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吧,岂不是比我们死守着强多了。”

    “而且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说是不敌退去,关里的大火也是鞑子烧的,朝廷也不好追究吧。到时候将军再受点伤,对外可以说是力战不敌受伤昏迷,被我等手下强行带出了关去,这上上下下也都可以交代过去了吧。”蒋猴子说到这里得意的神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蒋猴子的话让祝化安大喜,要真的可以保住性命,又可以将朝廷应付过去,谁愿意背个弃城而逃的罪名啊。

    “真的有把握让鞑子在这里留一天?”祝化安期盼的说道。

    “不敢完全保住,但是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蒋猴子也不敢把话说满,留了些余地。

    “你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祝化安看其他人都是沉默不语,就知道他们拿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猴子的办法来干,大家看看有没有可以补充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鞑子不能顺顺利利的从冷口关里过,为朝廷的援军到达争取时间。”

    援不援军的无所谓,只要不用和鞑子拼命就行。

    冷口的守军缺乏训练,要是拿来和鞑子对战肯定是弱鸡一群,但是说到使阴招,这些人完全就是行家里手了。

    只要是能够迟缓鞑子的出关速度,不管什么办法都可以拿出来讨论。而且祝化安已经放弃了冷口城里的所有东西,那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得多了。

    冷口出关的大道只有一条,贯穿整个冷口关城,只要将这条大道破坏掉,鞑子前进的速度就会慢得多。

    有了行动方向的冷口守军将自己的全部战斗力用在了这条大道上。先用火将道路烧软,然后拼命的挖,越深越好,一天的功夫道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坑洞。而且这些坑洞里、路面上全都是干草和木头,只等鞑子来了之后点燃。

    至于南北两个城门洞,都用巨石堵得死死的,而且还往巨石上淋了很多的水,一晚上的功夫,这些石头几乎就冻成一整块了。

    城墙上也都洒了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滑溜溜的,大大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关城里的房屋都放了柴草,可以在最后关头点燃,给鞑子来个烈火焚城。

    两边的城门都堵死了,冷口的守军自然不会留在城里等死,在完成了布置之后,顺着长城就往南跑了。鞑子不走,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至于城里的百姓知道鞑子要来,早就跑光了,即使有几个剩下的也被守军赶走了。这关城都要烧掉了,留在城里也是个死。

    当然也不能全跑光了,否则就没有人点火了。

    能不能阻挡清军更多时间,这把火非常关键。不过这火不能放得太早,也不能放得太晚,否则就没有效果了,所以这个点火的人就非常关键了。

    机会只有一次,放火的时间大家在商议之后定在鞑子即将打通城门洞,或者大规模进入城内的时候,具体时机由放火人把握。

    通过抓阄,计划的提出者蒋猴子非常“光荣”的拿到了带领敢死队放火的任务,让他是欲哭无泪。

    当然祝化安他们也没有准备让蒋猴子他们直接去送死,还是做了一些善后安排的。

    他们在城里挖了几个隐蔽的地窖,里面放足了棉被、食物和水,在蒋猴子他们点完火之后可以逃到地窖里藏身,等鞑子走了以后再出来。

    只要做得隐蔽一些,行事小心一点,他们还是有很高的几率活下来的。

    岳托知道后面的追兵将至,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离冷口关还有50里的时候,就让巴岳特领兵3000千直扑冷口关,争取在大军主力到达的时候可以直接出关。

    对于冷口关,岳托也有一定的了解。关隘年久失修,守军孱弱,3000铁骑绝对可以一鼓而下。

    对于这个唾手可得的功劳,巴岳特是迫不及待,一路快马加鞭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到达了距离冷口关几里外的树林。他们还要稍事休息,并且砍伐树木建造简易的云梯。没有云梯,他们空有强大的武力也无处发挥。只有当一切准备妥当,他们才会突袭冷口,来个出其不意。

    等到上百个简易云梯做好,清军快马突袭到冷口关下,预料中的惊慌失措、人仰马翻没有看到,关城上的情景却非常诡异。城门紧闭,城头上却一个守军也没有,根本就不像是临战的状态。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是不是守军有什么阴谋诡计了,巴岳特直接命令大军强行攻城,任你诡计多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得被干趴下,颇有点以力破巧的味道。

    清军高呼着抬着云梯冲向城墙,通常会遇到的弓箭、滚石、檑木一个也没有出现,毫无阻碍的就冲到了城墙根下。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城墙上和地面下结了厚厚的冰,不太好站稳。不过这都是小问题,花点时间就可以解决了。

    “大人,这冷口的明军不会是跑了吧?”见清军已经攀上城头了,明军也没有出现。再怎么有埋伏,明军也不敢把清军放上城头吧?一个巴喇章京对着巴岳特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恩?还真有可能。这帮汉狗胆小如鼠,八成是跑了。”巴岳特也有点回过神来,“命令前锋营加速进城,打开城门。”

    “喳!”传令兵马上飞马而出。

    登上城头的清军在无人的城墙上人仰马翻,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因为城头上同样是厚厚的一层冰。当他们想要顺着阶梯下城墙的时候,望着断掉的阶梯顿时傻眼了。

    明军走前将阶梯挖断了,想要从城头上下来,要么跳下来,要么搭梯子,没有其他的办法。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城中的主道被挖得大窟小眼,还堆满了各种木头、石头等障碍物,在城头看得是一清二楚。

    确定城里没有了明军之后,清军搬过梯子,慢慢的下了城墙,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打开城门。

    来到城门洞,见到冻成一大块的巨石将城门堵的严严实实,带队的清军实在忍不住大骂道:“这帮天杀的狗贼!”

223.火烧冷口

    巴岳特得知守军已经逃跑,但是城门被封堵,道路被破坏的消息,急忙翻过城墙跑到城内查看。

    城门洞还好处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慢慢清理就是了,只是这被挖的道路就稍微有点麻烦了。

    如果只是走人或者马,只要找些石头、泥土将坑洞填上就是了。只是岳托大军中还有很多的载重车辆,要想不让车子陷进去,这些坑洞的修复就马虎不得。

    巴岳特是来打仗的,就没想过要来冷口修路,所以手上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趁手的工具,即使他现在想修也修不好。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一面派人快马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岳托,一面组织手下的士兵清理城门洞。

    不把城门洞打开,他们就要在城外过夜,毕竟人可以翻墙过来,那些马可不会爬梯子。这么寒冷的天气,城外哪有城里住着舒服。

    城门洞里的石头都被冻得硬邦邦的,想要敲下来非常费力气。不过清军也不傻,既然冻住了,那就烧呗。正好道路上的坑洞里都是木头、树枝,拿来就可以直接用,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清军在取木头的时候,发现坑洞里插满了削尖的木头,底下还铺着干草和树枝,这样的陷阱一看就知道非常拙劣,只要眼睛不瞎,注意一点,谁也不会掉进去。

    不过巴岳特倒是有点疑神疑鬼的,挖陷阱就挖陷阱,干嘛要在洞里放这么多的木头和干草?难道是想放火?只是在这坑洞里放火能烧着谁?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往坑洞里跳吧。

    而且没有人怎么点火?难道城里还有人躲了在?巴岳特有些不放心,命令士兵将整个关城仔仔细细的搜索一遍,不放过任何的角落。

    冷口关城本来就不大,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之后发现确实空无一人,别说明军了,就是普通的百姓也没见着一个。城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不见了,可见明军是有计划撤离的。

    感觉事情顺利得有点出乎意料的巴岳特还是不敢怠慢,一面命令士兵打开两边的城门洞,一面保持戒备,谨防明军偷袭耍诈。

    过火之后的城门洞并不难清理,就是要花费点时间,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城门终于打开了。早就迫不及待的清军立刻进城找地方休息,城里的大小宅院很快就被清军们挤满了。

    留下警戒的士兵,清军全都开始休息,奔波了一路,又挖了半天的石头,清军也是累得不行。

    蒋猴子他们的放火队有三组人员,分别待在三个地窖里。因为相互沟通不畅,蒋猴子给他们的命令是,只有等到城里开始起火之后,其他两组人员才能出来放火,而什么时候点第一把火就由蒋猴子来决定了。

    蒋猴子的这个地窖建造的非常隐蔽,还有一个对外的观察孔,可以大致了解外面的情况。这是一个破旧的小院,房子都坍塌了,根本没法住人。当初选在这里挖地窖,就是考虑到这个院子不太可能被清军选来居住,安全性要高得多。

    虽然没有住人,但是清军在院子里安置了不少的马匹,显然是将这个小院当马厩使了。

    蒋猴子时刻关注着清军的动向,见大量清军进城,连马匹都进来了,自然知道城门洞已经被清军打开了。只是他们现在不敢有任何的动静,要是被清军发现了,不但放火的计划泡汤了,甚至所有人都会失去性命。

    等到后半夜清军都入睡了,蒋猴子开始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蒋猴子他们这组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分配了一个方向,或者是到大道上放火,或者是烧房子。

    “大家都机灵一点,万一被鞑子发现了,赶紧跑,千万不要落到鞑子手上。要是跑不掉了,就自我了断,不要连累了大家,祸及家人,听到了没有?”蒋猴子严肃的看了每个人一眼,这些人都是经过仔细挑选出来,算是冷口守军里胆子比较大、又比较讲义气的。

    “蒋头,放心吧,我等就是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到鞑子手里的。像我们这样的落到鞑子手里根本就没有活路,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免得受那些折磨。”组员里有人想得很明白,他们一旦把火放起来了,清军怎么可能让他们活下去。

    “你们明白就好,将军已经发话了,要是活下来就为咱们请功。万一不幸战死了,将军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富贵荣华就在这一搏了,出发吧!”蒋猴子说完就带着组员悄悄的爬出了地窖。

    因为白天城里已经搜查过了,所以清军的巡逻并不严密,主要的值守力量还是布置在了城墙上。这也方便了蒋猴子他们运动到各自的位置,就等着蒋猴子把第一把火点起来。

    蒋猴子选择的第一个放火点就在大道的中间位置,方便其他地方的人观察动静跟着放火。这个大坑里同样插满了削尖的木刺,底下铺着干草和树枝。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个坑洞的干草和树枝下面还倒了火油,是特意准备的。

    随着火把扔进坑洞,里面的火势很快就猛烈起来,那些粗大原木做成的木刺就成了最好的燃料。从一开始这些木刺就不是准备用来杀敌的,它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充当燃料。

    第一把火点起来之后,其他人也迅速的开始在周围放火。有的人继续往坑洞里扔火把,有的人则去放火烧房子,很快城里就有了很多的起火点。

    值夜的清军很快就发现有异常情况,报警的钟声猛烈的响起,整个城市的清军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们此时还有点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敌军来袭,连忙起床穿戴好铠甲,拿起兵器准备迎战,结果发现整个城市到处都是火焰,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

    “出城!快出城!”有军官发现情况不对,不敢在城里逗留,马上招呼身边的人往城外冲。

    这个年代的城市建筑大多都是木质的,特别是屋顶,那都是盖着厚厚的茅草,只有少数人家才用得起瓦片,这样的建筑一旦烧起来是非常快的。而且明军之前就在每个院子里堆放了很多的柴草,清军之前还在庆幸不用自己准备草料和木材,现在随着这些柴草被点燃,心里对那些准备柴草的明军都快恨死了。

    因为起火点太多,火借风势,传播起来非常快,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整个城市点燃了。

    大火不光对人是严重的威胁,对于清军的众多马匹来说同样如此。面对四处燃起的大火,平时如臂使指的战马也开始不那么听话了,这完全是出于动物对火焰的恐惧。

    这个时候清军的指挥体系是混乱的,他们都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军,只知道必须尽快的出城,因此所有的人都往两边的城门跑,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的了。

    但是城里唯一的主干道被挖得大窟小眼不说,里面还燃起了熊熊大火,现在清军才知道坑里的柴草和木刺真的是用来烧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主干道无法纵马驰骋,其他地方又道路狭窄,周围还有许多燃烧的房子,清军出城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除了那些本就住在城门旁边的。

    没有组织,加上马匹时不时的因为惊恐而捣乱,有不少清兵被后面的人挤进了道路中的坑洞里,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刺死了。而且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后面出不来的清军完全红了眼,也不管什么同袍之情了,拔出刀子就对前面拦路的人猛砍,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清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搞清楚情况,也不知道其实只是少数明军在城里放火,大多数人心里还以为是大股明军进城了。所以清军们既没有想到去救火,也没有人组织抵抗,大家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逃出去。

    蒋猴子他们也是鸡贼的很,身上根本就没有穿明军的服饰,脑袋上扣着的也是清军样式的头盔,或者用布将发式包住,不在放火的时候被抓个正着,跑到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其实与清军大不相同。

    清军都在向外跑,蒋猴子他们放完火就开始向地窖撤退。因为局势太混乱,清军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逆行者。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撤回来了,还是有几个运气特别差的被出城的清军堵住了,自知没有生路的他们全都自尽了,也避免了地窖被暴露的可能。

    巴岳特站在城门外,神情阴郁。

    他因为住的地方离城门口很近,是第一批冲出城来的人。见城外并没有明军埋伏,巴岳特就在城门外收拢兵马,整顿秩序。在他之后,不断的有清军从城门里冲出来,有的骑马,有的甚至是步行,他们连自己的马匹都没有带出来。

    出城后的清军见到整齐列阵在外面的巴岳特和军队时,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马上放慢脚步,一声不啃的绕到巴岳特后面集合,找到组织的他们心一下就安定了。

    后面出来的清军越来越少了,冷口关城的火势却是越来越大,半边天都被烧红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估计也出不来了。

    “大人,出来的人马大约有一千五百人。还有一部分人马从关北城门出城了,具体伤亡暂时无法统计。”巴岳特手下的一个牛录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战战兢兢的,生怕巴岳特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好在巴岳特的心思并不在这个牛录身上,他还在懊恼怎么就着了明军的道了。仅仅是几个地老鼠就将自己逼迫得如此狼狈,还折损了这么多的士兵,到底还是大意了啊。

    好在明军只敢玩这些阴招,连趁乱偷袭都不敢,否则自己的损失就要大得多了。偏偏就是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岳托那里肯定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真的是阴沟里翻船啊。

    “派人去给大将军传讯,告知这里的情况,全军就地驻扎,等待火势停歇。”巴岳特并没有撤走,而是待在这里控制局势,防止再生什么变故。

    清军不想冒着这么大的火势进城,但是城里的蒋猴子他们却起了别样的心思。

    虽然整个城市都在燃烧,但是稍微小心一点,还是有些地方可以走动的。现在城里最吸引蒋猴子他们的就是清军遗留在这里的尸体,除了葬身火海扒拉不出来的,外面还有不少清军尸体遗留在空地上。这些尸首强烈的吸引着蒋猴子他们,要知道平时他们想要斩获一个鞑子首级都难如登天,现在有这么多现成的便宜可以捡,他们怎么忍得住。

    在纠结了一阵子之后,鞑子首级的诱惑压倒了对外面的恐惧,蒋猴子带着几个最机灵的手下冒险走出了地窖。

    待在地窖里还不觉得,出来之后马上就感受到了空气的炙热,连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烫的。蒋猴子他们马上在脸上裹了几层打湿的布块,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快速来到主干道,那里鞑子的尸体最多,除了掉进坑里的已经被烧的失去作用,地面上还有不少头颅完整的尸首。

    迅速将眼前的鞑子首级砍下来,将尸首抛进火堆,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直到砍了十几个首级,蒋猴子他们几个人实在是热得坚持不住了,才连忙往回赶。

    回到地窖的蒋猴子他们浑身热血沸腾,这么轻松就收获了十几个鞑子首级,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有了这些首级,丢掉冷口的责任就会小很多。而他们这些冒险留下来放火的人无疑都会受到朝廷的封赏,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有了这样的期盼,趁着火势还大,清军不敢进城,蒋猴子他们决定分批出去收割首级,总之是越多越好。

    就这样,蒋猴子他们忙碌到天色渐亮,才收手罢休。最后还加了很多柴草,一把火将地窖上面的残破小院点着了,彻底毁灭可能遗留的踪迹。

    清军也不傻,肯定知道城里还有躲藏的明军,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地窖的入口,这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好在当初为了避免被一锅端,每个小组只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对其他的并不清楚。躲在地窖的蒋猴子他们现在已经非常安全了,只等清军过境,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望着地窖一角堆放的上百枚清军首级,蒋猴子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可以活下来,荣华富贵真的指日可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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