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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全文阅读

作者:猪哥老腰     明末之兴汉txt下载     明末之兴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4.与勋贵们的合作(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最后王、陆两位掌柜的实在是舍不得那么多钱买最好的位置,但是也没脸待在最外围,所以将捐款加到五千两外加一千五百石粮食,去了丁字区。

    随着商人们陆续到达,终于出现了一些豪商,买了丙字区的位置。

    对于这样的大主顾,不但有太监亲自送到座位上,而且上的茶水点心明显要高档不少。用的茶具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精品,而且明确告之宴会后可以带走,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就连坐的桌椅都是黄花梨木的,比丁字区的红檀桌椅要高档不少。

    更可气的是,丙字区伺候的宫女们,都要比丁字区的漂亮不少,这样的区别对待再明显不过了。

    丙字区只有十来张桌子,最多不过坐七八十号人。不像丁字区,几十张桌子,起码可以坐几百人,分量完全不一样。

    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加令人眼红,宫里的大太监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还有顺天府的府尹郭建初亲自到丙字区与每个商人进行了亲切的交谈,给足了他们面子。

    几位京城的大佬言语之中对这些商人赞赏有加,并表示以后京师里的生意会让底下的人重点关照,让那些商人们受宠若惊。

    不管这些承诺的真实性有几成,能够结识这几位在京师颇有影响力的大人物,这些钱就花得不亏,何况朝廷和内廷这次如此给他们面子,让他们与有荣焉。

    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些在其他区的商人们动心了。这宴会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如此重视丙字区的商人了,后面说不得还会有什么好处呢?一些原本准备藏富的商人开始回到入口,对接待的太监言明,他们要升舱。哦,不是,是升区。

    面对这样的要求,太监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将代表他们的小纸条慎重其事的换到了丙字区,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安排小太监亲自送往丙字区。

    一旦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就开始跟进,很快丙一和丙二两个区域就坐满了。只能说这京师里的有钱人真的太多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一个小小的攀比,就跑出来一堆。

    在商人、士子代表们进场之后,朝中的大臣也开始进场了。

    比起商人们的大手笔,这些大臣们就要小气得多了。几十两、几百两比较普遍,上千两的都不多。

    其实这也很正常,这些大臣们即使再有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那岂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贪污受贿吗?

    勋贵们则要大方得多,大家都知道勋贵们有钱,而且勋贵们和皇室几乎是一体的,这个时候不展示一下忠心,难道是想被皇帝记恨在心里吗?

    这些勋贵们很有默契,按照爵位的高低,捐献的标准依次为伯爵五千两,粮食一千石;侯爵一万两,粮食一千石;公爵两万两,粮食两千石。

    按照这个标准算,确实出的不少了,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内廷大佬们都非常满意。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围观,又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这些铁公鸡们肯定是不会出这么多的。

    最引人注目的中间空桌也终于名花有主,大明帝国内的几个大商帮拿下了那几个位置,分别是山西商会、徽州商会、扬州盐商,以及江南地区几个实力强劲的地方商会。

    为了这些位置,每个商人捐出的银钱起码在十万两以上。就这一张桌子,为朝廷和内廷赚来了大几十万两的银钱,让操办此事的王承恩和杨嗣昌大大佩服鲁若麟的奇思妙想。

    既然人家花了这么多的钱,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不过是放下点架子。这是鲁若麟告诉陈新甲的原话。

    所以薛国观带着一帮内阁大佬们,依次会见了旁边的商会代表,以及丙字区的商人们。至于其他区的商人们,人数太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然后就是士子和百姓的代表们,亲民风展示得十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在这些商人和官员们到场后,金州军的士兵们也开始入场了。

    为了这次的大场面,鲁若麟足足安排了一千名士兵。高台上站了两百多人,其他的士兵沿着两边依次展开,尽量让大家都能听到他们的歌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崇祯皇帝携皇后以及几位皇子、公主出现在了承天门之上,底下的臣民跪倒高呼万岁。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朝廷大典,所以一切从简,也没有必要那么严肃。

    简单的开场之后,表演就开始了。

    周皇后和皇子、公主们在皇宫里也听说了金州军唱歌的事情,非常的好奇,但是没有机会听到。这次能够借着给皇后祝寿的机会来观看表演,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满江红》、《男儿当自强》、《精忠报国》、《一条大河》,这些在京师中最火热的歌曲在金州军这些原唱口中唱出了最强的风采,听得人热血沸腾。

    为了让这些贵人们听得过瘾,每首歌曲还唱了三遍。

    除了金州军士兵的表演,教坊司底下的乐户们还表演了乐曲和舞蹈,气氛还是非常欢乐的。

    期间,崇祯皇帝在承天门上接见了几个大商会的代表们,毕竟花了那么多钱,总要表示一下重视。

    这些商会代表们无一例外的获得了皇帝御赐的牌匾,都是崇祯手书的“天下义商”,并赐官承直郎,可谓给足了他们面子。

    那些花高价钱坐进丙字区的,也都获得了一个朝廷颁赐的,盖有皇帝私印的“积善之家”牌匾,赐官承事郎。其他花了钱的商人们,则赐官迪功郎。

    宴会结束时,早就准备好的纪念币就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连金州军的士兵们也是人手一个。

    平民百姓对于参加宴会还能收获这么有价值的礼物感到惊喜,权贵们则对这样的形式感到有些新鲜。发纪念币完全是惠而不费的手段,而且面子上也过得去。

    这款纪念币虽然只有一两,但是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升值空间巨大,一般人家甚至都可以当传家宝了。

    百来个金质的纪念币则发给了朝廷的大臣以及勋贵们。

    比起银质的纪念币,金质的无疑要高档得多,让他们大臣和勋贵们也很满意。

    为了记录此次盛会,朝廷还会在京师永定门旁铭刻立碑,所有捐献了钱粮的商人富户,都会留名其上,也算是让他们的这些钱出得更有价值一些。

    比起以前明目张胆的勒索,虽然这次也是花钱买平安,但是无疑朝廷这次做的就要好看得多。一个得了名,一个得了利,双方总体上都还比较满意。

    盘点此次宴会的收获,居然收到了近两百万两的银子,以及十几万石粮食,大大出乎了崇祯和内阁的预料。

    这么大一笔收入朝廷和内廷肯定都不会轻易放过,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内廷拿走一百万两,剩下的给国库。

    好歹是打着皇后寿辰的名义举行的慈善宴会,内廷又是出人,又是出东西的,怎么可能不分一杯羹?

    朝廷对此也没有什么怨念,毕竟是白得的,而且数目也不小,偷着乐就可以了。

    鲁若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金州军在京师以及朝廷内的声望更高了。

    而且鲁若麟点石成金的本领被传得神乎其神,更夸张的说法是济州岛和辽南遍地黄金,就看有没有胆子前往发财了。

    宴会过后前来鲁若麟这里套近乎的商人、权贵们更多了,都有意向到辽南去看一看。

    只要确定金州军能够挡住鞑子的攻击,想必这些人都会有去辽南做生意的想法。

    这年头无论做什么事情,名声非常重要,一个好的名声可以让你事半功倍,这也是鲁若麟留在京师刷声望的主要原因。

    辽南想要大发展,离不开资金、物资、人才、技术的支持,但单靠金州军一家发展速度始终会有极限,所以如何利用大明内部的资源来发展金州军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些大明的权贵们,手里握着大明王朝的绝大多数资源,不管是土地、资金,还是人力,大半都在他们手里。鲁若麟借着这次进京的机会,死命的讨好朝廷与皇帝,为的是什么?并不是想在朝廷里获得更高的位置,那些对鲁若麟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

    鲁若麟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证明自己与朝廷一条心,让这些权贵们打消顾虑。再通过树立良好的形象,宣传金州军的与众不同,吸引更多的人去金州军的地盘发展。不管这些人是权贵也好,普通百姓也罢,对金州军都有好处。

    说白了,鲁若麟在京师做的那么多事情,所有出发点都是在为辽南和济州岛招商引资,吸纳人口、人才和资金。现在看来,效果非常不错。

    原本对金州军不甚了解的官员和百姓,现在逐渐知道了金州军的一些事情。加上鲁若麟暗地里人安排的人引导,大家对金州军的印象非常好。对于金州军治下百姓的生活富裕程度,虽然大家还不是太相信,但是很多看不到希望的人还是愿意前往试一试,万一是真的呢?

    至此,鲁若麟在京师里的活动差不多要结束了,他也要回辽南去了。不过,最后他还有两个勋贵需要拜访,一个是成国公,一个是英国公。

    成国公府上的拜访波澜不惊,没有想象中的那些以势压人的狗血剧情。

    成国公朱纯臣多老奸巨猾的人,能够在朝廷中屹立这么多年,没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怎么可能。

    几个国公府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军队,特别是京营,再就是其他的一些商业利益,从本质上讲与现在的金州军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相反还有不少的合作空间。

    鲁若麟也是给足了朱纯臣面子,至少礼数上没有什么失利的地方。

    对于鲁若麟这样一个实力派,朱纯臣也是和蔼得很,一点国公的架子都没有。有这样的基础在,双方很快就在生意上达成了合作。

    主要集中在肥皂、镜子、羊毛线、羊毛布等生意上,属于正常的商业合作,不存在谁吃亏的问题。另外还涉及到一些军械、食盐等敏感物资的买卖。

    成国公府除了可以倒卖金州军的畅销物资之外,还可以向辽南出售煤、铁矿石、石灰石、羊毛、牲畜等物资。这些都是金州军急需的原材料,几乎是来者不拒。

    像成国公府这样存在了几百年的大明顶级家族,他们所掌握的资源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光是他们一家,加上附庸和亲近的权贵,他们可以调集的资源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只是以前受生产能力的限制,这些资源不怎么受重视。现在有了金州军这样一个大客户,他们手里的资源和渠道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可以预见,随着大规模的人口流入,辽南的生产将会迎来一个爆发期,不仅是原材料的需求会猛增,产品的产量也会大大增加。这个时候一方面需要加大原材料的供应,另一方面还需要扩大销售市场。

    想要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与大明的权贵们合作就非常重要了,因为这两方面的优势他们都具备。当然,前提是友好合作,互利互惠,毕竟金州军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任由别人宰割。

    成国公府的拜访顺利而又圆满,双方都很满意。风声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鲁若麟的态度,那就是合作一起发财。

    有了这个基础,更多的勋贵们开始上门寻求合作,鲁若麟很快就与这些勋贵们打成了一片。

    鲁若麟对英国公府的拜访则要比成国公府要随意一些,毕竟两家现在也算有些渊源了,不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好歹有些人情在。

    利益永远是维持双方关系的最好纽带,鲁若麟同样与英国公府达成了一系列的商业合作,而且条件比成国公府还要优厚一点。

    鲁若麟还鼓励张世泽造船,毕竟以后随着双方贸易更加频繁,影响交易的除了物资供应和销售,运输也会是个巨大的问题。如果自己手里有船,交易的灵活性就会大大增强。

    为了增加张世泽的信心,鲁若麟甚至承诺,如果张世泽嫌造出来的船没有达到预期收益,金州军可以全部回收。

    不光是英国公府,其他勋贵如果有造船的意向,鲁若麟同样可以兜底。

    随着贸易越来越频繁,船只的紧张问题一直困扰着鲁若麟,金州军的船厂一扩再扩,工人一加再加,依然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购船需求。

    所以鲁若麟希望其他势力也加入到造船的行列来,缓解金州军运力紧张的问题。

    只要金州军保持强大的海上武装力量,其他势力的船越多,对金州军的经济发展好处就越大,所以鲁若麟一点都不担心。

    临了,张世泽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要求,他想让张静睿随鲁若麟一起出发,去金州军转一转。不光是他,随行的还有一些勋贵子弟。

    对此鲁若麟当然表示欢迎,现在金州军对外界一直持开放的态度,欢迎各方前往游玩、考察、投资,不过鞑子除外。

    从张世泽和勋贵们的态度可以看出来,面对大明危急的局势,这些勋贵们也暗地里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将这些子弟们派往金州军的地盘,说不定就是在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285.离京(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终于,诸事理定,鲁若麟也到了要离开京师的时候了。

    这次鲁若麟进京收获还是蛮大的,与朝廷的关系在表面上更加融洽了,也与多方势力达成了诸多合作,为金州军未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离开的时候更是带走了几千的工匠和宫女,这是鲁若麟此次进京的最大收获。

    除了这些人,随同鲁若麟一起去辽南的还有朝廷派去学习的一些将领,其中以新军将领周遇吉和高杰为首,总数有十几人,由此可见崇祯对于学习效仿金州军编练新军的迫切心情。

    另外一群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勋贵子弟们。因为家族和金州军达成了合作,借机去金州军看一看的勋贵子弟格外的多,加上他们的随从、护卫、侍女,乌泱泱的一大片。

    还有就是一些想要搭顺风船的商人们,也想借着金州军的保护前往辽南或者济州岛。对他们鲁若麟当然非常欢迎,承诺保证他们的一路安全,让这些商人们非常欣喜。

    对于朝廷允诺派往金州军的官员,这次并没有随同一起出发,因为涉及的人员比较多,也比较复杂,需要一些时间调配。

    不过朝廷委任的济州府同知和辽南府同知倒是确定下来了,都是杨嗣昌的心腹。

    济州府同知叫林周祖,辽南府同知为闻阳楚,之前就已经与鲁若麟私下见过,算是初步得到了鲁若麟的认可,这次也随同鲁若麟回去一起上任了。

    在一番君臣相惜的戏码之中,鲁若麟结束了陛辞,正式出发返回辽南,那边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

    这一天,京师之中有很多的百姓来给金州军送行,可见金州军这些天在京师里花费的功夫没有白费,已经初步赢得了京城百姓的好感。

    周永胜对于此次没能进城还非常遗憾,鲁若麟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会有机会的,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金州军的士兵们出来征战多日,鞑子也杀过了,京城也进过了,已经没有了遗憾,现在只剩下对家的思恋,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

    与金州军士兵的亢奋相比,随行的工匠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那些宫女们则要心情忐忑得多。

    好在金州军这些天在京师里的宣传也不是白费的,大家都知道金州军纪律严明,对百姓也非常好,是一支仁义之师。加上一路上金州军将他们保护得非常严实,尽量将交通工具让给他们用,物资供应上也没有短缺过,让他们的信心一直在不断的增强。

    张静睿还是第一次知道鲁若麟带这么多的工匠和宫女们回辽南,好奇的问道:“平辽伯带这么多宫女回去做什么?”

    张静睿仗着和鲁若麟相熟,老早就跟在了鲁若麟身边,暗自观察鲁若麟如何领兵,并问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不光是他,鲁若麟周围还有很多好奇的勋贵子弟,听到张静睿发问,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鲁若麟。

    “当然是带回去做事,再就是顺便给手下的儿郎们找老婆。”鲁若麟笑着说道。

    “平辽伯是要将这些宫女们指配给手下的将士?”其中一个勋贵子弟惊讶的问道。

    要知道这些宫女们都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普遍姿色都不错,将她们许配给那些军汉,在这些勋贵子弟看来实在是糟蹋了。

    鲁若麟闻言摆摆手说道:“想什么美事呢,这些宫女现在可都是良民,婚丧嫁娶都由她们自己,我也不能强行干涉。想要娶她们为妻,自己去争取吧。”

    “自己争取?如何争取?”这年头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没有听说自己争取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要娶个好老婆,就自己去追求吧。不得到人家姑娘的认可,是娶不到媳妇的。”鲁若麟想到手下的那些单身狗们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变着花样去讨好那些姑娘们,莫名的就觉得非常欢喜。

    后世的许多情景在这一刻浮现在了鲁若麟的脑海中,脱单永远是华夏男人的难题啊。当然,人生赢家,高富帅们不算。

    “追求女子?这不是有伤风化吗?女子怎么能够抛头露面与陌生男子接触?”另外一个勋贵子弟皱着眉头说道。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连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也说得出来。

    鲁若麟看了他一眼,连他的问题都懒得回答了。

    张静睿看出了鲁若麟的不屑,连忙对那个勋贵解释道:“贤弟说的是大户人家的家眷,普通百姓家的女子都是要出来操持生活的,自然没有这么多的忌讳。”

    听了张静睿的解释,那个勋贵子弟想到家中的情况,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解释完了之后,张静睿扭头对鲁若麟问道:“这些女子都是孤身一人,要是有男子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这就是现在社会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一个没有家族做依靠的单身女子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来的。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失去家族和亲人的保护,有的是各种人面禽兽将她们生吞活剥。

    鲁若麟冷笑道:“给他们个胆子试试看。我既然将她们带到辽南,她们就是我治下的子民。她们的父母兄弟不在,我就是她们的兄弟。别说霸王硬上弓了,谁要是敢轻薄一下她们,我都会让那些禽兽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来没有朝廷官员将治下百姓视为姊妹的,一般将她们视为子民,自己则是父母的角色,鲁若麟的说法非常新奇。

    张静睿看鲁若麟的态度就知道鲁若麟的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绝对是出自真心的,立马决定少招惹那些宫女们。

    “平辽伯,听说金州军内有女子为官,是真的吗?”由这群宫女,张静睿想到了京师中流传的一个说法。

    “你听谁说的?”鲁若麟不经意的撇了张静睿一眼。

    关于金州军内的女官,鲁若麟刻意的没有在京师中进行宣传,毕竟确实有些惊世骇俗。

    但是女官始终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存在,总会在小范围流传开来,像张静睿这样的顶级贵族知道一些情况也很正常。

    张静睿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从鲁若麟的反应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好奇的问道:“难道是真的?金州军中真有女子为官?”

    “是真的。”鲁若麟点点头,反正这事等他们到了辽南自然就会知道,没有必要遮掩。“而且不光是有女官,整个金州军的官员队伍,有六成都是女官。”

    “什么?这么多?”鲁若麟的话让周围的一圈勋贵子弟都惊讶了。

    原本大家还把女官的事情当做一个趣闻,如今听到鲁若麟亲口承认金州军的女官占了官员的绝对多数,不禁有些骇然。

    “这还是因为这两年陆续有些士子和学生加入到了官员的队伍,所以女官的比例有所下降,最开始的时候,金州军里九成的官员都是女官。”鲁若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这些贵公子们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

    “平辽伯为何要用那些女子为官,找一些文人不行吗?”张静睿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当时是在海外荒岛,手下哪里有什么文人,逼不得已只能用那些女子为官了。”鲁若麟一副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看了张静睿一眼。

    “听说那些女官出身都是……”张静睿的问题更是燃起了这些勋贵子弟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

    “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这些女官的出身确实不太好。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前做过什么不重要,只要本性不坏,又努力做事,金州军就会对她们不计前嫌。”鲁若麟不太在意这些女官以前做过什么,毕竟有很多人都是被逼的,并不是主动从事那个职业。

    只要以后不犯,认真做事,金州军就会对她们一视同仁。

    “平辽伯真奇男子也。”张静睿他们不太认同鲁若麟的观点,对那些出身低贱的女官,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固有的想法。但是也不会去与鲁若麟争辩,毕竟鲁若麟的夫人就是清倌人出身,要是言语不当容易激怒鲁若麟。

    “伯爷,这些女子能够当好官,处理好政务吗?”一个勋贵子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饱读诗书之人,还有他们这些勋贵之家才能做好官,区区青楼女子如何懂得牧民之道。

    “呵呵,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奇妙。我当初迫不得已用女子当官,现在想来反而是一招妙棋。”鲁若麟笑着说道:“读好书就一定能当好官吗?我看只怕不尽然。”

    “这世间多的是一无是处的书生,少的是埋头实干的人才。人不能少读书,毕竟读书可以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还可以让你有一技之长。但是只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是肯定不行的。”

    “你们仔细想想,朝廷科考取士这么多年,中举和中进士的人不知凡几,但是真正能够身居高位的肯定是有过人的能力,或者一技之长。那些只会写文章的人,哪怕中了进士,也只能碌碌无为的过一生。”

    “可见,想要在朝廷里有一番作为,靠的并不是诗词文章,而是自己的本领。这世间有才能的人何其多也,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擅长科举之道,无法越过做官的那道门槛,最后只能泯然众人,英雄无用武之地罢了。”

    “金州军的官员不以诗词文章为凭,只看真本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自然就容易见真功夫了。”

    “金州军的女官们识文断字,能说会写,稍加训练就是一个合格的基层官员。要是自身有本领,能够脱颖而出,我自然会给予她们更高的位置。她们做事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办事效率比那些依靠师爷、老吏的官员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她们对我的命令言听必从,不会阳奉阴违。如此上下一心,金州军才能欣欣向荣,繁盛至此。”

    幸好在场没有文官在,否则让他们听到鲁若麟的话,绝对会与鲁若麟来个誓死相争。

    鲁若麟周围都是些勋贵子弟,天然就与文官们不太对付,听到鲁若麟对文官们的讽刺,心中也是暗爽。只是他们没有鲁若麟这么有底气,敢公然说出来或者赞同罢了。

    张静睿听了这么半天,发现金州军的女官对鲁若麟来说真的非常好用。听话、有本事,也没有家族的利益牵扯,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官僚群体,除了出身有些低贱。

    不过正是因为出身比较低贱,在其他地方她们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对鲁若麟只会更加忠诚,反而是一个大大的优点。

    只是有这么多的女子为官,大明的读书人肯定会比较排斥,不愿为鲁若麟效力,自然就会影响到鲁若麟吸引人才。

    “金州军大肆任用女子为官,只怕会绝了很多读书人前往金州军效力的念头,平辽伯可有想过其中的利弊得失?”张静睿今天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问了很多平时不方便问的问题。

    “金州军唯才是举,真正有才能的人还会害怕与一群女子竞争吗?如果连一群女子都竞争不过,想来也不是金州军想要的人才。”鲁若麟的话让张静睿无法反驳。

    “只是让女子为官毕竟有违纲常啊。”旁边的一个勋贵子弟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怼道。

    “纲常?哼,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讲什么纲常。也只有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贵公子们在乎这些,你随便去找一些流民问问,现在是纲常重要还是吃饭穿衣重要。”

    “先秦之时,孔圣人之世,也没见讲什么纲常,大家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也没见天道崩殂啊。可见这些东西不过是后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罢了。”

    “祖宗的东西,好的就留下,不好的就应该抛弃,只有与时俱进,才能长久发展,墨守成规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勋贵子弟陡然发现,鲁若麟居然还是一个变法派。

    要知道变法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的,也不知道鲁若麟最后的结局会如何。

    一路闲聊,金州军来到了通州。天气渐暖,运河也已通航,通州码头上停满了船只。金州军将沿运河前往天津,再出海去辽南。

    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情况下,还是坐船更舒服一些。

286.移民中转站(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在鲁若麟离京的时候,卢象升早已抵达了辽南。

    卢象升离京之后先是来到了天津,那时天津还有很多流民没有来得及运走,而且每天都有新的流民不断到来。虽然金州军的船只在不断的往外运人,但是城外中转站里的流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鲁若麟与朝廷达成了粮食换人口的协议之后,京师周边很多没有饭吃,无家可归的流民在官府的组织下有目的的开始向天津转移。

    为了拿到金州军承诺的粮食,各地官府也是花了一些代价的。至少他们拿出了一些粮食让这些难民们免于被饿死,使他们能够活着到达天津。

    这样的待遇比起以前的不管不问实在是相差巨大,说明官府不是没有办法保证这些百姓不饿死,而是缺乏主动去做的动力。

    因为战乱,导致朝廷缺粮,百姓缺粮,但是一些大户人家绝对不会缺粮。不但不缺,可能还存了不少。

    只是想要这些大户们拿粮食救济百姓是绝对不可能的,很多大户们还在等着趁机吞掉百姓的财产发财呢。官府也不敢得罪这些势力庞大的地头蛇们,所以只能看着那些百姓饿死或者被大户们生吞活剥沦为奴仆。

    大户们需要的人手毕竟有限,还有大量的百姓衣食无着,随时都有可能冻死、饿死。现在有了丰厚的利益,这些百姓的粮食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而且还可以官商勾结,让当地官员和大户们都可以狠赚一笔。

    官府出面,大户们出粮食,换回来的粮食除了上交朝廷的,还可以剩余不少。所以这些百姓从先前的人憎狗嫌,变成现在的大受欢迎,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些地方的官府和大户们为了将流民算到自己头上而大打出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不要怀疑大明官员和大户们的节操,为了换到粮食和银子,就连一些原本还可以维持一下的百姓也被半蛊惑、半强制的送到了天津,使得到达天津的难民人数大大超出了金州军的预计。

    现在来到天津港的除了金州军的船只,还有非常多的运粮船。这些运粮船有江南一些大家族的,也有郑芝龙的,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全都装满了粮食。

    运来的粮食也不尽相同,江南那边运来的以大米居多,也有一些红薯、玉米之类的新式粮食。郑芝龙那边来的船则几乎都是运的红薯、土豆、玉米,这几样作物在大员广为种植,产量非常丰富,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运到天津来。

    鲁若麟出兵京师之后,就开始组织南方的各家势力往天津运粮。因为鲁若麟知道,不管战争结果如何,京畿肯定会遭到严重的破坏,粮食短缺问题将会非常严重。这个时候贩运粮食到北方,将会获得巨大的收益。

    而且不光是赚钱的问题,手里握有粮食就是一个巨大的筹码,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交易,比如像鲁若麟这样用来换取人口。

    这些粮食都是鲁若麟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而且租下了这些势力的船只帮忙运送,花费的代价可不少。不光是银钱和物资,还搭上了不少的人情。

    随着金州军的蒸蒸日上,鲁若麟的地位也越来越高,鲁若麟的人情分量自然也是越来越重。这些势力不光要考虑商业上的利益,政治利益也是他们非常看重的。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更有价值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家族不光会赚钱,也会投资政治势力的。很明显金州军就是一个大大的潜力股,非常有投资的价值,所以在鲁若麟提出要求之后,越来越多的江南大家族参与到了运粮的队伍。

    江南这些年大片土地转做种植经济作物,粮食产量有所下降,但是有湖广地区粮食的补充,江南的粮食供应还算正常,只是粮价稍微有点贵。

    那些大户人家是不可能缺粮的。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囤积粮食几乎是一种本能,哪个家里没有几十上百仓库的粮食,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所以只要他们愿意,还是有大把的粮食可以往外卖的。

    而且随着红薯、土豆、玉米开始在江南流传,很多原本不适合水稻和小麦种植的地方也都种上了这些新式作物。更关键的是,这些作物不挑地,房前屋后可以种,丘陵山坡可以种,反正只要是有点空地都可以种植。

    不光能种,产量还不低。虽然味道没有大米好,但是其他的那些优点足以掩盖这点小小的瑕疵。

    如今去江南随便逛逛,都可以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红薯和土豆地,饿怕了的华夏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种植粮食的机会。

    现在红薯、土豆和玉米已经成了江南底层百姓的重要口粮,大大缓解了他们的粮食困境,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经济生产中。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棉花种植面积的继续扩大,和棉布产量的大幅度增长,这些都与粮食供给更加平衡有很大的关系。

    产量的增加,自然伴随着对市场扩大的无限渴求,这是一个简单的因果逻辑。当原有的市场容量达到极限时,开辟新兴市场就迫在眉睫了。

    而谁才能带领大家找到新市场呢?大家心里都有数,靠郑芝龙肯定不行。

    郑芝龙虽然称霸华夏南海,但那靠的是郑芝龙的个人威望和郑家强悍的实力。其实郑芝龙集团内部各种规矩混乱不堪,且朝令夕改,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超大型的团伙罢了。

    而金州军则不同,同样实力强悍,但是更加有规矩,并且目光长远,发展潜力巨大。

    两相对比之下,那些江南大族们选择谁带领自己开辟新兴市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所以才会有鲁若麟一声令下,众人放下手头的生意往天津运粮的盛景。

    卢象升来到天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老仆,外加鲁若麟安排的五个护卫。

    天雄军已经离开去了辽南,走之前卢象观他们已经知道了卢象升的处理结果。虽然仍然为他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知道卢象升无事之后,也算走得比较安心了。

    对于天雄军被金州军收编,朝廷心里是有些膈应的。毕竟这是朝廷的兵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归了金州军,任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可惜形势比人强,当初朝廷选择让卢象升背黑锅的举动,迫使卢象升为了避免天雄军受到朝廷的打击报复,主动将天雄军交给鲁若麟,这就注定了朝廷不可能再收回天雄军的指挥权。

    除非朝廷重新起复卢象升,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但是时间不能太长,时间长了鲁若麟绝对会将天雄军吃得连渣都不剩,即使卢象升来了都不一定好使。

    来到天津的卢象升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仔细查看了一下金州军转运流民的情况。

    虽然卢象升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是谁也不敢真的把他当普通人看待。这不,黄济知道卢象升到天津了,百忙之中主动来作陪。

    “大人,这些流民身体还是太虚了,而且几乎都没有坐过船,这样送走只怕很多人会坚持不住死在半路上,所以必须在中转站里将养几日,等到身子骨强一些了再送走。”黄济陪着卢象升视察中转站里的流民生活情况。

    “老夫现在是一介平民,当不得什么大人的称呼了。”卢象升纠正着黄济的称呼。

    “大人说笑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大人。”黄济对卢象升的人品还是很佩服的,这样的人在大明官员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所以黄济对卢象升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随你吧。”见黄济执意要如此称呼,卢象升也不为己甚。毕竟身居高位惯了,一下子还适应不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所以在心态上,卢象升依然是一个上位者。

    只见整个中转站规模非常大,房屋都是紧急搭建的,全都是营房结构大通铺。

    因为工程量巨大,这些营房都是用木头搭建,上面再糊上泥浆,盖上茅草。好在是冬天,雨水稀少,遮风避雨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通铺都是烧炕的,上面铺着干草,还放置着一床床叠好的被褥,保证在冬天里睡在上面温暖舒适。

    这些都是前面的流民留下的成果,现在中转站的流民也在建设新的营房,为后来者建造一个舒适的临时家园。

    卢象升对营房的现状很满意,这样的居住条件绝对可以保证流民们不会冻死,可见金州军是花了心思的。

    接下来卢象升又去食堂参观了一下。

    对流民来说,最大的困难就是吃穿住,其中吃的问题最大。能够吃顿饱饭,活下去,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卢象升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大家都在食堂排成一队队等着吃饭。

    食堂里的桌椅都是那种连在一起的大长条,制作简单粗糙,但是结实耐用。

    现场有金州军的士兵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很多,但是秩序井然,没有什么混乱。

    卢象升特意跑到前面去看了一下,只见发放的食物很简单,就三样。蒸红薯,咸鱼炖土豆,加上一碗肉汤。

    餐具就是一个大木盘子,所有的饭菜都放在里面。大个的红薯有三四个,如果觉得不够可以多要,但是一定要吃完;咸鱼炖土豆不多,但是油汪汪的,而且每个人都会分到一两块咸鱼;说是肉汤,其实看不到几块肉,不过上面的油花倒是看得非常清楚,至少确实放了肉或者骨头的。

    这样的食物荤素搭配,已经非常好了,对流民来说甚至有些奢侈。

    卢象升看到每个流民打好了饭菜都是一脸的惊喜,端好盘子就会就近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咬几口红薯,吃点咸鱼土豆,再呷几口肉汤,那表情不知道有多满足。

    卢象升发现每个队伍的最前面都是妇女、小孩和老人,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应该是吃大米饭或者馒头的,只是最近来的人太多,米面稀缺,只能用红薯来填饱肚子了。”黄济在一旁解释道。

    卢象升对着黄济欣慰的说道:“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百姓们所求的不过是一碗稀粥聊以活命,你们能够让他们吃饱、吃好,还有鱼有肉,只怕他们早就对你们感恩戴德了。”

    “那倒是。本来这些百姓对于去辽南还有些抵触,在这里过了几天之后,赶都赶不走了,只想快点去辽南,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说起这个黄济一脸的得意。

    在争夺民心上,朝廷明显的落在了金州军的后面,这让卢象升很是黯然。

    但是百姓是最实际的,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支持谁。可以预见,这些百姓一旦去了辽南,就会成为鲁若麟的铁杆,哪怕是要他们和朝廷对着干,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但是这能怪鲁若麟吗?没有鲁若麟,这些百姓中的很多人可能会饿死、冻死,或者揭竿而起造反,鲁若麟救济这些百姓对当下的朝廷是有益的,而且可以称得上是大大的善举。

    只是如此做的隐患还是太大了,一旦鲁若麟有不臣之心,朝廷对鲁若麟的放任就会成祸乱的根源之一。

    说到底还是朝廷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鲁若麟大肆的收买人心而无力反制,甚至要推波助澜才能度过难关,实在可悲。

    卢象升将担忧埋藏在心底,对黄济笑着问道:“要同时养活这么多人,还要吃得这么好,不容易吧?”

    黄济闻言表情略带苦涩的点点头:“确实不容易。十几万人要吃要喝,而且每天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我这边的压力也非常大。好在这些日子来天津的粮船逐渐增多,后面就会宽松不少,还能有余力兑现对朝廷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卢象升一愣,他还不知道鲁若麟与朝廷达成的换粮协议。

    黄济连忙将事情的原委给卢象升讲了一遍,卢象升听完点了点头:“兴汉此举善莫大焉。”

    鲁若麟愿意花大价钱为朝廷输送粮食,可谓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对于朝廷稳定北方作用巨大。卢象升对于鲁若麟没有只顾自家利益,而是以朝廷大局为重非常满意,刚才的那些担忧也被冲淡了不少。

    这些百姓们吃的很快,也吃的非常干净,吃完后马上起身,将位置留给后面的人。而且每个吃完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将餐具放到指定的地方,有专门的人将餐具收走清洗,整套流程井然有序。

    仅仅是吃饭的这点细节,卢象升也看在了眼里,对于金州军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百姓调教得这么懂规矩非常意外,决定再多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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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的百姓乖乖的回到了营房,那里烧着暖炕,比在外面舒服得多。

    有的人躺在炕上消食,有的则围在一起聊天,气氛比较安逸。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百姓们都是分男女休息的,小孩们基本都在女子的营房里。吃饱饭的孩子们精力充沛,在长长的通铺上跑来跑去,嬉戏打闹,欢快得很。

    这些女子们围在一起聊天,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即将前往的辽南。

    “你们说去了辽南还能每天这样吃吗?”

    “想什么美事呢,天天给你吃鱼吃肉,你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就算没有鱼和肉,这红薯总有吧?”

    “有红薯吃也不错啊,味道甜甜的,还顶饿。”

    ……

    从濒临饿死,到现在每餐都有鱼和肉吃,难民们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满意。

    不光吃得饱,连睡觉的地方也暖和,这样的日子就是当初在家里都不曾享受过。

    营地里的难民,女人被安排做饭、打扫卫生。男人则要去修建新的营房还有道路等,稍微辛苦一些。

    闲暇时,金州军还会将这些难民们组织起来,集中宣讲一些金州军的规矩和政策,尽量打消难民们的顾虑。

    一套组合拳下来,难民们对于去辽南基本不再恐惧,而是更多的充满了向往。难民们也习惯了金州军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渐渐的对他们产生了依赖。

    正当这个营房里的女人们在休息的时候,营房外响起了大声的呼喊:“王香莲!王香莲在吗?”

    有人听到了外面的呼喊,在里面喊道:“王室长!王室长!外面有人找!”

    一个中年女子听到了,连忙快步走到营房外,一看来人,马上笑脸相迎的说道:“谭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金州军负责难民安置工作的谭乐民。

    谭乐民率属于后勤司,归王福来管辖,安置、转移难民是他的本职工作,王香莲这一屋子女人也归他管。

    “来了几船冬衣,已经入库了。今天该轮到你们这一房换冬衣了,将里面的人都叫出来去领衣服。”谭乐民毕竟是男人,不能往全是女人的屋子里跑,所以一般都是通过王香莲这样委任的临时小头目代为管理。

    营房很大,光靠王香莲一个人肯定管不过来,王香莲底下还有几个小队长,分别管着一摊子女人。

    王香莲能够被选为室长,本身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在这个屋子里还有些威望。

    听到谭乐民说要换衣服,王香莲眼睛都亮了。

    因为生产和运输能力有限,不可能一下子给所有的难民都换上衣服,一般都是分批来换装,优先照顾老弱。

    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换上了新的冬装,让王香莲她们眼馋不已。

    冬装有棉袄、棉裤、棉靴,还有一顶厚实的大帽子。这些东西都是用结实的棉布缝制,里面塞的棉花也非常厚实,穿上之后完全感觉不到冷了,是难民们梦寐以求的过冬装备。

    虽然最寒冷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但是气温依旧很低,一件好的冬装关键时刻是能够救命的。

    这些冬装不但实用,而且外观也比她们穿的棉袄更干净,更漂亮。对于这些爱美的女人们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听到终于轮到自己这一屋发衣服了,王香莲兴奋的问道:“真的吗?”

    谭乐民笑了笑,“还能骗你们不成,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还不把我活撕了。赶紧叫人吧,别让其他房的人先领完了。”

    王香莲听了立马如同脱兔一般飞快的转身进了屋,大声的喊道:“姐妹们!赶紧起来!轮到咱们发衣服啦!”

    王香莲的喊声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里面的女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带着一脸的兴奋来到了仓库,按照规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冬衣只有几个固定的尺码,发衣服的都是难民里找出来的老裁缝,眼睛毒得很,几乎很少有发出去的衣服尺码不合身的。

    “中号”,“中号”,“中号”,“小号”,“大号”……

    随着一套套衣服发出,这些女人们兴奋的抱着衣服就往澡堂跑。这些拿到新衣服的女人们还有一个福利,可以去新建的澡堂里泡澡然后再穿新衣服。

    要知道在大冬天里能够泡到热水澡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何况听说里面还有香皂可以免费用,想想就令人激动。

    随船来的还有一些小孩的衣服,不过不多,毕竟流民里孩童相比起成年人要少得多。那些有孩子的妇女或者男人同样在带着孩子排队,为每个孩子都换上一套新衣。

    卢象升在远处看着这一切,这些百姓的笑容也感染了他,嘴角带着微笑的问着黄济:“兴汉这么大的手笔,居然连整套的冬衣也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金州军能够承受得起吗?”

    “是否承受得起我不知道,不过这些冬衣可都不是免费的,早就提前跟他们说清楚了,以后是要用工钱来还的。”黄济的话让卢象升一愣,这可不像鲁若麟的一贯作风啊。

    似乎是看出了卢象升眼中的疑惑,黄济解释道:“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虽然我们有扶危救困之心,但是也不能惯着他们,想要吃饱穿暖,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我们可以借,但不会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也不会珍惜。”

    卢象升点了点头,认可了黄济的解释,问道:“既然是借,如何还呢?”

    这年头高利贷是富人盘剥穷人的重要手段,而且普遍存在,所以卢象升才会有这样的疑惑。

    “冬衣赊给他们的价格比市价贵两成,除此之外没有分毫利息,他们在两年内还清就可以了。”年息不过一成,已经非常低了,简直就是亏本的买卖。

    “要是这些百姓以后还不起呢?”卢象升似乎走上了极端,非要刨根问底搞个明白。

    “除非他是因为意外丧失了劳作的能力,正常情况下只要肯做事,绝对没有还不起的情况。当然,事情没有绝对。要是有能力劳动却不愿意做事的,金州军会强制让他们劳作偿还债务并养活自己。确实因为特殊原因无法还清债务的,难道我们还能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不成。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

    黄济的话终于让卢象升满意了,不再纠结赊借冬衣的事情了。

    其实这些赊借出去的冬衣还是有很高的利润的。虽然只是比市价高了两成,而且是分两年还清,但是真要算成本,最多不过售价的五成,总体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

    华夏人大多不喜欢欠钱,一旦手头上宽松了,就会将债务还掉,否则心里不踏实。所以只要这些难民开始工作,拿到了工钱,肯定会慢慢的还钱,根本不需要等待两年。

    而金州军虽然看似有些冒险,其实一次性卖出了几十万套衣服,利润是非常可观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回款稍微慢了一点。不过垫付这点资金对鲁若麟来说并不是难事,赚钱的同时还赢得了难民的心,已经非常不错了。

    看完了天津的情况,卢象升对现在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心情愉悦的登上了前往辽南的移民船。

    天津到旅顺港的距离并不远,顺风而下,一天多一点就可以到达。

    一起前往旅顺的船还有很多,上面都装满了移民。在将移民送达旅顺之后,他们还要继续从旅顺运送物资到天津去。

    此时的旅顺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物资中转站,从济州岛、江南、朝鲜、大员运来的粮食和物资都会在旅顺卸货或者中转,再由专门跑天津的船只运走,换回来一船船的移民。

    旅顺码头附近最多的建筑就是大大小小的仓库,这些仓库最大的特点就是全都由红砖配水泥修建而成。屋顶因为没有预制构件,依然采用的木架山墙人字屋面。不过屋面盖的不是茅草,而是一块块厚实的大红瓦。

    建筑业的巨大需求催生了砖瓦厂、水泥厂的蓬勃发展,即使是在冬天,这些砖瓦厂和水泥厂也在艰难中一点点的建造出来,并开始生产。

    这个不再清冷的冬天因为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大量的煤炭、矿石从朝鲜和山东运到了旅顺,有力的支援了辽南的建设。

    得益于旅顺这个北方最大的不冻港,即便是在冬季,往来的船只依然络绎不绝。

    卢象升下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旅顺港。

    旅顺港有专门针对移民的独立码头,远离货运码头。客运码头外是一队队的金州军士兵,他们按照既定的程序将一船船下来的移民整顿好然后带走,远处就有专门负责接待安置的部门。

    卢象升肯定不用和那些移民们一起等待安置,旅顺当地的官员亲自将卢象升引至了贵宾接待厅,在那里卢象观和几个天雄军的将领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卢象升的第一时间,卢象观和几个卢象升的兄弟、部下全都跪倒在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给他请安:“见过大哥!”“见过大帅!”

    卢象升也是一脸的伤怀,将他们一一拉起,然后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大家都好,就是放心不下大哥。”卢象观点点头说道。

    卢象升笑着说道:“现在看到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可能好好的,我们都听说了。朝廷把大哥当替罪羊……”卢象观刚刚抱怨到一半就被卢象升制止了。

    “休得胡言!我被朝廷处置是罪有应得,能够逃脱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对朝廷的污蔑之语。”事关朝廷体面,卢象升即使心中也有委屈,依然会本能的维护朝廷,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能抱怨。

    “是,大哥。”卢象观知道卢象升的脾气,不敢顶嘴,强忍着怨气答应道。

    “大帅,既然回来了,要不去军营里看看吧,弟兄们都很关心你。”一名天雄军的将领插嘴说道。

    “我现在已经是一介平民,不再是什么大帅了。”卢象升强忍着对天雄军的怀念,摇头说道:“现在你们既然已经是金州军的一员,我就不去打扰了。告诉弟兄们我很好,不用挂念,好好杀鞑子就可以了。”

    “是,大人。”几名天雄军的将领闻言有些失落,卢象升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心软而改变主意。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白丁,而且又是天雄军的旧主,冒然跑到天雄军去,难免会让别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的。

    见卢象升不愿去天雄军,卢象观说道:“辽南知府崔大人知道大哥要来,特意前来迎接,正在前面等候,大哥要不要见一见?”

    “崔知府来了?”卢象升对于这个金州军在辽南最大的文官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来迎接自己了。

    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革职的官员,哪里值得崔永建如此重视,说穿了还是因为鲁若麟对自己的尊重,连带着下面的官员也不敢怠慢罢了。

    “是的,其实王副将也想来的,只是在城里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让我给大哥致歉。”见金州军上下对卢象升如此重视和尊重,卢象观也很有面子,好歹没有人走茶凉。

    “惭愧啊。”卢象升有些不好意思,想也知道崔永建和王大海身居高位,事务繁多,能够特意迎接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走,不要让崔知府久等了。”

    因为知道卢象升要先与卢象观他们叙叙旧,所以崔永建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卢象升,而是在不远处等候。见卢象升在卢象观等人的陪同下朝自己走来,崔永建也快步向前,等走到近前连忙施礼道:“崔永建见过常州公。”

    崔永建知道卢象升现在是一介平民,用原来的官职称呼似乎有些不妥当。称呼卢象升的姓名又显得不尊重,所以干脆用卢象升的籍贯来称呼,既文雅又不失尊重。

    “建斗见过崔大人。”卢象升也还了一礼。虽然他官职不再,但是曾经的骄傲与底蕴尚存,哪怕只是微微躬身,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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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卢象升好奇的打量着崔永建的时候,崔永建同样好奇的看着卢象升。

    随着金州军的异军突起,关于金州军的各种情况也受到各方关注。作为金州军体系内官职最高的文官,崔永建的情况自然也在各方的收集之中。

    作为一个朝鲜人,能够在一个以汉人为主体的势力中获得这么高的位置,各种因缘际会肯定是少不了的。要不是碰巧那个时候鲁若麟手上没有人才协助治理地方,崔永建也不可能成为金州军的文官元老。

    正是有这份资历在,加上崔永建自身能力也不错,学识在一众金州军官员中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在鲁若麟任命他为辽南知府的时候,金州军内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因为金州军与朝鲜的渊源,加上有崔永建的例子在前面,所以这段时间陆续有不少朝鲜士子来金州军效力。

    朝鲜对这个情况表现得也非常暧昧。

    明面上臣服于满清的朝鲜与金州军是敌对的关系,甚至还在满清的逼迫下派兵与金州军交战过。

    但是私底下朝鲜与金州军的交往随着金州军的实力变强反而愈发频繁。特别是贸易往来,比以前增加了几倍。

    在满清监控不到的朝鲜南方,与济州岛的贸易和往来几乎公开化。大量的原材料、粮食、人力不断的输送到济州岛,换回来一船船的优质商品。

    朝鲜南方贫民移民济州岛打工已经成为了一股风潮,随着越来越多的朝鲜贫民知道济州岛的存在,以及去济州岛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都是朝鲜贫民自发的往济州岛跑,根本不需要人去组织和动员了。

    朝鲜人多地狭,有限的土地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口,适当的向外输出人口对当地官府的统治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造反。

    在这股移民风潮中,来到济州岛的不光是那些活不下去的贫民,还有一些在朝鲜官府里找不到位置的贵族子弟。

    朝堂的官位毕竟有限,而且始终由那些大家族掌控,除了极少数的精英子弟可以继承官位,很多贵族子弟并没有用武之地。

    以前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在抑郁中度过一生。现在有了金州军这个新兴势力可以供他们选择,这些人又有了一展才华的希望。特别是金州军里的文官一把手是朝鲜人崔永建,这个情况更加坚定了这些朝鲜士子效力金州军的信心。

    汉城方面对这种情况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一来那些贵族子弟确实需要施展的空间,而朝鲜却没有,让他们去金州军试一下也许又是一条出路。

    二来朝鲜对于臣服于满清这个野蛮民族心底里还是非常膈应的,期望有朝一日大明爸爸可以将他们救出苦海。而鲁若麟归顺明廷,使得朝鲜对金州的期待也更加大了,让自家子弟去为大明效力,不但不觉得委屈,反而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只是为了家族的安危着想,这些去金州军的朝鲜子弟都是用的化名,并不是谁都有勇气像崔永建一样将家族整个搬到济州岛的。

    朝鲜人现在是金州军内除了汉人之外的第二大群体,他们的代表人物就是崔永建。

    不过鲁若麟对朝鲜人接纳归接纳,但是同时实行了严格的汉化政策,讲汉话、写汉字成为融入金州军的必须要求。

    这个要求对朝鲜的那些贵族子弟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他们从小就是受到汉文化教育的,只要花一段时间练习就可以顺利的融入到金州军来。

    对于那些朝鲜贫民就稍微困难一些了,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掌握汉话和简单的汉字。不过他们的后代就容易得多了,这些朝鲜人从小就接受了汉话和汉字教育,长大之后基本和汉人没有太大的差异了。

    汉人在面对朝鲜人时都会有一些优越感,那是属于宗主国对附庸国的心理优势。卢象升原本就是朝廷大员,这种心理优势就更加明显了。

    卢象升对崔永健更多的是新奇。

    自从大唐覆灭之后,已经很少有外族能够在汉人政权里身居高位了,即使有少部分,也是在武将序列里,极少有文官。哪怕是号称小中华的朝鲜,也极少能够有文人能够得到大明士人的认可,这属于大国在文化上的强势心理。

    崔永建对卢象升则是带着一丝崇拜。

    要知道卢象升虽然因为战事的原因被贬为庶人,但是他毕竟是做过兵部尚书的人,这份履历足够让绝大多数明朝士人仰望,更不用说一向视明朝为老大的朝鲜人了。

    何况鲁若麟对卢象升非常尊重,不管是基于哪一点,卢象升都值得崔永建慎重对待。

    崔永建盛情邀请卢象升坐自己的马车一起入城,卢象升也非常给面子,欣然应允。

    作为辽南职位最高的官员,崔永建还有一队随身护卫时刻守护在身边,一看就知道是精锐士兵。在这些护卫的中间,是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

    崔永建的马车是与大明截然不同的四轮马车,而且与当初接待陈新甲时又有了一些变化。

    依然是玻璃车窗、弹簧减震、滚珠轴承,最大的变化就是增加了橡胶轮胎。加上平整的水泥马路,马车跑得飞快,却不怎么颠簸。

    饶是卢象升见多识广,对这个新式马车也是好奇得很。“崔大人,这马车是如何制作的,竟然如此平稳?”

    几乎每个第一次见到四轮马车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疑问,解释的次数多了,崔永建哪怕不是技术出身,也讲得头头是道。

    对于崔永建讲的转向、减震、橡胶,卢象升不是很懂,但是也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此车载重如何?”卢象升毕竟是实用型的官员,首先关注的就是它的运输能力。

    “两轮马车用一马拉的话,最多只能拉三五百斤,而且走不远。这种四轮马车一马就可以拉两千斤,而且更加省力,走得更远。”崔永建指了指窗外,正好有一辆拉煤的马车经过。“常州公请看,这车煤起码有两千多斤,但是速度并不慢。”

    卢象升从窗户往外看去,只见那辆四轮煤车上面煤炭堆得满满的,虽然拉车的马看起来有点吃力,但是跑起来的速度并不慢,至少看起来比两轮马车拉个三五百斤要轻松不少。

    想到大明境内糟糕的道路情况,转运物资之艰难,损耗之大,卢象升开口问道:“此马车可在大明推广?”

    崔永建摇了摇头,“四轮马车虽好,但是对道路的要求也非常高。起码要求道路平整,否则极易损坏。最好是像这样的水泥路面,才能真正发挥四轮马车的作用。”

    听到要配水泥路才行,卢象升对四轮马车的兴趣顿时下降了不少。大明连目前的道路整修都没钱,怎么可能有钱修建耗资巨大的水泥路。

    从港区到旅顺城,沿宽敞的水泥路修建了大量的营房,那些来到旅顺的移民都在这里修整并等待分配。

    春天就要到了,辽南这块大地也将重新焕发生机。这些移民将会被分配到辽南各地,抢在春耕之前开荒种地。

    原本辽南也有许多的良田,但是自从被鞑子占领之后,大多已经荒废,只有少量还有人耕种。这些移民的首要工作就是将那些荒地重新开垦出来,再种上粮食。

    如何将这些移民合理的安排到各个地方是一项巨大而繁琐的工作,不仅仅是把人送到地头就完事了。还要安置他们居住、划分田地,组织他们开挖沟渠,组建基层的管理机构,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

    所以辽南的官员们是真的很忙,崔永建能够抽空出来见卢象升是真的不容易。

    “崔大人,这些百姓你们准备如何安置?”这一直是卢象升心中的疑惑。

    要知道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人,是涉及到几十万人的安置。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可持续的规划,仅仅是吃饭就可以把金州军吃垮了。

    “主要是两个办法,一个是种地。辽南地广人稀,有大量的田地可以利用起来安置百姓。只要熬过了最开始的几个月,等到田地有了产出,即使来再多的百姓也不怕了。”崔永建的话中规中矩,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做法,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另外一个就是做工了。这做工分为两种,一个是搞建设,一个是进作坊里进行生产,也可以消耗大量的人力。”这个办法倒是与大明有些不一样。

    “用得到这么多的人做工吗?”卢象升的家乡常州也是经济发达的地区,脱离耕种专心做工的人有很多。但是那些工人都是在小作坊里做事,没有辽南这么大的规模。

    “要的。南关工地还没有完全完工,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大地解冻,就要重新开始施工了。目标就是将南关修建得固若金汤,不给鞑子留一点缝隙,那里就需要大量的工人。”

    “还有计划里要修建的一些工厂,也要开工了。像水泥厂、钢铁厂、纺织厂、成衣厂、船厂等,都需要大量的工人。说实话,我还怕到时候人手不足,影响修建进度。”

    从崔永建的只言片语中,卢象升看到了金州军的庞大计划。只是一下子上马这么多的大项目,金州军撑得住吗?还是说鲁若麟的家底已经丰厚到这种程度了?

    “一下子将摊子铺得这么大,金州军能应付的多来吗?”卢象升好奇的问道。

    “光靠金州军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这些工厂也不都是我们一家的,还有很多其他人参股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层次高一些的人都知道,所以崔永建告诉卢象升也无妨。

    “哦?都是些什么人?”卢象升来了兴趣。

    “都是与金州军合作了多年的朋友,江南那边的占大头,朝鲜的也有一些,就是南边的郑家也有参与。”能够拉来这么多的人参与,崔永建也是非常自豪的。

    这些人参股带来的不光是资金,还有自己的渠道和物资。像这次的运粮,除了应鲁若麟的要求之外,也是因为自家的生意也参与其中,后续需要鲁若麟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些百姓最后怎么分配,哪个先哪个后还不是鲁若麟说了算。除了参股金州军的项目,这些商人们也有一些自家独立的项目,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的,能否招到人手也要鲁若麟点头才行。

    更有甚者,像郑芝龙更是提出了用粮食换移民,可见这些人手其实还是很吃香的。只是鲁若麟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送给郑芝龙。

    现在确实有些困难,等到这些人安定下来,持续生产,产生的效益将会极为可观,所以再难鲁若麟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这些家族和势力之所以如此力挺金州军,就是因为金州军治下的营商环境有口皆碑,数遍整个大明周边都是独一份,想要找个比金州军治下更合适做生意的地方实在是难如登天。

    这年头并不是你随便找个地方建好工坊,招来工人就可以赚钱的,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比土地和工人重要得多。正是这样,才愈发显得金州军的珍贵,也才会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

    虽然有其他势力参股进来,但是主导权始终在金州军手里,这点鲁若麟是绝对不会马虎的。

    想到金州军雄伟的规划,而朝廷却困顿不堪,卢象升心情非常沉重。

    很快,崔永建和卢象升就来到了旅顺城。

    旅顺城的外城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停止了施工,但是规划的面积非常庞大,可以看出金州军的勃勃雄心。

    来到旅顺内城,这里比以前更加繁华了,南来北往的商人明显变多了很多。街道上的商铺几乎生意都非常兴旺,一片火热的景象。

    现在的商铺都是原来的旧房子,而且数量不是太多。但是规划中的各种商铺、酒楼、客栈等马上就会开工,将大大缓解现在的紧张局面。

    旅顺旧城里的土地除了留出来公用的,其他的全都销售一空,为金州军换回来大笔的资金。现在还没有成型的外城土地也有人想要购买,只是崔永建一直忍着没有出售。

    不是崔永建不想卖,而是价值还没有到他理想中的价位。一旦外城建设完成,并打退鞑子的进攻,加上移民的大量涌入,外城的价格将会迎来一个爆发式的增长,那个时候才是出售的最佳时机。

    旅顺外城的规划面积极大,崔永建计算过,只要操作得好,外城的土地价值就足以让金州军的所有投入翻倍的赚回来,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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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土地的价值体现在城市化的基础上,没有旺盛的需求,再多的土地也不值钱。

    就像后世的房价一样,一线城市永远供不应求,而三四线城市则在不断的萎缩消亡。大明城市地价贵的只有那些核心城市,比如京城,还有江南的繁华之地,像南京、苏州、杭州等。

    没有吸引力和竞争力的城市,地价自然高不到哪里去。而且现在的官府对于城市的经营也非常粗放,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完全是顺其自然。

    鲁若麟则不一样,他对城市的经营先是打造良好的经营和居住环境,使得地价得到极大的提升,再通过出售土地获得海量的回报。济州城的发展就是这个路数,旅顺城同样如此。

    这个时代的城池是以城墙为边界的,城里城外的土地价格相差巨大。造成这种原因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城墙可以为城内的人提供安全感,而安全感是人们居住在城内的一个重要理由。

    因为建筑技术落后,建筑成本高昂,修建城墙是一个耗资巨大的行为,而获得的收益却极为有限。而且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城市居民,除了极个别城市,土地供应并不紧张,因此也没有扩建城池的动力。

    但是旅顺则不同,作为一个新兴的商业城市,旧城的那点面积根本就不能满足需求,面对蜂拥而至的商人们,能够卖出去的土地早就销售一空,还有更多的人在望洋兴叹。所以扩建新城即是现实的需要,也是一场大规模的土地开发。

    不同于大明复杂的土地权属,旅顺城周边所有的土地都是金州军的,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只要资金跟得上。这些原本一钱不值的土地,在纳入新城之后,价格是看着往上翻。

    不过想要将价值最大化,合理的规划也是少不了得,至少传统的城市布局肯定是不行的。后世政府想要将土地卖个好价钱还要三通一平,鲁若麟决定同样如此做。有投入才会有回报,荒地和规划好的土地,价格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旅顺新城的规划完全体现了鲁若麟的意志,布局更加合理,街道更加宽阔。除了商业与住宅用地,还预留了大量的公共用地。

    这些公共用地将会修建花园、广场、图书馆、学校、剧院、医院、寺庙等配套设施。虽然这些配套设施会占用大量的土地,但是对提升城市的品味和价值有着无可估量的作用。如何利用这些设施提升周边土地的价值也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学文,这一点金州军还在摸索之中。

    崔永建在知府衙门款待了卢象升,王大海也抽空前来作陪。

    与崔永建不同,王大海对卢象升的佩服源于卢象升的军事能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外界看来金州军战力彪悍所向无敌,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精锐的士兵和优良的装备,在战略战术上反而存在很大的短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州军的军官都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指挥学习,所有的作战经验都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与卢象升这样的名将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即使是鲁若麟,当初在军队里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指挥培训,在指挥大兵团作战上还有一定的欠缺。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看似辉煌的战绩,其实完全是占据了兵员和装备的优势,说到指挥艺术,完全不够看。

    现在金州军的军队人数还不是很多,作战的地域也不是很广,指挥上的短板还一时看不出什么危害。真要到了复杂的战场环境,凭借金州军现在这些高级将领的指挥能力,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但是一个优秀将领的培养不光要有名师指导,自身还要有非常高的悟性才行,在这点上鲁若麟还没有发现身边人有哪一个具备这种特质。

    别看历史上的卢象升下场凄惨,那不过是因为政治倾轧的结果。能够做到兵部尚书并总督天下兵马,卢象升的指挥才能绝对是顶级的。否则崇祯干嘛放着那么多的官员不用,偏偏用卢象升呢?

    在鲁若麟的心里,即使不能招卢象升为己用,哪怕是让他教导一下金州军中的将领,那也是作用非常巨大的。

    王大海通过鲁若麟的来信知道了鲁若麟的想法,信中鲁若麟对卢象升的军事指挥才能非常推崇,暗示王大海要想办法将卢象升留下来,最好是能够给军中的将领们上上课。

    如果实在留不住,也不能为难,大可放卢象升回去,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席间,王大海做足了晚辈的姿态,以后进的身份问了很多军事上的问题,特别是如何在南关一线应对鞑子的反扑。

    卢象升对金州军和鲁若麟还没有完全掏心掏肺,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本来涉及到军事上的事情他是不会多说的,但是事关抗击鞑子他就没有那么保守了。

    “南关城墙修建得怎么样了?”卢象升没有回答王大海的问题,先问起了南关的情况。能否抗住鞑子的全力反扑,南关城墙至关重要。

    “几处交通要道上的城墙已经修建完毕,其他大股兵马难以通过的地方也有近两人高了。现在天气转暖,已经重新开始施工了,争取在鞑子到来前全部完工。”王大海连忙将南关的情况告诉卢象升。

    “我观鞑子在金州军手上屡屡吃亏,差就差在火枪和弓弩之上,有了这些教训,这次鞑子前来金州绝对不会没有准备。”卢象升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

    王大海点了点头,鞑子即使再怎么死脑筋,也应该不敢再无视金州军的远程打击了。

    “若是没有城墙保护,鞑子可以用优势的骑兵进行游骑作战,或者利用速度优势切断金州军的后勤,避免正面交战,耗死金州军。更可怕的是,一旦鞑子放弃与金州军正面交锋,而直扑后方,进行大肆破坏,那金州军前期在辽南付出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如果鞑子有火炮和投石机这样的远程装备,对于金州军这样依靠密集阵型对敌的军队来说就会更加危险。所以南关是否牢固,阻挡鞑子进入辽南非常重要。能否守住,怎么守,在没有亲眼看到南关的具体情况之前,我也不敢妄下结论。”

    本着严谨的作风,在没有实地考察过南关之前,卢象升不会轻易的下结论。

    金州军几次与鞑子交战,鞑子吃亏就吃亏在远程火力不足上。这次鞑子如果倾尽全力而来,想必手上的火炮绝对都会带过来,到时候在远程火力上就不会那么吃亏了。

    “不知常州公是否有时间到南关看一看,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王大海满含期待的说道。

    卢象升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让王大海非常欣喜。

    事关抗击鞑子的事情,卢象升自觉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再说他对金州军修建的南关也非常好奇,想要去看一看。

    在来旅顺城的路上,卢象升已经看到了水泥修建的地面、马路、仓库,甚至是旅顺城还未完工的新城墙,只是还没有机会深入探查。对于这个神奇的新型建筑材料卢象升非常感兴趣,这简直是为汉人量身定制的神器啊。

    从古至今,汉人就有改造自然的传统,无论是治水、修路,还是搭桥、建城,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只是那些看似辉煌的成就,其中蕴含有多少辛酸和血泪,只有华夏人自己最清楚。

    正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华夏人一点点将自己的脚步从中原一隅之地扩展到了北起大漠冻土,南至大海之滨。

    如果水泥真的有那么神奇,并且得到大规模的应用,很难想象华夏人会将家乡建设成什么样,会将自己的脚步拓展到哪里。

    休息一夜之后,王大海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卢象升前往南关。

    现在地面的积雪已经不足以行驶雪橇了,王大海原本准备坐船去南关,南关那里也修建了一个码头,从旅顺坐船过去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但是这个提议被卢象升拒绝了。

    卢象升还想看看辽南的具体情况,所以想从陆路过去。

    面对卢象升再正当不过的理由,王大海不能拒绝,一行人便骑马前往南关。

    初春的辽南积雪刚刚开始融化,地面泥泞不堪,即便骑马也走得异常艰难。

    王大海一边抱怨,一边告诉卢象升,等到积雪消退,这条大路也要开始整修了,会修成一条宽敞的水泥大道。到时候从南关到旅顺即便走陆路也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关键是不会这么遭罪。

    一条好的道路对生活和军事的作用有多大卢象升再清楚不过了,只要这条横贯辽南的水泥路修成,整个辽南就会连成一体,应对外部威胁的能力将大大加强。

    一路上卢象升看到了一队队刚刚来到辽南的百姓在士兵的带领下前往自己的定居点,在那里,他们将搭建房屋,开垦荒地,为自己的新生活奋斗。

    一队移民大概有三百人,这些移民带着帐篷、工具和粮食,赶着马车和牛车艰难的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老弱妇孺都坐在车上,年轻人则背负着行李前行。那些士兵们同样在走路,还要维持队伍的秩序,帮助遇到困难的人。

    虽然走得艰难,但是大家的士气非常高昂。新家、土地在向他们招手,未来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看着这一队队的移民,卢象升知道,一旦他们在这里生根发芽,金州军的辽南将坚不可破。同时卢象升发现金州军的士兵真的好用啊,那里都有他们的身影。

    打仗有他们,治安有他们,安置移民有他们,而且这些工作看起来完成的非常好,比那些官吏一点都不差。而且他们更有朝气,更有追求,每个人的双眼里都充满着激情。

    “都是好兵啊。”卢象升忍不住感叹道。

    王大海在一旁说道:“大哥当初执意要让士兵们读书识字,大家都不理解,现在所有的人都服气了。正是士兵们都读过书,明事理,所以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读书好啊,要是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能读书,何愁不能天下太平。可惜实在太难了。”卢象升感慨的说道。

    “即使再难也要做。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总有可以实现的一天。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们华夏的未来就在孩子身上,就在教育上。”王大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坚定。

    王大海的话让卢象升吃了一惊,惊讶的说道:“想不到王副将能有如此见识,令老夫刮目相看啊。”

    卢象升是知道王大海出身的,应该是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没想到也能说出如此质朴却深含道理的话来。

    王大海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害羞的说道:“我哪想的出这种道理,都是大哥告诉我的。”

    “听说你和平辽伯从小一起长大,平辽伯也没有进过学,他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对于鲁若麟的惊人表现,知道他根底的人都是很惊讶的。

    一个从没读过书的人能有如此见识和手段,确实非常人啊。

    上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正是本朝太祖,从一介白丁到君临天下,完成了旁人看来不可能的壮举,难道鲁若麟也是太祖那样的神人?

    想到这里卢象升赶紧将这个念头掐灭,实在是大不敬啊。但是这种念头一旦兴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大哥非常聪慧,学什么都快。以前有个道士教过大哥识字,后来大哥就自己看书,很多东西都是从书里看出来的。”为免惊世骇俗,这个理由是鲁若麟早就想好了的,由王大海说出来又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原来如此。”卢象升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这个世上天资聪慧的人不少,想来鲁若麟也属于那种人吧。

    “常州公请看,南关快要到了。”王大海指了指前方,一道长长的影子横亘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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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关城墙在天气转暖之后重新开始了施工,大量的工人再次铺满了南关工地。

    冬季虽然施工停止了,但是备料工作一直没有停歇。趁着停工的这段时间,南关储存了大量的水泥和石料。

    在冬天开挖石料原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过金州军用了爆破的方式,开挖的速度快了很多。虽然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不太理想,但是只要使用得当还是要比传统的火烧模式高效得多。

    济州岛的水泥厂从来就没有停工过,一直在日夜不停的生存。这些生产出来的水泥全都运到了旅顺。辽南这个大工地再多的水泥都不够消耗,只有等辽南本地的水泥厂大规模投产后才会缓解。

    辽南除了旅顺其他港口在冬季都无法停靠船只,所以运到辽南的所有物资都是先到旅顺。趁着冬季大雪封路,雪橇可以行使,南关工地需要的建材和物资大量的从旅顺运到了南关。

    有了大量的石料和水泥,以及早就备好的沙子,城墙的施工就非常简单了。一旦气温上升,南关城墙的修建速度将会大大加快。

    现在气温还不利于水泥凝固,所以工地上的工人们都在为施工做着前期准备。

    南关工地上除了有施工的工人,还有大量的军队驻扎。他们主要目的是保卫工地的安全,并随时迎接鞑子的攻击。

    自从入关大军回师之后,鞑子对南关的侦查力度陡然变强,甚至已经派兵收复了被金州军搬空的复州城。

    虽然派出的兵力并不多,但是已经展现出了满清收复辽南的态度。

    南关外的金州城驻扎着金州军三师五旅,他们是应对满清的前哨站,负责监视满清的行动并拦截清军对南关的侦查。

    金州到复州的旷野之中,每天都在上演追逐和厮杀的戏码。这种单兵和小分队的对决,金州军从一开始的稍落下风到慢慢势均力敌,现在基本上稳占上风。

    论到单兵素质,清军确实比金州军的士兵要高出不止一筹,野外生存和战斗的能力更佳。毕竟这里是清军的主场,清军又都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彪悍女真人,一对一几乎没有金州军的士兵是对手。

    不过金州军的装备以及后勤很好的弥补了这个差距。

    对于这些出去与清军作战的士兵,金州军给他们用上了最好的装备。最好的马、铠甲、衣服、弓弩、火枪,以及营养丰富的食物,每个小队还会配备望远镜,有经验最丰富的向导和猎人。

    与金州军相反,清军虽然个人能力出众,但是装备全靠自己凑,后勤也是非常简陋。在金州军飞快的成长起来之后,清军在对抗中自然渐渐处于劣势。

    凭借着体系上的优势,金州军基本将清军驱逐出了南关一线。

    此时清军正在忙于消化从大明抢来的财富,而且这个时节是最不适宜长途行军的,无论是人员还是马匹都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清军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间。

    卢象升为南关工程的规模感到吃惊。

    十几里长的城墙在华夏的建筑史上根本算不了什么,完全排不上号。但是从金州军占领辽南到现在不过数月,其中还有多半的时间是寒冷的冬季,金州军却将南关城墙修到了这样的程度,简直堪称神速了。

    卢象升先来到了南关城墙的主关,这里扼守着从辽南到辽北的大道,也是今后进出辽南的唯一陆上通道。

    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个主关才是南关,其他的城墙只是主关的延伸。如果清军想要进攻辽南,主关是他们必须攻克的关卡,所以南关修建得格外的高大坚固。

    高达20米的南关城墙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在厚度上更是达到了城墙顶部都有7米宽。更主要的是,南关的城墙与以往的城墙截然不同,是完全由石块粘合而成,抗打击能力根本就不是以往的夯土加包砖可以比的。

    而且南关城门处还设计了一个瓮城,任何想要从城门方向突破的敌军都会遭受二次打击。

    与其他城池不同的是,南关没有护城河,因为辽南寒冷的天气,一到冬天护城河就会完全失去作用,没有必要耗费力气去挖一条河。

    南关最大的特点就是沿城墙垂直方向向外伸出了一道道细长的护臂城墙,将整个南关城墙修得像一条大号的锯子。这是鲁若麟借鉴了欧洲的棱堡优点,特意为南关设计的防御工事。

    卢象升一眼就看出了这样修建的好处。

    面对这一道道护臂城墙,想要破城而入的敌军随时都会受到三面夹击,伤亡可能会增加一倍都不止。而且些护臂城墙细长,不好攀爬攻击,同时大大降低了被火炮和投石机击中的概率。

    “此法甚妙!此法甚妙!”卢象升高兴的点着头。一个简单的改变就大大的增强了城池的防御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卢象升又仔细的查看了城墙的施工过程以及建筑质量,对水泥的神奇已经五体投地。甚至为了检验城墙的牢固程度,亲自用锤头砸过。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城墙分毫未损。

    有这样的神器在,哪怕是敌军拿火炮来轰也不怕啊。一旦如金州军设计的那样全部建成,清军面对如此雄关恐怕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本着严谨的作风,卢象升硬是将整个南关全程走了一遍。

    南关城墙两头到海,中间毫无间隙,将辽南与辽北彻底截断。本着万无一失的原则,即使是一些比较险要,行人难以通过的地方,城墙的修建也没有中断,要的就是一个密不透风。

    只是其他地段的城墙大多还连一半都没有修到,防御能力还没有那么强悍,如果清军此时来攻,必然会有一些麻烦。

    可惜清军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对金州军的工程营造能力又大大低估了,更加没有意识到水泥的神奇作用。加上自身修整的需要,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机会。

    看完了南关,卢象升彻底放心下来。

    凭借金州军犀利的火器,加上如此雄关,即使清军比金州军多十倍也必然是铩羽而归。

    所以卢象升对王大海说道:“假使粮草器械无缺,兵员足够,不主动出击,南关几无陷落之可能。”

    南关作为辽南的样板性工程,基本每个想要投资辽南的家族都会派人来这里转一转。毕竟再好的前景抵挡不住鞑子的进攻也是枉然,只有看过了南关,他们才会下定决心投资。

    所以哪怕南关耗资巨大,但是为了辽南的安全,为了让百姓们安心,这个钱也必须花。

    看完了南关,卢象升谢绝了王大海的相陪,表示要自己一个人在辽南转一转。

    王大海事务繁多,自然不可能长时间陪着卢象升到处转悠,便给卢象升安排了一队护卫,由着他在辽南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经济基础决定军队是否强大,卢象升对金州军的军队了解的比较多一些。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支土豪军队,奢侈得不行。如果他也能这么有钱,一样可以打造一支不比金州军逊色的军队出来。所以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鲁若麟为什么这么有钱,那些工厂真的就那么赚钱吗?

    回旅顺的路上卢象升就没有那么匆忙了,而是一路走走停停,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多呆一会。

    南关这边已经陆续有了一些村落,都是由当初解救的奴隶组建的。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没有开荒种地,而是通过帮金州军干活养活自己。不过他们各自的地已经分好了,等南关修好之后就可以开垦了。

    对于在南关做工,这些村民一点都不排斥,因为不仅包吃住还有工钱拿。不仅如此,金州军还承诺等南关工地修好以后会帮他们盖房子,并且是用水泥盖的房子,用来顶替现在的木头房子,所以他们的干劲大着呢。

    现在村落里的人都出去做工去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人和小孩。老人们也没有闲着,都聚在一起缝缝补补的,或者纳鞋底,或者照顾一下牛羊,顺便说着一些家常话。

    小孩们则被集中起来上课,在教师缺乏的情况下,会由金州军里优秀的士兵轮流来给孩子们上课。

    这些士兵非常受孩子们欢迎,不但教他们识字,偶尔还会给他们带一些吃的,比如干果、糖果之类的奢侈小吃。每当听到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村子里的老人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些孩子都是他们未来的希望,读书识字之后肯定比他们更有出息,家族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卢象升算是深刻体会到了鲁若麟那句“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不是空话,而是切切实实的落到了实处。即使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教孩子们读书,确实难能可贵。

    这样的为百姓着想,这些百姓对金州军会有多忠诚用脚也想得到。想要得到回报就要先有付出,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公平的。

    继续向前走,卢象升看到了一个个新来的移民开始在指定的地点安家。有的条件好一点,还有废弃的村寨可以重建。有的则完全是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开始。

    最让卢象升关注的就是那些带队的金州军所展现出来的东西。

    没有明军那样的趾高气扬,驱使百姓干活。他们真正做到了和百姓共同进退,同甘共苦。这些士兵不但要自己干活,还要带着大家一起干,鼓舞百姓们的士气,处理一些突发事情,和谐得就像一家人一样,这让卢象升非常好奇。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别现象,但是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情况,就让卢象升动容了。他实在忍不住,找到了一个安置点的带队军官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有金州军士兵做护卫,这个带队军官也不敢怠慢,鬼知道是不是哪个大佬下来暗访。

    在临时用木头做的木墩上,卢象升与这个叫卫康安的班长做着交流。

    “卫班长是哪里人?”卢象升笑着问道。

    “大人,您还是叫我小安吧,大家都这么叫。”卫康安恭谨的说道,“我是湖州府长兴人。”

    “哦,长兴人?”卢象升来了兴趣,长兴和宜兴挨着,可以说是一衣带水,称一声家乡人也不为过,特别是在这遥远的辽南。“老夫是宜兴人,难怪听你的口音这么亲切。”

    “大人是宜兴人?还未请教大人尊姓大名。”卫康安听到乡音也很高兴。

    “老夫卢象升。”

    “您是卢大人?小子失利了。见过大人。”卫康安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施礼。

    卢象升在宜兴那是大名鼎鼎,即便是在长兴也非常有名,卫康安能够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老夫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卢象升略过这个话题问道:“你怎么从长兴跑到金州军来当兵的?”

    对于卢象升为什么没当官了卫康安不清楚,也不敢问,连忙回答道:“当年家乡遭了水灾,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被镇远镖局救下来之后就送到了济州岛。后来金州军招兵,我报名参加,侥幸被选中,就一直到现在了。”

    “镇远镖局?”卢象升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镖局这种行当现在还不是很流行,所以卢象升不知道也很正常。

    “就是专门为富贵人家看家护院,为商人长途押运货物的商号。在江南镇远镖局的名声很响,很多商号和有钱人都会与他们做生意。”卫康安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卢象升点点头,“他们既然救了你们,怎么会想到把你们送到济州岛来的?”

    “镇远镖局不可能养这么多的闲人,一般都是把救来的人送到松江交给卫生司打扫卫生,好歹也能活下来。金州军在松江卫生司那里有专门的人负责往济州岛移民,我也是听了他许诺的好处,才从松江来到济州岛的。”卫康安还在庆幸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卢象升多精明的人,只从只言片语中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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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鲁若麟对人口那种永无止境的贪婪,肯定会想方设法从江南引进人口,松江府和镇远镖局里绝对有金州军的人。

    卢象升现在还不知道镇远镖局其实就是金州军的,不光如此,整条人口运输线可以说都是金州军的。

    好在以卢象升对鲁若麟的了解,鲁若麟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对待弱小一般比较怜悯,不会为了人口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相反,通过镇远镖局救人,真的是活人无数的善举。

    只是这样一来又将官府给比下去了,想想也挺让卢象升郁闷的。

    “在济州岛当兵吃香吗?”卢象升问起卫康安参军还要通过选拔的事情。

    “吃香,怎么不吃香。好多人想当兵还当不上呢。”显然卫康安对于自己当初能够被选上非常得意。

    “当兵不但包衣食住行,还有军饷可以拿。而且在军队里还可以读书识字,只要奋勇杀敌,还能够有机会当官。”卫康安说的这些条件卢象升都知道,当初就听黄济说过,确实待遇优厚。

    “而且在济州岛,家里有人当兵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比如逢年过节官府会发慰问品,遇到困难也可以找军人服务社寻求帮助。如果有什么招工或者赚钱的机会,也会优先考虑军人家属。哪怕将来退役了,那些村长、里长之类的也会优先安排士兵去当。”

    “要是不幸伤残或者战死了,官府也会有优厚的抚恤。残了,官府会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看看仓库,守守门什么的,绝对不会没人管。要是死了,家里有小孩的,官府会抚养到成年。而且家里起码会有二十亩的抚恤田,免税二十年的那种。”

    “您说,有这些好处在,谁不想当兵啊。”

    说到这些待遇,卫康安是眉飞色舞,与有荣焉,令卢象升都看出了他的满足。

    “说得再好,能兑现吗?”卢象升深知再好的政策,不能落地都是空话,明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您说的这些我们知道,是怕那些官员们昧了将士们的东西吧?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完全排除,但是我们可以上告啊。”卫康安一副我们有后台的样子,非常得意。

    “军队有镇抚司,一旦发现内部违纪绝对严处。外面的军人服务社其中的一项职能就是监督这种事情的,您知道这个军人服务社的社长是谁吗?就是鲁大人兼任的,副社长更是军中的主要将领。一旦发现有徇私舞弊的事情,查实了可是重罪,严重的是会被砍头的。”

    “而且士兵什么情况享受什么待遇都是公开的,不光士兵清楚,士兵家里人也清楚,想要从中搞鬼可没那么容易。”

    “前段时间有个官员动了士兵的抚恤金被发现了,《兴汉月刊》就进行了全面的报道。这个官员算是在济州岛出名了,不光他出名了,他们整个家族都出名了。最后因为数额不大,没有判处死刑,但是也有二十年的劳役。还被没收全部财产,直系亲属直接被驱逐出金州军。不光是他,连他的整个家族都跟着蒙羞,在外面处处遭人白眼,哪怕他被家族除名也挽回不了家族声望大跌。”

    “最后这个事情弄得金州军上下人尽皆知,您说以后还有谁敢动士兵的东西?”

    卫康安的反问让卢象升良久无语。

    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执行,否则就是废纸。金州军有这些政策和福利在,军人的社会地位大大提高,参军不再是一种耻辱,反而是一种非常荣耀的事情。而且解决了军人们的后顾之忧,军人们才会舍身忘死的为金州军而战。

    也许这才是金州军战力强悍的精髓。

    反观大明的军队,当兵受到世人的歧视,被官员鄙视瞧不起,这样的氛围下,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大家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加上腐败横行,各种政策和纪律落实不到位,更加加剧了军队的堕落。大家都忙着捞好处,谁还关心打仗的事情。

    想到这里,卢象升也是满心的无奈。

    这是体制性的崩塌,并不是修修补补就能解决的问题。当朝廷从上到下都是这种状态的时候,想要改变已经无能为力。

    略过这个伤心的话题,卢象升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这百姓定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怎么你们也动起手来了?”

    士兵帮百姓做事这种事情卢象升就没见过,而且是那么的积极和主动,让卢象升觉得不可思议。

    “帮这些百姓定居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总不能百姓们忙得热火朝天我们在一旁干看着吧?”卫康安说得大义凌然,但是话锋一转马上就变得市侩起来:“再说,这任务完成得好不好上面是有考核的。完成得不好会受到惩罚,完成得好就有奖励。而且镇抚司随时都有可能暗访,说不定这些百姓里就有镇抚司的暗线,不能不尽心啊。”

    原来这些士兵这么积极不仅是自身素质的原因,还有考核在里面,所以容不得他们不尽心。

    听到这里卢象升才点了点头,这才合理吗。要是这些士兵都有这么高的觉悟,那才是不合常理的事情。人都是有惰性的,没有系统性的监督,谁没事给自己找活干。

    聊了半天,收集完有用的信息后,卢象升饶有兴致的在营地里转了一圈。

    因为刚来没多久,大部分人住的都是帐篷,那种用羊皮和马皮缝制的帐篷。帐篷里垫了厚厚的干草,整齐的放着被褥。

    现在百姓们都在士兵的指挥下伐木建房子,没有住的地方,开荒何从谈起。

    虽然条件非常艰苦,但是大家的士气非常高昂。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栋栋房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搬到新家里面去住了。

    这些房子的布置也不是杂乱无章的,起码经过了简单的规划,预留好了道路、晒谷场、村公所等位置,甚至还有简易的排水沟、垃圾场。

    村子的后面是一条小河,解决了村民的生活用水问题。按照卫康安他们的规划,后期还会挖掘沟渠,将河水引到田地那边进行浇灌。

    营地周边有大块的荒地等待开发,看土地的成色都是好地,只要管理得好,不怕没有收成。

    田地的开荒原则上是一起开发统一分配,大家对此也没有异议,毕竟单个人开荒效率实在太低,也容易引起纠纷。

    只要用心经营,这个村子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富庶之地。

    一路上,卢象升见到了太多这样的营地。可以预见,用不了几年,这些地方将会为金州军提供充足的财富、粮食和人口,成为金州军坚实的基础。

    这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也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曾几何时,大明也是这样的光景,可惜如今都变成了富豪权贵们的乐园,平民百姓无立锥之地。结果就是富者豪宅万千,贫者饥寒交迫,整个大明死气沉沉、烽烟四起。

    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破局呢?这一直是卢象升思考的问题。

    想要动那些豪势之家的土地有多困难卢象升心里非常清楚,哪怕是皇帝都不敢触及这一块。但是没有足够的土地,那些百姓为了不饿死只能揭竿而起,所以必须为百姓找到足以生存的土地。

    以前卢象升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难解决了,现在看了金州军安置百姓的办法,卢象升隐约感到或许还有别的出路,只是一时没有头绪。

    回到旅顺的卢象升并没有过多停留,直接上船去了济州岛。比起辽南,济州岛对他的吸引力更大,毕竟那里是金州军现在的核心区域,听说更加繁华和富庶。

    在卢象升走后没几天,鲁若麟就回到了旅顺,不过卢象升似乎有意避开鲁若麟一样,并没有等几天与鲁若麟碰面的想法,可能是受不了鲁若麟那毫不掩饰的热情。

    卢象升坐的船在白翎岛中途停靠,卢象升借机在白翎岛转了转,对这个鲁若麟的发家地他也非常好奇。

    白翎岛面积不大,如今更是完全转变为一个商业性的中转岛屿,岛上面还保留的工厂已经不多了,只有晒盐厂还在运作,其他的基本都搬到济州岛去了。

    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白翎岛的繁华,这里有连片的仓库和商铺,是一个重要的贸易和中转港口,朝鲜北方的很多物资依然在这里进行交易。在旅顺尚未完全开发完成之前,大明北方的很多交易也是在这里。

    在白翎岛卢象升看到了很多大明的商船,有大家族的,也有一些小的走私商船。其中带山东、淮南一带口音的人非常多,因为距离近,他们主要来白翎岛进行交易。

    甚至那些扬州的大盐商们还会从白翎岛直接购买雪盐回去销售,谁让白翎岛的食盐质量好还价格低呢。

    为了保证商业活动的旺盛,金州军对大明北方海域的清理非常彻底,那些海盗几乎销声匿迹。即使有些商船想要转职为海盗打劫,事后也会受到金州军的严格追查,风险非常高。

    所以在金州军控制的海域,航海安全是能够得到有效保证的。安全的改善愈发促进了商业的繁荣,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往来白翎岛和济州岛的船只呈现了爆发式的增长,交易量也在迅猛提升。

    大家都知道出海就能赚钱,现在有了金州军的保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涉足海外贸易。虽然大明有明确的海禁政策存在,但是这绝对难不住那些有头有脸的地方豪绅们。

    这些能量强大的豪绅们甚至拉拢了大明的水师一起参与贸易,海禁政策如同一纸空文,限制的只是那些普通百姓罢了。

    白翎岛的港口几经扩建,已经非常庞大,可以容纳众多的船只同时停靠。中转站的地位使得这里的物资极为丰富并且廉价,吸引了更多的商人来这里交易。

    港口附近的商业区里一间间的铺面里面摆满了各种货物,满脸笑容的伙计在不停的招纳着客人。各色的酒楼茶馆间或期中,一派繁荣兴盛的景象。

    岛上的人多为汉人和朝鲜人,其中汉人占了绝对多数。卢象升甚至看到了几个蒙古人、日本人和西洋人打扮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鲁若麟他们最开始在岛上修建的营房、作坊等建筑全都不在了,被结实耐用的水泥建筑所替代。岛上的水泥路四通八达,将岛上的各处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这里的街道一般都比较宽阔,主干道甚至宽达20余米,辅道也有六七米宽,而且打扫得非常干净。街上没有流民、乞丐,时不时还可以看到一队队身穿制服的人从街面上走过,治安显然非常不错。

    这里的繁华程度不输江南,但是治理得明显比江南强多了,这是卢象升的第一印象。

    卢象升抽空在一个茶楼坐了一会,聆听茶楼客人们的谈话。

    这些客人们除了交流各自的生意之外,关注最多的还是旅顺的事情。

    旅顺的崛起在这些商人们看来是大势所趋,出于对金州军的强烈信心,即使是清军的威胁也不能阻挡商人们对旅顺的热情。尤其是很多商人去看过高大坚固的南关城墙,对金州军能否抵挡住清军再无疑虑。

    旅顺的崛起影响最大的就是白翎岛,济州岛因为靠南,有海外和江南贸易支撑,而且有众多的生产基地,旅顺对济州岛的影响并不大。

    白翎岛则不同,现在它就是一个贸易中转港口,以前北方与金州军的交易多在这里进行,足以保持它的繁荣。但是现在有了更大、条件更好的旅顺,北方商人更多的会前往旅顺贸易。

    好在这年头的海上航行比较危险,会尽量中途停靠在安全的港口,因此在济州岛到旅顺的航线上白翎岛仍然是一个重要的中转节点。而且这里离朝鲜北部更近,会继续承担大量的对朝贸易,不至于完全没落。

    因为辽南建设的需要,现在的白翎岛呈现出了一种异常的繁荣,从江南和济州岛前来的船只比往年多出了许多,在赚取它的最后一波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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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并没有在白翎岛停留多久,就继续南下前往济州岛去了,那里才是他这次的重点目标。

    在卢象升离开旅顺后没有几天,鲁若麟就带领最后的远征军队,以及大批的工匠和宫女们回到了辽南,顺利抵达旅顺港。

    还在辽南的金州军官员全体出来迎接,一些大家族的代表、大商人、有名望者也出现在了迎接的队伍里头。

    因为此次鲁若麟不但打败了清军,还获封了平辽伯,对金州军来说也是一大喜事,所以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旅顺城里也会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用来鼓舞民心士气。

    哪怕是非常时期,清军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这样的活动也是非常有必要的。金州军表现得越是从容淡定,给外人的信心就会越足,大家才会更加坚定的在辽南扎根下来。

    那些带来的工匠和宫女们自然有专门的人接手,而且他们获得的待遇比那些移民们更高,毕竟这些都是比较高端的人才。

    鲁若麟直接入住了知府衙门,他位于旅顺的伯爷府还在规划中,暂时只能在知府衙门落脚。

    在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鲁若麟召集崔永建、王大海、朴正焕、万金山等留守辽南的官员们碰面,了解辽南现在的情况。

    除了这些大员,辽南各部门的主官只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也都齐聚在这里汇报工作。鲁若麟甚至在这些人里发现了柳如是和刘雅婷的身影,让他有点意外。

    “你们怎么过来了?”鲁若麟惊讶的问道。

    柳如是和刘雅婷还没开口,崔永建发话了:“是我申请让她们过来的。辽南这边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而且济州岛那边基本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以后工作的重点都要转移到辽南这边来,先过来开展工作也可以救一下我的急。”

    柳如是的性子刚硬,接口就说道:“怎么?我们还不能来辽南视察一下分部的工作吗?我们可都是在办公厅报备过的,可不是擅离职守。”

    刘雅婷见柳如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鲁若麟留,连忙拉了下她的袖子,笑着对鲁若麟说道:“大人,辽南这边大量百姓移民过来,宣传和教育工作可耽搁不得,我和柳司长实在不放心不下,就跟办公厅那边打了招呼,先过来了。”

    鲁若麟知道柳如是万事不吃亏的性子,也没在意,点点头说道:“先过来也好,以后金州军的重点就在辽南了,你们的工作重心也要向这边转移。济州岛那边要选择合适的人手接手,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今后都要常驻旅顺了。”

    听到鲁若麟宣布这么重大的消息,在场的所有人立马都严肃起来,连一向最不怎么守规矩的柳如是也正襟危坐。

    “在说正事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朝廷任命的辽南府同知闻阳楚闻大人。”鲁若麟将身边的一位朝廷官员介绍了在场众人。

    大家早就注意到这个陌生人了,只是鲁若了没有发话,大家也不好冒然开口。

    接着鲁若麟为闻阳楚介绍了在场的众人,这些人以后都是闻阳楚的上级和同僚,是要经常打交道的。

    “这位是辽南府知府崔永建崔大人。”鲁若麟将手向着崔永建一抬,为闻阳楚做介绍。

    “下官见过崔大人。”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闻阳楚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施礼。

    “见过闻大人。”崔永建也起身还礼。

    后面又陆续介绍了在场众人,闻阳楚就定坐在椅子上,不再开口。

    对于鲁若麟刚到就把自己叫过来开会,并介绍给上级和同僚,闻阳楚还有点不太适应。

    不是应该修整几天,然后搞个正式的仪式,再聚聚餐什么的吗?这节奏快得有点让他始料不及啊。

    加上与会的官员中还有许多的女官,让他感到非常的惊奇。而且见她们与鲁若麟谈笑风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正常的上下级,不清楚情况的闻阳楚决定什么都不说,等弄清楚情况再说。

    不过,闻阳楚对于鲁若麟一点都不避讳的就带自己参加这么高级的会议,他是非常感激的。

    自己的身份非常敏感,说白了就是朝廷的耳目,与金州军根本就不是一条心,就这样鲁若麟还敢将自己安排过来开会,实在是胸怀广阔,有大气魄。

    “闻大人既然已经上任,崔大人将手头上的工作捋一捋,看看哪些是上手快的,就交给闻大人去负责吧。”鲁若麟看着崔永建说道。

    “闻大人来得正好,移民安置这边正好缺人手。这项工作并不复杂,就是比较繁琐,我给他多安排几个熟手,让他尽快将移民工作接手过去吧。”崔永建倒是答应得爽快,毫不在意自己被分权。

    实在是事情太多,根本忙不过来。这个时候能够抓到一个壮丁,还不往死里用,管你是不是朝廷的人。

    “那行,就这么办吧。”鲁若麟点点头,说完转向闻阳楚:“闻大人就先负责移民的安置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手下的那些官员,或者问崔大人和我也行。等你熟悉了金州军的情况,再给你分配其他的工作。”

    “是,大人。”闻阳楚有些懵懵的站起来,条件反射式的回答道。

    “抱歉啊,实在是事情太多,人手不足,只能先委屈你边工作边熟悉了。”鲁若麟也有些不好意思,连个实习的时间都没给就直接让人上岗,实在有些仓促了。

    “大人严重了,本来就是下官分内之事。”闻阳楚的应对还是很得体的。

    不过此时闻阳楚心里却非常混乱,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排斥、穿小鞋、被架空的心理准备,唯独没有想到一来就分配任务干活的。而且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做了个介绍,自己就上任了?这也太潦草了点吧。

    他一时还没有习惯金州军的办事风格,连后面开会的内容都是听得云山雾绕的,一脑袋浆糊。这也彻底打消了他混日子的念头,得赶紧熟悉情况,不能丢了朝廷的脸。

    介绍完闻阳楚,会议继续进行。

    “回到刚才的话题,原则上由各部门主官推荐三个济州府负责人的候选,由监察部门和人事部门审核后交给我。因为济州岛对金州军的重要性,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此次推荐,选择最优秀的人才来负责。”鲁若麟表情严肃的说道。

    “是,大人。”所有人立马起身应是。

    “辽南这边暂时由各部门主官兼任,但是你们也要做好继任者的培养工作,你们以后是要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不要将自己拘于一隅之地。”鲁若麟对这些人的期待很高,以后所负责的区域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众人听得心头一震,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齐声应道:“是,大人。”

    接着就是各部门的主官汇报各自的情况,情况总体良好,但是困难也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官员不够,管理人员不够。还有就是各种物资依然有些短缺,特别是建材。

    “南关工地石材和沙子不缺,但是水泥依然不够。为了应对鞑子的进攻,我认为应该将水泥优先供应南关,暂缓旅顺这边的建设。”万金山首先提出了要求。

    虽然济州岛水泥厂冬季没有停产,生产了大量水泥,但是因为都是运到旅顺再转运到南关。而雪橇的运力有限,还要兼顾运送其他物资,导致有不少的水泥积压在旅顺,后来被用在了旅顺的建设上面。

    现在南关那边的码头已经解冻,可以停靠船只,万金山自然希望将水泥运走,尽快完成南关的建设。

    南关一天没有完工,满清对辽南的威胁就一天无法解除,更加不可能安心发展,所以万金山的要求非常合理。

    “临江,你怎么看?”崔永建统管辽南,鲁若麟想要先听听他的意见。

    崔永建回答道:“大人,南关不容有失,这点毋容置疑。但是因此而停止旅顺的建设也有些得不偿失。下官认为要是调配得当还是可以两者兼顾的。”

    “怎么调配?”鲁若麟直截了当的问道。

    “现在因为天气原因水泥厂的建设停止了,但是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继续开工建设,一旦水泥厂建成投产,可以大大缓解水泥短缺的问题。所以当务之急是将水泥厂建成,水泥也应该优先供应水泥厂的建设。”

    “再则,南关工地已经囤积了部分水泥,足以支撑一些时日。现在南关的港口也已经通航,以后济州岛运来的水泥完全可以直接运到南关,无需再通过旅顺转运。”

    “而且南关附近去年建成的几个水泥厂因为原材料短缺而停产,现在既然已经通航,完全可以为其运输原料,加大生产,就近供应。如果还是不够可以继续在南关新建水泥厂,反正以后修路盖房子都要用到水泥,建再多水泥厂也不怕。”

    “等到旅顺和南关的水泥厂都投产,水泥的短缺就可以马上得到缓解,济州岛那边也可以将宝贵的运力从水泥中解脱出来,运送其他物资。”

    崔永建作为统筹辽南的最高官员,各项工作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水泥是辽南建设的关键物资,所以崔永建早就有了一番规划。

    “万司长,南关的水泥能够维持施工多少天?”鲁若麟朝万金山问道。

    万金山连忙回答道:“全力开工的话,最多可以用半个月。”

    “半个月足够了。不说济州岛运来的水泥,就是南关那边的水泥厂也已经开工生产了。何况水泥厂的建设周期短,半个月的时间旅顺这边的水泥厂也可以投产了。”有半个月的时间做缓冲,崔永建更加信心十足。

    “那就按照崔知府的意见办。不过要是南关的水泥供应出现问题,我就唯你是问。”鲁若麟可以充分放权,但底线是不能误事。

    “是,下官明白。”崔永建毫不犹豫的点头。

    金州军的官员都是有勇气有担当的,不会因为遇到困难就明哲保身,鲁若麟要的就是这股勇往直前的冲劲。

    谈完了南关和水泥的事情,又开始进入下一个议题,这个议题具有共性,那就是人手不足。

    虽然鲁若麟已经非常重视官员的培养了,但是面对辽南这个面积与济州岛相差无几的新地盘,后备官员不足的问题又开始凸显了。

    “施政学院那边快要毕业的学生有多少?”鲁若麟向刘雅婷问道。作为最大的官员培养基地,施政学院一直是金州军官员的主要来源地。

    “这一期即将毕业的学生有287名,其中女子196名,男子91名。不过其中有132名已经被济州岛各部门预定了,能够安排到辽南来的只有155名。”刘雅婷分管教育,对施政学院的情况倒是非常清楚,反而是鲁若麟这个校长是两眼一抹黑。

    “全部安排到辽南来,济州岛的各部门先克服一下。”鲁若麟毫不犹豫的将这些毕业生全部分配到辽南来,反正济州岛缺人缺了这么久,也习惯了,先把辽南的架子搭起来再说。

    “是,我马上去安排。”刘雅婷对鲁若麟唯命是从,根本没有任何质疑。

    “大人,即使把他们全都安排过来还不远远不够啊,您看是不是可以把幼军营的那些学生放出来了?”王大海在一旁建议道。

    王大海的话让鲁若麟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过幼军营,一直把他们当一群娃娃看来着。

    “现在就让浩然他们出来做事是不是早了一点?”对于刘浩然这个弟子鲁若麟是非常在意的,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所以条件反射似的就觉得现在让他出来做事有些不妥。

    “大人,浩然已经学习六年了,成绩一直非常优秀。而且他现在也快十五了,已经可以出来锻炼一下了。”王大海则力主让刘浩然他们出来做事,毕竟十五岁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结婚了,可不像后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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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军营的事情在场的众人除了鲁若麟和王大海,其他人都不能插手,那是鲁若麟的心头肉。所以这个建议只能由王大海来提,其他人都需要避嫌。

    当然因为涉及到教育问题,刘雅婷也有资格参与幼军营的管理,但是在这样的大事上依然没有发言权。

    这些年金州军陆续从大明本土和金州军内部收留了很多的孤儿,加上一些官员的子弟以及资质比较好的百姓子女,构成了现在的幼军营。

    幼军营现在的总人数已经接近三千人,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军事化管理学校。所教授的课程比一般学堂也更加的丰富和繁杂,培养出来的人才也更加优秀一些。

    为了让他们的眼界更开阔,鲁若麟甚至为他们找了几个西洋人做老师,专门教授西方科学和地理知识。从起点上来说,他们就比一般的孩子要高得多,思维也更加活跃,综合素质更是强了不止一筹。

    因为幼军营的特殊性,他们对金州军和鲁若麟非常的忠诚,有点鲁若麟私军的味道。

    对于这些好苗子,金州军的军队和各个部门早就眼馋了,只是鲁若麟不发话,没人敢开这个口。

    “六年了,浩然都快十五了,确实可以出来长长见识了。实践出真知,也不能老是关着门学习。”鲁若麟也不是固执的人,何况王大海说的也很有道理。

    “这样吧,你将幼军营年龄适合,又成绩比较优秀的安排一些人到辽南来工作,在工作中学习比一味的读死书肯定要强得多。出来了也不算他们毕业,只有工作完成合格才算正式毕业。以后这将作为幼军营的一项规定,就叫毕业实习。”

    鲁若麟一锤定音,让在场众人都心头一喜,暗道:又多了好多帮手。

    说完了幼军营的事情,柳如是就坐不住了,抢在其他人前头就发言了:“大人,辽南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口,我们文宣司人手严重不足。我也不要您给我安排幼军了,给我们多配一些戏班子行不行?”

    闻阳楚看到柳如是发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说能够在这里开会的女官姿色都不错,不过还是柳如是最为出众,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听到柳如是向鲁若麟要戏班子,这就让闻阳楚有些诧异了。

    戏班子那是什么?下九流的勾当。戏子更是遭到人们的唾弃,这柳如是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向鲁若麟要戏班子,实在是太有点儿戏了吧。

    不过闻阳楚见鲁若麟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非常认真的对待柳如是提出的要求。

    “我也想给你多配些人手,可这戏班子不比其他,本来就少,培养一个合格的戏班就更不容易了。江南一带愿意为金州军效力的戏班我都给你找来了,还想要人手,只能自己想办法。”鲁若麟不是魔术师,也变不出更多的戏班子。

    要说戏班子绝对是文宣司宣传工作中的绝对主力,比《兴汉月刊》的影响力大多了。

    《兴汉月刊》针对的主要是高端识字人群,戏班子则是面对所有百姓,受众面就比《兴汉月刊》大得多。

    自从《流民王小二》、《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两个戏剧大获成功之后,这样的表演形式开始风靡金州军,并逐渐向江南一带传播开来。戏班子从唱那些晦涩难懂的曲调变成了演出一幕幕情景剧,普通的百姓都能够看得懂,而且也更加贴近现实生活。

    仿佛发现一块新大陆的文宣司开始陆续创作出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剧目,深受百姓们喜爱。这些新剧要么宣扬爱国,要么宣扬仁善,或者宣扬勤劳勇敢,有时候也会讴歌爱情,更多的时候是多种积极价值观在一部剧里综合体现。

    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之下,很好的引导宣传了社会的正能量,慢慢的为百姓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不要小看宣传的作用,平时可能看不出有多大的用处,但是会慢慢的引导社会风气,改善社会环境。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激励人们的斗志,使得大家更加团结。其发挥的作用并不亚于军队,而且成本更低,对社会的破坏性更小。

    见效果如此好,后续金州军又陆续从大明招募了很多的戏班子,将宣传工作全面铺开了。

    但也不是所有的戏班都愿意来到海外吃这碗饭的,有一些戏班甚至本身就是富贵人家自己养着的,所以能够招募过来的毕竟有限。

    虽然戏班受到热捧,但是老百姓对于子女从事演戏这个职业依然有些抵触,从心底里还是认为这是一个低贱的工作,这种观念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扭转过来的。

    “北地与江南风俗不同,口音也有差异,所以想要开展好宣传工作,还是要从北方寻找文宣人员。我需要大人您授权文宣司从这些移民里选拔人才开展工作,特别是那些宫女们,文宣司希望有优先的选拔权,并且授予文宣司可以任命她们为官员的权力。”搞了半天柳如是是盯上了那些宫女们。

    仔细想一想,那些宫女们有不少确实能歌善舞,与文宣司的工作非常契合。

    这些宫女可是宝贝,都是受过培训的高端人才,鲁若麟非常舍不得,但还是忍痛点了头:“那些宫女最多可以让你选两百人,至于怎么说服她们就看你的本事了,绝对不许强迫。至于流民里面的人才,我可以批给你三百个名额。”

    “多谢大人!”柳如是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盈盈的给鲁若麟行了一礼。

    闻阳楚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一个文宣司,宣传教化的部门居然有五百人?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要知道大明一个知府衙门全部的官吏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当然,那些外围人员不算。

    这样算下来,这里坐着的建设、农业、商业、税务等各司的人手也绝对少不了,仅仅一个辽南金州军就要养几千吃公家饭的人,这实在有些骇人。

    但是他不了解金州军的运作情况,所以只是默默的听着不说话,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找个熟悉的人问一下。

    文宣司的问题解决了,管教育的刘雅婷也要人,而且也是刻不容缓,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孩子等着上课呢。

    这个时候鲁若麟专横了一把:“将移民里面读书识字的人都集中起来培训,搞个突击速成班,让他们尽快掌握拼音,先把学堂的架子拉起来再说。”

    “移民里面还有一些举人和年纪大的,只怕不能把他们也集中起来搞培训,否则容易引起纠纷。”崔永建马上提出了异议。

    “那就将举人和年纪大的排除,其他人边教书边培训。先做一段时间的先生再说,以后有更合适的岗位再给他们调换。至于学堂的建设问题,你找崔大人帮你解决。”鲁若麟从善如流,马上接受了崔永建的意见。

    “是,大人。”刘雅婷的问题在几句话之间就得到了解决。

    “大人,移民中有不少德高望重之人,还有一些举子,是否抽空见一见?”崔永建问道。

    这些人都是鲁若麟从关外救回来的,被一股脑送到了辽南,一直在等着鲁若麟三顾茅庐呢。

    他们在大明就是人上人,如果不是战争的原因,是绝对不可能来到辽南的。哪怕这些人因为某些原因过来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是以难民的身份。

    特别是那些举子,在大明他们是有做官资格的,与平民百姓已经划开了阶级距离。

    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多半都是大家族的话事人,在移民中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他们不同于那些平民百姓,他们在家乡还有资产,还有选择的余地,是可以随时回去的。不把他们安抚好,会产生很坏的影响。

    原本金州军在移民安置的时候想将这些百姓全部打散重新组合,减少那些宗族势力对百姓的影响力。但是这个做法遭到了百姓的抵触,不光那些家族掌控者不愿意,百姓也不愿意。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些百姓真正能够相信的还是自己家族的人,除非是万不得已,他们还是愿意与自己的族人居住在一起。

    既然一下子无法改变现实状况,金州军还是适当的做了妥协,允许同一家族的人一起安置。不过也有限制条件,每个安置点最多允许一个家族安置三百人,其他的人则在附近安置,但是也不会离得太远。

    好在这样的大型家族在移民里并不多,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以金州军的管理体系,也不会给那些宗族势力太多的发展空间。

    特别是商品经济发展起来,人员流动变大,加上教育的普及,宗族势力会自然而然的逐渐减弱,不可能形成大明那样掌控一方百姓生死的情况。

    对于这些人上人,鲁若麟也不想一棍子打死,能够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要是实在不能为金州军所用,那就让他们回去祸害大明吧。

    “过两天你安排时间见一见他们吧。”鲁若麟对崔永建说道。

    “是,大人。”崔永建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隐隐还有些瞧不起崔永建这个朝鲜读书人的身份,让崔永建也非常膈应,自然希望尽快将他们处理掉最好。

    对那些举人,崔永建是瞧不上的,相信鲁若麟也不会瞧得上,趁早打发掉最好。

    闻阳楚对金州军的这种议事风格非常不适应,完全没有客套话,直来直去。而且也没有什么推诿扯皮,先把事情做了再说。从中也可以看出鲁若麟的权威,基本都是一言而决。

    不过鲁若麟也不是容不下不同意见的人,只要是为了做事,他的容忍度非常高。闻阳楚觉得自己需要尽快适应这种做事风格,否则会很难融入进去。

    对于带回来的那些工匠和宫女,鲁若麟也做了安排。

    “这次带回来的工匠,还有移民里面的工匠、手艺人,马上进行分类,按照各自的职能分配下去,充实各部门的实力。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待遇比照济州岛的工匠们。他们的家人尽量安排从事与他们相关的工作,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这些工匠只要做好安置,马上就可以开始工作,是非常优质的人力资源。

    “是,大人。”万金山喜笑颜开的答应道。

    作为工匠协会的会长,万金山巴不得手下的工匠越多越好。

    “至于那些宫女,对于其中识字的、有过管理经验的重点培养,在旅顺开设施政学院的分院。让她们尽快学成毕业,充实到管理岗位上来。其他的人按照特长和个人意愿,分配到其他岗位去。”

    鲁若麟对宫女们做的安排其他人没有什么异议,但是闻阳楚难得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大人,既然这些宫女们都可以当做预备官员培养,那些读书人只用来教书是不是有些不妥?”闻阳楚小心翼翼的说道,同时注意观察鲁若麟的神色。

    金州军众人已经习惯了使用女官,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闻阳楚则认为对那些读书人有些不公平。

    鲁若麟听了也是一愣,确实有些疏忽了。

    虽然他不觉得那些读书人中能够出几个好的官员,毕竟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都读傻了,但是也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还是应该给他们同样的机会。

    “闻大人提醒得对,是我疏忽了。这样吧,那些读书人也参加施政学院的培训,要是有管理潜质的也可以做官员培养。如果对当官没什么兴趣的话也可以去教书或者从事其他职业,不用做强求。”鲁若麟对闻阳楚点点头,让闻阳楚受宠若惊。

    “是下官唐突了,请大人勿怪。”闻阳楚习惯性的赔礼。

    “闻大人的意见提得很好,以后有想法直管说,不管对与不对都没关系。我们金州军就是这样的议事风格,对事不对人,你习惯了就知道了。”对于闻阳楚的主动鲁若麟还是要鼓励的。

    “是,大人,下官一定尽力。”闻阳楚也不知道鲁若麟说的是不是客套话,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谨慎。

294.同化与阳谋(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很快,其他几个重要部门的议题也顺利得到了解决,然后大家就散了,各忙各的去。

    本来今天是不应该打扰鲁若麟的,毕竟外出这么久也需要休息,只是事情太多太急,有些事情又需要鲁若麟拍板,才组织了这么一个临时会议。

    崔永建临走时拉着闻阳楚,告诉他休息两天就要赶紧上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哪有一点一把手对二把手的猜忌。

    在结束了会议之后,闻阳楚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懵。从慢节奏的大明官场一下子来到金州军这样讲究效率的团队,还真不适应。

    还有就是办事的方法和方式也完全不同,再想像以前一样混日子看来是不可能了。

    崔永建安排给闻阳楚的是一个叫沈曲的老官吏,将由他负责闻阳楚的生活安置,以后也将在闻阳楚手下工作。

    闻阳楚的住处离知府衙门不远,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不大,但是东西都还比较齐全,属于那种拎包就可以入住的。

    当然,同知大人此行还带了管家,几个仆人、丫鬟,以及两个参谋智囊,这个小院也就勉强可以住下而已。

    不过能够有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好多官员还是几个人挤一间呢。

    似乎是看出了闻阳楚的不满意,沈曲解释道:“大人,因为来旅顺的官员太多,房子一时不够用,只能先委屈一下大人了。等到天气暖和了,新城那边开始修建,条件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有劳沈大人了。”闻阳楚也是有涵养的人,即使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且沈曲说的也是实情。

    “那大人还请好好歇息一下,下官明日再来打扰。”沈曲知道此时闻阳楚他们需要休息,也就没有多做打扰。

    “辛苦你了。”闻阳楚让管家将沈曲送了出去。

    送走了沈曲的闻阳楚并没有休息,而是将两个师爷叫到一起交流,与他们说一下今天参加会议的情况。

    两个师爷一个姓余,一个姓贺,都是有着多年衙门工作经验的老人,从闻阳楚做知县开始就一直跟在身边,是闻阳楚非常信任的人。

    像闻阳楚这样的官员一般很少直接与衙门里的吏员们打交道,少不了要师爷帮忙出出主意,甚至直接出面管理衙门里的官吏,可以说是闻阳楚的代表。

    只是原来的那种治理模式似乎不太适应金州军这边,这个情况不但闻阳楚需要调整自己的角色,两个师爷同样如此。

    在闻阳楚去开会的这个功夫,两个师爷拉着帮忙他们安家的沈曲说了不少的话,也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东翁,这金州军与朝廷大大的不同,每个官员都有自己分管的一摊事情,而且还不能假他人之手,必须亲力亲为,没有几分本事根本就坐不长久。”余师爷开口说道。

    “是啊,东翁。金州军完全没有什么官吏之分,也没有什么浊官和清流,有本事的话你就是一个衙役也可以不停的升官,没有上限。要是没本事,随时都有可能被辞掉,哪怕没有犯错也不行,所以那些清净无为的官员在金州军绝对待不住。”贺师爷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羡慕的。

    余师爷和贺师爷都是秀才出身,考了几次举人都没有考中,这才死了心到闻阳楚这里来当师爷谋个出路。

    在得知金州军这里做官并不需要功名,也不看出身,只要识字会写,自身有本事,通过金州军的考核就行,这样的要求让他们非常的诧异。

    在仔细询问了考核的内容之后,要不是因为闻阳楚,他们都恨不得去参加金州军的官员培训了。

    有能力没功名的人心里有多苦,只有像余师爷和贺师爷这种长时间在官场厮混的人才最清楚。

    要说平日里衙门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余师爷和贺师爷在帮闻阳楚处理,说到对政务的精通程度,闻阳楚比他们差得多。

    但是进士和秀才的身份差别让他们的地位天壤之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享受尊荣和富贵;一个是官老爷的帮闲,脏活、累活、苦活全都是他们做,有功劳也是官老爷的,一辈子寄人篱下。

    余师爷和贺师爷做梦都想做一名名正言顺的官员,可惜在大明那无疑是痴人说梦。按照他们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吏,但是吏在衙门里是非常受人歧视的,而且也没有前途可言,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是不屑为之的。

    金州军的培训与考核并不是考核令人头皮发麻的四书五经八股文,而是培养和考核实用型技能。包含算学、拼音、地理、历史、典章制度、法律条文等,都是以实用为主。

    金州军非常重视理念上的教育,对官员的素质也有严格的要求。如果不能认同金州军的治理理念,即使再高的才能,金州军也不会要。

    虽然考核合格之后只能从基层的官员做起,但是只要你有能力,会做事,想要升起来也是非常容易的。特别是金州军现在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机会非常多,也非常容易出头。

    闻阳楚也不傻,从两位师爷的言语中就知道他们动心了。不过碍于主从多年的关系,他们不会开口离去,否则名声就坏掉了。

    “这个考核难不难?”闻阳楚问道。

    “听余大人讲,只要认真学习,并不难通过。其实这个培训更多的是灌输金州军的治理方式,能够更快的融入进去开展工作。连那些识字不多的书生,还有从良的青楼女子都能通过,想来不可能太苛刻。”余师爷回答道。

    “原来如此。”闻阳楚点了点头,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说平辽伯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重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不是闻阳楚生性多疑,而是作为朝廷委派的官员,立场上天然就与金州军有差异,不能不怀疑鲁若麟这样做的用心。

    “东翁作为朝廷打入金州军的契子,朝廷是希望通过东翁扩展朝廷的影响力,慢慢将金州军真正的收为朝廷所用。这个意图不但大人心里清楚,金州军上下同样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平辽伯依然毫不犹豫的就将大人接纳并委以重任,在我看来,无外乎两个原因。”余师爷想了一下回答道。

    “哪两个原因?”闻阳楚立马严肃起来。

    “一个原因就是平辽伯对大人的认可。听说当初如果没有得到平辽伯的认可,大人也不会被委派到辽南来,不知可是真的?”余师爷问道。

    “确实如此。杨阁老也曾对我说过,金州军与大明不同,没有实干之才是无法立足的。我也是因为办过一些实事,才会被杨阁老选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平辽伯才会同意我到辽南来上任。”说起这个事情闻阳楚还是非常得意的。

    闻阳楚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一直都在地方上打转,按说前途比那些京官差远了。不过因为他在地方上比较务实,这次才会被杨嗣昌选中委派到辽南来。

    虽然说到辽南来肯定会面临很多困难,而且前途未卜,但是其中也蕴含着机遇,就看各人怎么看了。

    而且为了补偿闻阳楚,朝廷将他从知县一步提拔到同知,也算是超拔了。

    “看来平辽伯对东翁也是做过一些了解的,否则不会轻易让一个自己看不中的人来到辽南。”贺师爷在一旁附和道。

    “应该是如此。那就要说到第二个原因了,既然平辽伯明知东翁代表的是朝廷,是朝廷渗透金州军的契子,那为什么平辽伯一点都不担心,非但没有架空东翁,反而委以重任?”余师爷这是卖了一个关子。

    闻阳楚也非常给面子的应和道:“为什么?”

    余师爷得意的说道:“那说明平辽伯一点都不担心底下的官员和百姓倒向朝廷,反而有把握收服东翁。”

    “收服我?平辽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闻阳楚有些不信。

    余师爷则从另一个角度为闻阳楚分析:“东翁对平辽伯印象如何?”

    “尚好。平辽伯骁勇善战,又治理有方,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更难得的是不同于一般的武人,他体恤百姓,平易近人,所帅之师也纪律严明,与百姓秋毫无犯,殊为难得。”闻阳楚实话实说,并没有掺杂偏见。

    “那东翁对金州军的官员们又如何看?”余师爷继续问道。

    闻阳楚似乎有点明白了余师爷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实干之才,一心想要做一番事业的。至少没有看到什么勾心斗角,即使有所争论,也是就是论事,不涉及其他。”

    “那是在金州军做事顺心,还是在朝廷做事顺心?”余师爷似笑非笑的追问道。

    闻阳楚思索了一会,还是遵从与自己的本心,坦诚的说道:“如果要我选择与什么样的上级和同僚共事,可能与金州军的这帮人一起会更舒服一些,至少不用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金州军任用女子为官这一点实在有违伦理。”

    “东翁不过是参加了金州军的一场议事,就对金州军如此认可,可见金州军有其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特别是像东翁这样的实干之才尤其容易受其感染,我想这也是平辽伯当初选择东翁来辽南的主要原因。志同则道合,时间长了,或许东翁对金州军会更加认同也说不定。”余师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闻阳楚心中也有些了然。

    “你是说平辽伯想要通过让我做事来同化我?”闻阳楚诧异的问道。

    “应该是如此了。”余师爷点点头。

    “难道他就不怕我暗地里将那些官员和百姓拉到朝廷这边来?”闻阳楚辩解道。

    余师爷摇摇头:“如果是朝廷强盛之时自然会有此顾虑,但是对比金州军和朝廷治下百姓的生活,以及官员的发展前途,东翁觉得朝廷能够有多大的吸引力?”

    虽然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旅顺的情况,但是闻阳楚知道这里的状况比朝廷治下要好得多,顿时沉默了。

    贺师爷也在一旁感叹道:“如今的大明早就不是皇家和百姓的大明了,已经成了豪门权贵的大明。百姓饥寒交迫、无立锥之地。寒门子弟无出头之日,能够中举和中进士的几乎都是富贵子弟,朝堂之上更是被权贵把持。反观金州军,那些刚到的流民都能吃饱穿暖,官员任免只看能力,不问出身。而且公平公正,顿时高下立判,有志之士该如何选择简直一目了然。”

    “我身受朝廷重恩,肯定不会背叛朝廷,既然金州军想要同化我,那我干脆推辞掉身上的差事算了。”闻阳楚纠结的说道。

    “东翁此言差矣。东翁忠诚于朝廷,完全不用因噎废食,大可保持初心即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反而落了下乘。何况平辽伯行的本就是阳谋,他知道朝廷不会允许你被架空,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赋予你更多的权利。既显得他宽容大度,又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你。而凭心而论,东翁就愿意这样碌碌无为,最后被灰溜溜的赶回去吗?”余师爷摇着头否认了闻阳楚的想法。

    “只有东翁手上的权利越大,才能更多的为朝廷争取利益。至于平辽伯是否能够如愿以偿,关键还是要看东翁你自己。只要你坚守本心,说不定可以感化一批心向朝廷的人呢?”贺师爷也在一旁劝道,虽然这说法连他自己都有点不信。

    “势单力孤,何其难也。只能希望朝廷尽快将那些委派的官员送过来,这样或许有可能完成朝廷的目标。”闻阳楚从本心上来说还是希望能够干一番事业的,逃避并不是他愿意选择的。

    “朝廷派过来的官员为何迟迟不到?”余师爷好奇的问道。

    “因为当初平辽伯言明只要吏员,或者干实事的低级官员,导致争议颇大,所以朝廷一直无法将此事定下来。”闻阳楚无奈的说道。

    余师爷和贺师爷相视一眼,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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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师爷和贺师爷刚到旅顺,看到的和听到的只是一鳞半爪都对金州军动心了,那些送过来的官吏如果都是按照金州军的要求选择的,肯定都是在朝廷不怎么得志的,到时候会心向哪边还真不好说。

    “东翁,要是朝廷送过来的官员都是按照金州军的标准选的,最后能不能成为你的助力可就两说了。”贺师爷提醒道。

    “本官明白。只是平辽伯对此非常坚持,朝廷可能也不会明白金州军对那些官吏的吸引力,搞不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闻阳楚现在也非常担心。

    “东翁还是尽快去信杨阁老,让他有个准备才好。”余师爷建议道。

    “确实应该如此。”闻阳楚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你们也准备一下吧,到金州军那边培训一下,尽快通过考核,谋一个出身吧。”

    余师爷和贺师爷连忙起身:“我等深受大人大恩,怎可行此忘恩负义之事,还请东翁收回此议。”

    “你们多虑了,即使参加了金州军的培训和考核你们一样可以在我身边做事,而且更加名正言顺。”闻阳楚挥挥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两人不要激动,先坐下。

    在余师爷和贺师爷坐下后,闻阳楚继续说道:“你们也跟随我多年了,以前是因为朝廷规矩所限,无法给你们一个好的前程。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抓住。”

    “我知道两位都是有大才的,只是时运不济才不能一展所长,相信通过金州军的考核对两位是易如反掌。”

    “我以后想要在金州军立足,没有信得过的帮手是万万不行的。等你们通过了考核,我再将你们调回来,想来崔知府不会为难我的。”

    听了闻阳楚说的理由,余师爷和贺师爷这才放下心来,忍着心中的开心起身回答道:“谢东翁成全。”

    第二天一早沈曲就来到了闻阳楚的住处,看闻阳楚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闻阳楚请沈曲坐下,向他询问起了一些金州军的情况。

    “沈大人,这次安置移民,本官手底下有多少人可以调用?”闻阳楚知道移民数量众多,想要安置下来绝对不容易,就是不知道崔永建分了多少人给他。

    “负责安置工作的官员有一百多人,还不包括可以调用的军队。安照目前的情况,参谋部授权我们可以调用一个旅,三千多人的士兵帮忙安置移民。”沈曲回答道。

    “这么多?”闻阳楚大吃一惊,紧接着问道:“这辽南知府底下有多少官员啊?”

    “大概有两千人左右,而且每天都在增加。”沈曲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因为每天都有官员从济州岛调过来。

    “区区一个辽南府,用得到这么多人吗?”闻阳楚表示非常不理解。

    对于这种认知上的差异沈曲早有预料,因为金州军与大明的治理模式完全不一样。

    “这并不多,反而远远不够。大人初到金州军,认为奇怪很正常。听说大人也是做过知县的,朝廷管理一县之地大概需要多少官员?”沈曲问道。

    “有官身的不过几人,加上二三十人的吏员,还有几十人的衙役队伍,以及数量不等的兵丁,总数也不过百吧。”闻阳楚如实的回答道。

    “应该还会有不少的帮闲吧?”沈曲也是门清。

    “那都是衙役和捕快们找的,不能算作衙门里的人。”闻阳楚是坚决不会承认帮闲也是衙门里的人的,连那些小吏和衙役他都看不上,何况是帮闲。

    “大人当初做知县时应该不是很愉快吧?那些小吏和衙役肯定没有少给大人找麻烦。”沈曲笑着说道。

    闻阳楚见沈曲不是像在嘲讽自己,最后阴着脸点点头。

    大明的地方主官都是外地人,任职几年就会离去。反而是那些小吏和衙役们,基本都是在当地扎根了几十上百年的,可谓根深蒂固。而且其中有很多都是当地大族豪绅家的利益代言人,论在当地的能量,即使是县太爷也比不过。

    当初闻阳楚为了拿回属于知县的权利,和那些小吏以及衙役斗争了好久,其过程之艰辛,现在想起来都感觉辛酸。最后还是双方各让一步,才安安稳稳的结束了任期。

    期间闻阳楚抓住机会办了几件实事,为他赢得了良好的口碑,也因此而声名在外。但是他非常清楚,县里的实际权力都在那些大地主、大商人手里,很多时候连他都要让步,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是个作威作福的百里侯。

    所以闻阳楚对那些奸猾小吏有多么厌恶和痛恨就可想而知了。

    “不光是衙门里的小吏,出了县城,只怕衙门的命令还没有那些地方乡绅们好使。那些乡下的百姓更是只知道这些乡绅,完全不知道官府,这就是所谓的皇权不下乡吧。”沈曲话语里带着的嘲讽闻阳楚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金州军不是的吗?”闻阳楚反问道。

    “金州军连一个村长都是官府直接任命的,大人觉得官府的命令在下面好不好使?”沈曲骄傲的说道。

    人事权是一个政权非常重要的权力,特别是对一个中央集权的政府来说更是如此。只有这样才能有效的制约那些为非作歹的官员,毕竟要是做得不好,上级随时有权力撤掉你。

    “这么说来,金州军的所有官员都是拿俸禄的?”闻阳楚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明朝廷只有官员是有正式俸禄的,其他的小吏、衙役等都是靠衙门里的灰色收入养活,那些帮闲什么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是的。不光是官员,就是在旅顺城里打扫街道卫生的人都是在册的官府属员,是拿俸禄的。总之,只要是金州军雇佣的人员,全都有俸禄可拿。”沈曲点点头。

    这么多吃公粮的,这要花多少钱啊。闻阳楚神情有些古怪的问道:“虽然我知道金州军有钱,但是一府之地就养这么多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但没有浪费,反而非常有必要。”沈曲摇摇头说道。

    闻阳楚对着沈曲一拱手,“愿闻其详。”

    沈曲的任务之一就是尽快让闻阳楚适应金州军的管理模式,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朝廷看似只用发放那些官员的俸禄,节省了很多的禄米,但是那些帮衙门做事的人难道就可以不吃不喝不花钱吗?肯定不是的。他们也要生活,也要养家,也想过上好日子。但是朝廷不发俸禄,怎么办?那就要想办法捞钱。”

    “这些人捞钱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他们身上披着朝廷的外衣。你们这些当官的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低贱。但是在普通百姓看来,他们就是代表了朝廷,是朝廷的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他们就这样打着朝廷的旗号敲诈勒索,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朝廷看似节省了很多的俸禄银子,但是损失的却是百姓心中的威望,以及大量原本可以被朝廷拿走的财富。”

    “这些人欺负的都是谁?大户人家他们不敢惹,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残害的只能是那些势单力薄的小老百姓。这些百姓过得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被他们整得家破人亡。”

    “太平年间这些人即使做了些坏事,但对朝廷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但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百姓心中的怒火是一直藏在心里的,只等着爆发的那一天。”

    “如果你让百姓选择是每月只用出一点点钱粮,这些小吏和衙役就不再骚扰迫害你;还是选择一分钱都不花,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些人敲诈勒索,甚至害得家破人亡。那些小老百姓肯定愿意选择后者。”

    “金州军收取税赋,然后雇佣大量的官府人员,给他们发足够的俸禄。看似花费高了,其实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那些官府管辖不到的地方被其他人攫取了权力。使得官府的统治更加稳定,基础也更加牢靠。”

    “而且官员们都有了俸禄,也就没有借口再去为非作歹,否则金州军的律法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们。官员们不敢为非作歹,社会就更加安定,百姓就可以安心生产,缴纳更多的赋税。”

    “一旦官府的收入更多了,就可以逐步改善生活环境,建立强大的军队保护百姓的利益不会遭受损害,为百姓的生产和生活保驾护航。这样下去,金州军只会越来越强大。”

    “所以金州军从方方面面管理着百姓的生活,从来不会将权力假他人之手。宁可花费多一些,也不能开这个口子。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闻阳楚听了犹如醍醐灌顶,张口就问道:“既然那些官员都是拿俸禄的,岂不是对官府言听计从?”

    “当然。端人碗受人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金州军的官员流动性很强,到了一定级别随时都有可能调动到其他地方去,彻底断绝形成地方家族垄断势力。权力只能掌握在官府手里,谁也不能将它拿走。”沈曲神情坚定的说道。

    听沈曲讲了金州军的治理模式,闻阳楚心里涌出阵阵羡慕。

    没有吃过那些坐地虎的苦,就不会知道官员对这种说一不二的权力有多渴望。要是朝廷的统治也是这样的,绝对不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完全没有可能。

    大明从建立之初就是皇权与乡绅共治天下的模式。在初期,这种模式很好的帮助太祖皇帝收取了天下的人心,并支援他夺取了天下。

    只是发展到以后,这些乡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脱离了朝廷的掌控,甚至反过来试图掌控朝廷,致使朝廷的力量越来越衰弱,在各个方面都开始力不从心了。

    朝廷和地方的离心离德,使得大明逐渐走向衰败,连区区满洲鞑子都打到京城了,可见朝廷现在的处境有多狼狈。

    金州军则不同,治下的百姓基本都是流民,原有的宗族结构已经被破坏,为官府将政权建立在最底层扫清了障碍。一旦这个规矩形成了定式,即使以后有家族势力想要掌控基层政权,也会非常困难。

    想明白后闻阳楚也很无奈,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已经没治了。除非朝廷跟那些乡绅们翻脸,不过那也意味着大明完蛋了。

    既然这个问题闻阳楚无能为力,他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了,对沈曲问道:“我观金州军女官颇多,分给我的这一百多官员里女官有多少?”

    说到这里,沈曲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有五十多人。”

    “竟然有一半多?”闻阳楚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作为一个正统的大明官员,与一群女人共事确实令他有些为难,让他觉得非常别扭。

    “大人,我们这还算好的。因为移民工作非常辛苦,所以只分给我们五十多名女官,其他部门有的女官占到了七成还多。而且您没有与女官们共事过,所以可能对她们有些误解,其实她们都是非常能干的。”沈曲连忙解释道。

    “再能干也是女子啊。实在是……”闻阳楚有苦说不出,金州军女官势力庞大,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沈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怕大人您笑话,其实下官上面还有分管的上司,是张慕瑶张大人。其实她才是您的副手,只是因为她是女子,怕您不适应,这才派下官过来协助您的。”

    “什么?我的副手是个女官,这万万不行!”闻阳楚还没有做好与女官一起共事的心理准备,特别是这个女官还是自己的副手。

    “大人还请放心,张大人精明强干,为人又比较谦和,很好相处的。她负责移民工作已经很久了,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对大人您的帮助会非常大。说实话,下官都是张大人带出来的,严格说起来,下官还要称呼张大人一声老师。而且张大人是平辽伯亲自任命的官员,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沈曲连忙劝解,并为张慕瑶说了不少好话。

    闻阳楚也知道换人是不可能的,神色非常别扭的说道:“怎么她一个女子居然比你的职位还高?”

    “张大人是最早一批来金州军的女官,当初是受过平辽伯亲自教导的,能力非常出众。这些年一些在做移民的安置工作,成绩斐然。原本平辽伯有意让她担任辽南府同知的,只是因为朝廷委派了大人的缘故,才以通判的身份协助大人安置移民。”沈曲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很是有些诡异,似笑非笑。

    闻阳楚听了也有些尴尬,搞了半天原来自己是个恶客,抢了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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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天的鲁若麟开启了工作状态,视察旅顺这段时间的各项情况,特别是移民的安置问题。

    虽然他相信手下官员的工作能力,但是没看到具体的情况始终不会放心。这些移民是辽南发展的基础,能不能将辽南建设起来,这些移民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

    在下去查看之前,鲁若麟接见了移民中的那群上等人,也就是那些大家族的掌控者和一些举人、秀才们。

    对于终于能够见到鲁若麟,最兴奋的就是那几个举人了。

    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必定会受到鲁若麟的重视和重要,说不定还会来个三顾茅庐、礼贤下士之类的戏码。至于要不要到金州军做官,他们还想看看鲁若麟开的条件,举人老爷该有的矜持还是要的。

    在知府衙门的会客厅,这些移民中的上等人正襟危坐,等待鲁若麟的出现。

    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坐在了前面,不光是因为他们族长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就有举人的功名。

    排在几个举人族长后面的是几个举人老爷,举人的身份让他们比其他都要高贵一些,这里一切以官位和功名说话。

    后面的就是其他的大、小家族代表,以及几个秀才的代表,其中吕墨颂就赫然在列。

    如果鲁若麟仅仅只是一个总兵,这些举人老爷们也许还会展示一下文人的高贵。但是面对已经封爵的鲁若麟,他们只有仰望的份。

    爵位之尊贵可见一斑。

    在接见的人员到齐之后,鲁若麟龙行虎步的踏入了会客厅,在主位上坐定,厅内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平辽伯。”

    “诸位免礼。”鲁若麟和颜悦色的说道。“本伯因为军务繁忙,一直未能与诸位一见,实在非常抱歉。”

    “伯爷言重了。”众人连忙挤出笑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诸位在旅顺过的可好?”鲁若麟笑盈盈的对着在场扫视了一圈。

    “很好,很好。”

    “金州军照顾的很周到。”

    “我等还未感谢金州军救命之恩。”

    ……

    “那就好。辽南百废待兴,正是诸位大展身手的时候,金州军欢迎各位在辽南大展宏图。”鲁若麟满意的点点头。

    “我等也有意为金州军的发展尽一份力,只是知府大人说出仕竟然还要参加什么培训和考核,实在是莫名其妙。我等俱是朝廷的举人,原本就有出仕的资格,何必多此一举。”早已按捺不住的王举人抱怨道。

    “是啊,还是和一些学识浅薄、出身低贱之人一起培训,实在是不可理喻。更令人气愤的是,居然还有青楼女子,实在是污秽不堪。听闻金州军中有众多女子为官,实在有悖常理,还请平辽伯早日拨乱反正,多用我辈读书人,如此方为正途。”陈举人也是在一旁慷慨激昂,一副为鲁若麟好的样子。

    周举人则在一旁疯狂的给王举人和陈举人打眼色,可惜两人完全视而不见,白瞎了他浪费了半天表情,最后只能神情尴尬的朝鲁若麟笑了笑。

    那些老者更是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王举人和陈举人在那里大言不惭,但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实在是老奸巨猾的很。

    也许他们心里同样如此认为,但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来,何况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而且金州军的女官已经成了气候,岂是说换就换的。即使鲁若麟有这个打算也只会慢慢的一步步来,冒然全部换掉只会让金州军的统治陷入混乱。

    “你二人可懂算学、刑名、理财之术?或者水利、营造?可懂农学、天文、地理?或者擅长与番人打交道,实在不行会练兵打仗也可以。”鲁若麟对王、陈两位举人问道。

    “此等下乘之学何需学习,只要熟读四书五经、圣人之学即可。”王举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正是,圣人之学博大精深,可理世间万物,习此足矣。”陈举人点头附和道。

    “辽南如今移民众多,急需人员对其进行安置,我分一万人给你们,限期安置好,可能做到?”鲁若麟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

    “此等琐事自有衙门里的属官和小吏负责,我等只需督促他们将事情办好即可,何需亲力亲为?”王举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看不出来你们还是汉高祖那样的人物,擅长驭人之术。”鲁若麟养气功夫十足,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章程?好让那些属官和小吏遵循。”

    “如何安置流民,朝廷自有典章制度,按照规矩来就可以了,何需费心。”王举人见鲁若麟只与自己和陈举人说话,以为他对自己另眼相看,显得非常得意。

    哪知鲁若麟对他们早就不耐烦了,这是典型的眼高手低之辈,偏偏还自命非凡,于是换了一副面孔,讥笑道:“照你们这样说,这样的官位可有可无,就是在那里栓一条狗也没什么关系啊。”

    鲁若麟的比喻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惊呆了。这是把王、陈两位举人比作狗吗?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鲁若麟。

    王、陈两位举人更是脸色大变,呆立在了那里。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无一技可以谋生,除了会背几本书,尔等又有何本事?又做了何等利国利民之事?是种了一粒米还是织了一匹布?就你们这样的货色也敢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就是你们瞧不起的那些人不但养活了自己,还用自己创造的财富养活了朝廷和你们,你们才能做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没有了他们,你们什么都不是!”

    “还什么不屑与他们一起培训,辞退女官,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在我的眼里,他们比你们值钱一百倍!在没有证明自己比她们强之前,你们不过是一群连青楼女子都比不过,嫉贤妒能的小人!”

    “金州军唯才是举,不问出身、不问性别!哪怕你是乞丐流民,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一样可以身居高位。徒有虚表之徒,哪怕是王孙贵族,那也一钱不值!”

    “像你们这样只会读死书、当木头官,毫无其他技能,偏偏又目光短浅之辈,金州军何德何能敢收留你们,是怕败亡的不够快吗?”

    原本鲁若麟还以为王、陈能够中举,起码应该有点过人之处,所以耐着性子与他们周旋了一二。结果证明,这二人已经读书读傻了,完全无可救药,反而在那里大放厥词,这让他如何能忍。

    王举人、陈举人万万没有想到鲁若麟的言辞居然如此犀利,将他二人鄙视得一无是处,羞怒得面红耳赤,不顾身份尊卑,气得用颤抖的手指着鲁若麟:“你……你……欺人太甚!”

    “大胆!”护卫在鲁若麟身边的亲兵见王、陈两位举人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直接就拔刀指向了二人,将二人吓了一大跳,连到了嘴边的气话都咽回去了。

    “百里奚不过是一奴隶,最终却助秦穆公成就霸业。可见身份地位与能力和成就无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市井之中除了有粗鄙之人,同样不乏英雄豪杰、怀才不遇之士。”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我金州军,不只是读书人可以被称为人才,其他任何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称为人才。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大家在一样的条件下竞争,不让一个人才被埋没,这就是金州军的用人准则。”

    “才能越高,地位也就越高,责任也会越大。即使你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努力劳作,那也值得金州军尊敬。只要不是为非作歹,同样会受到金州军的保护。”

    “金州军欢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共谋发展,而不是请一群老爷来此作威作福的。送各位一句话,留与不留全凭个人。”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

    鲁若麟用黄埔军校的门联来收尾,确实震惊了在场的众人,其中的韵味与“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当大家还在回味之中的时候,王举人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鲁若麟:“既然平辽伯看不起我等读书人,当初又何必将我们强掳至辽南?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告辞!”

    “读书人中我佩服的人多了去,像孔圣人、李白、杜甫、苏轼、王安石,还有本朝的张江陵,唯独没有像你这样的夸夸其谈之辈。”鲁若麟好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还有,强掳你们的是鞑子,不是我们金州军,可不要败坏我们的名声。既然两位举人老爷对我们金州军的辛苦不领情,那我们只好将你们送回去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救的这两位举人老爷?”鲁若麟扭头朝身边的护卫头子邢广才问道。

    “伯爷,是在冷口关外。”邢广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就把他们送到那里去,看来我们将他们带回来让人家很不满意啊。说不定别人正准备在鞑子那里飞黄腾达呢,是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这样的人才,我们金州军无福消受,哪里来就送哪里去吧,不要坏了别人的前程。”鲁若麟一脸遗憾的对邢广才说道。

    “是伯爷,我马上送他们去冷口关外,绝不耽误别人的前程。”邢广才也是狠人,马上明白了鲁若麟的意思。

    “你能这样想很好。”鲁若麟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邢广才一声令下,护卫们架起王、陈两位举人就往外走。

    王、陈两位举人老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那里大叫道:“我们不去关外,我们要回大明!”

    “鲁若麟!我们是朝廷的举人,你这样残害士子,必定会为天下所不容!”

    “诸位,你们就这样看着此辈行此禽兽之举?”

    眼见大家无动于衷,在拖到大院的时候,王、陈两位举人终于抗不住了,大叫道:“饶命啊!伯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的小命吧。”

    可惜,鲁若麟毫无饶恕他们的意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在场的众人噤若寒蝉,没想到鲁若麟处理王、陈二人的手段如此激烈,将他们吓到了。

    鲁若麟见此笑了笑,对他们说道:“诸位放心,这两人虽然让人恶心,但也罪不至死。不过是让他们遭一番罪,送回大明去罢了。”

    听到鲁若麟如此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喜欢在一个喜怒无常、戾气十足的人手底下做事或者生活,那样实在太危险了。

    郭族长连忙出言打破冷场:“伯爷仁慈,老朽佩服。”

    其他的人连忙跟上,又是一阵的吹捧。

    “其实要是真的随我的本心,这样的人恨不得一杀了之。放他们会大明,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因此而遭殃。”鲁若麟苦笑着摇摇头。

    几个族长心有戚戚,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与王、陈二人的身份类似,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那些秀才们则对鲁若麟的话产生了共鸣,看向鲁若麟的眼神热切了很多。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还轮不到他们出头。

    “朝廷开科取士,最后选出来的却都是这样的货色,对朝廷和百姓来说实在是一种悲哀。”鲁若麟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话倒是让赵族长来了兴趣,“那平辽伯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取士?”

    “这个话题太深,也太大,原本不是我们可以探讨的。不过如果赵公有兴趣,我们可以私下交流一下。”鲁若麟对这些族长们还是很尊敬的,前提是不要破坏金州军的移民计划。

    “那就一言为定。”显然赵族长将鲁若麟的话当真了。

    “不敢失言。”鲁若麟点点头。

    “周举人。”鲁若麟应付完赵族长,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周举人。

    “学生在。”周举人连忙起身施礼。

    “你能中举,可见是有才学的。不知你是想要回大明继续科举,还是在金州军这边为官?”鲁若麟对于没有瞎掺和的周举人印象还不错。

    “学生资质有限,能够中举已经是侥幸了,中进士是没什么希望了。如若伯爷不弃,学生愿意在金州军试一试。”周举人苦笑道。

    “好!”鲁若麟大喜,好歹保住了一个。“会读书只是才能的一种,并不代表其他的能力,不要妄自菲薄。只是金州军为官讲究实用,那些孔孟之学可以修身养性,但是用来牧民尚有不足。所以给你们安排培训并不是对你们的刻意羞辱,而是让你们快速掌握如何治理百姓和手下的官员。”

    “下官明白。早就听说金州军的官员能力出众,俱为干才,下官也想学习一下。”周举人的心态还是非常不错的,态度也非常好。

    “你能这样想最好。去施政院涨涨见识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对以后的工作帮助会非常大。只要你从施政院顺利结业,金州的所有衙门都可以任你挑。而且你也不必从底层做起,比其他人高一级吧。”鲁若麟对这些读书人打了一棒子,这个时候也需要给点胡萝卜缓和一下关系。

    “谢大人。”周举人大喜,这个条件确实比较优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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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好周举人,鲁若麟又对那些秀才们说道:“你们也一样,可以选择离开或者进学院培训,成绩优秀者会优先考虑。你们如果还有家人,金州军也可以帮您们接回来。”

    “你们的起点比其他人高得多,我相信学起来会比他们更快,前程也更加远大。你们有多大的能力,金州军就为你们提供多大的舞台,将来被朝廷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了鲁若麟的话,那些秀才们热血沸腾,纷纷表示愿意留在金州军学习做事。

    特别是吕墨颂,看向鲁若麟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他与鞑子有血海深仇,单凭他自己肯定是不能报仇雪恨的。朝廷也是日薄西山,否则也不会被鞑子打到京师了,所以他将希望报在了金州军身上。

    原本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对金州军已经非常有信心了,现在见识了鲁若麟的表现,认定了鲁若麟绝对是一位英雄人物,对报仇的事情就更加信心十足了。

    因此,吕墨颂老早就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一定要在金州军里混出头来。最好是可以领兵与鞑子交战的那种,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吕墨颂更喜欢自己亲手去实现。

    与吕墨颂抱着同样想法,准备留下来的秀才也有不少。

    这些秀才不比举人老爷,在大明本土并不怎么受重视,家产也没有举人丰厚。加上被鞑子肆掠一番后,基本损失惨重,没有什么余财了。

    这些秀才们即使回去后也会生计艰难,而且今后还会有被鞑子攻击的可能,还不如留在辽南为金州军效力。金州军的待遇不错,还有可能当官,这对他们很有吸引力。

    “各位长者亦是如此,如果家中子弟有愿意为金州军效力的,也可以参加学习。若是想要回去,金州军也不勉强,来去自由。”鲁若麟搞定了那些秀才,心中大定,对于那些大家族也就可以用很好的心态去面对了。

    留下来当然更好,这些大家族出来的子弟,整体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不能保证心性和人品俱佳,但是相信在金州军严格的律法下,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平辽伯,老朽想要一句实话,金州军能不能挡住鞑子的进攻,保证我们的安全?”郭族长现在对安全的问题非常在意,毕竟在被鞑子俘虏过一次之后,没有人愿意再经历一回。

    “几位长者可曾去南关看过?”鲁若麟问道。

    “当然去过。不过再坚固的城池也要靠人来防守,老夫相信南关的坚固程度,但是不知道金州军坚守的决心有多大。”赵族长是个明白人。

    打仗毕竟打的还是人,没有坚定的作战意志,再好的武器和装备都没有用。历史上那些雄关险隘有多少是被强行攻克的?绝大多数还不是因为守军丧失斗志而陷落。

    鲁若麟斩钉截铁的对赵族长说道:“赵公请放心,除非金州军死光了,否则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鞑子过南关。”

    “好,有平辽伯这句话就够了。既然金州军可以挡住鞑子,那我赵氏一族就留在辽南不走了。”赵族长非常果断的说道。

    “本官荣幸之至。辽南百废待兴,官员们也有很多经验不足,也需要赵公这样的人指点一二。这样,如果赵公不嫌弃,能否屈就为我金州军的独立督察?”对于赵族长这样配合金州军工作的乡绅,鲁若麟还是愿意接纳,并给予一定好处的。

    “这独立督察是何官职?”赵族长好奇的问道。

    “您可以将其看做朝廷的御史,专门检举揭发官员腐败、渎职,以及冤假错案。有调查权,但是没有办案权。可以不受限制的收集相关证据并上交都督府,不受其他人节制。不过,风闻奏事绝对不行,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立案。此职位无定员,视情况而定。但是非德高望重、心怀正义之人不能担任。”

    “金州军全境、所有人员都在独立督查的监察之列,配有专门的属员和经费,专职纠正金州军内的不正之风,打击邪恶,维护善良与秩序。”

    督察的设置是很有必要的,虽然金州军有监察司,但是并不能保证打击全部的腐败和渎职行为,这个时候设置独立督查就很有必要了。何况,独立督察还可以监督监察司,起到制衡的作用。

    而且比起监察司在暗处执法,独立督察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百姓之间,类似于一个流动法庭一样,为百姓增加一个上诉的渠道,而不至于上告无门、铤而走险。

    “金州军内的所有人?”赵族长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接着问道:“是否包括平辽伯自己,还有你的亲人?”

    鲁若麟一愣,没想到赵族长第一枪就打到了自己头上,不过随即哈哈大笑:“当然包括,我还求之不得呢。如今愿意对我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搞得我都有点高处不甚寒了,赵公若是大公无私,指正我的错误,我将感激不尽。”

    “希望平辽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赵族长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这个独立督察老夫接了。”

    “如此有劳赵公了。”鲁若麟连忙起身给赵族长行了一礼。

    一旁的郭族长面带担忧的看着赵族长,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神情。

    赵族长名叫康顺,字德忠,雄县人氏,是多年前的举人,与郭族长家是世交。

    赵康顺学识不差,只是运气不太好,一直没有中进士。又因为生性刚正不阿,与官场格格不入,便早早绝了做官的心思,一心在家做学问,当个田舍翁。

    赵康顺这样的性格是很难在官场生存下来的,特别是明末这个非常腐败的官场环境。遇到英明的君主还好,至少不用担心性命之忧。要是遇到暴虐的,搞不好全家都要陪葬。

    哪怕是千古名君李世民和魏征这样的历史名臣,结局都不太美好,何况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鲁若麟。

    郭族长很是为赵康顺的未来担忧。

    不过赵康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根本不会思考今后的事情,只有满心的欢喜。

    看到郭族长对老友的关切,鲁若麟笑着对他说道:“郭公可否有兴趣也担任独立督察?”

    “老夫没有德忠那么刚直,怕是无法胜任。”郭族长摇摇头拒绝道。

    “做督察并不一定要为人刚直,只要做事认真,心怀正义者都可以做。”鲁若麟劝道。

    “多谢平辽伯看重,老夫慎重考虑一下吧。”郭族长不好再拒绝,委婉的说道。

    鲁若麟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只要郭公有意,这个督察的位置随时为您留着。”

    “老朽何德何能,实在是愧不敢当啊。”郭族长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看着都有点假。

    “郭公对辽南可满意?”鲁若麟见郭族长不愿松口,就换了个话题。

    “虽然现在还有些荒芜,但是前途无量,可为一方乐土。”郭族长来到辽南之后,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觉得要是没有鞑子的威胁,辽南的发展前景无限广阔,比时常受到鞑子劫掠的京畿强多了。

    “那郭族长可愿意留下来为辽南的发展尽一点心力?”鲁若麟笑着问道。

    这个文安郭氏的族长郭怀仁,在流民中有很高的声望,自身能力也不错,如果让他留下来,对稳定流民有很大的好处,所以鲁若麟一直在争取。

    “按照金州军的政策,每户只能分二十亩田是否不可更改?”郭怀仁神情严肃的问道。

    周围的那些大小族长们也顿时紧张起来,想来他们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纠正一下郭公的说法,不是分给他们二十亩,只是赊借的,这些田是要他们耕作几年之后用粮食来换的。不过,每户赊借的上限确实只有二十亩,除了因为奖赏或者抚恤可以获得更多田亩之外,不得再购进土地。”

    “当然随着官职的不同,获得奖励的次数变多,能够拥有的土地也会适量增加。但是一户人家最多只能拥有两百亩土地,这是上限,不能突破。”

    鲁若麟笑容亲切的回答道,但是立场没有一丝松动。

    “不能通融一二吗?”郭怀仁皱着眉头问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原则问题。想来大家也知道,大明如今大量流民造反,根本原因就是那些流民没有土地耕种,养活不了自己。所以金州军不想那些百姓造反的话,必须限制土地购买,避免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鲁若麟摇头说道。

    鲁若麟的答复让这些族长们非常失望,没有大量的土地,他们的财富就不能得到保障,也无法维持奢侈的生活。即使有再多的家财,也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这些族长们不比那些普通百姓,在家乡还是有些钱财的。即使金银财宝都被鞑子抢走了,但是土地还在,还是可以变现的。

    也许是因为屡屡受到战争的伤害,这些有钱人也迫切希望能够离开北方,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生活。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南方,那里富足安定,是比较理想的居所。但是这个年代搬家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

    人离乡贱,没有足够的实力,冒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简直是羊入虎口,等着被当地的势力生吞活剥吧。而且南方繁荣这么多年,土地早就被瓜分完毕,他们这些新人根本就买不到地。

    买不到地就无法立足,更加无法生根,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搬到一个陌生地方的。

    辽南则不一样,这里是一块全新的地方,没有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而且金州军又非常守规矩,不用担心人身和财产的安全,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移居地。

    只是金州军的土地限购政策使得他们无法像在家乡一样拥有大量的土地,这让他们心里始终不太踏实。

    在华夏人眼里,再多的钱财也没有土地更能带给人安全感。

    “诸公,其实你们有再多土地也没用的。”鲁若麟见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对他们劝道。

    “为何?”郭怀仁不解的问道。

    “你们的那些田地肯定不是自己耕种,而是租给佃户吧?”鲁若麟问道。

    “那当然,这田地一多,肯定要租给佃户,自己种那里种得过来。”郭怀仁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金州军治下根本就没有佃户,所有农民都有自己的田地,他们连自己的地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租种他人的田地。即使是城里的那些市井之民,也是有足够的活计等着他们做,完全可以养活他们,更加不会到乡下去种地了。”鲁若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地主除了要有大量土地之外,众多的佃户也是必不可少的资源,没有佃户,他们的土地价值将大打折扣。

    听鲁若麟一说,众人都是一愣。

    是啊,这里不是大明,吃不上饭,没地种的泥腿子多得是,可以任由他们选择。并且可以将佃租开得高高的,死命的剥削那些穷人,他们也只能接受,毕竟你不种有的是人等着种。

    但是辽南这里则不同,人人有地种,谁还愿意跑到地主那里接受剥削。即使鲁若麟放开限制让他们买地,没有人耕种的话也只能在那里长草。

    更重要的是,辽南这里可没有什么免税这一说,不管是谁都要交税。拥有的土地越多,赋税也就越重。即使因为开荒的原因有几年的免税期,但是今后是一直要交税的。

    在大明,这些豪强们还可以用免除朝廷赋税的手段接受百姓的投献,将他们控制在自己手下,在金州军这里,这一套挖国家墙角的手段则完全没用。

    金州军实行的是有田则交税,无地分文不用交的税收原则,也没有人头税。那些在城市里做工的百姓,他们应该上交的税金转嫁在了那些商品上面,至少从表面上看,那些拿工资的工人们是不用上交税赋的。

    即使在有需要的时候征集百姓参与工程建设和支援作战,那也是会付报酬的。与朝廷的强制劳动,自带干粮完全不同。所以百姓们根本不用惧怕劳役,反而期盼着有劳役可以参加,为自己增加收入。

    正因为金州军的种种手段,这些大户们相比百姓,在官府层面并没有多大的优势。百姓们自然不会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大户们底下去接受剥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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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些大户们都苦着脸,看来想在金州军复制大明的那一套,继续盘剥那些泥腿子是不可能了。

    “那我自己从大明招收佃户不行吗?”一个族长不甘心的开口说道。

    “所有到金州军地盘的百姓,都有资格赊借土地,或者安排进工坊劳作,其他人禁止限制他们的自由。哪怕他是你的奴仆,你也没有权力这么做,因为在金州军治下就没有奴仆。”鲁若麟神情严肃的说道。

    对于工商业来说,人员自由流动是非常必要的。买卖人口或者签订奴隶式合约自然是被金州军严格禁止的,一旦发现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绝对会让那些违反的人肠子都悔青。

    “我自己的奴仆难得金州军还准备抢了去吗?”一个族长被气笑了。

    “有本事你可以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金州军也不会去管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情。但是一旦他不愿意,完全可以自由离开。即使他以前欠了你的钱,也不能成为你限制他自由的理由。这只是钱财纠纷,不涉及其他。”

    “金州军可以为你们的钱财纠纷进行调解,但是如果你因为他欠你的钱而将人打死、打伤,则与伤害平民无异,该坐牢的坐牢,该偿命的偿命,没有理由可讲。”

    “诸位,金州军的律法与大明大不相同,像买卖人口、打杀下人都是重罪,一旦被发现,谁也就不了你们,所以你们最好还是了解清楚金州军这边的规矩再行事。”

    鲁若麟神情严肃的警告这些在大明作威作福惯了的人,还想在金州军行大明的那一套,想都不要想。

    “那我把奴仆带到辽南来岂不是亏大了?”一个族长在那里叫嚣道。

    “不会,你要是能从外面带一个人来辽南,金州军会给你五两银子,这个标准对所有人都适用,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都可以赚这个钱。”鲁若麟讥笑道。

    “平辽伯,这次来到辽南的百姓中,有不少人还欠我们家的银子,这个债我总可以要吧?”一个面相阴狠的老者问道。

    “正常的债务当然会受到金州军的保护,只是不知他们的借据还在不在?”这帮人当初都被清军掳走,家里也被抢劫一空,鲁若麟敢打赌,欠条什么的肯定没有了。

    这个老者脸色更加阴沉了,狠狠的说道:“没有借据又如何?他们欠我家的钱这事很多人都知道,难道他们还敢赖账不成?”

    “长者贵姓?”鲁若麟笑着问道。

    “不敢,老朽新城姜高达。”姜高达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鲁若麟扭头对身边的护卫头子邢广才说道:“这个姜高达欠我们金州军十万两银子和一万石粮食,虽然我们的借据没有了,但是这个事情你们是都知道的,绝对没有作假。如今辽南急需钱粮,尽快将这笔钱收回来。”

    姜高达在一旁听得愣住了,惊恐的说道:“平辽伯,我姜家何时欠了你们这些钱粮?”

    “怎么,你欠我的就不认,那些百姓欠你的就是千真万确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有借条,空口白话就想要钱,你把金州军当成是什么了?”

    “记着,要么把借条拿出来,否则你要是敢跟那些百姓去要钱,那我金州军就可以去你姜家跟你要钱!”鲁若麟狠狠的说道。

    对付这种毫无人性的家伙,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制住他们。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姜高达不敢对鲁若麟发火,只能在那里小声的嘟噜着。

    “还有一点要提醒诸位,在金州军的地盘上,放高利贷是违法的。年利息最高只能到三成,超过的即使双方有合约也不受金州军的保护。至于那些什么九出十三归、利滚利之类的,你们想都不要想。而且禁止暴力讨债,否则将会受到金州军的严惩。”鲁若麟警告道。

    鲁若麟对这些大户们非常了解,高利贷从来都是他们盘剥百姓的工具,很多百姓一旦借了他们的钱,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更可怕的是,可能几辈子都翻不了身,世世代代做他们的奴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有欠钱都不能讨债的道理。”听到这个话,很多人顿时就不满了。

    “听清楚,是禁止暴力讨债,不是禁止讨债。想要通过抢东西、打人,甚至抢儿女老婆之类的手段逼债,金州军首先就会将你们抓起来。”鲁若麟对于高利贷是深恶痛绝,绝对不会给这些大户们留什么空子的。

    “不这样做哪里能够要回钱,金州军也太苛刻了吧。”一些家里有高利贷生意的大户不满了,他们还想在金州军这里复制在大明的业务呢。

    “金州军有警察、有律法司,真有人赖账,他们会帮助你们将钱要回来。你们只需要记住,他们可以动手,你们是没有资格的。”

    “而且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所以借钱之前你们最好先搞清楚状况,看他是不是有能力还钱再借。还有,放贷的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是你们最好先搞清楚金州军这边的规矩,别到时候吃亏了抱怨金州军苛待了你们。”

    “顺便说一句,那种在大明放高利贷的方式完全是丧尽天良、生儿子没**的事情,金州军作为一个正义的、有良知的军队,是会坚决打击的。而且力度绝对超过你们的想象,你们最好不要以身犯险,否则绝对会后悔的。”最后鲁若麟忍不住爆了粗口,实在是因为那些放高利贷的大户们让他恶心坏了。

    这些大户们终于明白了鲁若麟的态度,想要通过放高利贷发财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令他们非常痛心。

    要是在大明,他们还能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想想办法,甚至将官员们拉下水。但是这些办法在金州军和鲁若麟这里完全没用,整个金州军都是鲁若麟的,鲁若麟的意志就是金州军的意志,敢拉鲁若麟下水,就看是脖子硬还是刀快了。

    “地也不让买,钱也不让放,那我们留在这辽南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早回大明去算了。”其中一个大户酸溜溜的说道。

    “难道你们除了买地收租和放高利贷就不会别的营生了吗?”鲁若麟无语的问道。

    其中一个大户讪讪的说道:“偶尔也会做一些生意,但是这次鞑子过来基本都损失殆尽了。”

    “金州军的规矩不会改,如果你们确实待不住,金州军可以将你们送回去,绝不强求。如果想要留下来,有点本钱又不知道做什么营生,那就去旅顺城买些铺子吧。等旅顺繁华起来,收租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鲁若麟虽然对这些大户的印象不太好,但是如果能让他们留下来投资也不错。

    “如果我们回去,能不能将我们的那些族人带走?”一个大户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得呢?”鲁若麟讥笑着朝他看了一眼,“现在他们可不愿意再回去做你们的佃户了,这边吃穿不愁,还有田种,辛苦几年那些田就都是他们的了,不比回去受你们盘剥强吗?”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这些大户们敢将那些百姓绑回去,但是在金州军,敢这样做那是嫌自己命长。

    如果不能将那些族人和乡亲一起带回去,即使这些大户们回去也无济于事。没有人剥削使唤,回去又有何意义。而且他们实在是怕了,总觉得家乡不安全,能够离开是最好。

    而搬家的话,真的没有比金州军治下更好的地方了,至少不会受到排斥。

    “伯爷,我等过来时身无分文,如今还在受金州军接济,实在是惭愧。既然我等决定在辽南安家,老家的家产还需要回去打理一下,不知道金州军能够行个方便?”郭怀仁请求道。

    回乡处理家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田地肯定是要贱卖的,那些藏起来的金银财宝也需要万无一失的运到辽南才行。但是拿着这些钱财上路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不光是各地的盗匪,就是那些官军和地方官同样是一大威胁。

    不要将明军想得和金州军一样,打鞑子或许他们不行,但是为非作歹绝对不逞多让。那些地方官,特别是官府里的下级官吏们,有些人心黑得很,谋财害命的事情绝对没有少做。

    所以想要将家产安全的带到辽南,没有足够的力量护卫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鲁若麟还是决定帮一把。这些人可都是投资商,可以为辽南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的。

    “你们统计一下,有多少人需要护送的,我这边来安排。”鲁若麟非常干脆的回答道。

    郭怀仁原本还想再哀求一下,怕鲁若麟不明白其中的难处,没想到鲁若麟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让他后面许诺给些好处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伯爷高义,老夫感激不尽。”郭怀仁起身给鲁若麟行了一礼,那些大户们也有样学样,全都起身给鲁若麟行礼。

    “诸位以后都将是我金州军治下的百姓,对于金州军的百姓,金州军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不光是你们的生命安全,财产安全也同样在保护之列。这次情况特殊一点,保护的范围超出了金州军的辖区。不过因为你们人数众多,本官就破例安排人员护送。记住,以后要是遇到困难或者危险,随时可以向附近的金州军求救,他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的。”鲁若麟心安理得的受了他们一礼,然后告诉他们一个金州军大大有别于其他地方的习惯。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了。”郭怀仁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了,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找他们,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的。但是真遇到困难和危险,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这点你们一定要有信心。”鲁若麟再次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金州军仁义之名古今少有啊。”

    “有金州军护送,就不用担心搬家遇到危险了。”

    “这次又要劳烦金州军了,等搬家成功老夫愿意捐银五百两以示感谢。”

    ……

    有金州军这样彪悍的护卫,他们就不用担心路上会受到盘剥和威胁了。

    “伯爷,老朽家中虽然还有一点余财,但是旅顺的地价实在太贵,就连还没建成的外城地价也在飞涨,只怕我们到时候也买不起啊。”说完了搬家的事情,马上就有人开始哭穷了。

    “是啊,是啊。这田是买不了,城里的地又买不起,这可如何是好啊。”

    “伯爷能不能给老朽们出出主意,也好安心在此地生根。”

    ……

    这帮子大户见鲁若麟变得好说话了,立马打蛇上棍,开始讨要好处。都是老奸巨猾之辈,根本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

    其实这些人能够坐在这里,并嚷嚷着要护卫,家中肯定还有不少的余财,只是本着能占一点便宜就占一点的心理,在那里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一试。

    不过这一试还真让他们试出来了一点东西。

    “众位都是乡亲,相互之间也非常熟悉和了解。既然一家的本钱不足,完全可以合股开个公司嘛。”鲁若麟给他们出的主意就是合股开公司。

    对于合股开公司是个什么东西,在场的众人是完全不了解,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赵康顺开口问道:“这个公司是什么意思?又如何合股?”

    赵康顺虽然接受了鲁若麟的邀请担任独立督察,但是如果能够为自己的家族争取一些合法的利益,他还是愿意的。

    “合股,顾名思义,就是合起伙做生意。至于公司嘛,可以说就是商号,但是与商号又有些不同。”鲁若麟解释道。

    “愿闻其详。”郭怀疑拱手说道。

    “以往合伙做生意,一般最多只有寥寥几个人,而且多数出资的人都会参与其中经营。这公司则不同,可以是很多人向里面投钱,但是并不需要参与经营,只需要监督并按比例分红就可以了。”鲁若麟按照最通俗的说法解释给他们听。

    “那要是那些经营的人私吞大家的钱怎么办?”有人马上问道。

    “这就需要建立一个完善的制度,从根本上减少或者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维护众多出资人的利益。至于这个制度如何设计,保证在不损害大家利益的前提下为大家带来收益,这里有详细的介绍,你们可以看一看。”说完,鲁若麟拿出一本小册子,只见上面写着《股份制公司的建立与运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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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介绍:
这是一个从海外荒岛开始创业的种田文。起步是那样的艰难,鲁若麟发现自己手下好像没有什么人才,意外发现青楼女子里居然还有很多文化人,买了!这些女子可比那些读书人好用多了。你们不是瞧不起我装清高吗?少了你们我一样可以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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