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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全文阅读

作者:猪哥老腰     明末之兴汉txt下载     明末之兴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4.开始收税啦(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安国军将朝廷的税收数据拿出来证明朝廷落到今天这个地方,权贵和士人不交税是重要原因之一。这个观点迅速的撕裂了国子监的学生们,并形成了正反两个派系。

    认可并同意安国军观点的大多为贫寒子弟和中小地主出身的学子,毕竟这些年朝廷的税收确实越来越重了,他们的家庭早就不堪负重了,日子比以前过得还艰难。

    以前他们会把原因归咎为贪官污吏收刮过甚,现在才知道这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国家没钱了,而权贵们霸占了绝大多数的土地却一文钱的税都不交,只能将负担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

    所以一旦那些权贵们交税,国家有钱了,就可以对普通百姓减免赋税,让他们修生养息。

    有了这样的认识,那些贫寒子弟和中小地主出身的学子转变立场就非常容易理解了。他们非但不属于既得利益阶层,反而是当前税法的受害者,既然安国军改革税法对他们有利,干嘛不支持。

    而继续坚持原来观点,并强调朝廷税法是太祖所制,不能更改的几乎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新税法严重侵害了他们的利益,哪怕明知道安国军说的有道理,也不会承认的。

    不是死到临头,这些权贵们又怎么舍得放弃手中的利益。这是本性,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哪怕是到了现代社会依然如此。没有一个既得利益阶层会自愿放弃手中的利益,没有外力干涉,他们会将利益握紧到死,哪怕明知道这样做后患无穷。

    或许只有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才会让他们有些许悔悟。

    不仅是在是否免税的问题上国子监学子们产生了分歧,在应不应该到安国军一展所长的问题上这两帮人同样分歧严重。

    富家子弟衣食无忧,哪怕从国子监出来当不了官,一样可以悠哉乐哉的过一生,未必一定要到安国军那里去吃苦。何况他们的家族在立场上几乎都不站在安国军这一边,即使自己有心想要到安国军实现自己的抱负和野心,也要考虑到家族是否认同。

    贫寒子弟和普通家庭出身的学子们的顾虑就要小很多了,他们如果不能在朝廷里出仕,就要重新谋一条生路,怎么看安国军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的顾虑就是安国军究竟是前途远大还是昙花一现,要是加入安国军之后变成了李自成围城之前进京,那就悲催了。

    对于国子监学生们的情况,只要他们不影响军训,安国军就不会多加干涉。饵已经放出去了,就看他们上不上钩了。

    安国军挖国子监墙角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张慎言发现了,气急败坏的他直接找到了鲁若麟进行诘问。

    “安国公,你必须马上将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放了!你们居然胁迫那些学生加入安国军,实在是太无耻了!”张慎言也是豁出去了,开口就豪不留情面。

    “胁迫?张阁老,说话可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胁迫那些学生了?我们不过是在摆事实、讲道理,加不加入安国军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鲁若麟虽然尊重张慎言这个老人,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

    “即使没有胁迫,那也是蛊惑。没想到堂堂安国公也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骗人,既然想得到读书人的支持,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得到他们的认可。蝇营狗苟终究难成大事!”张慎言嘲讽道。

    “呵呵,安国军一向讲究以理服人,我不过告诉他们,朝廷视他们为垃圾、失败者,我们安国军这里有广阔的舞台供他们发挥。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卑鄙之举了?”

    “还有,张阁老,请您记住,我是朝廷册封的安国公、大都督,招揽人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这样气急败坏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没有资格吗?”

    鲁若麟反戈一击,让张慎言哑口无言。

    虽然都知道鲁若麟和朝廷不是一条心,但是明面上鲁若麟还是朝廷册封的公爵、大都督,有开衙建府的权利,招揽人才更不在话下。

    除非朝廷宣布鲁若麟为叛逆,否则名义上还真不能指责。

    “国子监学生为朝廷的栋梁之才,朝廷什么时候轻视过他们,安国公可不好血口喷人。而且朝廷选拔官员自有制度,安国公最好是按规矩来。”张慎言矢口否认鲁若麟的说辞,指责鲁若麟程序违规。

    “国子监学生的出仕情况我想张阁老应该很清楚,要是不知道我可以把这些年的情况报告拿给你看,好还是不好咱们用事实说话。至于你说的选拔官员问题,我招的都是幕僚,不是朝廷官员,自然不用朝廷操心了。”鲁若麟好整以暇的回答道。

    “招幕僚?用得着招那么多吗?这不过是欲盖弥彰。”张慎言讥讽道。

    “我有钱,多招一些又怎么样?又不用朝廷发俸禄。”鲁若麟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非常的欠扁,偏偏张慎言无可奈何。

    “你…”张慎言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朝廷不会用人,任由国子监学子蹉跎一生,白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而无用武之地。安国军不忍心看他们最后沦落到被人骂做穷书生、酸秀才,尽量用其所长,最不济也可以养家糊口,不至于拖累家人。”

    “朝廷职位有限,即便有空缺也不可能轮到国子监的学生们,既然如此,张阁老又何必阻人前程?”鲁若麟就差骂张慎言这是在干缺德事了。

    “哼!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是国子监学子,深受皇恩,就应该为朝廷效命。哪怕是死,也不应该另做它想。”张慎言深恨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们毫无骨气,怎么几句花言巧语就被蛊惑了呢?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张阁老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阁老一生虽然偶有波折,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顺风顺水的,否则也到不了阁老这个位置。但是对于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来说呢?没有家世背景,运气好,一辈子也只能做一个微末小吏。运气不好,就要寄人篱下,甚至落魄一生了。既然朝廷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希望,又凭什么要求他们为朝廷空耗自己的一生?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鲁若麟的想法太过自我,与这个时代的思想理念大大的不同。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哪怕是烂死在朝廷也不应该另寻他途,这就是如今的道德标准。

    既然鲁若麟这里说不通,张慎言决定转换战场,去找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们。

    “哼,巧言令色!安国公不讲忠义,必定反受其噬。”张慎言拂袖而去。

    张慎言觉得自己责任很大,一定要将被安国军洗脑的学子们拯救过来。正好,从江南各地前来南京,准备声讨鲁若麟的名家大儒们也陆续抵达,张慎言准备将他们组织起来,一起给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们好好的上上课。

    来到南京的这些大儒中,名气最大的要数刘宗周和黄道周,辞官之前就是朝廷重臣。其他的像顾炎武、杨廷枢、方以智、陈贞慧、侯方域、王夫之、黄宗羲之类的只能算小辈,夏允彝和陈子龙这样的就更加不怎么受人重视了。

    本来这些人是准备号召江南文人声讨鲁若麟的,但是在得知军营里国子监学生的情况之后,又实地打探了一番,觉得再发难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

    这个时候,张慎言将鲁若麟挖国子监墙角的事情给他们一说,立马就将他们点燃了。

    正愁找不到理由呢,鲁若麟就把把柄送上门了,这怎么能放过?当即这些人就通知安国军,他们要给国子监的学生们讲学。

    对,就是通知。在他们眼里,以刘宗周和黄道周的身份地位,知会鲁若麟一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难不成你还敢拒绝。

    对于刘宗周和黄道周,鲁若麟确实没有太多好办法。这两人年纪大、脾气硬,而且声望还很高。加上无官一身轻,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架势。

    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名声是最大的依仗和追求,死亡在这个面前都要让步,根本不受威胁。

    让他们进军营给国子监学生上课肯定是不行的,安国军管理严格,军营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国子监的学生们能进去完全是鲁若麟想要挖墙角的原因,否则有的是地方收拾他们。张慎言那种情况也只能算特例,毕竟鲁若麟还不想完全撕破脸。

    不过刘宗周和黄道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鲁若麟安排人登门送了礼物,并告之国子监学生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实在不方便上课。十天后,这些学生的惩罚就结束了,到时候安国军会将他们送到国子监,聆听诸位大儒们的教诲。

    鲁若麟虽然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但是姿态放的还算比较低了,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十天就十天吧,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反正在军营里上课他们也不喜欢,还是国子监显得比较正式。

    而这段时间,国子监学生的军训内容又有了一点变化。

    “明天,安国军税务司将要在南京城进行试点收税。这次主要是征收商业税,也就是南京城里的商号、店铺等。为了让你们对安国军的收税方式有更直观的了解和认识,安国公特批允许你们跟随学习。不过因为你们人数太多,不能都跟着去,所以采取先报名,后挑选的方式。现在有兴趣参加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随着教导员的话音落下,底下的国子监学子们马上兴奋起来。

    参与收税,这个实在是新鲜。这些天听安国军的事情都快听出茧来了,有这样亲自观摩的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何况他们在军营里已经待了快二十天了,也非常想出去看看,所以报名的人非常踊跃。

    安国军选人的方式也非常公平,直接抽签,听天由命,谁也怨不了谁。

    第二天,被选出来的一千名国子监学生分成了一百个小队,跟随着安国军的士兵出了军营。

    为了这次的收税行动,安国军将城里的驻军调动了大半,临时充当税务司的税兵,保证收税行动的顺利进行。

    这次的收税行动非常突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所以当南京城里的人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税务人员的带领下,按照划定的区域开始收税时,马上就引起了上上下下的注意。

    权贵们惊讶于安国军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税收人员,怎么之前完全不知道,这让他们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得益于安国军良好的军纪,这些士兵行走在大街上并没有引起百姓的恐慌,反而是好奇的看着。

    在得知这些人是来收税的,立马引起了全城的紧张。

    权贵们紧张安国军横征暴敛,把自己当猪杀;百姓们则担心税额过高自己承担不起。

    自从安国军将城里的地痞流氓黑帮一扫而空,又成立了民兵队自卫,还将衙门里的人打压得死死的,百姓们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日子。

    没有欺行霸市,没有交不完的保护费,没有白吃白喝的大爷们,百姓们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啊。

    除了缴纳很低的卫生费,用来供养成立没多久的城市管理局,其他费用安国军一个都没有收。

    这个卫生费不多,而且都用到了实处,大家没有一点怨言。只要对比一下之前和现在的城市环境,大家都觉得交的实在太值得。

    就是那些权贵们对此也说不出一个坏字来,毕竟越是地位高的人对环境的要求越苛刻,这是关系到生活品质的问题。

    不过这种好日子总让人觉得不那么踏实,特别是对那些普通百姓来说。祖祖辈辈已经习惯了交各种税,突然一下子都没有了,总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现在安国军开始收税了,百姓们没有觉得不应该,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唯一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就是,安国军会收多少钱?

495.特殊行业收重税(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税务司下属南京税务局的白倩华和同事于传志、武华仁负责东城五区的收税行动。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五十名士兵以及十名国子监的学子们。

    他们的第一站就来到了东城五区里面的大市场,这里主要是卖一些日常用品的,柴米油盐、蔬菜鱼肉等,还有一些日用杂货。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一些小商小贩,因为物美价廉,很受附近百姓们的喜欢。

    这里的商贩们大多是没有店面的,只有一个个划分出来的摊位。讲究一些的还会搭个木台子什么的,更多的人摊位直接就可以挑回家。

    能够在这里拥有店面的都是实力不错的,生意也要做得大一些,不过数量就比较少了。

    市场里的商人基本都是底层民众,即使是拥有铺面的也不过是中等人家。因为做的都是小买卖,那些权贵们是不会看上这里的生意的。

    在以前,这里是黑帮、市霸们盘踞的地方,几乎每个商贩辛苦赚来的钱都被那些恶霸们收刮走大半,日子过得着实非常艰辛。

    安国军来了之后,这些商人们才算真正过上了好日子,所以对于安国军的收税人员进入市场,商人们除了略微有些紧张,并不是很排斥。

    对于领头收税的人是个女子,大家都非常好奇。

    早就听说过安国军有很多女子为官,但是从没见过,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安国军的女官们。

    安国军的女官们穿着上非常的与众不同,既不是男子的服饰,也不是传统的女子衣裳,而是夹杂了两者特色的一款新式官服。

    这种新式官服既体现了女子美好的身段,又显得特别干练,虽然怪异但是看着非常舒服。

    面对看过来的商人们,白倩华微笑着说道:“今天是安国军第一天收税的日子,毕竟安国军不是神仙,也是要吃喝拉撒的,没钱可不行。这一点,我想大家能够理解吧?”

    “理解,理解,这官府不收税那些军爷们怎么活啊。”

    “把钱交给安国军我们放心,这位女老爷就说个章程吧。”

    “对,对,这个税怎么个收法?”

    ……

    周围的商人们略显紧张的问道。

    “因为大家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每日的收入也不固定,按照赚钱多少收税实在不是很方便。所以,税务司经过商议,决定按照固定税额收税。没有店面的商户每月税银三钱,有店面的商户,每月税银一两。大家对此有没有什么意见?”白倩华问道。

    因为这里的生意做的都不大,小商人每月一般能够有个三、五两左右的收入,并不是很固定,安国军也不可能收太多税。有店面的生意会好一些,不过成本也大,每月一两的税银正好不多不少。

    听了安国军的税收数字,市场的商人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标准真的不高,大概在收入的一成左右,完全在大家的承受范围之内。最主要的是安国军收税的同时,服务工作干得实在太出色了。比起以前被恶霸们剥削走的银钱,安国军的税实在太值了。

    “没有意见,完全没有意见。”

    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很朴实的,非常容易满足,既然数字大大低于他们的预计,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里就挨个给大家收税登记了。”白倩华早就预计到市场这边是最容易搞定的,所以第一个就选了这里,毕竟比起以往的税金,安国军定的确实偏低。

    每一个交了税的商户都得到了安国军颁发的凭证,并登记造册,非常的正式。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不仅收税人员开心,交税的人也安心。

    做生意不交税在这些商人们看来是不合理的,至少那些免税的事情肯定轮不到他们。安国军一直不收税,还不让那些衙役收税,虽然这样的日子很美好,但是大家都知道这肯定不能长久。现在终于有了明确的标准,还在大家的预期之外,所以大家的心终于踏实了。

    “有了这个税收证明,以后任何人和衙门都不能再找你们收取赋税了。一旦有人还想找你们收税,或者其他的任何费用,尽管向安国军举报,由我们给你们做主。”白倩华走的时候再次对市场商户们说道。

    “好!”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百姓最怕的就是乱收钱、乱摊派,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是最让人害怕的。有了安国军的承诺,估计没人敢再找他们收钱了。

    收完了市场,白倩华的队伍直接去了东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那里大型商号、酒楼、娱乐场所众多,是这次税收的重头戏。将那里攻克了,这次的税收任务就基本可以说成功了。

    青柳街是东城最繁华的地方,光青楼就有五所,高档酒楼也有四座,更不要说还有各种大型商号,比如丝绸店、瓷器店、药铺、胭脂铺等。这里的商铺与市场那边截然不同,明显高端大气得多。

    市场那边的收税情况早就通过有心人传到了这里,他们肯定不敢奢望每个月同样交一两银子,因为完全没有可比性。青柳街的收税标准是多少,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白倩华首先踏入的是青柳街最大的青楼添香阁。

    因为是白天,添香阁的客人很少。平时,添香阁的姑娘们还在休息,今天却因为的收税的事情都起来了。看热闹嘛,华夏人都喜欢,姑娘们更是不会放过。

    安国军的士兵们并没有随白倩华进入添香阁,他们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震慑不法之徒,并不是要破坏商家的生意。

    白倩华一马当先,身旁是同事于传志和武华仁,身后则是十名观摩的国子监学生。

    在众人中,白倩华领先半步,又处于绝对的C位,很容易就让人分辨出她是一行人的中心。

    来到添香阁大厅中央,白倩华看着对面站着的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明白她应该就是添香阁明面上的掌柜了。

    “可是赛掌柜当面?”白倩华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

    “没想到贱妾的区区贱名连大人都知道了,实在是荣幸的很啊。”添香阁掌柜塞西施笑着说道。

    “塞掌柜的大名南京城里谁人不知,即使是在我们安国军,赛掌柜也是名声不菲啊。”白倩华双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赛西施目光敏锐,察觉到白倩华语气不善,不自然的笑道:“哦,妾身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大的名声?”

    “安国军中有两位添香阁出来的姐妹,对塞掌柜的手段可是记忆尤深啊,连带着我们也知道了塞掌柜的大名。”白倩华冷冷的说道。

    赛西施脸一下子就僵硬住了,同时心里暗暗后悔当初不该贪便宜将那几个淘汰的姑娘卖给安国军,现在报应来了。

    赛西施对待手下的姑娘们手段可是狠辣得很,甚至人命都有几条。但是因为那是以前的事情,又没有证据,所以安国军并没有将赛西施怎么样。

    不过在安国军的黑名单上,赛西施绝对榜上有名。一旦再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好在赛西施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在安国军进入南京城之后,收敛了不少,才没有被安国军抓住把柄。

    赛西施不愧是见过市面的玲珑人物,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当初也是一时心善,希望她们能够找个好的归宿。幸好菩萨保佑,听说她们过得都很好,我这心啊也算是放下来了。”

    面对睁眼说瞎话、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赛西施,白倩华顿时没有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

    “传志,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白倩华抬头看向了二楼的添香阁姑娘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科长。”于传志连忙上前两步,拱手向白倩华行了一礼。

    看到这一幕,不但赛西施眼睛一凛,楼上的姑娘们更是发出了轻声的呼叫。

    虽然都猜到白倩华是这行人的头,但是亲眼看到于传志向白倩华行礼,依然给了她们很大的震撼。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社会,白倩华身居高位,指挥着一帮青年男子,怎么能不让在场的姑娘们心驰神往,就连赛西施眼里都是满满的羡慕。

    于传志接过命令之后,转身对赛西施说道:“赛掌柜,今天我们前来有两件事情。第一,添香阁的姑娘们从今日起必须在安国军登记造册,往后她们伤残、死亡、转卖需通知安国军,不得私下处置。如果其中涉及不法,安国军将依法严惩。”

    “凭什么?她们都是卖身于我添香阁的,是死是活自有我添香阁决断。”赛西施听了立马跳了起来。

    “伤人入狱、杀人偿命,这是律法规定。添香阁的姑娘虽然卖身于你们,但是她们是人,自然要受到大明律法的保护。”于传志厉声说道。

    其实在安国军治下,连人口买卖都是违法的,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但是在江南,安国军还没有完全掌控住局面,所以暂时无法将人口买卖这一条废除。因为这里面有大量历史遗留问题,又有很多是自愿卖身的,并不是全都涉及人口贩卖。

    不过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当安国军的势力深入的基层的时候,就是时候废除这些陈规陋习了。

    赛西施很想说添香阁的姑娘们都是贱民,不受法律保护,但是在这种场面下,特别是白倩华站在一旁,她不敢说出口。

    何况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要是她当场说出了那些姑娘们不是人,估计这添香阁的人心也就散了。

    安国军如今势大,先忍一忍吧。赛西施如此安慰自己,咬着牙不说话,表示着无声的反对。

    “不要存侥幸心理,安国军随时会来检查的。要是你弄虚作假,我想怡红楼的刘飞燕就是你的榜样。”于传志警告道。

    想到被拉倒菜市口砍了脑袋的刘飞燕,赛西施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嘴角抽了几下,干笑道:“妾身明白,一定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

    “你明白就好。第二件事,添香阁以后每月税银两百两,此为定制,须按时足额缴纳,否则将受到暂停营业、查封等处罚。”于传志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赛西施听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两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赛西施顾不得害怕了,直接大声喊道。

    “按照安国军的规定,对于特殊行业,必须课以重税,限制其规模。”于传志解释道。

    “特殊行业?”赛西施一头雾水。

    “青楼、赌坊这样的就属于特殊行业,非但不能利民,反而有害民生与世俗良知的,都属于特殊行业。对于特殊行业,安国军的政策是要么坚决取缔,要么课以重税,严格控制其发展。”对于初次交税的南京城,很多政策也需要解释和宣传,所以于传志才会这么有耐心。

    “看来世人传说安国军治下没有青楼赌坊是真的了?”赛西施喃喃自语道。

    于传志轻哼一声,“所以你们应该庆幸,安国军没有将你们一棍子打死,而只是多收一些钱。”

    “大人,只是这两百两实在太多了,交那么多我们连饭都吃不上啊。”赛西施马上换了策略,开始装可怜。

    “塞掌柜,你不是忘了,我们安国军可是有不少女官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像添香阁这样的一个月赚多少钱我们会不清楚吗?”于传志讥笑道。

    赛西施立马被怼得哑口无言。

    “大人,妾身不过是个打杂的,东家另有其人,这等大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还要向东家请示才行。”赛西施准备行缓兵之计,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说。

    “你是说刑部侍郎严大人吗?看来我们找错了人啊。科长,要不我们直接去严大人家收吧,塞掌柜又做不了主。”于传志毫不惊讶,转头向白倩华问道。

    “那就走吧。”白倩华点点头。

    赛西施被吓了个半死,这么隐蔽的事情安国军居然知道了,要知道严侍郎开添香阁可是转了几道手的,毕竟名声不好听。要是因为自己让安国军上了严侍郎家的门,严侍郎肯定会恨死赛西施的。

    “大人说笑了,妾身可不认识什么严侍郎。”赛西施干笑一声,“两百两是吧?妾身交了。”

    “多谢赛掌柜配合。”于传志露出一副得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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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添香阁出来,白倩华一行又陆续去了其他几家青楼,也都非常顺利的收到了税金。

    同时,安国军对于各家青楼的警告也在街面上传开了。安国军这是摆明了要为那些青楼姑娘们撑腰啊,不愧是录用了大量青楼女子为官的安国军啊。

    对于安国军此举,说实话很多人是不理解的。青楼女子在百姓中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一旦落入这个行当,可谓是永世不得翻身,子子孙孙都要背负骂名。

    安国军当初迫不得已才启用青楼女子做官,按说现在做大了,完全可以将这些女官们淘汰,换成读书人,这也一直是读书人们所期望的。

    但是鲁若麟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重用女官。虽然随着安国军的地盘不断扩大,女官在安国军中所占的比例也越来越低,但是占据先发优势的女官们在安国军高层中依然占有很大比例。

    鲁若麟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公平、公正,不管男女,一视同仁。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安国军中的优秀人才自然就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特别是女性,这个一直被漠视的群体,绽放出了独特的风采。

    恰恰是这一点,受到了大明传统士大夫的强烈抵制。安国军的所作所为与他们心中的礼教完全违背,几乎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所以安国军内有正式朝廷官职的基本都是男人,女官一个都没有。好在安国军内的等级并不按照朝廷的官职来,而是看鲁若麟的任命,所以女官们的地位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想要让大明的女性真正摆脱传统礼教的缚束,还是要加强她们自身的经济实力,这一点鲁若麟正在筹划。

    解放妇女、释放生产力,一直都是鲁若麟的努力方向,敢于阻挡的,都会被扫入垃圾堆中。

    保护那些青楼女子只是第一步,后续鲁若麟还会慢慢推出更多保护女性的措施出来。

    青柳街原本有两家赌坊,在上一次的扫黑除恶的过程中被一股脑全端了。不只是青柳街的赌坊,整个南京城的赌坊都没能幸免。

    如果说青楼还处在灰色地带的话,那赌坊绝对是黑恶势力的代表,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被打掉实属正常。

    通过打击那些赌坊,当初安国军可是赚了不少。能开得起赌坊,不但有人,肯定也非常有钱。

    虽然原来的赌坊被打掉了,但是作为江南繁华的中心,赌博简直就是刚性需求,岂是安国军说打掉就打掉的。最重要的是朝廷并没有规定赌博违法,所以这些赌坊在换了东家之后又重新开张了。

    对此安国军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当初安国军能打掉那些赌坊是因为他们坏事干的太多,并不是开赌坊本身。在这些新赌坊做事收敛很多之后,安国军一时也不好找他们的茬。

    当白倩华带着众人来到隆发赌坊的时候,赌坊的掌柜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和青楼不同,赌坊白天黑夜都有人,要是让安国军的人进去了,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就在外面谈好了。

    黑帮这种东西,想要完全铲除是不可能的,这个社会上总会有些好逸恶劳、喜欢走捷径的人。这不,隆发赌坊的原东家在被安国军查抄后,南京城里的破落贵族后裔张浩明就花钱将其买了下来,连名字都没换就重新开张了。

    张浩明祖上也是魏国公徐达的后代,不过早就分出来了,与现在的魏国公府血脉淡薄得很。

    不过祖上好歹阔过,加上出身魏国公家的名头,还是比较唬人的。

    张浩明接手赌坊之后,收拢了一帮以前游手好闲的兄弟,场面就重新打开了。

    不过因为安国军上次的扫黑行动太吓人,所以张浩明他们行事非常小心谨慎,小错误不断,但是大事是不敢犯的。

    看到领头的白倩华张浩明眼睛一亮。

    白倩华人长得漂亮,身上又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非常的与众不同。张浩明见多了大明的娇娇女,还真没见过白倩华这一款。

    原本他还准备习惯性的调侃几句,但是在看到旁边一众全副武装的安国军士兵之后,非常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诸位大人,欢迎大驾光临。”张明浩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对于这种人,白倩华是不屑与其交涉的,任务交给了武华仁。

    武华仁上前一步,盯着张明浩问道:“你可是隆发赌坊的张明浩?”

    “正是小人。”张明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今天我们的来意你应该清楚了吧?”武华仁明知故问。

    “知道,知道。不就是交税嘛,小人明白。开店交税天经地义,小人一定照办。”张明浩非常的配合。

    “那好。按照安国军的规定,以及隆发赌坊的规模,以后每月需上交税金五百两,有没有问题?”武华仁毫不客气的说道。

    “五百两?”张明浩眼睛睁得瞪圆。

    虽然知道自己的税肯定少不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多。

    要知道他的赌坊因为不能再做以前那些狠心的勾当,每个月的收入能够有个一千多两就很不错了,现在一下了被安国军收走了一小半,简直是让他放血啊。

    他手底下有一帮兄弟要养,背后的东主也要孝敬,否则凭他怎么可能拿下隆发赌坊。

    这一刻他恨不得破口大骂,这安国军完全是不给他留活路啊。但是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安国军士兵,他只能咽了一口唾沫,开始装惨:“这位大人,隆发赌坊可不比以前,我们现在守法经营,利润微薄,交五百两我们就亏了,只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守法经营原来就是本分,难不成你还想违法不成?赌博危害巨大,轻则破财,重则破家,实在有违世俗良德。能够让你们继续经营已经是我们法外开恩了,千万不要得寸进尺。”武华仁严厉的呵斥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明浩还能怎么办。

    添香阁那边的事情早就传到这边来了,对于添香阁的幕后东家严侍郎,安国军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自己这边的靠山不过是魏国公府的一个管家,安国军更加不可能给面子。

    别说是管家了,就是魏国公本人来了,安国军估计同样不会理会的。

    经过几番折腾之后,大家都看出来了,只要安国军还掌控着南京城,皇帝的面子都不好使。

    而且以安国军对待权贵们的态度,再想有以往的好日子是不可能了。

    所以魏国公府这面大旗对朝廷的衙门可能还有点作用,但是对安国军,还是不要拿出来自取其辱了。

    即便心里滴血,张明浩也只能乖乖的将税款交了。临了还被武华仁警告了一番,要是敢为非作歹,下场不言而喻。

    更令张浩明气得吐血的是,安国军居然在赌坊大门两旁竖了两块大大的木牌,上面写着:赌博发财,那是梦幻;劝君回头,为时不晚。

    隆发赌坊不但不能损坏木牌,甚至还要负责保护。一旦木牌毁坏,安国军就要追究隆发赌坊的责任。

    面对强势的安国军,张浩明虽然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但是不得不黑着脸听命。

    隆发赌坊前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传遍了青柳街,甚至是东城,除了极少数人,无不拍手称快。

    但是当白倩华一行来到另外一家赌坊,却遇到了麻烦。

    在这个时候有胆子与安国军作对的,背景自然不一般。这家叫做福兴的赌坊在上一任主人被安国军清洗之后,被人低调的接手了这家赌坊,这段时间也算比较听话,并没有做什么恶事。

    白倩华一行今天收税非常顺利,没有一个人敢抗拒不交,但是在福兴赌坊,第一次遇到了阻力。

    “交税?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东家的生意从来就没有交过税,也不需要交税。”赌坊掌柜尖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

    “这位掌柜是宫里出来的?”白倩华其实早就摸清楚了福兴赌坊的底子,这个时候只是装作不知道。

    这家赌坊背后的东家是福王朱由崧,福王虽然老家都被李自成抄了,老爹也被李自成给杀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门路,居然接手了这家赌坊,并改名叫做福兴。

    或许是以前太倒霉了,希望借这个好名字讨个彩头。

    “算你有眼力劲。既然知道咱家是宫里出来的,还不速速离开。”赌坊掌柜得意的说道。

    “还未请教公公高姓大名?”白倩华此时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

    “咱家王兴旺。”赌坊掌柜倨傲的说道。

    “不知王公公是哪家的?”白倩华笑着问道。

    “咱家是服侍福王爷的。”王兴旺更加得意了。

    “原来是福王的狗啊。”白倩华恍然大悟道。

    “好胆!来人,给我张嘴!”王兴旺听到白倩华将他比作狗,顿时大怒,习惯性的呼叫手下。

    但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身边的喽啰们冲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还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安国军士兵呢。

    那些喽啰们也不傻,知道该在什么人身上逞威风。想要扇白倩华的耳光,只怕命都会没有了,只能躲在王兴旺后面装作没听到。

    白倩华轻蔑的一笑,“最后问一次,你们是否真的不交税?”

    “大明从来没有交税的王爷!”王兴旺头铁的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规矩由我们说了算!交税,那就让你们继续做生意。不交,那就关张大吉吧。”白倩华斩钉截铁的说道。

    福兴赌坊周围早就围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这些人里有已经交过税的,也有还未交税的。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看安国军如何处置福兴赌坊。

    要是安国军放了福兴赌坊一马,那不管是已经交过税的还是没有交过税的,心思只怕就会复杂起来。

    他们会认为安国军欺软怕硬,只会欺负他们这些“老实人”,舆论就会对安国军很不利,会严重影响到后面的收税。

    要是安国军连福兴赌坊的税都敢收,那么后面的人不管后台多硬,最好还是乖乖交钱。

    别以为福兴赌坊的背景有多隐蔽,其实真正的有心人早就知道了这是福王的产业。当初将福兴赌坊低价转手给福王的人原本就没有安好心,或许早就准备用福王来试试安国军的深浅。

    “大胆!放肆!福王乃当今圣上的叔叔,你们居然敢给福王定规矩,是想造反吗?”王兴旺一顶大大的帽子扣下来,以往这样的办法屡试不爽,可惜这次要失算了。

    “王公公可不要血口喷人。安国公有令,南京城内所有人都必须交税。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安国军自身的商户,甚至是大内的产业,通通都得交税。凡有不从者,即刻下狱。胆敢反抗,可当场斩杀。王公公是想下狱,还是想血溅当场?”白倩华毫不退让。

    随着白倩华的声音落下,在场的安国军士兵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大有一声令下就开干的架势。

    这样的举动不光把王兴旺吓到了,连周围围观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王兴旺见吓不到白倩华,反而使得白倩华更强硬,立马换了立场,一点形象都不顾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王爷连家都没有了,先王更是被李贼杀害,堂堂大明亲王四处流浪,衣食无着。现在好不容易赚点钱,就要被你们收走,还让不让人活了。王爷啊,安国军这是要逼死你啊。圣上啊,你叔叔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啊。”

    不得不说王兴旺很有点表演天赋,在他的声泪俱下之下,将福王朱由崧说得凄惨无比,更显得安国军是在欺负可怜人。

    原本对大明亲王没有什么好感的周围百姓也受到了感染,觉得福王确实值得同情。

    看人家不但家人都被李自成杀死了,家也被李自成占了,堂堂亲王有家不能归,估计积攒的家产也没有了,确实有点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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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别装了。福王虽然客居淮安,但是身边依然奴仆百人、锦衣玉食,何来辛苦一说。福王在洛阳的王府确实被李贼抢了,但是福王的产业可不仅仅是在洛阳。据我们调查福王在江南各地依旧拥有大量产业,资产总额不下百万两,这就是你说的衣食无着吗?”白倩华大声呵斥道。

    仅仅是这些还不够,白倩华继续狂喷。

    “如今国事艰难,福王不想着如何共赴国难,却一味的卖惨装可怜,向朝廷讨要好处,这是堂堂皇室宗亲、一国亲王该做的吗?”

    “朝廷拿出海量的钱粮、土地供养宗室,使得他们一生荣华富贵。结果呢?除了少数宗室,绝大多数在兵临城下之时都舍不得拿出钱粮犒赏军队。最后不但钱财全都成了贼军的战利品,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如此贪婪、自私、愚蠢的人居然是我大明最尊贵的宗室王爷们,实在是可笑之极!”

    “朝廷供养宗室是为了延续皇室血脉,在危机来临是可以保一方平安。可你们呢?除了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掠夺民财,可有做过一点对大明有益的事情?知道百姓是怎么说你们的吗?你们就是一群朝廷花钱养着的猪!除了耗费国家钱粮,使得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面对白倩华如此狂妄的大实话,不但王兴旺被吓傻了,就连周围的百姓也呆住了。

    开始的时候,周围的百姓听到福王根本不是在过他们想象中的苦日子时,就已经有了受到欺骗和侮辱的感觉,看向王兴旺的眼神变得厌恶起来。

    到后来听到白倩华把大明宗室比作猪,在大快人心的同时也开始有点惶恐不安了。

    虽然白倩华说的都是实在得不能再实在得大实话,但是这些话从来没有人敢当众说出来。毕竟皇权不可欺,亵渎皇室是要杀头的,这些观念通过几千来的耳濡目染早就深入人心。别说亲口说出来,就是在一旁听到了都感觉会被牵连。

    所以周围的百姓下意识的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诽谤皇族,咱家一定要禀明圣上诛你九族!”王兴旺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大声威胁道。

    “诛我九族?你没有这个本事。再说了,我本孤家寡人一个,诛九族?你先把我死去的家人复活过来再说。”白倩华不屑的说道。

    “那就把你的朋友,凡是与你交好的人统统杀死!”王兴旺怨毒的吼道。

    “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白倩华轻蔑的一笑,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了:“福兴赌坊拒不交税,依法查封,将王掌柜带回去看押。”

    得到命令的几名安国军士兵毫不犹豫的就冲了上去,一脚将王兴旺踢得跪在地上,拿出绳索麻溜的捆上。面对王兴旺不断的诅咒谩骂,干脆拿块破布堵上了他的嘴。

    其余的士兵则如狼似虎的冲进了赌坊,将里面的赌鬼们全都赶出去,把赌坊钱库的钱全部搜出来,并当场清点清楚。然后开了一张收据给那些赌场的打手,将福兴赌坊当场查封。

    福兴赌坊的打手们全程在一旁当木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是那张收据都是在安国军的强迫下收下的。

    安国军是来收税的,不是借收税之机来抢劫的。虽然白倩华非常厌恶福兴赌坊和王兴旺,但是抗税该怎么处置安国军自有规定,不是一言不和就抄别人的家,那就有些矫枉过正了。

    如果最后福兴赌坊认罪认罚,安国军在扣除罚金之后还会将多余的钱财还回去。规定就是规定,绝对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就随便破坏,否则再好的规定最后都会成为烂纸一张。

    有福兴赌坊的前车之鉴,其余的店家非常配合的将税交了。

    总的来说,安国军制定的税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收税不能涸泽而渔,在获取税金的同时还要考虑商家的长远发展。除了青楼、赌坊这样的特殊行业,其他行业的税金大致在利润额的百分之十左右。

    这个数额是安国军前期经过了大量时间的调查与摸底后确定的,从商家们的反应来看,普遍都能接受。

    交不交税其实对南京城里的商家来说也是一个心理转变的过程。

    之前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占了安国军很大的便宜,更加害怕安国军以后收税太过。现在税交了,再享受安国军带来的各种便利与服务,心态上就有点理所当然的感觉了。

    这“保护费”既然已经交了,那安国军就有责任保护自己安稳做生意了。

    第一次收税,有很多的解释工作要做,双方也不太熟悉,整整三天才收取完毕。

    南京不愧是江南的中心,商业发达、富人众多,这次商税总计收取了四万六千余两。这只是一个月的收入,换算成一年的话就有五十四万多两,非常惊人。

    这笔税金到手之后,安国军并没有马上用到自己身上,而是准备全部用来整修南京城的主要街道。甚至这点钱还不够,安国军会从以后的税金里继续抽调。

    南京城虽然号称江南首城,但是城内除了几条重要的干道是青石板路,其他的都是黄土路。

    这种土路晴天灰尘漫天,雨天泥泞不堪,非常不方便出行。就是那些青石板路,也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变得坑坑洼洼。

    古时候重要人物出行都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程序,为何一定要这么做?还不是怕路面不平、灰尘太多轻慢了贵客。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安国军的风格,何况用税金改善道路条件也可以让商家们看到交税带给他们的实实在在的好处。税金用到了正途,而且亲眼就能看见,这种满足感会消减他们对交税的抵触,也是心理博弈的一种。

    东城青柳街头的告示栏上就贴出了安国军最新的告示,因为青柳街交税比较多,同时是周围最繁华的街道,所以青柳街在第一批重修道路的名单上。

    安国军重新道路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垫些土就完事了,而是准备逐步将南京城的街道替换成水泥路,方便出行。

    对于将门前的道路换成水泥路,青柳街的商户们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前段时间对交税的那点抱怨早就抛得无影无踪了。

    一条好的道路对生意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这些商家们太清楚,虽然修路期间会影响生意,但是只要忍过了这段时间,想必自己的生意会有一个大的飞跃。

    安国军已经依次上门通知了商户,修路的时间会尽量缩短,尽量减少对商家生意的影响。这种对于商家的重视让他们非常受用,甚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官府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连修个路都会考虑到减少对他们生意的影响。

    这个时候他们越发觉得给安国军交税实在是太值了。

    在修路的同时,青柳街还规划了排水沟渠和垃圾集中堆放点,以及整洁大气的公共厕所。这些设施一旦建成,将大大提高青柳街的清洁程度。

    而且安国军还准备在青柳街上设置了一些石凳石椅,方便逛街的人休息。总之,张贴在告示栏上的完工示意图让青柳街的商家们欣喜不已,非常期待工程的到来。

    通过这次全程观摩收税,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对安国军的收税行为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南京城一年光是商税就可以收五十万多两,那整个大明呢?虽然并不是个个城市都像南京城这样富有,但是整个大明加起来应该超过一百个南京城吧?

    一百个南京城,那是多少,整整五千多万两啊。就算打个折扣,四千万两总该有吧。

    整个大明一年的税收,现银加实物总共有没有一千万两?应该是没有的。四千万两啊,这还只是商税,就已经是大明税收的四倍了。

    有这四千万两,朝廷能够干多少事情,最起码不用将那些穷人逼上绝路了。当然,如果吏治得不到整治,收再多钱也不够朝廷花的。不过这个情况大家有意无意的都忽略了。

    安国军收税的过程国子监的学生们都看在眼里,除了极少数不识时务的商家,其他商家都比较平静的接受了。那些交税的商家并不是因为恐惧安国军的实力,可见这个数额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

    既然大家并不抵触交税,朝廷又如此缺钱,那么以前朝廷为什么不收商税?大家又开始针对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交商税那些权贵之家获利最多。”

    “你这就是偏激了,既然不交商税,那些普通人家还不是一样获益,这叫藏富于民。”

    “拉倒吧。普通人家和权贵之家能一样吗?权贵人家除了不用交税,其他的腌臜事情一样都遇不到,甚至还可以动用官府和地痞流氓打击普通商家。普通商家呢?虽然名义上不用交税,但是衙门的孝敬和帮派的勒索哪一样少得了,甚至比交税还要多得多。”

    “同样是做生意,权贵们的生意和普通商家完全是两码事。所以你们看看,南京城,甚至是江南,真正的大商号、大店铺都是权贵们开的,一个普通人家都没有。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说出来谁信啊。”

    “知道安国军为什么要打击那些地痞流氓和帮派,并将衙门的衙役死死的按在衙门里不敢出来为非作歹吗?这完全是在为收税做准备啊。”

    “那些普通商家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交税?因为他们把税钱交给安国军,就可以得到安国军的保护。花更少的钱,得到更好的经商环境,是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早就听说安国军治下虽然人人交税,但是百姓的生活却非常富足。可见将税金交给官府是正确的,总比被那些权贵们侵占了要好的多。”

    “这也要看是谁在用这些税金了。看看安国军刚收到钱就给商家们修路,让商家们更好的赚钱。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是长久之道。而朝廷的官老爷们呢?只怕那些税金大部分都被他们拿去风流快活了。”

    “你们以为安国军就真的这么好心?他们这样做完全是收买人心!这次是修路,以后呢?难道次次修路?最后这些钱还不是用到安国军自己身上,用来实现安国公的野心。”

    “安国公能有什么野心?谋朝篡位吗?要我看,谋朝篡位又如何?大明早就气数已尽,要是安国公另立新朝,何尝不是我华夏之幸。”

    “大胆!你是疯了吗?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心中的忠义去哪里了?你这个不忠不孝之徒,妄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不忠不孝?看看如今的大明,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百姓早就心生厌恶,否则何以连京师都被攻陷了?安国公天纵奇才,保国安民无所不能,为何不能做人主?我谷日飞效忠的是天下百姓,谁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就效忠谁!”

    “疯了,完全疯了!谷日飞,要是你敢踏出军营一步,就等着天下忠贞之士除魔卫道吧!”

    “踏出军营?我为什么要踏出军营?今日我就效忠安国公,投身安国军,为天下开太平!”

    “你这背主之徒,实在无耻之极!”

    “尔等权贵人家不过是冢中枯骨、明日黄花,你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还想趴在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身上吸血吗?做梦!”

    “我,我打死你这个无耻之徒!”

    “来啊,我还怕你这个酒囊饭袋不成!”

    ……

    随着在军营的时间越来越长,国子监学生的撕裂现象也越来越严重。特别是随着安国军出去收了一遍税的学生将安国军的所作所为,以及公平、公正,仁义爱民的事迹传播出去,大大扭转了安国军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原本就有些动心的学生开始坚定了投身安国军的想法,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向安国军倾斜。

    这些学生们不傻,自然看出了安国军按照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替代大明王朝是早晚的事情。之前唯一缚束他们的是一直以来的忠君教育,所以对于投身安国军始终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现在有了安国军是为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早日结束战乱这个借口,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投身安国军了。

    国子监的学生们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士林以及朝廷的关注点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白倩华公然藐视皇族的事情才是他们目前最关注和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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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倩华将朝廷奉养宗室的行为视为养猪,实在是一棍子将所有宗室都打死了。虽然这样的比喻无限接近于事实,但是说出来无疑是对皇室的侮辱,以及对朝廷的嘲笑。

    正好今日适逢朝会,群臣对这个事情议论纷纷。

    “区区一个低贱的妇人,竟然敢在市井之中公然诋毁皇家和朝廷,实在是大逆不道。应该将其立刻缉拿,凌迟处死!”都察院左都御史吕大器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

    “吕大人说的对,此等贱妇狂悖无礼,不杀不足以警示天下。”都察院右都御史左懋第跟着站出来附和。

    有都察院的两位大佬带头,其他官员纷纷跟进,态度非常统一,必须严惩白倩华,甚至还有人要求对安国军也进行处罚。

    百官们群情激奋,似乎完全忘记了安国军控制着南京城的事实。甚至大殿的护卫都是安国军的人,难道他们就不怕这些安国军士兵一拥而上将他们砍成肉泥?

    实际上在朝廷与安国军的关系全面紧张之后,再由安国军来护卫皇城其实已经很不合适了。只是安国军将江南的军队打扫得太彻底了,居然连一支护卫宫廷的部队都找不到。

    原本朝廷准备重新组建一支宫廷卫队用来替代安国军,但是在朝廷与安国军的关系迅速恶化之后,反而没有人敢提这个问题了。一旦将这个脸撕破了,安国军会做出什么反应谁也不知道,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京城甚至宫廷掌握在一个军阀的手中,对朱慈烺和朝廷来说几乎等同于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安国军一击必杀。

    不过比较诡异的是,只要不是恶意针对安国军,安国军一般不会理会朝堂上的事情。甚至是那些宫廷护卫,也只保证朱慈烺的安全,对于其他的事情几乎不插手。

    也正是如此表现,才使得双方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鲁若麟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主动权在他手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可以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小了。只要安国军不乱,鲁若麟就不用担心局面失控。

    “臣请陛下下旨,让安国公交出此贱妇给朝廷处置。”吕大器朝龙椅上的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首辅钱谦益。

    朱慈烺登基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除了名义上是大明的皇帝,几乎不能决定任何大事。

    朱慈烺原本就是被鲁若麟从京师救出来的,除了一些护卫,身边基本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人。加上当初京师被李自成攻陷,他原来的班底全部失陷在城中,导致如今朝中真正属于他的心腹几乎没有。

    而且他年纪很小,没有什么从政经验,更加谈不上什么威望。除了一个先帝长子的身份,可以说没有任何根基。

    内阁更是借口朱慈烺年幼没有治国经验,直接将朝中大事的决定权捏在了手中,朱慈烺变成了一个人形图章。

    就连以前可以制约朝臣的太监们,也因为京师的陷落而彻底没落。南京这边的太监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担当不起皇室鹰犬这个名号。

    如今江南只存在两大势力,一个是鲁若麟的安国军,一个是朝廷百官和权贵们的利益结合体。至于没有太监势力做支撑的皇帝,非常尴尬的只能靠边站。

    所以面对这种大事,朱慈烺习惯性的看向了钱谦益。

    内阁在这种大事情上是绝对不会冲锋在前的,他们是朝廷最高权力的代表,只能做最后的仲裁和决断。

    “启禀皇上,臣以为此事安国公未必知情。为了不引起误会,不如派人去打探一二,先看看安国公是何态度,朝廷再做决断不迟。”钱谦益此举明显是在和稀泥,也有向鲁若麟让步的意思。

    在他想来,朝廷的台阶已经给了,鲁若麟要是还想以大局为重的话,就应该将白倩华交出来平息朝廷和皇帝的怒火。反正不过是一个女官,交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臣反对!”立马有一个御史站了出来,这个御史明显是个愣头青,丝毫不给钱谦益面子。

    “那个贱妇敢诋毁皇族,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怂恿和支持。首辅大人这个时候去问安国公的态度,安国公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最后最多将那个贱妇处置了,幕后黑手却逍遥法外。依臣看,不若直接将那个贱妇缉拿,严刑拷打,找出幕后黑手。凡是与此事有关联的人必须严惩不贷,否则我大明何以服天下。”

    这个御史说得大义凌然、头头是道,也确实是在维护大明皇室的威严与体统,让朱慈烺都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副非常欣赏的表情。

    可惜这种做法在以前还行,现在的话,去抓安国军的女官,信不信鲁若麟敢把前往的人都宰了。

    钱谦益此时脸黑得可怕,堂堂首辅被一介御史当廷顶撞,面子都丢光了。钱谦益气度再大,也气得不想说话了,干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过钱谦益越是这样,越是让百官们不满。

    面对安国军的步步紧逼,内阁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处处退让,朝廷都快成为摆设了。作为朝廷的核心,内阁无疑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原本钱谦益作为东林党的领袖,声望很高,大家也对其给予了很高的期望,结果却让大家大失所望。

    钱谦益学问确实不错,但是政治手腕还是太差了,面对鲁若麟的强势,一点反击的手段都没有。就像一个面团一样,任由鲁若麟揉捏。所以那些不满的官员们暗地里都称呼钱谦益为“面团首辅”,一点面子都没有留。

    “捉拿安国军的女官?韩御史,没有安国公点头,谁敢去?都察院吗?”刑部的严侍郎讥笑道。

    “有何不敢?此贱妇犯如此大逆不道之罪,难不成安国公还敢包庇不成?”愣头青韩御史大言不惭的说道。

    “住口!”陈新甲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喝止道。

    虽然陈新甲是站在鲁若麟那一边的,但是他的主要身份是大明阁老,朝廷丢脸他也脸上无光。

    因为有鲁若麟撑腰,陈新甲在朝廷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大家虽然都不喜欢他,但是又不得不给他面子。

    陈新甲虽然是鲁若麟在朝廷中的代言人,但是朝廷也需要他作为双方的润滑剂,所以陈新甲的位置是非常稳固的。

    “女官在安国军中地位特殊,不说朝廷有没有能力去缉拿。即使有能力,安国军的报复也不是朝廷能够承受的。如今朝廷本就式微,还是不要激怒安国军的好。臣的意思是,白倩华的事情是小,但是安国军对宗室的态度为大。既然白倩华敢公然诋毁皇族,可见安国军对宗室的态度是非常恶劣的。”

    “白倩华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一放,稍后再议。如果安国军对宗室持有恶意,朝廷该怎么办?”

    陈新甲成功的转移了百官们的注意力,毕竟白倩华和宗室的问题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对于宗室,朝廷其实也是非常厌恶和头痛的。

    因为朱元璋坑子孙的骚操作,搞得大明的宗室成了朝廷巨大的负担。而且这种负担越往后越大,只因为那些宗室们太能生了。

    按照朱元璋的规定,宗室子弟不能做官、经商,只能由朝廷的俸禄养着。更坑人的是,宗室的爵位是一层不变的。

    亲王的继承人依然是亲王,甚至除了继承人继承亲王的爵位之外,其他的儿子还可以被封为郡王。要是这个亲王能生,两代人就可以创造十几甚至二十几个郡王出来。

    偏偏那些宗室们因为规定不得从事其他行业,甚至不能离开自己的封地和城市,除了生娃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了。

    别看皇帝一系子嗣艰难,但是其他宗室可是非常能生的。从朱元璋开始,皇室只有几十人,到后来崇祯年间,宗室子弟已经有上百万人了。

    这么多人不事生产,全由朝廷奉养,再多钱也不够花啊。何况那些宗室的俸禄还特别高,朝廷早就撑不住了。

    基本上在大明中后期,宗室的俸禄就已经发不出来了。而那些宗室家产丰厚的还好说,可以从其他地方赚取钱财供自己花销,那些中下层的宗室就比较惨了。

    因为不能做官和经商,朝廷的俸禄又发不下来。很多宗室子弟穷苦潦倒,完全靠族中大户救济为生。运气不好的,甚至被活活饿死。

    所以整个大明宗室,除了那些顶级的亲王、王爷之流,大部分的日子其实都不好过。

    但是改革宗室安置办法又是个非常敏感而危险的事情,所以就一直这样拖着、放着。如果没有白倩华这个事情,朝廷依然会继续装作不知道宗室的事情。

    别看百官们对白倩华的事情义愤填膺,其实心里指不定非常认同白倩华的话,正暗自爽着呢。

    “宗室的事情确实需要解决。北地被李贼占据,众多宗室子弟南渡江南,急需朝廷赈济。若是朝廷再不出手,只怕就会有宗室子弟饿死街头了,到时候朝廷的脸就丢光了。”张慎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新甲的话。

    朝廷还没有任命新的宗正,宗室的事情由礼部代管。宗室子弟没有饭吃,自然就找到礼部去了,作为分管礼部的张慎言也是非常头痛。

    “朝廷处境艰难,作为宗室子弟,还是要多多忍耐。”马士英叹道。

    朱慈烺看了马士英一眼,心中多有不屑。

    马士英家产丰厚,自然不用操心衣食住行,但是那些宗室子弟毫无收入来源,怎么忍耐?吃土吗?

    “安国公既然对宗室有意见,可有什么处置办法?”高弘图试图转移矛盾。

    陈新甲摇摇头,“这个暂时还未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书吏从远处急忙跑来,来到值日官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值日官原本准备将他轰走,但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连忙跨入殿中,对朱慈烺说道:“启禀皇上,安国公有紧急奏折上呈。”

    “哦,呈上来。”鲁若麟很少上奏折,现在又正在谈论安国军的事情,朱慈烺自然不敢怠慢。

    鲁若麟的奏折很快就送到了朱慈烺的手中,朱慈烺仔细看过之后,将奏折转给了钱谦益。

    “钱阁老看一看吧。”

    “遵旨。”

    钱谦益快速看完,又转给了内阁其他人过了一遍。

    殿中百官虽然好奇鲁若麟到底写的什么,但是都耐心等待内阁大佬们发表意见。

    鲁若麟的奏折中,对白倩华侮辱宗室的事情进行了道歉,并表示已经对她进行了惩罚,保证不会再犯,其中还大概解释了一下白倩华为何如此行事的原因。

    原来白倩华的父母就是被宗室害死的,家中田产也被宗室侵占,可谓是家破人亡。连她本人也被宗室卖入青楼,所以白倩华与宗室可谓苦大仇深。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无非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鲁若麟的意思非常明显,白倩华的事情就这样了,别死抓着不放。否则安国军想要找那些宗室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简单。

    后面的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鲁若麟果然要对宗室下手了。

    对于目前的宗室制度,鲁若麟认为是必须改变的。国家不养闲人,哪怕是宗室也不例外。何况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难道朱慈烺还真把一百多万宗室都当亲戚不成?

    所以鲁若麟的意思是放开对宗室的限制,让他们自谋生路。当然,既然是自谋生路,那么朝廷的俸禄肯定是不用给了。

    同时建议朝廷采用爵位递减承袭制度,抑制宗室数量。甚至对于那些与朱慈烺关系比较远的宗室,鲁若麟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保留他们的爵位,应该全部收回。

    说起来,大明的宗室封地多在北方,李自成席卷北方,将绝大部分的宗室一扫而空,间接的为朝廷解决了一大难题。

499.陈新甲的阳谋(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对于鲁若麟处置宗室的办法,不同位置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朱慈烺从心底里是不愿意。

    随着京师陷落,崇祯自杀身亡,大明的皇权已经完全衰落。大家之所以还要朱家人做皇帝,完全是因为还没有人可以做到让绝大部分人心服口服,需要朱家的皇帝来维持局面。一旦有人做大,朱慈烺的皇位还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这个时候,每一份助力对朱慈烺来说都非常重要。虽然那些宗室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有些人还觊觎他的皇位,但是对于皇权来说,他们是朱慈烺最铁杆的盟友。毕竟都是朱家人,肯定不希望改朝换代的。

    鲁若麟希望剥夺那些远支皇室的爵位,对朝廷和百姓来说肯定是好事。如果是太平年间,朱慈烺或许会赞同。但是这个时候,皇权风雨飘摇,朱慈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对皇族的每一分削弱,最终还是要反应到朱慈烺身上的。

    对于朝廷来说,鲁若麟的想法可谓正中下怀。

    那些大明宗室,除了消耗朝廷的钱粮,引发百姓对朝廷和皇室的不满,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要是这些宗室手里有兵权,还可以借用过来对抗鲁若麟的压力,但是他们没有。养猪还可以等长肥了之后再杀,这些宗室却是属貔貅的,完完全全的只进不出,还特别能生。对朝廷来说,用养猪来比喻奉养宗室其实还抬举了他们。

    其实鲁若麟的办法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朝廷早就停发了宗室的俸禄,却没有放开对宗室的从业限制,这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宗室改革从来都是非常敏感的,毕竟涉及到皇权,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做吃亏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既然鲁若麟主动跳出来把这个事情揽过去了,朝廷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陛下,臣认为安国公的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陈新甲带头发表了意见。

    “只是将宗室爵位收回,会不会让天下人觉得太过苛待族人了?”朱慈烺有些不乐意了。

    真要是把那些远支宗室的爵位收回了,最后锅还不是得让朱慈烺背了。作为皇帝不能维护宗室利益,对原本就没有什么声望的朱慈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个也不必一步到位,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我们可以让宗室自由选择,如果放弃宗室身份,就不必再受到各种从业限制。”张慎言巴不得马上甩掉宗室这个包袱,所以对于鲁若麟的建议是举双手赞成。

    但是朱慈烺明显不愿意就范,皱着眉头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百官也看出了朱慈烺的态度,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个重大消息,所以知趣的没有继续讨论。

    面对改革宗室制度这种大议题,白倩华的那点事情已经没有人关注了,何况鲁若麟不是已经道歉了吗,还能怎么样呢。

    难得糊涂,太较真谁都不好过。

    “安国军在南京城公然收取商税,此举明显是僭越,还请皇上下旨让安国军停止收税,由户部代为征收。”户部尚书王铎站出来说道。

    宗室的那些事情看起来很严重,但是与朝廷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大。除了皇帝是真心在意之外,百官们不过是出于维护皇权的需要而在那里叫嚣,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但是收税的事情就不一样了,这可关系到朝廷的生死存亡,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安国军收了多少钱这个事情并不是秘密,四万六千两看起来不多,但那只是一个月的,一年换算下来可是有五十多万两,这个就比较惊人了。

    以朝廷现在的财政状况,国库空得耗子都跑了,如何能不眼红。

    “不错,大都督府有领兵之权,但是收税是朝廷的事情,安国公此举不妥。”

    “说到收税,还是朝廷更有经验一些,大不了等朝廷的税收上来我们再拨付给安国军一些军饷就是了。”

    “安国军总共能有多少人手,整个江南的税肯定是收不来的。既然南京城里的税安国军已经收了,那就将南京城的税收划给安国军算了,其他的地方还是由朝廷来征收为好。”

    “对,对,其他地方就不劳烦安国军了。”

    百官们也不傻,虽然话说得狠,好像凭朱慈烺的圣旨就可以让鲁若麟停止收税一样。其实他们都明白,只要是鲁若麟想做的事情,他们根本阻止不了。

    所以与其纠结于南京的税收,不如就此划分地盘,将其他地方保住。

    有钱才有一切,想要恢复朝廷往日的荣光,没有钱怎么行。

    “诸位想得太简单了,安国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收取商税,百姓也非常配合。你们确定朝廷在其他地方收取商税就一定会顺利?别说商税了,就是田赋,再想像以前一样收取只怕都难了。”陈新甲忍不住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既然安国军能收,我们为什么不能收?陈阁老,你可要摆正位置,我们才是朝廷正统。”王铎嘲讽道。

    陈新甲没有理会王铎话里带的刺,依旧平静的说道:

    “第一,安国军收取商税公平、公正,穷苦人少收甚至不收。富人以及大户、宗室则要按照产业的大小缴纳高额税赋,否则南京城也收不到那么多的商税。不知道朝廷在其他地方是否也能够照此办理?”

    “第二,安国军的商税收得如此顺利,与之前安国军大力整顿南京城的秩序有莫大的关系。正因为治安大好,百姓基本上已经不会被地痞流氓和贪官污吏们盘剥,即使交了商税也比以前赚的多得多,所以他们对交税给安国军一点都不排斥。朝廷有能力在其他地方也将那些黑恶之徒清扫干净吗?”

    “第三,安国军已经与部分江南大族达成协议,那些大族向安国军缴纳赋税,安国军则兴办工厂为其牟利,朝廷是否有这个能耐?”

    “说白了,安国军能够收到那么多钱,大头还是从大户们身上拿的。安国军一手刀枪,一手算盘,大户们不敢不交。朝廷的税收呢?大户是分文不交的,全都是从那些升斗小民身上收取。百姓收刮过甚会有什么结果,北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北方的百姓税收多了就造反,这江南又不一样了。普通百姓的赋税如果按照以往的规矩来收取则罢,一旦朝廷收得多了那么一点点,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找安国军为其撑腰?安国军会不会借此机会收买人心将朝廷的收税权力名正言顺的剥夺?”

    “甚至就是按照正常数额收取,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朝廷定的数额到了地方会变成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那是成倍的往上翻。而安国军制定的税额一般极低,而且说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多收一文钱。百姓要是知道了安国军收的这么低,那他们会甘心将钱交给朝廷吗?”

    “那些升斗小民才不会在乎什么正统、大义,谁给他们的好处多,他们就心向谁。一旦朝廷人心尽失,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应该想象得到。”

    陈新甲的话让整个大殿一阵沉默,大家的眉头都皱得紧紧的,显然还在消化陈新甲的话。

    良久之后,王铎语气低沉的问道:“那依陈阁老之见,我们就应该坐以待毙吗?”

    “也不尽然。”陈新甲摇摇头,“有一点大家说的还是很对的,那就是安国军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员完成收税任务。短时间内,如果安国军没有办法增加人手,江南各地的税收还是会由朝廷来收取,这就是朝廷唯一的机会。”

    “得人心者得天下,安国军既然想要与朝廷争夺民心,那朝廷就要有所表现。诸位,要是不想朝廷从此成为摆设,这次收税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不管以前是怎么收税的,这次一定要按照朝廷定的数额来,绝对不能随意增加。这样百姓才能对我们刮目相看,对朝廷感恩戴德。只要人心还在,朝廷就还有希望。”

    “同样的,朝廷收税也不能只收百姓的,那些大户人家一样要交税。这个时候要是还在乎自己的那点三瓜两枣,莫要事到临头追悔莫及。”

    “陛下,诸位同僚,生死关头就在眼前。败了就一无所有,胜了我们还有希望再次中兴。机会只有一次,该到了下决断的时候了。”

    陈新甲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异常诧异。

    要知道陈新甲身上的安国军标签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成了朝廷中鲁党的领头人。

    鲁若麟势力如此之大,朝廷中不乏有心投靠的人。这些人都在赌,赌鲁若麟有一飞冲天的那一天。

    而且随着鲁若麟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投靠的人数以及级别也越来越高。不过整体来说,鲁党在朝廷中并不占上风,除了陈新甲,多半都是些在朝廷中不甚得意之人。

    现在身为鲁党领袖的陈新甲居然表现出了一心为朝廷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怎么适应。

    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新甲,揣测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但是思来想去好像都是为朝廷着想的话,只要朝廷按照陈新甲的办法去做,对于阻击安国军收税的事情实在是意义重大。

    朱慈烺也想不明白其中是否有猫腻,总觉得对朝廷是百利而无一害,看向陈新甲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陈阁老的办法诸位爱卿觉得怎么样?”朱慈烺难得的开口问道。

    众人看向钱谦益,钱谦益思前想后也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陷阱,只得点头说道:“老臣以为甚善。”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认可陈新甲的方案。

    “如此,王尚书尽快拿出方案来,此次收税就按陈阁老的办法来。”朱慈烺兴奋的吩咐道。

    “臣遵旨。”王铎也是满脸喜色,终于拿到尚方宝剑了。

    朝廷这次确实是动真格了,朝中重臣纷纷下到州府,监督收税的事情。并发布公告明示收税的标准,以及官绅同样需要缴税,一时引得江南震动。

    朝廷以及安国军两大势力都要对官绅收税,看来大明全体臣民都需缴税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可阻挡。

    陈新甲如此费力的为朝廷出谋划策,自然很快就传到了鲁若麟的耳中。

    “大人,陈阁老如此卖力的为朝廷收税所谓何意?”鲁若麟的随身侍官吴朝杰问道。

    “你也认为陈阁老背叛了我?”鲁若麟笑着问道。

    最近有不少人在鲁若麟耳边吹风,暗示陈新甲变心的事情,鲁若麟都是置之不理,引起了更多的联想。

    “下官认为不会。陈阁老身上的安国军烙印实在太深了,他想改换门庭别人也不会信。何况陈阁老背叛大人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以陈阁老的出身,做阁老已经是奇迹了,想做首辅绝对不是可能的。也只有在安国军的体制下他才有更大的发展机会,下官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背叛大人。”吴朝杰摇了摇头。

    “陈阁老是在帮我们。”鲁若麟赞赏的点了点头。

    “帮我们?他不是在帮朝廷吗?”吴朝杰不解。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谋略叫做阳谋,即使敌人知道了也不得不照做。陈阁老给朝廷出的就是阳谋,虽然看似为了朝廷好,其实最后得利的肯定是我们。”鲁若麟心情不错,开始给吴朝杰传道解惑。

    “下官不明白,陈阁老劝朝廷与我们争夺人心,怎么就是为我们好呢?”吴朝杰睁着迷茫的双眼问道。

    “陈阁老的每一个谋划对朝廷来说都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再好的政策也是由人来执行的。或许朝中大臣和皇帝是真想放手一搏,但是收税的始终是那些底层的小吏们。以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你认为他们能够控制得住那些小吏们的疯狂加码吗?”

    “大明的吏治早就从根子上烂掉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朝廷的初心是好的,但是那些大户们可不会在乎什么朝廷前途,他们在乎的只是手中的银子。一旦小吏们与大户勾结起来欺上瞒下,朝廷要求的税银从哪里出?最终还不是老样子,摊派到那些穷苦百姓身上,换汤不换药罢了。”

    鲁若麟的笑容高深莫测,而吴朝杰也是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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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若麟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收税人员,但是他可以向各地派出宣传队,这个就要简单得多。

    宣传队可以到各地去宣扬安国军的税收制度以及标准,还有实施的情况。有了这些先入为主的灌输,朝廷如果再做得出格了,百姓们对朝廷的不满就会愈发严重,对安国军的期待就会更大。

    鲁若麟一向非常重视宣传工作,也为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收获也是非常巨大的。

    朝廷的宣传工作向来只在士大夫阶层,而鲁若麟的宣传工作则下沉到了市井和农村,受众数量对比有多巨大可想而知。

    不要小看人心的力量,特别是数量众多的农民。不说每次的改朝换代,就是后世新华夏的建立,农民也是居功至伟。

    鲁若麟改革税制,打击宗室,目的都是在争取人心,同时削弱朝廷和皇权的影响力。

    宗室和朝廷表现越烂,鲁若麟打击起来更能获取民心。

    当然,这些都是辅助手段,真正想要掌控天下,还得靠自己手里的实力。所以安国军目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扩大自己的队伍,不仅是官员,还有军队。

    不同的管理模式决定了管理人员数量的不同,朝廷可以只需要几十上百人就管理一个县,安国军则起码需要几百人。

    当然,朝廷的那种管理模式虽然大大降低了成本,但代价就是基层政权掌握在了地方乡绅手中,而这是鲁若麟万万不能接受的。

    地方乡绅做大之后对政权的危害有多大鲁若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明知只要自己释放出与乡绅共享权力的信号,就可以轻易拿下江南甚至大明的所有领土,并得到乡绅们的全力支持,鲁若麟依然选择了走最艰难的那条路。

    安国军最近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招人,继续招人。

    税务司在招人,宣传司在招人,民政司在招人,工业司在招人,军队更是在疯狂招人。

    江南海量的人口为安国军提供了庞大的基础,加上安国军好歹也在江南耕耘了上十年,基础还是有一些的。

    高端顶级人才或许不是那么好招,但是普通人才和士兵只要安国军的钱粮供应得上,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

    卫所系统的瓦解除了消灭掉这些陈旧军队,安国军获得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接收了大量卫所工匠,为江南发展工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江南读书人多,但是真正能够考上秀才、举人、进士的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的读书人未能享受到读书带来的福利,依然生活困顿。

    这个时候安国军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他们绝对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都说要坚守忠义,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们没有选择的本钱,投身安国军至少可以养家糊口。

    何况安国军的前景光明,未必不能取朝廷而代之,说不定自己将来还可以混一个从龙功臣呢?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量江南读书人投奔到了安国军怀报,大大充实了安国军的基层管理人员数量。

    加上江南发展大会成功召开之后,安国军与江南众多大族达成了合作意向,顺便获得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一直困扰安国军的粮食问题得到了初步解决,民兵队伍也开始爆发式的增长。

    人员的爆炸式增长,不免会带来良莠不齐,降低整个安国军的人员素质。鲁若麟又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主,肯定不会轻易将那些新进人员放出去参与管理,最起码简单的培训和考核还是必须的。

    以前的时候,安国军培训新人速度较慢,主要是因为能够担任教员的人非常少,造成生产远远跟不上需求。

    因为安国军一直大力扶持教育与培训,培养了一大批的骨干人才。通过裂变的方式,大规模培养新人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捉襟见肘了。

    一教五十,五十教两千五,至少在安国军治下,已经基本完成了教育覆盖,人才培养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

    只要投入跟得上,安国军的基层队伍发展只会越来越快。

    安国军这样肆无忌惮的招人,最担惊受怕的就是原来的朝廷官员了。傻子也知道,一旦安国军的新人们培训完毕,就是安国军大肆扩张并取代朝廷原有治理体系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必须要有所动作,用来抵消安国军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而重新让国子监的学生们回到朝廷怀抱,就是他们拔乱反正的第一步。

    国子监的学生们终于被放出来了,来到南京的大儒们迫不及待的进入国子监,开始为学生们讲课,以拯救他们被安国军“污染”的心灵。

    刘宗周作为第一个进入国子监讲课的大儒,在讲课时要求国子监学生坚定信仰,效忠朝廷,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所蛊惑。

    朝廷才是天下正统,其他人不过是乱臣贼子,肯定没有好下场。

    可惜的是,虽然在安国军军营里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国子监学生们受到的影响太大了,再也不是之前好忽悠的热血青年了。

    刘宗周在讲台上说得天花乱坠、引经据典,底下的国子监学生恭恭敬敬的听完,一切似乎非常完美。

    但是到了自由交流时间,画风就完全变了。

    “学生敢问先生,先生家中有良田几何?商铺几间?岁入多少?每年缴纳朝廷多少赋税?”一位学子起身问道。

    刘宗周没想到国子监学生不问经史子集,反而问起了他家的收入和税收,顿时场面有些难堪。

    好在刘宗周也是久经风雨的人物,神色未有任何变化,平静的回答道:“老夫专心治学,对这种身外之事委实不太上心。”

    “身外事?不上心?先生过得真是惬意。想来先生家产丰厚,衣食无忧。否则也不会出入豪车骏马,奴仆侍女数人。学生家境贫寒,每日为衣食发愁,以致影响进学。学生敢问如何才能达到先生这样的境界?”这个学生惨笑一声,真诚的问道。

    庸俗,实在太庸俗了。怎么能和刘宗周这样的大儒谈物资享受呢?读书人就应该不食人间烟火,张嘴就是铜臭,实在是俗不可耐。

    “放肆!你不专心治学,尽关心一些身外之物,如何能有长进?读书人就应该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如此才能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刘宗周还没有开口,国子监祭酒先忍不住了。

    “苦尽甘来?考上举人、进士,各种孝敬接踵而至,良田美宅唾手可得,祭酒大人可是说的这些?”这个学生明显有些自暴自弃了,说话毫不留余地。

    “你……简直愚不可及!”这种官场潜规则只能做不能说,现在被当场说出来岂不是打读书人的脸。

    “看来安国军说的没错啊。考上举人进士所获得的那些福利远远超出了朝廷的规定,这些钱财原本是应该交给朝廷的,最后却肥了那些读书人。将损公肥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所当然,也只有咱们这些读书人了。”这个学生自嘲的说道。

    “疯了,完全是疯了!来人,将这个疯徒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本官要削了他的学籍,开革出国子监!”这个学生是不是疯了大家不知道,祭酒大人这个时候已经快被气疯了。

    “慢。”刘宗周抬手制止了祭酒,“读书人的待遇是太祖陛下的时候就定下来的,目的是鼓励和激励读书人奋发图强,学有所成之后为国效力,何来损公肥私之说?培养一个读书人实在不易,若是没有朝廷的扶持,则圣人之学日衰,华夏之礼无继。礼崩乐坏、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样的日子实在太恐怖了。”

    “先生,朝廷如此支持读书人,本应是儒教大兴、天下太平,何以大明各地叛乱迭起,连先帝都被叛军逼得驾鹤西去?”学生不依不饶。

    “天下贤良之士众多,奈何圣人不用,方才有此浩劫。你看,江南百姓安居乐业,未有北方之乱局,何也?正是因为江南乃我大明的文教昌盛之地,天下读书人泰半在此。百姓得圣人之学教化,明礼仪、知廉耻,安能不大治?”刘宗周这样的文人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怪也只能怪皇帝用人不当。

    “大治?先生认为江南算得上大治吗?学生出身贫苦人家,家中甚至没有一亩薄田,全靠租种村中大户土地为生。为了供学生读书,家母和家姐除了在田间劳作,还要日夜不停的纺纱织线才能勉强维持下来。”

    “学生家中没有一亩田产,但是朝廷的赋税却从来没有少过。辛苦劳作一年,所得大半都被大户和朝廷拿走了,自己还要忍饥挨饿。一旦家中有人生病,那就是灭顶之灾。”

    “而那些大户们呢?坐拥万亩甚至几十万亩的良田,不用下地就可以每年收取大量的粮食,还不用交一文钱的赋税。这些有钱人还不满足,只要学生这样的穷苦人家遭遇到一点困难,就通过高利贷将我们死死的攥住。高利贷啊,那是多么恐怖的东西,一旦沾上了,家破人亡就为期不远了。”

    “先生只看到了权贵之家灯红酒绿、富可敌国,就称之为大治。难道不知道除了他们,江南的百姓完全是在苟延残喘,犹如行走在地狱之中?他们之所以能够享受荣华富贵,是因为他们的每一文钱上面都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斑斑血泪!读书就可以读出万亩良田?那不过是当上官的读书人残民之所得!”

    “北方乱而南方安,真是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功劳?只怕未必吧。要不是南方还算风调雨顺,百姓又吃苦耐劳,能多赚一份糊口的活计勉强维持生计,北方百姓揭竿而起、杀尽权贵的事情早在江南上演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受穷受苦是命该如此,只要考上举人进士就可以改变命运。现在我才明白,我们这些穷人之所以活得如此痛苦,这一切都是因为不公平。凭什么权贵们锦衣玉食不用交一文钱,反而要我们这些随时可能饿死的穷苦人承担所有赋税?”

    “富者越富,贫者恒贫。朝廷的眼里只有权贵富户,哪里又把我们这些穷人放在眼里。想当初,权贵之家拥田不过几千上万亩,而且数量极其稀少。而今呢?家中田产数万亩甚至几十万亩者比比皆是。这些田产难道真是祖辈积攒所得?还不是利用自身权势巧取豪夺来的。”

    “没有制衡的权贵是洪水猛兽,是祸乱天下之源。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别看权贵们今日风光无限,其实在其肆无忌惮之时就是在为自己挖掘墓穴。不信就看北方大地,那些被满门杀绝的权贵们,有多少是死在了他们当初肆意欺压的穷苦百姓手上。”

    “朝廷一日不惩治权贵富户,朝廷就永远没有希望。你们口口声声诋毁安国公为乱臣贼子,但是安国军来江南半年多,为百姓所做的事情比朝廷一百年做的都多得多!安国公做的越多,越显得满朝权贵们的昏庸无能、自私自利!”

    “祭酒大人说我疯了,是的,我是被这个腐朽无能的朝廷逼疯的。投靠安国公就是不忠不义?笑话,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即正义,民心即正统。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百姓就认谁为主。”

    “天下从来就没有长盛不衰之王朝,既然朱明无法庇护百姓安居乐业,就应该退位让贤,让有能力者当担此任。”

    这个学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惊呆了,这是在公然鼓吹谋反啊。

    刘宗周后悔了,他就不应该继续和这个学子辩论,使得他的歪理邪说得以公开宣扬。

    “你这个逆贼!读书人中的败类!”刘宗周气急败坏的呵斥道。

    “逆贼!休得猖狂,诸位兄台,除魔卫道就在此时,大家合诛此僚!”一个权贵人家出身的学生站出来高呼道。

    “尔敢!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这大明的天下就是被你们祸害的,今日还想作威作福吗?诸位,除暴安良、报仇雪恨的日子就在今日,打倒这些腐朽的权贵之家,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刚才那个贫寒学子也不是没有支持者,当然不会看着他被打死,立马冲出来针锋相对。

    很快双方就从谩骂到动手,场面立马就失控了。昔日彬彬有礼的君子们,开始拳脚相加,打得是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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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辈子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刘宗周这个时候也被吓到了。

    国子监学生互殴,而且几乎是全员参与,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何时发生过,简直是大明的耻辱。

    刘宗周的弟子们慌忙中护着他往外跑,一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

    好在国子监的学生虽然打得火热,但是并没有为难刘宗周这个老人,让他得以安然离开。

    国子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是通过说服就可以安抚下来了,这个时候只有出动军队才能制止住这场斗殴。

    而南京城中朝廷早就没有军队可以调动了,只能求助于安国军。维护南京城的稳定是安国军的责任,安国军自然不能不管。

    随着一队队安国军士兵进入国子监,在安国军士兵的强力镇压之下,这场大型斗殴终于被制止了。

    好在这些学生们的战斗力太弱鸡,又是赤手空拳,所以没有人死亡,只是有不少人受伤。

    鉴于国子监的局势比较紧张,为免再次发生冲突,安国军进驻国子监负责维持秩序。国子监的学生们刚刚从军营里出来,就再次受到了安国军的管制,不过地点发生了变化而已。

    国子监学生的这次斗殴,影响甚至比当初他们游行被安国军扣押还要严重。毕竟这次他们公然反对朝廷,鼓吹安国公上位,已经突破了朝廷的底线。

    这一刻,朝廷与安国军的矛盾彻底公开化了。

    朱慈烺和朝廷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这次再退让,那朱慈烺和朝廷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国子监迅速行动,将这次参与斗殴,并对朝廷持反对意见的学生全部开除学籍。刑部和锦衣卫也接到命令,对这些造反的学生进行抓捕,务必杀一儆百,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锦衣卫都督冯可宗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给了鲁若麟,然后才开始慢慢的调集人手准备前往国子监实施抓捕。

    没有锦衣卫的配合,刑部的那些兵丁们可不敢去国子监。作为目前唯一一支掌握在朝廷手里的武装力量,虽然实力孱弱,但锦衣卫依然被大家给予了全部希望。

    可惜的是如今的锦衣卫早就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特务机构了,当他们来到国子监的时候,被在国子监守卫的安国军士兵坚决的拒之门外。连门都进不了,就更不用说抓人了。

    随行而来的刑部官员见到此情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站在远处甚至不敢靠近。

    几番交涉无果之后,锦衣卫和刑部的人只能灰溜溜的退走了。

    面对安国军的拒不配合,朝中百官恼羞成怒,纷纷要鲁若麟给一个说法。钱谦益甚至不惜以首辅之尊亲自到鲁若麟府上前往拜访,但是此时的安国公府已经开始闭门谢客了,至于原因吗,鲁若麟生病了自然不能见客。

    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鲁若麟生病八成是装出来的,但是谁也没有胆子去质疑。

    第二天,那些被国子监开革的学生就在安国军的保护下离开了国子监,这次的地点依然是军营,但是性质已经变了,不在是囚禁看押,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且这次进军营,他们将受到安国军的系统培训,为正式成为安国军的一员做准备。

    经过这次风波,这些学生与朝廷算是彻底决裂了,安国军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基本不可能三心二意了。

    这样的处理结果算是彻底暴露了朝廷的无能,以及在面对安国军时的束手无策。

    人心开始悄然发生变化,看好安国军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朝廷必须有所行动,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并聚拢离散的人心。在这样的背景下,朝廷的税收行动终于开始了。

    为了使这次的收税行动显得更加高尚一些,朝廷不惜从自己身上割肉,严令没有任何人有免税特权,都要交税。而且普通百姓的税额定得非常低,以证明自己心向百姓,不畏权贵的高大形象。

    不得不如此啊,朝廷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再不想办法大家都要完蛋。不说会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少鲁若麟上位的话,大家别说荣华富贵了,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那些一直将祖制挂在嘴边,誓死不交税的权贵们这个时候也都软了,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反对。不过,交税是态度,交多少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朝廷异常高调,恨不得满世界宣传这次的革新与创举,以彰显朝廷的“仁政”。

    那些朝廷下派监督收税的官员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在一众朝臣中算是比较清廉、刚直的,为的就是保证税收能够顺利进行,证明朝廷并不比安国军差。

    可惜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大明的吏治早就不是靠严令和几个清廉的官员就能够扭转的。

    朝廷的命令经过州府,再下到县、乡、村,已经变形得面目全非,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甚至很多地方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朝廷的新政策,依然在按照原来的规矩交税。

    毕竟政策的执行是基层官吏的任务,他们想要欺上瞒下实在太简单了。

    朝廷局势是不是困难这些地方官吏并不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朝廷的新政策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朝廷的想法是好的,让富人多交税,穷人少交税。但是地方的官吏们本身就是富户们的代表,想要他们割肉满足朝廷的要求,他们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至于怎么完成朝廷的任务,照老规矩来不就行了。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送上去,难不成朝廷还能怪他们这些“有功之臣”?

    除了实行新税法,朝廷还开始四处拉盟友,编制安国军包围网,用来抵御安国军的巨大压力。

    关宁军的祖大寿,宣府军的杨国柱,福建的郑芝龙,甚至远走西域,只在辽东留了一个空架子的满清都迎来了朝廷的密使,一张针对安国军的大网正在悄悄布置。

    不过这一切完全在鲁若麟的掌控之中,面对朝廷的举动,鲁若麟嗤之以鼻,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势力,除了郑芝龙,能够对安国军产生威胁的几乎没有。而且杨国柱和祖大寿与安国军的关系非常微妙,到时候听谁的还两说呢。

    满清现在在西域和蒙古草原上高歌猛进,将一众蒙古部落和西域小国打得哭天喊地,全然不似被安国军欺负得欲哭无泪的样子。盛京这边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除了少部分人员,早就撤到西边去了。

    满清的重心已经西移,暂时对中原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朝廷的努力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如今的北方,宣府军、关宁军、满清,三方势力与安国军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这三方势力缺粮、缺物资,全靠与安国军的贸易维持运转。

    特别是满清,缴获的牲畜数以万计,却严重缺乏生活物资和武器装备,这一点正好与安国军形成了互补。

    如今的海州,已经成了安国军与满清最大的交易基地,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牲畜不远万里被赶到这里,带走一箱箱的物资装备,双方都对这个交易方式非常满意。

    满清获得了草原上稀缺的食盐、布匹和铁器,以及制作精良的武器,所付出的不过上草原上最不缺的牲畜和皮毛。更重要的是安国军给出的价格还非常公道,有力的支援了满清西征。

    正是因为西征前景良好,满清已经不是很在乎辽东这边的地盘了。满清王廷早就西迁到了草原,盛京几乎是不设防的。安国军的活动范围早就越过了双方先前划定的界线,满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满清心中,盛京迟早是保不住的,还不如在安国军攻陷之前卖一个好价钱。安国军也希望能够完整的接收盛京,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向满清释放积极的信号,低价卖给满清物资和武器就是其中之一。

    两边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宣府军和关宁军跟安国军的关系就更加复杂了。

    宣府军目前与安国军的势力范围并不接壤,而且自身也没有什么产出,极度依靠外部输入。以前有朝廷输血,宣府军还能勉强度日。现在朝廷没有了,京师还在刘宗敏手里,宣府军直接就断了粮。杨国柱又不想投靠李自成,所以只能自力更生。

    现在能够支援宣府军的只有相邻的关宁军,以及与杨国柱交情不错的鲁若麟了。

    宣府一地没有什么特产,主要靠与草原上的蒙古人进行交易赚些差价。现在草原被满清祸害得不轻,很多小部落抵挡不住满清的攻势,又不想被满清统治,纷纷南下,来到了宣府军的势力范围。

    满清现在不想与汉人势力发生什么冲突,所以对于跑到宣府军势力范围内的小部落没有怎么理会,使得宣府军治下意外有了一批牧民。

    杨国柱放下成见,收留并保护了那些牧民,代价就是那些牧民需要上交牲畜和皮毛。

    对于这个要求牧民觉得很正常,而且杨国柱收的比以前的头人还要少,自然欢天喜地的留在了杨国柱治下。

    杨国柱知道自己底蕴有限,涸泽而渔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山穷水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收拢着治下的财富,用来和安国军换取物资。

    杨国柱买来的东西想要到手,必须经过关宁军的地盘。好在宣府军与关宁军目前的关系还不错,有点唇齿相依的感觉,所以物资通道还算通畅,勉强维持着目前的局面。

    关宁军的日子就要比宣府军好过多了。

    有山海关挡住大顺军,东面的满清又已远走,安国军的重心也转移到了江南,关宁军的整体局势还是比较安全的。

    经济上面,关宁军北面也是紧挨着蒙古草原,同样可以进行牲畜和皮毛贸易。而且关宁军还有洪承畴在任时建造的水泥厂,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财源。

    水泥这个东西用处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是供不应求。特别是安国军,自己生产的水泥完全不够用,每年都要从关宁军进口大量的水泥。关宁军也借着出口水泥,从安国军那里换取了大量的物资和武器装备。

    最近关宁军还开始屯田,准备缓解粮食紧张的问题。毕竟安国军自身的粮食都不太够用,自然没有多余的卖给关宁军。

    以前关宁军不屯田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那个时候时刻面临战争,种好的粮食随时都有可能被满清抢走,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所以粮食绝大多数都靠关内供应。

    现在关内供应粮食的渠道已经没有了,南京朝廷自顾不暇,也没有余力向关宁军输送粮食,要想不饿死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宣府军、关宁军、满清三方合力向安国军供应牲畜,使得安国军的牲畜保有量大大增加。

    牲畜保有量的提高,不光是增加了安国军的肉食供应,更是大大的促进了生产力的提升。

    在这个没有蒸汽动力和石油动力的年代,蓄力是唯一能够灵活使用的动力。毕竟水力和风力有很大的局限性,灵活度上严重不足。

    钢制农具、耕牛,以及用原始农家肥的使用,安国军治下农田的亩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比大明的平均水平起码高了近四成。

    也就是辽东地区开发的时间还不长,还没有稳定下来。一旦辽东地区进入良性循环,鲁若麟相信安国军的粮食就再也不用愁了。

    对于福建的郑芝龙,朱慈烺登基时就封他为南安伯,福建总镇,也是一方军头。

    特别是郑芝龙海上力量强大,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安国军的舰队。而且郑芝龙离朝廷最近,最有可能帮助到朝廷,所以郑芝龙是这次朝廷拉拢的重头戏。

    朝廷下的本钱不可谓不大,只要郑芝龙点头,朝廷马上就封他为南安侯。要是帮助朝廷赶跑了鲁若麟,朝廷承诺可以封郑芝龙为南安公,世袭罔替。

502.郑家的前路在哪里(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这几年郑芝龙的势力其实发展得也很快,如今他的势力已经覆盖福建、大员以及日本,甚至开始涉足南洋苏禄和安南,十足的南华夏海域一霸。

    因为鲁若麟和郑芝龙的强势,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也不得不变得低调起来。特别是郑芝龙和鲁若麟合作之后,获得了大量的船只和火炮,单舰战斗力已经不比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差多少了。

    所以西班牙和荷兰殖民者在其他地方嚣张无比,直接进行殖民掠夺。但是在东北亚,只能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生怕一不小心惹得郑芝龙和鲁若麟不高兴,将他们在东北亚和东南亚的殖民地都抢去了。

    不过郑芝龙虽然发展得很强大,但比起安国军来说又逊色不少。也就是安国军目前的开拓重点在本土,所以才会显得郑芝龙异常强大。

    郑芝龙明白,一旦鲁若麟稳定住了本土的局势,安国军强大的海上力量不可能放在家里捕鱼,南下是必然的选择。

    如果安国军南下,原本两家和谐相处的局面就就有可能被打破,郑芝龙该何去何从就很关键了。

    郑芝龙自认野心没有鲁若麟那么大,只要保持住郑家的权势、地位和富贵就可以了。如今伯爵也封了,南洋、日本航线依然日进斗金,大员的开发也日趋向好,郑芝龙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眼看着鲁若麟上位的趋势越来越明显,郑芝龙也担心鲁若麟日后容不下自己,所以对于朝廷开出的条件也有些犹豫。

    安国军不比朝廷,朝廷可以忽视海上控制,安国军绝对不会。

    “阿采,你说朝廷的条件我们要不要答应?”这种事关郑家前程的大事,郑芝龙也不敢一言而决,找来了郑家的几个核心人物一起探讨,其中作为郑家大军师的郑采意见非常关键。

    “大哥,朝廷的条件看似优厚,其实全都是空口说白话,想要兑现承诺,必须将安国军打倒才行。但是安国军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吗?即使安国军被赶出了江南,只要有济州岛和辽东在,安国军想要东山再起不过是几年的事情,这就是有一个牢固根据地的好处。”

    “一旦我们与安国军交战,短时间内想要战胜安国军是绝对不可能的。到时候我们非但拿不到朝廷承诺的好处,很有可能我们连现在的地盘都要丢掉。”

    郑采是绝对不赞同与安国军开战的,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彻底倒向鲁若麟那一边,其他的选项在郑彩看来就是自寻死路。

    “阿采,你是不是太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如今我们郑家实力可不弱。整个华夏沿海,论战舰数量哪个比得过我们。福建一省都在我郑家的掌控之中,大员更是有几十万人听我郑家号令,虽然不敢说消灭安国军,但是势均力敌总是可以的吧。”郑芝豹不乐意了。

    “豹哥,你太乐观了。”郑采苦笑道:“别看我们地盘不小,船也不少,但是对上安国军还真没有多少胜算。”

    “济州岛和辽南你也去过,那些船厂和钢铁厂你也看到了。只要鲁若麟狠下心来,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堆出一大批军舰来,而且战斗力绝对不比我们的船小。”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安国军所有的军需物资都可以自己供应,而我们呢?绝大部分要靠买,而且是从安国军买的,这样的仗能有什么胜算?”

    “还有他们的军队,训练比我们严格多了,而且令行禁止,比我们的士兵强太多了。另外别忘了安国军还有雷霆号那样的铁甲战舰,只要雷霆号还在,安国军就立于不败之地。”

    雷霆号如今已经不怎么出动了,不是雷霆号自身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北方海域根本没有值得雷霆号出手的目标。

    但是如果与郑家开战,雷霆号肯定不会再韬光养晦了,出战是必然的选择。

    以雷霆号的战斗力,硬抗一支战舰都不在话下。

    郑采的解释让郑芝豹冷静了下来,神情郁闷的不再开口了。

    “采叔,安国军以后肯定是要南下的,这个时候不动手,只怕以后更加没有机会啊。”郑森,也就是历史上的郑成功心有不甘的说道。

    郑森从小就深受儒家思想教育,心中虽然比较倾向朝廷,但是他主张答应朝廷的条件,更多的是为郑家的未来考虑。

    不得不说每一个历史上能够留下辉煌大名的人物,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郑森非常清楚,安国军与郑家的利益存在很大的矛盾,除非一方退让,兵戎相见是几乎避免不了的。

    即使现在双方看似亲密无间,那不过是因为鲁若麟还要征服大明本土。

    鲁若麟要是真的成为华夏之主,怎么可能容忍郑家继续在南华夏海继续作威作福?

    凭以往的交情就可以让鲁若麟放郑家一马?别搞笑了。

    人主怎么可能容忍治下有不听话的武装势力?特别是鲁若麟这样雄心壮志,掌控欲超强的。

    鲁若麟连与乡绅共享权利都不愿意,怎么可能允许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不受自己管辖。

    “没有机会的。”郑采摇摇头,“朝廷手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现在没有机会,以后也不会有机会。除非鲁若麟出什么意外,大明灭亡已经注定了。”

    “其实从京师被李自成攻陷那一天起,大明就已经亡了。朱慈烺不过是大家相互妥协之下的傀儡罢了,被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要是江南权贵手里有兵或许南京朝廷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不过他们没想到安国军如此强悍。两路大军,近两百万兵马被安国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平灭了,彻底没有了最后的依仗。”

    “现在那些权贵们是外强中干,生死都掌控在鲁若麟手中。要不是鲁若麟爱惜羽毛,早就将他们屠杀殆尽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不知死活请外兵入京,这不是把把柄往鲁若麟手上送吗?”

    “我们郑家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答不答应朝廷的要求,而是鲁若麟成事之后要不要臣服,这才是关系到郑家未来是否继续富贵的大事。”

    “臣服鲁若麟?凭什么?”郑森年轻气盛,不服气的说道。

    “凭什么?就凭整个大明就数安国军最强,将来执九州神器的必定是鲁若麟。”郑采斩钉截铁的说道。

    郑芝龙在一旁听着郑采与弟弟和儿子争论,心中涌起浓浓的不甘。

    论起点他比鲁若麟高的多,鲁若麟还在荒岛开荒的时候,郑芝龙就已经是南海一霸了。现在自己还是南海一霸,但是鲁若麟已经要入主中原了。

    如果自己不向鲁若麟低头,郑家除非远走南洋,否则在华夏周边不会有立足之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造成这么大的差距?

    “如果郑家向鲁若麟低头,能不能保证他不动我们?”郑芝龙开口问道。

    不过说完以后他就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鲁若麟可不是日薄西山的朝廷,怎么会容忍郑家继续霸占南海和日本攫取巨额利益。

    “不可能不动啊。鲁若麟也是从海上起家,海上的利润有多大他比其他人都清楚。以前是实力不够才与我们合作,现在他实力早就今非昔比,怎么还容得下郑家。”郑芝龙不等郑采他们回答自己就摇头说道。

    “既然答应朝廷是死,不答应朝廷也是死,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照我看不如和朝廷一起干了,败了大不了人头落地,赢了说不定我郑家也有机会在龙椅上坐一坐。”郑芝豹的暴脾气上来了,尽显彪悍本色。

    郑芝龙听了也是有些意动,能把事业做这么大,郑芝龙也不是易于之辈。真逼急了,也不是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不如我们和鲁若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以后的华夏海域他准备怎么安排。”郑采作为谋主,不喜欢孤注一掷,谋而后动才是他的风格。

    “要是鲁若麟随便找个理由敷衍我们呢?”郑森疑心道。

    “我们又不傻,是真是假我们还不会判断吗?要是鲁若麟真的是诓骗我们,大不了做过一场。即使败了,南洋、西洋那么大,还怕没有我们郑家的立足之地?”郑采轻轻一笑,尽显自信。

    “阿采说得没错,鲁若麟真敢动咱们,大不了去南洋。到时候我们称王称霸,说不定比现在还要逍遥快活。”郑芝豹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能不走还是不走的好。”郑芝龙点点头,“南洋毕竟人生地不熟,又是蛮荒未开化之地,哪里有家乡好啊。”

    “大哥,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说不定事情不会到那一步。鲁若麟此人向来天马行空,胸怀也还算广大,我们这边在这里胡乱猜测,说不定人家早就把我们安排好了。”郑采宽慰道。

    “父亲,要是我们去了南洋,日本怎么办?”郑森突然问道。

    郑芝龙沉默了一会,说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但是如果你弟弟想离开就一起去南洋,要是不想离开就留在日本,想来鲁若麟还不至于为难他。”

    郑森黯然的点点头。

    “阿采,朝廷这边先不急着答应他,也别拒绝,先派人去鲁若麟那边探探口风,看他是个什么章程。”郑芝龙吩咐道。

    “大哥,这么大的事情我亲自去吧,否则我也不放心。”郑采回答道。

    “也好,你办事我放心。要是遇到紧急的事情你可以代表我答应下来,不必事事请示我。”郑芝龙表示了对郑采的绝对信任。

    “是,大哥。我会看着办的。”郑采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南京城里的气氛非常诡异,朝廷和安国军明明已经决裂,但是双方居然还能够在同处一个城池的情况下相安无事,这让担心安国军会进行清洗的士人和权贵们私下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但是鲁若麟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谁也不知道,大家迫切希望知道鲁若麟对他们这些“前朝遗老们”是个什么处置办法,是否真的一棍子打死不给一点生路。

    想要了解鲁若麟的真实想法,必须有一个与鲁若麟相熟的自己人去打探,就这样夏允彝被推出来了。

    鲁若麟微末之时曾与夏允彝相识,还算有点交情,应该不会被鲁若麟拒之门外。

    借着探病的由头夏允彝来到了安国公府,“病体初愈”的安国公鲁若麟破例接见了夏允彝。

    在会客厅,夏允彝见到了红光满面、龙行虎步的鲁若麟,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显然鲁若麟在熟人面前没有一丝掩饰的打算。

    看破不说破,夏允彝还是客套的问了鲁若麟的身体情况。

    “夏兄也不是外人,我不过是懒得与朝廷的那帮人耍嘴皮子,干脆装病躲个轻松。”鲁若麟连装都懒得装了。

    “安国公真是率直。”夏允彝也只能这么说了。

    “这位朋友是……”鲁若麟看着与夏允彝一同前来的中年人说道。

    “松江陈子龙见过安国公。”这位中年人连忙行礼道。

    “你就是陈子龙?”鲁若麟略微有些惊讶。

    “安国公听过在下?”陈子龙也有些诧异。

    “如是的知心朋友嘛,听过。”鲁若麟点点头。

    陈子龙顿时有点尴尬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鲁若麟听过自己的才名,搞了半天是从柳如是那边连上的线。

    “陈兄来南京去见过如是吗?”鲁若麟有点八卦的问道。

    “见过了。”陈子龙有点尴尬的点点头。

    “那就好。”鲁若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陈子龙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意思?什么那就好?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陈子龙崇祯十年就考中了进士,但是为官七年建树不多,更是在去年因与上官产生分歧而辞官了,现在空有一个进士的名头,而没有任何官职。

    见到昔日的相好柳如是意气风发、顾盼自雄,说实话陈子龙心中很不是滋味。

    既为柳如是抱负得展感到高兴,又哀叹自己仕途不顺、壮志难酬。

    柳如是倒是很坦荡,直接邀请陈子龙为鲁若麟效力,并坦言以陈子龙的才华一定可以大放光彩。

    只是陈子龙毕竟是进士出身,对朝廷也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投奔鲁若麟,让柳如是很是失望。

    虽然不想投靠鲁若麟,但是对于鲁若麟陈子龙还是非常好奇的,所以借着好友夏允彝拜访鲁若麟的机会,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503.鲁若麟的爱好和愿望(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昔日与安国公相会之时,安国公所说种种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回头看来,真的是真知灼见,大明果真如安国公昔日所言走上了末路。”夏允彝感叹道。

    “怎么?夏兄对朝廷不报什么希望了吗?”鲁若麟促狭的一笑。

    “要是安国公全力辅佐朝廷,朝廷当然有希望。但是安国公明显志不在此,这大明王朝哪里还有半分希望。”夏允彝话里带着一丝埋怨。

    鲁若麟毫不在意,传统文人都是这副德行,忠君爱国嘛,也算不上谁对谁错。

    “我是个想做事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朝廷的那一套明显与我八字不合,既然大家合不来,那就自己干吧,这样还痛快一些。”鲁若麟很干脆的承认了不想与朝中大臣们共事。

    “安国公所作所为确实是在为百姓好社稷造福,但是我江南士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安国公为何弃之如敝履?”夏允彝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对江南读书人没意见啊。你看,国子监的那些学生,只要愿意为我效力,我统统都接纳了,还保证他们的安全。”鲁若麟很是无辜的说道。

    对于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江南士人们已经将他们视作叛徒,正在口诛笔伐,彻底的抹黑他们。

    夏允彝不想在国子监的事情上纠缠,那个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何况那也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今日我来也是受人所托,想要从安国公这里要一句实话,对于我们江南士人,安国公真的准备赶尽杀绝吗?”夏允彝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夏兄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留人一条生路。”鲁若麟言辞恳切的说道。

    这个倒是明摆着的事实,也是江南权贵们对于鲁若麟唯一有点好感的地方。

    夏允彝点点头:“比起历代掌权者,安国公确实要格外仁慈一些。”

    “要说这江南权贵们与我是无冤无仇,以前还和不少人合伙做过生意,我其实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的。”鲁若麟叹道。

    “那为何安国公现在又步步紧逼呢?”夏允彝好奇的问道。

    “因为那些江南权贵虽然与我个人没仇,但是他们与天下的百姓有仇啊。不收拾他们,天下的百姓怎么过上好日子?我的想法很简单,宁可一家人死,也不让万家人哭。”鲁若麟直言不讳的说道。

    夏允彝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诛心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是安国公你篡位的障碍吗?”

    “篡位?障碍?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篡位?又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是障碍?”鲁若麟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

    “如今局势还不明显吗?”夏允彝反问道。

    “好像大家都认为我会篡位,我要是不篡位是不是让你们太失望了?”鲁若麟自嘲道。

    夏允彝似乎不太适应鲁若麟这样的调侃方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当然,要是安国公能够始终忠于朝廷,绝对是天下百姓之福。”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也没有想好。大明于我无恩,真要是哪天我觉得大明应该寿终正寝了,我肯定不会手软。要是我觉得大明还有保留的必要,让他存在下去也为免不可。”鲁若麟说得模棱两可,让夏允彝和陈子龙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鲁若麟说大明于他无恩还真的一点都没错。

    与其他的大明军将不同,鲁若麟完全是靠自己发展起来的,虽然名义上朝廷的重臣,但是从来没有花过朝廷的一文银子,反而向朝廷送了很多好处。

    特别是鲁若麟几次出兵帮助朝廷稳住局面,出力又出钱,实在找不出比他更实诚的人了。

    真要认真掰扯掰扯,鲁若麟改朝换代还真不算是忘恩负义,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你说我是因为权贵和士人阻碍我更进一步而清算他们,那你就是太高看他们了。我鲁若麟虽然被仁慈的名声所缚束,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特别是杀我讨厌的人。我真要狠下心来,不出一个月,那些在暗地里蹦跶的权贵们全都会人头落地,你信不信?”鲁若麟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夏允彝听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略显紧张的说道:“安国公要真如此做,绝对会遗臭万年的。整个江南也会大乱套,对于安国公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遗不遗臭万年我不在乎,反正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何况我杀的都是让百姓讨厌的权贵们,百姓们对我爱戴还来不及呢。只要我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依旧是一代雄主,流芳百世。而那些权贵们则是史书中顽冥不化,阻碍我华夏子民追求幸福、美好日子的败类。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要是江南的那些权贵们依然我行我素,不顺应大势,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是不可以拼着一时受损来换取长治久安。这点损失我相信我还是承受得起的。”

    鲁若麟随意的态度让夏允彝明白这是一个极度的实用主义者,一些常规的手段几乎没什么用处。

    “安国公这是在用唐太宗来自勉吗?”夏允彝打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唐太宗确实是千古明君,但我相信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鲁若麟自信的说道。

    “安国公是否太过自信了?安国军治下确实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军力也异常强大。但那不过是一隅之地,治理起来比较简单。大明幅员万里,其复杂程度绝对不是区区济州岛和辽东可比的,想要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像安国军治下百姓一样的日子,何其难也。”

    陈子龙在一旁当了半天的看客,听到鲁若麟大言不惭,终于忍不住了。

    “陈兄去过济州岛或者辽南?”鲁若麟似有所悟的问道。

    陈子龙点点头,“两个地方我都去过。”

    “感觉如何?与大明相比怎么样?”鲁若麟略带自豪的问道。

    即使对鲁若麟架空朝廷和皇帝的做法不满,陈子龙依然诚实的回答道:“世外桃源不过如是,大明远远不如也。”

    “那陈兄觉得,为何同样是华夏子民,我安国军治下的子民生活富足,安居乐业,而朝廷治下的子民却要过着连牲畜都不如的日子?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是他们懒惰还是他们贪婪,要经受如此巨大的痛苦?”鲁若麟眼底闪过一丝痛心。

    “不是,我华夏子民向来吃苦耐劳、心地善良,是天地间最勤劳勇敢的人。”陈子龙摇摇头。

    “那是先帝骄奢淫逸、贪婪无度?”鲁若麟继续追问。

    “不是。先帝虽然有些许不足,但持身甚正,未有失德之举。”陈子龙依然摇头。

    “既然百姓没有问题,皇帝也没有问题,那大明如今的局面是谁造成的?”鲁若麟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

    上下都没问题,那就只能是中间出了问题。

    陈子龙和夏允彝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鲁若麟指的是谁。官吏、权贵、宗室,都脱不了关系。

    偏偏他们二人就是既得利益阶层出身,即使明白也说不出口。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们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们吧。我这人爱好与其他人不同,锦衣玉食、豪宅美女虽然喜欢但并不痴迷。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我华夏子民活得幸福、快乐,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你们知道吗?每当我看到那些原本一无所有,快要饿死的百姓,在我的帮助下开始丰衣足食,有了房子、有了家庭、有了希望,那种成就感简直让人意醉神迷。”

    “看到一块块荒地变成良田、工厂、城市,看到曾经趾高气扬欺负我们的敌人在我们脚下卑躬屈膝,看到陌生的领土被我们征服,看到华夏的语言、文字和文化成为他国不可或缺的日常交流工具,那种满足感实在是无与伦比。”

    “我想要的是让整个华夏子民不再自相残杀,永远过上富足、富强的日子,让华夏荣光照耀到的地方都是华夏子民的乐土。华夏很大,可以养活亿兆子民。华夏也很小,一旦容纳不下更多子民的时候就会变成无情的杀戮场。”

    “我的愿望就是找到更多的土地和空间,让华夏子民再也不用经历改朝换代之苦,永远的繁衍生息壮大下去。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当不当皇帝我都不在乎。反之,谁要是阻挡我实现这个愿望,那就是我的敌人,不死不休!”

    鲁若麟的这番自白让夏允彝和陈子龙惊呆了。

    不得不说鲁若麟的爱好和愿望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但是怎么就听着这么热血沸腾呢?

    如果鲁若麟只是夸夸其谈,夏允彝和陈子龙只会认为他是在装,是大明朝的王莽。但是鲁若麟从白翎岛开始,几乎是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践行着自己的爱好和理想,而且完成的相当不错。足以证明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就相当难能可贵了。

    夏允彝和陈子龙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钦佩之情和震撼。如果他们不是心智坚定之辈,只怕现在就要纳头就拜了。

    “安国公的雄心壮志在下实在佩服,也乐见其成。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江南也不全都是顽冥不化之辈,也有很多愿意共襄盛举的有志之士。只是他们一直不明白安国公的想法,希望安国公能够指点迷津。”夏允彝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想要我放手也很简单,效仿松江徐家就可以了。若是做不到,那就休怪我无情了。”鲁若麟直接给他们树立了一个标准。

    效仿松江徐家,这个要求简直是要了那些权贵们的命啊。

    夏允彝和陈子龙相视苦笑。

    徐家不愧是鲁若麟的忠实追随者,几十万亩的土地说放弃就放弃。通过分家、归还、分期偿还等方式,徐家在江南的几十万亩土地重新回到了百姓手中。使得徐家一下子就成为了江南百姓口中的活菩萨,权贵嘴里的走狗、叛徒、趋炎附势之辈。

    徐家不但将田分了,而且公开宣布名下田地和产业将按照安国军的规矩照章纳税,不再享受免税特权,成为带头拥护安国军新税制的第一个大家族。

    对于这样的表率,安国军自然要肯定并大力扶持,松江徐家的家主徐炎林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都督府司马,协助处理江南开发的各项事宜。

    大都督府司马作为鲁若麟名下的属官,拥有随时面见鲁若麟的权力,这才是让外人最羡慕的地方。

    徐家孤注一掷将宝压在鲁若麟身上,除了与鲁若麟关系密切早就分不开之外,自身的实力非常强大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即使将田地分出去并守法缴税,徐家的盈利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大削弱。相反,随着徐家积极参与江南大开发,财富和地位都有可能发生爆炸式的增长。

    与徐家一样,那些很早就与安国军开展合作的江南大族同样可以效法徐家的做法赢取鲁若麟的欢心,利益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害,反而可能拥有腾飞的机会。

    但是这些人始终只是少数,绝大多数权贵的利益肯定是严重受损的。特别是那些经营能力较差,只会在土里刨食的权贵们,分田、收税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夏允彝知道这样的答复肯定是不能让那些保守权贵们满意的,但是鲁若麟明显没有妥协的想法。一旦安国军在江南各地的训练营完成培训任务,那么朝廷和权贵们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留给朝廷和权贵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子龙临走的时候实在忍不住问道:“只要能实现愿望,安国公真的就可以不做皇帝吗?”

    鲁若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国家兴衰系于一人之身,实非国家之福。”

    陈子龙听了之后若有所思,但是又更加迷茫了。

504.出征苏禄(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当夏允彝把鲁若麟的答复带回去之后,南京权贵们是又惊又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当初鲁若麟带十万大军来江南,虽然江南权贵们也很担心鲁若麟是董卓式的人物。但是好歹大家在江南经营日久,手里也还有一些兵马,加上鲁若麟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名声还不错,在江南也有一批支持者,所以大家并不是很惧怕。

    但是当鲁若麟将江南的军权全部攥在手里之后,权贵们终于感到害怕了。虽然鲁若麟没有插手朝政,但是谁都知道军权在谁手里,谁才说话数算。所以别看皇帝和百官地位尊贵,那不过是鲁若麟没有出手的结果。

    在左良玉和刘孔昭失败之后,江南之地可以说除了安国军,已经没有其他兵马了。外放的史可法虽然重建了淮北大营,但是无论从人数还是装备与安国军都相去甚远,更不用说战斗力了,根本指望不上。

    何况江南的安国军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山东的孙什如今已经占据了山东的大半区域,兵锋直指济南的刘泽清,对淮北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还有盘踞在河南与山东之间的沈志祥,虽然名义上他归朝廷管辖,但是谁都知道他与鲁若麟的关系,到时候会帮谁再清楚不过了。

    回想当初,这些南京权贵们非常后悔与鲁若麟合作拥立朱慈烺登基,使得他们如今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现在他们面临艰难的选择。

    是放弃手中的权利与财富臣服鲁若麟,还是裹挟民意硬抗到底?这个选择题并不好做。

    对此,鲁若麟一点都不着急,时间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越往后走,安国军的实力就会越强,收拾起那些权贵们来就愈发轻松。

    现在那些权贵们手里还有一点筹码,可以讨价还价,再往后估计鲁若麟也看不上那些筹码了,完全可以硬推到底。

    武昌的孙富贵依然在和李自成对峙,暂时没有发动进攻的打算。李自成也在忙着整顿自己的兵马,面对强悍的安国军,没有十足的把握李自成是不会出兵的。

    这一战对李自成非常关键,只要击败了安国军,占领江南,那么大顺朝一统天下的局面就无可阻挡。所以李自成需要更多的军队,更多的战船,更多的粮食,务必毕其功于一役。

    长江虽大,但是对于战舰来说依然显得过于狭小了一些。特别是安国军的那些巨型战舰,并不适合在长江中作战。所以往来武昌与南京之间的多是安国军的中小型战舰和运输船只,即便如此,安国军依然是长江沿线最强大的水上力量。

    朝廷原有的水师与战船已经完全被安国军收编,强制的那种。朝廷虽然提出了抗议,但是鲁若麟根本就没有鸟他们。

    破船还有三分钉,朝廷的水师虽然早已衰落,但是手上总还有点东西,至少内河船只可以用来运运粮食和物资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安国军庞大的海上舰队,总是用来作为辽东和济州岛与大明本土的运输舰队使用实在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是北华夏海域早就没有可以匹敌安国军水师的对手了。

    正在这个时候,鲁若麟收到了一个让他痛心的消息,使得他准备让安国军的舰队动起来。

    这个消息就是马尼拉那边发生了针对华人的屠杀事件。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指使马尼拉的土著对菲律宾华人进行了有计划、有组织的屠杀,当地华人伤亡惨重,消息通过安国军的情报系统传到了鲁若麟这里。

    南洋生存着大量的华人,都是东南沿海一带生活困难的百姓冒险渡海移民过去的,或者是他们的后代。

    移民到南洋的华人依然保持着聪明、勤劳的特质,通过自己的努力,很快就在当地扎根下来,并逐渐成为了当地富裕阶层。

    比起懒惰的当地土著,华人的优势太明显了,这自然引起了土著们的嫉妒和不满。

    不过华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太喜欢参与政治。并且太过于本分和善良,不善于通过斗争争取自己的利益。

    逐渐壮大的华人势力引起了殖民者西班牙人的忌惮。在他们的认知里,华人一旦壮大起来就一定会抢班夺权,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服从西班牙人的统治。毕竟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不过几千人,比起土著和华人人数实在太少了。

    为了消除这个潜在的威胁,在西班牙人的怂恿和支持下,贪婪的马尼拉土著们对华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这样的行为西班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基本上每当他们认为华人的势力有威胁到西班牙人的统治时,他们就会引导土著进攻华人,削弱华人的势力。

    华人一旦离开本土,就会被朝廷视为叛徒,非但不会给予帮助,甚至会被朝廷通缉。失去国家这个靠山,西班牙人杀起华人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这一次他们故技重施,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多了一个鲁若麟。

    鲁若麟看着手中的报告,脸色铁青,直接下令道:“让水师的主力战舰到松江集结,等候我的命令。同时通知郑芝龙,让他来松江一趟,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吴朝杰连忙起草命令文书,由鲁若麟签字盖章后立马发了出去。

    “我马上就会出发前往松江,南京城里的事情由张淑兰暂时署理,我会让她尽快来南京的,如果遇到重大事情可快马发往松江。”鲁若麟吩咐道。

    “是,大人。”吴朝杰连忙应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南京城一定要保持稳定,维持现状。张司长对南京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你一定要用心协助张司长。”鲁若麟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下官明白。”吴朝杰点点头。

    鲁若麟离开南京是绝对的大事情,作为江南的中心,朝廷与安国军交锋的主要战场,双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对手的警觉。

    朱慈烺和朝中百官迫切需要知道鲁若麟离开南京是想干什么,会不会对朝廷不利。作为朝廷和安国军之间的润滑剂,陈新甲再次出马,跑到安国公府打探消息。

    陈新甲也不明白为什么鲁若麟会突然离开南京,也要问清楚心里才会踏实。

    在得知鲁若麟是去松江,并且是为了马尼拉华人被杀的事情,准备出兵报复,为马尼拉华人做主的时候,陈新甲的神情明显非常诧异。

    “马尼拉?那是哪里?”陈新甲一头雾水。

    “在苏禄岛,如今那里被西班牙人占领,改名叫菲律宾,马尼拉就是菲律宾的首府。”鲁若麟简单的解释道。

    “苏禄国?那里有汉民?”听到是南洋,陈新甲神情变得不以为然。

    “有,而且有很多。不光是苏禄国,南洋各地都有大量汉民。”鲁若麟点点头。

    “那些叛民被杀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陈新甲觉得鲁若麟的反应很奇怪。

    对于陈新甲有如此认知鲁若麟一点都不意外。

    华夏一向认为自己是中央之国,是全天下最繁华、最文明的所在,周围的地方都是蛮荒之地。

    现在有百姓逃离中央之国跑到蛮荒之地去,这在朝廷看来完全是大逆不道,绝对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出手帮助更是想都不要想。

    即使是从最现实的理由出发,百姓逃离了朝廷的统治,朝廷就少了一个驱使的对象,少了一个交税的人,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允许的。

    对于海外华人被杀,陈新甲巴不得这样的事情越多越好,这样才能震慑那些想要跑出去的人。所以陈新甲对于鲁若麟不远万里跑去给那些叛民做主非常不理解,这完全是吃亏不讨好啊。

    “都是华夏子民,任由西班牙人屠杀,我大明的威严何在?大明是天下正统,也是所有汉民的大家长,哪怕那些汉民是离家出走的孩子,也不是外人可以欺负的!”鲁若麟霸气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今我们正是与朝廷博弈的关键时刻,此时出兵苏禄是否合适?不如等大事已定再为他们讨个公道?”

    对于鲁若麟如此高大上的理由陈新甲不敢反驳,反驳不是打自己这些卫道之士的脸吗。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完全不急,可以拖一拖,等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为被杀汉民报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借这个机会夺取菲律宾,将其掌握在手中,避免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鲁若麟说出了另外一个理由,这个理由让陈新甲觉得靠谱多了。

    “苏禄不过是蛮荒之地,且瘴气横行,有必要去夺取吗?”陈新甲还是不太认可。

    “阁老多虑了,既然那些汉民、土著和西班牙人可以长时间在那里生存,可见那里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更关键的是,菲律宾四季常热,全年都可以种植粮食。一旦开发出来,所产粮食完全可以比拟江南数省之地,或许以后我华夏大地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鲁若麟毫不掩饰自己对菲律宾的垂涎。

    “真的吗?”陈新甲还真不知道菲律宾的情况,这样的事情在士大夫中非常普遍。

    “千真万确。”鲁若麟点点头,“菲律宾的那些土人们不用种地,只要随便摘些果子都饿不死,可见那里的土地有多么肥沃。只要我们拥有了菲律宾,再迁移百姓过去,将那里的土地都开发成良田,一年三熟是最基本的。”

    “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听说苏禄国非常穷啊?”陈新甲不解。

    “阁老以为这天下的百姓都像我们汉民那么勤奋吗?正是因为条件太好了,不劳动也饿不死,所以那些土人都懒得很,根本不会用心种地。”鲁若麟嗤之以鼻。

    “懒?”陈新甲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这样糟蹋土地不怕遭天谴吗?”

    “肯定要遭天谴的。正是因为懒,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强大过,至今还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只有被征服的命。”鲁若麟满满的不屑。

    “地方是好地方,只是你现在出兵苏禄合适吗?”陈新甲仍然有些担心。

    “阁老放心,安国军这次出兵主要是水师,并不影响我们控制江南。”鲁若麟解释道。

    “这样啊,那还好。只是听说那些西洋人船坚炮利,不是很好对付啊。”陈新甲听过一些西洋人的事情。

    “或许他们在自己老家确实厉害,但是在华夏,这里才是我们的主场,消灭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鲁若麟的自信也感染了陈新甲。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再劝了。不过出征苏禄的事情一定不能影响江南的稳定,这里才是我们的根本。”陈新甲警告道。

    “我明白。我不会离开太长时间的,马上就会回来。这段时间我会让淑兰主持大都督府的事情,还请阁老多多指点她一下。”鲁若麟说得客气,其实是要陈新甲配合张淑兰,指点不过是顾忌陈新甲的面子。

    “这个你放心,我自然明白。”陈新甲点点头。

    随后鲁若麟离开南京前往松江,准备为苏禄国被杀汉民报仇的事情就传遍了朝野。对于鲁若麟的这种行为,绝大多数的人是不解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朱慈烺和朝中官员,以及权贵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巴不得安国军战败或者陷进苏禄的泥潭之中,好让他们有一丝喘息之机。

    同时,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帽子被扣到了鲁若麟的头上,用来佐证安国军刚不能久这个道理。

    接到鲁若麟命令的张淑兰从苏州出发,半途与鲁若麟碰面。

    两人缠绵一日之后,张淑兰带着鲁若麟的指示前往南京坐镇,而鲁若麟则继续南下松江上海县。在那里,他将与郑芝龙碰面,商讨双方合作的事情,并与安国军的水师将领们商谈出征苏禄的方略。

505.世界工厂,自古有之(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上海县,原本并不出名,不过安国军在此设立开发区之后,上海县的大名就开始传遍华夏大地了。

    因为开发区的存在,上海县已经变成了财富的代名词,是众多商贾们的向往之地。

    开发区是安国军在江南的特殊存在,虽然名义上是朝廷的土地,但是所有权和管辖权完全在安国军手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性,开发区里大小工坊林立,商号更是一家挨着一家。

    安国军对于工商的保护和扶持力度是非常大的,在这里经商的商人们不用担心会受到管理机构的打压和盘剥,甚至是那些威胁到工商业的黑恶势力在这里也被清除得非常干净。

    只要不违法乱纪,遵守安国军制定的规矩,按时缴税,就可以一门心思将精力用到生产和买卖商品上,不用担心受到其他事情的干扰。

    上海开发区虽然成立有段时间了,但这是鲁若麟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里酷似济州岛和辽南的景象,鲁若麟感到特别的亲切。

    鲁若麟到上海绝对是一件大事情,不但开发区本地的商人躁动起来,江南其他地区的豪商巨贾们也纷纷闻讯跑到上海,希望能够见上鲁若麟一面。

    安国军的舰队还在来上海的路上,鲁若麟有充足的时间在上海停留。期间,他会视察开发区的情况,并接见部分商界代表人士。

    谭明仲,当初的商业司科长,如今的开发区总管,此时站在鲁若麟身边,满脸兴奋的向鲁若麟介绍开发区的情况。

    “大都督,如今开发区里有工坊一百三十六家,商号六百七十三个,从业人员共计三万一千余人。如果加上为这些工坊和商号服务的人员,加起来起码有七八万人之多。去年,开发区收取税金总数为一百五十万余万两,今年预计会超过两百万两。”

    谭明仲平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一股自豪,显然对于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鲁若麟适时的给予了表扬,让谭明仲的表情更加兴奋了。

    “大都督,这家工坊的主打产品是高端刺绣,除了自有的图案样式之外,还可以依据客户的需求进行定制。”谭明仲带着鲁若麟参观的工坊是一家苏绣作坊,能够让鲁若麟特地前来参观,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苏绣是华夏四大名绣之一,所绣佳作栩栩如生,笔墨韵味淋漓尽致,有“以针作画”、“巧夺天工”之称。苏绣在针法、色彩图案诸方面已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在艺苑中吐芳挺秀,与书画艺术媲美争艳。

    特别是苏绣写实的创作手法,非常符合西方人的审美观,所以一副精品苏绣流传到西方去往往价值不菲。

    随着与西方交流的深入,西方油画也慢慢的传入华夏。有心灵手巧的苏绣艺人仿照西方油画创作了苏绣作品,受到了西方人的热烈追捧,每一副都卖出了天价。

    由此,江南的商人们仿佛发现一条金光大道,纷纷开始为客户生产定制化的产品,无论是销量还是售价都得到了大幅提高。

    苏绣作坊里的工人基本都是女工,她们都是刺绣里面的佼佼者,否则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因为提前得到了吩咐,这些女工虽然心情紧张,但是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任由鲁若麟在一个个绣架前穿梭。

    苏绣虽然价值不菲,但是制作难度也极高,往往几个月才能制作一副合格的苏绣作品,而且需要很高的天分才能做出来。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女工都是高级技术人才,起码也是百里挑一的那种。少数几个大师级的苏绣师傅甚至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在这里鲁若麟看到了圣经故事、***先知、佛教,甚至印度教的各种宗教题材油画,那些女工们依照这些油画一丝不苟的创作着苏绣作品,让鲁若麟大开眼界。

    “这些油画是谁画的?”鲁若麟饶有兴致的问道。

    “有一些是那些西洋人画的,也有一些是我大明士子画的。”谭明仲解释道。

    “哦,我大明也有会画油画的?”鲁若麟有点诧异。

    “以前是不会,所以这些女工们刺的几乎都是山水画,或者花鸟鱼虫。但是自从西洋样式的刺绣大火之后,油画也开始供不应求。有些头脑比较灵光的士子们就开始学画西洋画,为作坊提供样板,很是赚了不少。”

    “您还别说,这西洋画虽然少了很多韵味,但是画出来的东西和真的是一模一样,实在是神奇。听说现在有不少大户人家愿意出高价为自己和家人画一幅西洋画,图的就是一个神形具备。”

    谭明仲笑着说道。

    西洋画和水墨画,各有各的优缺点,说不上谁好谁坏,就看个人喜好。

    不过在华夏水墨画不稀罕,所以才会觉得西洋画很新奇。但是西方人对于水墨画却非常无感,因为他们无法体会到水墨画中的诗情画意,以及天地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所以华夏风格的商品在西方并不是那么被人接受和理解。

    这里能够出现如此多样风格的油画作品,显然不是一个西洋人就能囊括的。也许在谭明仲的眼里那些西洋人都一个样,但是鲁若麟知道,这些油画背后所代表的众多民族和国家,以及完全不同的文化与思想。

    由此也可以证明,华夏的商品已经遍布整个人类的文明地域。

    鲁若麟对于这个情况非常高兴,看来华夏世界工厂的名头是自古有之啊。

    “这是好事,对于这种事情要支持和鼓励,艺术需要交流才能进步。无论是学水墨画的西洋人,还是学油画的士子,都要善待,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创作环境。他们创作的优良作品越多,你们才能制造出更好的商品。”鲁若麟指示道。

    “是。有您的话在,以后应该再也没人敢刁难他们了。”从谭明仲的话里可以知道,文化和民族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这些女工的待遇如何?”鲁若麟问道。

    “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要不让工坊的东主给您说?”谭明仲请示道。

    鲁若麟点点头,然后跟在后面的一个中年女人连忙小步上前给鲁若麟行了一个礼,小心的回答道:“回安国公,妾身肯定不会亏待这里的姐妹。学徒每月能有三两银子,一般的女工按照制作出的刺绣数量算工钱,大概每月能有六两银子。几位大师傅每月都能领二十两银子,每半年交一副刺绣就行。”

    “这个工钱不低啊,能赚到钱吗?”鲁若麟有点惊讶于这个东主开出的工钱,这可比江南的平均收入高多了。

    “你两年刺绣行情不错,这些工钱开得起。”东主豪爽的说道。

    “孟东主是绣女出身,一手刺绣手艺不比大师傅们差。绣女的辛苦她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开的工钱也是开发区里最高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愿意跟着她干。整个开发区绣坊有好几家,只有她们家的东西做的最精良,生意也是最好的。”谭明仲在一旁解释道。

    “这些女工收入这么高,在家里应该不会再受到欺负了吧?”鲁若麟笑着问道。

    “那是,腰包里有钱腰杆也硬。只要是妾身这里的女工,在家里都是宝贝疙瘩,金贵着呢。”孟东主话里透着一股自豪。

    鲁若麟非常明白这种心理,经济上的独立带来的就是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及心理上的强大。以这些女工目前的收入水平,已经可以算是家中的顶梁柱了,说话声音自然就粗了。

    “孟东主这样的巾帼英雄,开发区要大力扶持,让女人们都走出来、富起来,这样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鲁若麟末了对谭明仲说道。

    “是,下官一定照办。”谭明仲连忙点头应是。

    孟东主得了鲁若麟的嘉奖,更是喜不自胜,在开发区的一众东主中影响力大增。

    开发区最多的还是与纺织、瓷器、茶叶相关的工坊,以及大量以此为生的贸易商号。商人们最抱怨的就是开发区地方有限,想要扩大生意却没有足够的空间。

    鲁若麟来了之后,直接下文上海县衙,将开发区的面积直接扩大了一倍,使得商人们欣喜若狂。

    其实上海县衙并没有因为失去那些土地就吃亏多少,因为开发区的存在,上海县商旅往来不绝,即使是一点外围的好处,也足以让县衙吃得满嘴流油了。

    鲁若麟给郑芝龙的信还没有送达福建,作为郑芝龙的使者,郑采就已经来到了松江。

    在得知鲁若麟人在上海之后,郑采连忙改变行程前往上海开发区,面见在此准备出征菲律宾事情的鲁若麟。

    鲁若麟对于郑采这么快过来也有点惊讶,在知道郑采原本的来意之后也就释然了。

    出征菲律宾,绝对绕不过大员和福建,这也是鲁若麟让郑芝龙来松江的主要原因。

    郑采对于鲁若麟出征菲律宾的目的心存疑虑,万一是假道伐虢呢?

    “安国公让家兄过来不知所为何意?”郑采直接问道。

    “联合,一起把西班牙人在大员和菲律宾的据点灭掉。”鲁若麟直接道出了目的。

    “大员?”郑采眼神一紧,“安国军准备插手大员吗?”

    大员关系到郑家的核心利益,安国军以前从来没有越过这条线,这是准备与郑家干上了?

    “没错,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鲁若麟没有否认:“不过仅限于大员北部西班牙的势力范围,中部和南部安国军暂时不会插手。”

    郑采的脸色不太好看。

    郑家一向视大员为禁脔,也在下死力气开发大员,但可能是因为始终不得其法,目前势力始终在大员中部打转。至于北部的西班牙人和南部的荷兰人,郑家暂时还不愿意去开战,毕竟拿下了也没有精力去开发。

    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毕竟是外人,也没有实力与郑家竞争,郑家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发展。但是安国军就不一样了,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庞大的人口资源,一旦大员北部落入安国军手中,要不了多久,整个大员必定成为安国军的囊中之物。

    “这可与当初公爷和郑家达成的协议不一样啊。”郑采有些不满的说道。

    “西班牙人屠戮我华夏子民,这是不把我华夏放在眼里,自然留他们不得。所以大员和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是必须消灭的,你以为如何?”鲁若麟问道。

    “既然那些洋鬼子看不起我们汉人,又有安国公领头,消灭他们我们郑家没有异议。只是大员当初是划给我们郑家的,即使将大员的西班牙人消灭了,地盘也应归我郑家所有。”郑采寸步不让。

    鲁若麟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朝廷终归是要南下的,大员这块地盘朝廷也不会放任不管。何况郑家这些年开发大员颇为吃力,不若大家合作一起开发,想来发展的会更快一些。”

    “朝廷?朝廷才不会管大员的死活,是安国军要南下吧。”郑采毫不客气的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这个朝廷终究是我说了算。”鲁若麟干脆利落的就承认了。

    郑采也没有想到鲁若麟会说得这么直白,“安国公,你如今虽然大势在握,但毕竟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铲除昔日的盟友吗?”

    “郑当家的言重了。对于朋友,我从来不会亏待,郑家只要愿意配合我行事,我一定会送郑家一份富贵的。”鲁若麟矢口否认。

    “富贵?郑家如今既富且贵,还需要安国公送吗?”郑采冷冷的说道。

    “确实,郑龙头拥有战舰无数,家中金银更是堆积如山,但是这些东西真的能保证郑家长久富贵下去吗?我看不尽然吧。”鲁若麟危言耸听道。

    “这些不行,那什么行?”郑采反问道。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除非郑家开宗立国,否则永远不过是一方豪强,总有被别人取代的一天。”鲁若麟的话把郑采震得不轻,顿时就呆住了。

    “开宗立国?”郑采喃喃自语道。

506.开宗立国的诱惑(求订阅,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郑芝龙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做一个世袭罔替的大贵族,顺带着掌握海上力量赚大钱,开宗立国的想法从来没有过。

    作为最有希望坐上龙椅的鲁若麟,居然准备让郑家开宗立国,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任何一个帝王除非迫不得已,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疆域内有国中之国,哪怕是自己的兄弟、儿子都不行。鲁若麟这个时候承诺让郑家开宗立国,怎么看都像是在忽悠郑家为其卖命。

    “安国公是在说笑吗?郑家可不敢有这样的奢望。”郑采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嘲讽。

    “我可没有说笑,我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开宗立国跟你们想的可能有些不一样。”鲁若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反而非常的严肃认真。

    “愿闻其详。”郑采突然来了兴趣。

    “对于华夏,我是这样来区分的。中原的本土核心区域,中原周边的重要区域,以及远离本土核心区域的一般区域。”

    “本土核心区域是绝对要掌握在中央手里的,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分封;周边重要区域视情况而定,原则上不进行分封;一般区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分封,具体情况视当地的条件而定。”

    “郑家想要开宗立国,肯定是在我划定的一般区域以内,这完全是可行的。”

    鲁若麟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安国公划定的一般区域是哪里?”郑采两眼放光。

    “像菲律宾的棉兰岛,或者婆罗洲那样的就属于一般区域,除了重要的港口城市,其他地方理论上都可以分封。”鲁若麟简单的举了一个例子。

    郑采对那些地方比较了解,顿时气馁道:“那些地方蛇虫鼠蚁无数,荒无人烟,去那里就是送死。”

    “那里条件确实比较艰苦,但是一旦开发出来也不失为膏腴之地。正是因为条件不太好,才会允许你们在那里立国,否则真要是好地方朝廷直接管理不好吗?所谓有得必有失,富贵险中求,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能拿到好处。”鲁若麟理所当然的说道。

    “郑家开发一个大员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立国,实在是有心无力。”郑采大感失望的说道。

    “不要不知好歹,目前有资格去海外立国的,你们郑家暂时是唯一一个,其他人想要获得这个资格我还不允许呢。再则,一旦江南稳定之后,你认为郑家在福建和大员的权势还能维持吗?我可不是软弱无能的朝廷,华夏核心地域只能有一个声音说话,那就是我。”鲁若麟霸气的说道。

    郑采被鲁若麟的话镇住了,心中怒火中烧,但是也知道鲁若麟说的是事实。

    郑家能够有如此成就,与朝廷的衰弱是分不开关系的。但凡朝廷强势一些,就不可能允许有郑家这样的存在。

    要是鲁若麟代替朝廷当家做主,他会继续容忍郑家控制整个华夏南部海域吗?答案肯定是不可能。

    鲁若麟连地主乡绅掌控农村都不允许,怎么可能容许郑家做土皇帝。

    “郑家有如此基业是我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安国公仅凭一句话就要郑家放弃一切远走他乡,是不是太过霸道了一点?”郑采不服气的说道。

    “我知道南安伯有如今的身家确实不容易,所以我并不想赶尽杀绝,去南洋开宗立国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应该知道,郑家的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除非你们自己做皇帝,否则一旦朝廷缓过劲来,福建和大员绝对保不住。”

    鲁若麟并没有否认郑芝龙的实力和功劳,只是在给郑采摆事实、讲道理。

    “安国军想要郑家的大员和日本航线就直说,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郑采非常憋屈的说道。

    “安国军不缺那点钱,即使郑家去南洋立国,大员、日本航线郑家依然可以参与经营,但必须是在朝廷的控制下进行。朝廷在意的是治下不能出现割据一方的势力,而不是去和商人们抢生意。”鲁若麟摇摇头。

    “安国公居然能说出朝廷不允许有割据势力存在,这真是太好笑了。”郑采讥笑道。

    “虽然我是大明最大的割据势力,但是我依然认为割据势力对朝廷是最大的威胁。”

    “也就是在这个王朝末世,才会出现我们这样的军头。换做是太祖或者成祖在世时,哪怕是拼着元气大伤也会灭了我们。”

    “现在,朝廷马上就由我做主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是你,你会允许治下有郑家这样的存在吗?”

    鲁若麟否定自身的态度还是让郑采有些愕然,同时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鲁若麟说的是事实。

    但是承认归承认,身为郑家人,郑采依然不能接受鲁若麟的做法。

    “安国军势大,郑家弱小,除了鱼死网破或者俯首听命,我们还能怎么办?”郑采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又不是要求郑家马上就去南洋,至少在我们征服南洋之前,郑家在福建和大员的利益还是会得到保留的。并且,只要你们在南洋立国,我会调动朝廷的力量给予全力支持,使得郑家拥有碾压南洋各方势力的实力。”鲁若麟又抛出了一个诱饵,让郑采更加迷惑了。

    “安国公如此处心积虑的让郑家去南洋,究竟是为了什么?”鲁若麟的做法不像是要郑家去南洋自生自灭的样子,反而有点扶持郑家做南洋霸主的架势,让郑采完全看不懂。

    “因为南洋与其掌控在西洋人和土著的手中,不如由我们汉人占据。那么好的地方放在他们手里完全浪费了,应该交给我们汉人来经营、耕种。只要完成这个目标,整个华夏都将不再有饥馑之忧,到时候你我都将是华夏的功臣。”鲁若麟丝毫不掩饰对南洋的赤果果欲望。

    “南洋天高皇帝远,你就不怕我们郑家到了南洋之后自立吗?”郑采这话说得就有点诛心了。

    “要是我有整个华夏做后盾,还让郑家在南洋自立了,那也只能说明我无能。即使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可惜的,好歹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里。”鲁若麟异常自信的说道。

    “没有朝廷在后面做后盾,想要彻底控制住南洋,难。”郑采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真离开了本土的支持,郑家未必能坚持多久。

    “征服南洋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大量移民汉人到南洋,让整个南洋绝大多数的人都变成我们汉人,那就万无一失了。”鲁若麟的话里充满了冷酷。

    移民只是其中的一种办法,另外一种办法就是减少当地土著的人口数量,一样可以达到使汉人成为主体民族的目的。

    就像漂亮国大肆屠杀印第安人一样,等到印第安人被杀得差不多了,白人自然就成了大多数。

    “兹事体大,这件事需要看南安伯的意见。”虽然郑芝龙赋予了郑采很大的权力,但是鲁若麟提出的要求已经不是他可以做答复的了。

    “理解。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西班牙人,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谈。安国军的舰队正在集结,郑家是否参与需要尽快给我回话。别到时候安国军动手的时候怪我们没有事先告知。”鲁若麟提醒道。

    “在下明白,我会尽快与家兄联系。”郑采点点头。

    在郑采急忙转回福建的时候,鲁若麟开始在上海接见江南的豪商们。

    能够做到豪商,基本都是在江南有很大势力的。要么现在就有高官背景,要么祖上出过什么大官,一般的平民小百姓生意是做不大的。

    对于这些豪商,鲁若麟采取的策略非常简单,听话的、愿意接受安国军规章制度的,可以合作;那些不听话的,不好意思,即使现在不办你,好日子也绝对长不了。

    这次鲁若麟接见的豪商基本都是那些在江南发展大会中对安国军明确支持的人,其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那就是扬州盐商。

    说到扬州盐商,那就是巨富的代名词。凭借着朝廷的食盐专卖制度,以及在盐政衙门的深厚关系,盐商们赚的银子是海了去。

    作为盐商的大本营,扬州之富天下闻名。

    可惜在安国军进驻江南之后,那些盐商们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市面上的盐价之所以那么贵,不是食盐产量跟不上,而是朝廷和盐商们想要抬高食盐价格,故意控制食盐产量,赚取巨额利润。

    毕竟食盐和粮食一样是生活消耗品和必需品,只要垄断了食盐,根本就不愁银子。

    偏偏在食盐生产上,安国军绝对属于巨头级别的。以前是因为朝廷和盐商们的联手控制,安国军的食盐主要流入到了盐商们手中,通过他们转手后售出,利润的大头始终在那些盐商手中。

    虽然有了安国军廉价食盐的供应,但是盐商们始终控制着市面上的食盐数量,所以百姓们依然在吃着高价盐。

    鲁若麟是不屑于在食盐上剥削百姓的,所以随着安国军进入江南的还有海量的食盐,以及食盐专卖制度的彻底瓦解。

    盐商们以前引以为靠山的朝廷这个时候自顾不暇,哪里敢提出异议,扬州盐商们因此对断绝他们财路的安国军是恨之入骨。

    扬州盐商主要有两大群体,一个是山西、陕西商人为主体的西商,以及以后世鼎鼎大名的徽商。

    虽然徽商进入扬州盐业的时间比西商晚很多,但是凭借着高超的手段已经有了渐渐超越西商的架势。

    面对食盐专卖制度的取消,虽然两大群体都是痛心疾首,但是在应对方法上却有了巨大的差异。

    西商们希望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在搬倒鲁若麟的同时打击徽商势力,所以他们花大力气投资刘孔昭和左良玉,希望他们能够推翻安国军对江南的统治。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盐商们的支持,刘孔昭和左良玉才能获得大量的粮食物资,组织那么庞大的兵马。

    可惜事与愿违,左良玉和刘孔昭兵败身死,西商的所有投资都打了水漂,而且还惹恼了鲁若麟。

    也是西商们壮士断腕得及时,只被安国军抓住了几家中小盐商,否则损失只会更大。

    经此一役,西商们元气大伤,完全靠着昔日丰厚的家底在支撑。

    但是这样的日子也不保险,因为安国军的新税法马上就要在江南实施了,西商们的那些田地和商铺会面临巨额的税金,只能说困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徽商的表现则明显精明得多,他们之中除了少数人参与了刘孔昭和左良玉的事情,其他人都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静观局势的发展。

    在鲁若麟大局已定之后,这些徽商们马上放弃心中的仇恨,第一时间向安国军示好。

    江南发展大会上扬州徽商们小试身手,捐了不少银子,并表态支持安国军的新税法,算是向安国军交了投名状。

    正是因为扬州徽商们表现得还算不错,他们得到了在上海开发区会见鲁若麟的机会。

    对于这些盐商,鲁若麟虽然很厌恶他们,但是也不会一刀切的全部干掉。

    干掉盐商确实能够收获大量钱财、土地,但同时也会引起江南富人们的恐慌,对江南的长期统治不利。毕竟安国军不是李自成,抢钱不是主要目的,发展才是首要目标。

    不听话的盐商鲁若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虽然那些西商们在明面上摆脱了阴谋对付安国军的嫌疑,但是鲁若麟早就知道他们参与其中。当初碍于维稳的需要,鲁若麟只处置了西商们抛出来的几个小盐商,但是暗地里已经在开始收集西商们的违法证据,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徽商能够审时度势的向鲁若麟靠拢,如果没有大的劣迹,鲁若麟也不准备将他们收拾得太惨,但是必要的惩罚和警告还是要的。

    出征菲律宾不是简简单单的派战舰去打仗就完事的,如何在战后进行有效占领才是最困难的事情。在这个事情鲁若麟不准备大包大揽,而是拉人一起来做,徽商们也是主要目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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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对占领地实施有效控制,物资、人口的持续投入是必不可少的。

    单靠安国军自己完成这些任务不是不行,但是效率太低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调集社会资源一起来做这件事。

    目前大明的社会资源在谁手里?当然是那些大家族、权贵们手中。在安国军的基层政权建立起来之前,想要高效的调动社会资源,还真得靠这些地头蛇们。

    在别人眼里,打仗是个烧钱的事情,而且回报很低。但是在鲁若麟看来,只要操作得好,战争也是发财的一大法门。

    菲律宾虽然离华夏有点远,但是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不失为一块风水宝地。特别是菲律宾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其中华夏稀缺的金、铜储量巨大,价值无法估量。

    也就是西班牙人拥有美洲的广阔殖民地,所以对菲律宾的经营并不怎么上心。一旦菲律宾落入安国军手里,鲁若麟有把握创造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于西班牙人的收益。

    说到种田搞开发,华夏人真的傲世全球,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所以,这次鲁若麟召集江南的豪商巨贾们齐聚上海,除了安抚人心,还带有拉人入伙的目的。

    那些豪商巨贾们来上海之前,还不知道鲁若麟准备远征菲律宾的事情,即使一些消息灵通之辈,也没有觉得安国军远征菲律宾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过来完全是讨好鲁若麟的,毕竟鲁若麟在南京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接见外人。难得有这么一个外出的机会,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想在鲁若麟面前露露脸。

    这些大家族都是非常精明的,鲁若麟的上升势头已经不可阻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贴上去,是等着尘埃落定的时候被收拾吗?

    来到上海,这些大家族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这是商人们讨好当权者的一贯方式。虽然手法粗暴,但是非常好用。

    即使鲁若麟再有钱,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鲁若麟现在地位高了,也不是谁都能够单独见到的,除了一些以往的老朋友,其他人只能在宴会的时候一起见了。

    在鲁若麟会见这些商人之前,由农业司的孙旺财先行召开了一次交流会。

    比起王福来,孙旺财的基础无疑要更低一些。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加上被鲁若麟强行提升到农业司司长的位置上,赶鸭子上架,好歹也算历练出来了,主持这样一个会议早就没有一点压力了。

    “这次安国公来上海,主要是收到苏禄那边发生了针对我们汉人惨无人道的屠杀事件,安国公痛心疾首,觉得有必要对那些刽子手实施报复,为我死难的汉人同胞们报仇雪恨!”王福来首先为安国军出征菲律宾的行为定了调,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绝对师出有名。

    “安国公爱民如子,我等感同身受。这次出征,我松江徐家愿意捐赠银五万两、布两万匹,以助军威。”松江徐家如今以安国军的头号附庸自居,捐赠这种事情从来不落于人后。

    有徐家带头,其他家族更是踊跃捐赠,报出来的数字也极为有诚意,可见是铁了心的要花钱买好感度了。

    扬州徽商更是以团体的名义直接捐赠军饷五十万两,出足了风头。

    虽然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苏禄在哪里,离大明有多远,那些汉人为什么被杀,又被杀了多少,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义愤填膺”、“倾囊相助”。

    安国公说要打,那就一定要支持,绝对没有二话。

    等到各家报完了各自的“诚意金”,孙旺财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不急,不急。大家愿意帮助安国军主持正义,这点本官倍感欣慰。但是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管你们是真心想要捐给安国军也好,还是希望花钱点让公爷另眼相看,我呢,都能理解。”

    说到这里,在场的商人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看向孙旺财的眼神有了一丝同类的欣赏。

    商人逐利,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不是有好处,谁愿意平白无故的捐钱,除非是疯了。

    要不是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你看会有多少人捐钱。想想当初崇祯以皇帝之尊请求权贵们捐钱抗敌,结果呢?不过收到十万两银子。说白了,还不是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崇祯失去了投资价值。

    你可以说这些商人和权贵们都是势利眼,但是人家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肯定是要花得有价值才行。

    “安国军对待朋友,一向讲究双赢。出征苏禄,需不需要大家的帮助?肯定是需要的。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朋友吃亏,所以针对这次出征,安国军制定了一份大致的方案,现在拿来和大家探讨一下。”

    随着孙旺财的声音落下,一副巨大的菲律宾地图被人拿出来,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孙旺财几句话就赢得了商人们的认同,这就是商人们喜欢与安国军打交道的原因。安国军从来不会把自己摆在高高至上的位置上,也不羞于谈赚钱的事情,这才是谈事情的正确方式。

    那些朝廷官员们心里想要,嘴上却在装清高,还将商人们视作予取予求的猪羊,商人们从心里是抗拒和腻歪的。

    “苏禄,同时也叫菲律宾,是对苏禄群岛的总称。菲律宾地处海南以南,一年四季炎热,可常年种植农作物。”

    “菲律宾多山林,各种珍贵木材数不胜数。可开垦农田预计超过一亿两千万亩。”

    一亿两千万亩?这个数字让在场的商人们都惊呆了。

    “孙大人,真的有这么多吗?”一位商人不敢相信的问道。

    “按照我们的测算,这是最低的。如果加大开发力度,应该还可以增加两到三千万亩。”孙旺财肯定的答道。

    还可以增加三千万亩?商人们都有点麻木了。

    江浙之地有这么多土地吗?或许有,但是也不会超出太多。安国军拿下苏禄,就可以增加一省的土地,这是要发大财了啊。

    “孙大人,苏禄虽然地多,但是应该和岭南一样蛇虫鼠蚁遍地,瘴气横行吧?”有个稍微懂点地理知识的人问道。

    真要是那么好,中原王朝也不会放弃苏禄不要。

    “这位朋友说得没错,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既然那里生活着那么多的汉人和土著,说明只要谨慎一些,愿意花心思,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孙旺财也没有隐瞒。

    “这倒是,岭南当初也是蛮荒之地,现在一样成了鱼米之乡。”商人们点点头。

    “开荒肯定是最辛苦的,但是苏禄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很多土著。那些土著好吃懒做,不愿意勤勤恳恳的做事,所以我们有必要帮助他们改变思想,用他们的双手把荒地变成良田。”孙旺财又扔出了一个劲爆的想法,这让在场的商人们眼睛一亮。

    热带雨林里开荒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还是在条件非常差的古代,死伤惨重是绝对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汉人对南方的开发非常缓慢,整整持续了近千年。

    汉人的命是很值钱的,至少在明面上绝对没有奴隶。想要让汉人们去热带雨林开荒,成本实在太高了。

    如果能够用当地土著来完成开荒,然后交给汉人耕种,那简直就是完美。

    这些商人们头脑精明得很,苏禄面积那么大,安国军又当众说出来,这是明显要拉大家一起玩的节奏啊,顿时全都兴奋起来。

    汉人对土地的痴迷是其他民族无法想象的,当然仅限于可耕种的土地。安国军的新税法使得这些豪商们无法在江南拥有太多的土地,这让他们无比痛心和郁闷。

    现在一块新的土地放在大家面前,又如此巨大,是不是意味着大家的土地梦想又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甚至可能超越从前?

    “不知安国军对苏禄有何打算,可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一位商人热切的说道。

    “这也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孙旺财点点头,“安国军一向奉行有钱大家一起赚,只要把苏禄拿下,那里的田地、山林、矿山将会公开售卖。那里的田地一万亩起售,尽量将一家的田地集中在一起,方便大家管理。”

    “孙大人,苏禄不执行安国军的土地规矩吗?”有商人问道。

    “海外领地目前不会实行大明本土一样的土地政策,有多少能力就可以买多少地。不过税还是要交的,实行一口价,不会出现土地越多税率越高。”孙旺财解释道。

    因地制宜,本土因为人多地少,所以要实行阶梯税率,抑制土地兼并。按照安国军的税法,一旦土地拥有数量超过了规定的上限,超出部分所要付出的税金会让你有将土地送掉的冲动。

    海外领地则不一样,典型的地广人稀,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人吸引过来。否则全是荒地,握在手里又有什么用。所以海外领地不会实行阶梯税率,不管拥有多少土地,单亩土地的税金都是一样的。

    而且为了鼓励移民以及扩大生产,安国军还会将税率定得比大明本土低很多。毕竟没有好处,别人也不会跑那么远去冒险。

    像漂亮国西部大开发的时候,那土地简直就是白菜价,只要你有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而且税率也定得极低。但是相对应的,政府的服务也少得可怜,基本可以说除了一个政策什么都没用。

    不光生产要靠自己,甚至自身的安全也需要靠自己。所以漂亮国西部大开发的时候,最多的就是那种居民自发组建起来的各种小镇,后世的很多大城市也是在这些小镇的基础上一点点的发展起来的。

    鲁若麟不准备照搬漂亮国的模式,虽然那样确实省心省力,但是发展太慢。而且居民一旦自由散漫惯了,再想控制住就比较麻烦了。

    安国军准备以自身为主干,通过控制的各方势力,达到控制新领地的目的。

    “孙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买下一百万亩地,没有人手耕种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白白荒废吗?是否可以从本土带人过去耕种?”一位商人明显考虑得比较长远。

    “从本土带人过去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问题是本土带过去的人和你一样有资格购买土地,你确定他不去自己买地耕种,而去给你当佃户?”孙旺财前面一句话让人飞上云端,下一句就堕入地狱了。

    “我去找那些没钱买地的人不行吗?”那位商人明显不死心。

    “可以。不过安国军对于本土前往的人会实行优惠政策,一个家庭可赊借一百亩土地耕种,等到赚钱之后再买下来。这个政策并不是针对你们的,主要是为了提高苏禄的汉人人口数量。只有汉人多了,我们才算真的掌控了苏禄不是。”孙旺财欲盖弥彰的说道。

    光给地不给人那有什么用,在场的商人不由得气馁。

    “那我们买那么多的地没人耕种有什么用,总不能我们自己亲自上阵吧?”商人们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还有土著吗?”孙旺财笑着说道。

    “那点土著能顶什么事,而且说到种地那些土著实在难堪大任。”商人们摇摇头。

    “苏禄的土著不够,我们还可以去暹罗、安南、爪哇找嘛。那里的百姓生活困难,很多人都没有事做,经常要饿肚子。诸位也要慈悲为怀,让他们有个养家糊口的活计。”

    “至于不会种地,你们可以多花点钱找有经验的老农来指导那些土著嘛,我想这肯定难不倒你们的。”

    孙旺财的话让商人们眼睛一亮,“安国军还会去暹罗、安南等地吗?”

    “这个暂时不好说,但是从他们那里弄些劳力,应该不是很难。”孙旺财模棱两可的说道。

    “要是安国军能帮我们弄到劳力,并保证我们的安全,苏禄的地我们买了。”商人们都有冒险精神,何况安国军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再迟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了。

    “苏禄现在还在西班牙人手里,地是不能卖的。不过,诸位可以先交定金,一旦拿下苏禄,交了定金的人有优先购买的权力。”孙旺财眼里全是狡猾,但是那些商人们偏偏当没看见一样。

    “我徐家预定一百万亩!”

    “我张家预定五十万亩!”

    “我杨家预定三十万亩!”

    “我们徽商预定五百万亩!”

    ……

    孙旺财看着这些亢奋的商人们,眼里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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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军收取的定金比例并不高,也就一成左右。在战争还没有开始的前提下,整个苏禄有五千万亩土地被这些商人们认购了。

    之所以将土地售卖面积控制在五千万亩以内,鲁若麟还是希望自耕农能够多一些,那样社会才更加稳定,也更有活力。

    总之,全是大地主、大商人的社会太过固化,绝对不是鲁若麟心里想要的。

    对于鲁若麟兵马还没有出动,就已经拥有五百万两银子充作军费的事情,朝中众人是非常羡慕的。

    这也是鲁若麟长期经营的结果,基本上鲁若麟发动的对外战争赚钱的时候多,亏本的时候少,已经形成了信誉。

    加上孙旺财的事前宣讲,那些商人们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做得过的。即使出现意外,至少也在鲁若麟那里挂上号了,不会全无收获。

    筹备工作进展顺利,鲁若麟心情大好,设宴款待了这些江南豪商们。

    席间,鲁若麟与徐炎林等人相谈甚欢,很是吸引了一大波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徐兄对徐家的将来有什么打算?”鲁若麟突然问道。

    “徐家能够有如今的富贵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以后也不敢有什么奢望,跟着安国军老老实实的赚钱就行。”徐炎林的回答中规中矩,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唯鲁若麟马首是瞻的意思。

    “徐家在江南是一等一的豪门望族,如果仅仅是将目光放在赚钱上,有点可惜了。”鲁若麟若有所指的说道。

    “徐家也想在其他方面协助安国军,只是能力有限,怕耽搁安国公的大事。不过如果安国公有什么想法,请尽管吩咐,徐家哪怕倾尽全力也一定完成。”徐炎林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

    “徐兄言重了。”鲁若麟摆摆手,“依我看,徐家在大明的富贵已经到顶了,再想进一步除非拿到世袭的爵位。不过即使拿到爵位,也不过是俸禄多一点,钱赚的多一点,好处始终有限。要是能够得到一块封地,那才是万世不易的基业啊。”

    封地?徐炎林惊呆了。

    要知道这大明朝连亲王和勋贵们都没有哪怕一亩的封地,徐炎林这样的就更加不敢想了。但是这话从鲁若麟嘴里说出来,肯定不是没有意义的,那鲁若麟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徐家不敢有此奢望。不说徐家没有爵位,朝廷也不会允许有实封的存在。”徐炎林头脑清醒得很。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你们徐家也有可能拿到一块封地呢。”鲁若麟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请安国公指点迷津。”徐炎林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肯定要顺着鲁若麟的话头往下说。

    鲁若麟又将对郑采说的一番话拿了出来,暗示徐家在大明本土确实不可能拿到封地,但是在南洋或者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安国公的意思是南洋那边朝廷会实封出去?”徐炎林顿时来了兴趣。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鲁若麟点点头,“南洋地域广阔,大小岛屿数万,全部由朝廷治理肯定困难重重。所以对于那些地理位置稍微偏僻的地方,我觉得实封给一些有实力的功臣,也不失为一个开发地方的好办法。”

    地理位置偏僻是不是就一定不好呢?对于做生意肯定是不好,但如果是封给某个家族,那就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封地啊,那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领主事实上就是封地里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只要不造反,不违背朝廷的法律,封地怎么发展全由领主说了算,这种诱惑几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

    “安国公,我们徐家这样的也有机会获得封地吗?”徐炎林有些不自信,毕竟分封功臣大多是给武将和功劳巨大的文臣,徐家这样在商业上给予安国军帮助的一般很难有机会才是。

    “为国家做贡献,不一定是在战场上杀敌,也不一定是在朝堂中运筹帷幄。为国家筹集、转运物资,对外销售产品,促进百姓就业,占领他国市场,对他国进行商业控制,购进国家急需产品和原材料等,这些都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只要功劳足够大,我认为其意义并不下于攻城略地,一样可以封爵,或者给予封地。”

    鲁若麟的话不但徐炎林听进去了,周围的商人们更是听得两眼放光。

    商人们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是正治地位低下,没有话语权。

    如果能够用钱买到身份和地位,他们绝对不会吝啬。

    现在鲁若麟明确为他们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怎么不让他们兴奋。

    封地偏僻?那又怎么样?只要有钱,还怕发展不起来!如果能够获得封地,那么以后这些人走出去就可以自称某某地的某家了,逼格瞬间就会爆棚有没有。

    财富与权力哪个更重要,这些商人们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不会放过获取封地的机会。

    “苏禄会分封吗?”徐炎林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禄原则上是不会采取分封的,不过一些稍微偏僻的地方会少量分封部分贵族。一切等拿下苏禄再说,现在就说这些为时尚早。”鲁若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让在场的商人们稍微有点失望。

    “那南洋其他地方不知道安国公是否有占领的计划?”徐炎林追问道。

    “南洋各国向来为我华夏之附属,如今却被西洋人占领,百姓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急需我们前去解救。且各国已经很久没有去朝廷进贡了,实属大不敬。安国军的目标就是驱逐西洋人,恢复朝廷对南洋的统治。同时惩罚那些大不敬的属国,让他们知道华夏的威严不容亵渎。”鲁若麟杀气腾腾的说道。

    商人们听了鲁若麟的话全都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鲁若麟占的地方越多,分封的地盘也就越大,大家的机会也随之增多,这是大大的好事情。至于那些什么解救当地百姓,惩罚不朝属国,那些关他们什么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对于安国军远征南洋的事情,我们江南各界全力支持,安国公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地方请尽管说。为了华夏的荣光,我们义不容辞。”徐炎林振振有词的说道。

    “饭要一口口的吃,先拿下苏禄,其他地方慢慢来。而且中原大地战乱未平,安国军也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南洋,家宅不宁如何能一心对外?”鲁若麟只是给他们画一个饼,短时间内安国军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国内,南洋不过是附带为之。

    当然,要是操作得好,两者同时进行,也可以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过以当前局势,安国军荡平宇内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安国公君临天下就水到渠成了。”徐炎林已经将大明朝视作死人了,公然站队。

    “徐兄慎言,我如今是朝廷的安国公、大都督,效忠的是朝廷和皇上,哪里来的什么君临天下?”鲁若麟当然不会承认。

    “口误,口误,在下失言,自罚三杯。”说完徐炎林面带笑容的连干三杯。

    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到了徐炎林这里就是口误,可见大家对朝廷和皇帝已经没有了任何敬畏。

    “苏禄之地发展潜力巨大,不出意外我军将会顺利拿下。到时候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协助安国军尽快稳定住局面,消灭一切威胁我们发展的不稳定因素,将苏禄建设成我华夏的另一个粮仓。所以,你们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人力、物力提前筹集好。一旦时机成熟,立即会同安国军南下。”鲁若麟指示道。

    “是,谨遵公爷吩咐。”众商人连忙点头。

    “徽州商会虽然失去了盐业这个财路,但是这世上赚钱的行当那么多,又何必纠结于用食盐盘剥百姓的那些昧良心钱。正好你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实现转型,将精力放在那些既有前途,对国家也有好处的事情上来。只要你们有这个决心,安国军可以为你们提供相应的支持,前景绝对比卖盐广阔得多。”

    对于表现不错的扬州徽商们,鲁若麟难得的提点了几句,让一众徽商们惊喜不已。

    “安国公所言甚在,以前我们鼠目寸光,只知道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为国家做出什么有益的事情。今后我们一定紧跟安国军的脚步,开发苏禄、生产粮食,让我们华夏不再有饥馑之忧。”徽商的代表连忙站起来表态。

    “你们能够如此想最好。”鲁若麟点点头,“民以食为天,种粮食任何时候都不过时。苏禄虽然前期投入不少,但是一旦走上正轨,所获利润并不一定比卖盐少。而且这钱赚的更干净,也更安心。”

    “除了农田,苏禄还有很多其他的生意,比如木材、矿山之类的。这些生意安国军也不准备独占,适当的时候也会邀请诸位共同参与。不怕让诸位知晓,苏禄之地虽然蛮荒,但是铜矿储量却异常丰富,数量之大甚至不在华夏之下。一旦将其开发出来,我华夏再也不会有缺铜之忧了。”

    鲁若麟的话虽然有点夸大的成分,但是苏禄的铜矿储量确实非常丰富,这点并没有骗人。

    这些商人们在听到苏禄有巨量铜矿之后,眼睛都冒着金光,恨不得马上飞过去一看究竟。

    铜在如今代表着什么?那是与钱划等号的。

    华夏从来都是一个贫铜国,开采的铜永远都不够需求,很多时候因为市面上铜钱不足,百姓不得不进行以物易物。

    朝廷为了把铜用在铸币上,想了很多办法限制百姓用铜,反而更加推高了铜价,使得有钱人直接把铜钱化了制作铜器,造成了更大的钱荒。

    随着大明朝开海,海外巨量的金银开始流入华夏,逐渐成为主流的大额货币,大大的缓解了对铜钱的需求。但是面对整个华夏庞大的需求市场,特别是普通百姓的交易刚需,铜钱始终处于不足状态。

    如果再算上百姓在铜器上的需求,这个缺口只会更大。

    所以如果能够拥有一座铜矿,那就是拥有一座金山,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苏禄上面有铜矿?比整个华夏都多?这怎么可能?”如果这话不是鲁若麟说出来的,众人绝对会吐他一脸唾沫。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华夏大地看似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其实很多资源都是不足的。比如金银铜这些贵金属,我们华夏就比较缺乏。同样的道理,我们周边的一些弹丸小国,看似贫穷,其实物产也有丰富的地方。”

    “比如日本,国家不大,但是金银储量却异常丰富,华夏与之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南洋岛屿众多,各种矿藏数不胜数,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鲁若麟的解释进一步激发了这些商人们的欲望,甚至有人开口问道:“安国军有攻打日本的计划吗?”

    这明显是被金矿迷晕了神志,说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但是鲁若麟今天心情不错,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日本不比那些南洋小国,有自己的朝廷,人口也很多,不是那么好征服的。”

    “安国公,苏禄的铜矿我们真的可以参与吗?”商人们担心中带着一丝希望的问道。

    “这个世界土地那么大,资源那么多,光靠安国军一家开发要开发到什么时候。所以在安国军拥有控制权的前提下,是允许其他人共同开发的。”鲁若麟明确的答复道。

    “如此便足矣。”商人们也知道如此条件已经很难得了,毕竟有参与的机会,总比什么都捞不到要好。

    要知道华夏的铜矿基本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虽然生产效率低下,还屡屡亏钱,但就是不给私人参与的机会。

    不过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如果你有能力将朝廷摆平,还是可以将铜矿据为己有的。关键还是看你的实力强不强,后台硬不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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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兴汉介绍:
这是一个从海外荒岛开始创业的种田文。起步是那样的艰难,鲁若麟发现自己手下好像没有什么人才,意外发现青楼女子里居然还有很多文化人,买了!这些女子可比那些读书人好用多了。你们不是瞧不起我装清高吗?少了你们我一样可以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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