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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祥夜     有风自南txt下载     有风自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章 她恍然,天凉了

    她总是要回晏家去的,无论晏家是否来人接她,无论晏暮青是否打电话请她,因为她是晏家的媳妇,按老人家的规矩来说,那儿才是她的家。

    只不过,这么久没回去,没人请没人催的就这么回了,有没有一点灰土灰脸的感觉?可那又何妨?人生苦短,不是用来跟人赌气争输赢的,何必?

    画廊这个月她也没去过,眼看妈妈的情况稳定下来,爸爸又总是贴身陪着,她也可以放下心了,便抽空去了画廊。

    没有她在,笑笑将画廊打理得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大的建树,也没有错,期间的收入刚好差不多能保住开支。

    “南姐,你终于回来了!”笑笑如获大赦一般,只差抱着她哭了,“南姐,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关门大吉了!”

    “胡说!能说点吉利的不?”她轻睨了笑笑一眼。

    笑笑嘟着嘴,“真的啊!这个月生意很差,我没这个能力!南姐,你扣我薪水吧!”

    这孩子,真老实……

    “好了,我来看看!可是,扣了你这月薪水还是不够抵这月的损失啊?”她闷闷地笑。

    笑笑低垂了头,“对不起南姐,那……扣一年呢?”

    她摇头,“还是不够!”

    “那怎么办?”笑笑也很是苦恼,自己的薪水实在不够高。

    “难道笑笑的意思是想逼我给你加薪水?”她实在憋不住了,笑问。

    笑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不是啊!”

    许自南终于笑出声来,“既然不是加薪水,你的工资又不够扣的,那你只有好好工作,再帮我赚回来啦!”

    “好……啊?”两个字,笑笑的表情变化可谓震撼,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老板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南姐,你真的不怪我?”

    许自南笑,“傻孩子,当然不怪你。”

    笑笑嘟了嘴,“我才不是孩子……南姐,你不比我大多少,怎么叫我孩子?”

    许自南再度一笑,能一直当一个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事……

    没错,其实她年龄不大,也有一颗童稚的少女心,但是很少会显露出来,最近一次拿出来玩是什么时候,嗯,就是跟晏暮青在一起的时候吧……

    她从小就被妈妈教育,一个女生要懂得收敛,对人对事都要能理性地对待和处理,孩子气是不太被允许的,可是,她始终是个女孩,花再大力气扒拉大的苗,她总归是一颗苗,根基还扎得不深,偶尔的时候会随风摇一摇,但是仅仅是偶尔,这个偶尔就是跟好友苏轻暖在一起的时候,说来也很久没见暖暖了。

    而她的孩子气跟晏暮青在一起的时候会无限放大,有时候甚至有点傻气,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曾经猜测了一番,得出结论,大约是晏暮青太过聪明稳重了,让她变得幼稚又傻气,甚至有些依赖性……

    她其实有点害怕这种依赖性,成了习惯就不好了,所以,这也是要和晏暮青保持距离的原因吧。

    晏暮青,大概,她的确该回去了……

    她想打个电话通知晏暮青一声,可是,手机都拿出来了,摆弄了半天,这个电话始终打不出去。

    犹豫良久,终究算了,看看吧,下午再想想到底回不回去。

    这一天还是挺忙的,清点了一下画廊库存,重新给画廊做了布置,定了新的画,还想了一下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一天很快过去了。

    在清理库存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副具收藏价值的画。

    在这个月淡季之后,笑笑一头钻进钱眼里去了,嘀咕,“如果把这幅画卖了,我们可以几年不用做生意。”

    许自南一听,“好主意,挂出去吧!”

    “真的吗?”笑笑震惊,“这……放在拍卖会上比较好吧。”

    笑笑也是担心她这店面的安危吧。

    “怕什么,反正我们又没出本钱。”晏暮青的钱买的,被偷了被骗了她都没损失,她和晏暮青的关系,还没到你的就是我的这一地步。

    笑笑表示赞同,“南姐高明。”

    于是,真的把画挂出去了,一副升值空间无法估量的古画家真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挂在了她画廊的最醒目处。

    把这些都做完,已经到傍晚了,画廊准备关门。

    许自南提着包,还在店门口犹豫,这车到底是开往何处去?许家的司机她已经打发回去了,车钥匙在她手里,要不,还是先回家吧?

    正在那彷徨,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开车的人是小麦。

    小麦下车,很恭敬地给她打开门,“夫人,请上车。”

    许自南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麦认真地说,“夫人,我是您的司机,如果我不知道,那我这份工作就干不下去了。”

    “你跟踪我?”她问。

    “夫人,上次夫人自己开车出去,晏先生就给过我最后警告,下不为例,夫人,我不想失业。”小麦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就这意思了。

    许自南想起上次在晏家客厅里,一堆人在晏暮青面前低着脑袋的情景。

    “可是……我回家这么久了,你难道跟了我一个月?”她惊讶地问,这一个多月,她几乎没出门啊!

    小麦这回爽快地承认了,“是的,这是我的工作,夫人。之前有你们家自己的司机给你开车,我就没有出现,现在他不在,夫人请上车吧。”

    小麦还是那副不想丢工作的表情,许自南想了下,算了,这车,谁开不是一样,谁坐不是一样。

    她上车后,小麦没有立即开车,而是打电话。

    “晏先生,夫人今天没有带司机,现在在画廊,我准备开车,是去许家,还是回晏家来?”

    去哪里小麦居然问晏暮青?不过一想也理解,毕竟他的老板是晏先生,不是她,给他发薪水的也是晏先生,不是她,他只需对晏先生负责。

    而且,这样也好,不用她自己来决定去哪里。

    不知道晏先生说了什么,小麦便道,“是,晏先生,您需要问问夫人吗?”

    很明显,晏先生说了不需要,因为小麦接下来说了声“是”以后,就把电话给挂了,而后转身问她,“夫人,晏先生说,如果您不再需要那么多时间处理娘家的事,就回家吧。”

    回家吧……

    这句话让许自南心里有些许的酸。

    原本是世间最温暖的一句话,可是,想到那个晏家,那是家吗?真是太陌生,太久远的家了。

    是啊,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她觉得很久了,久到,她已经快把跟晏这个姓有关的一切都忘记了……

    她“嗯”了一声,“那就……去晏家吧。”

    她实在没法把去晏家说成回家。

    一路,小麦都没有再说其它话,她正好有时间静一静,做好去晏家的一切准备。

    她回去的比其他人都早,家里只有晏项文在。

    晏项文是公公,她这离开已久的儿媳妇回来,总要跟长辈问候一声。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去告诉晏项文,她回来了。

    晏项文还是比较和蔼的,问了有些关于她母亲的事,又对没有去医院探望她母亲而表示歉意。

    晏家是礼教之交,知道了亲家母住院而不去探视,的确是失礼极了,晏项文是做不出这番事来的,但是晏家做主的人不是晏项文啊,晏项文之所以不去,大约也是那个做主的人说了,不让去吧。

    这怪不得任何人,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要求的,不要对她太好,所以,探视这些表面上的工作就不要做了吧。

    她笑笑表示没关系,问候了一番晏项文的健康,她便回房间了。

    房间里,一切如旧,而且徐姨也在里面,看样子晏暮青已经来过电话了,因为徐姨在整理房间,为她的回来做准备。

    倒也没表现出来对她的回来有多么不欢迎,只是始终一张如一的耷拉的脸,并且抱着被子进了书房。

    这意思是,要在书房里铺床?也就是说,晏暮青要和她分房睡?

    果然甚和她意,这样最好不过……

    到吃晚饭的时间,晏家的人陆续回来了。

    晏暮青是最先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她很老实的就在房间里画画。

    她其实一直还算老实,如今会更加老实,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是老实最好的表现之一吧,好在画画的人最耐得住的就是寂寞,一张画可以画个好几天,一天可以为了画张画一动不动,她倒不怕坐不住。

    她画的色彩,房间门咔的轻响的瞬间,她正好执笔,落在画上,可是,很稳,那一个落笔漂亮而准确,一点也没乱。

    她冷静地转过身,像晏夫人该有的那样,搁下笔,对着他温柔一笑,“你回来了?”

    他穿的是长袖衬衫,靛蓝色。

    她恍然,天凉了呢……

    他穿蓝青紫色系的衬衫的确很好看,显得他皮肤很白,虽然每一个色他挑的都是最深的那一种,但是,却很适合他的气质,成熟,稳重。她这是客观地评价。

    他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第48章 较量

    她了解他的习惯,从他手中接过电脑包,再去更衣间找了衣服出来,他便已经进浴室去了。

    将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门口,两套,正装和运动装供他选择,然后她把她的色彩工具全都收好。

    不久,便听见晏暮青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觉得差不多了,她才转过身来,发现他穿的是运动装,也就是说,现在他要去健身。

    她于是把另一套衣服收好。

    吃饭的时候他还在运动,餐桌上便剩了她独自面对晏家其他人。

    “哟,这谁呀?”晏暮秋说话,永远带刺,“不是我们大嫂吗?还回来干什么?”

    许自南倒不会那么锋芒毕露,只是恬静地一笑,“这么说,你是不希望我回来了?”

    晏暮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晏暮秋再愚蠢,也不会当众承认她不要大嫂回家。

    晏暮山则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许自南,脸上更是绽放着大大的笑容,“大嫂,欢迎回家!”

    这种不正经的笑容和欢迎词给许自南的感受和晏暮秋的冷嘲热讽一样让人不舒服,简宁也是颇不耐烦,“行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谁都敢说,别又自己讨骂!这个家里没人会帮你们说话!”

    晏项文果然听了这话就怒了,“我说你们吃个饭,能有一天消停点吗?”

    简玲不屑地嗤了一声,“听听!听听!我说错了吗?”

    晏暮山根本就不怕晏项文,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说老爹,你也就敢对我们俩凶,有本事去凶大哥去啊!”

    “你……”晏项文显然被这句话激到了,不过,倒是控制了脾气,“你什么时候能改改性子,争点儿气,少在外面给我胡来,我也就放心了!”

    晏暮山的名声,在外可是糟糕透了,典型的花花公子败家子儿,女明星嫩模界的宠儿兼财神爷啊!夜夜新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挥金如土说的也是他这种人,更有传闻,一夜御多女也是他晏暮山常干的事……

    此时听了晏项文的话,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笑,“爹!你已经有一个那么能干的儿子了,还不准我们堕落一下?我们不胡来,怎么能反衬大哥的优秀呢?这个世界上,既要红花,也总需要我们这种绿叶呢!”

    晏项文听了更火,“哼,你不配当绿叶,你就是烂泥巴!”

    听了这话,简宁可是不高兴了,“怎么了?你的儿子就是人中之龙,我的儿子就是烂泥巴?”

    晏项文火大了,“什么你儿子我儿子,这不是我们两个的儿子?难道是你跟别人生的?”

    能在子女面前把这话说出来,晏项文也是气到极点了,不过,也看得出来,简宁在晏项文这里只有那么受到尊重。

    简宁气疯了,摔了碗,“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也及不上那个女人一根头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就滚!”晏项文桌子一拍,震得碗盏嗡嗡直响。

    简宁也是个不示弱的脾气,和晏暮秋一样,当即站起来,“滚就滚!”

    晏暮山这时悠悠一声,“我说你们俩闹了一辈子了有什么可闹的啊?我这还有件事要说呢,你们不听就算了,迟了你们的孙子都要出来了。”

    一句话终于让晏项文和简宁停了下来,子嗣,在每个家庭,都是件大事。

    “我想结婚了,你们有什么话说吗?”晏暮山虽然说着正经的话,语气却还是吊儿郎当的。

    “跟谁?”晏项文虽然是欣喜的态度,可还是十分谨慎的,“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想要进晏家的门是不可能的!”

    “NONONO,爹,这回你错了,你当儿子真混啊!那些女人只能玩玩而已!结婚我当然要娶个正经女人,你以为绿帽子戴起来那么开心啊?”晏暮山一向的说话风格,口无遮拦。

    晏项文皱了皱眉,虽然儿子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顺耳,但理还是对的,“是哪家的女儿?”一般的大家庭,就算没有来往不熟悉,但名声还是会有所闻的。

    晏暮山却道,“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名门望族,一个普通的姑娘,留学生,高学历,配我绰绰有余。”

    晏项文“嗯”了一声,“倒并非一定要名门之女,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就行,定个时间,带回来看看吧。”

    “是。”晏暮山一笑,转而又对晏暮秋道,“我的终生大事都有着落了,你还没打算嫁人吗?小心嫁不出去!”

    晏暮秋一声冷哼,“男人都是贱人!”

    一句话,除了晏暮山以外,在座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而且个个看向晏项文,晏项文也是男人哦……

    可晏暮秋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说了这句话而觉得有什么不妥,晏暮山扬扬眉,好似在说,我本来就贱……

    许自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晚餐,隔三差五总要来一番口角之争的,今天这场,还算圆满收场,晏暮山的好消息给了这场戏一个HappyEnding。

    吃完饭,晏暮青还没回来,她回了房间,继续那副没完的画。

    晏暮青运动结束才会吃晚餐,一般是一些蛋白质含量比较高的食物,主要以鸡蛋牛肉为主,一杯温牛奶。

    她考虑过要不要为他准备,后来放弃了,因为徐姨肯定会给他准备好的,所以,只给他备了晚上要穿的衣服。

    不出她所料,晏暮青带着一身运动后的热气回来时,徐姨已经随后把食物端上来了,放进了书房里。

    晏暮青还是那样闷声不语地冲了澡,换上衣服,并没有跟正在作画的她说话,直接进了书房。

    她知道,他这一进去,大约要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了。

    收了画,她也打算沐浴早点休息。

    洗完澡之后,她才发现,她把睡裙搁在床上并没有拿进来,没办法,只好裹着浴巾出去拿。

    刚从浴室出来,露着半胸和大腿,徐姨却突然开门进来了。

    虽然她并非****,但这样一副样子被人看见还是十分不舒服的。她皱了皱眉,“徐姨,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下次进来请先敲门?”

    徐姨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我是来收餐具的,大少爷允许,我不敲门进来。”

    “……”什么都是大少爷说的!“可是,现在我也住在这里,请你以后进来先敲门。”

    徐姨不卑不亢的样子,“我只听大少爷的,这里是大少爷的家。”

    许自南心中有气,索性放大了声音,“徐姨,我只是想告诉你,卧室是私人空间,如果今天从浴室光着出来的人是大少爷不是我,你也就这样闯进来看个全?”

    徐姨却道,“大少爷从小是我带大,小时候也是我给他洗澡,夫人你的思想太脏了。”

    许自南就笑了,“是吗?那现在你还给他洗澡吗?有本事你去给他洗啊!”

    终于,书房门开了,里面的人坐不住了吧?

    “南儿!”低沉的一声轻喝,发自书房门口那个穿墨蓝色水炮的男人。

    这是她回来后,他第一次唤她,也是第一次跟她说话。

    许自南还是裹着浴巾的,头发也湿漉漉的,用毛巾挽住。

    “晏先生,我没有错。我以为像晏家这样的大家,最起码的规矩还是要有,一个保姆,进出入大少爷卧室如若无人之地,进来连门都不用敲,让外人知道,不是贻笑大方吗?”她的确是生气了,徐姨的气焰不打下去,她在晏家就难有好日子过!

    晏暮青听了她的话,静默了一瞬,轻道,“徐姨,你先出去,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他说话很有威慑力,哪怕是和风细雨般的语气,也有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徐姨听他的话,应了一声,出去了。

    这个结果,是许自南预料到了的。

    晏暮青虽然对徐姨极好,但却是个极度理性的人,对错观十分清晰明确,如果她是正确的,他不会偏袒徐姨。

    只不过,徐姨一走,只怕就要轮到她挨批了。她不是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有的话,她是故意说出来的。

    眼看晏暮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马上就说,“对不起,晏先生,我刚才的话过分了,不是身为晏夫人该说的话,下次不会了!”

    下次?呵,下次她肯定不会说一样的话!

    晏暮青点点头,“我也相信你下次不会说一模一样的话。”

    “……”这个人的确太可怕,她的一点小心思都被摸得清清楚楚。

    “徐姨可以不敲门进来,是因为我常常在书房里,敲门对我来说,反而是多此一举。”他又道。

    她想了想,倒也的确是……

    “作为晏夫人……”他的目光上下大量她,“就这么着出来是有点不像话,下次把衣服穿好。”

    她是故意这么着的吗?再说了,就算她这么着,在她自己房间又怎样?

    心下里多少不服气,哼了声,“徐姨连你洗澡都可以看,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他脸一沉。

    她知道自己又摸到了老虎屁股,不过,有什么可怕的?

    她双手一摊,“噢,我又说错话了,真对不起,可是,我是故意的!”

    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放落头发,打开吹风,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镜子里,映出晏暮青的身影,斜倚门边,注视着她,墨蓝轻袍,眉目如画,几分古代贵公子的味道。

    垂下眼睑,再抬眸时,那人已不见,书房门紧闭。

    天,的确有些秋凉了,风筒里暖暖的风吹着,很舒服。

    晏暮青那晚的确是睡的书房,她和他的“分居”日子正式开始。

    虽然她回到了晏家,但是她和晏暮青的时间好像是错开的,并没有多少时候能在一起。

    他习惯早起,而她的画廊,她何时去,没公司那么严格。所以,她每天醒来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在家里了。

第49章 生日

    在晏家的睡眠倒是很不错的,室温控制得很合适,被子也非常舒服,每天醒来的时候,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可见这舒适度让她睡觉时都老老实实,妈妈还总说她睡觉闹腾呢……

    早餐后去画廊,晚上才回来。晏暮青最近健身频繁,不到八九点不会回房间,她也乐得自在,而他回来后,基本洗个澡就进书房了,直到第二天。

    这样的作息,却让她那颗有点逗逼的脑洞大开,晏暮青真的进了书房就不再出来吗?难道他一整晚都不用再上洗手间的?那真是……肾功能挺好……

    这样的生活,除了每天吃晚饭时晏暮山和晏暮秋总不太平,其它都很平静,徐姨好像也没再找她麻烦,虽然脸色仍然一如往常,但没有再起冲突。

    总之,这样的生活,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晏家少奶奶的日子,她觉得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

    秋色渐起,桂花初度飘香,天空那轮明月一日日趋圆的时候,中秋节即将到来了。

    她第一次在晏家过中秋,并不知有什么习惯,所以,中秋节前一天从画廊回来的时候,她问小麦,晏家中秋节怎么过,需要做哪些准备。

    小麦在晏家当司机有时日了,给晏暮青开过车,也给徐姨和晏暮白开过,对晏家应该比较了解。

    小麦却道,“夫人还是问晏先生比较好,我记得,晏先生是从来不过中秋节的。”

    “从来不过?那晏家其他人呢?”一个不过中秋节的男人,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人吧……

    “其他人都过的,我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听徐姨提过,晏先生是中秋节生日。”小麦拧着眉,思考着说。

    呃,这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一个在中秋节过生日却从来不过的人,一个缺了他仍然庆祝节日的家……

    她记得他说过,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所以,一个自称没有家的人从不过节,那定然是因为伤过,而一个家,没有他仍然可以高调庆祝节日,是因为根本不把他当家人。

    她暗暗叹息,说到底,如果在晏家他和其他人在利益或者厉害关系上起了冲突,那毫无疑问,她是站在晏暮青这边的,不管怎样,他们是夫妻,在权利上是共同体。

    于是此刻,她心里的天平,朝着晏暮青这边自动倾斜了。

    “小麦,你们呢?明天放假过节吗?”她问。

    “这个是随我们自己意的,可以休假,只不过,我们没成家的还不如不休,大家凑在一起也能一起过个节,热闹些。”

    “是吗?”许自南蹙眉,在许家,这种节日一般妈妈是会给所有人放假的,“那你们都在一起过节了,晏先生一个人去哪里?”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有时候在家,有时候自己开车出去吧。”

    她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心软。

    虽然已经在自己周围竖起了厚厚的堡垒,以防范晏暮青这个人的入侵,但是,她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许,这是她的弱点,但,情绪这种事,自然而生成,她可以控制,却不能抑制。

    跟平常一样,她回去后在房间里画画等晏暮青,衣服也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提起这个衣服,她最初还以为,她不在这一个月,已经是由徐姨给他洗了,那她再回来,一定还是徐姨洗,但她想错了,每天的衣服都搁在衣篓里,等着她呢……

    所以说,晏暮青这个人当真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

    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啊……

    她凝视着窗外,天色已经灰暗下来,按理,他应该到家了才是。

    楼下在准备吃饭了,她有些心神不宁,故作镇定地下楼,一切如常,对于晏暮青没回来一事,也没有任何人表现出惊讶,好像司空见惯。

    同样缺席的还有晏暮白,按理小鱼儿应该今天从学校回来才是,不知去了哪里。

    饭席上,简宁提出第二天中秋全家外出旅游赏月的建议,晏暮秋反对,坚持要出国,晏暮山也反对,理由是约了人,晏项文没说话,可明显也提不起兴致。

    简宁便生了气,再一次罢席而去。

    许自南觉得很奇怪,像简宁这种每顿饭都要生气的人,消化系统如何能正常工作?

    简宁的脾气,晏家人也是司空见惯的,晏暮秋和晏暮山完全没放在心上,继续吃他们的饭。

    许自南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镇定地吃完。然而,一直到晚餐结束,晏暮青还没有回来。

    她便继续画画,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九点、十点、十一点……

    她昨天开始画的那幅画,在十一点的时候终于画完,他还没回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打小麦的电话,让他联系一下阿百,看怎么回事。稍后小麦回复她,阿百和其他保镖根本没有和他一起,他自己开车离开公司的。

    她放下电话拿起衣服就出去,然而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很荒谬可笑。

    最终,她去了晏项文书房。

    她的感觉,虽然晏暮青对这个父亲不怎么待见,但晏项文对儿子还是疼爱的。

    她敲了书房门,晏项文果然在里面,让她进去。

    “爸……”她看见晏项文拿着一本书在看,很旧的一本书了,书页都泛了黄。

    见她进来,晏项文把书收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自南在晏项文眼角看到亮晶晶的东西。

    “南儿啊!”晏项文端坐了身姿,也隐去了那些不想让其他人看见的东西。

    “爸,今天……暮青和二弟都没回家……”她没有拐弯抹角,既然是带了目的来的,晏项文又是自己家人,不如直截了当。

    晏项文明白她的来意,苦笑,“想必你也是听到了些什么才来问我。暮白是带小鱼儿去丈母娘家了,至于暮青……才是你想知道的吧?”

    “是。我听说暮青明天生日。”她说得更直白了。

    晏项文点头,“没错,只不过暮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她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晏项文的话。

    “南儿,这是暮青这里的死结。”晏项文指了指胸口,“现在还没有人打得开,其中的缘由……”晏项文叹了声气,“等暮青愿意告诉你的那天吧……”

    晏项文不愿意说。

    许自南在晏项文眼里看见了深深的痛楚。

    她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缘由,到了此刻,她忽然觉得是什么缘由也没那么重要了,无论她对晏暮青是怎样一种存在,过去的已然过去。

    从晏项文书房出来,她回了房间,没有打算有何进一步的举动。

    也许,晏暮青在某个地方自我疗伤,也许,在黯然神伤,可是,那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故事,不关她的事。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不会有伤能将他彻底击毁,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她不准备等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来电号码并不熟悉。

    “喂?”她接了。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嫂子,我是常田。”

    她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常田是来求助的,“嫂子,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在酒店,晏总他喝醉了。”

    她已经准备睡觉了……

    “嫂子,我有点要紧事,不然也不麻烦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叹息,照顾喝醉的老公算不算晏夫人该做的事呢?常田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还是,强大如他,不想晏家其他人看见他醉后的样子?

    “嫂子……”常田哀求的语气。

    “好吧,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来。”她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啊……

    “谢谢嫂子!”常田欢快地道。

    她换了衣服,捏着手机,叫上小麦朝着常田发来的地址出发了。

    常田在酒店门口等她,将她带进房间以后就走了,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晏暮青,衬衫领口敞开,衣服微乱,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她打发小麦自己坐车回去,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他。

    没有照顾醉酒人的经验,只觉得他这样躺着肯定是不舒服的,便给他脱了鞋,但是脱衣服裤子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又想他极爱干净的一个人,于是去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她已经尽量轻了,从脸,到脖子,给他细细擦了一遍,擦到耳后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着实把她惊了一跳。

    他并不清醒,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来,“水……”

    她赶紧放下毛巾,给他倒了杯水来,放在他唇边,扶着他的后脑勺喂他喝。

    他醉了,动作到底没那么协调,水泼出来好些,唇角、脸颊、脖子、连带着衬衫都是水。

    她有种想把这杯水淋到他头上去的冲动!这样算不算大仇得报?或者,干脆把他扒光了,然后**四处洒?趁他现在没有反击之力,各种报复手段可以层出不穷地使用啊!还能叫个牛郎来把他后面爆了!

    不过,想想归想想,作为晏夫人,她还是很有分寸地遏制了自己的小魔性,放下杯子,拿起毛巾又给他擦水。

    不知道擦到他哪里,让他不舒服了,他皱起眉,抓住了她手腕。

    “南儿……”低哑的一声轻唤,自他口中溢出。

    她手一挣,自他掌握中挣脱,再看他时,一时呆住。

    如果说平时的他称之为俊美或者冷峻的话,那喝醉后的他真的可以称之为绝色了。就像一朵花,因为水的滋润,放弃了敛光聚华,不顾一切开到了极致,唇色鲜嫩润泽,眸色水润如星,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间,盈盈光影,摇摇欲滴。

    “渴……”他舔了舔唇,说。

    那一瞬,那鲜嫩的舌竟像在她心口上舔了一下一般,她暗自咒骂了一句,有点后悔来这里,更不想理他,早知道让徐姨来好了!

    可是,看着他的模样,又觉得这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晏先生,此刻竟用一种类似于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向她讨杯水喝,那眼神,就像极了小波……

第51章 谢谢你

    她绝不会承认这是她的功劳,而且是昨晚被他压着吻的时候抓出来的!

    “是……是你昨天喝水衣服全打湿了,然后给你脱衣服,我不太方便嘛,男女授受不亲不是?所以我去找了个男服务员来帮忙……再然后你就……你就对人家不轨……”她说到这里,心虚地问他,“你还有印象吗?”

    他一声不吭,等着她说。

    她放了心,看来是没印象了……

    “你把人家小男生压住……呃……压住了……人家小男生不从……就把你抓成这样子了……就这样……”她解释完,低头猛吃东西。

    良久,她才敢抬头偷看他的反应,不过,好像他没什么反应……

    这家伙就是有一点不好,正常的时候从来喜怒不现,跟徐姨一个德行。

    这抬头的一眼,她猛然想起他腕上的珠子了,难道他没发现不一样了吗?

    她在考虑,是不是坦白从宽?可转念一想,那不是傻吗?万一他没发现可就不叫坦白从宽,得是自投罗网。

    所以,还是作罢,继续吃饭……

    今天其实是中秋节了,她不知道晏暮青打算如何过,但是,他一定知道这个日子的,不然昨晚也不会喝醉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节,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但是,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她想家,想回去看妈妈,无论他干什么,她都顾不得了。

    吃完饭后,她给许墨沧打了个电话,谁知,许墨沧竟然带着妈妈出门了,两个人去寻找年轻时的足迹,把她扔下了……

    她暗自懊恼,总不能回晏家去过节吧?她想起来跟那一家子人一起赏月就头疼……

    最后,决定还是在酒店待着吧,下午再睡一觉,这一天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于是,她躺回床上刷手机玩,而晏暮青也没有外出的意思,一直在笔记本上工作,话说公司都放假了,他还工作个什么劲儿?

    两人总算相安无事,相互也不说话,各做各的事情。

    她玩了两三个小时,不知不觉捧着手机又睡着了,再醒来,就是傍晚了,他还在工作……

    她顺手拿起手机又开始刷,发现暖暖发给她的消息,祝她节日快乐。

    她笑了,回了一条:宝贝,同乐。

    暖暖很快回复:在跟你家大叔浪漫吗?

    她回:没有!算是一个人!

    她和晏暮青在这房间里,难道不跟一个人差不多吗?

    暖暖发了个心心眼表情:真的一个人吗?那我们去吃烤串去!很久没去了!

    吃烤串这种事,也只能跟暖暖去,如果让妈妈知道了,可就惨了!而晏暮青的态度大概跟妈妈一样。

    她和暖暖,真的有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聚一聚了,而且,今天是中秋节,暖暖在这异地也是一个人,她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放下手机,她试着和晏暮青说明,“晏先生,我约了人,要出去了。”

    至于他,除了昨晚醉酒,今天看起来好像正常的很,不过,她还是多嘱咐了一句,“你今天就别喝酒了!”她可不想跟暖暖在一起的时候,又被叫过来给他醒酒。

    他背对着她,说了声,“好。”

    她以为,他这算是答应放她出去了,哪知道,他将电脑一关,自己也站了起来,而且脱去了睡衣。

    “你……你干什么?”这人真是有一点不好,总是喜欢随便脱衣服……

    他一边穿衬衫,一边说,“不是出去吗?”

    “……”先生,的确是出去,可是,没打算带你……“我……我是跟暖暖出去。”

    “嗯……”他说,已经在扣衬衫扣子了。

    所以,她还是要去吗?参加女人的聚会?“我们……是去吃晚饭的……”

    “嗯。”开始穿裤子了。

    “我们是去吃垃圾食品啊!你不爱吃的!”她强调。

    “嗯。”开始套皮带。

    “你……还是要去吗?”她真是不太确定,可是想了想,是不是因为他太寂寞了?这么一个万家团员的节日,别人都有一个家可以回,都有一盏灯可以点亮的时候,他一个人从来都不知何去何从……

    “走吧。”他说。

    她哀叹了一声,再一次承认自己心软了。

    “我带你出去可以,可是你要答应我,我们吃的是垃圾食品,你可以不吃,但不准生气,不准给脸色,不能让我朋友不开心。”她强调。

    “嗯。”

    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两人一起出了酒店。

    “你能开车吗?”她问。她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彻底酒醒。

    他摇摇头。

    好吧!她坐进了驾驶室,而他,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副驾。

    她再次叹息,今天她可是所有角色都做全了!保姆!夫人!司机!

    开车到她和暖暖常去的烤串店的时候,暖暖已经先来了。

    这一片环境不太好,跟五星级酒店是没法比的,地上还有没法洗尽的油污印记,店外露天摆的几排的桌子虽然擦过,但隐隐的,总给人一种油乎乎的感觉。

    她有些担心他不适应,可侧目一看,他表情泰然,跟在她身边走。

    他们俩这样的外形,加上精致的衣着,走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有些格格不入,引得周围的客人不断注目。

    她也怕他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可是,他的沉着倒是超过了她的想象,对于今晚的他,她有了些信心了,应该不至于让她在暖暖面前下不来台。

    她跟暖暖打了声招呼,在暖暖那桌坐下。

    暖暖看了眼晏暮青,盯着许自南,眼神里分明在问:不是说好一个人吗?

    许自南给了她一个无声的笑。

    不过,粟轻暖开朗大方,当然不会介意多一个人来,毕竟今天是中秋,人家小夫妻该跟家人团员才是,被她拉出来陪她吃串已经是她的不是了。

    “小南,你们点吧。”粟轻暖把菜单给许自南。

    许自南跟粟轻暖之间是不用客套的,但是她要照顾晏暮青的情绪,如果让晏暮青吃烧烤,他不知道会不会宁可饿死……

    她于是先在菜单上给晏暮青选了几个炒菜勾上,然后再依照自己和粟轻暖的口味点了她们平时爱吃的。

    晏暮青不说话,坐在那儿还是很有气场的,饶是粟轻暖这么能闹腾的人,也不敢放肆,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于是,粟轻暖干脆低头刷手机玩。

    许自南反正习惯了身边杵一座雕像,倒也没什么不适,只是替暖暖感到可怜,今儿这一顿,暖暖要想尽兴怕是难了……

    他们点的东西陆续上来,先是给晏暮青点的清蒸鱼和竹荪汤,然后便是她和粟轻暖的烧烤,满满的一大盘,脆骨、鸡翅、烤肉等等,焦黄中有着略微烤糊的颜色,香气四溢。

    她完全被吸引,没有留意到晏暮青的脸色。

    当她和粟轻暖正打算开吃的时候,身边的晏暮青不知道怎么回事,伸手用力一挥,将整个盘子扫到了地上,烤肉等洒了一地不说,因为这一挥的幅度太大,连带着汤和鱼全翻了。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有短暂的瞬间,许自南和粟轻暖都惊呆了,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店里其他人也全都怔怔地看着这边,连店主都忘了来收拾东西。

    好不容易,许自南才缓过劲来,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双唇紧抿,眉头紧皱,撑在桌上的手,不知是否怒气过盛还是怎么,有些微微发抖。

    反应过来的许自南第一感觉就是生气!而且很生气!她事先可是给他打过预防针的!她又没求着他来!他答应过她什么?这下好了,她原以为他顶多不过生气啰嗦两句,结果他直接给掀了桌。

    她真是被他气得不轻,刚想质问他,就见他站起身来,飞快跑出了店。

    没错!是用跑的!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不从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完全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人生中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胎!

    在他走后,店主也才反应过来,前来收拾东西,小店生意,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嘴里抱怨着,“哎,如果是我们做得味道不好,你们提就是了,这么莫名其妙地砸我的东西,别人还敢来吃啊?”

    许自南真的觉得很抱歉,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啊,老板,是我们不对,扔掉的东西我……我照价赔偿,点了的餐我全价买单……”

    老板听她这么说,态度也好了些,不过,还是不满,“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做生意也图个太平顺当……”

    “我知道,是我们的不是,对不起。”许自南只能一再道歉。

    风波没有进一步扩大,其他客人也就开始自己用餐了,许自南坐在那儿发呆,脑子里嗡嗡一片。

    还是粟轻暖提醒她,“小南,你不去看看你家大叔?”

    提起这个人,许自南一肚子火,“看什么看!他爱咋咋的!我们继续吃,老板,再点!”

    粟轻暖却忧心地看着她,“小南,要不算了,你还是走吧,去看看他,今天过节,别因为吃烤串而吵架。”

    暖暖哪里知道她和晏暮青之间的内情,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对平常的夫妻,也不可能像平常夫妻那样过什么节。

    她哼了一声,“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节是适合我和他的,除了鬼节,就只有愚人节了!”

    她见鬼了才把他带来和暖暖吃饭!她和他结婚,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个玩笑啊!

    粟轻暖无奈地撑着下巴,“别这么说,小南,既然你都已经嫁给他了,就跟他好好过吧,毕竟,能嫁给晏暮青,是多少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许自南想起,在结婚之前,暖暖也是反对自己嫁给他的……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吧,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中了什么邪,这么听妈妈的话,虽然妈妈的想法是为自己好……

    “暖暖,你说多少女人都想嫁给他,那嫁给他有什么好呢?”许自南问。

第52章 生气

    粟轻暖想也不想地回答,“有钱啊,帅啊,光这两点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飞蛾扑火了。”

    任何一个么?

    许自南呵呵了,“也包括你?”

    “当然不!”粟轻暖肯定地说。

    “就是嘛……”许自南有力地反驳了粟轻暖的命题,如果暖暖是一个只要有钱和帅就可以嫁的人,那她也早就可以定下终生了,念书的时候,又有钱又帅的男人追她的还少吗?

    粟轻暖却道,“不一样的,小南,你跟晏暮青……哎……大约也是缘分吧。”

    许自南听她说话的语气,奇奇怪怪的,拍了她一下,“喂,怎么感觉像个老太婆似的?”

    粟轻暖笑笑,“没什么,我是希望你幸福,快去追你家大叔吧,别在这磨蹭了。”

    “不去!”她果断拒绝了。

    “小南……”粟轻暖无奈地看着她。

    “继续吃!他走了我们可以吃得更开心!老板,上啤酒!”她招手,心中恨恨地想,如果晏暮青看到她在喝啤酒,会不会把瓶子也砸了呢?

    粟轻暖说服不了她,只能随她。

    可是,在经历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变故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开怀畅饮,那也只有圣人能做到了。

    许自南心思始终无法集中,吃着吃着,就开始发呆。

    在她往装满水的杯子里倒啤酒的时候,粟轻暖抓住了酒瓶,叹道,“小南,别吃了,走吧!”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许自南说。

    “不让我一个人,你就让你家大叔一个人啊?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他!不是我!”粟轻暖轻拍她的头,想要把她拍醒。

    许自南一听,眼眶马上就红了,“你什么意思?说好的一辈子的朋友呢?现在就反悔了?”

    粟轻暖见她这样,心中又暖又酸,将她手里的酒瓶夺过来放下,两手捧着她的脸,“小南,别这么感性,今天是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我把你叫出来就不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也不会变,就算每一个重要的日子你都不在我身边,我们也不会变,我永远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我,可是他不一样,他是你丈夫,你们还需要彼此了解,必须融合,需要费心思去经营的。”

    许自南一听,眼泪哗哗就往下淌,一把拍粟轻暖的手,“讨厌!大过节地这么煽情干什么?”

    粟轻暖的话里,对她来说,重点不是她该怎样对她的丈夫,而是那句: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也不会变,我永远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得到。

    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着真好。

    在她面前可以卸下一切装备和状态,完全不用担心她会PK你,更不用担心她盗你的号。彼此可以分开很久,你有你的笑傲江湖,她有她的快意人生,可是,只要你受了委屈,天涯海角,你发一个坐标,她立马就会乘着五彩祥云而来,全身武装,为你血战到底……

    “乖,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也有事呢!今晚还约了那个贱男决斗,时间差不多了,我把这些全打包回去吃!升级打怪,啤酒夜宵!这样的日子,小南,你不要太羡慕我!”

    许自南知道,粟轻暖是为了宽自己的心……

    许自南一笑,这样的朋友,就是要不负她所望,悲悲切切的,又何必徒增暖暖的烦恼?

    于是顺着她的话,跟她开玩笑,“我再教你一个对付那个贱男的方法吧!”

    “什么?”这个话题粟轻暖是真的感兴趣。

    “你老命都拼了也打他不过是不是?”许自南问。

    “嗯!”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拿下他!”

    “……”粟轻暖吐,“还是别了!谁知道电脑那边的人是怎样一个抠脚大叔呢,我只要想想一猥琐大叔一边打游戏一边抠脚就恶心……”

    “没准他喜欢你啊!”许自南开玩笑。

    “噗,除非他是GAY,我在里面玩男号……”粟轻暖见她还在啰嗦,推着她往外走,“你快走吧,我等这一批烤好就打包回去了!”

    许自南只好坚持买了单,离开了。

    走出店门,她的车还停在路边,他并没有开走。

    已是街灯初上,车水马龙,路上行人匆匆,许多人手里都提着月饼,街道边的便利店,也是将月饼摆在最醒目的位置,灰蒙蒙的天空,一轮圆月,清辉淡溢。

    一切,都是过节的气象,只是,那个快步跑离的人,却早已不知踪影。

    她在犹豫,究竟该不该找他,去找,则意味着她再一次地在主动朝他靠近,这让她不由自主会想起戒指丢失那天他狰狞的表情,还有他那句“你不配”,所以,既然不配,她又何必再自我跌价地凑上去?

    可是,如果不去……

    如果不去,她在这街上游来荡去的,又是在干什么?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那抹青莲色的影子,又是在干什么?

    她手里握着手机,已经捏出汗来了,最终下定决心,去找!并且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她要去找他算账!问他为什么掀桌!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吓到了她和暖暖!

    抱着这个想法,她打他手机。

    可是,他不接!?

    她心中怒意更甚了,而且你不接我偏打的逆反心理也起了,反正已经主动打电话了,不闹出个结果来她才是输!于是一遍遍继续打过去,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等你接了,我不骂惨你!

    终于,在她拨了不知多少遍以后,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我在江边。”

    然后,电话又挂断了……

    她在这酝酿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他接通以后冲他雷霆咆哮一番,可是,她一个字还没说,就结束了。结!束!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使足了劲往前跑,突然一个声音让你停下,而你却不得不停下时,收不住脚,要往前栽倒一样。

    很难受啊!

    她咬牙,既然这样,那她就去江边找他!当面把他骂一顿好了!

    她快步朝江边走去。

    他只说在江边,也没具体说在哪,她沿着江找,走了好久,才看见江边码头上,坐着一个类似的身影,跑近,果然是他。

    她无法说出当时的感觉。

    暗黑的浩渺江面,霓虹光影倒映,五光十色,瑰丽无比;江岸,则是夜灯辉煌,极尽璀璨。

    而他,就坐在这浮世繁华之间,青莲色暗影,跟这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的脚步因这格格不入而缓了下来,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撞击,一下一下的,有些泛酸。

    可是她知道这种感觉不对,她不该这样!

    所以,努力把这感觉抹去,重新找回那些愤怒,快步走到他身后。

    她脚步很重,按理他应该是听到了的,可是,他没有反应。

    她再走到他身侧,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最终站到了他面前那级台阶,正准备指着他鼻子爆凶他一顿,她连词都想好了!结果,还没开始,他的头突然就靠在了她胸口,额头贴着她的衣服。

    她张开了口,却哑然。

    所有的已经想好的词语,都在这一瞬飞到了九霄云外;

    所有的,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怒气,也在这一瞬如风吹过一般,烟消云散了……

    而这如风一样的力量,或许是他靠过来时戳在她胸口的粗硬的短发,或许是空气里漂浮的淡淡的他的气息,或许,是那抹青莲色暗影在她心里留下的残痕,又或者,真的只是一阵江风……

    下一瞬,他展开双臂,环住了她的腰,初时,只是轻轻环住,而后,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收紧,最终,紧得她难以呼吸,他的头,也深深埋进她胸口。

    她那么无措……

    今天的他,对她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模样。

    她不知道,此刻牢牢依附着她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个面,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脆弱。

    她明白,中秋节对他来说或者是一个伤口,但是,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始终是强大的,就算伤得鲜血淋漓也不需要安抚,依旧会傲然于这人世间。但是她错了,原来,无论多强大的人,都有跨越不了的崖,都有翻不过的山,都有治不好的伤,如果一定要说没有,那么,定是没有伤到极致。

    而他,究竟是为什么而伤?

    她,不会主动去问。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他的创可贴。

    那一刻,她忘了,他曾斥责过她不配,她没资格,她这样的善忘,真是性格上有一个缺陷……

    可是,应该也是有缘由的吧。

    只怨,这夜的江风太凌乱,这夜的霓虹迷人眼……

    这个依偎的最后,是她伸出手臂,抱住了怀中这个人的头。

    第一次用手这样去抚摸他的头发,只觉又短,又硬,又扎手。

    这一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时间静止,久到,周遭一切喧嚣的声音都消逝无踪,他们,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她的眼中只剩满目灯火,满江霓虹,整个城市燃成连绵的辉煌,而他们,却在这辉煌的暗黑角落里,宛若这繁华人世的一个缺口……

    可是,幸而。

    幸而在这个缺口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她……

    她是一个22岁的年轻女孩,却突然成为一个32岁成熟男子的依靠,并且对他如此温柔相待,这是她自己也始料不及的。

    然而,那种奇怪的感觉,却不受控制地自心底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叫怜悯。

    她居然会对一个她心中无人能敌的强者产生怜悯之情……

    她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因为,伴随怜悯而一起产生的,还有两个字:心疼。

    就好像从前小波不听话,下雨的时候自己跑去花园里玩,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打伤了,一身泥水跑到她怀里呜呜直叫的时候一样,她也是这样抱着它,梳理它的毛,心疼极了。

第54章 奇怪的客人

    他略略一顿,粗声粗气说了声,“南儿!”那语气,那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这时要问这个问题?

    说完,便想进一步动作。

    她却固执地将他再度一挡,“说名字!我的名字!”

    “许自南!”

    三个字,带着不满的急切。语毕,突然如其来的痛让她再也没法去想其它的了。

    他并没有喝醉,当然知道她是许自南,或许,她只是想让他记住,这一晚,这个辛卯年的中秋,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许自南……

    应该跟感情无关吧,就好像,一个项目,明明她是最大功臣,哪有让别人去居功的理?

    她终于真正地成为了晏夫人,在结婚这么久以后,在这黑夜里,和他的身体紧密相融。

    可是,毕竟已经隔了这么久啊……

    很多事情,不去想,就不会有烦恼。所以,什么都不想吧,放任自己在暴风雨后的宁静里蜷成一只猫儿,避于他港湾,任他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发和肤,彼此的气息,在呼吸间交融,微闭了眼,好似栖于泊岸的小舟之上,和风送暖,水波摇曳,让人昏昏欲眠。

    迷蒙中想起一件事来,问他,“几点了?”

    “三点多。”他的声音在黑暗中透着些许慵懒的意味,也有着她从未感觉到过的餍足。

    她的关注点却不在他声音上,只在那默默计算,脑袋有些晕,算不清楚,末了,问,“我们是几点开始的?”

    “……”这个问题,让晏暮青的回答缓了一缓,然后才告诉她,“十一点。”

    她叹了声,“果然是……”

    她是在想,她算不算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他了?至少他们开始的时候,时间还没过零点。

    可是,他完全跟她的思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听她一句“果然是”,思索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黑,幸好光线也黑,看不出来。

    “果然是什么?”他追问。

    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她把自己变成了个礼物,支吾了一会儿,胡乱应付,“没什么,我……我就算算时间……”然后傻兮兮地笑了声,“呵呵,时间过得真快……”

    她完全没去想这样的话里有怎样深层的意思,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晏暮青的手臂一紧,“你的意思是……嫌太快了?”

    “啊?”她被这句话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吓醒,“不是!绝没有这个意思!”

    “我们睡觉了吧!真的睡觉!真正的睡觉!明天你还要去公司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他真的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空气里因她一句胡言乱语而起的小小悸动渐渐平息下去,贴在他胸膛上,昏昏欲睡的感觉重新回来,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

    这一次,夜,是真正的来临了。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当然了,体力透支之后的睡眠能不好吗?几乎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很难得的,她醒来的时候竟然还在他胸口趴着,这是几点了?他不去公司了吗?

    她探出一只手臂去拿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听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十点了,不用看了。”

    “……”又被他知道了……原来他已经醒来了。“你今天还休息?”

    他低头看着她,如瓷如缎的雪白手臂横于被单上,隐隐露出削肩雪胸一抹,声音有些飘,“晚点去。”

    她颇觉诧异,看了他一眼,“很奇怪啊……”

    一个在蜜月旅行时都抱着笔记本不停工作的人,居然允许自己迟到?

    他认真地看着她,忽然问,“还疼不疼?”

    她一怔之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脸顿时红透,拼命摇头。

    同时,也发现他肩膀上红红的一圈牙印,已经渗了血,不由又有些难为情,这么一口咬下去,他当时也没吭声,他的肉是铁做的吗?

    良久,他都没有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她准备问他几点起床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开口,“南儿,以后……我还是会对你好的。”

    心,就像一个飘飘忽忽的彩色气球,在云间穿梭时忽然被什么东西扎破,直直地坠落到地面来……

    他曾经说,以为她喜欢他的温柔,所以才对她好。而她却警告他,不要再对她好了,她会觉得累。

    于是,从此他冷漠以待,曾经一个月不联系她,也从不关心她母亲的身体,即便她回到晏家,他也是宿了书房。

    可在她觉得相敬如冰也不失一种自在的相处方式并习惯了它的时候,他突然违规出牌,把她变成了实质上的晏夫人,然后对她说,他会继续对她好。

    所以,如果没有昨晚的事,他们其实还是一对冰人?

    所有的,他对她的好,都只源于晏先生作为丈夫的责任,从前是,现在也是……

    难怪说,他的确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心底呵呵笑了一声,有些冷,有些嘲讽。不过,昨晚好像跟自己说过,很多事,不去想,就不会烦恼对不对?她已经是晏夫人,而且已经成为他的人,他再一次提出要对自己好,其实丈夫对妻子好也是应该的是不是?那么,就理所当然享受他的好吧,什么也别多想。

    她点点头,“好啊!”

    他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可是你要怎么对我好?”她下巴搁在他胸口的心窝子上,问。

    “你说呢?你想要我做什么?”大概是她下巴磕得他胸口不舒服,他动了动,让她挪了挪位置。

    “嗯……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谈过恋爱,也没谁追过我。”后面的潜台词是,你是大叔,你阅历丰富,你不知道啊?

    晏暮青想了想,“嗯”了一声。

    嗯?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说着话,常田的电话就来了,晏暮青皱着眉,接了,常田在那边火急火燎,“老板,你还没来?就等你了。”

    “马上来,准备车来接我。”晏暮青报出了渡轮码头的地址,“还有,准备一套衣服。”

    三言两语把常田打发了,他才来摸她的头,“你在这儿再休息半天,我要去公司了,等会儿你看是在等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坐渡轮回去。”

    “嗯。”她也学他。

    “我现在叫早餐,你要睡觉的话,吃完再睡。”他起床了,身上什么都没挂,就这么掀开被子出去了。

    许自南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自控能力的,居然没有尖叫,只是默默蒙上了眼睛,然后脑子里各种画面,就是昨晚某个东西在自己身体里坚硬如铁,冲锋陷阵……

    原来,它是这样子的……

    他的效率一向很快,她的思维还在跟那个东西搏斗,他已经穿戴好,准备出去了。

    “我走了!”他说了一声,没等她放开蒙在眼睛上的手,就离开了房间。

    当他乘坐渡轮到达对岸的时候,常田已经在等候了。

    常田一脸欠揍的笑,“哟,从对岸来啊?昨晚跟嫂子……共度好时光?”

    晏暮青沉默。

    常田绕着看了他一圈,“还要衣服?这衣服果然战果累累……”

    也只是皱了一些而已!晏暮青还是不理他。

    上了车,晏暮青却突然问他,“常田,你有女人吗?”

    常田差点喷出来,“我说大哥,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不管对方私生活的吗?”

    司机是阿百,常田叫来的,听了这话从反光镜里看了他俩一眼。

    呃,这话有什么怪异吗?常田觉得自己资质突然之间鲁钝起来了。

    晏暮青根本不管他的抗议,“有没有?”

    常田叫屈,“冤枉啊老板,为什么单单找我来问?我有没有女人跟业绩也没关系啊!”

    “少废话!再不说扣奖金!”

    “有!”常田马上一个字,干脆果断利落。

    “嗯……你是怎么追来的?”他又问。

    “其实……我是曾经有……”常田又补充道,“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能没有过女人吗?”

    “说重点!”某人已经不耐烦了。

    常田只好道,“我想想啊,追第一个姑娘时,我高二,没有钱,我买了一堆蜡烛,在地上摆成一个心形……第二次,是大一,我在姑娘宿舍底下弹吉他,弹了大半宿……”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当然不会说被人从楼上泼了一盆水的事……

    晏暮青面无表情地听着,最后总结性地问了他一句:“我不认识你那会儿,你是不是智障?”

    常田表情顿时僵住,原本还要继续说下去的,闭了嘴。

    他居然被嫌弃了?居然被一个千年冰人嫌弃了?

    “那你追个我看看?”他不服气地挤兑。

    “没追!已经有一个在我家里了!”某人说话,一贯的霸气直接。

    常田被噎得无话可说,眼前这个没追的人,已经抱了一个在家里了,他这个情史丰富的,却还是孤单单一个人。

    “那你还问我?在嫂子那里吃憋了吧?不让你上床?”常田恶意地故意问。

    晏暮青扬了扬眉,想起昨晚的四个小时,她柔软温顺地像只小兔子一样,不让他上床?笑话!

    常田在他高冷得不可一世的表情里再度吃瘪,人家昨晚才风花雪月过呢,哼哼。

    他哼了半天,神情变得严肃,“老板,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晏暮青眼神微微一跳,面目沉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前座开车的阿百,不自觉往镜子里一看,也没看出老板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有任何异状,更没有听到老板的回答。

    到公司以后,晏暮青进了自己办公室换衣服,换好后,把口袋里的东西往外掏,掏出来的是一张画,她昨晚画的。

    耳边回想起常田刚才的问句:你真的爱上她了?

    他将画置于桌上,拿起文件准备去会议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

    那边传来许自南温软的一声“喂”。

    “是我。”他说。

    “我知道……”

    “起来了吗?早餐吃了吗?”

    “嗯,刚吃过。酒店的早餐好难吃。”她懒懒的声音抱怨着。

    他眼前自动浮现一副画,她一边皱着眉,一边捏着鼻子逼着自己吃早餐……“今天就不用去画廊了,休息下,出去吃点好吃的。”

    “嗯,我看看再说吧。”

    “南儿……”他欲言又止。

    “什么?”

    “嗯……你怎么看一个男人没事儿买一堆蜡烛摆个心形,或者在一个女人窗户底下唱半宿歌这种事?”他说话难得这么不利索。

    那边的许自南一听,想也没想,“他有病啊?!”

    晏暮青在另一端放下心来,到底是他的晏夫人,世界观跟他一样,看来有问题的不是他,是常田……

    “我开会去了。”说完电话一挂,开门往会议室而去。

    许自南懒洋洋地赖在沙发上,睡觉的地点从床上转移到这里,话说昨晚那一场战役,她真的精疲力竭,原本果真是打算在酒店再睡一天的,被晏暮青这个电话一吵,干脆不睡了,决定去画廊看看。

    等她慢悠悠来到画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笑笑正在接待一位女客人。

    看年纪应该在25-30之间,打扮得体,清纯雅致。

    笑笑见了她,道,“我们老板来了,您跟我们老板说吧。”

    那女子转过身来,向许自南伸出右手,“您好,我想在您这买一批画,您能帮我参考一下吗?”

    “好的,您这边请,我们坐下来谈,笑笑,倒茶。不知道您更偏好哪一种风格的画?”她把女子带到雅座。

    女子却谦虚的一笑,“其实我对画真的不懂,我是因为要结婚了,需要在新房里购置一套画。”

    “那装修风格是怎样的呢?”许自南笑着问。

    “比较偏欧式。”女子道。

第55章 你在做什么梦?

    许自南点头,“那我建议你选油画吧,怎么样?”

    “我也知道油画跟装修风格更搭,可是,我比较喜欢你们店挂在最中间那副。”女子说。

    许自南不由笑了,这人,倒是挺有眼光,“可是很抱歉,那副画是非卖品。”她觉得应该把那副招惹是非的画给收起来了,当时是一时赌气才豪不珍惜地给挂在了最中央,准备高价出售的。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女子露出惋惜之色,“那你陪我看看其它的画吧,帮我参考一下。”

    “好的。”许自南欣然应允。

    陪着女子在画廊浏览,一边给她介绍画,一边给她提些建议,女子还算听她的,她说适合的,女子基本都定了下来。

    “如果您觉得这些都不够满意,我们还有电子图,您可以看看。”许自南说。

    女子却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眼睛看见的。我叫曲北昀,我先把定金付了吧。”

    “好的。”这么爽快的顾客让人心情舒畅啊!

    曲北昀给她一张名片,“送货的时候打我电话。”

    许自南看见名片上写着她的职业: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啊?”许自南惊叹了一声。

    “怎么?”曲北昀反问道。

    “没什么!”许自南笑道,“觉得这是个神秘又厉害的职业。”

    曲北昀也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觉得,其实也很寻常,我看我们今天也谈得挺投缘,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给你做个简单的小测试。”

    “这个……”许自南有些犹豫。

    “放心吧!不收费,就几分钟的事!”曲北昀坐了下来。

    “我要怎么做?”许自南有些小小的紧张。

    “你就画一张画,画上房子、树和人。不用刻意去思考,按照你的直觉画好了!”曲北昀说。

    笑笑给她递了纸和笔,听说是画画,许自南倒放松了些,她的本行嘛,拿起笔就画开了,画完拿给曲北昀看。

    曲北昀拿着画看了一会儿,问她,“你曾经受到过心理伤害吗?”

    许自南摇摇头,“没有。”

    曲北昀蹙眉,“不对,这画里显示出来是你有过,你看你房子的右墙线不规则,这就表明你心理发展有困难和干扰,或是早年心理冲突留下过创伤。”

    许自南顿觉这个不可信了,笑道,“怎么可能?我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哪里来的心理困难和创伤!”

    曲北昀见她不信,也只是笑,“我也是根据你的画来分析的,还有,你的屋顶线画得很浓重,证明你焦虑不安,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或者说,精神病初期。”

    许自南一听顿时笑了,连笑笑都笑了起来。

    笑笑说,“如果南姐是精神病初期,世界上就没有正常人了!”

    曲北昀却接着说,“还有,你的屋顶反复修整,证明你接受过严格的绘画训练,并对自己的问题进行不真实的,歪曲的反应。”

    笑笑又插言,“这个我也能说啊,南姐这幅画明显就是学过美术的人画出来的嘛!”

    曲北昀却不在乎她们的不相信,继续分析,“你的房子没有门,证明你对外界有很强的防御心理,拒绝他人与你接近。”

    许自南不由解释,“不是没有门,是我在画的时候,没想过要画门的那一个侧面而已。”

    曲北昀微微一笑,“对,我说了按照你的直觉画,就是画你下意识的心理,它是一个投射性的人格测验。你还在近房子处画了一条路,证明你表面与人交往,内心里却很想逃避。”

    “我画路纯属为了画面好看。”许自南对这个测试的结果有些不满意。

    曲北昀依然微笑,“你不愿意承认我理解,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不那么健康的人格,但现代人或多或少心理上都有隐忧,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告诉我,你画这房子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人是谁?”

    许自南愣住了,她谁也没想……

    可是,她却不想再跟曲北昀交谈下去,“曲小姐,我们还是把这幅画搁一边吧,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些画。”

    曲北昀一笑,没有再继续分析下去,“既然许小姐不喜欢听,好,那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自认与许小姐十分投缘,如果以后许小姐有什么需要咨询的,欢迎随时来找我。”

    曲北昀的所谓测试,许自南只当它是一个游戏,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到她的心情,而曲北昀,也不过一个普通顾客,虽然她说跟自己很投缘,甚至有深交的意思,但许自南却是个相信眼缘的人,她对曲北昀没有眼缘,那也就没有进一步交往的可能了。

    因为没吃午饭,下午的时候肚子饿,便让笑笑去买点吃的来,笑笑却道,“南姐,你不是喜欢吃双皮奶吗?马路对面开了一家店,里面双皮奶太好吃了!而且很奇怪,店里还挂着你的画。”

    “是吗?”许自南被勾起了兴趣,“我去看看,店名叫什么?”

    “叫时光!”

    她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可是,心中却更好奇了,她的画叫被晏暮青莫名其妙叫做时光,现在又出现一个叫时光的甜品店?

    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吗?

    她快步过了马路,果然看见那家甜品店,门店装修得像绿野仙踪似的,“时光”两个字的招牌十分惹眼。

    她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那副“时光”,正挂在墙壁上。

    她一度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难道她的画不应该在画廊里好好挂着吗?晏先生说了那幅画不卖的!

    为了证实自己真的没有幻视,她打电话给笑笑,以确认她没有记错,或者,笑笑趁她不在,偷偷把画卖了?

    结果笑笑无比确定地告诉她,她的画此刻就在墙上,笑笑正站在画前!

    那这画儿可就诡异了!

    有人仿的?话说要仿也要仿名家的画啊!她的画有什么价值?而且还是她大学时的练笔之作!

    她走近了细看,心中更觉奇怪,这画模仿她的真是模仿到极致了,画风像也就算了,运笔习惯也是一模一样,仿画的人很熟悉她?

    再一看这店里,不得了!整个店的墙面上挂的画全是这一个类型的系列!画里的主角全是穿长裙留长发女孩的背影或者侧面,有的长发披散,有的戴着帽子,有的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长裙的颜色也是各色不一。每幅画里的女孩都是不同的姿态,有一手压着帽子一手提着裙摆的,有站在画夹前画画的,有坐在秋千架上的,有伏在课桌上的,场景各异。

    她费了好一阵劲儿,才让自己的脑袋转过弯来,接受了这画上的女孩其实就是她!至少时光里的那个女孩可以是证明。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小姐,请问要吃点什么,这边坐可以吗?”

    她直直地看着服务员,“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很礼貌地微笑,“我们老板从不在店里。”

    “那方便知道你们老板的尊姓大名吗?”这总可以说吧?不说也有营业执照可以看吧?

    服务员还是微笑,“对不起,我只是个小服务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她也不打算为难人家,坐下来点了份双皮奶,一份曲奇。

    服务员却说,“不好意思,我们的双皮奶是我们老板用秘法亲手制作的,每天只做一百零二份,卖完就没有了,所以,今天我们的双皮奶早就卖完了。”

    这么神秘?还老板亲手制作?

    “那来杯果汁吧。”一百零二?她对这个神秘的老板更好奇了。为什么是一百零二啊?一般人家的限量制作都会选一个吉利的数字。

    带着满腹狐疑,她回了画廊,给笑笑带了一份。

    “怎么样双皮奶是不是很好吃?”笑笑问她。

    她摇头,“没吃到,限量供应,早卖完了。”

    “没错,他们家是限量供应的,一百零二份,我明天早点去给你买!南姐,不是我夸张,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双皮奶!就连里面的蜜豆都比别家的好吃一百倍!而且,这老板一定是你的忠实粉,店里的画你看见没?全是你的。”笑笑说。

    “连你也认为是我的画?”许自南再度摇头,“可是,并不是我画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认真看过的!而且,谁会……”笑笑说到这里,捂住了嘴。

    她明白笑笑想说什么,她这样一个刚毕业的无名画手,对,她只能称自己为画手,离画家还很远,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谁会去模仿她的画?价值在哪里?“笑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没见过老板?”

    “没有。”笑笑拿出一张积分卡来,“他们的老板十分神秘啊!听说开这个店只是因为老板爱做双皮奶,我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爱好的,第一次听见有人爱做双皮奶,你看,这是他们的积分卡,上面这个卡通头像据说代表他们老板的形象,一个头像三分,积满34个头像就可以凑齐一百零二分,然后就能换一份特别的礼物。”

    许自南拿着积分卡,上面贴的是一个卡通头像——一只长着翅膀的小老虎。

    她把积分卡还给笑笑,今天发生的事好像太多了点,她需要坐下来静一静。

    一个莫名其妙的心理咨询师,一个莫名其妙的甜品店,看似凭空偶然出现的,可是怪怪的,如果说跟她没联系,谁也不会信。

    但无论这些联系是什么,都不是她当务之急去考虑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行,她现在要考虑的是那个离她最近的人啊!

    身体上残余的不适还在提醒她昨晚乱糟糟的一切,虽然早已为此做好准备,但她和晏暮青两人关系最近一直很冷,然后发生这样的第一次,尽管昨晚在进行的时候很顺理成章,但现在再回想,她还是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和晏暮青相处了。

    这个晏暮青,总是给她出难题!总是她习惯了一种生活状态之后出其不意不给她任何准备地打乱!

    至少,现在要不要考虑今天晚上睡觉怎么睡啊?

    分床?还是睡一起?

    她思考问题的习惯,总是喜欢拿一支笔在纸上乱画,通常手里在画什么她并没有主动意识,因为重点全在思考上,往往她画出来的东西跟她想的是两回事。

第57章 快乐和悲伤

    他们坐的原本就是坐垫,被她这么一扑,他直接仰倒,她跨骑到他身上,准备狠狠揍他一顿。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南姐,我回……”

    是笑笑,一个“家”字还没说出来,直接化成了一声尖叫,然后便是一阵小跑,伴随着“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的胡言乱语。

    “南儿……”被她骑着的那人眸光潋滟地看着她,终现掩饰不住的笑,“你也的确太猴急了些……”

    “我……我根本不是……”她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了,晏大叔的眼里分明写着几个字:解释就是掩饰……

    嗷!气死了!她恼怒地从他身上起来,暴走。

    从画廊回家,一路,许自南都赌着气不说话。

    大叔则一脸平静地怡然坐于她身侧,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啊?世界上最让人生气的事是不是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气得要吐血了,始作俑者却永远不懂你伤悲,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她一路细想,觉得自己是错估了晏暮青了。

    她一直视他高冷范,少言寡语,但事实上,他心思细密,反应极快,而且是个超级有阴谋的人啊!虽然他话语不多,但是字字珠玑,没一个字的废话!指不定哪句话就是个陷阱等着她往下跳!这一点其实在意大利的时候他就小有表现!她那会儿可是栽过几个大跟头的人!她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

    是她太轻敌!可是想想以后跟他说话都要多存个心眼就觉得累啊!

    她无力地靠在车座椅上,一脸苦逼相,并且有一种破罐破摔的颓废感——她苦心经营的晏夫人形象,端庄冷淡的晏夫人形象,从今天开始,似乎又要跟她渐行渐远了……

    这已经成为定律,只要晏暮青跟她不那么冷冰冰了,她的技能点就开始不断自动往她的逗逼属性上加……

    两人一个横眉冷对,一个悠然沉静,一路谁也不说话地到了家。

    进了晏家之后,晏暮青的脸色更是习惯性阴沉起来,她跟在他后面,表情还是耷拉着的,俨然受气的小媳妇。

    回房间后的第一件事,仍然是他去浴室,她去给他找衣服。

    她押明年一个夏天的冰淇淋保证,他进去的时候神情是严肃的,态度是端正的,然而,当她捧着他的衣服站在浴室门口的时候,他在里面问了句,“拿了什么衣服?”

    她再押明年一年的火锅保证,他的问话绝对是一本正经的,没有一丝儿调情的语气,真的没有,正经地就像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她名字的时候一样:许自南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对,就是这种语气的。

    可是,她大约是头脑简单了,真的相信了他那句所谓的“欲之为物,虽使人销魂,但伤身累肾,还当有节有制才是”这种鬼都不会信的话……

    所以,她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什么都不穿,刚刚打开水的样子。

    她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目光呆滞。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呆了?”

    她眼神一闪,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强行将它塞进自己本体,深吐一口气,“还算凑合吧!”

    “凑合?”某人上扬的语调。

    她舔了舔唇,傲然的样子,“也就是还行的意思,比起我们之前画过的模特来说,还是略逊一筹,不过,可以原谅,人家毕竟是专业模特。”

    “模特?”

    “嗯!模特!标准黄金分割!而且……”她瞟了一眼,“好像比你大……”

    说完她吐舌,迅速转身准备逃出去,废话,不跑等着挨打吗?

    哈!扬眉吐气啊!

    当然,她这个准备,后来它永远就是一个准备而已……

    还没迈出第二步,她就被逮住了,后衣领受制于人,连衣服带人被拎到了水花下……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淋得一身湿透,也不知道怎么就从浴室转移到了床上,她只听见晏大叔说了一句话,“给你降降火……”

    她新仇旧恨瞬间记起,和他一阵闹腾,以致没听清他后面说得那句,好像是说“免得想多了”还是什么的……

    她的闹腾和反抗,也就是给他挠挠痒而已,他肩膀上的两圈牙印还在那耀武扬威呢,这点小拳头能奈他何?

    最后,毫无悬念的,她想再多揍他几拳,双臂都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

    这个游戏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比接吻更容易晕啊!3D360度全方位,他是大BOSS,她抗晕技能在他面前从来都无效……

    不过,她不否认,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享受的,彼此黏着难分的时候,她甚至充满了期待,她也知道,这一次不会再疼了。

    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刻,有人敲门了。

    他皱了皱眉,不管不顾。

    她可是明白的,此时来敲门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徐姨……

    她反而抱紧了他,身体也依附上去,贴向他。

    他显然是明白她的意图的,她跟徐姨之间的矛盾他又不是不知道,捏了捏她的鼻子,再次做好准备。

    偏偏的,敲门声再响。

    他终于停了下来,问,“谁?”

    “大少爷,晏老先生说,等着你们吃饭。”果然是徐姨。

    “来了。”他亲了亲她,“吃完饭再吃水果!”

    水果?什么意思?

    一想之下,恍然大悟,他还在说下午她那个梦的事呢……

    她一瞪眼,哼,待会儿还让你吃吗?坚决不了!谁还给你吃谁是傻瓜!而且,今晚也不能让他睡这儿,继续睡书房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他俩换好衣服重新下楼,餐厅里坐了济济一堂,连晏暮白和小鱼儿也回来了,只是仍然不见小鱼儿的妈妈,而且,似乎在等着他们,有什么事要宣布?

    刚坐下,晏项文就说,“你们来了。”

    晏暮青已经开始动筷子吃饭了,好像没听见一样。

    许自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长辈说话不搭理,她在习惯上实在接受不了,可是又不好跟晏暮青的立场对抗,只能冲晏项文笑了笑,点头示意。

    晏项文估计也是习惯了晏暮青这副模样,自顾自地开始宣布,“这个周末,暮山带女朋友回来,你们有空的话就回来吃饭一起聊聊。”

    呃,许自南怎么觉得晏项文这话说得怪怪的?他们哪一天不是回来吃饭的?就除了昨天特殊情况吧?还是,其实晏项文是在刻意告诉晏暮青,如果不高兴可以不回来?

    她的目光在晏项文和晏暮青之间来回溜了一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晏项文就是这个意思!怕晏暮青在家里出什么幺蛾子反而坏了事,所以提前敲个警钟,要么给他个面子,大家和和睦睦吃顿饭,要么就干脆别回来了。

    只不过,晏暮青还是没给反应。

    但晏项文的钟已经敲了,任务也完成了,挥挥手示意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的许自南,从来是沉默的,跟晏暮青一模一样,但简宁和她那一儿一女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较不完的真。

    晏暮秋首先就问了,“晏暮山,你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啊?给我看看照片呗!”

    晏暮山不肯,“周末你就看见了!”

    “别啊!我等不及啊!”晏暮秋趁他不备,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翻了一遍之后,连连咂舌,扔都扔不及,“我的天,你手机里全是儿童不宜!话说你十二生肖属香蕉的吗?内外都黄透了!”

    晏暮山嘴上从不饶人,“你也知道香蕉啊?原来你迟迟不嫁人是因为没必要啊!你有香蕉呗!”

    “你……”晏暮秋老羞成怒,一杯水泼向晏暮山。

    晏暮山也火了,眼看两人要闹起来,晏项文气得发抖,“你们俩给我闭嘴!别教坏了孩子!”

    晏暮山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警告晏暮秋,“恶婆娘,小心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晏暮秋则气哼哼地说,“祝福你娶的这个女人比老大的还脑残!”

    许自南抬眉,她这算变成小小池鱼了吗?

    她看了眼晏暮青,并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好吧,她忍。

    偏偏晏暮山却不放过这个机会,马上说,“大嫂,晏暮秋说你脑残。”

    这俩蠢货!许自南在心里咒骂,她都打算装傻了好吗?话说一个人装傻,她肯定不是真傻,可有的人明明真的很傻,却还要假装自己很聪明,那就是傻到放弃治疗了!

    许自南还闷头不语。

    连晏项文和晏暮白都看不下去了,这俩人一来还是替许自南憋屈,二来,这儿还明明白白杵着个晏暮青呢,把人得罪狠了,比狠,谁也比不过晏暮青啊……

    晏暮白叫了声,“暮山。”

    晏项文也捶了捶桌子,“谁再多说一句,都给我滚!”

    晏暮山哪里怕这二人了,只管挑拨,“为什么都针对我啊?说大嫂脑残的明明是这个恶婆娘!你们骂她好了!”

    眼看晏暮山把战火往自己这引,晏暮秋冷哼,“我有说错吗?她自己都没有异议,你们瞎起个什么劲儿?大嫂,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脑残啊?”

    晏暮秋这句大嫂,叫得十分别扭,明显就是讽刺的意思,而她这个问句,无论许自南答是或者不是,都会是一个笑话,你见过哪家大少奶奶当着众人的面正儿八经地强调:我是脑残或者我不是脑残吗?

    许自南慢慢地咽下口里的这口汤,直起身来,微微一笑,沉着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晏暮青的神韵,“不是我不说话,而是,出嫁前妈妈一再教育我,晏家是礼教大家,嫁过来以后衣食住行都要懂得守规矩,不可让晏家因我而被人笑话,而从小妈妈教我的规矩里,有一条就是食不言寝不语。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爸,我上楼了。”

    她款款起身,优雅得当。

    她看见晏项文和简宁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她这段话绵里藏针地指责晏暮山和晏暮秋没有教养,实则也一棒子敲到了晏项文和简宁头上,子不教父母之过嘛。

第58章 我打算要一个孩子

    也许话重了些,可晏暮山和晏暮秋没有教养是事实,更何况,她也没有直截了当地骂过去,别人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唯一觉得有愧的,还是对晏项文,因为他是晏暮青的亲生父亲,待会儿要不要去认个错?考虑下。

    至于晏暮山和晏暮秋被噎得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二人擅长近战强攻,对于她这种绵柔型绕了一个弯子的远攻有点不适应,待适应过来以后,许自南已经离座了。

    “喂!你什么意思?”晏暮秋没忍住,叫嚣。

    晏暮山只差一个耳光扇过去了,虎吼一声,“闭嘴!丢人还没丢够吗?”

    见老爷子动真格的了,晏暮秋才有些怯意,不服气地坐下。

    简宁那也不好受,尖声叫起来,“这叫什么规矩?你给我站住,有说自己兄弟姐妹没家教的吗?那是骂我和你爸没教好了?”

    许自南回身,仍是谦虚的笑,“不敢,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简姨您自己想多了,爸,您可千万别误会。”

    她反正没说!至于你自己心虚想到这一层,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她说完正打算再次上楼,可突然想起了晏暮青吃饭前说的话,吃完饭再吃水果……

    她偷瞟了一眼晏暮青,果然见他也放下了筷子。

    她暗哼,看着她被人欺负也不帮忙!还指望在她这儿吃到水果?

    小鱼儿这时候从座位上滑下来,牵住了许自南的手,“大伯母,我也吃饱了,我能跟你玩会儿吗?”

    太好了!小鱼儿是上天派来救她的!

    “好啊!”她欣然答应。

    眼角的余光,看见晏暮青脸色微微一沉。哼,现在沉脸了,刚才她被欺负的时候还神色如常呢!

    小鱼儿极为懂事,拉着她的手还去跟晏暮青请假,“大伯,我可以借一下大伯母吗?就一会儿。”

    小鱼儿其实是害怕晏暮青的,但是这种害怕仅仅是基于一个晚辈对一个严厉长辈的害怕,大人们的恩怨他并不了解,所以,倒不至于在他面前话也不敢说。

    晏暮青对人人都冷淡,待小鱼儿也不会热情,但是也从不凶他(虽然不凶的时候不比凶时少了威慑力),所以,虽然皱了皱眉头,但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抢人,于是点了头。

    小鱼儿便牵着许自南出去了。

    许自南知道,他一定是牵着她去树屋的。

    果然,小家伙把她带进了自己的领地,而且还一脸忧愁。

    “怎么了?”她摸了摸小鱼儿的头。

    小鱼儿低着头,“大伯母,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可是……你们昨天不是去妈妈那了吗?”她其实真不知道小鱼儿的妈妈是何许人也,她没有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难过的孩子,难道骗他说爸爸妈妈不会离婚吗?肯定是不行的。

    “就是昨天,爸爸妈妈吵架了,妈妈说的。”小鱼儿扁了扁嘴,好像要哭出来,“大伯母,小鱼儿是不是不乖,妈妈不喜欢小鱼儿,所以才不要小鱼儿了……”

    小鱼儿本来就长得粉粉的,极可爱,如今这模样,直看得许自南心都酸软得卷起来了,忍不住抱住小鱼儿,柔声道,“不是的!小鱼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可是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小鱼儿依进了她怀里,抱住她脖子。

    属于孩子特有的香味尽数钻进她鼻子,她鼻子也跟着发酸,“小鱼儿,你要明白一点,妈妈是和爸爸吵架才要离婚的,那是爸爸妈妈之间的问题,跟小鱼儿没有关系,不管爸爸妈妈是在一起,还是分开,他们对小鱼儿的爱是不会变的,他们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呀!”

    “不是的!大伯母,妈妈要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小鱼儿扁着嘴说,“妈妈不喜欢我,从来都不抱我,也不带我睡觉,不来幼儿园接我,每天都是爸爸接的……”

    “……”她无语,真不知道小鱼儿的妈妈是何方神圣了,如果小鱼儿说的是真话,其中又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的话,那这个妈妈她真的给不了好评了,但是小鱼儿这里还是要好好安抚的,“小鱼儿,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她才会快乐。”

    她说完,觉得这话对一年级的小朋友来说还是深奥了些,于是又道,“比如,蝴蝶喜欢在阳光下飞舞,而蚯蚓喜欢地底下的黑暗,有一天蝴蝶恰好落在地上休息,蚯蚓凑巧也从地里爬出来,两人做了一会儿的朋友,蝴蝶跟蚯蚓说外面的世界,蚯蚓则告诉蝴蝶它穿过多少土地,他们谈得非常开心,可是,最后他们还是要分开啊,因为蝴蝶还要在花丛中飞舞,蚯蚓仍然要回到地下去,我们不可能把蝴蝶塞进地里,也不可能让蚯蚓去阳光下飞啊,你说呢?”

    小鱼儿似乎明白了,“那,妈妈是蝴蝶,要飞走了吗?小鱼儿是蚯蚓,要回到地里去?”他说到这里,忽然哭了,“我不要做蚯蚓,我是小鱼儿啊,蚯蚓不漂亮……”

    “……”到底是孩子!许自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要不要给他讲一讲不能歧视蚯蚓的长相啊?要不要培养一下小鱼儿正确的人生观?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个大任务以后再完成,先把他哄得高兴了再说。

    于是费劲口舌告诉他,她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小鱼儿真的就像蚯蚓……

    好不容易,小鱼儿才不哭了,抽噎着问,“大伯母,你是说,妈妈飞走了,她才会快乐是吗?”

    “是的啊!”她给小鱼儿擦着脸上的泪,“所以,并不是小鱼儿不乖,而是妈妈跟爸爸在一起并不开心,小鱼儿也不希望看到爸爸妈妈不开心是不是?”

    小鱼儿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嗯,小鱼儿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如果妈妈飞走了,会开心的话,小鱼儿就不哭了……”

    许自南亲了亲他带泪的脸蛋,心疼这孩子的懂事,“小鱼儿,妈妈虽然飞走了,可是并不是不爱你了,相信我,妈妈会在别的地方想着你的,不要难过。”

    她始终坚信,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所以,不管晏暮白夫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离婚,远走的小鱼儿妈妈不会不想小鱼儿。

    小鱼儿听了用力点头,眼泪哗哗直流,可是因为刚刚答应过许自南不哭,拼命地憋着,小脸都憋得变形了。

    许自南更加心疼,搂紧他亲他的小脸,“乖,小鱼儿,大伯母知道你很勇敢,如果实在想哭就在大伯母怀里哭一会儿。”

    小鱼儿却使劲摇头,倔强地说不哭就不哭。

    良久,生生自己缓过去了,才能勉强说出话来,尽管仍然吞吞吐吐,“大伯母……可是……小鱼儿……还是会……会想……妈妈……小鱼儿想……想妈妈的……时……时候,大伯母……可以……陪……我……吗?”

    听着这话,许自南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了,抱紧了小鱼儿的小身体,连声道,“可以的!当然可以的!小鱼儿想妈妈了就来找大伯母!”

    小鱼儿也紧紧抱住了她。

    许自南抱着他轻轻地摇,摇到小鱼儿这股悲伤劲儿渐渐不那么强烈了,她从小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给他读书。

    点亮了灯,树屋里一片明亮安宁,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树屋,乃至寂静的小树林里回荡,小鱼儿渐渐被书中的世界吸引,逐渐开朗起来,不时会问个问题,说到有趣处,还会笑出声来。

    许自南看着他,微笑,到底是个孩子,快乐和悲伤都是如此简单而直接。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了,许自南打算带着他回去。

    小鱼儿抱着刚才讲过的那本书,抢先出树屋,刚到门口,又飞快折回来,惊惶地压低声音,“大伯母,外面树底下有个男人,黑乎乎的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坏人。”

    “家里怎么会有坏人?是工人吗?”许自南问。

    “不是!工人我认识,没那么高!大伯母,我们拿上武器再走!我保护你!”他自己拿了把铁锹,给了许自南一根棍子。

    许自南怎么会真的让小孩保护她?提着棍子把小鱼儿护在臂弯里。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树屋,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影子黑乎乎地,看不清是谁。

    他们交换一个眼神,小心地走过去。走到背后时,光线更黑了,除了一团黑影,什么都分辨不出来,许自南看准那个黑影,举起棍子就敲下去。

    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许自南棍子继续往下敲……

    “是我!”一声低喝响起。

    “大伯母!是大伯!”小鱼儿清脆的声音也赶紧阻止她。

    棍子被他抓住,再没法打下去了。她假装现在才看清楚,惊叹道,“晏暮青!怎么是你啊?也不出声,我差点打到你了!”

    哼!打的就是你!谁让你刚才任我被你弟妹欺负不帮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狠敲你一棍而不用担心负责任啊!小鱼儿干嘛提醒她,小鱼儿你到底是哪帮的?

    晏暮青手里提着她的棍子,闷声说了句,“回去了。”

    说完,顶着黑暗,走在前面。许自南和小鱼儿对视一眼,吐了吐舌,牵着小鱼儿的手跟在他身后。

    一路都没有灯,晏暮青拿着手机打亮了照明,周遭黑漆漆的,若非前方有这一处亮光,这迫人的林中黑暗还真有点吓人,然而,比这黑暗更迫人的,似乎是晏暮青的气场,黑暗中的沉默,让人顿感压力重重,以致小鱼儿那只被她握着的小手紧了紧。

    “大伯母,你怕不怕?”小鱼儿的声音很小,好像唯恐前面那个人听到。

    许自南却知道,就算他听见了也会装不听见的,不然如何显得他高冷?再说了,她是成人,在这种环境里当然要给小孩子安全感,小孩子嘛,都怕黑……

    于是捏了捏小鱼儿的手,“当然不怕了!小鱼儿放心,就算你不信大伯母,不是还有大伯在吗?怕什么?”

    小鱼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声说了,“大伯母,我的意思是,你怕不怕大伯?”

    呃……虽然是小声,这样安静的林子里也是够突兀了,估计一百米之外都能听见……

第59章 你是个懂事的

    怕他?她想了一下,声音虽小,却很是雄赳赳气昂昂,“小鱼儿,你太小看大伯母了!大伯母怎么会怕他!”

    小鱼儿顿时对她充满了崇拜之情,“真的吗?大伯母你太厉害了!我们全家都怕大伯啊!爷爷奶奶怕,我爸爸怕,叔叔和姑姑也怕!小鱼儿……小鱼儿也怕呢!”

    她嗤之以鼻,是吗?都怕他还能当着他的面羞辱她?除非他自己就不把她当回事,其他人才会跟着看轻了她,否则晏暮秋他们敢吗?

    小鱼儿对她的崇拜点不断上升,以致兴奋地向她求教,“大伯母,你有什么秘诀可以不怕大伯呢?教一教小鱼儿好吗?”

    秘诀?话说她哪里来的秘诀啊?怎样才能敷衍小鱼儿一个呢?

    她想了想,蹲下来,对着小鱼儿的耳朵轻声说,“秘诀就是……不给大伯吃水果。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不能说出去。”说完笑嘻嘻的,“小鱼儿,这个秘诀你永远也不学不会的了!”

    小鱼儿迷糊了,不就是吃水果吗?这算什么秘诀?有这么厉害?可是,他对大伯母的信任如滔滔江水,绝不会怀疑的啦!

    其实,许自南自己也不知道吃水果这件事能不能要挟得了晏暮青,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从书上得来的经验,好像女人对付男人最大的法宝最后的利器就是这个了……

    三人回到主宅,晏暮白在等小鱼儿,一声“小鱼儿,跟我回房间”,小鱼儿就老老实实跟在晏暮白身后上楼了,一边回头跟许自南挥手再见。

    而后,晏暮青一声,“南儿,跟我回房间。”

    “……”许自南怎么就觉得这情形如此的眼熟?

    可是小鱼儿是晏暮白儿子啊!可是她并不是他女儿啊!可是,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跟他回房间了呀……

    不然她能去哪里?晏家她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不对!她应该担心的是,回房间以后,他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她记得他说过的,吃完饭再吃水果……

    但是她现在心里不爽,不想给他吃!她甚至想质问他,为什么在餐桌上不帮她,由着晏暮秋他们欺负她!?不管怎么样,就算他不喜欢她,但是他们是夫妻,是共同体,如果今天被欺负的人是他,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

    她坐在桌前画画,一直画,以沉默对他,即便此刻,他已经洗过澡很久,拿了份报纸在沙发上看。

    “南儿过来。”他终于叫她了。

    她沉着脸在纸上继续画,画中画的,是一个丑化了的晏暮青。

    “过来,给我念一下报纸。”他说。

    她回头一看,他好像有些疲倦,改躺在沙发上了。

    “我画画!”她不去!就不去!

    他静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别跟个孩子似的!”

    她明白他不喜欢她的孩子气!可是,她又不稀罕他喜欢……

    “南儿……”他忽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叫她的名字,“我发现,你居然有当一个好妈妈的潜质。”

    他听见她和小鱼儿在树屋里的对话了!?所以说,他早就来到树屋了,只是没上去?

    “你什么时候去树林的?”她头也不回地问。

    他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自顾自地对她说,“南儿,我考虑要一个孩子,我三十三了。”

    许自南听他这话,莫名不高兴,他说这话的语气就跟他和常田说话一样,譬如:常田,这个项目不错,我打算拿下来,你给我做个方案。

    呵呵!他的人生真是有计划有目的!三十三了,该是要孩子的时候了,而正好又发现她有当好妈妈的潜质,万事俱备,天时人和。

    她冷笑了两声,“我不想!我还小。而且……我不想做生育工具。”

    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诧异地问,“你不喜欢孩子?我看你跟小鱼儿相处得很好。”

    她没说话,随便他怎么想,就当她不喜欢孩子好了!

    “难道你不想生孩子?”晏暮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孩子的问题,但是她也并非不愿生孩子的类型,但是,她嘴上却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不打算生孩子呢?”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矫情了,可是,她却并不知道,一旦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开始矫情,其实这个男人就已经悄然在她心里种下种子,发了芽了。这芽还很小很小,以至于,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晏暮青还是那般不惊不乱地躺在沙发上,好像天下没有难得倒他的事,包括生孩子这件事情,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没有如果,结婚生子,人生必经,不然我娶妻干什么?我承认你还小,可以再多给你点时间做心理上的准备,但是,你要知道,这个准备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我不小了。”

    这就是他!这才是真实的他!独裁,专制,不留余地,床上说的那些对她好之类的话,也就是在拿了一个女人纯洁的身体时,一时兴起之言罢了。

    “你要娶一个会生孩子的女人,这世上每一个都可以,何必娶我?”她心里憋着气,还觉得有些微的苦,忍不住道。

    他看了她一眼,“南儿,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就是如果和倒退,我们已经结婚,就不会再有其它假设!”

    “可是有后悔和改正!”她抢白道。

    他静默。

    这样的沉默总是会让她心虚,甚至心慌,他的目光盯着她,让她无法再在这张椅子上安然坐下去。

    “我去洗澡!”她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把自己藏了起来。

    洗澡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今天要和他较真,既然嫁给了他,生孩子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今天是怎么了?

    仅仅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他不帮她吗?

    好像谈及孩子这个问题之后,就跟这个原因没有关系了,那她期待从他那听到什么呢?没错,结婚生子,原就是一段正常婚姻所必经,她又在这矫情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她心里是浮出了一个问题的,而且这个问题她几乎脱口而出。

    呵,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想问的居然是:你的生活里要结婚,要娶妻,要生子,要一切一切你应该得到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婚姻里需要有爱?

    当然,这句话只在她心里闪了一闪,就过去了,因为,她有什么资格来问这句话?她不是也不爱他吗?而且,他们的婚姻里,本来就没有爱,他大约也是一个不需要爱的人。

    也许是水的温度,让她渐渐清醒冷静,进来之前那些矫情的脾气渐渐沉了下去,就连因为他吃饭时不帮的那些小脾气她都忘记了。

    从浴室出来,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是不再那么硬气。

    迟疑了几秒,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报纸,虽然有些委屈,可还是问他,“读哪一段?”

    这算是她服软了。

    因为在衡量对错之后,她承认是自己不对,使小性了。别人的婚姻是怎样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看过书,看过电影电视,那些婚姻里是没有对和错的,妥协和让步,只是因为爱,但是她的不一样,她和晏暮青的婚姻关系里,标尺只能是对和错。

    对她这样的表现,他显然是满意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几分赞许,“我就知道,南儿是个懂事的。”

    无端的,听了这句话鼻尖发酸,她竟然想哭……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个懂事的……

    她低头看着报纸,指着一段新闻,“这个可以吗?”

    “放下吧,明天再读。给我按下,头有点疼。”他微闭上眼睛。

    她从前是给他按过肩膀的,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报纸,给他按着太阳穴。他皱了皱眉,可是表情却是极舒畅的样子。

    按了一阵之后,他睁开眼,抓住了她手腕。

    “不疼了?”她问。

    “嗯……”他声音有些暗哑起来,“转移地方了。”

    她一时不明白,疼还能转移?老老实实问他,“转移到哪了?”

    “这里。”他握着她手腕用力一拉,她也倒在了沙发上,两个人,沙发顿时显得很拥挤,而她的另一只手,居然被他牵着碰到了某个地方。

    他会说一些戏谑她的话,而事实上她并不排斥,下午的时候,她虽然又羞又恼,但是心中真实的反应是欢喜的,然而此刻,她虽然说服自己服了软,可心情完全无法配合他,下意识的,手便往回缩。

    而他,用力一个翻身,她便被他压住了,于此同时,他的唇也压了下来。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避开。

    但是他还是放开了她,“那你休息几天。”

    他起身。

    她也从沙发上爬起来,爬到了床上去,钻进被子里。

    看着他走近,她不确定他是要在这张床上睡还是要做别的其它,先发制人地说了句,“我想一个人躺一躺。”

    他的脚步停住,点头,“也好,你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第60章 为什么没孩子

    还要想吗?她不想再想了,想多了脑仁儿疼。

    晏暮青见她没话可说了,转身,去了书房。

    他的确是不会勉强她,他也说过,她的要求在他这里基本没有他不答应的,可是,还是那句话,是在他的底线之内,今晚又多了个底线——生孩子。

    看着书房的门关闭,他的身影消失,她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伸手关了床头的灯,她让自己在黑夜中放逐。还是睡觉吧,什么都别想了,很多事情,越想越伤神,而且也想不出结果来。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生就是了!只要长了器官的人都会!对她又有什么难的?

    好在,她的睡眠并没有被影响,也有可能是昨晚太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切照常。

    醒来时晏暮青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电脑包正准备下楼去,见她醒了,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她也飞快地梳洗了一阵,下楼的时候,却见小鱼儿不知怎么回事,端了个盘子凑到晏暮青面前去了,这在以前,小鱼儿是不敢的。

    她听见小鱼儿清脆的童音在说,“大伯,你是不是喜欢吃水果?小鱼儿给你的。”

    晏暮青一脸淡漠地看着他,看样子并不明白小鱼儿的意思。

    许自南暗暗叫苦,飞快跑下楼梯,拉着小鱼儿回座,“小鱼儿快吃东西,别管大伯了,别忘了,你今天得上学了!”

    小鱼儿有些沮丧,“大伯母,你不是说大伯喜欢吃水果吗?可是,大伯好像不喜欢……”

    许自南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如果是以前,哪怕在昨天,小鱼儿这么做,可能她顶多也就窘那么一窘,欲哭无泪一回,大不了充当一回晏暮青的笑料,可是现在,这料对她说,一点儿也不欢脱啊!

    只听晏暮青的声音响起,“放这吧,我喜欢吃。”

    小鱼儿听了开心极了,放下盘子,“大伯,小鱼儿以后在家就给大伯切水果,大伯常常把大伯母借给小鱼儿玩一玩好不好?”

    她是用来玩的……

    许自南无语,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她可能的确算得上个玩具,还是个有生育功能的玩具,心情好的时候唤过来玩玩,顺便播个种下个蛋神马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挥手而去,甚至……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过去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但人总有这么一个缺点,在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把这辈子倒了血霉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数一数。所以,那些她不喜欢的字眼用跳进了脑海里。

    对于小鱼儿的玩一玩这三个字,晏暮白已经做出反应,把小鱼儿斥责了一顿,说的不过是大伯母又不是玩具,怎么玩?

    小鱼儿被拎回座位上去了,想要的答案还没听到呢,一直不舍不弃地望着晏暮青。

    难得,晏暮青终于开口了,“小鱼儿喜欢大伯母,回家以后可以常找大伯母玩,不用给我切水果了。”

    小鱼儿的脸蛋顿时灿烂起来,“谢谢大伯。”

    许自南觉得奇怪,小孩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思维,要跟她玩不问她,跑去讨好晏暮青,请求他的许可?

    她当然不知道,小鱼儿每次说要跟她玩的时候,晏暮白都不准,理由是大伯母要陪大伯玩……

    之后,照例一顿闹哄哄的早餐,许自南都习惯了。

    早餐过后,晏暮青和她各乘一辆车离开晏家,她去画廊,晏暮青去公司。

    今天到画廊的时候特比早,笑笑也才来,对她的准时表示惊讶,“南姐,难得你这么早啊!我还没时间去给你买双皮奶呢!”

    “算了,等会儿我自己去吧!”她说。

    刚吃了早餐,她并不饿,但为了那传说中的限量双皮奶,她在画廊遥望,等时光一开门,她就奔着双皮奶去了。

    她是有多幸运!这么容易地就见到了时光的老板,那个传说中从不来店里,每天亲手制作102份双皮奶的人。

    而这位老板真的是他!孟潮白。

    她之前有过猜测,可是没那么笃定,不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有什么理由仿她的画?

    此刻,他坐在她对面,面含微笑,彬彬有礼,“你好。”

    她凝视着他,那一句“你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这个人,她不认识,可是,又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切。

    “我想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想,他应该明白她说的这些,是指的什么。

    他的目光环顾墙上所有的画,依然微笑,“小南,你真的认真看过这些画了吗?”

    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看向其中一副,她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那张,顿时大惊。

    之前她只顾着看画里的人了,以致忽视了画中的背景,这幅画的背景是教室,可是并不是随意画出来的教室,而是她念大学时上课的那一间,黑板上方贴着的字,和当年教室里贴的一模一样,还有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一根坏掉了,有半个学期的时间都是垂着的,讲台上正在授课的老师,只是作为背景人物,她都没留意,现在细看,不正是教美术史的老师吗?胖胖的身材,还有那副眼镜,太具标识性了!

    再看其它几幅,所有的背景都是她熟悉的景物,全是她所在的大学。

    “你是……”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孟潮白。”他的眼睛里,仍是那安静的微笑,“你不知道我是孟潮白,可是我知道你是许自南。”

    难道他也是曾经喜欢过她的男孩子中的一员?她警觉地想。她并不希望如此,而且,也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喜欢,是一种负累。

    他的笑容放大了些,“别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说过,我喜欢你那幅画,它让我想起一个人,一段时光。”

    “那个人,像我?”她问,只要那个人不是她就行了。

    他摇头,“不像。”

    那她就不明白了,不像他画她干嘛?

    “算了,你不会明白。”他笑了笑,“小南,你不问我为什么认识你?”

    其实她对他叫她小南,一直觉得别扭,好像太亲密了,但是,她一时就忽略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的,等她醒悟过来,他倒是已经叫习惯了。

    她没接腔,他却自问自答了,“那时候你是班花,是校花,传闻中的你对男声冷若冰霜,当然不会注意到一个我,我不是在籍生,只不过是对画画感兴趣的一个穷小子,坐在教室最角落里的一个旁听生。”

    是吗?念书时的她,确实从来不正眼看过男生。

    “我爱过一个女孩,她也爱我,我很贫穷,她从来不嫌弃,陪着我一起打工,我们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后来……”他陷入沉默,目光凝视着许自南,黑瞳里层层叠叠的,涌起莫名的东西。

    许自南没有说话,后来怎样,那是他的故事,与她无关。突然间想起心理咨询师曲北昀说的话,她画的房子没有门,她是一个拒绝别人走进她内心的人,有时候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而她,也不喜欢走进别人的内心。

    孟潮白眸子里的东西很快沉落下去,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对不起,不应该跟你说这个,我喜欢你的画,只是因为,我的故事发生的时间和你这幅画的时间是重合的,我只在你们学校旁听了两年,后来就因故没能再去。那时候你总喜欢坐在教室前排,我每次听课看到的都是你的背影,所以,你的画让我想起了那段时光,你也是画画的,应该明白,有时候我们画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个意象而已,我承认,我画的你,或者说,借着画你,怀念的人是她,是我的过去,小南,再一次对不起,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她摇摇头,“没事。”他画的,的确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没有一张是她的正面,如果换成别人,谁知道这画的是谁?

    只不过,她介意的是另一件事,“还是……不要叫我小南吧,我们……不是那么熟。”她天生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这也是她在校时始终保持冷若冰霜的原因,怕拒绝的时候难以启齿,不如不给机会让人靠近。

    孟潮白表情微微一僵,不过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没有痕迹,仿佛那缕微笑始终挂在他脸上不曾有变化,“我从前是听你的同学这么叫你,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叫许小姐吧。”

    “不。”她果断地说,“我结婚了,我丈夫姓晏,不知你是否知道。”

    “晏啊?”他笑着重复了这个字,“这个姓,有谁不知道?”

    许自南却在他这两个问号里听出了嘲讽的意思。她是个护短的人,虽然晏暮青跟她之间各种莫名其妙的别扭,但是她的敌我意识还是十分分明的,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分得清清楚楚,她允许自己没有下限地狂踩晏暮青,却不喜欢别人对他半点不敬,听他这么说,便不太高兴了。

    “孟先生,莫非这个姓跟你有过节?”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地有了火药味。

    孟潮白始料未及,忙道,“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许自南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要走。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她的双皮奶送来了,而她,却对它没那么感兴趣了,“不要了,谢谢。”

    双皮奶好吃,可天下卖双皮奶的并非只有这一家;

    她家大叔不好,可是,那是她唯一的大叔!嘲讽大叔就是嘲讽她的脸面!

    回到画廊,笑笑追着她问,“怎样?是不是好吃?”

    “不过如此!”她根本就没吃。她是一个对吃比较挑剔的人!而且有原则!虽然,她的原则在大叔面前是毫无原则!

    中午的时候,粟轻暖打来电话,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漫展。

    她毫不犹豫答应了,约好下午两点见面。

    吃过午饭,小憩了一阵,把画廊交给笑笑之后,自己收拾收拾打算出发,心中还在盘算着能不能跟晏暮青说一声,晚上和暖暖在外面吃饭算了。

    这个想法还没揣热,她走出店门,就看见晏暮青的车开过来了,在她店前的路边停了下来。

    她站住脚步,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第61章 在医生那说什么?

    果然,他下了车朝她走来。

    “我已经约了人了!”她赶紧申明。

    “约了谁?推掉!”他在她面前站定。

    “……”他这句话的重点根本就不在约了谁,而在推掉!他是属霸王龙的吗?“我约了暖暖了!做人要讲信用不是吗?”她试着说服他。

    可是,晏大少爷决定的事,什么时候有人能说服得了?

    只见他抬腕看了下手表,“赶紧的,时间快到了。”

    “去哪里啊?”她皱着眉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约了医生,给你检查身体,听话。”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我身体好好的,不需要检查!”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他能让自己去找暖暖。

    “不是打算要孩子吗?做个全面检查。走吧,上车了。”他转身,示意她跟上自己。

    她站在原地不动,“可以改天吗?我都已经约好人了!我不想今天去。”

    “不能!是孩子的事重要,还是你们两个出去瞎混重要?”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反问她。

    什么叫她和暖暖去瞎混?太瞧不起人了!太不尊重人了!

    他见她不动,只好重新走回来,从她包里掏手机,“你不好说的话,我来打。”

    “算了,我自己来!”她推开他的手。

    给暖暖打电话的时候,她顶着被暖暖嘲笑“重色轻友”的压力告诉暖暖她不能去漫展了,没想到暖暖竟然没有埋怨她,反而让她好好陪大叔……

    这简直不像暖暖的性格了,以前在游戏里也有些好姐妹的,每次哪个姐妹要去约会而撇下大家,暖暖那张利嘴都会说得人恨不得以死谢罪……

    “说好了?”晏暮青见她收了手机,问。

    她瞪他一眼,明知故问!

    “走吧。”他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车,一个下午的检查,她都没开笑脸,任晏暮青带着她摆弄来摆弄去,看了西医看中医。

    有些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医生初步估计她的身体没问题,尤其中医专家,算是十分笃定了,但还是应晏暮青要求,给她开了些调理的中药。

    她完全没想到还要吃中药!那种苦哈哈的东西,她从小就讨厌啊!

    她不停给晏暮青使眼色表示发对,可晏暮青就像没看见一样……

    她心中本就憋了气,现下将她一激,她的逗逼属性又开始不安分了,一副忧愁的样子对老中医说,“医生啊,其实我们夫妻俩迟迟没有孩子,我觉得问题不在我身上,不如你也给他开点药吧。”

    “哦?”医生转而问晏暮青,“你觉得有哪些异常吗?”

    以晏暮青对她的了解,知道她又要耍花招,这是在报复他不准她跟暖暖去约会呢!

    于是道,“我还好,没有异常。”什么迟迟,他们才正式在一起多久?

    许自南却一脸怜悯地看着他,“老公,你就不要老顾着面子了,还是对医生说实话吧,毕竟孩子重要啊!”她第一次叫他老公,怪别扭,可为了恶心他,只能先恶心恶心自己了。

    老中医听了也道,“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哪里不正常,说吧。”

    “真没有!”晏暮青看着这个小恶魔似的妻子,道。

    许自南摇头叹息,“医生,您知道我们为什么迟迟没孩子吗?根本就是因为他不举啊!”

    她一边故作深沉状,一边偷瞟她家大叔,希望从大叔脸上看出点暴跳如雷的征兆,他不让她好过,她也要气得他七窍生烟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反而还面带微笑,一点儿生气的表现也没有呢?

    她突然觉得这出戏不知道咋演下去了,于是继续一副担心的小妻子的样子,对医生道,“他这个人死要面子,只带着我东看西看,从来不肯检查他自己,医生,麻烦您给他检查一下,我在外面等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脚底抹油,溜出诊室,临行,也不敢再多看晏暮青的表情了,唯恐他来拎自己的后衣领。

    当然,她也没想过能就此溜出医院去和暖暖会面,阿百领着保镖就在诊室门口站着呢……

    她老老实实在诊室外等,不一会儿晏暮青就出来了,脸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安全了吗?她舒了口气,偶尔能让他不痛快,是她苦逼日子里唯一的一点点乐趣了……

    这一趟来医院,收获了一大堆中药回去,而且全是给她的,她从现在开始舌尖就发苦了,随之脸也苦兮兮地皱成一团。

    车上,他揉了揉她的脸,“别老苦着脸,从现在开始要保持好心情。”

    有这样的道理吗?他惹她不高兴了,还要勉强她保持好心情?“你当然心情好,每次都是我听你的!”她忍不住回嘴。

    他便顺手捏她的鼻子,“让你听我的,是因为我是对的!你还小,懂什么?”

    “是啊,我还小,生什么孩子!”她飞快地顺口接道。

    他便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对阿百道,“去浮世。”

    浮世是本城最高楼,不回家去那干嘛?

    不过她懒得问,反正从来都是他说啥就是啥,她的建议他什么时候采纳过?还不如不说了!

    他带着她来到浮世顶层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的。

    浮世顶楼有家云端餐厅,她跟妈妈来过,大一大二的时候,圈子里的闺秀们聚会,也会来这里,但是后来,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以后,她跟闺秀们的联系就少了,妈妈的脚出门也不方便,所以,却是好久没来了。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餐厅是经营法国菜的,他不是不喜欢吗?

    云端是要预定的,她也没见他预定,来了之后,阿百说了句“晏”,就有人带着他们去了。

    她敢保证,他们今天的座位,是全云端最好的,立足于城市的最高点,仿佛全世界的灯火都在脚下,透明的玻璃屋顶,整个银河就在举手可摘的地方,就连玻璃水杯里,也倒映着星星点点若干,轻轻抿一口水,就如连同星星一起吸入了口中一般,透心透肺美的享受……

    如此美轮美奂的梦境,完全分不清到底头顶是银河,还是脚下是银河,只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在闪闪发光,就连对面坐着的他,也如同被蒙上一圈光晕,他在光晕的最中间,帅得不同往日。

    一个下午的不快,在这样的环境里总算被冲淡了,她果然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晏暮青把菜单交给她,“想吃什么,今天可以让你自己点。”

    “真的?”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呢,上次在意大利点菜,也是说让她点,结果这不行那不行的,最后还不是他说了算?“我想吃冰淇淋!”她立马提出来。

    他明显是皱了皱眉的,可是,也看出来他忍了,勉强同意,“吃小份的。”

    她笑了,这已经算开恩了!心情也好了不少,看菜谱的时候顺便好心情地替他看一看,“唔,你吃什么呢?好像没有你喜欢的。”

    他微怔,而后道,“我可以随意。”

    “那我帮你点了啊?”她在寻找着尽量靠近他口味的。

    “好。”

    点完之后,服务员出去了,走时给他们关上了卡座门。

    “现在开心了?”他看着她变得十分满足的表情问。

    呃?她立马反省自己,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她终于发现一件事,他带她来这儿吃东西好像是刻意讨她开心的!还有,他现在是不是一旦发现她不高兴,就用吃这件事来诱惑她?比如上次也是回家途上带她吃了回冰淇淋!

    不行啊!她怎么将弱点表现得如此显而易见!那他以后不就连她的心情也能掌控了吗?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没出息的!还果真能因为一顿饭就将自己的原则给出卖了!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

    然后继续换上她的苦瓜脸。

    他似乎在无声地叹息,然后对她说,“过来。”

    “干嘛?”她坐着不动。

    “过来!”他拖长了声音,也加重了语气。

    她努了努嘴,过去就过去!还能把她给吃了。她气呼呼地起身,走到他身侧。

    他伸臂将她轻轻一揽,她便落坐在他腿上。她发现他很偏好这个姿势抱她哦,像她抱着小鱼儿讲故事一样……

    她其实并不排斥这样的姿势,相反也是有些喜欢的,她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小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么抱她的,可是,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可是,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所以,还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噘着嘴,“不好好吃饭,抱什么抱?”

    他低头凝视着她,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还是不高兴生孩子?”

    她没吭声,如果说她真的已经心甘情愿生孩子了,那便是假话了,在她内心里,始终还无法完全接受他这个提议。

    其实,应该怪她自己的。到底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到,比如,跟他结婚这件事,她就只考虑到结婚便截止了,没有想过,一旦结婚,就会面临生子这样的事情,而对于生孩子,她真的有点害怕。

    此刻,晏暮青再次跟她正式谈起这个问题,她也知道不是撒撒娇闹闹脾气就能躲得过去的了,于是诚诚恳恳跟他承认,“我……不是不高兴,是……是怕……”

    “怕?怕痛吗?”他多了些耐性,开导她,“我知道,生孩子肯定是会很痛的,我也希望有什么办法能不那么痛,到时候我们听医生的,看什么方案对你来说最不痛,我们就采取什么方案,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许自南听着他的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知道他这是在极尽所能地待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也算是很重的承诺了,只不过,这一切,都基于他想要孩子,只是因为孩子,可是,她又期待他因为什么呢?难道因为她本身吗?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过了,这等于在要求晏暮青爱她,她不该有这个想法,但偏偏的,这个想法又随着他这番话不受她控制地冒了出来。这,会不会是个危险的信号?

第62章 餐前菜?甜点?

    然而事实上,她的害怕却并非因为怕痛。

    从前是没考虑到孩子的问题,现在考虑到了,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一个生命的诞生应该是慎重的,至少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环境来迎接它,这个美好环境其中必要的一条就是——爱。父母相爱,才能给孩子一个正常温暖的环境。这点她深有体会,她的前十几年都很幸福,可是后来爸妈的关系给她留下多少阴影,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晏暮青也是家庭缺失的人,他们这样的两个人组成的家庭,形成的矛盾冰冷而又奇怪的夫妻关系,怎样给未来的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可是,她不敢这么说,犹豫了半天,只隐晦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怕痛,我是怕……我们的孩子以后会像小鱼儿现在这样……”

    小鱼儿说,不喜欢看到爸爸妈妈吵架,如果妈妈飞走了会开心,他宁愿他们分开。

    听到小鱼儿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疼,晏暮青知道吗?她无法想象,如果她的孩子以后也天天躲在角落里害怕地看着他俩吵架会是怎样的情形。

    一生那么长,变故何其多,无论是她自己的父母,还是小鱼儿的爸妈,都是因为爱过才走到一起的,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何况,是他们两个不曾爱过的人呢?

    晏暮青听了她的话,倒是轻松了,揉着她的头发,“我以为你怕什么呢,我说过的,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这话说得,多拽啊!好像她上赶着他,生怕他抛弃她似的,她不服气地嘟了嘟嘴,“谁说一定是你跟我离婚啊?指不定是我跟你离婚呢?”

    他低着头,看着她,霸气十足,“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好吧,虽然这态度真不讨喜,可莫名的,心里还挺舒服……

    “我绝不会给孩子一个不完整的家。”他接着又说。

    “……”心里那点受用的舒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点心梗的迹象了……

    “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有什么担心的?”他发现了她脸色不对,揉着她的脸问。

    她推开他的手,“多着呢,生孩子会变胖啊!我不想发胖!而且我不会带孩子!也不想带孩子,带着孩子哪儿也去不了了!我才22岁,不想就此变成家庭主妇!”

    她随口说了一堆,其实心里倒未必真的在意这些。

    他今晚算是耐性十足了,“不用你带!你乖乖把孩子给我生下来就行,有徐姨在,什么都不用你管!”

    她想说,她才不要徐姨管好吗?却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至于变胖……”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倒是觉得,你现在稍微瘦了点。”

    什么……意思……?

    她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再看看他目光所落处,不禁红了脸,下意识地把毛衣的领口往上拉了拉。

    他轻轻一笑,“南儿,今天你在医生那里说我什么?再说一遍。”

    “啊?什么……啊……我……忘记了……”她还说,不是找死吗?

    “真的忘了?”

    “嗯……忘了……”

    “有些事情,可能是该让你记住才行,免得你总怀疑我……”

    “没有怀疑啊……没……”她没能把话说完,剩下的话被他给吞了,然后,她便晕晕乎乎的了,好像刚才还有什么事没跟他理论清楚的,是什么来着?

    如果不是响起敲门的声音,她会这样一直晕乎下去,大叔把她拆了她也不会反抗的了,这突然的敲门声让她清醒,红着脸从他怀里起来,回到自己座位。

    而他,则十分坦然地坐正了,淡定的一声,“请进。”

    服务员来上前菜。

    “先生,太太,我们注意到你们只点了一份甜品,其实我们今天有甜品赠送的,请问需要再加一份甜品吗?”

    没错,许自南只点了一份甜品,因为晏暮青不喜欢嘛。

    晏暮青看了她一眼,而后一本正经地问道,“有水果甜品吗?苹果的。”

    坐在对面的许自南要感激自己此刻没有在喝水,否则这一口水一定喷出来了,原本就红着的脸此刻烧得滚烫。

    服务员怎么会懂他们之间的这种暗语,老老实实回答,“有的。”

    “来一份。”晏暮青道。

    “好的。”

    服务员走了,许自南咳了两声,假装什么也没听懂,准备开吃。

    晏暮青却没动刀叉,还是看着她,问,“前菜的味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还没吃呢!”她才刚刚准备动手,想也没想地回答。

    他笑而不语,眼神深邃。

    她猛然觉得他这样的眼神不对劲,甜品?前菜?苹果甜品?几个词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后,恍然大悟,他说的前菜是刚刚那个吻……

    嗷!好恨自己的领悟力为什么这么好!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去!可是现在也只有继续装不懂!

    总之,这顿饭也是吃得晕晕乎乎,直到他点的法式烤苹果上来,她根本就不敢再看晏暮青的眼睛了,埋头大口吃着冰淇淋,希望能消去她脸上的红云啊!

    “南儿,你说这甜点我吃不吃啊?”他却偏要问她。

    她红着脸,低着头,“我怎么知道啊!随便你……”

    “真的随便我?”他又问。

    她总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指不定就是个陷阱,可现在她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也想不明白陷阱在哪里,只好敷衍他,“嗯嗯……”

    他便不再说什么了,用小叉一点一点地吃着烤苹果。

    之后,直到买单,他都没再说过什么,她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尴尬地面对苹果这个问题了……

    回到晏家已经有些晚了,晏家的人早已各自散场,各回各房,晏暮青把徐姨叫了来,当着许自南的面把中药交给徐姨,让她每天记得熬给许自南吃。

    许自南暗暗叫苦,别说她怕吃中药了,还把药交给徐姨,如果是在古代,她会怀疑徐姨会不会在她药里下毒啊……

    徐姨从房间离开以后,她在那纠结。

    “又怎么了?”晏暮青开始换衣服。

    “你说……”她眨巴着眼睛,“我喝了徐姨熬的药会不会拉肚子啊?”

    晏暮青看她一眼,斥道,“胡说!”

    她也知道他不会信,就算她小人之心吧,她总觉得徐姨虽然不会给她下毒,但是多加点料倒是很有可能的!

    晏暮青好像防着她似的,警告,“别打主意不喝!我会每天查问的!”

    只要是关于孩子的事,他一定会非常在意……

    好吧,眼下她只有老老实实喝这一条路了,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喝出问题来别赖我就行!”

    虽然是低声的嘀咕,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再度看她一眼,“好了,我知道你对徐姨有偏见,徐姨就是态度上对除了我以外的人强硬了点,其它并没有什么,就算是对我负责,也不会害你的!”

    她哼了一声,不予置评。暗暗道,你别后悔就好!

    徐姨果真是雷厉风行的人啊!两个小时后,就已经端着药来了。

    如今徐姨进房间,再也不会不敲门,以致现在的后果是,许自南只要一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徐姨……

    晏暮青当然也知道,从书房里出来,亲自去开的门,将那碗药接了进来,端给她,亲自监督她喝。

    “等等等等!”她赶紧冲着门外的徐姨道。

    徐姨原本打算走了,听得她唤,又进了房来。

    晏暮青已经得出经验了,一见她这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她在玩,揪着她手臂,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又耍什么花样?已经不烫了,快点喝!”

    的确,徐姨做事还是十分靠谱的,一碗药煎好,直到温度可以入口了,才端来给她喝。

    晏暮青此刻就蹲在许自南面前,手里端着碗。

    许自南抱着他一只手臂,撒娇,“你先喝一口,试试苦不苦。”

    “……”晏暮青无奈地看着她,“这是女人喝的!”

    “一口,一小口啊!”她只是想让徐姨看下,这药不仅仅她喝,她家少爷也喝的,以后就会小心,不会在药里多出点内容来。

    晏暮青哪里会这样去惯她?脸一沉,“别闹!赶紧喝!”

    许自南无可奈何,今天的他已经够耐心了,从陪她去吃饭到现在,完全是看在要她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一直纵容着她,不知道再闹下去,他会不会动怒啊……

    想了想,乖乖从他手里接了碗,狠命喝了一大口。

    他的表情明显看上去好多了……

    忽然,她将碗一放,两手搂住他脖子,飞快地就吻住了他的唇……

    站在一旁的徐姨一愕,转开了眼睛。

    而晏暮青也是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的这个小恶魔会出这一招……

    想着下午在诊室里跟老中医解释的情形,真是不无汗颜,“内子顽劣,老先生见笑”这句话他真的不希望从此成为他每日金句!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忍心推开她,只任她胡闹,药汁其实都是她自己喝了的,她还没那个技术把药渡到他口中来……

    “你嘴里是甜的,像糖一样……”她不假思索地说,一半是因为这是事实,另一半是因为要遮掩自己的小人之心啊!总不能实话实说,她这是仿徐姨的啊!

    他的目光便愈加潋滟起来,“是吗?”

第63章 晏暮山女友

    她终于收到了危险的信号,往后缩了缩,“你要干嘛?”

    “你说呢?”他压了过来,“忘了?你自己说的,随便我怎样啊!”

    “嗯……我错了……”这个晚上,她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最后,他要总结的时候,她连这句话也说得模模糊糊,实在太累了,隐约听见他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举还是不举什么的,梦里怎么怎么的,餐前菜甜品什么的……

    反正她昏昏欲睡的,也没听得太真切,更没法回答了,“嗯嗯”敷衍了几声,彻底睡着,睡着的最后那一刻,还稀里糊涂地想了下,以后再也不吃法餐了……

    被惩罚一夜的结果,是第二天一整天都呵欠连天,浑浑噩噩的,坐在画廊里直打盹,后来干脆去茶室里补觉去了,结果被粟轻暖一个电话惊醒美梦。

    “暖暖……”她没精打采地接电话。

    “小南!你火了!”粟轻暖在那头惊魂般地喊。

    “干嘛?”她还在继续昏头昏脑中。

    “你没上网?你和你家怪蜀黍今天成热门人物了!赶紧看!”

    她?和晏暮青被捅网上去了?

    这个炸弹把她给炸清醒了,“我先看看!等下聊!”

    她匆忙挂了电话上网看,果然发现她和晏暮青在本地搜索占据头条!

    点开来看,图文并茂……

    连续多张图,拍的是她和晏暮青去云端吃饭的情形,从在浮世楼下开始,到进电梯,再到出电梯,最后还有几张劲爆的,她坐在晏暮青怀里,甚至有他俩亲吻的画面。

    她被震惊了,路上拍到也就算了,那个卡座是封闭的,怎么有人这么有本事竟然也能拍到?

    再看配的文字,大约写的是一向神秘清高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晏暮青携新妻外出吃饭,然后把许自南的家庭背景个人资料爆了个完全,大有许自南高攀晏暮青之意,字里行间里无不透出许自南小小年纪,心计不小,能成功博得晏夫人这个宝座全赖于她的心计和美貌,同时又感叹了一番豪门夫人的不易,把她形容得在晏暮青面前温顺体贴,甚至不惜在公众场合就主动投怀献吻,总之就是用尽一切办法讨晏暮青欢心。

    许自南没等看完已经火冒三丈了!现在的记者是怎么了?根本就没做过调查就能胡言乱语的吗?

    不行!她忍不了!

    当即,她就拨了晏暮青的电话,一接通她就将怒火直接发泄在他身上,“你看了今天网上的热搜没有?”

    “嗯。”他在那边一贯的沉着冷静。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写?我什么时候工于心计赖着嫁给你了?哪里是我主动投怀送抱吻你?明明是你叫我过去的!是你亲我的!”她不假思索地叽里呱啦一通。

    他静静地听她说完,“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开个记者招待会澄清一下?”

    “……”她所有的脾气都被他这句话给挡了回来,疯了吧,为这种事还开记者招待会,难道要她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你们误会了,不是我主动亲我老公,是我老公先亲我的……

    “不说话了?”他在那头问。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力,百口莫辩的无力,连带着怒气也下来了,“没话说了。”

    “那还生气吗?”他又问。

    “……”气吗?她也问自己,“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说,“如果还生气怎么办?又不能跟别人解释……”

    那边的他终于道,“既然知道不能解释还有什么可气的?他们这么写对我和你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没有。”她想了下,如果她没看到这条新闻,她还在茶室里躺着睡大觉呢,晏暮青还是晏暮青,她还是她,能有什么改变?

    “那不就得了!”他在那边轻松淡然地说,“误解、诋毁、谩骂,甚至比这些更严重的流言和伤害有时候在所难免会遇上,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继续好好地做自己,对于误解你的人,你是没有办法去说服他相信你的,只能相信自己,坚持自己,坚持自己走自己的路,相信自己能过得更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当然,具体到你我身上,你还可以相信我。”

    她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谈不上温柔,就好像政治老师在讲课一样,可莫名的,却让人心安,尤其那句,你还可以相信我,听着还是挺舒服的。

    “南儿?”没听到她的声音,他以为她不在听了。

    “嗯……”她从鼻子里“嗯”出一声来,“我听着呢……”

    “听完了,还有什么想法?”他问。

    她哼了哼,“有!”

    “嗯,说说。”

    她眼珠一转,“我就想今晚再去吃饭!我要在浮世楼下就对你投怀送抱!还要亲你!我让他们写!既然担了这个名,我就要坐实了!看他们怎么办!”

    那边的他着实愕然了一番,大约他是真的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

    不过,愕然之后还是笑出了声来,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呃,可爱的提议,“还想去吃法国菜?”

    “……”什么?她不自觉地敲起了警钟,法国菜?他这句话里有陷阱吗?他说的法国菜真的只是法国菜?老天,她法国菜吃出后遗症来了!

    “怎么了?又不说话?”他在那边问起来了。

    “啊?不……不吃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吃法国菜了吧……

    “哦?那想吃什么?”

    “就吃中餐吧……”她弱弱地说。

    他答应得很爽快,“好!今晚我们就吃中餐!”

    “……”咦?他的“中餐”这俩字没有隐含的意义吧?真的只是吃饭那个中餐吧?“等等……等……”

    “又怎么了?”

    “那个……”她决定问清楚,“你说的中餐,就是指吃饭吧?”

    “那当然!”他笃定地回答,然后马上来了个转折,“那南儿的意思是……”

    “啊?我没意思!没意思!我的意思很你的意思是一个意思!”她快被这意思给绕晕了……

    他终于在那端大笑,“我明白了,如果你有别的意思,我也是愿意效劳的,你知道的,你的要求,在我这里一般都会得到允许。”

    “……”她哪里有别的意思!她是怕他有别的意思!真是够了!她发现,每次他“吃饱”以后的心情总是很好!她对着手机皮笑肉不笑,“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吧,电话我挂了……”

    “嗯,下午我来接你。”他恢复了正经,也挂了。

    晏暮青办公室里,他电话刚挂,常田就进来了,十分神秘而诡异的笑,“老板,今天网上的新闻看了没有?”

    “嗯。”晏暮青头也不抬地回答。

    常田眼睛一亮,“老板,你可真上镜!”

    晏暮青没说话。

    常田继续锲而不舍,“老板,没想到你挺浪漫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还装纯情呢!”

    晏暮青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你是回公司来向我汇报的日子,我给你留的时间是四十分钟,现在已经只剩三十八分钟了,汇报时间超过一分钟,扣奖金百分之十……”

    “等等等等!”常田捂住了他的手表,“老板你不要太狠了!我现在跟你谈的也是正经事!我说你怎么会允许这种新闻登出来,不先去处理了?”

    晏暮青却道,“没有必要!”

    “老板,这次这个人来历不小啊!在云端能够拍到你们,绝对不是一般的狗仔队!”常田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嗯!”他倒是更显沉着了,“正是因为不一般才让他登出去嘛,不然怎么让他凸显他的不一般啊!”

    常田哭笑不得,老板的思维不是寻常人等能理解的……

    “常田,这是有人在向我挑衅了吗?”他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笔,问。

    常田扬眉,表示肯定。

    晏暮青轻轻后仰,靠着座椅,“我等着!不过,得告诉阿百,给小麦那边多加几个人。”

    “是。”常田应道。

    “还有,今天我改地方了,去吃中餐,南儿的意思,不知道这人还有没本事跟上,如果没有,你就拍几张照片假装是偷拍,拿给南儿玩一玩。”晏暮青绷着脸说。

    常田脸上一抽,还有这么玩的?“老板,你可真有情趣,感情是研究了那本宝典?”

    作为下级给上级的礼物,他送了一本恋爱宝典给他,里面追女生方法若干无数。

    晏暮青斜了他一眼,鄙夷,“我扔了!”

    常田被噎。这是又将被老板嘲笑智商的节奏。

    “我就怀疑了!到底是那些女人智商有问题,还是写这书的人有问题?”晏暮青板着一张脸。

    常田无语了,全世界智商都有问题,就老板你智商超群……

    “汇报吧!你的重心还是放在工作上!”晏暮青这是直接给他在追女人这门功课上打了不合格,直接把他这恋爱顾问的职位给卸了……

第64章 要服老

    也好,这份工不好打,而且还是不带薪水的……

    常田花了三十多分钟时间,把西子公司那边的进展汇报了一下,晏暮青还算满意,得出结论,“不错,工作和恋爱,明显你更擅长工作,难怪你还单身。”

    “……”常田无语,单身有罪啊?单身活该被鄙视啊?

    办公室外再度响起敲门声,这一次进来的人是阿百。

    “你先出去吧。”晏暮青对常田道。

    常田走后,阿百跟晏暮青汇报,“这里是当晚在浮世出入过的所有人的身份资料。”

    晏暮青看也没看,“这个没有用,既然能让你轻而易举就查到身份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人。”

    “可是总会有线索的。”阿百道。

    晏暮青沉吟,“阿百,你跟着我时间也很长了,你的能力我知道,这个人能够在云端偷拍到我,可见对我的实力也是十分了解的,所以,他难道不知道我是浮世的老板?不知道进出浮世的人都在我掌握之中?所以,要从这里查出来,真是不易,如果论嫌疑,浮世每一个员工都有嫌疑,这工作量就大了。”

    “所以,以静制动?”阿百也是十分有能力的人,反问。

    “嗯!如果对方仅仅只是狗仔,讨点饭米钱,就随他吧,如果还有别的目的,一定会有下一步举动的。”晏暮青沉着地说。

    “知道了。”阿百出去了。

    晏暮青再一次陷入沉思,以静制动的同时,给自己和许自南都加派了人手保护。

    当然,这一切许自南并不知道,她只等着晏暮青来接她吃晚餐。

    对于在外和晏暮青单独用晚餐这件事,她还是比较中意的,比在晏家对着那些个奇怪的人舒服多了,而且,两个人的晚餐,她身心都比较随意。

    当然,晚餐回去后自然还有加餐的……

    而且这种加餐耗时耗力,可比在外吃饭累人多了,而且,似乎劳累的、失控的那个总是她啊!

    晏暮青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平静执着,当然也包括了这件事。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他从外面回来首先是进书房工作的,工作完了,有闲心的时候,看看报纸,把她叫到身边来给他读读报,读着读着报才会开始前菜,然后……呃,正式大餐。

    她想,大约是他年纪大了,所以无论做什么都能自如地调控自己,不会因为****而乱了他生活的节奏和顺序,即便真的到了床上,他整个过程好像也是沉着的,一丝不乱,而每每乱的是她,歇斯底里精疲力尽的人也是她,甚至,到最后大声尖叫颤抖得不能自已的人也是她……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的呼吸有没有乱过?

    她也很疑惑,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连续几日的“加餐”,她终日呵欠连天,眼看就是周末了,晏暮山女友上门的日子也到了。

    周五的时候,她就问过他,“明天我们在家还是出去啊?”

    “当然在家!”晏暮青的语气,好像她问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似的。

    她本来还想说,晏暮山的女朋友要来,他们不要躲出去吗?

    可是,这个问题她没问出口,他不可能不记得这个日子,她这是多管闲事呢!

    于是,晏家全家都在周六这天等晏暮山的女朋友上门。至于,到底是在等什么,大约也是各安心思吧……

    下午,晏家所有人在客厅聚集一堂,就等晏暮山了,许自南记得,自己嫁给晏暮青都没有这阵势,当时是怎么来着?只是和晏暮青匆匆见面,根本没见过晏家家长,婚事就定了下来,直到领完证,婚礼前了,她才见到晏家的人,然后,晏暮青领着她说,这是我妻子,已经领证,下周婚礼。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要用晏家的场地举行婚礼,不是因为婚后要住在晏家,估计这个步骤都可以省去了……

    小鱼儿是最兴奋的,一直缠在许自南身边问东问西,我要多一个婶婶了吗?她会像大伯母一样陪我玩吗?

    许自南不知道怎么回答,直觉告诉她,晏暮山的未婚妻或者说,以后娶进门的妻子,大概跟她是不一样的。

    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晏暮山带着他的女友来了,先是响起车鸣,而后门开。

    所有人的目光关注点都落到了门口,只有许自南惊住,这个人居然是她认识的——曲北昀!

    她想起曲北昀来买画时说的话,要结婚了,装修新房,所以要买画。

    原来,她是要跟晏暮山结婚了!

    晏暮山领着曲北昀来到众人面前,从晏项文开始一一介绍。

    曲北昀今天穿的正式而知性,跟晏暮山之前交往的那些女人的风尘气完全不同,而且说话也很有分寸,从晏项文的脸色来看,对这个儿媳妇是比较满意的。

    介绍到晏暮青的时候,晏暮山也不是平时两兄弟水火不容的架势,很正常地说,“这是大哥大嫂。”

    “大哥好。”曲北昀极有涵养地一笑,而后又向许自南伸出手,“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许小姐,不,应该是大嫂。”

    晏暮青眸光一闪,晏暮山却直接开问了,“你们认识?”

    曲北昀笑道,“我在大嫂那儿买过画。”

    许自南也道,“我却不知道原来四弟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她还收了人家的钱啊!

    曲北昀则笑,“我说我们有缘,你看,果然吧。”

    那边晏暮秋不知道谁踩了她的痛脚,开始冷哼,“还不是什么人呢!就缘不缘的,真把自己当晏家媳妇了!”

    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晏暮秋了……

    真不知道晏暮秋这种到底是叫做强势还是叫做愚蠢,不过,看来晏暮秋从前也并非刻意针对许自南了,似乎她对每个人都这样。

    许自南又想起了小鱼儿的妈妈,至今也没在晏家露过面,不知道是不是对晏家这种状况无法忍耐才如此。

    曲北昀听了晏暮秋的话一副极尴尬的样子,脸都红透了,往晏暮山身后缩了缩。

    晏暮山跟晏暮秋平时就不对盘,马上就和晏暮秋开战了,“晏暮秋!你个老处女说什么呢?她不是晏家媳妇难道你是?你个老处女没人要受刺激了是吧?”

    晏暮秋这才是真的被他踩中痛脚,站起来就要跟晏暮山干架,“晏暮山,你个混蛋!别逼我把你的滥历史都爆料出来!你跟那些明星嫩模的事你女朋友知道吗?你玩NP玩SM你女朋友知道吗?”

    晏暮山冲上前就给了晏暮秋一个耳光,“你TM少给老子胡说八道!”

    晏暮秋被打得眼前发晕,揪住晏暮山就往他脸上抓,“你TM骂谁呢?我妈不是你妈吗?谁是老子!老子在那坐着呢!”

    两人打做一团,简宁拉扯不开,求助晏项文,晏项文坐在那里,太阳穴青筋直冒,眼看要爆血管的节奏了……

    “爸,别生气。”晏暮白有些担心,走到晏项文身边安慰。

    小鱼儿早被吓呆了,紧紧靠着许自南。

    唯一淡定的人就是晏暮青了,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幕,好像与他无关,不过,也的确与他无关……

    曲北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一旁,泪光盈盈的,快吓哭了。

    晏暮秋哪里是晏暮山的对手,被晏暮山收拾了个痛快,只能嘴里乱骂,“晏暮山你个混球!我说姓曲的!你看见没,这就是晏暮山!虐待狂啊!连姐姐都打!你还要嫁给他?你跟他睡过没?他有没有在床上虐过你?”

    晏暮山气得将她再度狠狠扇了一巴掌,“打你怎么了?谁要欺负北昀,我管他是谁,亲娘老子我都打!”

    简宁本来在劝的,听了这话气得一脚揣在晏暮山身上。

    晏项文终于爆发了,抓着手里的茶杯用力向地下一砸,“我数三下,你们两个不起来,断绝关系,我的遗产你们两个一分钱也拿不到!”

    这话一出,地上翻滚着打架的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简宁终于将两人拉开。

    晏暮秋犹自不解恨,对曲北昀道,“看清没有?你要嫁的是怎么一个混蛋!”

    晏暮山也不跟她争,只返身问曲北昀,“你相信谁?”

    曲北昀战战兢兢的,被吓得不轻,不过,却紧紧拉着他的胳膊,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晏暮山哼了一声,挑衅地看着晏暮秋。

    晏暮秋冷笑,“又一个蠢货!”

    这个“又”字,是将许自南又给骂进去了……

    晏暮山大怒,“你TM再敢骂一句,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这是一出很奇葩的闹剧,可是许自南看剧的点却跟晏家所有人都不一样。

    许自南已经不想去思考在这出闹剧里谁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了,她只是觉得,曲北昀比她幸运,至少表面上是,不管晏暮秋如何张狂,总有一个晏暮山为她出头啊,“谁要欺负北昀,我管他是谁,亲娘老子我都打!”,这话听起来大逆不道,可是得看听的人是谁,曲北昀听着,心里该舒坦了!而她许自南呢?不是没见识过晏暮秋和晏暮山奇葩的时候,可那时候可有谁替她出来说过一句?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样,还是不要比了吧……

    闹成这样,普通人家早已经无法再欢聚一堂了,可晏家不,晏家是什么人家啊,接下来就济济一堂地坐进了餐厅,大家转换角色还都挺快,唯一跟不上节奏还因为闹剧在惊吓的就是小鱼儿了,所以吃饭也紧紧靠着许自南坐。

    许自南发现,曲北昀真是天生就是晏家的人,发生了刚才的事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坐下来,除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傍于晏暮山身边以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许自南忽然就觉得受教了,为人妻,当真该学曲北昀才是,受了委屈和欺负躲到男人的庇护下去,让男人给自己出头,否则嫁男人干嘛呀?

    可是转念一想,她所嫁的人会为她出头吗?想想心里有些凉,这大约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区别了,从现在看来,不管晏暮山怎么混,对曲北昀倒是在乎的,而她许自南,大约得在孤军奋战的路上越走越勇猛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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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自南介绍:
【2016年北京市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
后来,我才知道,日暮青山,朝颜化雪,我想要的,只是和你闲梳鬓白,凭风自南。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爱过,伤过,依然勇敢去爱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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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自南和晏暮青的婚姻没有一个人看好,原因有三:
1.晏暮青三十二,许自南二十二,两人有传说中的代沟。
2.晏暮青是个冷漠狠辣到极点的人,不会给你这个见过一面的女人爱情,你会失望。
3.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在她之前必定阅女无数,在她之后也必有来者,前欢后爱接踵而至,她的生活永无宁日。
这三个原因就像是诅咒,可是,许自南还是嫁了,甚至就在她见过他一面之后。
关于代沟:
“晏大哥……”
“嗯?叫我什么?”
“晏……晏叔叔?”
“……还是大哥吧……”
“晏大哥,我去画画了,今天约了男模人体写生。”
“人体?写生?等等!……你看我当模特怎么样?”
“好啊!晏大哥你坐好!”
“就这样?不用……脱衣服?”
“……晏大哥,你在想什么……”
关于爱情,她从没期待过,何来失望,只是,暴风雨的天气里,顶着台风来接她的人是他,炎热的暑天,给她买冰淇林来的人是他,生日,陪她一起吹蜡烛的人是他,在她的心也如冰淇林一般渐渐融化的时候,第三个诅咒终于来临了……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男人的温柔与疼爱那并不是爱,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晏暮青的冷漠与狠辣。
“晏暮青,你为什么会娶我?只是因为我名字里有个南字吗?”
他沉默以对……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所有她看见的听见的都不是真的,事实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暂时的简介,吉祥的新坑,先占着,7月正式更新啊~亲们,容吉祥以后再来修改简介~)有风自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风自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有风自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