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捅破了窗户纸
不论怎样他都是疼爱自己的哥哥呀，怎可因为自己的情感就变了，就这样推开他，自嘲了一下，打开了那封信。
里面只有一句，唯一的一句，还是她跟他无意中提到过的那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对上如此深情的句子，安小六第一感觉不是感动，而是皱眉，这哥哥是不是表达错了，还是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想不明白，便暂时放下了，碰到了那个盒子，想来这也是哥哥留给她的，打开了再说。
当那对耳坠呈现在眼前时，安小六慌了，忙盖上，脸迅速得红了起来，心跳也显得格外欢快，不会是那一副吧！不会吧。
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再次小心翼翼得打开，那副耳坠仍安静得躺在那，正在告诉她，是它，它就是，脑袋里嗡了一下，有些不能思考了。
好久才闪出一个念头，这人……还真是。
安小六的内心是强大的，如此慌乱的情绪很快便过去了，可嘴角却抑制不住不断得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自己更让人高兴的。
难得有些傻气得笑了一会，才开始收拾，将信笺折好，放进小盒中，又将小盒子收到了自己惯用的荷包里，轻握在手中，心下的满足感，洋溢到了全身。
若不是她的情感一向很内敛，都想大声高呼出来了，将荷包抱在胸口，倒到了床上，明知这样很傻，可她就是想这样做。
哥哥知她是女子，喜欢她，真好。
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安小六，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买这副耳坠时，她女儿家的身份，在她认知的情况下还不暴露，那人怎就喜欢上她了呢？
不过，这些现在已不重要了，不是吗？
第二日，腊月十六，安小六的大日子，别人都在意，她也就不得不在意了，从未如此过过生日的安小六，刚开始时觉得很新奇。
可等开始换了装，便不乐意了，这女子的衣服比男人的麻烦多了，这一层一层的，虽说是按她的要求做成的，可总归不方便。
满眼委屈得站在那由扶柔与青灵摆弄，还有一个七珂，顶了个大肚了指挥。
“不能不穿成这样吗？”安小六提议，原来七珂的女儿装，都是劲装，好看又方便。
“不能。”七珂黑了脸，这主子最能闹，万万不可给她一丝机会。
“不能就不能，干嘛那么凶。”安小六觉得自个今天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娃娃，别人看，别人弄。
衣裳总算是穿好了，饰物也挂了起来，安小六想了一下，把那个荷包拿起来，挂到了身上，自己没耳洞，耳坠是带不成了，这样放在身上也是一样。
几个丫头本想拒绝，可看到自家小姐宝贝的模样，便也禁了声，黑八不太适应安小六这身装扮，在她肩头呆了好一会，确定了人还是那个人，才又钻了回去。
对于这个不离身的，三个丫头都不敢惹，那牙齿，那爪子，可不是她们能对付的。女子在冬日里衣裳多，怀中多了这么一小块出来，并不影响什么。
“我说小姐，你能把妆卸了不？”为了扮男儿身，安小六的脸一直是伪装着的，用特殊的材料改变了一此，不多，却足以让人看不出娘气来。
安小六也知躲不过，便开始动手去去掉那些多余的，整张脸恢复之时，惊呆了三个丫头。太美了，太可爱了。
首先回神的是七珂，必定她见过安小六女儿装的小时候，泪不由掉了下来，孕妇的情绪本就敏感，总觉得小姐太苦了。
“这好好的，怎哭上了？”安小六安慰七珂。
“主子真美。”七珂抹泪称赞。
“美，你还哭。”安小六懂她。
“好，不哭。”七珂也懂安小六，忍回泪意，见她好了，安小六这才坐了下来，认真得在镜子中好好得看看自己。
娘的美是大气的，端庄的，又带着一股子女儿家的飒爽，她继承了她一半的优点，还有一半便是像她身上血脉的另一半了。
而这一半的加入，柔和了她的五官，增添了更多女儿家的甜度，哪怕她凶起来，也没有太多的杀伤力，这点令她有点忧伤。
不过，也无所谓了，总归比过于明艳的好，这种天然软萌的长相，更是坑人的利器，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小姐，真好看。”青灵凑了过来，帮她梳头。
“好看什么，我怎觉得看起来又小了几岁？”可不是吗？男儿装时，强化了轮廓，与年纪还能相符一下，这一下好嘛，十五岁的，看起来也就十三岁了。
配上这个身材就有些让人无语了，好在，她发育的还不是那么夸张，能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否则还真得把那束带再绑一回。可不想当那么什么萝莉的妖精。
“哪有，小姐这样便是最好了。”七珂算是看着安小六长大的，真的觉得哪哪都好，青灵手巧，很快帮安小六挽好了一个发式。
按理说今个她及茾，应该由长辈来加簪，来完成这个仪式，可总归她的身份特殊，呆的地方也特殊，身边的人也没个能成的，便就这样吧。
换回了女装，大家一起吃个饭，便算是过了。
安小六一上午都在自个院子中收拾，而从一到五，除了三，四兄弟则是被秦云风提到了一块，严肃得告诉他们今天是个大日子。
至于是什么，他也不说明，只是说要他们去用心得准备份礼物，给人庆生的礼物，几兄弟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
都不笨，一则自家六弟没来，便猜到了是为她庆生，不过这十五岁的年纪该送什么，心中就没谱了。好在都疼这个幼弟，手中也有点好东西，尽心尽力得备了一些。
等他们都拿了过来，秦老爹不由抽了一嘴角，哪样是女子可以用得上的，不过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也就这样吧，就是不知是惊喜大，还是惊吓大。
于是在几兄弟看到一个女子在三个丫头的簇拥下走进大厅，便都傻了眼，这是谁啊？府中何时有了女子，看了一眼，哪怕再惊叹她的美丽，也都自觉得垂下眸。
不想盯着人不礼貌，哪知这女子竟走到了他们跟前，一一跟他们行礼。
“见过陶五哥哥。”
陶骏喆吓了一跳，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此时仍是那种捉弄的眼神，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脸也红了，手脚也凉了，背上的汗都出来了。
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答，安小六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走向下一位。
“见过商四哥哥。”商泽谋已听到了刚才那一声陶五哥哥，有点心里准备，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得问。
“你是……”
“你猜？”安小六性子本就调皮，男儿装做这些时，会让人觉得可爱，女儿装的时候便又多了一丝软萌。
商四也扛不住了，手足无措起来，安小六才不管这些，走向郎二，这位更怂，直接躲到了柯贤尧的身后，而柯贤尧从安小六出的第一声里，便已在认真打量了。
“见过大哥。”岁数虽隔得远，又常年不在家，虽亲近，可总归没有同几位年纪相仿的人玩得开，行的礼，出的言，自然规矩了不少。
“你是小六？！”柯贤尧有猜测，却也不敢肯定。
安小六笑了笑，走向秦老爹。“见过老爹。”歪着头等这个老小孩说话，哪知她等了半天没回音，抬眼一看，那位竟是激动得湿了眼眶。
“老爹啊，可是你让我换回的身份，怎不认我了？”知他是想起了什么，只得换着法子，安他的心。
“乖六啊，长大了呀。”老爹恢复了一些。
“义妹啊，小闺女长大了呀。”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你真的是乖六？”那四个人高马大的，总算是都透过了气。
“不然呢？”安小六摊了一下手，只是同平常的动作不太一样。
这就是安小六的厉害，她虽不适应女装，可当她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古代女子时，一言一行便是那个样了。
“你，你，你怎么会是一个女子？”陶五仍是一激动，便结巴。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一个男子呀？”她从未以男子自居，老爹把她定位成了六子，她没解释而已，算不得骗人。
“真看不出。”商四围着安小六转了一圈。
“是看不出，我是女子，还是看不出来我像女子。”这话听起来一样，可有实质性的区别。
“小妹啊，饶了哥哥吧，算哥哥说错了话，成不？”商四一改口，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是啊，他们家有小妹了，而且是个又聪明又可爱，又漂亮还软萌的小妹，似乎比弟弟更招人疼。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认妹子
“哥哥们，不怪小妹才是，是小妹的不对，瞒着哥们这么多时日。”安小六规规矩矩得行了一个女子礼，以示歉意。
“别，别，别。”四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起来。
“让开，让开，别围着我闺女。”秦老爹上来抢人，可近了身，这手却不知该往哪放，能碰哪。反倒是安小六拽住了他的衣袖。
“哎，好闺女。”众人闭目，表示没眼看了，重新认了一番人，秦老爹才开口介绍了安小六的真实身份。
一听她是穆大将军家唯一的后人了，四兄弟不由都挺了挺背，对这个穆字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接着便是安小六的明面上的生世，以及为何隐姓瞒名这么些年。气得几兄弟恨不得立马进京杀了那个姓林的。
“哥哥们，都别气，小妹不是那种容易让人欺负了的人，总归这帐迟早是要算的。”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就更不得了了。
“小妹，别费心了，等大哥空了，回京替你出气。”柯贤尧身上的责任不比秦云风的少，身不由已。
“小妹，还有我，等七珂生了，哥就去找那人算帐。”郎二只会冲锋陷阵，如今没什么战事，倒是走得开。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自个的媳妇与孩子。
“小妹，要不哥想法子，弄弄林家的产业？”商泽谋这些年行商，自然是换了一种眼光在看问题。
“小，小妹，你画图，哥来做。”陶五单纯，可他有手艺，不觉得帮不上忙。
“谢哥哥们。”安小六笑了笑。
四兄弟有些傻眼，自家小妹真好看。
“好了，今个是你们小妹的及茾，大日子，把你们的礼物拿出来吧。”秦老爹看热闹不嫌事大，接收到几个儿子哀怨的眼神，秦老爹圆满了。
哼，臭小子们，平日里叫你们跟乖六在一起的时间多，到头来，还是不成吧，从怀中取出一根簪子，样子很简单，竹节状，白玉材质。
“来，乖六，老爹给你戴上。”这是闺女，贴心的闺女，能近她身的机会，怕就这么一次了。
安小六很乖觉，笑嘻嘻得走过去，矮下身，似趴在秦云风的膝头，实则虚虚得没有碰着，这是她对别人最大的亲近程度了。
果然那人是不一样的。
秦老爹对这样当然很满意，有些笨手笨脚得帮她把簪子戴好。
“好了。”
“好看吗？”安小六扬脸问。
“好看。”秦老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安小六站起身，看向哥哥们，柯贤尧摸了一下怀中的匕首，觉得有些拿不出手，这东西是他在外得的，很是锋利，而且小巧，想着小六个子要小巧一些，正好合用，哪知……
罢了，总归也没有别的合适的东西，以她的性子，定不会嫌弃的才是。
“给，这是大哥的。”心念转了一圈，掏了出来。
安小六是换了装，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安小六，痛快接过，拔出来一瞧，便喜欢上了。
“谢大哥。”她的欢喜一点也没收敛，足以表达真诚的谢意。柯贤尧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郎靳蔚可就难了，他选的也是一把匕首，没大哥的好，也没大哥的精细，这让他如何拿得出来，到是七珂准备了不一样。
小姐的身份她清楚，虽不合理，可总归是她的心思，备的是一根墨簪，通体墨中带绿，没有任何花纹，男女皆可用。
郎二暗暗对自家夫人行了一礼，谢过她的用心，礼物一出手，其他两人脸都黑了，真是的，有夫人帮衬了不起呀！
安小六同样接过笑了笑，转身去找老爹，让他帮自个戴上，总归是哥哥们的心意，也就不在乎头上多戴那么一两样了。
这无声的感谢同样让人觉得舒坦，本还有些坦然的商四扭捏了起来，他的礼物对上小六兄弟也好，对小妹也罢，好像都不太合适，可就他本人来说，也着实没有好的了。
见小妹悄生生得站到自己面前，叫了一声“四哥。”整个心都快化了，哪还有什么顾忌，直接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打开来是一件俗得不能再俗的物件，金子做的小麒麟，整块个头不大，却雕得维妙维肖，着实是个难得的。
“四哥费心了。”都是有眼力的人，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真是极为难得。
“小妹喜欢就好。”商四也轻松了。
“五哥哥。”打一开始叫这个哥哥就是有点不一样的，逗了他这么多年，仍是一出叠音，便会脸红，现在更甚了。
“小妹，别取笑哥哥了。”陶五忙作揖。
“我哪有？”说的仍是那同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同了，只觉得为了这个小妹，什么东西都能给她搬来。
“我的是这个。”陶五红着脸，拿出了他的礼物，他一天到晚同木头的交道，实在不会有别的新意，一切巧妙的工具与器具都是安小六出的图纸。
有的不完全是，可同样，也是借鉴了她的想法，听取了她的建议，真不合适拿出来送人，到是这个，是他亲手雕的，算不上什么杰作，却也是花了心思的，倒是免为其难可以算件礼物。
“五哥哥的手好巧，雕的黑八好像。”接过木雕成的可爱的小黑八，捧在手心里，唤出了怀中的那个。两只并在一块，不是一个会动，还真分辨不出来。
黑八的小爪子碰了一下旁边的那个，见是个死物，便不予理会了，在安小六手心里转了一圈，便又回去了。而另一个，则是让安小六用手指轻轻得抚摸着。
若是别的动物她还不一定喜欢成这样，黑八不同，打小陪着她，是她的伙伴，它的模型当然就有些爱屋及乌了。
陶骏喆松了一口气，小妹喜欢就好，不好意思得挠了一下头。
礼都送完了，收礼的人也开心，家宴正式开始，一顿饭下来，几个大男人仍觉得不太真实，他们居然有妹妹了，还是那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并且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妹妹。
这种认知让他们有些无措的同时，也很开心，秦老爹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喝多了，一个劲得在念叨真好，穆家有后了，真好。
之后的日子，安小六还是换回了男装，主要是为了方便，而且她的身份还不到完全暴露的时候，只不过，在家再没有扮成原先惯有的样子。
几兄弟连带秦老爹也逐渐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同时也记住了她是个女孩子，原先能让她做的，现在都不许做了，还时不时会带些女孩子们的玩意回来，给她。
安小六早就习惯了，收这种不合适的礼物，可了劲得往那间屋子里塞。
自己女子身份不是秘密了，又要离开了，安小六也想为哥哥们做点什么。成衣什么的是来不及了，一人绣了一条腰带还是成的。
不过她会的花样并不多，最拿手的便是她的缠枝纹了，也不多纠结，各色腰做了一条，当作新年礼，送了出去。
给秦老爹是黑底上绣红色的枝纹，喜庆好看的同时，也威武，大哥是藏青色的，枝纹也是红色的，只是多了几朵小嫩芽，显得年轻帅气。
郎靳蔚的是青底，黄纹，不是明黄色的，那是忌讳的颜色，是淡黄色，不多，点缀了些，也很好看。
其他两个哥哥的则是浅蓝色，绣以缠枝纹，点缀的是红花，也是别样的别致，谁让都知道她的全名叫穆安枝呢？这种纹路表达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当然都喜欢得不得了，至于还有一人的，安小六没动手，一是他不在家，没想着做，二是他是不同的，没想好做什么，放着吧。
却不知，家中这几个男人见老三后，对着那人各种的显摆，着点没把那人给酸死，愣是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才罢休。
十六一过，年便越发近了，安小六觉得再很难有这种机会同大家一起过年了，便主动张啰了一桌年夜饭，几个做哥哥的本是不乐意的。
小妹就该捧在手里宠着，可耐不过那一长串的菜名诱人，只得任她去了。
年夜饭当然少不得酒，而今年的酒与往年不同，是安小六酿的，前世那臭老头好这么一口，可好酒不是那么好来的，钱到是不愁，愁的不够烈。
臭老弟至所以叫臭老头，便是脾气臭，一咬牙便决定自己酿，不讲究那个味，要的只是对自己的胃口，安小六那时小，只当是跟着玩，居然记了个七七八八。
也学着喝了些，没那么爱，倒还有点酒量，今生算起来，还没好好接触那个东西，一个年纪小，二是这身子骨太差了，许多东西都不太敢碰。
自己不能喝，便也没想过要酿，只是在穆四叔与穆五叔两个成婚时，浅尝了一口，才知这里的酒水有多差，见几个叔叔喜欢，便动了自己上手的心思。
其实也不用她做什么，找来人，按她的法子，上了手，她便没管了，今年她及茾，几个叔叔不能当场来庆贺，便命人送了些过来，主要是个意思，到是成全了家里的几个大男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病发
“小妹，这酒可真够劲。”沙场男儿没几个不喜欢烈酒的，郎二更甚，不过他很少多饮，特别是在自己夫人快临盆之前，叹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这一坛，便没闹了。
七珂斜了他一眼，浅笑，这人不枉自个嫁给了他。
柯大的酒量不错，可念着晚上还要去陪人，也不敢喝得太多，秦老爹到是没什么顾忌，一个儿子一杯得喝着，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小妹，可不可以……”商四算是完全掉到‘钱眼’里去了。
“我不清楚，开年了，找一下云霄吧，他们手中应该有货。”自家喝的，很少对外售卖，这些年生意做大了，也稳了，便没想着什么钱都赚。
如果四哥酒楼里需要，酒厂那边可以供应，他们自己谈去。
“好嘞。”商四一口答应，这些年因安小六关系，商四与陈子豪搭上了线，两人年纪相仿，兴趣也相投，有时间了还会聚在一块，聊聊，根本不用再绕弯子。
陶五脸皮本来就薄，酒量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平时差点的酒都受不住，更别提这种了，第一个醉的便是他。
不同于别人的醉酒，陶五醉了会很乖，不过这种乖也认人，谁跟他说话都不理，叫他走也不动，老爹都不成，除了安小六。
听她软软得叫一声‘五哥哥’，便会傻笑，叫做什么做什么。
安小六看了一眼酒桌，两个大点的哥哥心中有人，都记挂着，估计一会便会自己去忙自己的，四哥陪着老爹，用不上她，到是这五哥，得先送回去。
也不同旁人打招呼，轻声唤着陶五，往他院子里去，陶五乖巧得跟着，时不时得叫一声‘小妹’。把人送到，见都安顿好了，安小六便一分钟都没耽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青灵到曼玉那边过年去了，扶柔不喜欢热闹，还在家。
“都歇着吧。”安小六的声线同平日里无二，扶柔放了心，回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安小六已疼得站不住了，这便是那副药最大的副作用。
每年三十，还有六月初一交子之时，便会是这种剧疼的状态，时间不会太长，一个时辰而已，而这种疼痛忍受力差一点的，一刻钟都会忍受不住的。
安小六想把自己放到床上，可她已挪不动半分，蜷曲着自己倒了下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过一些。
黑八跳了出来，主人的情况不对，可它帮不上忙，在她肩头趴着，担心得看着她。
安小六很想同平时一样逗逗它，可惜，她没有半分可以自主的能力，只能下意识得抱紧自己去忍受那拆骨断筋的疼痛。
同时，还要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得亏是扶柔在家，她的功夫弱上一些，又是住得是最远了一个，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否则，整个秦府都不用安生了。
这种情形是很难熬的，平时一闪就过的一个时辰，此时都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幸好安小六有心理准备，又有超强的忍耐力，还不至于完全崩溃。
但这一番下来，也足够她喝一壶的，漫长的煎熬过去了，地上的安小六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湿透了，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缓缓得舒展自己的四肢，享受了一下疼痛后轻松的感觉，才勉强支撑起来，她底子差，这大冬天的，再这样呆下去，就该生病了。
喝了几杯温水，补充了一下水份，又吃了一颗备用的药丸，感觉自己好转了一些，才开始解开湿答答的衣物，勉强套上一件里衣，便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黑八是个贴心的，感受到主人不好，便主动承担了警戒的任务，警惕得得守在了安小六身边。
安小六睁眼的时间比平时没晚上多少，自律的生活状态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同时也在担心自己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了。
敌对的人利用了去她倒是不怕，怕的是关心她的人，跟着遭罪，好在，她的房间没她的允许时，很少有人进入，舒缓了一下疼痛后绵软的身体，强撑着起了身。
她得去习惯也得去克服，这回是在秦府，在秦老爹身边，算是自己家中，可以懈怠一点，一旦回了京，就不好说了。
下了地，身体还在抗议，不过比起那种感觉，她已能掌控了，深吸了几口气，抓来了药瓶，她一向信奉的是有备无患，只是药效还是差了点，需改进。
吃了药，喝了水，人又好过了许多，才动手收拾自己的屋子，今天是大年初一，除去同老爹拜年，同哥哥们问个好，她真的没什么事。
哪知玄老回了，自打安小六用了那药，玄老便去寻解药了，这一走就是半年，萧长翊的毒解了，人又制成了百毒不侵，他在他身边基本上没什么事了。
就不太在意自家少主的行踪，专心关心起这个丫头来，为老主子，小主子忙了半辈子，也该为自个的徒弟做点什么了。
瞅着年关近了，便想着来看看，这紧赶慢赶的，到了今日今时才到家。
他的到来，家里人自然是高兴的，这人又是个好吃的，安小六怕他看出什么来，主动转去了厨房，刚开始时，玄老还真没看出什么来，主要是安小六的本来面目惊到了一个又一个。
等吃惊够了，人也就瞧不到了，有玄老作伴，酒刚醒的秦老爹又来兴致，不过也没多饮，终归不能天天醉生梦死。
玄老倒是想多喝几杯，这种酒可不多见，却敢因惦记着安小六的身体，也适可而止，两个年纪相仿的长辈，吃好了喝好了，也聊好了，才散开。
玄老直奔安小六的住处，安小六此时又缓过来不少，基本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了，可玄老就是玄老，行医这么多年，眼光不是一般得毒。
多观察了一下，便察觉出这孩子不对劲，按理说用了那个药，常规的生活中除了生大病，不会出这种气色。
见他盯着自己，安小六便知是躲不过了，只得乖乖得伸出了手。
“说吧，怎么回事？”玄老从未探过如此奇怪的脉像，心下有些慌，面上不显，老人精演起戏来，安小六不一定接得住。
更何况，她也没想过完全瞒他，以后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个万一什么的，还得指着这位呢。不过……
“师父。”安小六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对上这位，同对上臭老头没多少区别。撒个娇什么的，真没一点心理负担。
“好孩子，告诉为师。”没有受得了安小六的软萌。
“那师父可得应我，不能告诉别人。”有一人为她操心便足够了。
“好。”
“包括你那个少主。”哥哥问过她很多次，她都瞒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连他都要瞒着？”这两个孩子相处很微妙，有时两人间有种让人插不进手的感觉，怎的还要瞒着对方？
“师父，生病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他又忙，省得他分心吧。”哥哥为什么忙，她没查过，也不过问，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愿去探他的隐私。
“好。”玄老是知道萧长翊的难，也站在他的这一边，自然同意这个想法。
安小六见妥了，也就不瞒了，把玄音老人走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得说了，当然包括昨夜经历的第一次。
“唉，这就难怪了。”玄音老人长叹一声，看向安小六的眼中满是心疼，他是医者，比常人更能理解那种疼痛。
哪里就如这孩子所说的有一点，那是一种身体拆开了重组的过程。
“快歇着吧。”双唇蠕动半天，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化为了一句，唯一有点用的。
“好多了，师父，不碍事了。”安小六笑了笑，还站起来，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
“少唬我，我还不知道？”玄老瞪眼，她有脉像极其虚弱，与大病初愈之人没什么两样。
“你是我师父，哪唬得过去。”安小六哄人有一套。
玄老顺了气，见劝不动她，便也不劝了，开始讨论这件事。
“没法子了吗？”虽说一年只疼两次，受起来也是够呛。
“能有什么法子。”安小六苦笑，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原先那个方子本就极难得寻齐，如今这样了，还得加一味天下至毒之物的血为引，才有作用，这东西只是听说过，更是寻都无处可寻。”
不是她悲观，她是玩毒的，毒物毒草有许多，可谁敢说谁比谁更甚，甚至于有许多是相生相克的，那个名称真的只一个传说，找到绝无可能。
玄老也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安小六懂毒，可同样也懂这个道理，难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了
“师父，别操心了，瞧，本来我只能活十年，如今可以活三十年了，同大多数人一样，已经很不错了。”安小六放下了自己，安慰老人。
“孩子，三十年就是六十次啊。”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纪的增长，指不定哪一次就熬不过来了，还不如那十年，肆意畅快的好。
“没事了，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总归有法子的。”没法子了，真没了，若有真当她愿意去找罪受。
“你这孩子……”玄老的眼湿了，少主不容易，他心疼过，可比不上对这孩子的，那有自己都这样了，还安慰别人的。
“不行，我寻药去。”说着抬步就要走，不做点什么，便要疯的。
“我说师父，这大过年的，忙什么，好歹过了十五再说。”安小六忙拦，让他不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指望着他听句劝，歇上一歇再说。
“成，把方子给我。”玄老一想也是这个理。
“什么方子？”安小六没转过神，那个方子不是早给了吗？
“你在吃的那个方子。”玄老觉得自己真悲催，收了一个徒弟，什么都比自个强，到头来，仍只能做个学徒的活，可他咋就这么乐意呢？
安小六懂了，只得把方写了下来，连同自己药房的钥匙一起给了，让他有点事忙也好，免得想得太多。
安小六的院子里又飘出了药香，已有几月前的了解，这回来过问的人便少了不少，一听是玄老在忙更是安心了，却不知他们捧在手里的，是真的病了。
正月初十，七珂发作了，同安小六预计的日子只隔了五天，第一个吓坏的当然是郎靳蔚，别看早有心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一见到自个媳妇疼成那样，铁塔般的汉子也湿了眼眶。
几乎是连滚带爬得来找安小六，不管了，他只认这个妹妹的医术，安小六一直没走就是防着这件事呢，各种备用方案，及东西都早早备好了。
不慌不忙得带着扶柔赶了过去，其实，七珂还好，除了刚开始吓了一跳外，已平静了下来，别看她没生过，自家小姐更没有，可耐不过安小六懂得多。
早早就给她普及过，知道第一胎没那么容易，痛的时候还在后面，要保存体力，安小六赶来后，见她还稳得住，也挺欣慰的。
把闲人都赶出去，上前检查了一下，见刚刚开始，便建议七珂起来走走，洗个澡，洗个头，这是冬日，月子里容易招风，准备做在前面为好。
产婆见了吓了一跳，这不是胡闹吗？一个年轻大夫懂什么啊，可见这少将军夫人听那人的，也不敢作声，只得干着急。
七珂当然听自家小姐的，忍着还不是那么厉害的阵痛，收拾了一下自己，喝了催产的药，才躺了回去，产婆不放心，上前检查了一下，果真还好，才咽回了所有的话。
安小六的药好，催产很快，平日里替七珂的检查的也到位，胎位也正，产婆虽是外人，却也是有名有能力的，安小六便不招人嫌了。
安慰了七珂几句，便跟了出来，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满，这个字有点夸张，主要是都是男人，又高大，放眼望去，便显得拥挤了。
“小妹。”郎二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别急，快了，都挺好的。”她的声音很平和，顿时安抚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郎二与七珂感情不同，站是站不住了，直接坐了地上，从发作起到现在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他哪还立得住啊？他刚坐下，七珂的痛呼声便传了出来，惊得他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了一眼安小六，欲言又止，开始不停得踱步。
“臭小子，再晃，信不信老子拍晕了你。”秦老爹烦了，本就担心，眼前再加上这么一个，能不闹心吗？
“义父，拍吧。”郎二犯二，想着晕过去了，自己就好受些了。
“想好了，你闺女一出来，可没人记得你。”虽不知这老爹与哥哥们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但她猜测女孩应该更讨喜一些，就如自己。
果然话音一落，她便被人给围了。“小妹，你是说郎二家的这个女孩子？”问的几乎都是所有的意思。
“是啊，我没说过吗？”安小六眨眼，她告诉过七珂。
“太好了。”一想到家中要添个软软的小闺女，几个大男人都止不住兴奋，不一定有自家小妹（乖六）可爱，可总比臭小子强。
“好什么好，那是我闺女。”郎二不依了，他也知道，可一直不说，就是怕别人同他抢。
“切。”几兄弟冷哼，意思很明显，这人说了不算。包括秦老爹在内，都开盘算着如何第一个抱到孩子。
因安小六的公开，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而七珂也争气，平时锻炼没落下，药又好，胎又正，自然没吃太多苦，孩子便生了下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院子里的人先是静了一下，接着便是往门边挤，郎二的腿还软着，没几下便又坐下了，反正他抢不赢了，以后再说吧。
很快产婆把孩子抱了出来，报出母女平安，秦老爹在家是有权威的，第一个伸手，可看到那么小一点，比划了一下，又退了回来。
几兄弟更甚，反倒是安小六自然得接过，让扶柔进去帮忙看看，自己抱着孩子去了另一间屋子，老爹与几兄弟立马跟上，徒留郎二坐在地上风中凌乱。
等扶柔确定七珂一切都好，产婆也走了，郎二才进得了产房。
“可还好？”见七珂看着自己，忙扑到床边。
“你怎么进来了？”七珂还是有些迷信的。
“小妹说可以。”安小六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
“那……好吧。”七珂也不会有异议。
“二公子，等七珂如此还躺一会，便可抱回房了。”小姐说了，这里血腥气重，又不好通风，还是送回自个房间的好。
“好。”郎二应声，有些笨手笨脚得去帮七珂理了一下湿透了头发。
七珂脸红，这人嘴笨，情话说得少，可做得多，哪怕有些笨拙，却是真心的，否则自己也不会嫁他。
等郎二抱着人回了房，自家小闺女已睡着了，而且还是在自个爷爷与叔叔身上都转了一圈，安小六会教，抱的人也用心，倒都抱得有模有样。
见七珂回了，几兄弟外加老爹便不好留了，有些不舍得把孩子交还给了这对新升级的父母。
安小六是最后一个走的，又替七珂检查了一下，说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本就在过年，又因小生命的到来，秦府的喜悦程度又提高了不少，而这时，安小六的行程也悄悄得提上了日程。
玄老见她要回京了，便也不耽搁，又出去寻药了，不管有多难，找到一样是一样，特别是在京城那地方，这孩子病弱的那两日，可是很危险的。
他不知萧长翊不知道安小六的真实身份，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便没想着去提这事，于是萧长翊再一次得被蒙在了鼓里。
这时他还在自己的基地，对，是自己的，他一手创办的，独属于也只听他命令的地方，祖父留下来的人不少，可都太有主见了。
左和右都不是他想选的，仇和怨是他的责任，他都会去实施与承担，却不太想用那些法子，为了自己的独立性，便创办了这一切。
从无到有，还得瞒着那些人，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矣，好在他成了，如今他要回京了，几方的关系制衡，以及布局都不是小事，不得不演练再演练，规化再规化。
这也是安小六不想用别人势力的原因，太不自由了，当初她刚到秦云风的身边时，秦老爹便想过把自己的那支队伍给她。
安小六果断拒绝了，再好，也不是太合她心意，更何况，几个叔叔都在帮她，所以论起来，萧长翊那是身份使然，安小六则只是单纯关心自己想关心的。
目的的不同，手段却是一样的，在北疆有他们的人，任何大的变故都会及时报到他们手中，这样便有正月十五的这一天，两人同时收到了信报。
提到了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这人便是阿达，不，在安小六这已没有阿达了，只有乌达，扯了一下嘴角，有时都怀疑从来没有阿达这个人。
感叹了一下，也就那么一下，从半年前他选择离开，她便已有了思想准备，现在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抖开有些厚的信报，这半年来乌达在他母族做了些什么，尽收眼底，倒不是她让人盯着他，而是这乌鞑族近半年来发生的大事都与他有关。
第一百三十九章 要回京了
乌达是带着自己的抱负以及想法离开的，在他带着哈尔萨的信物出现时，哈尔萨已经死了，可他的死讯并没有那么快便传回去。
安小六与萧长翊出手太狠了，那场大战没留下一个活口，这结果便造就了乌达有相对多一点的时间来取得哈尔萨手下的信任。
哈尔萨的人，都知亲王的想法，也明白这个小子出现的意义，明面上对他自然也是百般恭敬，乌达本就聪明，又学了天楚文化，骨子里的凶狠一点也不比族人差，造就了以理也好，以武也罢，很快有了成效。
头两个月便收获了一批真心拥挤他的人，而此时哈尔萨的死讯传来了回来，若大的一个亲王死了，不乱是不可能的，首先乱的便是同他走得近的部落的领头人。
任哪一个都想站到哈尔萨曾经的那个位置，接手他的势力，好在哈尔萨亲王的王妃，也是有能力有眼光的女人，稳住了大局的同时，也开始再为自己谋条出路。
说白了，丈夫死了，她的富贵便到头了，指着任何一个族里的人，她都不太会有以前的风光，反倒是这个冒出来的王的儿子，还是可以用一用。
本就年轻，胆子也不小，又无什么根基，自己帮了他不可能落不到好。于是便主动靠近乌达。
乌达也早有这个想法，却故意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引得那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乌达的出身是很不堪的，这种不堪要么使他跳出去，不再回来，要么就让他去融入，最后成就自己的野心，明显乌达选择的是第二条路。
刚收了这个女人时，乌达还是有点小心理负担，他心中的白月光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的，知道男人的不忠会引来她的反感，可他告诉自己，他的心是她的，甚至自己成为男人的第一次也是在梦中同她的，算不得不忠。
现在这样无非只是一种手段，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他只是把这些女人没当人，没对她们动情，他便还是她的阿达。
却不知道与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也许那根本不是他的目标，只是他的借口，拿下了这个女人，等于就拿下了哈尔萨的整个势力。
作为乌鞑王有出息的儿子，终被推了出来，他的出现对原本就存在的另一个乌鞑王之子很具威胁，伴随而来的便是各种暗箭，层出不穷。
乌达是个狠的，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在完全掌握了这个同父异母兄弟的证据时，灭了他的势力不说，还带着严重的伤去请罪。
表明不是自己想争，而是不得不争，因此乌鞑王对他的印象是大大提高了，随着关注度的提升，欣赏的好感也在增加，见时机成熟了，乌达开始了反扑。
利用那个没用的东西再次对他出手，直接杀了他，乌鞑王为此抽了他一顿鞭子，可最后，仍是定下了他，不为别的，这个儿子是优秀的，也是唯一的了。
事至此，乌达便在乌鞑族以及王的身边站稳了脚跟，甚至有了储君的苗头，而这个仅是在乌达回去后半年的成效，对于盯着敌对势力的探子，就不得不详细得往回报了。
安小六翻看后，扬了一下眉，乌达能做到这一点，在她的意料之中，否则就不是她养大的狼崽子了，至于养大了，养成了这位，会不会对天楚造成什么伤害，她倒不担心。
北疆的仗是没个完的，她也不想它打完，原因很简单，北疆一日在，一日有能同他们抗衡的能力，穆家军便有存在的意义。
若有一日，北疆真的被灭了，穆家军，秦老爹，甚至还有哥哥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用不上的将军与军队，便是皇位的威胁，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若不是老爹一直没有成婚没有子嗣，想来也不会让他这么些年不动窝，虽说这样残忍了些，特别是对边境的士兵与百姓，可这种伤害也是相对的，难道侵略别人就不残忍了吗？
她能做的，便是加固安防，不过界，也让别人过不了界。
萧长翊的想法也是如此，同样不觉得自己派人去教会了那头狼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好，一头理智的狼，比一头疯狼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甚至有些小庆幸乌达犯了小人儿的大忌讳，灭了自己还能近她身的最后一点念想。
与此同时，他下了同安小六一样的命令，继续关注北疆的变化，不参与，却也不得放过。已站到了对立面，那便按对立的法子来处理。
安小六是在正月底提出回京的，秦云风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也无力阻拦，好在他也看得出来，这娇娇软软的小闺女，是个有本事的，甚至比自己都厉害。
倒是真的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去，唯一可惜的便是自己不能经常见到她了，安小六也懂得他的不舍，许诺，一旦该办的事办完了，她便回来，仍做他的乖六。
秦云风当然开心了，可他的那几个义子的心情便没那么美妙了，首先闹起来的是万万没想到的一个，那便是郎二，郎靳蔚。
不是他想闹，而是他媳妇在跟他闹，七珂算是最早跟着安小六的人，一同从京城出来，走过了这么十年，如今小姐要回去了，她却只能呆在家里养儿育女，这心里怎能舒坦。
不舒坦了，便找‘罪魁祸首’闹，郎二也没法子，才向安小六救助，哪怕他也舍不得小妹走。
安小六无奈，只得对七珂好生安抚，又是哄又是命令的，最后承诺，等孩子大了些，便接她到京城去住一段时间，这才稳住了。
下一个，便是柯贤尧，他难啊，好容易有了进展，可这人居然要走了，让他能不急吗？曼玉那他是不敢劝的，好歹当初他说的话放在那，说多久都会等。
可这两地分居，叫他如何受得了，只得求到了安小六这，问问能不能把曼玉留在这北城。他是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小妹手下人不少，不是非得曼玉不可。
不过安小六却没有站在他的这一边，“大哥，是真心不在意，真心喜欢曼玉吗？”她问得极为直白。
若是原来的六弟，柯贤尧也就直接说了，可现在这是小妹啊，叫他如何开口。
“大哥，女子一生不容易，经常处在弱势，发生在曼玉身上的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弱，阻止不了外来的伤害，这种伤害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说摆脱就能摆脱的。”
见大哥捏着拳不说话，安小六也没太管他是如何想的，自顾自得把自己要说的，必须说的，说清楚说完。
“有的东西守不住了，便随它去吧，可有的东西不同，所以她能守住的便只有自己的一颗心，若这再错付了，她真的没法活了。”
这只是针对曼玉，换作是她安小六，只会呵呵两声，过自己该过的。
“小妹。”柯贤尧不知该说什么，挤了两个字出来。
“我知道，大哥是对曼玉用了心的，可这心能维持多长时间，都不好说，不是我偏向曼玉，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儿家总归是要苛刻些。”
安小六停了一下，她心里也不舒服，因为她想到了娘，如若不是这样的世道，她也不会成为没有娘的孩子。
“小妹，我对曼玉的心日月可鉴。”柯贤尧无比坚定的话让安小六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大哥，我信你，可是，我信，没用。”安小六有些自嘲，明明自己的感情经历还是空白，居然在给别人当情感专家。可谁让他们都是自己在意的人呢。
“得曼玉信，其实分开一下也好，她冷静一下，你也冷静一下，等再次遇到时，仍能认定就是对方，才会真正迎来幸福。”也不知对不对，反正前世好多故事都是这样编的。
柯贤尧若有所思，安小六则是溜了出去，再追着她问，她也没辙了，她晃了出来，没给柯贤尧堵着，却让陶骏喆给逮着了。
“小妹。”自打六弟是小妹后，陶五的脸色就没正常过。
“我说五哥哥，你这样怎么能娶到五嫂嫂。”从认识这人第一天起，就不经人逗，十年过去了，都是大人了，还这样，怎不让人操心。
“我……我……我没想过娶亲。”陶五又结巴上了，却坚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
“为啥？”本是玩笑话，这位又当真了。
“不为啥。”陶五脸皮薄，人也单纯，可同样性子也执拗，不想说的话，没人问得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云霄公子相陪
“好吧。”安小六也不追问，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小妹。”见她要走，陶五急了，大胆得伸手拦住了。
“五哥哥，你说。”这个别扭啊。
“你会回来吗？”
“会。”
“那你还会认我这个哥吗？”
“会，不管我以后是什么身份，多大年纪，你都是我哥。”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安小六努力表达自己对他的认同。
“好。”陶五被这话治愈了，笑了笑，走开了。
“这呆子，倒是会要承诺。”谁不想一直当这样小妹的哥哥。
“四哥。”商泽谋的到来，安小六知道。“你不会也是为这个来的吧？”若都为这个，她倒是好打发了。
“哪个会同那个呆子一样。”会也不能说。“小妹，有什么哥可以帮你的。”他现在不同了，倒也不是来显财大气粗，只是担心小妹手头紧了，不好施展。
“我缺了什么，会找哥哥要的。”对于这个好意，安小六心领了。
“成吧。”商四的心意达到了，也就不多废话了。明知小妹非走不可，也知自己不能跟随，还矫情个什么劲。
一通告别算是结束了，两天后起程，而曼玉作为打头阵的，明天就要走，柯贤尧也懂这次分开不一定是坏事，可终究是舍不得了。
缠着人就不放，曼玉也难得温顺，任由着他闹，可闹得再凶，再累，到了该动身的时候，仍是头也不回得走了，过临走前留了一句。
“有缘再见吧。”
明明听起来很绝情，可柯贤尧却有了信心，只要他真诚以待，他就会同她有缘，她是小妹的人，找得到小妹便找得到她，终归她只能是自己的。
回京的路同安小六到北城来一样，并不着急，但也没有同上回一样隐去自己的行踪，平安客栈已开得到处都是，时不时住了住，也安安两个叔叔的心，消息来往也方便些。
明楼，月楼也难得踏足一下，主要是很放松，别看那里是烟花之地，可这档次上去了就是不一样。
青宛与司琴本早就退了下来，自己买了私产，养几个下人过自己的日子，可听说主子在京城的玲珑的班要开，便坐不住了，早早得便去了京城。
看着，守着，等着，想尽最后一点心，安小六知道也不拦着，开心就好。
行程走了一半时，又加人了，陈子明陈子豪兄弟俩冒了出来，非要跟着。
“少来，我挺自在的，多你一个云霄公子，我想自在都难。”安小六表示嫌弃。
“那是别人不知你是若涵公子。”陈子豪在安小六面前胆子一向都大。
“若涵公子可没你云霄公子好招惹，要知惹急了，命都可以没有。”她这一称号也很无奈，本是想帮老爹的，结果又出了名。
倒是高兴坏了玄音老头，用事实来证明了他音攻门没有衰败。
“那正好，若涵公子护着在下。”陈子豪在外与人打交道惯了，玩笑比较敢开。
陈子明却不同，一向古板的他，不由去拽了一下自个的弟弟，提醒他是这是主子，是公子，是他们一生的贵人。
安小六却不在意，“护着你的事不用我，一队可是出了大名了。”陈子明没有让她失望。
“倒是追着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别烦到我就好。”这人长得太俊了，勾了一群小姑娘的心。
“不会的。”一提这个，本很坦然的陈子豪略别扭了一下，见公子没多余的一点反应，才安了心。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公子因为这个嫌弃他。
对于陈子豪的加入，安小六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耐烦，口头上嫌弃了一下，便放下了。
目的达到了，陈子豪是开心的，开始开启了导游模式。
说实在了这些年安小六说忙，也确实忙，天楚的地界几乎都跑到了。说不忙也不忙，空闲下来在北城秦府呆的日子也不少，即便是这样，每到一处，她几乎都没好好看过，玩过，吃过。似乎一直都没这个闲情逸致。
对这一点陈子豪是了解的，他凑上来为的就是带着公子好好转转，自打云霄商行上了正轨，他空余的时间便多了，就专心打听这些了，为了就有这么一天。
安小六也随他安排，四月底能到就成，五月端阳她可有节礼要送，不能耽搁了。
在娘亲身边过的最后一个节气便是端阳，虽说娘的悲剧早早便注定了，可总归是那天那人引发的，那么一切的结束便由那天开始吧。
十年了，那人已人户部侍郎爬到了户部尚书，这太子也是够可以的，居然把别人的人视为心腹用了这么些年。
也好两个都先收拾着，至于最后的那一个，她还没完全想好，总归是会有个说法的。
陈子豪安排的地方都是极具地方特色的，都是当地独有的，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不方便的时代，还真只能如此去体验，去尝试。
比方说今天他们去的一个地方，便是当地有名的米酒馆，对酒安小六在行，对这种浅浅的米酒到是不了解了，主要是臭老头不喜欢，那人喜欢烈的，醇厚的。
这种度数不高的，微甜的，定极为嫌弃，对于这种入口没有危险性的，又是知道配方的东西，抗拒的人很少，更何况这家是这个城池里做得最好的，算得上是一绝了。
安小六浅尝后，觉得不错，便同意带了些回小院，有酒没菜喝个什么劲，如今跟在她身边一起来走的是扶柔与青灵，曼玉是个诚心的，安排好一路，已早早得到了京城。打点她的住处。
陈子豪明面上也只带了一个陈子明，兄弟俩玉树临风，很是养眼，好在这路上的女子不多，暂且没引起什么骚乱。
回了小院，安小六心情好，便主动下了厨，青灵与扶柔已习惯自家小姐这种自力更生了，在一旁打下手，陈子明兄弟则不然。
一则真正跟在安小六身边的时候短，二则是看到了太多会摆谱的公子哥们，论起来，自家的这位，出身不好说，可单凭这明楼，月楼，云霄商行这三样便不得了。
明楼月楼是他们亲眼所见组成的，莫邪是他们亲自参与的，钟浩泽是他们的发源地，具体做什么的，他们出来了便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他们所了解到的安小六，拥有莫邪（除了一队在做什么，别的不知。），建有明楼，月楼（具体两楼还有什么秘密，他们也不知。）具体有多少身家是不清楚，可这也足以令人非常钦佩。
而这样一个一直被他们放在神坛上的人，居然会下厨，怎能让他们不吃惊，可更吃惊的还在后面，那味道好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公子这……”陈子明比较古板的一个，又手足无措起来。
“不能吃吗？”安小六故意的。
“不是。”
“不好吃吗？”
“也不是。”陈子明冒了汗。
“好了，坐下吧，公子没把我们当外人。”解救他的是自己的兄弟，陈子明有些忐忑得落了座。
“不用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也不用当成什么，其实我同你们一样，也只是没家的人罢了。”莫邪一队的这几个，特别是这两个，对于安小六来说是有些不同的。
比起莫邪其他队员来说，他们是最熟悉的，也算是了解的，最主要是她亲自教导过的，才会想着同他们当作伙伴交往下去。
“公子也是……”兄弟俩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是这样。
“不用奇怪，我只是比你们幸运，娘亲留了几个叔叔给我，略有人帮衬着点。”
兄弟俩沉默了一下，随后便放松了，公子同他们这样说，无非是想告诉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用拘束，可在他们心中公子仍是自己的贵人。
气氛松驰下来，米酒也被搬上了桌，对于这个，极少饮酒的安小六忍不住还是多饮了几杯，结果便有些醉了，一是这酒后劲大，二则是她的这具身子确实酒量不好。
不过她醉归醉了，人却是能控制的，前世的训练中，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失态，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真实状态来。
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她的异常，只是觉得公子的脸红得有些不像话。
安小六看似正常得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人独处时，便有些受不了了，酒开始散发了，扯开了衣领，放出了黑八，迷迷糊糊得便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推开了，黑八抬了一下眼，气息是熟悉的，便没管。
进来的是陈子豪，他的酒量已练出来了，没什么反应，可陈子明不行，平日里几乎是滴酒不沾的，时刻警惕着护卫着。
今天安小六的一句“我同你们一样，都是没家的人。”倒还喝了几杯，回去便醉倒了，陈子豪这才意识到这酒的后劲过大。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云霄公子的试探
有些不放心公子，便来看看，按平时的安小六，不至于如此不警觉，但总归是醉了，直到人到了床前，才有反应。
“子豪，来了。”头有点晕，眼倒是不花，认得人。
“公子，可还好？”见她醒了，陈子豪凑了过去，看清了模样，脸立马就红了，人人都说自己长得好看，其实公子也不差，特别是此时散了发的模样，别样的……
怎么说呢，暂且放在好看上吧。
“帮我倒杯水吧。”醉酒的人容易口渴。
陈子豪忙去倒执行，捧了水过来，伸手就要去扶安小六，被安小六拒绝了，真的不是谁都能近她的身的。
陈子豪只得将水递了过去，安小六支起身，仰头喝下，抬头间，扯开的衣领便敞得更大了些，雪白的肌肤，纤细得脖颈，就这样露了出来。
陈子豪的眸光深了深，有一种怪异感。
喝了水的安小六好多了，也有精神同陈子豪叙话了。
“怎么想起过来了？”也不下床，斜靠着床头问。
“哥哥醉了，我担心公子，便来看看。”陈子豪实话实说。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酒量差。”以后这些东西万万不能再碰了。
“不是公子酒量差，是这酒后劲太足了。”没想到公子如此坦然得承认了。
“你不就没事，没什么难为情的。”安小六一点也不介意这个缺点让别人知道。
“以后公子还是少饮酒的好。”陈子豪规劝。
“这还是第一回饮酒呢。”安小六自嘲。“这东西确实与我无缘。”
睡了一会，又喝了水，人感觉好多了，便从床上起了身，她的动作异常自然，让陈子豪心中升起的疑惑，又压了下去。
第二日，陈子豪安排的是游湖，这个季节不算是游湖的好时节，初暖乍寒，虽说早了些，风景也不是没有看头，两岸的树没绿多少，早春的花儿也开得不多，却也有吐露芬芳的，倒也是一片生机盎然，别样的情趣。
船行驶的不快，微寒的风吹着不凉，很是清爽，安小六站在船头，这种闲暇时光对于她来说太难得了，她一起想过这样的生活来着，今个算是先体验了一把。
陈子豪见她微闭着双目，很是享受，顿时觉得自己的安排对了，心下欢喜的同时，也有些后悔，不过……
他们行出不远，又有了别的游船加入，同样来游玩的，看的是风景，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偏偏就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请问，可是云霄公子的游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问，引得船上三个本为女子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同时看向陈子豪。
身经百战的陈子豪不由红了脸，公子可是说过，见不得这些莺莺燕燕。
“正是在下，不知府上是哪一位？”多年来的行商，陈子豪被打磨得异常圆滑，行了一礼，眼皮都没抬得回了话。
“云霄公子客气了，奴婢主家姓顾，云城顾家。”那个婢女不无骄傲得介绍。
安小六懂了，云城顾家是个经商世家，年前竞争当了皇商时，拔得头筹，不过就是不知，能安稳得做到几时，给了一个眼神，让陈子豪自行体会，带着两个丫头进了船舱。
陈子豪失笑，公子这是当甩手掌柜惯了，不过这种信任已值得他全力以赴。
隔绝了外面的交谈，安小六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缓缓后退的风景，让大脑放空，玩就是来玩的，事情不急在这么一会去考虑。
好一会，陈子豪才进来，明显带了一丝怒意，可见来人是有些张狂的，见自家主子又收敛了起来。
“坐。”安小六主动招呼，推过去一杯茶，她不能多饮浓茶，可泡茶的手艺在，自然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
伴着茶香，品着茗茶，陈子豪很快平复了心绪，介绍起了这里人的人文地貌，以及一些趣谈，倒也相得益彰，好不自在。
他们是自在了，有的人就不愿了，比如说那顾家的小姐，花了心思，找到了人的行踪，又真的遇上了，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可不是她想要的。
仗着家中的势力，便起了歪心思，居然用她自个的船来撞陈子豪的，这种行径非常危险，无非是想仗着自己的船结实，却不料陈子豪的也不差。
陪自家公子出来，不是最好的还真不敢用，只是外表看着普通些罢了，让人产生了错觉。
“公子。”陈子豪黑了脸，有些抱歉得看向安小六。
“撞回去。”安小六可不知怜香惜玉。
“这……”这可是在水里。
“无非是两败俱伤，我可不想上那女人的船。”姓顾的女子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刚好丢到水中里去洗洗脑子。
“是。”陈子豪得了准信，胆子自然大了，也不出去，对船家吩咐了几句，便又坐了下来，扶柔与青灵对视，这也是没谁了。
在湖中心还敢这么闹，不过自家公子就是这么霸气，她们俩个也不怕，公子的人可都是什么都要学的，不为别的，只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活命的机会。
顾家小姐没想到会是这样，在船里吓得花容失色，很想叫人就此打住收手，自个的人听，别人的人可不听，结果还真是两条船都开始漏水了。
区别只在于陈子豪的船略胜一筹，水渗得比较慢，船是自己的，行船的人也是自己人，估计了一下，加快了行程，不能保证能完全返航，但最起码离岸边不会太远，处理起来也就不麻烦了。
至于别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靠运气吧。顾家小姐本就是背着家人单为云霄公子而来，哪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船往下沉。
所幸她运气不错，遇上了别的游船，倒是抢回了一条命，只是这样闺誉那东西就不好说了，不提也罢。
说回安小六一行人，在岸边不远处船终于也不成了，一行人也不矫情，都跃入了水中，游到了岸边，岸上有自己人，早就准备好了接人。
陈子豪身高腿长第一个到，没有先顾自己，而是将厚实的大衣服拿在手中，围到了随后起身的安小六身上，还帮她在脖子处围了圈，担心她受凉。
安小六点头谢过，也不推让，先上马车，她走了，陈子豪却愣了，他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子豪。”是陈子明拍醒了他，略垂下头，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开始返回住处。
回到了小院，又是一通好忙活，喝了姜汤，泡了热水澡，总归做好防护措施，收拾停当，陈子豪才来向安小六请罪。
安小六当然不会接受，本就是意外，又是她下的令，有什么好计较的。如此一闹，一天也就过去了，简单得吃了些，便各自在房中休息。
陈子明悄悄得摸进了陈子豪的房间。“子豪，为何这么做？”进门问的很直接。
“哥哥看出来了哈。”陈子豪正在发呆，听问，笑了笑。
“为什么？”陈子明执意要个答案。他脑子是没陈子豪好使，生意上的事看不明白就算了，这可是事关公子与小弟的安危，他就不得不问了。
“哥，我想证实我的猜测。”陈子豪想了一下，也没打算瞒他。
“什么？”陈子明追问。
“公子是个女子。”陈子豪轻叹，难怪他觉得怪异，也难怪公子的身量总有点违和，也难怪公子的骨骼过于纤细，那皮肤那光泽，还有那手感，都与男人是不同的。
“你怎么知道？”陈子明吓了一跳。
“昨个公子多饮了几杯，我与她送过水，见到她的喉节很奇怪。我们都是打一个地方出来的，不会不知这是可以伪装的。”陈子豪蜷了一下手指。
“今个公子落水，我借机给他披衣，摸了一下，便证实了。”一番话把陈子明想知道的两个问题都解释了。
“子豪，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自家弟弟不是一个爱刨根问底的人，除非是他感兴趣的，这就……
“是啊，知道了又如何。”陈子豪低声重复着，室内静了下来。
许久，陈子豪叹了一口气。“哥。”叫了一声自家哥哥。
“子豪，我们走吧。”这个走不是表面上的走，而是真正的离开。
“为何？”陈子豪表示反对。
“太危险了。”一个女子扮作男子，作出这么大一番事业，若只是个求利的，倒也罢了，明显那位还有更深的打算，他们，他们不适合参合进去了。
“危险？哥，以你我的身份走到哪不危险。”陈子豪难得提高了一点音量，可见他是多么反对离开。
“小弟。”陈子明还想规劝。
“哥，这天下是很大，却没多少你我的容身之所。”陈子豪苦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霄公子的身世
“当年，陈氏夫妻为了护我们，可是舍下了不少人的性命，若不是遇到钟叔，将我们介绍给了公子，你我能不能活下都是个问题。”
这些往事过去十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回想起来，仍记得当时的难，苦，以及收获新生时的希望。
“因为公子，我们有了本事，有了力量，可以活得像个人了，也暗中处理了不少对我们的威胁，一切都好了，终于可以活得自在了些，为何我们这种时候要离开？”
陈子豪的反问让陈子明无言以对。
“难道就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前朝的血脉，便不配为人了吗？”陈子豪今天的心绪是激动的，乱糟糟的，说的话便有些不太顾忌了。
“子豪慎言。”陈子明忙制止，还推开了窗，往个探查了一下，见一切都正常，才重新把窗关上。
“哥，我不走。”陈子豪知自己失控了，可说了就说了吧，总得让他发泄一回吧。“哥，我想当个普通人，就当这个陈子豪，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成吗？”
“子豪，可是你……”陈子明欲言又止，盯着陈子豪的脸。
“是啊，我……”陈子豪苦笑，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是因为一人个在疯狂跳动着。“我会做好我的本份，管好云霄，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最后几个字说得坚定又无奈，陈子明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无言得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他走了许久，暗处才走出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小六，今天的事让她觉得怪异，自己手下人的能力她清楚，这么些天，她见不得的事，没有冒头，偏偏今个就有了。
是，指不定是疏漏，人嘛，总有大意的时候，可岸上准备着过多的干衣裳，便不是这样能解释得通了。心中有疑惑，便会考量。
这是最早跟着她的人，她不想随便对他们下定义，想来想去，便想来问问，解释清楚了，能留便留，不能留了也好说好散。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陈子明早，刚巧是在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前面关于她身份的事没听到，原因当然也没弄清楚。
可后来关于陈子明兄弟的身份却听了一清二楚，这就难怪当年见这两人时，便觉得非池中之物，原来是龙子龙孙。
只是这龙子龙孙在她一点也不好用，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如今这兄弟俩有了别的心思，她安小六就是舍了云霄这一大头，也不会去沾染上半点。
可陈子豪的那几句话，已摆明了他的真实想法，是不愿去做回本来的那个人，那她便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出身不能选择，自己走的路却是有千万条的。
他们选的一条与自己没冲突，又何苦去为难他们，洒脱得转了身，心下还傲娇了一把，龙子龙孙都愿为她打工，可见她安小六运气有多好。
至于今天这事的目的何在，安小六定位在了意外上，多出来的衣物想来是陈子豪为防止意外准备的，她的不在意，以至于很长时间内不知道，陈子豪的真实目的。
因为不知道，就没有在第一时间驱离两人，最终引的她很是遗憾与抱歉。
走走停停，一行于四月初到了京城，这一路上陈子豪伪装得很好，没露出一丝一毫不该出现的东西，而安小六更不提，不在意，放开了，当然相处起来没有一点变化。
十年了，未再踏足这个地方，猛一回来，还是很陌生的，应该说她从来没熟悉过，林府那是什么，安小六从未考虑过，倒是那院子，抽空得回去看看。
大将军府她还不能回去，李叔与老嬷嬷年纪大了，早两年间便去了，现在守着的是皇爷爷的人，她出现了，便会被抓进宫去，什么也不用做了。
好在，曼玉贴心，知道她想要什么，早早在京城给她置办了一处院子，闹中取静，不算太大，可也不小，很合心意。
到了这，陈子豪再留下就不合适了，安小六要的是低调，而云霄公子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的，万分不舍得离开，到了自己的住处。只希望，还能时常见到她。
安小六的院子不比在秦府的，对于她们三人来说大了许多，但安排进来的人却不少，首先是穆二叔派来的护卫，他把莫邪交出去以后，便着力于培养这支护卫队了。
小姐迟早会回来报仇的，这种目的少不得人，安小六不想收也得收，也好，莫邪的人都不方便动，独立分出来的这一批也不互不打扰。
接着便钟浩泽，暗夜之王的人，别以为他手下除了乞丐便是乞丐了，如今已发展到了各行各业，低层一点的各类人员都有，有本事，会来事的，都是能信任的人。
打知道安小六要回来时起，便开始精心得挑选入府照顾她的人，正因为是打探消息的，当然明白这些基层上一个疏忽会造成什么样后果。
能送过来的人，那都放心得不能再放心的，外围是穆二叔的护卫，内围是钟浩泽的忠心下人，最里是安小六贴身的两个丫头，看似平常的安府，已如铁桶一般。
安小六回来的第一天，什么都没干，只是休息，谈不上累，可总归是在赶路，到了目的地还是要调整一下。更何况，她晚间还要出去见个人。
合作了十年，那人还不知她真实身份，如今她的计划要实施了，还是通个气的好，免得闹出什么笑话来，便不好看了。
“公子，长高了。”钟浩泽终于在十年后见到了当年那个不能让人小瞧的安公子。
“能不提这茬吗？”安小六很无力，经脉通了后，她确实长了那么一点，也就是一点，如今仍不到十米六五，而钟浩泽在她认识的人中不算高，不高也有一米七，这不就是在笑话她吗？
“公子，还小，还有机会再长长。”打这公子五岁时，他们相识，很少有这种可以把他当孩子看的时候。
“不提这个了，我问你一件事。”安小六的习惯，直奔主题。
“公子请讲。”
“我总让你留意的那几家，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那个爷，那个林家，那个太子，那个欧阳家，还有宫里的皇爷爷，最后还加了一个端王府，这些年她从未放过一丝消息。
“公子不是说我们是合作关系吗？建起这么大一个王国，回报公子一二不是应该的。”
钟浩泽这些年没怎么变，一直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心态，牢记着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可能一辈子到死都只是一个乞丐，毫无作为。
如今，他当上了这个暗夜之王，做了许多他想做的事，结交了一大批同他一样心境的人，还有什么好刨根问底的。
“钟叔，你这么一来，我的问题都不好问了。”安小六觉得自己很幸运，随手捡了一个，便是一个宜。
“公子，问吧，得你叫一声叔，便没什么不能答的。”公子仍是原来的那个样。
“那我可问了，钟叔可知，穆家最后的后人在哪？”若是她的身份在这都打听不到，那便真的是做死了。
“穆大将军，没有后人。”钟浩泽想了一下才回答。
“我怎听说，他们家还有一个哑巴孙女，被封为了什么天成郡主。”
对于这个身份，不是安小六记得住，而是脖子上的东西在提醒她，若不是皇爷爷这个人还不错，她可不想承认还有这么一出。
“确实有，但在十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不是钟浩泽的能力不够，主要是那时暗夜王国初建，还太弱小，安小六这一手玩得又高明，天楚皇又替她瞒得好。
“那就好。”安小六满意了。
“公子这是……”多少年的经验告诉钟浩泽，这话中有话。
“钟叔，我也瞒你，这次回京我是为复仇而来，而我的仇家，除去皇上，端王府，其余的都是。怕吗？”算来算去，她好像要与京中大半的权贵为敌。
“只是这些吗？呵呵。”钟浩泽摸着胡子，一点也不在意。“公子，把那两家加进来，也就那样。”
不是钟浩泽自大，他知道单凭他这一条，这一片暗夜王国对付那些人根本不够看，可他信公子，不止有这么一手，他身边有人暗中护着自己，不用多想便知是谁的手笔。
十年前便提出找人合作建立暗夜王国的公子，怎会不做别的准备。
“呵，你倒是看得起我。”不怕就好，暗夜这一块太过庞大，如若出了问题，会影响到全局。
“既然这样，钟叔，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便是穆家的那个后人，曾经的那个哑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玲珑阁
钟浩泽吃了一大惊，对付皇上都没吓到的人，被这个身份吓到了，手抖了一下，扯掉了自己的几根胡子，顾不上疼，便跳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跪过宫门，护了穆大将军府，入庵被烧的小哑巴？”一个哑孩子，十年前的壮举，是没那么容易让人忘记的。
“好像有这么回事。”安小六摸了一下鼻子，当年做的时候是被逼的，如今回头一看，着实还是太高调了一些，不过就这样吧，总归圆满解决了不是。
“你，你，你是个女娃？”钟浩泽觉得更不可思议的地方在这。
“是，我是名女子，莫非钟叔瞧不起女子？”这就是个问题了。
“怎会？不会，不可能的。”钟浩泽忙摆手，接着捂住了自己受到惊吓的胸口，缓了好一会心跳，便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公子是如此身份又如何，比十年前，一个孩子规化这一切，还惊人吗？那时他能接受，现在也能。
“那么……小……”称呼是个问题。
“钟叔，还是叫公子吧，别生分了。”安小六安慰，她知自己的身份过于惊人了些，这不是没法子吗，好在她的眼光不错，都没让她失望。
“公子。”钟浩泽很快调整了过来。“这回公子想如何做？”
“难道不是该问我为何要对付他们吗？”要知那些人里面还有一个她名誉上的爹。
“当年他们逼着公子借火循走，便是不可原谅的。”钟浩泽不想打听那么多，可凭公子那么小，经历了那么多，便足以见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钟叔。”安小六肃然起敬，规规矩矩得行了一礼，十年前若说是她帮了这人，而十年后这人的义无反顾值得她尊敬。
“公子，使不得的。”钟浩泽满是怜惜。
公子若真是个男儿身，倒没什么，男孩子嘛，怎样都应该，可公子是个女儿身，一个该捧在手里里护起来的女儿家，却经历了这么多，怎叫人不心疼。
“钟叔，客道了，不需要钟叔做什么，告诉钟叔这一切，一是当年瞒着钟叔是万不得已，如今没那么多顾忌了，也该向钟叔坦白了。”
十年前她的性子比现在还要冷上几分，很多都只讲利益交换，这十年里，老爹与哥哥们还是温暖到她了，有点变化也正常。
“二则，无非是我回来了，该讨的债要讨了，身份这东西迟早是要用回来的，更不想钟叔被蒙在鼓里。”
“公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叔，那便是一家人，怎能见外。”这一声一声钟叔叫得钟浩泽心里十分熨帖。
“不是见外，一个收集消息的钉子埋下去，特别是好钉子，能不动就不动，那样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
安小六还真不是同他讲客气，术有专攻，这一块的人，主要是收集为主，许多人真的是与平常人一样，自保都勉强，哪能为她复仇做什么，更何况好的消息，已帮了她的大忙了。
钟浩泽也懂这个道理，也不勉强，心下却决定，启动这几个府中所有的眼线，把每个角落都给他盯死了，不枉那个那么小同自己合作一场，叫自己一声钟叔，建这么一个暗夜王国的孩子。
走了这么一个地方，安小六便歇了下来，有的事急不来的，要看时机，这时曼玉提议她去看看玲珑阁，这玲珑阁的名头已经出去了，恰好这月十八有一出大戏要上演，作为编剧人，怎样也得去关心一下不是。
安小六的心思也活范起来，明楼，月楼打建成，她就没去过，主要是没必要去，青宛与司琴管得很好。
而这京城不让明楼月楼进入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两个，一则这里是政治中心，人们都很敏感，明月二楼合为明月公子，极容易让人联想。
都不是笨人，青楼也好，妓院也罢，总归都是消息灵能的地，有心人上了心，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二则，京城各种消遣的地方不少，青楼这样的地方也有，不一定就能出彩，既然做不到出彩，便换一种法子，这便延伸出了玲珑班。
不陪你吃，不陪你喝，也不陪你聊，只演戏给你看，看不同的表演风格，演绎不同的悲欢离合，配以她前世的音乐。
这样肯定吸引人的眼球，可也不去探听什么消息，只为了出个名，让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开开眼，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去各家演个堂会什么的，不方便做的事，便又有了一个门路。
还有一点便是这样看得到，欣赏得到，同样出色的女子们更勾人，也为这群女孩子们生活谋些更好的出路，她安小六是不屑依附男人生存，可别的女子不同。
终其一生追求的无非便是这个了，当然能到这个班里来的，都是明楼月楼中一等一的好苗子，牌子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见安小六松动了，曼玉便欢快得下去安排，总算没辜负两位姐姐的托付。
四月十六，玲珑阁很热闹，这种热闹京城的人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来的可都是上上层的人物，皇子都来了两位。
原因无他，人家玲珑阁的玲珑班上新戏了，只凭那简介，不来一睹为快不是京中人的风格，早早的所有的包厢便定了出去，大堂的位置也一抢而空。
安小六来的时间并不算晚，正因为这种不早不晚，便在门口与人碰上了，她没看到别人，别人看到了她，还是一个熟人，萧风翊。
萧风翊是年前回的京，打听到了安小六的去处，去碰了两回运气，都没寻到人，逼不得已回了，本想着年后再去的，哪知被母亲拘住了，说什么也不放他出去。
说什么他年纪不小了，要娶个正室，得好好得收收心，那叫一个烦啊，见他不耐，也算听话没到处乱跑，这样的场合便也由着他来玩。
玲珑阁的上一个曲目是《白蛇传》，他来看过一回，还没看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如今出了新戏，当然得捧场，哪知便遇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想挤过去同他打个招呼，一晃眼便不见了，只得按耐下来，到了京城寻起来便容易了。
安小六不喜欢人多的地，大家都知道，给她安排的包厢当然是最好的，三楼正中的一个，又安静，又宽敞，左右两间分别是太子带着三皇子，另一边则是端王府的公子。
都是不差钱的，又爱来捧场的主，包厢一包便是一个月，而这一间，是她一直给自家公子留的，不论哪个地方，不论公子会不会去，都会有这么一间房，一直为她留着。只为心底的那份感激与敬重。
“见过公子。”青宛与司琴等到了人，立马就跪了下来，曼玉忙上前相扶。“两位姐姐快起来，公子是见不得这个的。”
青宛与司琴不听，规规矩矩得磕了头，才含着泪站了起来，一晃十年了，这十年才叫是人过的日子。
“你们两个倒是闲不住，非到这边来凑热闹。”安小六一开口便是老相识说的话，个中包含的关心，让两人又有些崩不住了。
“别，可别在哭了，我难得来一回，若是被你们的眼泪冲了回去，可不敢再来下一回了。”安小六很会安慰人，单看她想不想了。
“这就不哭了。”青宛与司琴二人破渧为笑，总算稳住了情绪。
三个女子围着安小六坐了下来，闲聊了一些这些年的趣事，倒是气氛缓和了不少，这时铃声响了起来，也就意味着，今天的演出开始了。
新曲目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而这一开场的用的是安小六前世最有名的“梁祝”最后一章“化蝶”，没有舞台表演没有灯光的烘托，甚至连个说话声都没有，只是这么一首优美凄婉的曲调拉开了序幕。
一下子便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很是期待什么样的故事，才配得上这样的曲调。
一曲终了，大戏开幕了，从最开始的入学来讲述整个故事，在故事开始后，侍女们悄声送上了画册，这画册是安小六设计的，简介了一下故事的各个部分。
不过画不是她的，她的可拿不出手，有了看《白蛇传》的经验，常客们自然知如何用，翻开了才知刚才那段是最后一节的乐章，这可就太勾人了。
一共十三节的故事，每天只演两章，最后一天演三节，合着这一个故事得看六天，可是六天啊，这叫人怎么想不断肠。
好在这前后的曲调也美，台上的女子们跳得也好看，故事足够吸引人，倒是可能弥补一二，两节的时间不算太长，两个时辰不到便会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呵，是有多想不开
这时接近尾声便有人提议，把刚才的开头曲再演奏一遍，这个要求不过份，可司琴却犯了难，因为这一曲的指法太过复杂，会的人不多，只那一位学会了。
偏巧这会子找不着人了，安小六轻敲了几下桌，有意思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遇上。
“应下吧。”隔壁两个皇子发了话，不过份的要求，玲珑阁不答应，这地方就不用办了。明面上的这种事不可做。
“公子，这弹琴的人……”不是司琴不想答应，她也不熟练啊。
“我来。”安小六站了起来，曲调出自于她的手，有什么难的。
“可……”青宛欲言又止，玲珑阁不同于明楼月楼，除去外围的护卫外，连弹琴的都是女孩子，为的就是一个纯字，如今公子上手，就……
怎么说了，会让人把这干净的地想脏了。
“无碍。”曼玉轻笑，这两位姐姐还不知公子身份呢。
“取衣裳来吧。”安小六当然知道规矩，吩咐扶柔，扶柔应下，去拿合适主子的衣裳。
“公子，这是……”两个阅历非浅的女子转不过这个弯来。
曼玉只得上前低语了一番，惊得二人合不上嘴，好容易缓过来一些，扶柔便回了，取的全新的衣裳，小姐怎能穿别人穿过的。
好在自己铺子里常备小姐的尺码，也不为难。这件衣裳是浅色的，与阁中女子们的颜色相近，样式都是安小六喜欢的，也不矫情转么屏风后换上。
一出来，青宛与司琴刚闭上的嘴又张开了，美人她们见过不少，可这种一见面就想让人怜惜的，还是头一个。别说男人了，就她们见了，便想疼到心坎里去。
“我说两位姐姐，收收。”曼玉很是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因为她见了这么多次，仍会有这种感觉。
“取个面纱来吧。”安小六很是无语今生这副相貌的杀伤力，前世她是冷艳型的，生人勿近，骨子里却是个小甜妹，臭老头把她宠上了天，可最终……
今生自个带煞的命，打一开始便是奔那条血腥路去的，结果却长了一张萝莉的脸，这叫她情何以堪。
几个心都快化了的女人们忙点头，这样的小姐确实是不能让人随便看了去，取来面纱，几个女人便围了过来，帮忙整理了一番。
又把刚才安小六身上的饰物移了过来，明显是不准她再换回来了，正好安小六也没这个打算，换来换去的麻烦。重新梳了头，算是都稳当了，外面的一场也完了。
安小六在青灵的陪伴下，走向那弹琴的地方，为了不影响整个舞台的呈现，琴师们是在二楼的一个区域，挂着珠帘。
人是隐隐约约得看不到的，乐曲声却是一点也不影响传送，安小六往下走，便会经过左手边的包间，这时门打开了。
出来的是端王府的公子萧风翊，作为女孩子，安小六垂着头，略回避了一下，萧风翊见多了这样的女子，没太在意，抬步便走。
可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便回了头，只是那女子走得快，没能看到整个模样，只是隐隐瞥见了她衣摆上的那个荷包，那种花纹十分眼熟。
萧风翊皱了一下眉，心中烦躁起来，莫不是安小六喜欢这种女人，不管不顾得便去推隔壁的门。
他来了这么长时间，除了看戏以外，便是让人去寻了一圈，大堂里是不没有的，她那样的人怎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二楼的包房让人寻了个遍，没有，便余这三楼的了，谁家包了哪一间，他比谁都清楚，独独身侧的这一间，今个是第一回用，直觉她便应该在那。
门推开了，只见玲珑阁的两位掌事陪着一名女子在里面，没见到人，正纳闷，便见一小厮正把屏风收起来，是扶柔，她刚收拾好自家公子的衣物。
萧风翊黑着脸便往屏风后闯，还是什么都没有，看了一眼这个小厮，他记得，是她刚才带进来的。她的人在，可她自己呢？
“萧……”司琴不乐意发，你是权贵又如何，这样乱闯是怎么个事啊？一个音还没出来，琴声便响了起来，场内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只余那曲调在回响。
安小六的琴声不同于旁人，不用她的琴也是能极易感染到人，自然高于开场的曲艺，若说开场时只是觉得凄美，那么这回听到便带上了些痴迷。
似每一下都拔到了心里，跟着那音乐声喜而喜，悲而悲。包厢里的人不自觉走到了窗前，盯着那珠帘后的女子看，第一次有些恨那些碍眼的东西，为何要挡在他们面前。
里面的人静了，连同街面上的人也静了，虽听不真切，却也足以打动人，刚回京的经过的萧长翊皱眉，这曲子他听过，是他的小人儿的，还是他帮她整理出来的。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地方。‘玲珑阁’，想来是她的产业吧，也不知她好不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可儿女情长，催马前行。
安小六弹琴的时间并不长，一刻钟不到，而整个场面却是再静了一刻钟，等所有人回过了神，再想寻人时，早已不见了那人儿的行踪。
这下失魂的便不止萧风翊一个了，不过他是最厉害的，一个人在那房间站了许久，直到人都走空了，他的随从来请示，才让他回过了神。
有些游神般的跟着人往外走，随从不敢打扰，只得护着他一些，这位主子的脾气不好，这种时候不闻不问为妙。
的确，萧风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想着那曲子的同时，还在大胆的猜测一件事，几个巧合让他有权去认为那个女子便是她，那个叫安小六的公子。
相同的身高，相的荷包花纹，出现的时间巧合，还有那空着的包间，太巧了，便不是巧了，就是了。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弹出那样的曲子来，不要问为什么，因为这就是直觉。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是男是女呢？这个问题让萧风翊猛得停住了脚步，回首去看玲珑阁的大门，这个地方是不用男子的，她那样的也不可能扮作女装去弹琴，真相已呼之欲出。
至于为何她会出手，已不是他现在能思考的问题，只是死死得记住，安小六是个女子，是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萧风翊不在意安小六顶上的原因，安小六却不得不在意，演出结束后，她并没有着急离开，阁中的人丟了，事可是可大可小。
很快外围的护卫便把人送了回来，果然是有人趁乱把人掳了去，内应倒是没有，只是运气好，碰到了落单的人。惊吓是受了不少，到是没受到别的伤害。有青宛与司琴安抚倒也没什么事。
“可查清楚了，谁动的手？”别看这外围站的只是护卫，那可是由莫邪九队十队发展而来的，明知京中是重地，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是翠倚楼的人。”只这么一会便有了收获。
“翠倚楼是珏王的产业。”曼玉提醒。
“刚才提议再奏一次的，也是珏王起的头。”司琴也有观察。
“这玲珑阁怕是抢了他不少生意吧。”除了这个安小六暂时想不出，会有什么碍了他的眼。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演白蛇的那个坠儿入了他的眼，可坠儿没有那个心。”难怪公子一直不让她们入京，单凭这一项，她们就难顶住。
明楼也好，月楼也罢，看中哪个只有被带走的份，一个便坏了口碑，这脚就站不稳了。
而这玲珑阁不同，好人家的孩子，唱个戏而已，而且整个园子里连个男子都没有，干净着呢，怎能硬抢胡来。顾忌多了，她们就有周旋的余地了。
“翠倚楼是吧，晚上开始是吧，等会天黑了，让人去砸了便是了。”巧了，好久没发过飙了，赶上一回，正好闹一闹。
“公子，这合适吗？”司琴不放心，这可是天子脚下。
“没什么不合适的，不关你的事，我保证那珏王动都不敢动。”别看安小六一身女装，霸气外露，仍是那个范。
“听公子的，没错。”曼玉拦住了还想劝的司琴，不比司琴只管个明楼，她知道公子的事最多。
“好了，安安心心得忙你们的吧。”事情心理有数了，安小六才起身离开，青灵早早得唤来了马车，小姐换了装，再骑马出去就不合适了。
这么一耽误，又换了代步工具，萧风翊有意留下来的人，便什么都没探着，灰头土脸得回去向公子禀报，可还没进府，便察觉这府中的气氛不对。
一打听，才知府中的大公子，萧长翊回来了，想了半天，才明白是哪一位，萧长翊其实比萧风翊只早到一刻钟，过了玲珑阁后，又去办了一点事，才回的端王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端王府的家事
看门的不认识他，萧南萧北也不多话，两人把人架开，直接开了路，这些年端王府越发衰败了，本是将门出身，结果没了一点将门的气魄。
见萧南萧北气势汹汹，居然没一人敢出站出来阻拦，胆小一点的动都不敢动了，胆大的才奔进府去寻端王府的主子。
现任端王爷萧卓贤，一听是大公子回来了，倒是比旁人反应快，急冲冲得便迎了出来，父子俩已有十五年没见了，只一眼便知这就是那个儿子。
“长翊。”端王免不了有些激动，他与发妻是真心，对于这个儿子也是万般疼爱过，可现在闹成这样，都不是他所想的。
“见过端王爷。”萧长翊比他冷静多了，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也许是疼爱过自己的，小小的年纪，久远的记忆中有那么一回事，可最终被母亲的叹气，郁郁寡欢，还有绝望冲淡了。
更不要提，他在面临死亡那一刻，这人在做什么，想要他称这位一声父亲，今生是不可能的了。
“长翊。”长子的冷淡最是令萧卓贤伤心的，许多事许多状况他都是迫不得已啊。
萧长翊行了礼，垂手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了，空气沉默了下来。许久，萧卓贤叹了一口气。
“唉，回来了就好，就好。”父亲最喜欢这个孩子，不知在天有灵见到他们这样相处，会不会伤心。
萧长翊不知这人在念叨祖父，知道定会告诉他，不会，因为祖父早就对他自己的这个儿子失望了，没有半点端王一脉的骨气。
“原来是长翊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听起来还是很惊喜的。
萧长翊袖中的手捏了一下拳，随即松开，他今年不是五岁，也不是七岁，早已不是孩子了，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羽翼已丰，不需要去做些幼稚的斗气，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
“见过长公主殿下。”端王妃的名头很让人不屑，可再不屑，那也只能是他母亲的，这个女人不配，这位不是一直以她的身份高贵自居吗，这样称呼总没错吧。
“这孩子，怎这么见外，叫母妃吧。”莫瑾瑶已不是十五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女子了，时光的打磨让她沉淀了下来，手段自然也高明了不少。
“长翊，不敢高攀。”萧长翊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莫瑾瑶看向自己的夫君，指望他出来说个话，如若是平常，萧卓贤定会跳出来，可看到这个儿子，便想了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又是那样的一个人，这口便开不了了。
莫瑾瑶磨牙，当年她相中了这人的皮相，铁了心嫁他，逼了父皇，惹恼了皇兄，到最后是如愿以偿了，可接触下来，原来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算是她瞎了眼。
再生气，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难得回来，别在这站着了，到厅里坐下说话吧。”站在这外像什么话。
萧卓贤也觉得不好，走了一步，看向大儿子，见他动了，才安心。莫瑾瑶气得着点晕过去，皮笑肉不笑得跟在了后面。
三人入了府，下人泡茶，一时间都不知说些什么好。萧卓贤暗暗打量起这个儿子，真好，这么些年不在自个身边，长得一点不差。
这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整个人的气势，还有那举止，不愧是他们萧家的孩子，只不过这也太瘦弱了些。
其实萧长翊算不上瘦弱，虽说身体近一年来才完全好，可常年习武，也不是没有身板的，无非没有旁人看起来那么壮实，属于真正穿前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身子骨可调养好了些？”闻到长子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萧卓贤不经大脑得便问了一句。好在在场都是做戏的高手，没有太多异样。
“劳端王爷挂念，长翊好多了。”一提到这个，萧长翊眼中的柔光乍现，他的涵儿为给他治病，吃了不少苦，再不好就不对了。
至于她到底出于什么心理出的手，他不会去想，只会牢记着她是为了自个，耗费了巨大的心神。心底一软再软，在这世上，也只有想到她时，自己才会有那么一丝人气。
就是不知她看到自己留言与礼物没有，也不知她接不接受，心思飞得有些远，面上仍是毫无波澜得应对着，而所谓的家人们说了些什么，他真的没往心里去。
“你，怎么在这？”萧风翊回来了。
“这孩子，又没规矩了。”莫瑾瑶见儿子回了，嗔了一句，任谁也听得出来，没有一丝一毫责备的意思。
“父王，母妃，安。”萧风翊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十九岁的年纪，算是成人了，勉强问了好，盯着萧长翊不放。
萧长翊并不搭理他，捧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得玩着碗盖，这一动作莫名就让萧风翊毛了，这人同那人亲近，看起来真讨厌。
“你是谁？”他一直只关注着安小六，对于她身边的这个，唤作哥哥的，有印象，了解了一点，却从未上过心。
“风翊，这是你大哥。”萧卓贤想摆出严父的姿态，可惜没有用，常年的家庭地位，相交的脾性，谁还不知道谁。
“大哥？”萧风翊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可那又怎样。“切。”
他不认，萧长翊也不在意，轻轻放下茶碗，他一动，萧卓贤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都是自个的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如此家教，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风翊。”
见他发了火，萧网站勉强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主要是自己还得靠他的荫德在外面混呢，极不情愿得对萧长翊拱了一下手。
一直没说话的莫瑾瑶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见那个贱种，还打过交道，否则以他的性子，不会烦成这样，这种相处也正合她意。
“好了，你这孩子，着实不懂事了些，你大哥这么些年难得归家，没说热情一些。”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萧风翊便想跳脚，可随后又压了下去。
对了，他不能烦，这人同小六的关系好，若是在她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自己如何才能接近她。不对他好可以，可也不能把自己的坏脾气展现出来。
说起来萧风翊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喜欢与人拧着来。
“见过，大哥。”这一声大哥喊得极不情愿，可哪怕是这样，也足以让萧卓贤与莫瑾瑶吃惊了。
萧长翊只是抬了一下眼皮。“见过，二公子。”他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还指望认下这个弟弟吗？
“你……”说不气是假的，可有自己的目的存在，倒也不发作。“大哥回来了，我以后就有伴了。”
在外我可能玩不过你，可到了这京城，就不好说了。见他变了脸，做父母的更糊涂了，而另一个还是无视。
“大哥住在哪个院子，我送你过去。”他展现出来的友好，是萧卓贤想看到的，却是莫瑾瑶反对的，不过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定是在算计什么，由他去玩吧。
“你大哥刚回，这不，还没来得及安排。”作为当家主母，这事当然由她来定了。
“长翊原先的那个院子太小了。”萧卓贤是个不管事的，现在才想到了这事，皱了一下眉，提了一句，打他娶了公主，这孩子与发妻便搬得很偏远了，住的当然不好。
莫瑾瑶气坏了，可又不能发作，她至于那么小气吗，会把一个大人往个孩子的院子里安排。
“劳端王爷费心了，如若可以，长翊能否就住原先娘亲住过的院子里。”只有那里才是他呆得下去的地方，也是独属于他与娘的地方。
“这……”莫瑾瑶当然是一百个乐意了，那个地偏，不在她眼前晃，比什么都好。
“那院子一直空着，只怕是破败了些。”话可得先说清楚，是你自己选的，可不是我安排的，免得有人说她苛责这萧家的长子。
“无妨。”萧长翊在意的只是一个空气，至于环境布置，这些在外，吃的苦还少吗？
莫瑾瑶心里舒坦了些，在人前还是要给夫君几分面子的，转向他，只见那人面露不忍与纠结，甚至还透出一丝怀念，便知这个没用的男人，又想起了他的那个发妻。
年轻时她还会气上一气，如今连气的心力都没了，冷哧了一声，打发人去布置，萧风翊也坐了下来，抱着知已知彼的心态，开始没话找话。
“大哥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嗯。”不是每个人都是安小六，能让他说许多话。
“你师父可好？”萧卓贤也加入了进来。
“家师采药去了。”也不知玄音老人如何了，找到了那几味药没有，更不知那药对涵儿还有没有用。
幸好，他的计划开始了，最多三年，他便可以了结了这一切，就去同她在一起，她有十年寿也好，百年寿也罢，自个陪着她就是，只望她能等等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砸了那翠倚楼
“这样啊。”萧卓贤心中又不好过了，当年这孩子……唉，抬眼去看自己的王妃，接收到的是冷冷的眉眼，立马闭了嘴。
“大哥这次回来……”不知这人会呆多久，不知那人是不是同他一起回的，会不会一起走，得抓紧时间，寻到她才好。
“师父说长翊学业有成，可以归家了。”萧长翊的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家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打娘亲走后，他便没有家了。
哪怕在义父那，有自己的院子，有兄弟们，归属感仍不强，这种感觉他在涵儿身上也看到过，想来他们在一起了，便会有家了。
他说的轻，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萧卓贤当然是高兴的，莫瑾瑶则是绞了一下帕子，这是回来夺权的吗？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最无感的便是萧风翊，他不在乎有没有人跟他抢，只在乎他有时间去寻安小六了。
“那就太好了，想来这些年大哥在外，阅历定不浅，还得教教小弟才好。”他是一个拉得下脸的，甚至有时候为了目的，怎样都可以，这点像他的母亲。
“二公子客气了，长翊并不会什么，只是同师父学了点小本事，交了一两个朋友罢了。”萧长翊并不知安小六也到了京城，自然也就一时半会看不透这二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朋友？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哪天大哥介绍介绍？”
此话一出，萧长翊便懂了，这人还惦记着同涵儿交往呢。
“有机会，会的。”知道他的目的，萧长翊并不担心，涵儿那性子比自己还冷，这么些年，也就义父与几个兄弟才能同她略亲近些。
而自个是最特殊的那个，眼前的这个，是她一直不喜的，想来更不入她的眼了。
“多谢。”萧风翊满意了，却不知这人比他得到的消息还晚了几分。
说话间，下人们算是把院子打扫出来了，萧长翊也不用人领，带着萧南萧北便去了自己的住处，入目的还是娘亲在时的布置，庆幸这地方偏，一直没用上它，好歹给他留了个念想。
萧南萧北一直沉默得跟着，他们在少主身边的时间不短了，知道这种时候不打扰才是对的。
两人分工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回到仍站在院内树下的萧长翊身边，表示并无异常。萧长翊无所谓得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府中多了一个大公子，下人们很快都知道了，都不愿意被派去照顾那人，明知是个没前途的，何必耽误自己，大总管也会安排，平时不说话，不顺眼的都选了出来，送了过去。
却不知这些人正是萧长翊想要的，府中原有的老人与母亲身边的人早就没了，当然能对一个孩子下得了手的人，怎么允许这样的人还留在世上。
十年前，他回来过一趟，取走了祖父存放的东西，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来，为了让自己舒心，怎不作准备，这便有了这么一套班底。
将不是自己的人，以及那些木头都退了回去，这些年谁都不易，何苦让自己休息时还得提防一回。对此，莫瑾瑶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人身边都是她的人了，不灵光也不怕，总归她拿捏得住。忧的是几个得力的没能留下，特别是那几个丫头，一个也没能入那人的眼，这就不好办了。
不过想到萧家的家风，也没那么在意，到了她的地盘里，还愁抓不到手里来吗？
当年她一条心想进这端王府，费了多大的功夫，她仍记得，进了门，第一条便是想废了这条来着，瞧，自个儿子就已改了，这个也是迟早的事。
萧长翊回来的第一个晚上，端王府内还是算平静的，可府外就不同了，出了大事了，近十几年来的大事了。
有皇子背景的翠倚楼让人给砸了，还是在最热闹的时候给砸的，据目击者说，涌来了一批穿华服的侍卫，谁家的是没认出来，只知还没进门，便开始打。
管你男的女的，穿衣的没穿衣的，撞着了就是打，见东西就是砸，从一楼到二楼，再到三楼，管你谁谁谁，谁在玩，玩的什么，任你摆设多精美，多豪华，一个字，砸。
出手又快又狠，武力值又高，翠倚楼平时那些凶狠的护卫，一个照面便没了脾气，如蝗虫过境般，半个时辰不到，便让那什么都没了。
让翠倚楼的妈妈欲哭无泪，回过神来，找官府作主，那来人早已扬长而去，连个边也没摸着。
这是看着痛快的一点，还有一点便是那惊慌失措的人太多，最大的妓院，最热闹的时候，办事的人可不少，且大多数是有头有脸的，可不丢死人了。
看热闹的过足了瘾，官员们可是跑断了腿，事出了不到一刻钟，信报便送到了萧长翊这，这个院子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整个王府里离围墙最近的，来去也自由。
珏王不是他想对付的人，可这事出了，对于整个局势还是有影响的，就是不知这出手的是哪一方人物，是真鲁莽，还是假大胆真小心。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着，不要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才好。
出手的人是安小六，怎会让人找她的麻烦。
在珏王莫流云收到消息时，一反常态没发一点脾气，报信的下人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却不知是一张纸条救了他。
纸条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个地址，一个莫流云熟悉的地方，而且是他刚去过的地方，比起翠倚楼让人给砸了，这个地方更是见不得光。
想着自己刚去过，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事，就暂且按耐了下来，急想对策，哪知天刚亮之时，下人又来报，那个地方出事了。
急得他差点就往那扑，好在属下是有头脑的，冒死拦了一下，到是让他稳了下来，他不能去，一去便明了，按耐住，按照平时的生活规律行事。
等到可以出门了，那个地方的事，已闹得满城风雨了，这种时候他出现看热闹便不为过了吧。
那个地方算是在城郊，表面上是一个废弃的宅子，可实则内里是他与一群臭味相投的人寻欢的地方，别看他年纪不算大，二十五六岁，打十年前开始，他便喜欢这种白白嫩嫩的男童，女童。
年岁一直固定在八到十二岁之间，太大了，开始发育了，就不好玩了，有入眼的，伶俐的，便会先带回来养着，到能用的时候再用。
那地方便是已这种能用的育养之地，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是有违天理的，为人不齿的，甚至是惨无人道的，可他就是忍不住。
寻了这么一处不打眼的地，又安排了高手守护，内里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这么些年倒是一点风声没露，怎的就出了事呢？
等莫流云赶到进，京城中有点地位的人都来了，不是他们想来，而是今个必来，每年的四月十九，他们都会打这过，去往城外的宝音寺。
那里有位高僧，每年这个时候会为有缘人开上一卦，那准头也没谁了，虽说不一定是自己，可是万一呢？都想着去碰碰运气。
有祸的避一避，有福有财的抓一抓，一生都不用愁了，结果便都堵在这了。
有点良心的，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被折磨得目光呆滞，遍体鳞伤，跟着骂杀千刀的。没良心的则是在盘算如何利用这一出，自己得点利。
按理说从这一点触发，到莫流云赶来，已过去近一个半时辰了，有什么应早就尘埃落定了，可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他的人真的不是吃素的，打起来时，便报了信回去，这一打，便是一个多时辰，收拾了外围，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也不知是谁通知了走丢了孩子的父母，都涌了过来。
找着自个家的便是一顿好哭，这一哭一闹，想收拾想驱赶绝无可能，官府一看内里，不用知道是谁的，也猜得出这上面的人来头不小，也不太敢管。
这一来二去的，便成这样了。
看热闹的人多，指手画脚的人也多，漫骂的人也不少，熙熙攘攘间，莫流云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站了出去。头上的帽带也被拉了下来。
他一露脸，孩子们便怕了起来，折磨的时间长了，哭的音都变了，有几个刚来的，年纪大点的，见此情形也豁出去了，跑了过来就是撕就是咬的，还带踢的。
拼了命的架势，不难让人看出为何会如此对待三皇子，如若是平时的莫流云，定会欢喜的，要的就是这个劲，此时却是厌烦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临时出手，临时办
还不是打脸吗？耍横耍惯了，抬脚就踢死了一个，场面一时静了下来，谁不怕死啊？可有时真的生不如死，绝望的人到了后宁可死也不愿这样活下去了。
孩子们不懂这些，却也明白一个道理，这样死了比那样活着强，愣了一会，便又往上扑。
“兔崽子们，反了是不是？”莫流云急了，没顾太多，开了腔，他一出声，引来的更多孩子的关注，麻木的眼中崩出了少有的狠劲。
就是这人害了他们，更多的孩子扑了过来，孩子们一动，作父母的便明白了，能养得好，又漂亮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还管你谁谁谁。
猜到了这人就是罪魁祸首，紧接着便往上来，场面顿时更乱了，全都围着莫流云一个人打，刚开始时他还出手杀了那么几个，可一看到如此多的人围了过来，就不得不收敛了。
一收敛自然就要吃亏了，很快便没了人形，所幸他是带了人来的，反应不慢，忙出手解救，总算没让他太过丢人，可这脸却是丢尽了。
这事闹大了，很快宫中便知晓了，莫昊怒了，严惩两字下去，便不是谁担得住的，京兆府尹动了，御林军也动了，京城可不能乱。
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苦主也好，恶人也罢，先清了场再说，一个时辰后这个闹剧总算是收了场，而消息则迅速得传播开来。
事闹得大，各方面反应自是不同，萧长翊没想到他一回来就这么热闹，直觉告诉他，昨夜的那批人同今个的这件事有关。
就是说在这天子脚下，京城里居然敢直接对皇子下手，没有后招便是傻子，明显这人不是，这处事的风格到是有趣。
痛快且心思慎密，如有可能倒是可以结交一下，景王也有类似的想法，可他却不会没有动作，这是个好机会，不指着这一回把老三办死，可总能多捞点好处在手中。
眼药不能急着去上，得先看看，皇后与静妃是如何捞人，她们手脚大了，不用他做什么，父皇便会收拾。别看父皇年纪不小了，可精着呢。
若不是早早立了太子，指不定这花会落在谁家，他就这样等着，看那群人自己作，才会有机会达成心愿。他的母妃平贵妃也是此等想法。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这么明智，但第一个跳出来上眼药的，却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那一个，端王府的二公子，皇上的外甥，萧风翊。
一听这事便炸了，幼时的经历没让他留下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一度觉得那些孩子同自己是一样的，便坐不住了，不管不顾不同人商量直接进了宫。
本就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不是看在安小六的份上，略收敛了些，这京城怕早就被他翻了。
莫昊一见这个外甥是又爱又气又头疼，爱的是他这份真性情，算起来他也算是皇室中人，真性情的越发可贵了。
气的是只顾着自己快活，没好好得办上那么点正事，二十岁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前些日子还听说对强弓弩感兴趣，往北边去住了一段时间。指望回来后要成气些，结果还是那样。
头疼的便是这种没规没矩，硬闯的毛病，打小起，最会闹腾，不合他心意，能闹得你什么事也干不了。
这回，又不知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来求情的，或与这事粘了边，他算是不会再容他，打伤打残了，总比走歪路的好。
“拜见，皇上。”萧风翊还算知道行礼。
“又要什么？”莫昊稳得住，只当这孩子是来胡闹的。
“皇上舅舅，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正经不过一秒。
“怎的？与你有关？”莫昊猛得变了脸，还是很吓人的，萧风翊被唬了一跳，一会便过了，一点也不在乎，莫昊心下安慰，幸好这孩子没粘上。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那你来干嘛？为人求情？”与那些做朋友也是要不得的。
“屁。”
“我打。”
“切，皇上舅舅，别说你心中没骂人。”萧风翊是真的不怕莫昊，同这位相处，比同家中的两个自在多了。
“说正事。”莫昊可不会承认。
“皇上舅舅，风翊肯请严惩幕后之人。”萧风翊不是没脑子的人，一番对话下来，也知舅舅的想法，难得正经一回，跪下来，说了一回正经话。
“哼。”莫昊轻哼，当他不愿严惩，只怕这事背后牵扯太多，指不定还有他的儿子在里面，下面的人怕是顶不住啊。
“舅舅不想吗？”
“少来，还给老子用上激将法了。”当兵的出身，没那么讲究。
“那舅舅这是为何？”萧风翊也不是不懂，正是因为懂，他才来。
莫昊没说话，而是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孩子，这孩子出身端王府，那可是个让人忌惮的门楣，可这么些年，一点豪气在萧卓贤身上都看不到了，到是这孩子有那么一点风范，又是他莫家的血脉，倒是不用顾忌太多。
“不为何，没人用呗。”心念转了一圈，便有了计较。
“皇上舅舅，又在欺负我年少。”萧风翊瘪嘴，当他还是几年前，仍听这人忽悠。
“你是不小了。萧风翊听旨。”都说翻脸比翻书还快，在莫昊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微臣，接旨。”作为公主的孩子，很早便有了一个正经的官职，只是一直闲着没用。
“命你为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好好得给联把这个案子查一查。”没指着这孩子把事闹明白，但这孩子放出去，总归能搅得了浪起来，介时，他就可以好好看看都是些什么嘴脸。
要么说莫昊是老狐狸呢，这江山在他手里是越来越好了，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太平，甚至到了这个年纪，太子都三十多了，都不敢生出过多的心思，因为斗不过啊。
萧风翊没想到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他也不带怕的，不就是查案吗，不信找不出后手来。
“臣，遵旨。”萧风翊这个搅屎棍还没下场，有的人已经开始布局了。
先是静妃，自己儿子出了事，当然得闹，她不是旁人，自是知道自己儿子那些癖好，也劝过，可没有用。如今出了事，能不慌吗。
可慌归慌，也不是没有章法，若她是个无脑的人，皇后也不会把她招进来，皇上跟前她是不敢去求的，不是也成了是了，先到了皇后这。
咬死不关自家儿子的事，定是那群刁民认错了，皇后也不愿意去想真相如何，这老三作用不大，却也不是没有作用，一天兴云还没上位，一天就不能松懈。
再说，明知这两个皇子走得近，自己同静妃的关系也在明面上，当然还是要管上一管的。
说动了皇后，又适当得到皇上面前去刷了一下委屈，她的任务就完成了，皇后的意思很快便传到了莫兴云，当朝太子这。
他也在为这个头疼，不用母后提醒，也知老三这杆枪不能断了，他性子平庸，自然没多少主见，反倒是太子妃欧阳静是个狠角色。
否则十年前，也不会因为自家小女儿的一点小不合，便想要了穆家安枝的命，对上这事，她倒是没太子那么慌，帮肯定是要帮的，如何帮才能让他们获利最大是个问题。
还不如先稳一稳，找静与三皇子那一派谈点条件。想法是美好的，可人算不如天算，等自个的兄弟找上门，这下才知道是真的不好了。
欧阳家是个大家庭，否则也不会出了太子妃，可近几年在子嗣方面难了些，特别是欧阳静这一辈的，她都快三十了，难得盼来了小弟，才刚过十七，可见这老来子有多宝贝。
一个是内弟，一个是太子的兄弟，两个年纪相隔无几，总在一块玩，有些便不好说了，珏王也是个狠的，临场是乱了一下，可被抓了后，人却冷静了下来。
他不怕没人捞他，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想不费力气出去，便只能指着自家嫂子了，而嫂子的软肋早在自己手中。
别的不用，就让那个叫欧阳茂慌上一慌，便足够了。
一听自家弟弟也粘上了，欧阳静便不得不行动起来，首先把幼弟好好得敲打了一番，让他赌咒发誓再也不敢了，才开始打听还有哪些人。
事这么大，必须得有人出来顶，得找一个口风紧，又顶得下来的，不会烧到自己头上的，千挑万选得还真有一个，这才着手处理。
让人往那头去查，同时让那些苦主改口，不能一口咬死珏王，最好说是看错了，洗白了最好，几番操作一铺开，京城就更热闹了。
而始作蛹者安小六根本就没再管这事的后续，本就是临时起意，闹的一阵子，先把人放得差不多了再说，且热闹着吧。
有了萧风翊的搅局，太子妃的计划便不好实施了，这人原本就混，如今把个混世魔王的性子都发挥了出来，那叫一个难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相见
一点苗头让他抓住了，便会一查到底，本来十天左右便要敲定的事，愣是推后了十天，弄得端午节都没过好。而这多出来的十天，足以让天楚皇莫昊看明白许多事情。
对这两个的失望更是上了一层，唯一欣慰的便是二子了，不争风，不落石的，尽自己本份做自己的事，就同儿时立太子时一样，明明也是有一定的实力，仍欣然接受了。不愧是像瑶儿的人所生。
案子总算是判了，幕后之人被判了斩立决，也没什么异议，苦主们也得到了安抚，关押了一些日子的珏王也回了府，看似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实则在某些人眼中只是一个开始。
有些事就如海边看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才过瘾。
莫流云的秘密场所可不止那一个，那个只是同别人一起去玩乐的，闹得最欢腾的地，好的，极品的，当然得自个独享。
这种货不可能多，也就那么两三个，在自个府中养着是不成的，取了亲的人，怎样都要掩一下耳目，放在自己别院中。
从禁闭所出来，在家老实了那么两天，便呆不住了，都是那些小的害的他，不去了泄一下，对不起他养了他们一场。
这回他学乖了，没有那么得明目张胆，警惕得绕来绕去才到了他的享乐之地，可他只要动了，便会有人看见，一看见了，便会有人知道，不一会安小六便晃了出来。
她没着急做什么，只是想去那附近看看，若能放个火什么的，也是不错的，可她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熟人，不是旁人，正是萧风翊。
自打有了这差事，他也是卯足了劲在干活，同时又结交了一帮人，比起原先的那帮公子哥，他更喜欢这样与人相处。
直来直去得痛快，这帮办差的也没想到端王府的二公子是这么一个对胃口的人，倒也放下了顾忌，同他称兄道弟起来。
忙完一天的事，约着喝几杯是常事，今个喝了酒，一个人往回晃，不经意便看到了安小六，别看他看似醉了，实则清明得很，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过眼神已不同于原来，猜到了她是女子，怎可能还以原来的心态去对付她，心跳有些快，开始往她那奔。
他一动，安小六便发现了，正想用什么为引呢，正好来了，装作不经意得往自己目的地去，她走得并不快，按萧风翊原先不管不顾的性子，追上去很容易。
可他现在不同了，身上还穿着办差的衣服，记得自己是个官了，行为举止有些收敛，二则便是顾忌，明知这人对自己印象不好，再猛得跳出来惊了她就不好了。
只得边跟着边想着如何搭话才好，绕过了几条街，越走越偏，也越走越安静，明显这一片是高门大户的宅子，这就让萧风翊不懂了。
她来这做什么？刚犹豫了一下，眼前一花，人便不见了，这下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跳上最近的一个墙头，查看。
他的功夫不差，莫瑾瑶可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没惊动什么人便进去了。
事情是按安小六规化的在发展，心下满意了，正要从自己藏身处撤离，一道暗风袭了过来，刚要阻挡，看清了来人，忙不迭得收了力，下一秒便被人抱了个满怀，接着便在原地消失了。
这世上能让安小六收手的，且还让人抱走的人，不多，只有那么一个，那便是萧长翊了，他本外出处理一些事情，准备回去，先看到了萧风翊，才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是常年的自制力还在，要不早就来扑人了，好容易等她事情完了，这才出了手。
“你也不怕我杀了你？”终于脚下踏实了的安小六，披头就是一问，刚才那一下，她出的可是杀招。
“涵儿，这不是没有吗？”许久没见了，看到她真好，松了一点劲，却没完全放开人。
“怎的？还想试试不成？”安小六也不知为何见到了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涵儿不会那样对我的。”他的小人儿仍是那样可爱。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安小六压下自己脾气，伸手把人推开，打量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现在在京城的一个观景塔楼上，算是京城中最高的建筑了，这古代的夜景没有现代的好看，灯亮不多，更多的是黑暗，而这种环境反倒显得星空更亮了。
微一抬眼，初夏的星辰便落入到眼中，倒是一种别样的美。
“把我带这来干嘛？看星星吗？”周围很静，静得安小六想说些什么，因为气氛有些怪异。
“我想同涵儿好好说说话。”这是萧长翊现在的想法，刚才他只是想带走她，然后抱着她，同她单独在一起。
“说话？说什么？”安小六脑子有些转不动了，原先不知对这人有感情，也不知这人对自己有感情，倒是能坦然许多。如今这样，不别扭也别扭了起来。
“说什么都好，可是有半年多未见涵儿了。”他的涵儿在看满天的星光，而他的星辰大海便是她，悄步来到她身后。
“是呀，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安小六是那种很少被情绪左右的人，乱了那么一下，便稳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
这声哥哥叫停了萧长翊的脚步，有些拿不定心中的小人儿是否看到了他的留书，如果看到了，他现在就不用过多解释了，若是没有……
好吧，他便亲自再说一次就好了，总归再次遇到她，是不可能再放过她的。
“那涵儿，可想到过哥哥？”伸出手臂把人围到了自己与护拦之间，不会逼迫到她，也不会让她逃离。
“那哥哥是希望我想呢？还是不想呢？”安小六略着头，笑盈盈得反问。
“唉。”萧长翊长叹，她这副小模样，让他怎能好好说话，手不自觉得紧了紧。“涵儿可曾看到我留给你的东西？”
“哥哥，若是我没看到，那哥哥会告诉我是什么吗？”随着萧长翊的逼近，安小六的头不自觉抬了起来。
“那涵儿想知道吗？”两人的距离已足够近了，对方的体温与心跳似乎都感受得到。
认清自己内心的安小六，没有同以往那样闪躲，而是往前逼了一步，反倒是萧长翊躲闪了起来，在没弄清小人儿如何想的之前，他可不能吓到她。
“想知道又如何？不想知道又如何？”安小六的性子一向有点顽劣，见他躲了，就越发来劲了，一字一顿，一字一步得走向萧长翊。
萧长翊难得有点慌，随着她的步调往后退，最后一个字落地，他已靠在了阁楼的门柱上，同时也意识到了这小人儿已知道了，看到了，而且有了想法。
否则不会如此同自己说话，而且他大胆得猜测小人儿是不讨厌自己的，甚至会接受自己，依她的性子，不喜欢的，便是不相干的，绝不可能在这里同自己如此废话。
想明白了，人也大胆了起来，手臂一捞，便锁在了她的腰上，她的腰一直都很纤细，刚好够他一合围，不会令她难受，自己也刚好同她亲近。
突来的亲近让安小六有些不适应，搂着她飞来飞去的，不觉得什么，这样抱着就……
特别是知道他对自己不一样之后，还是有点别扭，刚动了一下，耳朵边便传来了他的回答。
“不论涵儿知不知道，我都愿亲口对涵儿再说一次。”
安小六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这可同她想的不一样，品行端方的哥哥，能把那样的话说出口吗？
我说，安小六啊，你对品行端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真的是那样的人，这么些年里能这样时不时往你身边凑？一点攻下你的心房？弄得只有他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近身？
“曾经沧海能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涵儿，你就那三千弱水中，我只想取的那一瓢。”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小六觉得耳朵里微痒，脸颊在发烫，而心跳却是欢快得加速。
“哥哥，可是真的想好了？”全身各种细胞都亢奋了起来，脑子却异常得清楚，算得上冷静得问了一句。
“早就想好了。”都想好了快十年了。
“我性子可不好。”安小六没谈过恋爱，前世在她认知中，自己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今生扮作男人的时候太多了，也不知作女儿装时会不会有人喜欢。
“我就喜欢涵儿这样的性子。”萧长翊的心也在狂跳，小人儿问这些话，便是在告诉他她是认真在考虑，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很有希望她会同意。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情相悦
“我的要求，底线你都知道吧。”安小六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明明自己同样喜欢着这人，居然还能这样同他谈条件。
“定不负涵儿所望。”从知道她的想法第一天起，他便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好吧，萧长翊。”这是安小六第一次叫全了萧长翊的名字。“我允许你喜欢我。”
好像这是一句废话，此时自己整个人在他怀中，不让他喜欢，他能同自己亲近到这种地步？
萧长翊的脑子轰了一下，有些跟不上了，他想过小人儿会答应，也一定会答应，却没想到过她会如此霸气的答应。
他呆愣的模样取悦到了安小六，一向睿智的哥哥，居然也有犯傻的时候。“哥哥，怎的傻了，莫不是后悔了？”软萌的安小六又回来了。
“涵儿。”萧长翊回了神，不由搂紧了怀中的人儿。
“哥哥。”安小六就想这样叫这个人。
四目相对，似周遭的一切都不见了，仅余眼中的这个人，同时这个人对自己有无比的吸引力，不自觉得便想靠近，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了一起。
萧长翊轻叹，这样看着她，接近她真好，不由自主在她眉心印下了一吻，轻触即离。
“涵儿。”低声唤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也如同在梦境中的安小六因他的这一轻触，心底不由颤了一下，感觉一切真实了起来。
“哥哥。”回应他的呼唤，伸开一直有些紧张而握紧的双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身。
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回应，萧长翊满足得叹喟了一声，把整个人按进了怀里，在她头顶上又落下了一吻，轻蹭着她的发，享受在这一刻的圆满。
两人静静得相拥了一会才分开，相视一笑，两颗心无比贴近。
“哥哥，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安小六首先走出了这温馨的氛围，问起了一些锁事。
“想来是涵儿弹琴的那天。”原本以为那天是错觉，没想到她真的在。
“很明显吗？”安小六有些担心，听师父说她的音攻是这几辈以来最厉害的，哪怕不用那琴，也有效果，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太熟悉涵儿的琴音了。”萧长翊觉得自己还在太大意了，明明有感觉为何没去瞧上一眼，白白错过了这么些日子。
“也是，我的琴算是哥哥教的了。”那个师父很不靠谱。
“涵儿聪慧。”天底下没有比她更聪慧可爱的人了。
“哪有这样夸自家人的。”安小六难得不好意思一回，在他怀中转过了身，靠着他，抬头去看天上的星。
萧长翊却因她这句里的自家人，幸福得在冒泡。
“今个，哥哥又是如何发现我的？”靠着如此踏实温暖的胸膛上，安小六很是安心，难得有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是跟着那人找到你的。”一提到这个，萧长翊有些不开心了，在这京城，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找到涵儿的人。
“这样啊，难怪呢。”就是说嘛，她怎么没有发现他，原来中间还隔着一个人。
“涵儿，还没告诉我，这些日子可有想到我。”萧长翊有些酸，开始执着着最初的这个问题。
“那哥哥有想我吗？”安小六斜过一点身，微仰头去看身后的人。
“无时无刻不在想。”总觉得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可到了某些时候，一切都很自然。
“我也想哥哥了。”安小六一开始没想这么接话，主要是也没说过，可看到他眼中的深情与期盼，真实的情感脱口而出。
萧长翊圆满了，人不自觉得低下头去，还想亲亲她，只是安小六没刚才那样迷糊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微躲了一下，温热的触感，由额头转移到了脸颊上。
两人都愣了一下，一个没想亲这，一个则是心里有点慌，慌得想避得更开一些，只是整个人在他怀中，又能避到哪里去。
略移动间，反倒让自己的双唇与他的轻触而过，两人不自觉又停住了。
“涵儿。”萧长翊是记得她的味道的，怎可能轻易得再放开她，低唤了一声，便去寻她的唇。
安小六有些懵，好像总是她在躲，躲到最后却成了这样，罢了，矫情个什么，不就是亲吻吗，他们之间又不是没亲过，无非是自己没感觉罢了。
略转过身，双手不自觉勾住了他的脖子，身高的忧伤啊，萧长翊也搂紧了人，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汲取她的芬芳，许久，两人才分开。
对视了一眼，安小六便不好意思了，这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扑到他怀里，不让他再看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他愉悦的笑声。
不由有些羞恼，抬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换来他更多的欢喜，拥紧她，轻吻她的秀发，安小六柔软了下来，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都不是只顾儿女情长的人，特别是今晚还事的安小六，腻歪了一下，表示还要去那个地方看看。
萧长翊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就没有反对，可等一回去，便后悔了，这种肮脏的事不应该入涵儿的眼。
珏王的别院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多少变化，萧风翊是进去了，可还没多少水花，想来那人这段时间学聪明了，知道不能只逞匹夫之勇。
以至于那些脏事还在继续，萧长翊捂住了安小六的耳。“闭眼。”他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安小六也乖，何止是闭了眼，而是整个人扑在萧长翊怀里，她又不是变态型的，能不看干嘛要看。
“真乖。”萧长翊轻蹭小人儿的发。
“涵儿，想做什么，我来。”不论她什么目的，都义无反顾得支持。
“不用做什么，看戏，不让里面的人赢了就行。”这就是她的目的，本来就无什么具体的计划，有人跳出来帮忙是最好，而身边的这位却是意外惊喜。
“小狐狸。”她算计人的模样格外可爱。
“大狐狸。”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芝麻馅的。
“涵儿是在说我们两是绝配吗？”隐在大树上的两人，低声得在打情骂俏。
“去你的。”安小六当然不会承认。
这时，下面有动静了，别说这萧风翊是真的学聪明了，这二十几天里看了很多，经历了很多，成长的也很多，最起码懂了一个道理，捉贼拿脏。
为何有的人能逃脱，便是因为他们没有证据，而那些苦主，得到了最大的补偿后，便也禁了声，这案子办得让他憋屈的同时，也无计可施。
现在好容易人脏并获了，怎不小心布局，找来同他一样，不甘心的官差们，封住了几个出口，才开始大举进攻。
他是四品大理寺少少卿，又有皇上做舅舅，功夫也不差，往里闯时，珏王的侍卫还真不敢下死手拦，眼瞅着主子的秘密就要被发现了，也就顾不得什么，往死里拦人。
这时萧长翊便出手了，不是人跳出来的那种，明面上他可不想帮这个人，只是用暗器拦住了那些杀招，安小六同样没闲着，她是没内力，暗器这块可也不差。
抓了一把小石子，帮其他人，两人就这样分散了，也知这种时候隐好身形，让事态按自己的方向发展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当一场大戏，近一个时辰后结束，两人都没有碰上面，局势已明朗化了，留下来便没有必要了，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居然忘了问心上人住在什么地方，如何联系，这也是没谁了，细想想他们之间的确很有意思，关注的点在意的只是那一个人，从不去打听他的身世，地位，甚至真实的姓名。
就这样，相互纯粹得喜欢着，这种没有半点杂质的感情，想来一定会很长远，一定会的。
两人各自如何懊恼，如何期待，又如何回忆那些甜蜜的相处，暂且不提。
珏王别院的事，正在发酵，有两个高手暗中相助，萧风翊难得扬眉吐气了一把，总算控制住了他想控制的人。
倒不是珏王没用，安小六与萧长翊暗中帮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珏王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闯王府的别院。
布在这的人不多，足够看管那些玩物便成了，二便是他心情不好时，喜欢用点药，一则是自己爽快，二则是那些小东西们也更可口。
唯一的弊端便是沉浸了进去，难得醒过神，如若不是这样，也就不叫享受了，可这一回，他便载在了这个上面。
人手不够，自己又欲罢不能，还不让人抓个正行，萧风翊也绝，连人带证物一股脑得扔进了大牢，连面都不去同莫流云碰一下，想求情，没门，气都让你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