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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全文阅读

作者:猪哥老腰     明末之兴汉txt下载     明末之兴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9.利益划分(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果真?”宋同知震惊的问道。

    “绝无虚言。”谭明仲点点头。

    宋同知马上就在心里算计开了,觉得这其中的差价起码也有几万两,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当然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必须要松江知府甚至是巡抚大人点头才行。

    谭明仲也看出宋同知动心了,便又加了一个砝码:“当然,卖地只是一次性的收入,终究不能长久。要是松江府信得过我们金州军,完全可以和我们合伙来运作这个开发区嘛。”

    “合作运作?怎么个说法?”宋同知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谭明仲的思路了。

    “你们出地,我们负责建设和维护,赚取的利润你们四、我们六。”谭明仲直截了当的说道。

    “能有多大的收入?”这个问题才是宋同知关心的核心问题,要是每年的收益太少,还不如一次性卖给金州军。

    “实话给你说吧,要不是我家伯爷希望大家今后加强合作、互利共赢,这样的好事是绝对轮不到你们的。”谭明仲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请恕本官才疏学浅,还请谭大人解惑。”宋同知此时表现得非常谦虚,毕竟说到生财之道,他们与金州军相比确实差了不少。

    “这黄浦江边的滩涂和荒地,能够卖到一两银子一亩就不错了。如果交给我们金州军来操作,不出半年,一亩地少于一百两想都不要想。”谭明仲得意的说道。

    “一百两?那怎么可能?这荒地到处都是,别人凭什么花这么高的价钱买你们的荒地?”宋同知觉得谭明仲在吹牛。

    “别人不可能,我们金州军就可能。知道什么是土地增值吗?”谭明仲问道。

    “土地增值本官知道,那些上海大族为什么想要抢你的地,不就是因为听说金州军要来,土地价格翻了几倍吗?但是那些荒地怎么能够增值那么多?”宋同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般的手段肯定是不能增值这么多的,所以得下大功夫才行。”谭明仲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愿闻其详。”宋同知也非常好奇。

    “首先你得将那些土地都平整出来,将道路建好,还要修好防洪的堤坝以及排水设施,否则真是一块烂地,价格再便宜别人也不会要的。”

    宋同知点点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买地的人又不傻。

    “其次你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无论是人身安全还是财产安全,都得要将他们护卫周全了。”

    这话没毛病。

    “还有,为他们挡住官府衙役、地方豪强以及帮派、地痞流氓们的骚扰,让他们只用安心生产就行。”

    这话说得就有点打脸了,不过宋同知也知道这是实情。

    为什么小商人的处境会如此艰难,只因为他们太弱了,稍微有点势力的人就可以将他们弄得家破人亡。

    真正能够将生意做大的商人,哪个不是有深厚的背景或者强大的靠山。金州军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在上海建立开发区,扶持那些小商人,为他们经商开厂提供保护。

    如果是其他人,想要将那些邪恶势力拒之门外会非常困难,毕竟那些势力已经深入到了上海的方方面面。但是金州军却没有这个顾虑,因为金州军的实力足够强大,一力降十会,硬刚这些人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扶持这些小商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培养属于金州军自己的嫡系商人势力。

    目前与金州军合作的商人们,大多是地方豪族甚至是累世巨族,他们对金州军的好感完全出于金州军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对金州军的依赖度并不高。

    你要说这些大族们有多强的经商手段也不尽然,他们主要还是依靠自己在官场和民间的关系垄断资源,从中谋取暴利。真要是在同等的条件下与那些小商人们硬刚,还真未必打得过那些苦心经营的小商人们。

    这些小商人们无法发展壮大,不是自身能力有问题,而是缺少资源和保护,一旦给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未必就比那些大商家差多少。

    这一点济州岛就是最好的现成例子。

    因为开放的经商环境,以及比较公平的制度,济州岛已经成长起来了一批本土商人。

    他们依托自身的勤奋以及灵活的经商手段,在济州岛迅速的发展壮大,很多人都是从一无所有变成身家巨万。

    这些从济州岛成长起来的商人们对金州军的归属感以及认同感就要大大的高于那些本土大族。他们视金州军为根基,将自己的荣华富贵与金州军捆绑在一起。

    因为一旦脱离了金州军的环境和保护,他们的财富就会成为催命符,被那些大势力生吞活剥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这些金州军的嫡系商人们对金州军的忠诚度是非常高的,这也让鲁若麟产生想在大明本土培养嫡系商人的想法。

    当然,培养这些小商人们是金州军的长期规划,而且上海也只是试点,时机成熟的话会向大明腹地铺开。

    听到金州想在开发区获得独立的执法权,宋同知就不干了。

    “不行。”宋同知摇摇头,“上海是松江府的辖地,只有松江府和上海县有权力执法,其他人没有权力如此做。”

    这个是原则问题,要是将开发区的执法权给了金州军,宋同知可以肯定,朝廷的那帮大佬们会将松江府和上海县的官员全都清理一遍的。

    “开发区的执法权肯定在松江府,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人。开发区巡检公所由松江府牵头建立,巡检也由松江府任命。只是这规矩得由金州军来制定,底下的人也由金州军来招募。”谭明仲要的是实际的权力和好处,那些虚名可以都让给松江府。

    “还是不行,太容易让人抓到把柄了。”宋同知还是觉得风险太大,“除非这个巡检公所全部由松江府来负责,否则免谈。”

    “全部由松江府负责?大人您觉得这样的开发区会有人愿意花一百两买一亩没有城墙保护的荒地吗?”谭明仲讥笑道。

    说实话,谭明仲宁愿相信,没有任何人来管理的商人们,说不定都会比松江府的衙门来管理和干涉过得要强一些。

    在谭明仲的印象中,朝廷的那些衙门除了收税和敲诈勒索,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宋同知的脸就有些黑了,虽然他知道谭明仲说的是实情,但是说出来依然很打脸。

    “既然如此,这个什么开发区不建也罢。”宋同知以退为进,将了谭明仲一军。

    谭明仲并不着急,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几十万两的收入松江府就不要了?”

    宋同知摇摇头:“这不过是你们画饼充饥,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在金州军的规划中,开发区一旦建成,土地的增值价值绝对不止几十万两,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到位的,起码也要几年的功夫来经营。这其中土地的原始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法权,需要建立与大明完全不同的治理体系才有成功的可能。

    谭明仲见宋同知不肯让步,顿时有点恼了:“要是我金州军一定要建这个开发区呢?”

    “要是你金州军执意要建,我们可能阻止不了,但是我们可以让任何人都进不了这个开发区。”宋同知强硬的回怼道。

    谭明仲顿时有些气苦,这也是金州军一定要拉上当地官府的原因,实在是因为金州军在上海的统治力太薄弱了,除了武力威慑,基本没有制约当地官府的手段。

    但是动武是最后的选择项,而且一旦动了刀兵,金州军前面做的铺垫就会功亏一篑,再想慢慢的渗透大明就会无比的困难。

    “巡检所全部用松江府的人肯定不行的,那样做开发区根本建不起来。最多一半用松江府的人,但是规矩必须得按金州军的来,这一点绝对不能改。”谭明仲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宋同知这时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以。但是这利润松江府分四成是不是太少了?还有巡抚衙门那边难道就没有表示吗?”

    谭明仲沉思片刻后说道:“最多给你们五成,至于你们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情,金州军不管。说起来你们简直就是坐享其成,苦活、累活都由我们金州军做了,钱也是我们出的,利润却要分你们一半,真是操蛋啊。”

    宋同知对谭明仲的粗口并不在意,反而为自己从金州军手里抢了一块肥肉而得意。

    这就是手里握有权力的好处,在松江府的地盘,强如金州军想要赚钱也不得不与官府合作并分出一杯羹。

    “此事暂且就此决定,待本官上报给知府大人和巡抚衙门后再答复你。”宋同知权力有限,需要先将与谭明仲达成的方案拿回去上报给上官才能有最后的决定。

    对此谭明仲也明了,他自己也有上级给予的底线,只有在此范围内的事情,他才能有决定权。当然,为金州军争取到的利益越大,他获得的好处也越多。

    开发区的事情不过是意外之喜,宋同知原本的目的是金州军上海贸易所的税收,那才是他认为的下金蛋的鸡。

    “金州军既然在上海开设贸易所,那税金这块还望金州军能够如实缴纳。”宋同知看似随意的说道。

    大明的商税虽然定的比较低,但是对于海外贸易这块的税收却定的很高,大家都知道海外贸易赚大钱嘛。

    谭明仲轻哼一声,笑着说道:“上海贸易所的税金我看宋大人就不用惦记了。”

    宋同知顿时虎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户部和内廷的收税官已经在路上了,上海贸易所的税金将直接收归户部和内廷。”谭明仲一脸促狭的看着宋同知。

    宋同知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偏偏无话可说。

    面对户部和内廷,别说松江府了,苏松巡抚的腰杆子也硬不起来啊。

    感觉有些丢面子的宋同知沉着脸说道:“长江剿匪的事情金州军就不用操心了,此事自然有朝廷兵马来负责。”

    “朝廷对于民间自发剿匪一向是非常支持的吧?”谭明仲笑着问道。

    宋同知一脸警觉的说道:“金州军是朝廷兵马,可不是什么民间义勇,没有朝廷的许可不能到辖区外活动。”

    “区区水匪而已,哪里用得上我们金州军啊,随便花些钱请人把他们办了就是了。”谭明仲轻描淡写的说道。

    “花钱请人?你们准备找谁?”宋同知的脸色不太好看。

    “宋大人觉得镇远镖局怎么样?听说他们实力雄厚,在江南也颇有威名,想来对付区区水匪应该不在话下。”谭明仲话里带着浓浓的得意。

    江南官场谁不知道镇远镖局其实是金州军在江南的马甲,只是镇远镖局很会做人,并没有依仗金州军的背景而逼迫地方官府,反而对官府颇为恭顺,经常为官府出手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比如抓捕盗贼什么的。

    加上江南富商们对安全的需求与日俱增,而镇远镖局实力特别强大,足以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所以江南官民对于镇远镖局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

    现在金州军已经正式归附朝廷,鲁若麟更是被封爵,镇远镖局也是水涨船高,更加没有人敢动他们了。

    有这层关系在,金州军让镇远镖局清理长江水匪根本是毫无阻碍。

    “既然金州军愿意花钱为民除害,本官自然求之不得。”见挤兑不了谭明仲,宋同知话带嘲讽的说道。

    谭明仲相信只要金州军向巡抚衙门提出帮忙剿匪的要求,只要金州军不亲自来江南出手,巡抚衙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从明面上来说这是维护地方治安,为官府分忧,为各级官员创造政绩,大家怎么可能拒绝。

    从私底下来说,这是在打击地方豪强势力的根基,因为这些盗匪很多都是豪强们养的打手,对官府是一个严重的制约和威胁。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喜欢地方势力过大,制约自己行使权力,所以对于金州军的剿匪行为官府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330.布局地下势力(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在宋同知看来,剿匪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是在金州军看来,剿匪不但不是苦差事,反而是发家致富的最好门路。

    能够被称之为匪的,肯定是人多势众、家大业大,否则就只能被划归到小蟊贼一类了。

    朝廷的官军之所以视剿匪为危途,是因为官军战斗力低下,剿匪作战耗时长、损伤大、败仗多,几乎很少有缴获,更不用说发家致富了。

    加上这些土匪在被剿之前通常都能收到消息,官府和驻军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大规模的行动根本就瞒不住。土匪们也不傻,打不过难道不会跑吗?无非是损失一个巢穴罢了。所以大规模的剿匪通常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加之大多数土匪们也还知道一些分寸,尽量不做一些触及官府和大户利益的实情,避免激怒官府出兵,大多数时候双方是相安无事的。所以除非这些盗匪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官府一般是不会主动进剿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金州军身上就不一样了。战斗力的巨大差距可以让金州军在迅速完成作战任务的同时保持很低的伤亡,收获自然就要大得多了。

    镇远镖局就曾经灭过几个不开眼的土匪,收获很不错。一度镇远镖局甚至有通过剿匪锻炼队伍、赚取钱财的想法,只是在请示鲁若麟之后被否决了。

    并不是鲁若麟不知道其中的好处,只是以金州军当时的情况,镇远镖局在江南大动刀兵,只会引起官府和地方势力的警惕与排斥,哪怕是帮他们剿匪也不行。

    只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金州军在北方大胜鞑奴,鲁若麟更是被封爵,这个时候镇远镖局再出去剿匪,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毕竟激怒金州军的后果一般人承受不起。

    金州军之所以执意要帮江南剿匪,是因为扫清江南一带的水匪不但可以为经济发展创造有利条件,还可以收获水匪们的财物大赚一笔,顺便向江南各方势力展示金州军的实力。

    让他们知道金州军既然有消灭水匪的实力,干掉某些与金州军不对付的家族同样很容易。

    谭明仲在与宋同知达成初步协议之后就离开县衙回去了。宋同知则派人将谭明仲的要求告知了上海的那些地方大族们,并要他们马上将赔偿的房产和土地交割,全力配合谭明仲在内廷到来之前完成商馆的建设。

    那些上海大族们在知道事情涉及到内廷后,全都犹如被狗叉了般的难受。原本以为是可口的肥羊,结果是披着羊皮的猛虎,还特么是铜皮铁骨的老虎,这还玩个球,赶紧认输了事。

    很快,在谭明仲的暗示下,商馆附近的几个宅院地契就到了他的手里,连带着城外黄浦江边几块中意的土地也落到了他手里。

    拿到了好处的谭明仲不再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主动邀请当初没有对他下手的几个上海家族相会,并提出了一系列的合作计划,让那几个家族欣喜若狂。

    不管当初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参与到针对谭明仲的行动,现在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让其他家族眼红得都快疯掉了。

    好在谭明仲虽然没有给其他家族机会,但是并不阻止他们与金州军指定的几个家族合作,好歹他们也是交了巨额赔偿的,总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在与上海达成和解,或者说拿到足够的好处之后,谭明仲终于不再低调了,叫来了大量镇远镖局的镖师,准备大干一场。

    如今的镇远镖局可不是当初初创时的小势力了,有金州军在暗中支持,自身的管理又得力,早已成为江南镖局界的扛把子。

    而且为了避免树大招风,镇远镖局还主动放出一些得力手下到各地建立一些中小镖局,即细化了市场,抢占了市场份额,也不至于显得镇远镖局一家独大。

    镇远镖局还在江南建立了镖局行会,几乎将所有的江南镖局都纳入其中。镇远镖局通过行会控制着整个江南的镖局行业,并向西南及北方进行扩张,俨然一头成长中的庞然大物。

    上海的布局对金州军如此重要,镇远镖局在其中又是最重要的军事力量,林镇远自然要亲自到上海坐镇,今后镇远镖局的总局也是要搬到上海来的。

    在谭明仲的宅院,谭明仲见到了闻名已久的林镇远。

    比起几年前,林镇远如今更具威势,特别是眼神,异常犀利。

    谭明仲恭恭敬敬的让出主位,站在林镇远面前汇报着情况。

    论级别,林镇远如今在金州军内部已经是师长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罢了。这个级别可比谭明仲的科长高太多了,在金州军严格的等级制度面前,谭明仲不得不小心应对。

    论职务的话,林镇远是金州军统筹江南各地事物的总领,上海的事情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论亲疏、论资历,林镇远可是鲁若麟的登州老乡,金州军的创军元老,绝对的金州军核心高层,比谭明仲的层次高太多了。

    林镇远在听完谭明仲的汇报后,示意谭明仲坐下叙话。

    “伯爷去京师之前特地召我去济州岛见过一面,对上海的事情也有交代,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就不过多参与。军事上的事情你这边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我再来做安排。”林镇远一开始就为自己和谭明仲定好了位。

    林镇远知道自己主要是为谭明仲保驾护航的,商业上的事情他没有这个本事去管具体的事情,只要把控好大方向就行。

    而且以金州军在江南的发展来看,肯定会有更高级别的人来接手军事之外的事情,林镇远只是代为管理罢了。

    “大人您太谦虚了,说到对江南的熟悉,金州军上下谁敢跟大人您相比。而且您能够把镇远镖局做这么大,谁敢说您不懂商业。”谭明仲对林镇远不熟悉,多拍些马屁总不会有错。

    “干镖局和你们做贸易是两码事,这个我心里清楚。对了,申请剿匪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林镇远不以为意,只关心自己那块的业务。

    “巡抚衙门同意了,不过不能派金州军剿匪,而且兵员也限定在一千人以内。”谭明仲连忙回答道。

    “不错,一千人足够了。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林镇远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兴奋。

    要说如今林镇远手下的人马加起来也有上万人了,如果加上控制住的其他势力,人手就更多了。

    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分散到广大的江南,每个地方的人并不多,更加不可能将人马集中起来行动。

    所以林镇远虽然挂着师长的名头,但是最多也只带领五百人行动过,实在是憋屈得很。

    对于金州军其他部队到北方与鞑奴战斗,林镇远从内心是非常羡慕的。只是他也知道江南关系到鲁若麟的长远布局,地位非常重要,必须要有人开拓,所以林镇远只能把对战场的向往埋在心底。

    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带领兵马出征了,怎么能不令林镇远兴奋,虽然人马少了一点,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巡抚衙门也有要求,剿匪之前需要向当地官府报备,以免引起误会。而且钱粮自理,不得骚扰地方。”谭明仲接着说道。

    “给他们报备?说不定一报备那些水匪们都跑了。”林镇远讥笑道。

    林镇远太清楚那些水匪们的背景了,能够长久存在并发展壮大的水匪,要说背后没有地方势力的支持肯定是不可能的,甚至有一些直接就是官匪勾结的产物。

    “千余大军在江南活动,要是巡抚衙门完全不知情只怕他们心里也睡不着啊。”谭明仲笑着说道。

    “哼,江南水匪横行,也没见他们睡不安稳啊,都是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色。”林镇远虽然骂骂咧咧,但是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事关军事,再怎么谨慎都是应该的,只是落到自己头上有些不爽罢了。

    “林大人,在剿匪之前还是先将上海县的帮会清理一下吧,机会难得,不将上海县掌控住实在可惜了。”谭明仲建议道。

    “理应如此。不过这种事情由镇远镖局出面不太合适,我给你介绍两个人。来人,去把陈铁手和蒋涛叫进来。”林镇远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很快就有卫兵高声领命。

    上海的那些帮派被灭掉所有人都知道是金州军做的,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行动太迅速了,而且完全无迹可寻,实在太可怕了。

    这也是上海大族们这么快服软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也怕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其实出手的就是镇远镖局的特别行动队。这个行动队是镇远镖局最隐蔽的力量,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队员都是精挑细选,并在济州岛经过严格训练的,小分队作战能力非常强悍。

    林镇远在接到谭明仲的求援后,果断的派出行动队干掉了上海县内的帮派,彻底的震慑住了上海的那些大族,为后续的谈判争取了有利的条件。

    既然知道上海地下势力现在处于真空,林镇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金州军内的帮派专家陈铁手和蒋涛也带过来了。

    昔日的松江府门神蒋涛蒋官人,在见证了陈铁手自从投靠了鲁若麟之后,一路水涨船高,从一个谁都看不起的乞丐头子变成了府城贤达,心中的滋味那是五味杂陈。

    虽然蒋涛通过为金州军输送人口也从中赚了不少,但是社会地位依然没有改变,还是个小小的卫所百户官,做着松江府的门神,迎来送往。

    眼见连陈铁手都可以通过抱紧鲁若麟的大腿发达了,蒋涛这个自认与鲁若麟交情比陈铁手深得多的人怎么还耐得住,索性辞去卫所的差事,跑到济州岛投靠鲁若麟去了。

    对于蒋涛这个玲珑剔透的人,鲁若麟还是有些惜才的,让他进培训班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将他派到济州岛警察局何大成手下历练。

    等到蒋涛彻底的融入到金州军的体系,能力也得到了极大加强后,鲁若麟将他派回松江,接手管理帮派势力这一块。

    于是,蒋涛摇身一变成了陈铁手的直接上级。

    陈铁手见蒋涛到济州岛渡了一趟金之后就咸鱼大翻身,实在是羡慕得很,但是要他效仿蒋涛那样破釜沉舟去济州岛历练又舍不得。

    所以像陈铁手这样的人在金州军内的发展前景绝对有限,毕竟没有经过组织考验嘛。

    不过陈铁手似乎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至少他在人前人后都算一个人物了,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些官老爷们当马桶一样扔掉。

    接到林镇远的命令,早就在等待召唤的蒋涛和陈铁手马上来到了书房。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商业司的谭明仲科长,以后上海的事情就是他来负责了。这位是蒋涛,监察司江南社会服务部的部长。这位是陈铁手,江南社会服务部下属的行道会的会长。”林镇远以领导的身份为双方做了介绍。

    “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三人拱手施礼。

    所谓的江南社会服务部就是监察司专门为管理江南活力组织设置的部门,虽然名头听起来非常响亮,其实目前规模还不大,只有蒋涛和陈铁手他们这帮人。

    至于陈铁手的行道会,是因为这厮洗白之后觉得自己的猛虎帮名字太low、太俗了,特意请鲁若麟改的名字。

    作为最早投靠金州军的帮派势力,陈铁手还是有些优势的,至少他和鲁若麟认识,而且与鲁若麟的唯一弟子刘浩然也有些渊源。

    每年陈铁手来济州岛述职的时候,运气好的话是可以见到鲁若麟的。鲁若麟对于这个旧识印象还不错,给猛虎帮改个名字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331.突破口(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对于江南的地下势力整合,金州军也是有相应规划的。

    整体规划是以松江府为基础,逐渐向其他府扩张,每个府成立一个帮会,管理一府之地,逐渐将整个江南的地下势力整合控制起来。

    虽然有这样的规划,但是执行起来并不是很尽人意。毕竟地下势力存在的基础是地上势力,没有地上势力的支持,地下势力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以前金州军的威名主要在海外,在江南本土的影响力有限,自然无法为蒋涛他们的扩张提供官面上的支持,也造成了蒋涛的社会服务部始终无法走出松江府,甚至是走出松江府城。

    如今金州军声震海内外,崛起势头强劲,已经没有人敢轻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蒋涛他们终于到了发力的时候,而上海就是他们开始扩张的第一步。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地下势力的变换涉及到大量利益的转移,绝对不是换个人那么简单。

    好在谭明仲前段时间的一通闹腾为蒋涛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基础,要是这样都拿不下上海,蒋涛他们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对于帮派组织鲁若麟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如果没有超强的治理能力,这种组织就绝对杜绝不了。

    既然杜绝不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地下势力掌控在自己手里,用自己的办法进行治理,将危害降低到最低的层度,做为官府治理的有益补充。

    只是这个度如何去把握还需要去摸索,蒋涛和陈铁手他们就是鲁若麟的一次尝试,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作为与金州军合作程度最深的城市,松江府城里的大族对金州军的支持力度还不错,所以陈铁手发力整合松江府城的地下势力时,并没有受到太多来自官府方面的阻碍和压力。

    虽然也有人对陈铁手统一松江府城的江湖颇有异议,但是因为没有大族出头,加上陈铁手他们的表现也不错,这种论调并不占主流。

    有了金州军暗中的武力支持,官府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铁手顺利的成为了松江府城的地下霸主。

    制霸了松江府城之后,陈铁手按照金州军制定的方略对地下势力进行了管理,制定了比较规范的城市管理制度,部分代替了官府的管理职能。

    依照管理制度,行道会收取城市商家和居民的少部分费用,负责维护他们的安全、卫生。并且为了避免衙役们在市面上为非作歹,分给了他们一些钱财,堵住了他们的黑手,很好的维护了行道会的信用。

    在行道会的治理下,松江府城卫生和治安大好,坑蒙拐骗、偷盗抢劫的事情大大减少,生活坏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获得了官府和百姓们的一致好评,这也是陈铁手能够成为松江贤达的重要基础。

    行道会同时还在松江府城经营一些正规产业,依托府城繁荣的经济开设酒楼、客栈、车行等,赚取了大量的钱财。

    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行道会不需要做那些违法的生意就可以活得非常好,会众的忠诚度和荣誉感也很高,早就脱离了黑道帮会的性质,彻底的洗白了。

    松江府城有行道会这个庞然大物在,根本就没有其他黑道帮会的生存空间,很好的起到了良币驱逐劣币的效果。毕竟说到对付那些黑道人士,还是行道会这样的帮会更专业和高效一些。

    正是因为有松江府城的良好成绩,鲁若麟才想将这个模式推广开来,逐步将金州军的势力在朝廷关注不到的基层铺开,上海县就是他们迈出的重要一步。

    “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谭明仲问道。

    “三百人,都是老手。”蒋涛伸出三根手指头。

    “趁上海这边被压制住了,你们马上将行道会的招牌立起来,整顿地下秩序,造成既成事实。当然,衙门那边还是要留点面子的,你们去那里打点一下。告诉他们,按我们的规矩来就保证他们的利益,否则他们什么都得不到。”谭明仲此刻霸气得很,根本没有将上海县各方势力放在眼里。

    这世道就是如此,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好使,这个时候金州军归附朝廷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至少一些地方势力现在已经不敢忽视金州军的影响力了。

    “放心,交给我们吧。”蒋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早就迫不及待了。

    陈铁手如今的名声可不小,他亲自到上海县衙拜会了主持工作的县丞,以及负责城市治安的县尉等相关官员。承诺给他们的好处,得到了在上海开设行道会分会的许可。

    很快行道会在上海县撒下大笔的银子,开始大规模的招人。

    为了有一个良好的开始,行道会最开始组建的是负责卫生的部门。上海县里的众多老头、老太太被行道会雇佣,加上一批年轻人,上海县的清扫大军就此成立了。

    这些清扫大军很快就将上海县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使得上海县的环境大大改观,让上海人全都耳目一新,收获了大大的惊喜。

    衙门也因此对行道会有了更多的信心,期待行道会接下来的表现。

    帮会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失去了头领就消失,有太多的人在等着上位的机会。金州军灭掉原来的几个帮会首领和骨干后,剩下的帮众们很快就分裂出众多小帮会,并选出了各自的头领。

    他们个个野心勃勃,期待发展壮大后获得瓜分上海地下世界的资格。

    如果按照以前的情况,这些帮会在竞争淘汰后,会留下几个最强的供衙门和大族们选择作为自己的黑手套,获得在上海生存下去的资格。

    但是这一切在金州军到来后完全改变了,金州军绝对不会给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

    这些刚刚冒头的小帮会受到了行道会的猛烈攻击,所有成员都被行道会带离了上海,至于他们的去处没有人关心,矿山或许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对于这些本地的帮派成员,行道会一点收编的意思都没有。这些人习惯了作恶,很难被改造过来,还不如重新招募心性良好的百姓来得划算。

    行道会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上海县的不少人,好在行道会的目标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看不上的街头混混,贵人们自然全都冷眼旁观,看金州军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一些与帮派势力有长期合作的家族则非常气愤,金州军这样的举动等于斩掉了他们的一个重要臂膀,让他们的实力大损。但是面对强势的金州军,他们全都敢怒不敢言。

    扫清了上海县的帮派之后,上海的治安陡然为之一清,百姓们的感受是最深的。

    那些横行街市、敲诈勒索的流氓混混们没有了,衙门里的衙役也谨慎的没有出来活动,百姓们的生存环境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对行道会的好感自然大幅度的提升。

    行道会借机在百姓中招收了不少品性上佳的良家子,将统治深入到了每个街区。

    行道会照搬在松江府城的经验,开始与上海的商家和百姓进行交涉,说服他们交费购买行道会的服务。

    王小七是行道会的骨干,这次被陈铁手从松江带到上海,负责开拓上海的地盘。现在他的任务就是说服他所负责街区的商户们给行道会交服务费,购买行道会的安保服务。

    王小七选择了这条街区上最豪华的酒楼做突破口,只有将这个酒楼突破了,后续的商家才会跟进。

    原本这条街区最牛的是一家赌坊,不过在行道会的清洗中东家已经消失,现在赌坊成了行道会的战利品。因为这家赌坊的东家是一个帮会,而且是臭名昭著的那种。至于这个赌坊的背后靠山是谁行道会毫不关心,反正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出面与金州军硬刚的。

    这个时代城池里最赚钱的行业有两个,一个是青楼,一个是赌坊。没有大的背景和靠山,根本就玩不了这两行。

    如果是金州军自己的地盘,肯定不会允许这两个行业光明正大的存在,毕竟这两个行业对社会发展没有好处,容易腐蚀人心,破坏社会稳定。

    不过这两个行业的利润实在太大,哪怕金州军严厉打击,但是总会有人在暗地里经营,根本禁绝不了。不过金州军的打击还是很好的遏制了这两个行业的发展,不像大明本土那样繁荣。特别是朝廷甚至有自己的官营青楼,可见朝廷对青楼的态度。

    既然无法消灭上海的赌场和青楼,行道会只能在管控方面多下一些功夫,尽量减少对百姓的伤害。

    堵不如疏,行道会并不准备关闭赌场,而是准备自己经营,不过在规矩上要自律得多。虽然不能阻止那些自寻死路的赌徒,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害人,比如行道会不准备在赌场放高利贷,将那些赌徒逼上绝路。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行道会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青楼的问题则要复杂得多。

    青楼最大的问题是涉及到人口买卖,但是人口买卖在大明是合法的,金州军暂时还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现状,只能暗地里加强对青楼的监督,打击人口拐卖的事情。

    毕竟合法的买卖人口和拐卖人口是不一样的,后者在大明也是违法行为,行道会需要做的就是给那些青楼女子一个脱身的机会,如果她们是被拐卖的。

    除了赌场和青楼,酒楼是城市里另外一个赚大钱的行业,特别是那些有名气的酒楼。

    王小七选的这家名叫醉贤居的酒楼就是他所负责辖区内最豪华的酒楼,酒楼的背景也被查得一清二楚,背后的靠山是南京兵部的一名郎中,算是一个小有权力的官员。

    有官员做背景,酒楼就不怕衙役们肆意敲诈,也不怕帮派们上门勒索,可以安心的经营。大明的官场讲究官官相护,只要不是关系恶劣,保护同僚的产业不受骚扰是大家的共识,这是官场潜规则。

    所以醉贤居对于行道会的服务需求并不是很强烈,毕竟他们本来就享有特权,可以规避绝大多数的腌臜事情,想要他们向行道会交钱,是非常困难的,是块难啃的骨头。

    醉贤居的梁掌柜并没有因为有个做兵部郎中的侄子就将王小七拒之门外,虽然有侄子做靠山,但是能够把醉贤居做这么大,梁掌柜自身也是有些本事的。

    行道会如今势大,本着即使不做朋友但是也不能做敌人的原则,梁掌柜决定卖行道会一个面子,或多或少出点血打发掉算了,就是梁掌柜不知道行道会的胃口有多大。

    初次见到王小七的梁掌柜略微有点吃惊,王小七的形象与传统的帮派分子截然不同,没有一丝凶神恶煞的样子,显得非常和气。

    初次登门的王小七笑脸盈盈,还提了些礼物,完全不像是来收保护费的,反而像是来拜访的客人,让梁掌柜有些意外。

    “梁掌柜,冒昧前来打扰了,实在是失礼了。”王小七抱拳对梁掌柜施礼道。

    “哪里哪里,老夫对行道会早就仰慕已久,今日能够见到王壮士也是三生有幸。”梁掌柜与王小七打着哈哈,想要看看王小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小七绝口不提收钱的事情,与梁掌柜聊起了家常,说着一些酒楼界的趣闻轶事,让梁掌柜非常感兴趣,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抵触。

    像王小七这样长期混迹市井的人,知道的消息非常多,加上口才不错,又刻意吹捧,很快就获得了梁掌柜的好感,开始以小哥来称呼王小七了。

    “王小哥这次到醉贤居来不是专门来陪我聊家常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这场默契的交锋最终还是梁掌柜没有沉住气,主动询问王小七的来意。

    “让梁掌柜的见笑了,在下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商。想必梁掌柜已经知道行道会接管了上海县的所有帮派,准备将上海县的经商和居住环境改造一番,希望能够得到梁掌柜您的支持。”王小七收取笑脸,严肃的说道。

    “需要我怎么支持?”梁掌柜笑着说道,心道终于图穷匕见了。

    王小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直白点说的话就是希望梁掌柜能够带头购买行道会的服务。”

    梁掌柜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想要我交钱,可以,但是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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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七早就料到梁掌柜会有此问,不慌不忙的说道:“好处肯定不少,您听我慢慢给您说道说道。”

    “行道会准备对咱们的街区进行大规模的整治,绝不仅仅是派人打扫一下卫生那么简单。首先,就是对门前的这条大街进行修整。”

    “梁掌柜也应该知道,门前的这条大街不比那两条主道,晴天灰尘满天,雨天泥泞不堪,对咱们酒楼的生意影响非常大。特别是那些有钱人,没有马车轿子根本就不愿意来,毕竟谁也不想抬脚就是一鞋灰或者泥。”

    王小七的话说到梁掌柜心坎上去了。

    醉贤居的名气之所以还不够大,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菜做得不好,而是天生的地理位置限制了醉贤居的发展。

    因为不是在主道上面,醉贤居门前的街道是黄土夯成,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是常有的事情。

    而那些排名在醉贤居前面的酒楼,大多在主道上面。门前青石铺就的街面,不仅出行更方便,而且也更加干净卫生。

    其实梁掌柜也想把自家门前修成青石路面,只可惜耗资太大,没有官府的支持根本就修不起。现在听到王小七说行道会要修自家酒楼门前的马路,梁掌柜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修?怎么修?”梁掌柜的急忙问道。

    见梁掌柜上了钩,王小七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等到商馆和码头修建完成,就轮到我们修马路了。初步预备先修成碎石路,夯实。等到碾压得差不多了,就会在碎石上面浇筑水泥,将马路修成水泥路,一劳永逸。”

    “水泥路?你们准备将门前的马路修成水泥路?”梁掌柜惊讶的问道。

    “是的,计划就是修成水泥路。只是水泥路对地基的要求非常高,所以要先用碎石路做基础,等到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再浇筑水泥才行。”王小七点点头。

    虽然王小七说的也是实情,但是真正的原因是水泥的供应跟不上,根本就没有水泥用到上海的街道上。

    梁掌柜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水泥路的好处,要是醉贤居酒楼前的马路修成水泥路,梁掌柜相信自家的生意起码可以上涨五成。

    至于王小七是不是在忽悠,梁掌柜认为可能性不大,毕竟金州军和行道会的信誉还是非常不错的。

    “需要我捐多少钱?”梁掌柜觉得要是金额不大,花点钱将马路修好也是好事。

    “每个月十两。”王小七用手比划道。

    “十两?”梁掌柜皱起了眉头。

    十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如果每个月都交的话就不少了。

    “这十两银子当然不仅仅是修路的钱,还包括以后路面的养护,毕竟再好的路没有人照看也是会破损的。这笔钱还包含每月的垃圾清扫,梁掌柜只要每天将垃圾拖运到固定的堆场,我们会安排人将它清走,保证醉贤居门前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

    梁掌柜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很好,但是比起十两银子来说还是觉得太贵了一点。

    “行道会将组织巡逻队,日夜在街道上巡逻,那些乞丐、无赖、小偷、骗子什么的绝对不会再骚扰醉贤居了。顺便巡逻队还会帮忙防火防盗,保证醉贤居的安全。”王小七又说出了一项增值服务,令梁掌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虽然梁掌柜的背景使得他不惧一般黑白势力的骚扰,但是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无赖会想办法占醉贤居的便宜。他们每次要的不多,而且也不使用武力,只凭醉贤居的护卫就足以对付他们了。

    只是梁掌柜开的毕竟是酒楼,讲究的就是一个广迎八方宾客、和气生财,老是发生一些意外事情很影响人的心情,顺带着连累生意。

    再加上江湖上还有些为了钱财什么事都敢做的人,行道会防火防盗的服务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总归是多了一层保障,这样一想的话,一个月十两银子勉强还能接受。

    “而且您只要交了每月十两银子的服务费,衙门里的那些差役就不能来醉贤居打秋风了。因为他们都收了份子钱,再那样做就是坏了规矩。”王小七略带得意的说道。

    这个服务让梁掌柜眼睛一亮。

    并不是说梁掌柜受到了衙役们多大的敲诈和压迫,毕竟醉贤居背后还有一个兵部的郎中,衙役们是不敢乱来的。

    只是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兵部的郎中权势再大也不能整天挂在嘴上,只有遇到比较重大的威胁时拿出来才好使。像那种衙役们隔三差五的去醉贤居消费,假模假样的给钱,梁掌柜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收了,那些衙役们指不定会使什么小手段来恶心醉贤居,还让醉贤居抓不到把柄。

    不收,平白亏钱不说,还大大的损害了醉贤居的威名,让人瞧不起。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梁掌柜只能给这些衙役们打折,折扣的力度还比较大,时不时的还要免免单,让双方的关系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赚钱、亏钱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一旦有衙役们在酒楼吃饭,酒楼的生意都会差一些。那些衙役的名声实在太坏,仿佛和他们一起吃饭都倒胃口。

    “你们如何保证那些衙役们不会再来打秋风?”梁掌柜还是有些不相信行道会能够这么容易就制住那些衙役们。

    王小七轻轻的笑了笑,“我们又不是那些唯唯诺诺的瘪三们,我们可是响当当的行道会,拿了我们的银子还想坏我们的规矩,真当行道会是泥捏的吗?”

    这个时候梁掌柜才隐约感受到了一点行道会的霸气。

    也是,虽然行道会不做为非作歹的勾当,但毕竟是一个帮会。所谓菩萨心肠、霹雳手段,这两点行道会都不缺。

    “好!就冲你这句话,这个服务费老夫就交了!”每个月十两银子对醉贤居来说并不多,只是花得值不值的问题。现在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梁掌柜也就不再纠结了。

    “我们行道会保证梁掌柜这钱绝对会交得物有所值。”王小七高兴的拍着胸脯。

    有了醉贤居带头,王小七顺利的收取了所负责辖区内商户、百姓的服务费,立马开始兑现承诺。

    碎石路开始进行铺设、垃圾有人定时清理、巡逻队开始执勤,现在已经很少在街区商铺、酒楼看到衙役们的身影,即使偶尔有,也都非常的规矩和本分。

    之所以衙役们变得这么听话,金州军的恩威并施是最有力的手段。钱给足,犯错一定严惩,衙役们才会这么听话。面对一家独大,又有强大靠山的行道会,衙役们的那点力量根本不够看的。

    衙役们也曾想过让官老爷们出头帮他们站站台,可惜那些老爷们收的好处比他们更多,怎么可能为了这些低贱的衙役得罪自己的金主。

    何况老爷们也不傻,他们当然知道衙役们的名声有多坏,以前是迫不得已才要用他们,对他们的胡作非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就要将那些衙役们拨到一边去。

    自从行道会接手上海县城的秩序管理,治安形势大好,官老爷们的口碑都顺带着起来了,这是既有钱拿,还有政绩送上门,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够因为一群衙役的贪得无厌而破坏呢。

    何况行道会做事滴水不漏,又不是没有给衙役们好处,官老爷们自然更加不会为那些低贱的衙役们说话了。

    蒋涛他们忙着整顿上海的地下秩序,谭明仲则带领上海官府和大族们支援的工匠、青壮,开始加速建设商馆、码头,争取在内廷到来前修整出一个富丽堂皇的商馆,为第一批大内物品的售卖提供基础。

    赶紧赶慢,在内廷到来之前,金州军上海一期工程完成了,已经不影响正常的使用。

    王怀义王公公带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上海的土地,他身上的任务非常重,必须为内廷赚到足够的钱财,所以上海的这次售卖能不能成功,关系到王怀义的未来和前程。

    内廷对这次的交易绝对是空前重视,连护卫货物的都是锦衣卫的人。他们这次没有走运河,而是在金州军的保护下坐海船十几天就从天津到了上海,这样的速度是走运河绝对达不到的。

    为了办好这次销售,谭明仲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通过镇远镖局的网络,早就将内廷即将来江南售卖一批皇家内廷工匠制作物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南,很是吸引了那些富豪之家的眼球。

    不管是不是有意要买几件皇家品牌的物品,哪怕只是到上海来瞧一瞧、见见世面、凑凑热闹也是不错的。所以随着售卖会的时间日益临近,来上海的达官贵族们是越来越多,很快就挤爆了上海县城。

    后世有展会经济这么一说,一场大的展会可以带动巨大的人流,推动物流、餐饮、住宿等许多方面的消费,大大的繁荣展会所在地的经济。

    这样的经验在如今的上海同样适用,因为谭明仲在开售之前,对这批皇家出品的物品进行了好几天的展示,满足大家对皇家物品好奇的同时,也为即将到来的销售预热。

    在新建好的、悬挂“皇家交易所”巨大牌匾的商馆,很多内廷出品的精美器具在锦衣卫和镇远镖局的双重保护下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精美与奢华。

    对于商馆的名字,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在请示了王怀义之后,谭明仲将商馆起名为“皇家交易所”。

    王怀义还没有意识到“皇家”这两个字蕴含的商业价值,朴素的认为既然是卖皇家商品,将交易所起名皇家交易所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全然没有想到被谭明仲占了不小的便宜,被他偷鸡了一把。

    这个展示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进去看的,不但要收取门票,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最简单的两条就是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当然,这个时代钱、权不分家,这些人基本上是重合的。

    也有特殊的人可以不需要门票,甚至会受到谭明仲和王怀义的隆重接待。这些人都是江南一带名气极大的文人雅士,是引领潮流的顶尖人物,有他们参与,这些皇家物品的身价也会提升不少。

    为了营造出足够的噱头,谭明仲和王怀义向众多江南名士发出了请帖,请他们到上海来共同品鉴这批“旷世佳作”,准备赋予这些皇家物品更多的文化内涵。

    随着晚明江南经济日益发达,民间的奢侈之风盛行,特别是那些权贵富豪之家,简直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典型代表。

    这些有钱人在吃、穿、住、行、用方面无不追求奢华、精致、昂贵的风格,为了一件好的物品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这些富人们为了彰显自己的独特地位,喜欢炫耀、斗富,为了追求独行特立往往是不惜血本。

    不过即使在如此奢靡的社会环境下,江南民间的御用物品依然少得可怜。除了祖上因功获得的赏赐,御用物品是绝对不会流落民间的。

    哪怕有些人通过特殊的手段搞到了御用物品,也不敢拿出来展示或者使用,这也使得他们犹如锦衣夜行,无法向人炫耀自己的收藏。

    现在皇家公开售卖内廷物品,无疑是在这些富豪之间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不说这些内廷物品的质量如何,仅仅是“大明皇家监制”这个LOGO就可以让那些富豪们兴奋到GAOCHAO。

    虽然展会的门票价值不菲,十两银子一张,但是依然供不应求。

    你要明白,愿意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来买东西的人,会在意区区十两银子的门票钱?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连一顿饭钱都不够。

    王怀义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仅仅为了能够看几眼自己带过来的物品就愿意掏十两银子,要是真卖起来他们愿意出多少?成百上千,甚至上万?想想都让王怀义感到兴奋。

333.钱谦益(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大量富人的到来为上海县带来了海量的生意,利好最大的几个行业就是吃、住、赌、娱等。

    吃和住就不用说了,硬性需求,生意都是几倍的增长,利润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梁掌柜现在对金州军那是喜欢得不得了,自从金州军到来,酒楼的生意好太多了,甚至是一桌难求,赚的钱更是往年的数倍。当初觉得有些亏的10两一月服务费现在梁掌柜交的是心甘情愿。

    以前官府倒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收他的钱,但是官府也不会想办法为醉贤居的生意提供帮助。原本以为是花钱买平安,没想到人家起名叫服务费真的一点都没错,是真的提供服务的,而且是物超所值。

    赌、娱两个行业同样因为大量富人的到来迎来了爆发。

    赌场里人头涌动,都是外来的富豪公子哥们,本地的赌徒全被行道会赶出去了,而且明确禁止他们在展会期间进入。

    同时行道会对那些私底下开设的赌场严厉打击,基本是毫不留情,靠山是谁都不管用,行道会就是有这个底气。

    娱乐行业同样异常火爆,上海青楼的那些花魁们,展会前后的日程全都排得满满当当,而且没有一定的关系,想排还排不上。

    当初这些青楼对行道会严查拐卖人口时的冲天怨气此刻都化作了满腔的热情,服务费交得那叫一个爽快。

    因为姑娘们实在是供不应求,价格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受到这个利好的刺激,上海周边的青楼红姑们纷纷前往上海捞金,一时之间那是众美云集。

    见识到了展会对外地客人的吸引力,这些商家们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开展会就好。

    上海的商家们生意变得大好,普通百姓一样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来到上海的富人虽然多,但是更多的是他们带过来的那些仆役们。这些仆役也是要吃、要喝、要住的,以这些仆役的消费水平,小馆子就不要想了,路边摊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行道会对上海县的小摊贩们格外的宽松,为他们划定了一些区域允许他们摆摊设点,每月只用交少许的卫生费就可以了,比之前的那些帮派收保护费温和太多了。

    其实这些小摊贩身上根本收不到什么钱,本来就是穷人,真有本钱也不会去摆路边摊了。从他们身上搜刮很容易就在百姓中形成恶劣的影响,而且极难消除,还不如向他们让利,扩大自己的名声。

    至于效果嘛,目前看来是很不错的。上海的底层百姓对行道会的认可一天比一天高,甚至超出了对官府的信任,有什么问题和纠纷都喜欢找行道会解决。行道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尽量公平公正的做调解,一点也没有觉得麻烦。

    这样的行为看似给行道会增加了很多的负担,其实隐形的收益还是很大的,至少上海县衙的权柄正在悄悄的向金州军转移。要是他们还不做出改变,被架空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这次的展销会售卖的是内廷器物,以前从来没有过内廷物品这么大规模外流,十分难得。接到谭明仲和王怀义邀请的江南文人和富豪们都非常给面子,纷纷来到了上海,丝毫没有嫌弃谭明仲和王怀义的身份。

    要知道这些大族们可是傲气得很,除了士人,几乎瞧不起所有人,更不用说王怀义这样的太监了。

    江南有钱人太多,读书人也多,各种聚会原本就名目繁多,什么赏月、赏花都能拿来当借口开party,何况是来看看难得一见的皇家器物。所以一时之间上海县名人雅士齐聚,风流才子汇集,一副盛世繁华的景象。

    经过行道会的治理,上海的环境已经大大改善,干净、整洁,路上少有乞丐、流民,非常符合那些文人雅士们的胃口。

    钱谦益坐在抬轿中,一路欣赏沿路的街景,不时的点点头,露出一副非常满意的表情。

    此时的钱谦益罢官在乡,但是因为名声太响,在江南依然是有着无比巨大的号召力。特别是钱谦益身为东林党的党魁,在文人士子中的影响力非常大。

    这次上海县举行如此盛大的活动,怎么能少得了东林党的参与,钱谦益就收到了请帖,清闲无事的他正好来上海游玩一番。

    与钱谦益同行的还有好友程嘉燧以及一些东林党的骨干,这样的聚会,正是东林党展示自己影响力的时候,顺便为钱谦益造造势,说不定哪天就可以起复了呢。

    当然,此刻能够有时间到上海来的东林党成员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在职的,他们也需要时不时的出席各种活动维持自己的存在感。

    钱谦益的地位足够高,直接入住了上海县的顶级园林——豫园。

    豫园作为上海县内的顶级园林,受到了外来文人雅士们的青睐。但是豫园位置有限,没有一定地位的人是无法入住的。钱谦益分得了一栋阁楼,与三五个好友在一起喝茶闲聊。

    老友程嘉燧显然也注意到了上海县的情况,对钱谦益说道:“这上海知县本事不小啊,竟然将上海县治理得如此有条理。”

    钱谦益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笑着对程嘉燧说:“这上海还没知县呢,上一个知县被革职听参,现在是县丞在主持大局。”

    “哦,看来这个县丞是个人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程嘉燧惊讶的说道。

    一个上海本地的东林党人程松寿笑着说道:“松圆公有所不知,这洪县丞是不是人才在下不知道,但是这上海县有如今模样,跟他甚至是衙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松园是程嘉燧的号。

    “哦,竟然还有此等事,说来听听。”钱谦益知道金州军在上海开贸易所的事情,但是行道会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他也不屑于去打听帮会的事情,因为实在是掉价。

    程松寿笑着将行道会在上海县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言语之中颇有些欣赏,对于这种一心向善的帮会哪怕是文人也不会那么排斥。

    钱谦益则是听得眉头一直紧锁,神情愈发的严肃。

    “这个行道会是什么来头?为何能够在上海为所欲为,官府都不敢管。”钱谦益直接问道了核心点。

    “听说背后的靠山是金州军,不过金州军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行道会的行事作风与大明的其他帮派大相径庭,反倒是有几分金州军的风格和味道,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打死也不可能。”程松寿是去过济州岛的,对金州军的了解是在场众人中最深的。

    “金州军?那就难怪了。”钱谦益一副明悟的样子,“这次来上海,参加这个什么皇家物品展销会并不是主要目的,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了解金州军到底想干什么?”

    “诸位,这金州军以前一直在外海称王称霸,与我等的关系尚且不大。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把手伸到江南来了,我们不得不防啊。”

    “就像松寿说的,他们才刚刚立足,就把上海县衙彻底的架空了,所图甚大啊。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仅仅是用了一些低贱的帮会,就将上海县治理得比原来还要好。要是金州军大举进入江南,江南可还会有朝廷以及我等说话的地方。”

    钱谦益所领导的东林党代表的就是江南官僚士大夫阶层以及新兴的工商阶级,正是因为有他们在背后支持,东林党才会逐渐发展壮大,成为朝廷首屈一指的势力派别,可以说江南就是东林党的基础。

    金州军在上海开设贸易所的行为让钱谦益发现了危险的苗头,所以他才决定亲自到上海来看一看。现在他发现上海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金州军的渗透已经非常厉害了,长此以往下去,上海县的文人和富户们到底听谁的就不好说了。

    “牧斋公是不是担忧过甚了?金州军能够掌控上海不过是机缘巧合,朝廷的衙门还在,只是因为一时疏忽被压制罢了。一旦朝廷决心拿回主导权,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毕竟金州军被朝廷限制不能到江南来。”程松寿听了钱谦益的话,觉得他有点危言耸听。

    “朝廷为什么不允许金州军派兵到江南来?无非是朝廷也知道金州军的归附不过是各取所需,只要鲁若麟一天不交出兵权,朝廷对他就不可能真正信任。要不是因为还需要金州军在北方抵抗鞑奴,朝廷会对金州军架空上海县衙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视而不见?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以上海一县之地,暂时填住金州军的胃口,让他乖乖的去打鞑子,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要是金州军不知好歹,还想向其他地方伸手,你看朝廷还会不会无动于衷。”

    钱谦益毕竟是做过朝廷高官的,看问题的角度与程松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牧斋公,这金州军的主张与我东林有很多相似之处,你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程松寿问道。

    “绝无可能。”钱谦益摇摇头。“虽然金州军也是鼓励工商,但是他们眼里的工商是那些平民百姓和听话的家族,绝对不是我们这些官宦人家。”

    “鲁若麟此人控制欲极强,除非我们放弃自我,听命与他,否则双方肯定会有一战的。”

    “而且鲁若麟似乎对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抱有偏见,在金州军内从来没有给予我们优待,让我们与那些泥腿子们平起平坐。甚至是金州军的官员宁可用那些不过认识几个字的人,或者是下贱的娼妓,也不愿意用我江南的才子们,对我们的偏见可见一斑。”

    那些被鲁若麟退回去的江南士子们肯定不会说自己技不如人,那简直就是终结自己的前途。所以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金州军身上,四处造谣说金州军搞歧视,瞧不起江南的文人,令金州军在江南的文人中口碑并不好。

    程松寿知道钱谦益说的是实情,只是立场不同,解释的角度也不一样,味道自然就大变模样了。

    金州军确实没有给那些大家族什么优待,但是也没有设置什么障碍,可以说是绝对做到了一视同仁。

    只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东林党觉得没有优待、照章纳税就是对大户们的苛刻对待,全然没有想过大户们凭借手中的资金、资源、人才,起步点不知道比那些平民商人高多少倍。如果这样都干不过那些平民商人,只能说这些大户们也实在太废材了一点。

    “那牧斋公此行是想要坏了金州军的好事?”程松寿见钱谦益对金州军的态度如此恶劣,自然会想到钱谦益来上海肯定不是给金州军来站台的。

    “金州军狼子野心,岂能将售卖皇家物品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们?”钱谦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惜接下来的话让这个表情显得非常可笑。“老夫与内廷也相熟,内廷完全可以将这售卖之事交由我江南士绅来做,绝对比金州军做的好得多。”

    财帛动人心,明眼人都知道皇家的物品不愁卖,这绝对是个赚钱的大买卖,所以就有人打起了撬金州军墙角的主意。东林党的一帮大佬们就是这些人选择为他们冲锋陷阵的人,当然出手的代价也是不便宜。

    其实江南的权贵们对金州军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因为金州军从来都是油盐不进,从来不肯为他们通融,使得他们认为自己少赚了不少的钱。如果不是金州军牢牢的把控制着商品对外的销售通道,自身实力又非常强大,那些大族们早就想换一个中间商了。

    以前整个江南外海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海上势力,几乎都是江南大族们的打手,为他们垄断资源和渠道提供帮助。现在这些海盗势力早就被金州军清扫一空,斩断了江南大族们伸向海洋的手,怎么能不令那些江南大族们暗地里恨金州军做事太绝。

    而江南的中小商人们对金州军的好感则要高得多,因为金州军为他们提供了公平交易的机会,使得他们不用去承受权贵们的剥削。

    如今越来越多的中小商人们投入了金州军的怀抱,这让东林党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毕竟在东林党内部权贵们虽然是核心,但是如果没有广大的中小地主和商人们的支持,依然无法成事的。

    所以将金州军伸向江南本土的手斩断是当务之急,因为这涉及到信仰之争。当然,如果能够顺势接手金州军的生意就更好了。

334.舆论战(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钱谦益所代表的东林党在江南的号召力真不是盖的,很快就聚起了一帮人,准备在谭明仲他们开卖时发难。

    至于理由,找的也很正当:反对对外出售皇室用品,因为这有辱皇室尊严。

    也不用跟他们解释卖出的物品与皇室自用的不一样,反正都是内廷出品,在他们眼里都一样。而且他们主要是想找借口刷存在感,越解释他们只会越来劲。

    这些人整日锦衣玉食、花费无数,钱财就没有缺过,自然不会明白朝廷和崇祯现在缺钱缺得有多厉害。

    即使明白了他们也不会在乎,朝廷缺钱关他们什么事?去找那些泥腿子们收税才是正途,怎么能够卖东西呢?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啊。为了朝廷的脸面,东林党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让金州军和内廷的合作瘫痪掉,东西也卖不出去。等到内廷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由东林党接手物品的买卖,价格上也能争取最大的优惠。

    至于到时候怎么自圆其说,这根本就难不倒东林党,他们就是靠嘴炮发家的,这种事情就是小儿科。

    对于掌握着民间舆论权的东林党来说,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过是常规操作。哪怕是圣人,只要是东林党的敌人,东林党也可以将他说成十恶不赦;反之,只要是东林党的自己人,即使是坏事做尽,也可以将他吹捧得如同雪莲般圣洁。

    东林党用无数的战绩证明了他们对舆论权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他们相信这次一样可以通过舆论造势将金州军彻底打压下去。

    谭明仲在收到东林党即将发难的消息时,人都有点懵了。

    他和王怀义请这些人来可是为展销会捧场的,哪里会想到钱谦益他们会来这一手。

    “谭大人,我们该怎么办?”王怀义着急上火,一时手足无措。

    “这帮蛀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明就是被他们玩坏的。”谭明仲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也就是谭明仲对这些江南文人们认识不深刻,所以以为他们都是高洁之士。其实这帮文人真要流氓起来,比真正的流氓可怕多了。

    “这帮文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皇爷穷得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换,卖点东西贴补一下碍着他们什么事了?真有这份忠君之心就拿钱出来啊,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王怀义对东林党更加不可能有什么好感,要知道当初东林党成立的宗旨中就有杜绝宦官干政,双方能够看上眼才怪。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否则这次的买卖就泡汤了。”谭明仲阴沉着脸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王怀义是没辄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谭明仲身上。

    “他们不是想要操纵舆论吗?那我们就在舆论上与他们好好的玩一把。”谭明仲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快金州军联合内廷宣布因为还有很多尊贵的客人没有赶来,同时喜爱内廷物品的人太多,这些物品将会展示一个月后再进行销售。

    这样的举动在东林党看来是金州军无计可施、拖延时间,大喜之下加大了攻击的力度。

    在东林党的影响下,前往皇家交易所参观的权贵们越来越少,最后变得门可罗雀。大家都在观望,看东林党和金州军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就在大家感叹东林党树大根深,金州军败局已定的时候,谭明仲和王怀义一直在暗地里偷偷收集东林党们的黑料,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这些东林党徒们致命一击。

    同时,远在辽南的鲁若麟收到了林镇远和谭明仲通过快船送来的联名申请,申请中提到希望能够派文宣司到上海应对东林党的舆论压迫。

    鲁若麟收到申请的时候感觉有点意思,他的手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申请军队的非常多,像这样申请文宣司帮忙的还是头一次。

    这说明林镇远和谭明仲知道武力不能解决问题,或者说用武力解决问题不合适,只能通过其他办法应对敌人的攻击。

    既然敌人选择从舆论和宣传上出手,谭明仲觉得金州军的文宣司同样不差,完全可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与东林党打一场舆论战。

    林镇远虽然不像谭明仲那么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面对东林党这样的庞然大物,认输或者动用武力都不合适,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同意了谭明仲的方案。

    金州军虽然重视文宣工作,但是一般只是把它作为维稳的重要手段,还没有上升到攻击手段的程度。

    对于舆论和宣传的作用有多厉害,没有人比鲁若麟更清楚。

    舆论和宣传的最终目的是向受众灌输自己的思想和价值观,将其他人在潜移默化中变成自己人,从而更简单、更廉价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后世的大国为什么都喜欢对外输出自己的文化和价值观,因为这是一种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征服手段。

    华夏几千年来一直在做着文化输出的工作,所以才会将境内的少数民族逐渐汉化,并在东亚形成自己的文化圈。可以说华夏能够有今天的地盘和成就,文化输出功不可没。

    后世的两个超级大国毛熊和鹰酱也是对外输出文化和价值观的高手,整个世界几乎被他们化为了两大阵营。只是毛熊的手艺毕竟糙了一些,一味的依靠武力压迫和援助,最后连自己都被玩没了。

    而鹰酱则要厉害得多,后世除了寥寥几个国家能够保持独立性,其他的国家几乎都受到了他的影响,也为他赢得了长久的世界霸权。

    曾几何时,华夏都有被鹰酱同化的危险,好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底蕴以及领导人的卓越眼光和坚持,使得华夏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独特道路。

    受客观条件的制约,东林党对舆论的操弄还只停留在初级阶段,远远没有发挥出掌握舆论权的威力。不过即便如此,已经使东林党受益匪浅了。

    因为信息传递的效率,现在的宣传战肯定不会有后世那么强大的效果,但是这并不妨碍金州军在上海与东林党来一场宣传上的直接较量。

    鲁若麟对于谭明仲能够想到用文宣司来打击对手感到非常欣慰,这说明谭明仲的眼光和格局足够开阔,值得鲁若麟重点培养。鲁若麟也想看看文宣司对上东林党那些嘴炮最后会产生什么效果,所以马上叫来了柳如是。

    柳如是最近有点躲着鲁若麟,因为她给李雪晴介绍了妇科圣手胡慧华的缘故,鲁若麟也没能逃过在胡慧华手里走一遭的命运,甚至还被逼着吃了不少的中药,让鲁若麟非常郁闷。

    对于李雪晴请胡慧华诊治,鲁若麟并不反对,毕竟没有子嗣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给鲁若麟看病的医生断言鲁若麟以及李雪晴和雪梅的身体没有毛病,但是生不出子嗣却是事实,所以鲁若麟并不反对找其他圣手来看一看。

    经过胡慧华的初步诊治,认为李雪晴和雪梅存在问题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鲁若麟那边也不能排除,所以双方都需要进行调养。

    鲁若麟从内心里是认为自己没有问题的,但是为了不让李雪晴失望,还是认真的按照胡慧华的要求进行调理。毕竟这个时代的医学不像后世那么发达,鲁若麟也不敢保证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胡慧华为鲁若麟调理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还是有点令人难以启齿。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柳如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在面对鲁若麟时难免会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尽量减少单独面对鲁若麟的情况。

    相比起柳如是的不自在,鲁若麟则要坦然的多。后世这种事情见多了,自己又不是不能人道,相反在房事上鲁若麟觉得自己战斗力还颇为强悍,完全没有自卑的心理。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对柳如是解释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免得双方都难堪。

    “这里有一份申请,你看看。”鲁若麟将林镇远和谭明仲的申请书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接过后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略显惊讶的问道:“请文宣司去与东林党打擂台?”

    “恩,你怎么看?”鲁若麟问道。

    柳如是对东林党是非常了解的,知道东林党在江南一带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几乎大部分官僚和士人都是东林党的支持者。曾经柳如是就是东林党的崇拜者,以与东林众人相识为荣,认为只有东林党才能拯救大明。

    只是来到金州军后,长时间受到鲁若麟的洗脑,柳如是的思想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使她认识到了东林党的自私、狭隘、贪婪,以及对整个大明的危害。知道东林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心救国的理想主义者团体,嬗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专门为权贵发声的势力代言人。

    东林党人都是文化人,能说会写,极其擅长操弄舆论和人心,与东林党在上海打一场舆论战,坦白讲,柳如是的信心不是很足。

    柳如是长叹一声,心情复杂的轻声低语道:“那可是东林党啊。”

    鲁若麟笑了笑:“怎么?没有信心?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文宣司没有信心?”

    柳如是摇摇头:“没有交过手谁也不知道结果,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擂台,文宣司谁都不怕。只是上海不比济州岛和辽南,怕就怕文宣司施展不开手脚。”

    鲁若麟给了柳如是一个鼓励的眼神,“这个你放心,文宣司到了上海之后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为你处理好的。”

    柳如是神情变幻几次之后,坚定的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

    “好,既然如此,你将辽南的事情交代好,选好人手,立即出发前往上海,让东林党那些伪君子们见识一下金州军文宣司的厉害。”鲁若麟下令道。

    “是,下官领命。”柳如是起身拱手施礼。

    官做得久了,柳如是的行为举止慢慢的有些男性化,不再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平添了一份刚毅的色彩。

    时间紧迫,柳如是简单交代了文宣司里的事情,就带着一帮得力属下坐快船直往上海。

    在等待文宣司到来期间,谭明仲和王怀义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慢慢的展开了反击。

    东林党的舆论阵地在文人和权贵之中,谭明仲知道想与东林党争取这些人无疑难如登天,所以干脆放弃这块阵地,将舆论主攻的方向放在了底层百姓之中。

    凭借着行道会掌控上海底层百姓的优势,谭明仲开始在底层百姓中散布各种消息,为舆论战的开打预热。

    谭明仲散布的消息并不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东林党,而是讲述北方抗击鞑奴的艰难,以及朝廷和皇室的困境。

    比起战乱不断的北方,南方百姓虽然生活困苦,但是处境比起北方的同胞们来说要好得多。只是南北距离遥远,南方百姓对于北方发生的一切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除了衣食无忧的文人和权贵们经常关注北方的大事,整日忙于生计的南方百姓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北方的事情。所以他们对于北方的情况只是知道个一鳞半爪,而且大多是经过了文人加工后传播的内容。

    文人们将帝国北方遭遇的困境全都怪罪在武将怕死,以及朝中大臣昏聩无能上,抨击朝廷没有选用他们这些正义之士才是造成帝国衰败的主要原因。

    谭明仲让行道会传播的消息则要真实得多,特别是告诉那些百姓朝廷和皇帝究竟有多穷,以至于供养军队都成了问题,这才是打败仗的主要原因。

    在老百姓的眼里,那些当官的个个富得流油,皇帝更是富有四海,朝廷和皇帝怎么可能会穷呢?

    但是在听到朝廷经常发不出官员的俸禄和士兵的军饷,以及皇帝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更换后,百姓们在一声声惊叹中才知道朝廷和皇帝还真有可能穷的叮当响。

335.职业套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人只有到什么时候才会卖家当?当然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一般老百姓也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变卖自己的家当,因为卖家当实在是太丢人了,有愧对先人的意味,会被别人瞧不起。

    虽然内廷在上海变卖的东西并不是崇祯的原有家当,而是后来专门制作的,但是普通百姓不知道啊,他们只会以为皇帝已经穷得要卖家当了,实在是可怜。

    通过这样的悲情宣传,普通百姓对于内廷来上海卖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崇祯其他的不好说,在个人操守上确实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他即不营造宫室,也不花天酒地,甚至都不好女色,手里的钱大多花在了国事上。

    现在既然崇祯为了筹钱连家当都卖上了,一些比较忠君爱国的人觉得还是应该支持一下的。

    不过内廷的东西可不便宜,根本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因为东林党的步步紧逼,江南的富户们还不敢冒着得罪东林党的危险支持金州军和内廷。

    虽然内廷的东西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到为了内廷的东西自绝于士林的地步,大家都在观望。

    就在局面有些僵持的时候,柳如是带着手下的干将们来到了上海。

    这是柳如是去济州岛几年后第一次回到大明本土,心中感慨万千。

    在大明虽然柳如是名声响亮,但是始终摆脱不了妓女的身份。心有万般豪情、身怀济世之能却无用武之地。

    只有在金州军她才重新找到了自我,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此时的柳如是和一帮女官一身金州军女官职业装,作男子打扮,全都神情肃然。

    不过俏丽的面容,以及娇小玲珑的身段还是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女儿身。

    对于女官的身份问题,朝廷和金州军存在着极大的争议。

    以朝廷现在的情况,可以承认金州军官员是朝廷官僚队伍的一份子,但是女官除外。

    原本朝廷对于非科举出身的官员就极度的不认可,要不是因为金州军的强势,金州军自己的官员想要得到朝廷的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朝廷对于金州军的官员进行了身份认证,但是这个身份仅限于金州军内部。一旦脱离了金州军的系统,除非原本就有在朝廷获得过功名,否则官员的身份将自动失去。

    这也是朝廷为了保证原有的官僚体系稳定而做的妥协。

    但是即便金州军再怎么努力,朝廷对于女官这方面绝对没有通融的余地,因为这大大超出了他们能够承受的心理底线。

    好在金州军自成一体,朝廷不认就不认,在金州军内部,女官们的地位依然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和保证。

    既然朝廷不认可,女官们自然没有资格身穿朝廷官袍。但是这难不倒鲁若麟,为女官们量身定做一套制服就是了。

    为了凸显女官们的身份和地位,鲁若麟没有选择现在女性流行的衣服款式,而是大胆的拿出了后世的女性职业装。

    翻领衬衣、小西装、西裤,加上上好的女式皮鞋,这就是金州军女官的标准配置,也是她们的官袍。

    这套行头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穿在身上特别可以体现女性的美,而且一点都不暴露,显得很正式。

    金州军的女官制服套装出来之后立马受到了女官甚至是女性们的热烈追捧。

    这套制服使得女官们不再显得柔弱,而是非常的干练,并且一点都不影响女官们展示自己的美。

    对于衣服,女性的第一要求就是美,功能性倒其次。金州军的女官制服很好的满足这两点要求,自然就受到了女官们的喜爱。

    对于女官这个职业群体,高效、简洁是她们对自己打扮的新要求,毕竟她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将精力都花在梳妆打扮上。

    职业装配简单的簪子、耳环是金州军女性最新的潮流。并且簪子和耳环以简约朴实为主,那种吊坠一堆宝石玉器的首饰正逐渐在女官团体里被淘汰。

    女官们的这种装束也开始影响金州军女性对服装的选择,毕竟云衫罗裙虽然漂亮,但是对于需要做事的女性来说其实并不方便。以前是没有选择只能将就,现在发现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为什么不用呢?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在女官职业装的基础上,各种改良版的女性服饰开始出现,并受到了女性们的热烈欢迎。

    金州军的整体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开放包容的,因为占据金州军主流的精英群体不是那些文人士大夫,在舆论上比较宽松,封建礼教对百姓的约束也有,但是绝对没有大明那么严格。

    鲁若麟因为来自后世,思想原本就非常开放,是一个彻底的实用主义者,只要不是影响社会稳定和金州军的统治基础,违背社会良俗,鲁若麟基本上是非常宽融的。

    金州军内大量职业女性的出现,以及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在商业上也出现了很多明显的变化,大量专门针对女性的店铺和行业开始出现。

    华夏以往所推崇的男耕女织生活模式在金州军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高节奏、高强度的工厂化劳作模式使得普通百姓的剩余时间越来越少,再花费大量时间自己制作衣物已经变得得不偿失。

    加上金州军纺织行业异常发达,生产出来的成品衣物又好又便宜,而且款式还多种多样。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干嘛还要自己熬夜做衣服,直接买反而更加实惠和方便。

    所以济州城内开始出现专门的成衣铺子,不仅有款式多样的女装,还有各种新式男装出现。

    这些男装的出现完全是受到了女官职业装的启发,人们发现这样的款式非常适合生产工作,比起以往的宽衣大袖方便多了,很快就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

    眼见成衣铺子生意火爆,越来越多的私人制衣作坊开始出现,大大的增加了市场多样性。

    最令人惊奇的是女性内衣店铺的出现,即使是在风气开放的金州军依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经济的发展以及生产力的提升,不光是服饰不再适应生产的需求,连女性内衣也不例外。

    在鲁若麟的提点下,由李雪晴和雪梅几个人创建的内衣品牌“芳蕴”正式上线,专门为广大女性生产新式的高档内衣,一经推出立马受到市场热捧。

    比起传统的女式内衣,新式内衣使得女性穿戴起来更加方便、舒适,几乎每个女性都希望能够拥有一套“芳蕴”。

    “芳蕴”不仅在金州军内热卖,大明更是成了出口的主要市场,非常受富贵女性们的欢迎。

    金州军不仅在经济上改变了大明,生活上也开始显现出自己的影响力。

    所以当柳如是她们以全新的装扮出现在上海的时候,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本来就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女性,加上奇特的服饰,即显得怪异又特别的英姿煞爽,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比起大明的女性,柳如是她们经过在金州军的几年生活,早就练就了足够的自信,对于周围的关注与指指点点毫不在意。目不斜视,连走路都夹风带雨,非常霸气。

    谭明仲亲自到码头来迎接柳如是一行,顺便还带了足足上百人的镇远镖局镖师护卫柳如是她们的安全。

    柳如是她们不光有二十几人的女官,还有更多的男性官员以及文宣司下属的文艺工作者。

    开展宣传工作所需要的物资和装备也带了一大堆,这还是一再精减的结果。为了保证柳如是她们的安全,护卫队是非常必要的,而且会伴随着她们在上海的整个工作过程。

    不光是上海的百姓对这伙突然出现的女官们好奇,镇远镖局的镖师们同样好奇。他们当中能够到济州岛接受培训的毕竟是少数,更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女官这个群体。

    镖师们都是热血的青壮,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女官们让他们非常的兴奋,几乎都在用目光偷偷的打量着女官,偶尔遇到女官们看过来的视线还会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

    谭明仲面对柳如是时虽然也为柳如是的美貌所惊艳,但是毕竟他在金州军的时间很长,早就形成了抵抗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下官谭明仲见过柳司长。”谭明仲恭恭敬敬的向柳如是问好。

    “谭科长好。”柳如是点点头。

    见到这样的情形,镖师们全都在心中咋舌。

    要知道谭明仲现在在上海可是风云人物,想要巴结他的人不少。但是谭明仲在面对柳如是时却低头做小,乖巧得很。特别是柳如是是个青春靓丽的美女,这种反差就更大了。

    “柳司长一路辛苦了,下官已经安排好休息场所,请柳司长稍事休息,林总镖头再为文宣司同僚们接风洗尘。”谭明仲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就有劳了。”柳如是也需要和林镇远和谭明仲沟通一下后面的行动计划。

    对于林镇远的师长身份,金州军是秘而不宣的,只有部分高层知道,对外的时候都是以总镖头称呼。

    柳如是也没有见过这位在江南为金州军打下基础的军中高层,正好趁此机会见一见。

    柳如是的到来如此高调,自然瞒不过城内众人的耳目,东林党也通过他们的渠道知道了这个事情,而且还了解到柳如是她们是过来和东林党打擂台的。

    对于金州军的文宣司,东林党人了解的并不多,大多以为是和朝廷太常寺一样的机构,就是个管戏班子的。至于文宣司的司长柳如是,大家对她更熟悉的是她曾经在大明风月界的偌大名头。

    柳如是的能力如何,东林党人并不关心,或者说直接无视了。在他们口中,柳如是不过是鲁若麟的玩物,正是因为傍上了鲁若麟,柳如是才获得如今的位置。

    甚至在某些恶毒的文人嘴里,鲁若麟是世所罕见的大色魔,金州军的女官都是他的禁脔和玩物。为此他们甚至编排了大量鲁若麟的香艳故事,用来抹黑鲁若麟,其中表现得最积极的就是曾经抛弃过李雪晴的杜君默。

    杜君默本身还是有些才华的,前几年他在南直隶的秋闱中得中举人,光荣的成为大明官僚阶级的预备成员。

    中了举人之后杜君默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使得他更加的志得意满。不过他的这点成就放在李雪晴面前的话,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雪晴从一个被抛弃的清倌人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了金州军的女主人,更是随着鲁若麟被封爵,成为了伯爵夫人,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金州军与江南的交流非常频繁,李雪晴的故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江南。那些权贵们在嘲笑鲁若麟竟然找一个青楼女子做正妻的同时,对于李雪晴咸鱼大翻身的故事也是津津乐道。

    只是每次说到李雪晴的时候,作为重要配角的杜君默难免要被拿出来说道一番,而且基本都是嘲笑、调侃的居多。什么忘恩负义、鼠目寸光、始乱终弃全都往杜君默的脑袋上扣,使得杜君默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要知道大明的文人视名声如生命,一旦某个人在士林中的名声坏掉了,他将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杜君默也是着急上火,四处宣扬编造出来的鲁若麟和李雪晴恶行,试图挽回自己的名声。

    这次杜君默也来到了上海,并加入东林党,积极的冲锋陷阵,大肆抹黑金州军。

    同样也有很多江南大族因为金州军的崛起而利益受损,他们也加入到了抹黑金州军的行列,与杜君默可谓是志同道合。

    当然,来到上海的权贵中有金州军的敌人,也有金州军的朋友。这些人在与金州军的往来中获得了大量的利益,也看好金州军在上海的发展,非常乐意借展销会的机会向金州军示好。

    只是因为东林党的声势弄得太大,这些人为了不得罪整个江南士林,不好出声反对,只能在一旁默默观察,视情况而动。

336.恶有恶报(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因为上海不是金州军的地盘,所以文宣司能够动用的手段并不多,主要还是在音乐和话剧上。再加上一些辅助手段开展舆论宣传,将东林党的攻击压下去。

    经过柳如是、谭明仲和林镇远的商讨,决定在上海开几场歌唱会,表演几场话剧,将百姓们吸引过来,再趁机开展宣传。在宣扬金州军的正面形象时,借机抹黑那些东林党徒。从底层的百姓开始,依靠庞大的百姓数量,一步步的将东林党的攻击瓦解,再伺机予以反击。

    随着东林党表现出对金州军的敌视,那些原本被谭明仲惩处和打压的上海本地势力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找回场子。

    就连上海的衙门也似乎有了底气,个别看不清楚形势的官员频频发声,显然不想做行道会的傀儡。

    一些嚣张惯了的衙役们在上官的暗示下再次出现在了街头,想要再抖一抖威风,敲诈一些钱财。

    这些衙役们刚刚得手了几家,就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被一群蒙面歹徒当街袭击了。所有人都被打断了四肢,钱财也被抢走,嚣张至极。

    更可恶的是,这些歹徒行凶之时没有一个人阻拦和报官,反而兴致勃勃的围着观看,还在歹徒逃走时主动让出了道路,为他们打掩护。

    县城内发生如此恐怖的“恶行”,令上海县衙大受震动,甚至连松江府都惊动了。但是然并卵,官府对于此次事件完全无可奈何。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行道会做的,但是没有证据。以往像这种事情,控制着城市黑帮的官府和大族们很容易就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并找到凶手。但是当行道会统一了上海的地下势力,将衙门伸向地方的手斩断,仅仅凭借衙门里的那些衙役,根本就掌控不了整个上海县城。

    一时之间,那些人又想起了当初上海帮派被灭的事情,几乎是同样的手段,只是这次更加嚣张,完全是不加掩饰。

    官府可以震慑地方靠的就是他可以合法的行使暴力,当他们遇到比他们更狠的人时,他们就没辙了。

    金州军一直把握着一个原则,即使要动武,也是将目标对准那些底层的人,尽量不触及那些官员,以免将大好的局面恶化。所以哪怕上海县衙和松江府衙的官员们心中非常恼火,但是也不敢轻易的撕破脸。

    金州军可不是善男信女,砍下的鞑子脑袋都已经堆积如山了,战斗力那是杠杠的。一旦激怒了金州军,金州军真要发起狠来,江南有谁挡得住?靠那些卫所兵和水师?别开玩笑了,那些老爷兵们连海盗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如狼似虎的金州军了,那完全是拿鸡蛋碰石头。

    要是上海县或者松江府敢出动兵马镇压,信不信早已销声匿迹的倭寇海盗马上就会死灰复燃,并且会更加恐怖。金州军换身马甲攻破上海甚至松江很难吗?听说金州军麾下就有一帮倭人,安排一批倭寇简直不要太简单。

    武将嚣张、跋扈完全是正常情况,特别是那些强军,金州军这样的已经是非常收敛了。所以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冲突,这口怨气上海县衙和松江知府只能咽下去。

    很快,那些针对金州军和行道会的小动作全都停止了,只有文人们心有不甘,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依然在四处叫嚣。

    大明就是对这些文人们太好了,刑不上大夫,即使是犯罪文人都可以受到优待。至于对文人们动武,很容易引起公愤,也容易败坏名声。除非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势力都不会做这么极端的行为。所以这些文人们有伺无恐,抹黑金州军的力度空前,鲁若麟在他们口中已经成了旷古绝今的人渣。

    不过文人们控制舆论一般是在读书人之间相互传播,因为有共同语言嘛,总不能和那些泥腿子们去辩论是非观点吧。毕竟原本社会的话语权就掌握在文人们手里,普通百姓没有知识、没有地位,一般都是文人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不过金州军的宣传工作一向以简单粗暴、直面群众而闻名,在文人们还需要将自己的观点通过其他方式灌输给普通百姓的时候,金州军已经直接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思想传达给了百姓,而且是以最浅显的方式。

    音乐、话剧,在文人们眼里只是娱乐的形式,在金州军手里就变成了犀利的武器。

    针对文人们对金州军的抹黑,文宣司以最直接的手段予以还击——编排新剧。

    剧名《伪君子》的话剧立马在上海县内公开免费演出,而且是几个地点同时上演。

    《伪君子》的男主角杜大郎基本以杜君默为原型,讲述了家境贫寒的杜大郎在发迹之前为了赢得青楼女子的青睐,委屈求全,百般讨好,终于赢得了青楼女子的芳心。

    杜大郎在用花言巧语骗得青楼女子的信任之后,许下种种诺言,骗来青楼女子积攒起来准备赎身的钱财供他花天酒地。在青楼女子钱财耗尽之后杜大郎立马翻脸不认人,转身就投向了富家小姐的怀抱。

    杜大郎为了给自己洗白,还四处造谣编排青楼女子的不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害者。

    有了富家小姐的帮助,杜大郎花钱买通了科举考官,顺利的考中举人,一时风光无限。

    为了抹去自己曾经的黑历史,永绝后患,杜大郎指使仆人暗地里下毒杀死了青楼女子。

    命运悲惨的青楼女子因为满腔的怨恨化作冤魂,迟迟不能投胎转世。

    阎王爷同情青楼女子的遭遇,赐予她法力,让她报仇雪恨之后再回地府转世。

    青楼女子在杜大郎与富家小姐成亲的当晚,化身因年迈多病而被杜大郎捂死的父亲,吓得杜大郎自承其罪,最后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杜大郎进了地府之后被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后贬入畜生道,永世为牲为畜。而青楼女子则投胎转世,成了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享受荣华富贵。

    《伪君子》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惩恶扬善的俗套故事,但是因为情节丰满、故事生动,又比较贴合当时的社会情况,结局也是善恶有报,非常对百姓们的胃口,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

    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少,百姓们一年到头也难得看几场戏。现在有文宣司的免费演出,又是如此精彩的话剧,使得文宣司的演出场场爆满、万人空巷,成为上海县甚至松江府的热门话题。

    在行道会的有心散布下,百姓们都知道了常州府杜君默的人生经历与剧中的男主角非常契合,除了还没有遭到报应,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在有心人的鼓动下,群情激奋的百姓们跑到杜君默的住所前辱骂、泼大粪。还要求官府彻查杜君默父亲的死因,将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畜生杜君默绳之以法。

    话剧的心理暗示作用太强大了,根本就不是几句流言蜚语可以比的。看了话剧的百姓几乎都对男主角深恶痛绝,加上话剧里所展示的种种社会不公深深的刺痛了百姓们的心。再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加上行道会的引导,迅速的发展成为对杜君默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的不满。

    首当其冲的杜君默迅速感受到了这种舆论攻击的威力。

    身边称兄道弟的至交好友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就连府中的下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怪异。以前和蔼可亲的师长们全都将他拒之门外,生怕受到一点牵连。写出去的书信也全都石沉大海,仿佛整个世界将他抛弃了。

    更令他崩溃的是,当他来到县衙,要求县衙制止金州军的演出,停止对他的诬陷时,县丞大人明确告知杜君默:《伪君子》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男主角是杜君默,一切只不过是百姓的胡乱猜测罢了,衙门也无能为力。

    你看,《伪君子》里的主角是杜大郎,而杜君默在家中排行老三,明显不对嘛。

    县丞大人还希望杜君默能够洁身自好,自证他父亲的死亡与他无关,否则他的前程堪忧。

    很明显,县丞大人也受到了《伪君子》的影响,潜意识里认为话剧里的故事是真的,毕竟杜君默确实有始乱终弃的黑历史。

    杜君默在绝望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刻也不敢逗留,立马出城准备回常州。

    然而刚出城的杜君默遭到了“正义”群众的围殴,乘坐的船只被百姓掀翻,杜君默落水。

    惊惧交加的杜君默虽然被救起,但是因此大病了一场,半年后在家乡常州一命呜呼,出殡时甚至没有一个文人出席,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

    坊间传闻,这是杜君默的父亲收走了这个不孝子,到死杜君默身上都背着恶名。

    文宣司第一次出手,就干掉了一个前途远大的举人,顺便为鲁若麟和李雪晴出了一口恶气,战绩实在是彪悍。

    更恐怖的是杜君默的名声一臭到底,连他的子孙后代都会受到牵连。除非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否则整个家族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文宣司一战成名,确立了舆论战上的赫赫威名。

    文人们都是欺软怕硬的,见识到了金州军的犀利手段,以及杀伤力巨大的攻击方式,他们全都偃旗息鼓了,再也不敢公开抹黑金州军,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话剧的主角。

    东林党以为自己在操纵舆论上技术高超、手段高明,但真要和成体系的文宣司比,战斗力仍然弱了不少。

    当然文宣司在上海能够成事也多亏了行道会和镇远镖局的帮忙,否则光是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就足以使文宣司寸步难行,更不用说造成这么大的声势了。

    换一个金州军无法掌控的地方,官府和地方势力可以让文宣司连演出的场地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同时在几个地点连续演几天了。

    在文宣司暂时压制住了东林党之后,柳如是接见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就是柳如是曾经的恋人陈子龙。

    日光荏苒、物是人非,陈子龙看着柳如是心情非常复杂。

    想当初两人情切意笃,长居松江南楼,赋诗作对,互相唱和,可谓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可惜好景不长,因为陈子龙的原配张氏寻到了南楼,对柳如是百般羞辱,心高气傲的柳如是不堪受辱,彻底离开了陈子龙。

    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柳如是来到了金州军,一路风生水起,成了响当当的金州军高层。更是一朝回到松江,将不可一世的东林党都踩在了脚下,这样的转变在陈子龙看来简直就是翻天覆地一般。

    曾经乖巧温柔的柳如是不再是依偎在陈子龙身上,而是身着一套职业装,神情淡然的与陈子龙对坐,亲自动手为陈子龙斟了一杯茶,“陈兄请,这是济州岛高山上出产的茶叶,与大明的不同,别有一番味道。”

    “影怜,你变了。”陈子龙接过茶杯,幽幽的叹息一声。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变化挺大的。”柳如是嫣然一笑,那种愉悦绝对发自内心。

    “变的好啊,你的才华胜过了绝大多数的男子,只是命运多舛才一直颠沛流离,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你能够得平辽伯信任,一展所长,我心甚慰。”陈子龙是真心为柳如是高兴,他本就是一个才华甚高的人,柳如是能够得到他的认可才华占了很大的因素。只是在大明那样的环境下,女子才华再高也无用武之地,这一直让他觉得非常遗憾。

    “谁让我是一个弱女子,身世悲惨,又不能科举做官,只能依靠你们这些男人活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一个愿意接纳和重要我们这些女子的地方。”柳如是并不是在抱怨,而是在庆幸,否则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有柳司长,只有一个叫柳如是的男人玩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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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州军和济州岛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因为一直在孝期,不能远行,未能亲眼去看一看,甚为遗憾,你能够给我说说吗?”陈子龙听过不少金州军和济州岛的消息,对济州岛早就充满了好奇,现在遇到了柳如是这个金州军的高层,正好打听一下金州军的事情。

    “如是知道陈兄一直胸怀大志,有救国救民之心,只是朝廷危机四伏、弊病丛生,外无法御寇,内无法安民,哪怕陈兄有孔明之才也无回天之力。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原来的路走不通了,那么我们干脆换一条路来走,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转机。我们金州军就是要打破一切常规,破除一切阻碍我们前进的障碍,救黎明百姓于水火。”

    柳如是慷慨激昂的话语,双眸之间顾盼生雄,让陈子龙一时之间心神都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陈子龙在柳如是面前大谈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时,柳如是都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如今的情形却倒过来了,轮到柳如是大谈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陈子龙只有干瞪眼的份。

    陈子龙也是满腹经纶、矢志报国的,只是好不容易考上进士,遇到母亲去世只得回乡丁忧,至今还没有开始实践自己当初的理想。

    反而是柳如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目标,而是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反差,让陈子龙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接下来柳如是为陈子龙讲述了金州军的许多情况,只要不是涉及到敏感的信息,柳如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有很多信息以及内幕是一般人很难接触到的,也只有像柳如是这样的金州军高层才会了解得比较多,柳如是都一一讲述给了陈子龙听。

    陈子龙通过柳如是对金州军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但是对于柳如是所说的情况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像柳如是所描述的金州军治下平民百姓的生活,一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历朝历代就没有实现过。即使是那些所谓的盛世,比起金州军百姓的生活水平似乎都不值一提,这不得不让陈子龙产生怀疑。

    柳如是显然对陈子龙非常了解,知道陈子龙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情况。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至于小妹说的是不是真的,陈兄有机会到济州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陈兄失望。”柳如是强烈的希望陈子龙到济州岛去看一看。

    随着金州军的发展壮大,金州军官员们的自信心在不断的加强,对于自己的建设成果也更加的自豪,强烈的希望对外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来感化更多的人加入到金州军的队伍中来。

    金州军的官员们从上到下都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他们希望金州军能够发展得更快更好,占领更多的地盘,统治更多的人口,将大明那些受苦的百姓解救出来。正是这种使命感,使得他们比起大明的官僚们更加的廉洁、自律,也更加的努力。

    现在金州军最缺的就是人口以及人才,为了获得人口和人才,金州军可谓想尽了办法。甚至是外族人,只要认可金州军的统治,愿意汉化,金州军也可以接纳。

    而大明呢?最不缺的就是人口和人才。甚至因为人口过多造成资源配置出现问题,引发了一系列的动乱。庞大的人口基数同样造就了众多的人才,可惜朝廷的官位有限,对其他行业又压制得厉害,造成绝大多数的人才没有施展的空间和机会。

    随着金州军加入朝廷的队伍,这种局面正在改观,越来越多在大明找不到出路的人才开始向济州岛甚至辽南跑,寻找新的机遇。

    但是在这个交通和通讯异常落后的年代,除了江南沿海一带,其他地方的人对金州军根本就不了解,甚至是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冒着长途跋涉的风险前往金州军了。

    所以金州军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以吸引更多的人和资金到金州军的地盘去发展。

    柳如是也不指望说服陈子龙投靠金州军,毕竟陈子龙现在是进士,不过是因为丁忧在家守孝罢了。一旦孝期满了,他随时可以出来做官。

    在大明陈子龙已经可以算是人上人,金字塔顶端的那一部分了。虽然不能将他争取到金州军来,但是让他对金州军有个好的印象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派上用场呢?

    虽然陈子龙不可能投靠金州军,但是对于去济州岛看一看还是很有兴趣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学习一下金州军的治理方法为他以后出仕做准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金州军的整体实力摆在那里,有太多人对陈子龙说过金州军的强大与富庶,金州军能够发展到现在这样,肯定有不少可取之处。

    不过这并不是陈子龙来找柳如是的原因,他这次来找柳如是主要是受东林党所托,前来打探消息的。

    陈子龙虽然不属于东林党,而是复社的一员,但是江南的文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东林党很容易就可以和陈子龙攀上关系。

    东林党既然知道陈子龙与柳如是的关系,自然不会不加以利用。实在是文宣司的还击手段太过激烈,而东林党人也不全都是纯洁的白莲花,有很多人背地里比杜君默还要肮脏龌龊,自然害怕文宣司将攻击的范围扩大。

    “如是,杜君默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虽然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是这样坏人前程始终非君子所为啊。”陈子龙暗指文宣司的手段有些过了。

    “非君子所为?金州军已经非常克制了,否则你认为杜君默还能活到现在吗?”柳如是嘴角一挑,讥笑着说道。

    陈子龙默然,他知道柳如是说的是实话。

    以鲁若麟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如果真的想让杜君默死,有的是办法,而且不会留下什么隐患。杜君默之所以能够蹦跶到现在,不过是鲁若麟无视的结果。要是换成其他心胸狭小的人,肯定不会容忍李雪晴的这个污点还留在世上。

    本来金州军上下已经将杜君默给忘记了,结果他自己出来作死,主动攻击鲁若麟和李雪晴。这下子不用鲁若麟发话,柳如是他们就已经不准备放过他了。没有让杜君默死在上海,已经是柳如是他们相当克制的结果了。

    既然结果已经不可改变,陈子龙也不会在杜君默的事情上继续纠缠,“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继续找目标进行丑化吗?”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金州军又不是饿狼,逮谁都要咬一口。不过要是有人不识时务,文宣司不介意与他做一场。”柳如是非常的硬气,这也是文宣司强大的实力给了她足够的信心。

    “把江南的权贵富户们得罪光了对你们金州军可没有什么好处,就说你们要售卖的内廷物品,没有那些权贵们捧场,你们也卖不出去。”陈子龙劝说道。

    “所以我们已经收敛了啊,仅仅只是针对杜君默,杀了这只鸡把猴骇住就可以了。否则的话,钱谦益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逍遥快活。”柳如是脸带遗憾的说道,似乎为没有放大招而心有不甘。

    “收敛?呵呵。”陈子龙无语的说道:“那要是让你们放开手脚你们准备怎么做?”

    “真要让我们放开手脚的话,不需要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让江南的百姓揭竿而起,效仿北方的流民造反,将那些权贵们杀个一干二净。”柳如是得意的说道。

    “怎么可能?江南的权贵们掌控江南几百年,岂是你们演几场戏就可以动摇的。”陈子龙一脸的不信。

    柳如是知道陈子龙虽然对蛊惑人心的手段有些了解,但是毕竟没有亲身尝试过,而且他对文人、权贵们的掌控力太过自信了。

    柳如是没有反驳,而是起身从书案上拿起了一摞纸,递给了陈子龙。

    陈子龙满脸疑惑的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话本。

    《多收了三五斗》就是这个话本的名字,非常的直白简单,在文人们看来毫无艺术性。

    但是陈子龙一点都不敢轻视,在文宣司反击之前谁又能想到演戏居然有这么夸张的威力。既然柳如是如此慎重的将话本给自己看,那么这个话本绝对不一般,于是陈子龙认真的看了起来。

    越往后看,陈子龙的神情越是紧张,到最后连冷汗都下来了。

    《多收了三五斗》的故事非常简单,讲述了农民在风调雨顺的年景每亩多收了三五斗粮食,原本以为可以过一个好年。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使打再多的粮食,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先是地主乘机涨地租,将他们砍了一刀;然后被粮商们剥削,刚打下来的麦子根本就卖不上价钱。但是为了交税、还债,再低的价钱这些农民也要卖。

    接着就是税吏们找上门,除了原本的税收,各种苛捐杂税张口就来,根本就不是农民们可以承担得起的,完全没有给农民们留活路。交不起税的话就直接从家里抢东西,实在没有东西抢的话就锁人。

    最后还有那些放贷的大地主们,驴打滚、利滚利,凡是当初从他们手里借了钱的农民,根本就不可能有还清的那一天,被抢走妻女抵债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最多是对这个社会不公的谴责,但是话本里还描述了太多权贵们和官府的阴暗面。

    从官府因为大户太多,根本无法完成收税任务,于是毫不犹豫的将税平摊到百姓身上,大户们则不用出一文钱;再到大户们和官府勾结,专门针对那些自耕农,想方设法让他们破产,大户们再用低价吃进他们的土地。

    还有高利贷商人、粮商,他们原本就是大户们一伙的,目的就是压榨普通的农民,将他们逼破产,大户们好趁机获取利润。

    话本里有一段让陈子龙印象非常深刻:当灾荒来临时,即使朝廷拨下了赈灾的粮食,官府和大户们也会趁机克扣,甚至一粒米也不发,任由百姓们破产甚至饿死。因为只有这样官员才能贪污大量的钱粮,大户们也能够趁机吃进灾民的土地。每一次灾荒对官员和大户们来说都是一场盛宴,是他们大发横财的绝佳机会。为了钱财这些权贵们贪得无厌、毫无人性,百姓们的死活完全不放在他们心上。

    话本里还指名道姓的点出那些江南大户们的田产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巧取豪夺来的,否则那些家族动辄几万亩、几十万亩的土地就那么容易积攒起来吗?

    整个话本在讲述农民的悲惨命运时,穿插了官府和大户们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阴私手段,生动、具体的再现了农民悲惨命运的根源。而且这些还不是虚构的,全都是在现实中的的确确存在的,很容易引起百姓们的共鸣。

    陈子龙可以想象,一旦这样的戏剧公开演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百姓们原本以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只是极个别的现象,或者说是自己命苦,遇到了坏人。但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命运如此悲惨,全是官府和大户们勾结起来一起迫害的结果,那么他们对官府和大户们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华夏的百姓是最能隐忍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上极端的。如果金州军通过这样的宣传将百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再从中引导,掀起一波波的造反热潮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陈子龙并不是五谷不分的呆板书生,相反,他对大明的现实情况有非常清晰的了解。只是他作为既得利益阶层,很难从根本上造自己阶级的反,只是希望通过改良的方式拯救这个社会,鼓动百姓造反从来都不是他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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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是要让整个江南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陈子龙看完之后厉声喝问道。

    柳如是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话本里的事情可有夸大其词、凭空捏造?”

    陈子龙顿时无语,他的性格决定了不会在如此明显的问题上说谎。

    “你们这是不准备给大明士绅们活路啊。”陈子龙长叹一声。

    柳如是讥笑道:“你们又何曾给那些百姓们活路,但凡你们收敛一些,我们再怎么鼓动有用吗?”

    “积重难返、欲壑难填,明知道是自取灭亡之路,但是又有几个人能保持初心,让利于民?”陈子龙苦笑道。

    大明的现状非常危险,那些精英人士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个人和家族的利益面前,面对唾手可得的肥肉,又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说到底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觉得天大的事情也有个高的人顶着,应该轮不到自己头上。只有当局势彻底崩坏时,他们就会明白,当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所以大明必须要改变,而且不是小改,要大动。”柳如是不像陈子龙那么悲观,毕竟她在金州军看到了一线希望。

    “改?怎么改?谁来改?”陈子龙一脸悲壮:“张太岳倒是改了,结果怎么样?死后连家族都没有保住啊。”

    在皇权社会,推行变法和改革的几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最有名的三个人,商鞅,被五马分尸;王安石,几千年来褒贬不一、争论不断;张居正,为大明续命几十年,死后被挖坟抄家。

    有这些例子在,没有大毅力和大勇气,谁敢变法?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得过且过罢了。

    说到这里,柳如是为自己身处金州军而感到庆幸。

    因为金州军独立于朝廷的体系,可以完全不受朝廷的控制和制约,也没有朝廷那些与生俱来的弊病,反而可以轻装上阵,快步前行。加上有鲁若麟这样一个胸怀广阔、雄才大略的领导人,前景反而比朝廷要更好一些。

    “既然大明已经病入膏肓,那就另起炉灶,从外边做起,反而不容易受到那些陈规陋习的影响。我们金州军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了那些权贵和贪官们的缚束,兵强马壮、百姓安康,不过短短几年就达到了。”柳如是骄傲的说道。

    “想当初大明立国之时,不也一样的欣欣向荣。只是时间长了,权贵们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贪婪;吏治同样越来越败坏,贪污腐败横行。为国为民的少,自私自利的多。”陈子龙对王朝兴衰的研究比较多,自然知道王朝更替就是从吏治败坏开始的。

    “既然朝廷已经没有希望,陈兄何不到金州军一展所长?以陈兄的才华,我家伯爷一定会重用你的。”柳如是试探着看能不能改变陈子龙的想法。

    陈子龙摇摇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除非朝廷下命令,否则我是绝不会前往金州军效力的。”

    在陈子龙他们这些正牌文人们眼里,金州军不过是一个军阀或者节度使之类的势力,朝廷接纳金州军不过是权宜之计,并没有得到朝廷和官员们的信任。投靠金州军的事情只有那些看不到前途的文人才做得出来,像陈子龙这样的进士是绝对不会投靠金州军的,那和背叛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大义名分的重要作用。

    “人各有志,小妹也不强求。要是有一天陈兄想来金州军,我们随时欢迎。”柳如是也不失望,本来就没有报什么希望,来日方长吧。

    “以后再说吧。这个剧本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演出就会造成江南的动荡,所以还请你们一定要慎重。”陈子龙敷衍着回答了柳如是,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多收了三五斗》上。

    “金州军也想保持江南的稳定,与江南一起发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让江南乱起来的。毕竟江南是朝廷的根本,要是江南乱了,大明也差不多要完了。”柳如是只是向陈子龙展示一下金州军的实力,并不是真的想要江南乱套,那也不符合金州军的利益。

    “你们能明白就好。”陈子龙长舒了一口气,庆幸金州军还保持着理智,否则局势真的难说。

    “也请陈兄转告东林党那些人,玩文的,金州军不怕;玩武的,不是我们瞧不起他们,十个东林党也不是金州军的对手。如果不是我家伯爷要在辽南抵御鞑奴,真要带兵南下,朝廷能够把我们金州军怎么样?所以,识相的话收起那套把戏,金州军连鞑子都不怕,岂会怕他们这群只会耍嘴皮子的羸弱书生?”柳如是的话里带着威胁,却无可反驳。

    协议只有在双方力量对等时才有效,虽然在整体实力上大明占优,但是在局部实力上,特别是海上力量上,金州军完虐大明。只要鲁若麟不是带兵到江南屠城,朝廷最多只会斥责和降罪,绝对不会派兵来攻打。

    因为朝廷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跨海攻打金州军。不光是金州军,现在很多有实力的军头朝廷都不敢过于得罪,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笼络。

    只是那些武将们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朝廷和文官的统治,对朝廷还是有些畏惧心理,不敢公然的反抗朝廷,从表面上看朝廷的统治显得还比较稳固罢了。

    等过几年朝廷更加艰难之后,那些武将们就会看穿朝廷和文官们的虚弱本质,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了。

    陈子龙听了柳如是的威胁,脸顿时黑了起来。

    金州军从骨子里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也同样如此,大家完全是两个体系,不过是现实的需要让两个势力走在了一起。真要是把自己当做朝廷的一份子,这种动不动就带兵南下的话能轻易说出口吗?

    “如是,金州军也是朝廷的兵马,怎么能够不听调令就率兵南下,那是形同造反啊。”陈子龙警告道。

    “呵呵,小妹不过是开玩笑的。”柳如是也知道刚才的话有些过了,连忙道歉否认。

    不过说出去的话哪有那么容易就收回,你可以把柳如是的话当玩笑,也可以把它当做警告,就看个人怎么理解了。

    “如是,你们金州军在上海开设贸易场所也就罢了,为何要将上海县城也控制在手里,要知道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陈子龙神情严肃的指责道。

    “哪有的事情,上海县城不是还控制在朝廷手里,由上海县衙管辖吗?我们金州军可没有向上海派一兵一卒,陈兄这话可就过了。”柳如是连忙否认。

    “镇远镖局和行道会不就是你们金州军的吗?这和你们金州军控制住上海城有什么区别。”陈子龙对于金州军掩耳盗铃的做法非常不屑。

    “陈兄这就有点冤枉我们金州军了,镇远镖局和行道会可不是我们金州军的,我们只不是合作的关系,他们如何行事我们是管不着的。”柳如是当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这是原则问题。

    虽然明知道柳如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人家矢口否认,陈子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金州军来江南做生意,我们举双手欢迎。但是如果没有朝廷的同意,金州军就往江南派驻兵马,我们江南的百姓誓死也不会答应的。上海的事情仅此一例,绝对不能在其他地方发生,否则金州军将会受到江南士绅们的联合抵制。”陈子龙既然能过来与柳如是交涉,也不是完全没有底气,毕竟他背后有众多的江南权贵们撑腰。

    柳如是听了陈子龙的话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但是精神高度集中的陈子龙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陈子龙心中一凛,不由得感叹,这已经不是从前的柳如是了啊。

    说到底还是金州军不够强大,这些江南权贵们还有反抗的本钱。等到金州军睥睨天下的时候,估计这些权贵们跪舔都等不及吧。

    “金州军来上海就是准备做生意的,还需要江南的贤达们支持,自然希望和大家和睦相处。只要不是恶意攻击金州军,金州军绝对不会主动出手。”柳如是知道金州现阶段的主要目的是在上海立足,暂时不愿意节外生枝,否则她也不会将《多收了三五斗》的话本给陈子龙看了。

    “说得对,合则两利,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大家都理智一些,自然就可以减少误会。”陈子龙点点头,仿佛前段时间东林党的攻讦完全是误会一般。

    柳如是呵呵的笑了一声,没有答话,让陈子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见柳如是沉默不语,陈子龙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既然你公务繁忙,为兄就不多做打扰了。为兄对这个话本十分喜爱,刚才看得匆忙,没有品出其中的韵味,不知能否让为兄带回去研读一番?”陈子龙提出告辞,并索要话本。

    原本柳如是将话本拿出来就是准备让陈子龙带走的,也好让东林党的人看一看,金州军其实是放了他们一马。

    “既然陈兄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我送陈兄出去。”柳如是点头答应,起身送陈子龙出门。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直到陈子龙踏出院门之后,回头叮嘱了一句:“妹子还请保重身体,勿要太过操劳。”令柳如是找回了一点昔日的温情。

    “陈兄也请保重,若是往后有什么事小妹能够帮上忙还请尽管告知。”柳如是神情温和了许多,毕竟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为兄知道了。”陈子龙怅然的点点头,上轿离去。

    离开的陈子龙心中既开心又苦涩。

    见柳如是活得如此精彩,陈子龙很是为她高兴。但是对比起柳如是,自己还是一事无成。这次得东林党请托,也不过是沾了自己曾经和柳如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光,这让心高气傲的陈子龙无比的难受。

    如果不是抱着顺便见柳如是一面的想法,以陈子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来与柳如是重逢的。

    完成使命的陈子龙将柳如是的答复告知了钱谦益一众人等,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叫嚣要对抗到底,让金州军见识一下东林党正人君子们的战斗力。

    但是在陈子龙拿出《多收了三五斗》的话本,并传阅众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要与金州军死战到底的话了。

    钱谦益感慨道:“金州军的蛊惑人心之术确实厉害啊。这话本要是真的四处演出,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士绅的容身之地。输的不怨啊。”

    在座的士绅们,但凡家中有些资产的,哪个没有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真要计较起来,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这也是《多收了三五斗》能够将他们吓住的主要原因,心虚嘛。

    程嘉燧在一旁感慨道:“看来我们是得意太久了,有些夜郎自大、小看天下英雄啊。仅仅是两个戏本,就将我们打得溃不成军,丢人啊。”

    程松寿也是一脸的苦笑:“这话本根本就是写给那些泥腿子们看的,全篇的白话文,那些泥腿子们懂什么,还不是戏里说什么就信什么。金州军里有高人啊。”

    见众人士气低落,钱谦益笑着给大家打气:“大家也不要气馁,大局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今不过是暂时休兵罢了。只要我们严防死守,即使金州军的手段再卑劣,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牧斋公说得是,且让他们得意一下,等我们布置好了再与他们计较。”众人也是连忙应和,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既然金州军承诺不向外扩张势力,那就证明我们这次的行动是成功的,也让金州军见识到了我们江南士绅同心同德、共同进退的决心。经此一役,他们以后再行事就不得不多多考虑我们东林党的意见,否则定叫他们寸步难行。”钱谦益硬是将挫败说成胜利,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回事的。

    “也是牧斋公领导有方,我们才能有此局面。”众人非常给面子,纷纷对钱谦益的说法表示赞同,无人提出异议。

    “既然对方已经认输,我们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内廷的那个展销会大家就都去看一看。要是有什么中意的东西,能出手就出手吧。毕竟是为皇上解难,我们江南的士绅们也要做一个表率才是。”钱谦益借坡下驴,提也不提当初想要拿到内廷物品销售权力的事情,反而大义凛然的表示要支持内廷赚钱的举动,为皇帝分忧。

    众人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及以前的事情,纷纷表示自己一定会尽绵薄之力。

339.上海运输行会(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随着金州军和东林党和解,上海的皇家交易所又开始恢复人流如织的情况。

    以前受双方斗争的影响,大家都不敢轻易冒头,大多龟缩在住所里观望局势。现在风波过去,大家终于可以放心的出来嗨皮了,上海又开始恢复繁荣。

    既然是展销会,单独售卖内廷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浪费,金州军还准备了大量的商品运到上海来销售,并开出了海量的求购单。一时间上海及周边的市场开始猛的繁荣起来,大量的商人和商品开始进入松江和上海,等待着展销会的开始。

    为了更好的进行交易,金州军沿黄浦江修建了大量的简易木棚和仓库,作为商家展示和交易的场所。原本应该修建得更好一些,不过时间紧急,生意又不等人,这一届只能将就一些了。

    没错,像这样大型的展销会金州军肯定不会只举行一届,规划以后每年举行一次,促进商品流通和贸易。

    为了震慑上海的这帮地头蛇,金州军运往上海的商品是集中起来一次起运的,整个船队多达五十多艘船,而且都是那种高大的海船。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纯粹的货运商船的说法,全都是武装商船,都是带大炮和士兵的。船队的旗舰更是纯粹的战舰,装备有几十门大炮的那种。

    这样庞大的舰队出现在上海,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幸亏金州军来之前特意通报了驻扎在崇明岛的长江水师,否则以长江水师那点船和人,只怕吓都要吓死了。

    只是长江水师也没有想到金州军会一次性派这么多船出来,不过金州军来上海贸易是经过朝廷批准的,朝廷也没有限制金州军一次可以派多少船来上海,显然这是一个明显的漏洞。在朝廷与金州军达成新的约定之前,长江水师是没有理由阻拦的。

    虽然不能阻拦金州军舰队进入上海,但他们还是派了一直船队跟随监视金州军的行动。只是这支船队比起金州军的舰队规模就小得可怜了,他们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金州军在上海惹出什么是非来。

    上海的百姓对金州军的船队非常震惊。海船他们见过,但是像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他们还真没见过,哪怕是隆庆开海的那阵子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盛况。

    金州军船队的到来让上海县衙以及城里的士绅们非常紧张,毕竟前不久他们还和金州军做过了一场,非常害怕金州军趁机报复。

    虽然那些士绅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真要到了与军队硬刚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怂。硬碰硬的话,玩嘴皮子的怎么可能玩得过耍刀把子的。

    说是商船,但是这年头的商船上水手可是不老少,随时都可以化身为士兵的。不说多的,一艘船上一百人的话,五十多艘船就是五千多人,而且是装备了火枪和火炮的部队,踏平上海都不在话下。

    好在金州军的船队并不是来打仗的,水手们都是穿的便服,即使下船活动也很少带武器。其实带不带武器也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上海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敢惹这些水手。

    在百姓的印象中,水手们都是一群粗鄙、野蛮、残暴的人,敢出去跑海的怎么可能有老实人。但是金州军的这些水手们颠覆了百姓们心中的原有印象,非常的平易近人。

    金州军的水手们可都是有钱人,薪水高着呢。那些分批下船的水手们挥舞着手中的银币,在上海开启了爆买的模式。

    随着金州军与江南经济往来的频繁,金州军的金银币也流传到了江南,并受到了江南百姓的欢迎。

    比起原有的货币系统,金州军的金银币更加的方便实用,而且造型精美,不易造假。在经过初期的试用之后,很快就在江南一带风靡起来。

    老百姓们也乐意使用银币,毕竟金州军的银币比大明的钱币更保值,价值也非常坚挺,市场接受度很高。

    这两年,金州军依靠发行金银币就赚了不少的钱,可见铸币的利润有多大。

    上海的百姓们几番接触之后,发现金州军的水手们行事规矩、出手大方,很快就对水手们从避之不及变成了热烈欢迎。善于做生意的上海人已经不满足于坐等水手们出来上门,开始跑到码头上主动的招揽水手们,那股热情几乎要将黄浦江都蒸发了。

    金州军船队的到来不仅仅是带来了大批消费能力强悍的水手们,海量的货物上下更是养活了不知道多少穷人。

    只要你有一把力气,肯干活,码头上就能赚到钱。

    在大明,苦力是非常辛苦的行业。拼死拼活的搬运货物,赚一点辛苦钱,还要被码头的帮派势力剥削。要是干的时间长了还非常的伤身体,往后的日子就是疾病缠身了。万一不小心受伤,也不会有人去管你,只能自生自灭。

    如今的上海码头就要好得多,行道会控制了整个码头,肯定不会像其他帮派那样压榨这些苦命人。

    行道会的目标是将上海码头打造成大明码头的样板,无论是组织上还是装备上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资金。

    在济州岛港口技术人员的支持下,上海运输行会在不声不响中就成立了。

    金州军这次大量到货对上海运输行会就是一次重大的考验,能否顺利的、及时的完成装卸任务,就看运输行会的战斗力了。

    因为码头的建设还没有完成,吊臂、门吊、铁轨、铁葫芦、四轮马车,好多规划中的器具都还没有完成,只能通过人力和简单的车辆来完成装卸工作。这个时候,运输行会的组织能力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运输行会深知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事情是不存在的,所以运输行会首先是在以前的基础上大幅度的提高了码头苦力们的待遇。

    按劳计酬,公开透明,没有抽成。运输行会从货主那里已经赚到了差价,就没有必要从苦力们身上刮油了。

    做好后勤,保障吃住,使苦力们有足够的精神和体力工作。

    金州军的传统就是从来不在吃、穿、住上面克扣自己的手下,运输行会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

    盐,金州军从来就没缺过,更不会对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苦力们吝啬;主食,即使不是餐餐大米饭,但是玉米、红薯之类的从来都是管饱;肉骨头汤每餐都有,保证苦力们的油水;油炸、红烧的海鱼每餐都能保证一人一大条,反正上海的鱼价也便宜;素菜就是土豆了,一日三餐吃到苦力们见到土豆就想吐;免费的茶水几乎是全天供应,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从来就没断过;隔三差五的,运输行会还会为苦力们发些水果,或者一些水酒。

    衣服和鞋子都是由运输行会统一定制的,特别结实耐用的那种,每人两套;粗藤编制的帽子每人一顶,上工必须佩戴,主要就是起个安全防护的作用;手套无限量供应,破损的话可以拿旧的去换新的。

    有了这身装束,那些苦力们看起来不再是散兵游勇,有了一点职业运输人员的味道,走出去的时候自信心都会高很多。

    住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营房,大通铺。床单被褥不缺,遮风挡雨无虞,还有专门的人烧热水,可以让苦力们下工后泡个热水脚。住宿区甚至还有几个大澡堂,每三天可以凭票进去洗个热水澡。

    运输行会还强制要求每十天必须休息一天,半薪;如果受伤了,行会会请医生来医治,依旧包吃住;如果不幸工伤死亡了还有一定的赔偿。

    运输行会对苦力们的权益保障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别说外人想要欺负压榨苦力了,就是内部有人想要欺压老实人都会受到严惩,充分保证每个苦力能够享受应有的待遇和保住自己的劳动所得。

    不要小看这一条,码头苦力这个群体是很容易滋生出帮派势力的,总会有一些人不愿意吃苦,希望通过欺压的手段获得利益。运输行会打击这样的行为,很容易就让苦力们对行会产生好感和依赖感,对行会的忠诚度也会更高,使整个组织更好的发展。

    甚至在名称这个小细节上运输行会也没有放过,苦力这个称呼被正式抛弃,全部改称装卸工,不过苦力们习惯叫自己搬运工。不要小看这个细节,它使得搬运工这个群体有了荣誉感,不再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卑,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有组织、有依靠的人。

    这样的一套组合拳下来,让以往吃糠咽菜、受尽剥削和压迫的装卸工们仿佛进了天堂一般。士气暴涨、战斗力飙升自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劳动效率大大的提高了,而且那种凝聚力和向心力绝对不是以前可比的。

    不客气的说,只要这种状态持续一段时间,运输行会让装卸工们杀官造反只怕他们也会干的。

    这些还只是现有的待遇,在运输行会的远期规划中,还包括对装卸工们进行一定程度的知识培训,从中挖掘人才。对装卸工子女进行免费教育,培养他们成才。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运输行会建设成一个人人羡慕的、强大的、有战斗力的团体。总之,金州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大明本土培养势力的机会。

    口碑和名气这个东西是很容易传播出去的,运输行会给予装卸工们的待遇很快就通过商人以及他们的伙计在江南传开了,接着就是大量的贫苦百姓想方设法来到上海,希望加入到运输行会来谋一个生路。

    对这些人,运输行会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上海用不了这么多人,行会还有其他分部。比如济州岛、辽南都有运输行会的业务,人员也是可以外派的嘛。金州军往来的商船那么多,带这些员工们出海简直不要太简单。

    金州军之所以花这么大的力气也要在上海建设这个基地,目的除了赚钱,就是要从江南汲取大明的营养,带走自己需要的物资、人才、人口。只要金州军在上海一日,金州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的。

    而且通过建设上海,金州军还可以将自己的名声在大明本土传扬开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名声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所带来的影响却不容忽视。一个好的名声可以让金州军事半功倍,拥有更多的支持者。

    金州军的船队在上海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展示完自己的武力后,船队很快就带着采购来的商品离开了,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官府和士绅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金州军船队的到来,非但没有带来血与火,反而带来了繁荣与兴盛,这使得官府和士绅对金州军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

    上海本地的士绅们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就连东林党里的不少家族同样获益颇丰。官府的收益也不少,虽然税收的大头都被户部和内廷拿走了,但是剩下来的也不少。仅仅是一个进城税,就比以往翻了十几倍,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这个世界和谁过不去都行,唯独不能和钱过不去。利益永远是合作的基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仇人也会变成朋友。

    面对白花花的银子、黑黝黝的炮口,东林党的一众人也开始动摇了。与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敌对真的划算吗?

    虽然金州军侵犯了一些江南士绅们的利益,但是总体来说双方的合作还是不错的。

    对比以往的数据,金州军控制了华夏北部海域之后,即便是那些被斩断了海外触角的家族,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出货量大大超过了以前自己走私的时候,更不用说那些原本没有能力走私的家族了。

    而且金州军厘清海域的行为大大的增强了江南沿海一带的安全,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海盗的威胁了。

    在郑家控制的南华夏海还有零星的海盗存在,但是在华夏北方,海盗早就销声匿迹了。南方的海盗们也绝对不会越过那条心照不宣的势力划分线跑到金州军的地盘,因为那和送死没有区别。

    金州军对于清剿海盗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合作还是对抗,这是东林党们面对的难题。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东林党内部达成一致,如果金州军维持现状,不在江南扩张势力,东林党就可以与金州军合作,不给金州军添麻烦。如果金州军向外扩张,江南士绅们则要放弃眼前的利益与金州军对抗到底。

340.死脑筋(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其实东林党的内部决定不过是这帮文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们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老早就被鲁若麟在心里判了死刑,只是执行的日子还没有到而已。

    用不了几年,大明北方的局势将更加恶劣,朝廷自顾不暇,更不会有余力管金州军的事情了。而金州军的实力也将达到一定的程度,那个时候金州军再大举进入江南,将大明最繁华富庶的地区收入囊中就要容易得多了。

    到时候面对战争的威胁,想必江南士绅们的态度会有一个大的转变,从抗拒金州军变成求金州军过去保护他们将是大概率的事情。毕竟比起那些抢钱杀人的流寇,合作了这么多年的金州军就要可爱多了。

    那个时候再来收拾这帮东林党就轻松多了。所以鲁若麟稳得很,也很有耐性,无非是让这帮伪君子再逍遥两年。

    金州军在上海大肆贸易,参与交易的各方都是赚得盆满钵满,意外的养肥了收税的官员。最快~手机端:

    户部和内廷的收税官们在这次交易中收了几万两的税,几个税官都快要乐疯了,这可是妥妥的功劳啊。

    而且只要上海的贸易所存在,他们就可以长期的收下去,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

    税官们收税能够如此顺利,还多亏了金州军的大力配合。

    金州军兑现了当初对杨嗣昌许下的诺言,帮助朝廷收取商税,上海贸易所就是双方的第一次尝试。

    金州军的帮助很简单,任何没有在朝廷完税的商人不得与金州军进行交易。这就迫使商人们必须缴纳税款,否则不能交易怎么赚钱。

    也不是没有商人私下里想要做做金州军的工作,让金州军通融一下,网开一面。但是他们小看了金州军的执行力,没有人敢给他们开这个后门。

    一些大家族逃税逃习惯了,仗着自己的势力想要逃税,搬出来的后台一个比一个大,但是然并卵,金州军照样不鸟他们。

    私底下里商人们咒骂金州军缺心眼、死脑筋,明明可以不交税,为什么非要帮着朝廷收税,而且对金州军一点好处都没有。

    对于这个命令,其实金州军内部也有很多人心存疑虑。明明金州军自己收税就好了,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帮朝廷收税?

    其实并不是鲁若麟吃多了撑的讨好崇祯,而是想要为朝廷多续一点时间的命而已。

    金州军帮着朝廷收税就可以让大明起死回生?纯粹是想多了。大明走到如今的地步,早就病入膏肓了,神仙也救不了。

    即使金州军帮朝廷一年多收几百万两的税照样改变不了大明即将灭亡的命运,因为大明早就从根子里烂掉了。

    不过如果有这些钱的话,朝廷的处境应该会好那么一点点,金州军再从其他方面帮帮忙,或许能够让朝廷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鲁若麟的想法从来不是去拯救必死的大明,而是建立一套全新的统治秩序。但是金州军现在实力有限,即使将整个大明交到金州军手上,金州军也掌控不了。

    所以让朝廷多活一段时间对金州军是有利的,可以为金州军的发展壮大争取更多的时间。

    从小处说,朝廷有了这些钱,或多或少可以少从那些平民百姓身上收刮一些,或许也能间接的拯救一些人的生命也说不定。

    当然,以大明官员的操守,这样的几率低得可怜,但总归是个念想。

    鲁若麟的想法只有少数的金州军高层知道,并表示支持。至于底层的执行人员,他们不需要了解的这么清楚,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再说了,那些商人们个个富的流油,还不愿意交税,这个习惯鲁若麟早就看不下去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养成交税的好习惯。反正让他们交税无非是少赚一点,根本就不疼不痒。

    他们不想交税不过是习惯使然,认为那是在割他们的肉,从来没有想过税收对国家和朝廷的意义。既然他们不想承担义务,鲁若麟就只能强行让他们承担起来。

    金州军税收负责人谭明仲、内廷税收负责人王怀义、户部税收负责人向盛平齐聚一堂,为前段时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

    王怀义满面红光,显然为前段时间的税收成绩刺激到了,对着谭明仲连连道谢“真的是多亏了谭大人,否则咱家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内廷的东西还没有开卖,王怀义也没有什么成绩,这使得他压力山大,连食欲都下降了不少。好在税收这块给力,来了个开门红,他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很多。

    向盛平同样很高兴,作为户部专门派往上海收税的郎中,为户部开源是他唯一的任务。做的好,前途无量;做的不好,前途无亮。所以他对这次收到几万两的税银同样兴奋不已。

    “金州军一心为国,本官深感佩服,还请谭大人受本官一拜。”向盛平说着就弯腰给谭明仲鞠了一躬。

    “向大人言重了,都是为皇上分忧,何分彼此。”谭明仲扶起向盛平,说着场面话。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时间三人其乐融融,气氛好得不得了。

    “谭大人,这税银也收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王怀义迫不及待的说道。

    向盛平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显然也在关心这个问题。

    谭明仲早有准备,拿出一个账本说道“截止五日前,上海贸易所共收到税银七万八千三百五十四两。按照当初的协议,金州军提取半成,也就是三千九百一十七两七钱。户部和内廷按规定也可以截留三千九百一十七两七钱作为损耗和人工费用。剩下的约七万两税银由户部和内廷对半分,各得约三万五千两。”

    见谭明仲将帐算得如此细,而且完全按照实际和规矩来,王怀义和向盛平有点不太自然了。

    所谓雁过拔毛、水过留痕,这么多的钱如实上缴,这完全不符合大明官场的规则嘛,不是应该大家先分一份,大头拿走,小头交给上面吗?

    谭明仲不是不知道这些官场陋习,只是他可不想把这些钱交到这两个贪官手里。至于原因,纯粹是看不惯他们贪婪的嘴脸。

    金州军在贪污腐败这方面管控得非常严格,处置的力度也非常大,一般情况下金州军的官员们是不敢贪污的。

    当然,在建立严格惩处制度的同时,金州军给官员们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的。职位做得越高,收入和各种待遇也越高,官员们并不需要贪污受贿就可以过得很好。

    为了奖励官员们奉公守法、廉洁自律,鲁若麟还引入了退休金及养廉银的制度。如果官员们能够平安无事的做到退休,会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直到他们死亡。工作的年限越长,退休金也越多,为官员们解除后顾之忧。

    不过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执行,依靠道德和自律是不可能保证官员队伍清正廉洁的,所以无处不在的监察司就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伸手,伸手总有被抓的时候。这个观念已经深深的印刻进了金州军官员的脑海,那是用许多心存侥幸之辈验证了的。

    大明那种贪污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日后复出的事情在金州军想都不要想。一旦官员贪污,不光自己会受到严惩,家族都会受到牵连,犯罪成本非常高,这也从客观上对官员犯罪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

    “这个分成的比例是我们伯爷和杨阁老商定好了的,我是不敢改动的。而且不怕对二位直言,杨阁老对诸位并不怎么信任,要求金州军每月也要将税收的账本副本上交内阁,防的就是你们做手脚。”谭明仲直言不讳的告诉王怀义和向盛平,想要做手脚并不容易。

    “谭大人,上交账本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三方统一好口径,做好帐,这数字填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王怀义毕竟是太监,对钱财的渴望要露骨得多。

    向盛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看,应该和王怀义是一样的想法。

    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向盛平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争得了现在的位置,还不是准备大捞一笔。否则好好的户部郎中不做,干嘛要跑到上海来做个税官。

    “你们可别害我,我要是改了账本上的数字,明天金州军的监察司就会找上门来。就凭这些钱足够砍下我的脑袋了。”谭明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会吧?多大一点事,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向盛平这个时候不再装鸵鸟了,惊讶的问道。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金州军,别用你们那套标准往我们身上套。总之,改数字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谭明仲鄙夷的说道。

    大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吏治败坏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看看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表现,谭明仲就知道对大明不用报什么希望了。

    听到谭明仲拒绝,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脸色难看了不少。

    没有金州军的配合,他们怎么可能大把的捞钱,这不是自己把把柄递给杨阁老找削吗?

    “该留的也给你们留了,你们就知足吧。好歹还有半成给你们分不是,日积月累也不少的。”谭明仲劝说道。

    王怀义哭丧着脸对谭明仲说道“这点钱哪里够啊。下面的儿郎们要辛苦钱,宫里的祖宗们等着我孝敬,这点钱送上去简直就是打脸啊。祖宗们不会以为是我廉洁守法,只会认为是我把钱都吞了,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向盛平心有戚戚,显然也是有同样的情况。

    谭明仲有些同情的看了二人一眼,这就是大明的官场生态。一层一层的剥削,层层得利,受损的只有朝廷和百姓。想要在官场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同流合污,整个官场风气早就坏掉了。

    小官小贪,大官大贪,总之绝对不会放过捞钱的机会。既然是官场常态,那就是法不责众,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肃贪上说事,因为那是自绝于整个官场。

    “两位大人,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除非我们伯爷发话,否则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改数字的。”谭明仲爱莫能助的说道。

    王怀义和向盛平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想要说服鲁若麟配合他们贪污,凭什么?他们自信没有那个脸去说这个事情,而且鲁若麟会不会搭理都难说。

    “唉,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差事。”向盛平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满脸的沮丧。

    他们也是想当然了,以为收税绝对是个美差,上下其手的机会多得是,可惜碰到了较真的金州军,所有美梦都成了泡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才是真的。”王怀义气恼的瞪了向盛平一眼,马上讨好的向谭明仲说道“谭大人,谭祖宗,你看我们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帮我们想个法子吧。”

    谭明仲略微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帮他们出个主意算了,毕竟和他们也算配合默契,而且比较听话,换个人也好不了多少。

    “首先据实上报,我想你们的上官在你们身边肯定有眼线,我们实际收了多少税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要你们没有贪钱,他们也拿你们没办法。大不了将责任推到我们金州军身上,反正我们也不怕。”

    王怀义和向盛平只能点点头,实在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还有,你们别老是把眼珠子盯在那点税银身上,那么多合理合法赚钱的门路你们不找,却非要在贪污这一棵树上吊死,脑筋怎么这么死呢。”谭明仲怒其不争的说道。

    当面被谭明仲喝斥,王怀义和向盛平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们此时更在意的是谭明仲所说的合理合法赚钱的门路,那才是他们急需的。

341.钱不经花(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大明这些官员们习惯了伸手捞钱,已经懒到不想动脑筋去赚钱了。

    也是,手中握有权力,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捞到钱,干嘛还要劳心劳力的去找门路。这些人连站着赚钱都嫌累,更不用说跪着赚了,只有躺着赚才是他们的做事方式。

    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王怀义和向盛平也不会向谭明仲咨询怎么站着赚钱。至于跪着赚钱,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还不至于囧迫到那个份上。

    “我等愚笨,还请谭大人不吝赐教。”为了能赚到钱,连向盛平这个一向高傲的文官也低下了头。

    “你们好歹也是朝廷钦命的收税大使,各方总要卖些面子。你们完全可以将钦差的权力利用起来,从各地进货到上海来卖啊,想来这一路上应该没有人敢收你们的税吧。”谭明仲这是明着告诉他们以权谋私,不过这种危害比起贪污税银要小得多。

    大明的江河湖海、官道上各种税关多如牛毛,没有关系和实力,贩运货物收税都会被收得怀疑人生,更不用说随时都有被税丁们找各种借口罚没的危险。

    这还只是官面上的,各路江湖豪侠们沿路还要收“保护费”,一些不讲究的还会夺财害命。所以一般的商人想要长途贩运货物肯定会赔得倾家荡产,甚至小命不保。

    不过这种事情在王怀义和向盛平身上应该不存在,好歹是钦差,虽然不过是收税的钦差,那也代表着皇帝和朝廷,这点面子黑白两道还是会给的。

    随便说一下,除非是想造反,或者利益特别大,江湖豪侠们一般是不会动官府势力对手的。

    被谭明仲这么一说,王怀义和向盛平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这些套路他们不是不懂,反而非常的熟悉,只是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私吞税银上,也没想着要去赚这些辛苦钱,所以将这些套路给忽视了。

    “着啊,我咋就没想到呢。”王怀义和向盛平懊恼的说道。

    “至于是你们自己经营,还是将名额委托给别人自己占股,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想法了。顺便说一句,要是你们的货,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我可以给予最优惠的税收。”谭明仲给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可惜两人还有些不领情。

    “我们自己的货还要收税啊?谭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王怀义抱怨道。

    “金州军的规矩,税收一视同仁,没有例外。在金州军连伯爷自己都要交税,你说你们的税要不要收?何况要是不收你们的税,其他人都挂在你们名下,这税还收个屁啊。”谭明仲对不识好歹的两人爆了粗口,让两人都有些悻悻的。

    还别说,刚才他们还真有将免税权租出去的想法,可惜还没说出口就被谭明仲堵死了。不过好歹还捞了个优惠政策,也不算一无所获吧。

    其实在大明,官员经商比起百姓有太多的优势,这也是官宦人家非常容易发家的原因。特权与资源的结合已经排除了其他多数的竞争者,剩下的都是豪强们之间的游戏,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多少经商的空间。

    官越大生意自然做的越大,官没有了,再大的生意也不过是别人的碗中肉,这才是大明的生意经。

    展示了许久的皇家物品在炒作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终于开始对外销售了,一时间上海县城的达官贵人们挤满了皇家交易所。

    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内廷这次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精品,而且数量不多,加上最令人动心的“大明皇家监制”标签,吊足了江南富人们的胃口。

    这些东西的销售也没有采用以往的模式,而是以拍卖的形式尽量的争取卖出高价。

    江南富人们对于拍卖并不陌生,但是像皇家交易所这样搞得这么正式和隆重的却是极为少见。

    这些皇家物品已经展示多日,究竟好不好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了,所以拍卖一开始就朝着火热的方向发展。

    官窑茶具一套卖出了近五百两,一百套茶具就为内廷换回了差不多五万两银子。还有一些瓷器、铜器、金银器、玉器,这些由内廷顶尖的手艺匠人做出来的物品也受到了江南富人们的疯抢。只要喜欢,几百两、上千两都不在话下。那豪掷千金的模样,看得在现场坐镇的王怀义口干舌燥。

    这场拍卖会持续了整整三天,才将内廷带来的货物销售一空,而且还有更多的富人们为没有买到心仪的物品而懊恼,不断的询问下次拍卖的时间。

    事后统计,销售额接近四十万两,大大出乎了王怀义的预料。

    在扣除了成本之后,金州军大方的将利润的一半十五万两交给了内廷,不过王怀义一两银子也不敢贪,因为销售的账本金州军同样送了崇祯一份。

    很快,上海税收的账本就送到了内阁以及崇祯那里,另外崇祯手上还多了一本内廷器物的销售记录。杨嗣昌与崇祯坐在一起看着账本,为上面的数字感到惊喜。

    虽然税收这块,朝廷和内廷不过每家分到三万多两,对庞大的开销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好在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的产生税收,这才是崇祯和杨嗣昌所看重的。

    “杨爱卿,这税银运来了吗?”崇祯关切的问道。

    账本再好看,也要收到现银才算数,否则不过是纸上的数字罢了。

    “根本就没运。”杨嗣昌摇摇头。

    崇祯脸色阴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请皇上勿忧。金州军为朝廷和内廷开了票据,凭票据直接到金州军在京师设立的钱庄里取钱就可以了,免去了长途运送的损耗和危险。”杨嗣昌连忙解释道。

    崇祯转怒为喜,“哦,还有这等好事。”

    “金州军言明,第一次就不收取朝廷和内廷的费用了,足额兑付。以后就要按照百二收取费用了。”杨嗣昌解释道。

    “理应如此。”崇祯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崇祯早已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了,自然知道这个世界都是围着利益转的,没有利益的事情是没人愿意干的,即使干了也不会长久。

    何况百分之二的收费比例比起朝廷自己运送成本要低太多,而且更加方便。朝廷可是到处都等着用钱呢,早一天拿到都是好事。

342.见面礼(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鲁若麟是一个理性的人,对于洪承畴他并没有什么偏见。洪承畴投降满清是原来历史上的事情,现在有了金州军搅局,洪承畴应该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一番作为。

    洪承畴当时为何没有选择自杀,而是选择投降满清,这个问题鲁若麟不想做评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坦然面对死亡的,所以那些为了理想而不惜牺牲生命的人才会那么值得尊重。

    洪承畴来到旅顺时,还带来了宁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马科、东协总兵曹变蛟,浩浩荡荡十几条船。

    洪承畴之所以如此高调,一是因为清军此时首尾难顾,在宁远、锦州一线基本放弃了攻势,处于防守状态,明军受到的威胁并不大,所以洪承畴才能带这么多的总兵来到辽南。

    二嘛,就是向鲁若麟展示一下实力,为压服鲁若麟增添一点筹码。

    “下官辽南都督府鲁若麟见过总督大人。”鲁若麟拱手给洪承畴行了一礼。

    论官职,洪承畴比鲁若麟高。但是鲁若麟身上有爵位,视为超品,所以严格说起来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

    不过爵位只是身份,不代表职位和权力,所以鲁若麟还是以下属的身份主动向洪承畴行了礼。

    洪承畴对鲁若麟亲自到码头迎接并主动行礼非常满意,快步上前,双手将鲁若麟扶起,笑着说道:“兴汉不用多礼。早就想与兴汉见上一面,只是诸事缠身未有机会,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以洪承畴的年纪,托大叫一声鲁若麟的表字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显得更加的亲近。

    “总督大人折煞下官了,但凡大人吩咐,刀山火海下官也会前往拜见的。”这种不要钱的好话,鲁若麟也是熟练得很。

    虽然明知道是假话,但是洪承畴依然听得笑眯眯的。

    对于洪承畴带来的三个总兵,鲁若麟也就和吴三桂熟悉一些,马科和曹变蛟都是第一次见到。

    马科和曹变蛟不愧是明军中有名的猛将,都是五大三粗一脸的彪悍,脸上的傲气怎么也遮掩不在,眉目之间顾盼生雄。

    金州军与清军大战的时候,洪承畴正带领马科和曹变蛟他们在河南剿灭李自成,并且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让二人颇有些自傲的资本,并没有觉得自己麾下的兵马比金州军差多少。

    “来,兴汉,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宁远总兵吴三桂,你们应该认识吧?”洪承畴将吴三桂让了出来。

    “末将吴三桂见过平辽伯。”吴三桂恭恭敬敬的向鲁若麟行了一礼。

    “长伯,别来无恙啊。别叫什么平辽伯,见外了不是,叫大哥。你我兄弟几年不见,甚是想念啊。”鲁若麟将吴三桂扶起,面带笑容的说道。

    鲁若麟与吴三桂也有五六年没见了,不过金州军与吴家的关系却越来越密切,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有了这层关系在,两人的相处自然要随意得多。

    “大哥。”吴三桂非常听话的顺应了鲁若麟的称呼,“小弟身在宁远,也知道大哥在京师的壮举,恨不能跟随左右杀个痛快。”

    “有机会的,鞑子不是还没死光吗?”鲁若麟霸气的说道。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糊涂了。”吴三桂连忙低头认错。

    想当初鲁若麟找上吴家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海外的小岛主,只是挂了个朝鲜的虚名将军而已。那时候是鲁若麟主动来求吴家合作,吴三桂对鲁若麟是有足够的心理优势的。

    这几年吴三桂凭借着家里的势力和敢拼敢打的性子,不过而立之年就做到了宁远总兵,在大明的将军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如果吴三桂的人生是自带主角光环,那么鲁若麟就是一路开挂,简直就像作弊一样。才不过几年的时间,鲁若麟就变成了平辽伯、辽南都督,手握战舰千艘、精兵十万,实在是让人惊爆眼球。

    吴三桂长期驻扎在关外,自然知道清军有多么难打,所以他知道金州取得的胜利有多么了不起。

    如果说一开始吴三桂对鲁若麟还有些看不起,单纯的认为鲁若麟是个商贩,那么现在所有人都以与金州军搭上关系为荣。

    沈志祥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

    投靠金州军之前,沈志祥在皮岛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虽然有沈世魁这个叔叔在,但是皮岛各种资源本来就紧张,想要帮沈志祥也只能偷偷的来,而且也没有多少资源可以提供。

    后来在沈世魁的安排下沈志祥与金州军达成合作,几年下来就捡了一个爵位,这让包括吴三桂在内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辽东军在北方征战了这么多年,能够获得爵位的人屈指可数,沈世魁、沈志祥叔侄是鞑子崛起之后少有的能获得爵位的辽东武将。

    但是要说到真正的能力,像吴三桂他们这样的辽东军头们是看不上沈世魁和沈志祥的。但是事情就是这么讽刺,偏偏就是这对被辽东武将们看低的叔侄获得了爵位,实在是让吴三桂他们心里五味陈杂。

    究其原因,这对叔侄身后的金州军影子绝对跑不掉。那些辽东将领们这才发现,除了和金州军做生意,其实大家还有更大的合作空间。

    这次吴三桂来到辽南,除了给洪承畴撑场面,还抱着与金州军加强合作的心思。为此他特地带了一些自己的亲信将领准备向金州军取取经,希望能够学习金州军的练兵之法。

    关宁军一向自诩自己为大明第一强军,但是在看到了金州军的彪悍战绩之后,他们也不得不低头服输。随之而来的就是向金州军示好,并有了偷师金州军的想法。

    原本这种学习别家兵法的事情是非常犯忌讳的,所以以前大家都没有想过在这方面下功夫。现在金州竟然公开承诺向朝廷传授练兵之法,虽然显得非常的傻叉,但是也方便了其他有想法的人,起码再开口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所以关宁军派出了自家的后起之秀,与鲁若麟关系密切的吴三桂,想来学兵法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343.联合建厂(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这些赠送的武器装备鲁若麟全都交给洪承畴,由他来负责分配,这也是给他一个收买底下军将们的机会。

    至于其他人能不能从鲁若麟这里弄到装备,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洪承畴不会干涉。

    吴三桂、马科、曹变蛟他们确实有从金州军这里购买武器装备的想法,毕竟金州军的武器出了名的物美价廉、皮实耐用,值得出手。

    说到朝廷提供的武器装备,这些前线的军队几乎都是泪流满面。

    朝廷制造的武器质量差已经是出了名的,刀剑生锈残缺是普遍现象,材质更是差强人意,稍微用力就会崩断。铠甲衣服残破也是极为常见,不重新修补都没法用。

    火枪炸膛的几率极高,还没杀死敌人就被自己弄死了,所以明军士兵对于火枪非常抗拒,宁可用冷兵器也不愿意用火枪。

    就这样的破烂货,想要拿到手也不容易。哪怕是这些装备批给了军队,想要从文官和太监们管理的仓库里拿到手,还要额外交钱贿赂。否则延迟交付,或者将那些压仓底几十年的装备给你,让你欲哭无泪。

    总之,和大明的军队一样,朝廷的军工供应体系也是早就糜烂透底了,这样的军队能有战斗力才怪。

    所以像吴三桂他们这样长期需要作战的武将,都会自己想办法为手下的精锐士兵配置装备。至于朝廷的东西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全都发给普通士兵撑下门面,聊胜于无。

    “大人,关宁军常年与鞑子作战,武器装备的损耗肯定不小,破损的武器想必很多。那些武器与其扔在库房里烂掉,不如交给我们金州军处理,说不定还可以变废为宝。”金州军赠送的武器肯定不会太多,多了金州军也承受不起。不过可以换个方式满足关宁军对武器的需求,并且双方都能获益。

    “哦,怎么个处理法?”洪承畴来了兴趣。

    那些破损武器有利用价值的早就已经修复了,更多的是修补起来不划算的,只能扔在仓库里腐朽烂掉。

    “那些破损的武器大多是材质不行的,修补了也没什么用,只能重新回炉冶炼。您把那些破烂送到金州军来,我按照一比四的比例还给您全新的武器。”鲁若麟给出了合理的兑换方案。

    这个比例可以说是非常厚道了,令洪承畴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马上下文让关宁军将破损的武器送过来,这兑换的武器质量可不能比这个差。”洪承畴敲了敲手上的钢刀。

    “那肯定,从金州军出去的武器就没有差的,这可是金州军的金字招牌。”鲁若麟傲然的说道。

    吴三桂他们在一旁听着,也是怦然心动,暗自盘算起自家有多少破烂货可以拿出来换。甚至是那些还在使用的、质量太差的,他们也想着干脆送到金州军重新回炉算了。这样不但不会损害部队的战斗力,说不定还可以提升不少。

    其实这个买卖对金州军来说也不亏,那些破烂虽然质量不行,但好歹也是铁,重新冶炼的难度并不高,甚至成本比用矿石炼钢低很多。

    那些武器之所以质量差,还是冶炼的工艺不过关,原料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在金州军的钢铁厂里走一遭,出来还是上好的钢材。

    从钢铁厂里出来,鲁若麟自然不会让洪承畴他们空手而归,每个人都送了钢铁厂的土特产——精品刀剑。

    这些高档刀剑都是选用的最好钢材,请最好的师傅手工打造的,在装饰上也下了一些功夫,绝对是金州军武器里面的精品。

    这些刀剑兼具美观和实用,比那些批量生产的武器高了几个档次,是金州军针对高级将领专门制作的,用来送礼是最合适不过了。

    洪承畴拿到的是一个样式古朴的双刃剑,重量较轻,装饰简洁而文雅,衬托了洪承畴文官的身份,让他非常满意。

    洪承畴的剑装13的功能更多一些,毕竟要是连他都要亲自上阵杀敌的话,估计局势也差不多完蛋了。

    送给吴三桂他们的则是钢刀,吹毛断发、简单实用的那种。这些钢刀在设计上经过不断的优化,非常适合劈砍。装饰上更讲究冷酷和实用,非常对武将们的胃口,令吴三桂他们爱不释手。

    这样一把刀剑价值不菲,只有比较尊贵的客人才能获得,一般的人花钱也买不到,让洪承畴他们非常有面子。

    参观完钢铁厂,洪承畴他们还参观了刚刚投产的旅顺水泥厂。

    水泥这种东西在战争中的作用有多大,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特别是辽东这种四战之地,对于城墙以及工事的要求非常高,水泥的重要性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水泥的配方金州军已经交给了朝廷,朝廷已经着手在一些重要区域建设水泥厂,满足当地的军事需求,辽东就是优先规划的重点区域。

    其实水泥的配方在有心人的琢磨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想要烧制出合格的水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罢了。而且想要规模化生产,组织和协调能力同样非常关键。当然,如果不讲究效率,用人堆也可以堆出产量来。

    大明的朝廷其实就是一个筛子,四处漏风,金州军交给朝廷的水泥配方和初级工艺,没多久就出现在了那些权贵们的案头,甚至连皇太极那里都有一份。

    对于这个工程神器,大家都知道前景远大,是个非常赚钱的好买卖。不光军事上用得到,修路、修堤、修桥,甚至是盖房子全都好使,根本就不愁卖,愿意投资水泥厂的人实在太多了。

    哪怕你实力有限建不了大型的水泥厂,按照配方和工艺建一个小的也是可以的,灵活多变得很。

    鲁若麟并不怕别人生产水泥,反正那玩意也不怎么赚钱。因为工艺简单,对原材料的产地要求比较高,根本无法成为金州军的技术型产品,还不如交给其他人去做。甚至可以的话,鲁若麟愿意花钱从他们手上购买,从而节省出自己的人力和资源空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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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介绍:
这是一个从海外荒岛开始创业的种田文。起步是那样的艰难,鲁若麟发现自己手下好像没有什么人才,意外发现青楼女子里居然还有很多文化人,买了!这些女子可比那些读书人好用多了。你们不是瞧不起我装清高吗?少了你们我一样可以发展起来。
书友群:307592265明末之兴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兴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兴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