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论女儿家的名声2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是谁都能同穆安枝一样，不用跪拜，不用行礼的。
“林爱卿啊，平身吧。”这人有点才干，在户部这个位置上也做得不错，且先用着吧。
“谢皇上。”见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仍是那样，林成霖松了一口气，想必那逆女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样招人喜欢。
“爱卿所为何事而来啊？”一个户部的尚书要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听闻小女，小女……”边说边去偷看皇上的脸色，按理说话到这了，便有人该接了，可这音一落下去，便静了下来，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
“小女，十年前在心慈庵遭遇大火，原本以为……”戏总归是要演下去的，以袖掩面。“岂知老天垂怜，听闻，圣上偶遇到了小女，且带回了宫中，微臣叩主隆恩啊。”
这林成霖为何就能入皇上的眼，不知个中原由的人，听他如此一番表述，定会觉得这人还不错，话说得不怎么漂亮，那是因为情真意切。
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只是，这两个年长的，都是老了成精的，还不知谁谁谁啊，再听这话便觉得戏假了。
莫昊皱起了眉，原先觉得这人这样，说话是可靠的，现在怎就觉得这么恶心呢？
“林大人，咋家多一句嘴，望大人莫怪。”王公公的前阵一向打得好。
“王公公请讲。”
“这郡主啊，不是偶遇到了皇上，可是皇上十年前就不信那孩子死了，让人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
“啊？微臣该死。”林成霖跪了下去。这话听起来结果相同，意义就完全不同了。皇上亲自派人去寻了回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居然毫不上心。
而且凭这么一句话，那个逆女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可见不一般了，如果皇上看中了她……心下已开始权衡得与弊了。
“林爱卿平身吧，只是那孩子同联有缘罢了。”
林成霖又磕了个头，才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想开口接逆女回去的话，怎样都说不出口了。皇上寻的人，接进的宫，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你做父亲的凭这点血脉，便要接孩子回去，是在嫌弃谁呢？还是尽了一个做父亲的责啊？
“皇上，微臣能否见见天成郡主。”罢了，且先同那逆女见上一见，再作计较吧。
“当然，你是她的父亲，骨肉亲情，如今团圆了，见上一见也是应该的。”莫昊爽快得应下了。
“去请郡主到偏殿。”对外吩咐了一声，那妍枝阁只怕小安枝不乐意这人踏入，他也不愿，请过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话，便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林成霖暗暗心惊，别看这偏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大多是皇上接见臣子时，让臣子们等候用一下，如今一个女子，哪怕是有身份的女子，能离御书房这么近，还得已在此处见自己的家人，这种待遇，连受宠的娘娘们都没有。
他不得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了。
穆安枝来得很快，她没有别的女人出门前的毛病，又是选又是戴，还得换，简单舒适的衣裙，自在得轻挽了一下发，同宫中任何女子比起来都随意。
可就这份随意，伴上她的气质，还有那优雅的举止，自带一股风流，远远看上去，有如九天仙子下凡尘。近看，又如邻家小妹般可怜可疼。
盯着那妍枝阁的人都轻叹，就这形模，真真是把整个后宫给比下去了。
穆安枝先去管自家的皇爷爷，她没进去，而是让青灵送上了食盒，这个点，皇爷爷应该有些饿了，空了那么一点，这胃又该不舒服了，老人嘛，就讲个一食多餐。
王德福亲自接过，小郡主就是贴心，用手语无声得做了一个林，想来小郡主是懂的。
穆安枝猜到就是这人来了，也该来了，不然十年前种下的引，如何收得了，屈膝谢过，走向偏殿。门一被推开，林成霖便忙去打量。
只见一名蒙面女子走了进来，这气势让他想到了爷，不愧是他的女儿，只是……心下百般不是滋味。
“见过，林大人。”穆安枝点了一下头，算是见了礼，话是由扶柔来翻译，青灵的声音活泼了些，适合亲近的人用，对于这种，扶柔冰凉没有起伏的声调更合适。
“郡主。”这位是真的皇家血脉，真正的郡主。
各寻了一处坐了下来，有宫人上茶。
“这些年，郡主可好？”林成霖想是没想好，可开场总归是要开的。
“您瞧着呢？”扶柔也有意思，把穆安枝想表达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们出发到京城前，七珂姐姐在月子里，可是把她们招了去，细细得说了好多小姐在京城的事，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哪些人很渣，她们门清。
林成霖一噎，却不好发作，瞪了一眼那个婢女，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安枝，能否单独说几句话？”亏他还记得孩子的名字。
“莫非林大人懂手语？”穆安枝可没有让人退下去的打算。
林成霖彻底没了脾气，他忘了，这位不会说话，或者说这位的事他根本就没怎么上心过。
“郡主，这十年，在何处，为父可是好寻啊。”不管怎样，先打亲情牌吧。
“劳您费心了，安枝这十年过得还不错。”根本没有一点想同这人聊下去的意思。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林成霖额头冒汗了，这比对付皇上还要难上几分。
“安枝，好不容易回来了不知何时归家，为父的也好让你母亲准备准备。”不管怎样，这孩子在面上可是他林家的人，先把人诳回去再说。
“母亲？”穆安枝眸光一冷，那是最神圣的代名词，在她未认可之前，谁都不配在她的名头前挂着。
“瞧，这么些年未见，倒是忘了，为父已娶了鲁氏之女，作了正室，她……”
“够了。”穆安枝拍了一下桌，扶柔严厉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穆安枝已没了母亲，别的女人与我何干。还请林大人慎言。”
穆安枝的手翻飞得快，扶柔的话说得也不慢，气势是足的，足可以表达她们想表达的意思。
“安枝……”林成霖没想到穆安枝会一下变得这么激烈。
“莫非林大人忘了，我娘是怎么死的？死后你林家人是如何对她的？还是忘了我娘是入的谁家的祖坟？”穆安枝的手语慢了下来，扶柔的语速也缓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在提醒，姓林的清醒一点。
青灵难得闭上了自己的嘴，难怪这回小姐用扶柔，不用她了，这她可学不来。
林成霖暗道一声糟糕，他是忘了这孩子当年是跪过宫门的主，也不是他记性不好，一直以为这穆安枝死了，便没费那个心去记。
结果这一冒出来，人一慌，又怕这怕那的，皇上对她又那样好，几番下来，心中的成算便有些乱，这才没太考虑周全。
“安枝啊，为父也不怨你有气。”必定是多年官场的狐狸，应对的也不算慢。
“当年的事也是一言难尽，你要知道，你娘不当家，当家的是你祖母，她年岁大了，有些事没做到，可不能怨她老人家啊。”
“是吗？所以我娘出殡的那一日，她才会来拦棺？”那老巫婆死早了，便宜她了，不过，也不是寿终正寝，活该她的报应。
“那个，那个，不是……”林成霖本来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来搪塞，可一起到那天他收到的那封信笺，想到这孩子知道的事，一个理由也说不出来了。
“千错万错，都是为父的错，好孩子，再给为父一个机会好不好，让为父补偿一下你。”不好解释，就不解释，认错就好，把人哄回去，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青灵与扶柔暗抽了一下嘴角，这也太假了吧。
“林大人，我今年多大了，可还记得？”穆安枝放缓了手势，改变了语气。
“安枝已满十五了。”这个林成霖还是记得的，爷的孩子出生时，他是记了日子的。
“那我叫什么名字？”
“穆安枝。”皇上亲自赐的名。
“为何你姓林，我姓穆？为何我娘进了穆家的祖坟？又为何林家没有一块我娘的牌位？”真把她当孩子在哄啊。
几个反问又让林成霖哑了口，横了一下心，铁了心要把她带回去。
“不管怎样，你是林家的血脉，你祖母走了两年了，该回去给她磕个头了。你是天成郡主，不能不孝啊。”
一个孝字大于天，不信她还能怎样，这也是莫昊不好直接拦的原因。
“孝？林大人，你觉得你尽了孝吗？”在穆安枝这不一样，不准备好，她怎可能冒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论女儿家的名声3
“怎讲？”林成霖皱眉，话到这份上了，这逆女还有话说，就难办了。
“一个一天前还在大口吃肉，还在骂人，还在发脾气的老太太，睡了一觉，便不成了，真没一点问题吗？林大人不觉得疑惑吗？还是说，林大人一点也不怕落到自己头上？”
她是十年没有回来，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让他自己慢慢去发掘吧。
“你说什么？”事不关已确实可以高高挂起，可到了自己头上，就不好说了。
穆安枝笑了笑，没再言语。
“你怎么知道？”林成霖不是脑子的人，这逆女十年未归，这事就……
穆安枝仍是笑了笑，这笑弯的眉眼，让林成霖再也问不出多的话来，必定自己的那个娘是不是这样，自己心里清楚。
“林大人自便吧，安枝先行告辞了。”穆安枝不再与这人废话，相信这人不会再有时间来寻她。
林成霖是怕死的，还算是正常得出了宫，便去了寻了名医，家中的府医也厉害，可那是鲁家的人，原先不起疑，便都好说，起疑了就不得不仔细了。
结果转了一大圈下来，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他有毛病，真的有毛病，还是个大毛病，他有隐疾，那方面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不能让女子怀孕。
这无非是个晴天霹雳，要知自家夫人这不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已有三个多月了，这怎么可能呢？可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事实。
京城的名医都这么说，不会有假了，难怪这些年他去后院的时候不少，除了那个女人，别的可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这样。
再回想起那个叫自个爹的孩子，脸便绿了，怎样看怎样都不像自己。不行，他得好好查查，林成霖是个有城府的，否则他也不会干成当年的大事。
面上不显得回了府，仍与平常一样生活，暗地里却开始派人在细查，结果就热闹了。
林府如何热闹在穆安枝的预料之中，也与她没多大关系，且还让他们蹦跶着，有一天让他们动的劲都没有。
林成霖打那以后还真没来寻过穆安枝，莫昊也觉得他不用过问，但宫中的谣言却因这个，闹得更凶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那事重提。
七月底的这天，莫昊别别扭扭得进了妍枝阁。“爷爷，别憋坏了自己，有话直说吧。”这老头定又做了什么错事，这个难受啊。
“安枝啊，爷爷……”莫昊张了一下嘴，还是没能说出来，看了一眼王德福，示意他来。
王公公也不乐意，别的事成，这郡主的事，他也不愿意，最后挨了皇上一脚，只得老老实实的开了口。
“郡主，可记得自己的婚约吗？”那旨可是他亲自去颁的。
“啥？”穆安枝还真是不记得了。
“当年，皇上给郡主赐名时，也许下了一桩婚事。”王公公硬着头皮解释，一提这个，穆安枝有点印象了。
“和谁？”这件事有点小麻烦。
“端王府世子。”圣旨上是这么说的。
又是端王府，与那个地方更是扯不清了。“端王府世子？有这么个人吗？”她收到的资料中，端王府的还没世子呢。
“这……”莫昊被问住了，他打心底是敬重老端王爷的，哪怕他身上的脏水洗得不干不净的。对他一直看中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端王府的长子，也是喜欢的。
反倒是对自己妹妹的做法不赞同，也就有了那么一道圣旨，一是想着让这孩子有所依靠，二是也有用这哑女去试探那两个孩子的意思。
端王府萧家的家风传承中，一生只娶一妻，到现任萧卓贤这被打破了，如若这两个孩子娶了这哑女，还能守下去，也算是他帮着老端王爷考校了。
可哪知，他的小安枝这么可爱，对上这样的笨小子们，他便于心不忍了。
对于端王府的这两个孩子，一个他不了解，近期才回京，据说是个人品端方的，年方二十二了，身边连一个女人也没有，倒是个合心意的。
一个是妹妹生的，被带歪了许多，也有了几个妾室，可这回办正事的表现，也还不错，自个妹妹又在求自个，这世子的名还真不好定。
现在安枝的名声受了损，没法子，这事便得往上提了，只要是安枝喜欢的，看中的，他便将他定为世子。
很是别扭得讲了前因后果，听得穆安枝也很无语，这还指着她有锦鲤功能怎么的？她看中的便是世子，她看不中！只想跟哥哥在一起，不过这话还不能说。
“爷爷，如若我都看不中呢？”这老头敢逼她嫁，她就敢翻脸。
“小安枝，这两个孩子都不错。”莫昊就怕面对这个问题，见小安枝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只得咬牙了。
“如若安枝都不喜欢，那咱就不嫁了。”
“好。”穆安枝满意了，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一个皇上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也足够可以了。
“那安枝可想过后果。”安枝不想嫁，他一句话便可以解决，可这流言与后果，却是难以承受的。只怕是会传得更难听，更何况那圣旨上，世子名字未定，对那两小子都没什么影响，可对安枝却是属于未嫁先休了。
“后果？名声吗？”穆安枝不是不懂。“爷爷，你可想过，若是安枝勉强得嫁了，过得不好又如何？”
“他敢？”莫昊瞪眼。
“爷爷，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合不合得来的问题，面合心不合的夫妻，是这世上最累的关系。”这个时空太多这样的，她不想受。
莫昊见小孙女的神情落莫下来，想到了一件事，便是那穆家女，哪怕是自己选的，到最后仍是过得很不好，也就不奇怪这孩子抵触了。
“别怕，孩子，嫁得不好，便同爷爷说，回来就是了。”
“爷爷，这同现在拒绝有多少区别。”穆安枝轻笑。
“小安枝啊，你可知道这宫里是如何说你的。”这事莫昊本没想提，如果这孩子不嫁，这婚事毁了，那名声就坏完了。
她嫁了，不幸福回来，是他的孙女，总归是不愁的。可她不嫁，就真的该愁了。
“爷爷，喜欢我的人，不会在意别人在说什么，因为他会用心去看，不喜欢我的人，会比别人说得更难听，因为他的眼是瞎的，所以，爷爷是想我嫁个心明的，还是嫁个眼瞎的。”
哥哥知道她，自然不会嫌弃她。
“理是这么个理。”莫昊也同意，可一个女子坏了名声，又有多少男人用心去看，小安枝不小了，转眼就该十六了，再耽误个几年，便成老闺女了，就更难了。
“要不这样，小安枝啊，这两个你先看看，若是有兴趣，咱就见见，看不中没关系，中秋的时候，爷爷再多招呼几个来让你选。”
“爷爷。”穆安枝有些哭笑不得，这天楚的青年才俊都成了大菜了，由着她挑，不过这心底到是暖暖的，这人真是她的亲爷爷。
“好了，好了，就这样，你先看看，就当是给爷爷帮个忙，定个世子下来。”这事也不能拖了，仍下一本册子，忙不迭得便走了。
有些没脸在这呆了，必定这婚事的出发点是不好的，王公公不想走，今天有他喜欢的菜呢。极不情愿得跟了出来，一出门便老实了，在妍枝阁外，这位是皇上。
看着有些狼狈的爷爷‘逃’了出去，穆安枝摇了一下头，这老小也是没谁了，话都说不清楚了，自个又不怨他，别扭个什么劲。
让小得子把两位老人喜欢的菜都装好，送过去，自个才慢慢打开了那册子。
选人她定是不会选的，帮爷爷看看倒是不无不可，萧风翊那小子，她是知道一些的，倒是端王府萧家的那位神秘的长公子没什么了解。
册子一翻开，首先的是萧风翊的，篇幅很长，明显是很了解，最后还附加了一张画相，与那本人到是有七分相似，比那个介绍真实度还要高上一些。
所吹嘘的有五分真东西在里面就不错了，丢开这人的，看下一个，名字一入眼，便怔住了。萧长翊，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说这世上叫这名字的人很多，介绍的话只有一句。端王府已故夫人罗氏所生，七岁，因病离家学艺，三月前归京。
这个世界还真的很小，从不去查哥哥的真实的身份，结果他的身份就这样撞到她手里来了，不用去看画相，她便可以断定了。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归京日期，不会再有别人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翻到了下一页，这画相就差多了，五分相似都不到。
可她仍一眼就认出了，就是她心中的那个人，这样的身份也真是无语了，同时，一段遥远的回忆也飘散开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端王世子1
那是娘接了这旨后说的，说是自己还在她肚子里时，见到过那个端王府的孩子，曾顺嘴应了一句，若是生个女儿便做儿女亲家，这回到是成真了。
合上册子，心下漫开一丝甜蜜，也不知哥哥回了没有，若是知道了这事，会如何做呢？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而她期待的人，已接近了京城，萧长翊早就想回了，可一件接一件的事绊住了他，绊住了没关系，这回收获大的超乎了他的意料。
天已擦黑了，路是不能再赶了，涵儿那他也打听过了，还未回来，倒是不用急在这一时，一行找了些客栈住了下来。
很快，京城的一些动向便送了上来，略翻看了一下，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唯一的一条，很是让他烦闷，居然有人画了他的画相送进了宫里。
说是给什么天成郡主看，而那天成郡主居然同端王府的世子有婚约，这下就麻烦了。
不管这天成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感兴趣，这一生除了涵儿他谁都不会要，而不要这个女子的直接后果，便是同那世子之位失之交臂，与自己的计划大大不利。
怎的，都喜欢用他的终生大事做文章，这个都字用在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回他去南疆，原本会很快结束，就是因为这出了事。
一直心有不甘，想推他直接坐大位的长老们，使了小心思，趁他回了营地，放松之时，想给他下药，与其孙女成就好事。
可巧了，自打他百毒不侵后，便防着这些，用涵儿的话说，这些药非毒，不是他身体抗拒的了的，可已知是这几种用法，防范起来就容易多了。
配了一些药丸随身带着，一见气味不对，便含了一颗在嘴里，头脑清醒得看人演戏，这一出闹出来，便让大长老丢尽了颜面。
本以为一茬就这样算了，又是跟了祖父这么些年的人，怎样也得多担待着，哪知这位真不得了，劲往歪路上走。
他的毒解了，知道的人不多，为了拿捏住他，居然用上专门促他毒发的药，正好让他来了个将计就计，一番争斗下来，大长老一脉的人死伤的有点多。
包括他本人都交待了，同他同一个阵营的也就都老实了下来，萧长翊也终于有机会让他们明白，他已不是七岁了，是二十二岁了。
还想打着他的幌着干事，得掂量掂量自己举不举得动大旗，想来有了这么一出，那一撮会老实些日子。对于他的计划非常有利，这便是他最大的收获。
同时也让老一辈的人知道他的能力，不能让老一辈人寒了心，老人多的地方，顾忌的也就多，管的也就多了，他的终身是一提再提了。
在没与涵儿交底之前，他是不会透露出关于她的一丝一毫，她是他的宝贝，必须小心珍藏。
再次叹了一口气，揉了一下额角，罢了，这世子就不要了吧，比起别的来，涵儿是最重要的。
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回了京城，萧长翊独自一人去了安小六的住处，明知她不会在，还是想去看看，都说莫入相思门，入门苦似海。
原来这种苦还能忍受，如今却是有些受不了了，她住的地方还是老样子，甚至连房头摆放的书都没有变动过。
眉眼间柔和了下来，轻易得便勾勒出了她捧书就读的样子。在看到他来时，会甜甜得叫一声‘哥哥’。
手指滑过她用过的东西，似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涵儿啊，你何时才能回来？真的，好想你。
针线盒里放着一个刚完成的荷包，不用多看，便知是她做的，她的女红很好，却不经常做，做了也是这种惯用的小东西，拿来装她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这图样是她打小就用的，多少年了都没改过，记得问过她，这有什么特殊之义吗？小人儿歪着头想了会才回答。
到是没什么很特殊的含义，一是用惯了，二是她娘亲给她描的花样，这个是她最喜欢的。
可见他的涵儿是个长情的人，伸手把荷包放到怀里，小人儿还没单独送过他什么定情之物呢，见着她了，定得找她要去。
得了点小东西，心里踏实了些，才晃回到那个不像家，却不得不住一住的地方。
他住的偏，特别是给那位父亲请过安后，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回到自己的地方，这种长距离的走动，有时很多不想知道的事，就不得不知道了。
比如说现在，远远见那对母子在说话，萧长翊略想了想，还是隐去了身形的好，弄不好还以为是他想打听什么，他的功夫不是萧风翊能比的，自然也就感觉不到，更何况他现在正烦着呢。
“你这一天到晚的，在忙什么，整天都见不到你的人。”莫瑾瑶总算是抓住了儿子。
“办差。”萧风翊觉得这次做的决定是最好不过了，首先替自己出了十年前的恶气，再就是他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好好在京城里找那个人的下落。
她是女子，弹得一手好琴，还曾救过他，所有的加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心动了，打小惯坏了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后，便不会放手。
只是这回不比以往，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可不烦嘛。
“办差？你那个差不办也罢。”莫瑾瑶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公主，有时一下蹦跶得太高，很容易忘本，说的就是她了。
父辈们找下江山的辛苦，早已淡忘了，只是记得自己尊贵了。
“可我喜欢。”萧风翊觉得自己有点用了，还交了一帮不错的朋友，否则那个老三不可能如此痛快得解决。
“成，你喜欢就喜欢吧。那娘让你做的事，你得做了。”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别跟我提娶亲。”萧风翊很是了解自己的母亲。
“就是娶亲。”这回莫瑾瑶是一刻也不会让步了。
“那些女人好烦的。”那一个不烦，可他还没找到。
“这个不烦，且你必须娶。”莫瑾瑶拉住了儿子，按在花园的石凳上，萧风翊住了嘴，母亲用上了这种口气，能回转的余地便不多了。
见儿子老实了，莫瑾瑶才把话说全了。“这个不烦，是个哑巴。”
“娘，你是说让我娶个哑巴？”萧风翊看了一下天，没下红雨啊。
“你当我想，这不是你那舅舅。”一提这个莫瑾瑶也有气。
“舅舅？说来听听。”萧风翊来了点兴致。
“穆大将军家的独女嫁给了林尚书，育有一女。”这事过去很久了，知道的人都快忘了。
“打小口就不能言，你皇舅舅见她可怜，又念在是穆家最后的血脉上，便给她赐了名，封为天成郡主，且十年前便下了旨，指了婚，指给了端王府的世子。”
萧风翊懂了，懂了自己这个娘是奔着什么去的，她自己跟自己斗了一辈子，现在还要拉上他。
“娘，端王府的一切不都是你的，还需要再争吗？”
“混小子，又在胡说什么，哪里就是争了，这明明一切本就该是我们母子的。”莫瑾瑶瞪眼，萧风翊果断闭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这么说，舅舅是要立我为世子啰。”萧风翊有些无所谓，一个女人，还是哑巴，娶就娶吧，娶回来放在那就成了。
“还没。”莫瑾瑶皱眉，这也是她烦的一点，不过也不打紧，那贱种怎会比得她的儿子。
“你舅舅特疼那个哑巴女子，已接她进宫住了，说了，她看中了谁，谁就是端王世子。”哥哥的决定也太儿戏了。
“呵。”萧风翊心里一下便抵触了起来，他堂堂端王府的公子，居然让这个哑女来挑，来决定世子之位，不是个大笑话吗。
“别气。”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总归是一个女人，娶就娶，你不喜欢便放着，烦了就交给我，总归是进了自家的门，还不由我们说了算。”
莫瑾瑶根本就没把那人当人，萧风翊与暗中的萧长翊暗暗皱眉，这样的话很不地道，不过一个管不着，一个不想管，倒也没再讨论。
他们这边管不着，不想管，可宫里就不成了，册子送去有一天了，莫昊当然想知道小孙女的想法，可又怕伤了孩子的心，有些不敢去。
给王公公递眼色，王公公垂着眼，只当没看见，小郡主对他好，每每好吃的好喝的，都记得他这个当奴才的，还给自己调理身体，他做不出逼小郡主的事来。
莫昊跳脚，就知这老东西指望不上，叹了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妍枝阁，妍枝阁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莫昊安心了些。
“爷爷来了。”穆安枝见了人，还是老样子得打招呼。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端王世子2
“来了。”莫昊站直了一些。
“今个可忙？不忙的话，在这吃饭不？”穆安枝故意的，昨个说来吃饭的，结果跑了，今个可不得刺激一下。
“不，吃。”莫昊回答。
“是不？还是吃？”穆安枝被逗乐了。
“我留下。”莫昊也觉得自己没说清楚，换了一个答案，有些可怜兮兮得看向穆安枝。穆安枝轻叹，便也不再逗他玩了。
“好了，爷爷，有什么事明面上说吧，这么大个人了矫情个什么劲。”也就这一位可以如此批评当今圣上了。
被骂矫情的莫昊舒坦了，总算放下了一点心理包袱。“册子看了没？”
“看了。”不看还不知道，知道也就那么个事。
“怎样想的？”莫昊追问。
“没见到人不好说，您又不是不知道，人的心都是偏的，能完全属实得描写，估计除了死物，就没别的了。”莫昊一噎，也是。他看这，就是有些夸大了。
“再说每个人看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他觉得好的，我不一定觉得好，我觉得好的，未必别人看得见。”这是大实话，鞋子合不合脚，永远只有自己知道。
“那就先把他们两个招进宫来，你见见？”莫昊本就有此打算。
“爷爷啊，想听实话不？”穆安枝有自己的计较，她与哥哥的事，很快就要过明路了，有些打算就不得不用了，她可不想以后的日子会有人来烦。
“说吧，孩子。”莫昊是真心疼穆安枝。
“您瞧啊，我选了大公子，端王妃肯定会生气，选了二公子，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抛开我的身份，地位都不谈，只一样，在两位端王公子中作选择，便不是端王妃能接受的。”
自打许多线索引向了端王府，那地方的底已掉得差不多了，而莫瑾瑶的性子，当然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莫昊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不用旁人提醒，如此娇软的小孙女，真让那个妹妹去蹉跎，他于心何忍啊。
“皇上。”王公公也有此担忧，太后当年是如何蹉磨皇后的，他是看到过的，小郡主可受不了那个。
“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得想法子，不能让郡主吃这个苦。
“说，你个老东西，怎还假惺惺上了。”多年来的相处，两个老人间，有他们的相处模式与默契。
“要不让那端王世子自己建府，搬出来住，如何？”不在一个府里，好多事便好解决了。
“亏你个老东西想得出来，端王府的世子不住府里，住在外面，还是端王世子吗？”莫昊笑骂，心下却同意了这个建议。
“好了，爷爷，我也只是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指不定这两个公子我都瞧不上呢？”穆安枝的目的达到了，出来打圆场。
有时她在自我检讨，是不是太过于心计了，利用老人的疼爱来做这些，可转念一起也释怀，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纯粹的祖孙关系不可能存在的。只能在大家都好的基础上，全心全意得对待对方了。
“那两个孩子都不错的。”莫昊没有穆安枝洒脱，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在他看来比性命都重要。
别看眼前这孩子说得头头是道，云淡风轻的，那是她年轻，不懂这里的厉害，真来那么一出，这小安枝怕是不会好了。
总归是怪自个当年的心思不好，如今可不得多上点心吗。
“好，不说了，爷爷咱不操心了行不？心放宽些，好好的，看着小安枝，小安枝才能有靠山不是？”穆安枝轻言安慰。
莫昊点头，这话十年前他听过，十年后他又听到了，自个这个小孙女，自始至终都是个贴心的。
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莫昊不久便下了一道旨，在端王府附近围了一片地，兴建端王世子府，美名曰，先独立了，才能接管好端王府。
这是历朝历代没有的事，惊了一众人等，不过想想也对，现任端王爷太那什么了，如果世子定下来，还是那样，这端王府便真的没落了。
只是这端王爷有两个儿子，哪一个会被立为世子呢？这时又传来了消息，八月初三，命两位端王府公子进宫，想来这回是要把人定下了。
也该定下了，一位二十有二了，一位也有十九了，可都不小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事人心中有数，也有自己的打算，是无所谓的。
不当事的人，就不打紧了。
这一回，穆安枝早早得便被招到了那个偏殿，莫昊比她还紧张。
“爷爷。”穆安枝打开随身的食盒。
“这是什么？”各种颜色的小方块摆在一起，看起来软软的，怪好吃的样子。
“爷爷尝尝。”穆安枝提议。
“唔，不错，不太甜，又香软。”莫昊依言尝了一个。
“这叫棉花糖，适合爷爷吃点。”穆安枝介绍。
“怎想起来做这个？”这孩子又在为他费心。
“宫里的甜食太重了，不适合爷爷，便想着做了，还有就是吃点甜的可以放松些。”
莫昊懂了，孩子是在告诉自己，别担心。
“好，爷爷放松，爷爷不管，听小安枝的。”罢了，罢了，不强求了，这么好的孩子，看不上就看不上吧，自个还是养得起的。莫昊心放到了肚子里去了，便去忙自己的了。
萧长翊与萧风翊是一起来的，兄弟俩在家可以不合，可以不待见对方，甚至可以当没有对方这个人，可在这种大事上，就不行了。
面子上挂着端王府的名号，就得对得起这个称呼，首先当然是拜见皇上了，莫昊这还是好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萧长翊，激动得站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最像老端王爷，模样倒是好说，那气度，那举止，还有那眼神，唉，是个好孩子呀。
再看自家的这个，就是一皮猴，像他莫家人多一点，客面上扯了几句，便转到了正题上，也不收着说今天的目的，本就是明面上的事。
“当初旨意是那么下的，如今你们都成人了，这事也该了了。郡主那孩子的性子是软绵的，且看你们的缘分吧。”
“是，谨遵圣意。”萧氏兄弟应声。
“去吧。”只希望小安枝能挑一个，趁他还能撑个几年，表表做爷爷的心啊。
两兄弟从御书房里出来，在偏殿外站定。
“二位公子。”青灵上前行礼，看到萧长翊愣了一下，差一点就叫出了声。
萧长翊没有注意到，主要是他从不用心打量女子，当然他的涵儿例外，只是涵儿的真面目他还未见过呢，总想着让她给自己看看，可总是这样那样的事情给忘了。
“我家郡主自幼有疾，只得由婢女代言了，还望二位公子不要见怪才是。”小姐不愿开口说话，想考考这两位，有的东西就要放在前面说了。
“无妨。”萧长翊能够理解，他们不懂手语。
“呵。”萧风翊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真把这哑女娶进门，也是个烦人的，说个话都费劲。
“萧大公子，请。”青灵浅笑，一点也不在意，萧三公子在这，这位没戏。
“多谢。”萧长翊道谢，这是一种尊重，在他小涵儿那学来的，入了殿，只见一个大大的屏风相隔，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见过郡主。”不管怎样，礼仪是要做到位的。
屏风后亮起了灯火，一个女子姣好的身影打到屏风上，明显那女子在无声得还礼，且用手打了一连串的话，屏风外的婢女先行了礼，才开口。
“见过，萧大公子。”很明显是在代那个女子说话。
“萧大公子，请坐。”作为主人应该招待客人。
萧长翊寻了一处坐了下来，那女子见了，才缓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郡主。”萧长翊开言，有些不确定自己说话这位听不听得见。
“大公子，请讲。”幸好对方没有失聪。
“想来郡主也知道，在下前来拜访是为了什么。”萧长翊开门见山。
“大公子想要那世子之位吗？”那女子的手指很好看，翻飞出来的话却是别样的直白，萧长翊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同涵儿一样爽利的女子，愣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想。”他不能否认自己的野心。
“那……”穆安枝皱眉，却没有立马定义，她信哥哥。
“在下确实想成为端王府世子，那是祖父的遗愿，但我却不能娶郡主。”
穆安枝浅笑，哥哥果然没令她失望。
“大公子应该知道，娶了我，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倒是要看看他会如何说。
“郡主请恕在下直言。”萧长翊站起了身，行了一礼。
“请讲。”
“如果在长翊没有心仪的女子之前，指不定便会选择这条捷径，也会对郡主敬重，有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
“只是在下已心有所属了，此生除了她，是谁也不会想要，不会娶的，哪怕因为这个，会令一切难上许多，也会一无反顾得如此选择。”
一提到心目中的那个人，萧长翊柔和了嘴角。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端王世子3
“你不怕我选了你，便无法更改了吗？”穆安枝是放松的，恶劣的性子又冒了出来。
“郡主是个明智之人，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萧长翊的声音毫无变化。“如若郡主非要拿自己的终身开玩笑，也无不可，在下无非是舍了这个萧大公子的身份，也就是了。”
说白了，他是不会娶的，虚与委蛇也不要，宁可抛去所有身份，从头来过，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婚事。
“那岂不是有违你祖父的遗愿？”在萧长翊看不到的地方，穆安枝展现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这，就是她的哥哥。
“是，有违祖训，可也不是全部。”萧长翊没有过多的解释，祖先是在意端王府的，可更看重的是端王府的责任。
祖上是打战乱中活过来的，知战乱的苦，也平定了江山，了了毕生之愿，当初就是因一道圣旨，直奔的北疆，也打了胜仗，做了自己该做的，哪怕到最后落了一身脏，好在，战乱没了。
这才是端王府存在的意义。端王府那个名他能争取便争取，争取不来，便做好后一项吧，他的涵儿定会全力支持他，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他的话音一落，室内便静了下来，许久，屏风后的人递出来一个盒子。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萧大公子收下。”
萧长翊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放了袖袋中，想来这里面便这位郡主的选择了。行了一礼，退了出去，站回到院中，等萧风翊一起回府。
萧风翊也不听人招呼，自个便走了进去，同样，屏风后先是黑的，等他进来了才亮了起来。
这回穆安枝可是没再行礼了，人家没动，她才不要动。萧风翊草草扫了一眼，不等对方开口，便来了个更直接的。
“我娘让我娶你，做这端王府的世子。”
穆安枝一听便乐了，真是这人的性子。“你呢？”懒得多比划，问得极简。
“我？不愿意，我有喜欢的人了。”萧风翊抿紧了唇，他必须找到那个姓安的女子。
“是吗？”谁被这人喜欢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所以，你最好是不要选我。”萧风翊站着摆手，这句话倒是让穆安枝对他有点刮目相看，这人也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话都摆到明面上来了，事就好办了。“你不担心你母亲生气吗？”难得多比划了一点。
“生气？气气就过去了。又不是我能左右的。”萧风翊无所谓得耸了一下肩。
“如果我选了你，你会如何待我？”哥哥的选择是一点不将就，给两个人机会。
“娶回去放着呗，反正我提醒过你。”萧风翊很光棍得表态。
穆安枝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下来，如果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哑女，又没同哥哥两情相悦，遇到今个这个情形，只得选这个了。
好歹能嫁，好歹有希望挽回，最终结果便会搭进自己的一生，只因这人没有完全拒绝自己。
不再说话，为了不显得只送给哥哥那个小盒子太突兀，伸手取来颗棉花糖，也放进一个小盒子中，同样让扶柔递了出去。
萧风翊有些不耐烦得接过，转身出了大殿，刚才在殿外，他是看不到殿内的全部情形，也听不太真他们在说什么，可这盒子的交递是扫到过的。
真不知这个哑女在玩什么，萧氏兄弟二人打道回了府，一入端王府，便如同陌路，萧风翊回了自己的院子，无所谓得便将盒子随手扔在了一个角落里，管他是什么，与他没多大关系。如果选了自己，那圣旨自然会有他的名字。
萧长翊回了书房，同样也掏出了那个盒子，不同于萧风翊的做法，抱着尊重人的想法，打开了它，只一眼便不淡定了。
掏出怀中的荷包仔细得比对，再三确定出于同一人之手，心下不由狂喜起来，是涵儿，定是涵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稳住有些颤抖的指尖，打开了那个荷包。
荷包看起来很空，表面上似空无一物的感觉，实则装的东西确实很小，是一单只耳坠，他送于她那一对中的一个，这身份就再明确不过了。
他的涵儿在告诉他，他们是一对，缓缓握紧掌心中的木水滴，站起了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个奔出门去，去奔向她。
他的涵儿居然是郡主？这个身份当然会令他吃惊，许久才稳住了心神，面无波澜得吩咐了一声。“查，天成郡主。”
既然知道她是谁了，当然就要去了解更多，很快，萧北便抱着资料送了过来，不是他办事快，而是这位的资料不多，也很好查。
萧长翊挥手让人退下，觉得自己已完全心平气和了才去看里面写的什么，这是涵儿的过去，他曾想过她是什么身份，却不曾去查过。
如今面纱就要揭开了，必须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薄的薄的几张纸，萧长翊看了许久，也消化了许久。
原来他的涵儿在五岁之前连个姓名都没有，她总嘲笑自己的代号太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来心底还是挺悲凉的。
到这世上五年，如同一个隐形人一样，五岁的小小的她，是如何被逼得跪了宫门。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世可怜，母亲可怜，可同涵儿比起来，算是幸运的了。
娘亲是在他七岁时走的，他比他的小人儿还要大上两岁，丧事是端王府的人办的，很是风光，而他的小人儿，只能披麻带孝得去求一个不知会不会帮她的人，助她送娘亲入土安。
接着为了摆脱那个林家，选择入庵斋戒，他也是个糊涂的，当年遇到小人儿时，便是在那附近，不论何时每天小人儿都要默最少一篇经文，怎就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身份呢？
那场大火，七珂说是她们无意中遇到的，小人儿便沉默了，想必七珂不说谎，她那时便会告诉自己，她便那个口不能言的郡主。
被人算计，被人追杀的那个小可怜，难怪她会去北疆，也难怪义父会待她如此不同，她是穆家的后人，有着同穆家人一样的风骨。
她总是很忙，建立着自己的势力，且在这种时候回了京，定是为了复仇而来，且她的仇人，也绝不会是林成霖一个这么简单。
那人不够他的小人儿玩的，也好，还有他，不管小人儿想做什么，自己陪她就是了，他相信他的涵儿不会不顾天下百姓，否则太子那回，她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只要有这一点存在，便与他的原则没有任何冲突。
要么说萧长翊不简单呢，明明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介绍，居然让他推演出了大半个事实。
合上资料，才注意到另一件事，他与他的涵儿有婚约了，还是那种很早就定的，这个认知让他再次激动起来，原本以为还要等到两到三年后才能娶她，哪知这么快便定下了。
不行，他要见见她，要抱着她，告诉她自己有多开心，只是……忘了一眼宫中的方向，不得不按耐下来，再等等吧，天黑了他便过去。
萧氏兄弟走后，莫昊便拱了过来。“小安枝。”这时最忐忑的便是他了。
“爷爷，我该回大将军府了。”她在宫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那人回了，说好的，八月十五前归的。
“别呀，小安枝，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找，怎能丢下爷爷不管呢？”莫昊急了。
“爷爷。”穆安枝知他这是误会了。“我哪有扔下爷爷不管，只是我不能这样一直在宫里住着，还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她的身份暴出来了，按理说早就该到皇后面前去行礼了，甚至不应该住在妍枝阁这种敏感的地方，爷爷不提，皇后暂时也没提，她也乐得自在。
可如今婚事一定下来，所有的更加不同了，麻烦便都会来，她就不得不找清静了。
莫昊也确实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后不喜小安枝他知道，不想这孩子去受委屈。
穆安枝见莫昊明白了，伸手扶他坐下。“再说了，我姓穆，出嫁当然还是得从穆家走的好，打这宫里，是不合适的。”
“等等。”莫昊抓住了关键。“小安枝说什么？”
“不合适呀。”穆安枝重复了最后一句。
“不是，前一句。”莫昊听明白了，只是不敢信。
“爷爷取笑我。”穆安枝不觉得羞，却不得不羞一下。
“好孩子，告诉爷爷看中了哪一个？”这孩子终身了了，怎样都好。
“萧长翊，萧大公子。”那人回来也是搅风云的，正好他们一起闹，不过……
看了一眼爷爷，不会的，哥哥的心中有天下，有百姓，定只是做自己想做的，要做的，不会误了这天下，也就不会让爷爷头疼。
第一百七十章 端王世子4
“好，好，好。”只要有相中的就好，“联这就去下旨。”
“爷爷。”这老头也太急了吧。“等我回去了再说吧。”话又绕了回来。
莫昊僵了一下，也知确实不应该再把小安枝留下了。“安枝回去了，还会来看爷爷不？”舍不得啊。
“当然，还有啊，爷爷想安枝了，还可以到安枝那去，隔得又不远，不比这宫里自在。”搞得跟着生离死别似的。
“对噢。”莫昊拍了一下头。“那我叫人给你收拾去。”
“爷爷，您就别操心了。”这老头怪可爱的。“义父派人跟着我呢，早回去收拾了，现成的，只是安枝舍不下爷爷才没提。”
老头对她好，她也乐得满足一下他的小心愿。比如说跟他撒个娇什么的，软语哄他开心。
“好孩子，好孩子。”莫昊心里极为熨帖。“还缺什么跟爷爷说。”
“还真要找爷爷开个口。”穆安枝想了一下。
“说吧。”天下的星都能给她摘下来。
“小得子，小允子我得带在身边。”在门口听着的小得子与小允子，不由自主得便跪下了，郡主没忘了他们，真好。
“这两人还算得用，留下来怕也会受人欺负，不如跟我走吧，帮我管管事正好。”
莫昊看了一眼那两个奴才，心下感叹，他的小孙女打小就心善，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尽自己的努力去对别人也好，这么好的孩子太难得了呀。
“好。”除了答应，便是欣慰了。
莫昊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舍小孙女离开的那点伤感，也被能出宫看她冲淡了，不太放心得派了王公公去大将军瞧了瞧，见真的很好，这才允了小安枝八月初五的出宫。
同时还要她答应十五那天进宫陪他过节，穆安枝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当然是满口应承。
入了夜的妍枝阁是安静的，小得子与小允子去休息了，郡主从不要人上夜，门外有御林军的人守着，不用他们操心，青灵与扶柔帮穆安枝把洗好的长发绞了个半干，便也退下了。
只余穆安枝一人在灯下捧着那本南疆的书读，书有些厚，又有三册，断断续续得读下来，这几日才看到最后一册。
黑八在桌上玩，天气热了，它也愿意动上那么一动，轻微的响动声惊动了一人一兽，穆安枝防备着，却不露任何痕迹。
下一秒便出了手，见到来人，忙收，又是这样，迟早让得叫这人吃点苦头才好。
“涵儿。”来人搂住了穆安枝，还伸手捏住了黑八的后脖颈，黑八有点生无可恋了，这人它真的打不过。
把碍眼的小东西扔远了一些，抱紧自个的小人儿，便吻了下去，天知道自己有多想她。
穆安枝被动得承受了一会，便开始回应，她也想他了，两的气息交缠着，很是难分。
在萧长翊觉得再继续下去便会出事时，强忍着离心上人的人儿远了一些，穆安枝有些情迷，不知他为何停了下为，睁着迷茫的大眼，有些委屈得看着他。
萧长翊哪受得了这个，一把把人搂到怀里。“涵儿，乖一点。”
穆安枝贴着身前这具滚烫的身体，感受到了他的需要，抿了一下唇，没有再为难他，许久，萧长翊才平复下来，略松开了穆安枝一些。
认真打量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女儿装的模样，同想象中一样，一样好看，一样可爱，一样的迷人。
“干嘛这样看我。”穆安枝觉得自己定是有些发烧了，双颊有些滚烫。
“涵儿，可真好看。”一句话提醒了穆安枝，这人还没见过她的真容。
“我说，哥哥，你没见过我，怎就喜欢上我了？”这天下也只有他们了，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甚至不知对方的本来面目，便心悦了对方。
“只要是涵儿就好。”萧长翊的话让穆安枝的心尖狠狠得颤了一下。
他的话虽简，意思却很明白，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这个灵魂，而不是她这个躯壳，也许在别人眼里是一回事，而在她这却意义不同。
“同样，是哥哥就好。”这是她的回应，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两人又拥在了一起，轻轻得晃了晃，才分开。
“怎个这时候来了？”相思得已释放，可不就得问来处吗？
“我很想涵儿，而且我很开心。”拉着小人儿的手一起坐下，不满她离自己太远，又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开心些什么？”穆安枝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问。
“涵儿将成为我的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圣旨还没下呢？”穆安枝笑盈盈得看着他，她也很开心，没什么阻碍得了自己嫁他，当然值得高兴。
“那么涵儿会改主意吗？”小人儿又在调皮。
“你猜。”穆安枝眨眼。
“不用猜。”
“认定了我非你不可吗？”这人会不会接话啊，明知不是，作为女人，开心的女人，就是有点犯小作。
“不，是我非涵儿不可。”前后顺序不一样，意思也就完全不同了，而其中的含义很明确，他可以舍弃一切，奔向她。
穆安枝懂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把头放在了他的肩头，轻唤了一声“哥哥。”前世这样的情话，她听到看到不一定信，可这世不同，这个时空不同，男人能这样对女人说，便是不同的，更何况他还是哥哥。
“我是不是很笨，明知哥哥的名字，却从未想过哥哥的身份。”感动了一会，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是涵儿笨，是我笨才是，十年前那么明显的事，我居然没有看出来。”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幸好他们没有错过。
“才不是呢，是我改了名，又扮作男孩子，哥哥才没想到。”她的心上人才不会是笨蛋呢。
“涵儿可曾想过，如果我不是端王府的公子如何选择？”萧长翊对这很感兴趣，他的态度很明确，可是小人儿的他还不知道。
要知那可是圣旨，如果自己占了那么一份，还真不好说。
“我已同爷爷说好了，如果我看不中，便取消。”
“那涵儿可曾想过，对你名声有大影响吗？”同莫昊一样，萧长翊也知道一个退了婚的女子会有多难。
“那哥哥会在意吗？”她同爷爷提时是有底气的，就不知这底气，是不是真的足。
“怎会，涵儿是我的宝贝，珍惜还来不及，哪会在意那些。”萧长翊释怀。他懂了，如果他不姓萧，涵儿会舍弃所有奔向自己。
心下感动了，人便有动作了，搂着人轻柔得吻下去，不同于刚才的急切，此时更多的是缠绵，是倾诉，是眷恋，也更让人沉迷。
许久，两人不舍的分开，同时想到一件事，这婚是得结了，否则这日子有些没法过了。
“可以同我讲讲你的事吗？”萧长翊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一是转移自己注意力，二便是真的想知道，一想到她扮哑巴，萧长翊的心就很疼。
“没什么好说的。”穆安枝却不想提。
“可我想知道怎么办？”在不知她真实身份之前，他可以不问，可现在不同了，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那哥哥会告诉我吗？”倒不是需要交换，只是穆安枝想要与他分担。
“涵儿想听我便说。”他懂她的意思。
“好，我要听。”哥哥身上发生的事定不比她的故事，就凭那毒，折磨了他那么多年，可见经历也是不好的。
萧长翊在穆安枝的嘴角亲了亲，才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在他三岁时，父亲被迫娶了当朝公主，那时他还什么也不懂，可看到娘亲的泪，以及听到祖父的叹气声，一下便长大了。
原本不喜欢的功课也开始努力起来，祖父对他很严厉，却同时对他很好，他懂祖父对他的期盼与希翼。
祖父是在他六岁时走的，临终前，告诉了他作为萧家人身上的责任，那便是护卫疆土，哪怕他身上还有没有洗干净的脏水，他仍是这么坚持的。
也在那同时，把他手中的势力都交给了他，那时他仍没长大，六岁的一个孩童，不太知道那是什么，只得收好了令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下最累的活
接着母亲便不好了，萧家祖上都是只有一个妻子，到了娘这，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直郁结在心，祖父这一走，她整个人便垮掉了。
没多时日，在他七岁多一点，娘也走了，办完娘的丧事，他便病了，他打小就不怎么生病，可这一病却极为厉害，如若不是玄音老人知道了，整个府中没人疼他了，早早得寻了来，他极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玄老如何同父亲说的，他是不知道的，半死不活得他就这样被带出了端亲王府。
玄音老人救了他，他在药罐子里开始成长，同时祖父的旧部也开始在寻他，让他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与自保的能力。
不过，想害他的人一直还盯着他，不得已，他找到了义父，而义父是个义薄云天的人，立即给了他庇护，祖父的势力在南疆，北疆那边几乎没有人，也就没有人想到会去北疆寻他。
总算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等他长到十二岁，他决定取回令牌，只有有了那个东西，他才是够明正言顺。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还只有五岁的安小六。
说到此处，萧长翊停了下来，看向怀中人儿亮晶晶的大眼，亲了亲。
“我很幸运，遇到了你。”
“嗯，不是你很幸运，而是你该得的。”穆安枝承认，如果这人只顾自个，指不定早没了，因为他的人品才救了他自己。
“好吧。”萧长翊不同自己的小人儿争执，在他看来是，便成了。
“之后的事，想来涵儿差不多都知道了。”打遇到怀中的人儿，事都变得顺利起来，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哥哥，可曾想过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两人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有的话也就该问清楚了，能帮且帮吧。
可问题到了萧长翊这，就不只是回答那么简单了，同样他也知道自己将同谁一起风雨与共，那他便真的不能瞒他，不同于之前的打算，办完一切再去寻她了。
深吸一口气，盯着她的眼，从最不好的地方开始。
“在我七岁那年，我是恨的，恨不得毁了那们端王府，灭了里面所有的人，连带着也恨这个王朝，恨不得没有天楚才好。”
见小人儿只是歪着头认真得听，没有一丝害怕，反对，抗拒，心下温暖的同时，也更认定了她。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走了许多地方，又有义父那样的人，让我的想法有所改变，也懂了祖父当年真正的遗愿。”
感到小人儿主动得靠了过来，在自己脖颈过蹭了蹭，便知她是明白的，也是能理解这种心理历程，后面的话说起来就更顺了。
“在没有同涵儿定情之前，我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替母与自个报仇。”母亲的死，原先他不觉得，可随着阅历的增长，就不得不怀疑了。
母亲是有些自怨自艾，却在他五岁进开始振作了，开始为他打算了，甚至在祖父走后，有了为母则刚趋势，怎就一病不起了呢？
“一个便是应祖父的心愿，保好南疆，至于那脏水，能洗净是最好，洗不掉，总不能换一个姓氏的皇帝吧！”
“也不是不行，哥哥可以自己来啊？”穆安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涵儿是真的这样想的？”有些诧异她为何会这么说。
“顺嘴而已，其实在我眼中，这个皇帝本就该能者居之，而不是靠血脉来传承，不过也不是我说了算。”穆安枝无所谓得摆了摆手。
“这是在与我定情之前的，现在呢？”她更关心的是这个。
“有了涵儿，便多了条选择，早些解决掉这一切，同涵儿一起无忧无虑找个地方隐居，可好？”有些小心的提出心底最大的愿望，也不知小人儿会怎样想。
穆安枝没料到是这个，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哥哥就是聪明，没选择那个最苦最累的活。”
这回萧长翊有些跟不上了，“怎么说？”
“其实哥哥想做的两件事，简单点便是夺了这江山，自己上位，一切都解决了，包括对你祖父也有个好的交待，可同时便也接下了这世上最辛苦的活，不是吗？”就同自己的一样。
“的确。”萧长翊的手紧了紧，还是小人儿通透。“祖父留下来的人中，也有一部分有这种想法。”
“这可不好。”穆安枝皱眉，有这种想法，就意味着危险。
萧长翊浅笑，小人儿果真懂他。“放心，哥哥还应付得来。”
“嗯，好吧，你知道就好。”哥哥的能力，她还是放心的。
“我的说完了，涵儿的呢？”萧长翊对怀中人儿的一切更感兴趣。
“呃……”这回穆安枝纠结了，她要对付的人有点多，而且有的事很脏，不知如何启齿。
“涵儿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萧长翊轻声鼓励。
穆安枝咬了一下唇，下了决心，也好，自己的身世应该告诉这个人，趁现在他还有后悔的机会，总比以后知道了，不能接受的强。
从他怀中退了出来，站到了窗前，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声音毫无波澜得开了口。
把她从小是如何被误诊为哑巴，到发现那个脏秘密，以及在她出头后，面临的一切针对，最后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放火烧自己，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不过极简。
“从我五岁起，我便立志，要替娘报仇，姓林的，还有那个爷，我就从来没想过会放过，我会亲自夺走他们在意的一切，然后再看他们无助得活着，死，在我眼中是一件容易的事，痛苦得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最后以这么一番话来结束了她的讲述，当最后一个音落地，室内便静了下来，穆安枝有些不敢回头，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她有些担心哥哥会觉得她的身世很脏，会觉得她的心太狠，会觉得她很可怕，从而远离她。
在她没有接触过这种感情时，她可无所谓得摆摆手，可一旦拥有过，再舍弃了，有些难，可再难，她，穆安枝，安小六，安若涵，仍是做得到的。
室内静得有些可怕，先崩不住的是穆安枝，刚想转身洒脱得挥挥手，便被人轻拥进了怀里。
他的涵儿太不容易了。别看萧长翊这么长时间才有动静，主要是他太过震惊了，震惊过后便是浓浓的心疼，他的小人儿承受得太多了。
也就不奇怪她为什么会早慧，那么早便看透了世态炎凉。
“呵，哥哥，不觉得我的血脉很脏吗？”她来到这个身体，便承受了这一切，身后的这个怀抱是她留恋的，可正是因为留恋，才不得不小心，不让自己痴迷。
感受到身后的人要说话，穆安枝先转过了身，轻捂住了他的嘴。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的确是很不光彩得来到这个世上，而我，穆安枝做的一切，可以用恶毒来形容，不论是对付哪一个，在世人面前，道德上来说，都是不应该的，更别提，还是用那种法子来惩罚。”
说完这些，缓缓得松开自己的手。
“哥哥可以嫌弃我，看不起我，也可以厌恶我，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穆安枝的声音沉了下去，结果真的成了那样，她会很伤心，可也只是伤心而已。
抱着她的人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低头去吻她的额头，随着与她的接触，呼吸声重了起来，有些急切得去寻她的唇，过于浓烈的情感表达，让穆安枝的大脑停止了工作。
只是凭自己的本能去回应这一刻，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得分开。
“这就是我的答案，不管你来自哪里，都是我心悦之人。”
穆安枝的心不受控得跳动起来，他的那句不管你来自哪里，深深得触动到了她，就凭这一句话，她便没什么好顾忌的。
“哥哥，可要想好了，我，穆安枝，安小六，安若涵不是好招惹的，招惹上了，可就没法回头了，因为我不允许。”
霸气得拽着萧长翊的衣领警告着，却忘了自己不是前世的那个冷艳安若涵了，此时的她，只能用奶凶奶凶来形容。
萧长翊忍不住了，太可爱，到了犯规，扣紧人再一次得吻了下去。
穆安枝好容易得避开了这人霸道的亲吻，带有水气的大眼，不由带上了些嗔怒的表情，越发一点气势也没了。
“涵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哥哥呢，等结束了这一切，哥哥疼你，爱你，宠你，陪你过一辈子。”小人儿太让人心疼了。
萧长翊觉得只把人拥在里还不够，发自肺腑得来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悔过信
“这话可是哥哥说的，我可要当真了。”穆安枝心下是感动与甜蜜的。
“本来就是真的，如若有违，便天……”
“不许胡说，天也好，地也罢，鬼也好，神也罢，都管得太宽了，也都太忙了，管不到我们这来，爱谁管谁去，不用他们，我便收拾得了你。”
骨子里是安小六的穆安枝，完全得保留了那份霸气。
“好，任由涵儿处置。”真是爱死她这个小模样了。低头又去寻她，穆安枝被他亲怕了，忙躲，萧长翊哪会轻易放过，跟着追。
“别闹了，哥哥，回去吧，太晚了。”穆安枝找了个理由，也确实很晚了。
“涵儿，我不想走。”本就许久没见，又马上要定婚了，最重要的便是都跟对方交底了，心是贴得最近的时候，他哪舍得离开。
“不走，怎么行，这可是在宫里。”她也舍不得他。
“不管了，今晚我不走了，明个早朝趁人多再想法出去吧。”萧长翊决定任性一回，打横把人抱起来，走向内室。
穆安枝也不拒绝，顺手把桌上的书，抱到了怀里。
两人躺到床上，萧长翊搂着人，心下很是满足，穆安枝靠着他，却在翻看书籍。
“涵儿，居然还有闲情看书？嗯？”凑到她耳边轻语，小人儿怕痒，这种接触必躲。
果不然，穆安枝伸手推他，手一个便被萧长翊握住了，书这是没法看了，就手放到了床边。
“我倒是不想看书，做点别的，这不是你不乐意吗？”今个被他亲狠了，说实在的，她也有些动情，可这人愣是守着那些破礼，这可不就得寻点别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涵儿。”萧长翊苦笑，他这是为了谁。
“哥哥，你知道我不在意的。”穆安枝翻了个身，趴到萧长翊怀里。
萧长翊按住她的头，放到肩上，不敢去看她，真当他是圣人啊。
“涵儿，乖一点。”
若是在往常到也算了，今个对于穆安枝来说，也是不同的，自己这破烂不堪的身世，已不是什么秘密，换来的是他更多的疼惜。
对他的感情自然也开始升温，一向随心所欲的性子，怎那么好安抚，学他的样，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还伸出小舌舔了那么一下。
这一下便不得了了，萧长翊的眼底染上了疯狂之色，小人儿欠收拾，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只见小人儿一点也不思悔改，还笑盈盈得看着自己。
无声得叫了一声哥哥，那小模样看似乖巧，实则真能勾了他的魂魄，脑子里又是一炸，便不记得什么了。有些本能去亲近她。
又不是没有赤诚相对过，很快两人便到了最后一步，眼瞅着都控制不住了，一声轻响勾回一两人的神智，原来是两人的动作猛了些，把那本书撞到了地上。
就这么一下，萧长翊醒过了神，松开了穆安枝，躺在一边自我平息，穆安枝瘪嘴，真是的……
罢了，不成就不成吧，上赶子的都不是个事。
许久，萧长翊才敢重新靠近穆安枝，无声得吻了吻她的嘴角，翻身起来，拾起散落的衣物，不穿上，今晚就更有得熬了。
两人略收拾了一下，这才躺了回去，这回是萧长翊捧起了书来看。
“怎想起来看这个？”第一次注意到是本什么书。
“爷爷的藏书阁里，我感兴趣的能看的书不多。”穆安枝累了，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皇家的藏书阁，也只有你会嫌弃。”他的小人儿就是与众不同。
“本来就是，除了史记一类的，还没将军府的书齐，更别提兵法的了，医学的我瞧不上，感兴趣的也只有这些游记一类的，介绍风土人情的了。”
总归来说这天楚建朝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
“那为何偏偏选了南疆？”小人儿做的多，说的少，连个情话都少见。
“在那，便拿了。”穆安枝就是穆安枝，这种时候怎会让人失望。
“涵儿怎不说，是因为我去了那，才选的。”那闪躲的小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哥哥，真是不可爱，猜到了还要问。”穆安枝脸红红的，略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不用可爱，涵儿可爱就好了。”举着书，探过身，在那小脸上轻触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穆安枝没那害臊，睁着在感受他的宠溺，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什么？”也就是自己发了狠，亲得猛一些，才能让她情迷一会。
“这个。”穆安枝伸出手，指了指书籍后封页裂开的那一角，明显里面有东西。不是从她这个角度，还看不到。
萧长翊把书拿高了一些，寻着那方向看了过去，也发现了端倪，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起来，索性好好看看。
一张很普通的纸张取了出来，可内容却不普通，一看名字，穆安枝第一反应是去看萧长翊。见他面色凝重，便知果然如此。
伸手握住他的，因她的触碰，萧长翊浑身放松了一些，凝了一下神，开始认真读下去。
这是一封悔过的信，上已书敬舒贤弟启辞，结尾是愚兄瑞天。写信的日期与现在相比，已过去二十五年了。
如若是不了解的人，根本猜不到这二个是谁，而现读信的这两人却是知情者。
萧长翊的祖父表辽敬舒，知道的人不多，而天楚开国皇帝的表字瑞天，知道的人更少。
一个是听祖辈说的，一个也查出来的，如此有名的两个人，曾经如此亲近很是正常，可一个当了皇帝，仍按发达之前的称呼写下这封信，便耐人寻味了，并且是在他殡天的那一年。
穆安枝就着萧长翊的手，看得很快，与她没多少关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自然读起来没负担。
这是一封深怀愧疚的信，也是一封没有送出去的道歉信，写信的人也没想着送出去，字里行间充满了歉意的同时，也露着矛盾。
把一个初建大业，略有些心理膨胀，又有些顾忌的皇帝心理完全展现了出来。
莫瑞天是天楚的第一任皇帝，这江山能打下来，同他的结拜义弟萧敬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位贤弟的心系在百姓身上，对他身下的位置无感。
也知他是全心拥护自己上位的，这本是他一直坚信的东西，可随着地位的改变，身边各种各样的人出现，一些人类的劣根性便冒了出来。
这时那封指责端亲王通敌的假书信出现了，莫瑞天一方面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一方面又怕是真的，所以当年才会采取那种不明不白的处理方式。
随着端王府的落莫，对他这个皇帝旨意的各种妥协，才明白了一点，这贤弟仍是那个兄弟，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是变了。
万般悔恨之下写下了这封信，可同样当皇帝的心理作祟，没有送出去，而是把它封存在了这本有关南疆的书籍中。如若有一天能见天日，也算是他真心悔过了。
了解到了，穆安枝便表示很不屑，用懦夫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有勇气犯错，却没勇气悔过的人，不是懦夫是什么。
在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把注意力放到了身边的人身上，对于自己也就这点感慨了，可对于哥哥却是惊涛骇浪的。
自己的手早被他无意识得松开了，可见他有多吃惊，又有多难过，来到他身后，无声得抱住他，她不知这种时候说些什么才好，可她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自己，可以一起去面对。
身后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体，萧长翊总算感受到了点温度，他此时的心情不知如何来形容，算是五味杂陈吧，祖父临走时的遗憾，那些挂在身上的污点，还有那么多的努力，不是这么一封悔过信，便可以平息的。
可不平息又能怎样，真如小人儿所说的，翻了这个天吗？这是有违祖父遗愿的，胸口处有些堵得慌，眼也有些发涩，放下信笺，伸手把背后的人儿搂到了怀里。
幸好还有她，有她陪着自己，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着她独有的气息，总算可以通畅得喘得过气来了。
穆安枝以指为梳，轻柔得在萧长翊的头上梳理着，按压着，帮他缓解。
第一百七十三章 穆家遗孤
“涵儿。”许久，终可以唤出她的名字了。
“哥哥，我在，你还有我。”穆安枝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哥哥的祖父在他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萧长翊是真被安慰到了，这么些年，打从七岁起，一个人在外摔打，早就练得铜皮铁骨了，甚至心也硬了起来，唯有怀里的这个人，能让他柔软一些。
也正是因为有她在，才让他知道，不管他能力有多强，才智有多高，自认为自己有多强大，在某些时候，也是需要人疼的，而她的存在，刚刚好。
两人静静得相拥着，这么一份悔过书的出现，让他们暂时忘了许多事，也放下了许多事，只是去贪恋对方身上的温暖与这种相互支持的美好。
天空已开始范白后，萧长翊回过了神，见小女人在自己怀里，迷迷糊糊得打着磕睡，心下软成了一片。吻了吻她的额头。
穆安枝清醒了一些，搂住了他的脖子，软软得叫了一声“哥哥。”
“睡吧。”时辰真的不早了。穆安枝闻言，没听话，反倒把眼完全睁开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才松开手。
“放心，哥哥好了。”她没说任何担心的话，甚至连她的关心表达都不直白，可萧长翊就是被安慰到了，也能明白她的心中是装着自个的。
“好。”穆安枝的眼皮又开始往下落。
“哥哥，明天我就回将军府了。”临睡着，总算记得通知这件事。
萧长翊轻笑了一下，这个小迷糊，怎么这么可爱，见她睡了，帮她搭上薄毯，才去拿那封信笺，心中已无期初时的不平与波澜。
虽还没想好如何去做，但也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不论对他做哪方面的决定，都是好事，贴身收好，又看了一眼心尖上的人儿，她就是他的福星。
不舍得在她嘴角亲了亲，才离开。
八月初五，大吉，一大早穆大将军府少有的打开了大门，这座庄严的府䣌一直在那，虽低调，却同样不容人侵犯。
今个有了动静，关注的人自然就不可能少，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府里如此严阵以待。不过，这穆大将军府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十年前，开过一回，是那个叫天成郡主的，扶了母亲的灵柩进了门，当时这将军府里很萧条，已呈破败之像，可如今却又如刚开始时一般，欣欣向荣起来。
这是物，而那看守着的人，也很是不同，精气神一样都不差，比起当年的穆府护卫有过之而无不及，莫非皇上这是把府䣌赐于了旁人？
这是最大的，也是许多人的猜测，必定穆府只余孤女了，还是以外孙女的身份继承的。并且还是个哑巴，虽说封了郡主，也就那么回事，十年前听说还死了。
穆安枝进了宫，很低调，闹出的事也仅限于宫中，有一些相关的大臣们知道，这京城的老百姓与普通官员当然就不清楚了。
于是当皇上命人用龙撵将穆安枝送回时，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这是违制的，大大的违制，可在早朝时，莫昊只问了一句。
“穆将军一门，为国鞠躬尽瘁，只有这一条血脉了，联只是用了一个车，送了一下而已，怎就如是犯了大错般，得你们如此进谏？”
众臣噤若寒蝉，这罪名有些大，他们可背不了，莫昊此番作为有自己的想法，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穆安枝好，小孙女一人住在将军府，被人欺负了去，可怎么办。
这孩子懂事，从不给他添麻烦，他若不拿出点姿态来，与她撑腰，真对不起她叫自己一声爷爷，如若是旁人受了如此恩宠，定会感激渧零，但穆安枝不同。
推脱不掉，坦然得坐了上去，万众瞩目的回了将军府，围观群众见是一个蒙面女子走了进去，一打听才知是怎么回事。
好一阵唏嘘的同时，也没太当回事，遗孤嘛，安抚安抚也是对的，接着圣旨便到了，是赐婚的。莫昊再不想把穆安枝嫁了，也得嫁啊。
选了许多好日子，定在了明年五月十六的这一天，不冷也不热，相隔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正好做准备。一听这日子，穆安枝是没什么意见的，正好到那时她收拾了那么一两个。
她接了旨，关了门，门外便热闹了起来，倒不是她，而是了端王府，端王府的世子之位一直空悬，一直有储多猜测，今个算是落定了。
不过这位萧大公子萧长翊是何许人也，怎一点印象也没有，年长一些的便开始种草，这才让许多人明白端王府之前关起门出的一些事。
而此时的端王府也正关着门生闷气，没有一个特例，都是气闷的。
萧卓贤是因大家气，他才气，对于他来说，两个儿子，总归有一个儿子会成世子。
莫瑾瑶气得最狠，那哑女人哑了，眼也瞎了吗？怎就选了那个贱种，还有哥哥也是，怎就忘了她这个妹妹！
气过了，心也狠下来了，世子是吧，哑巴世子妃是吧，迟早要到她这个当家主母心里，还不由得她来蹉磨。却忘了，世子府已在建，将来根本不住在一块，交道是要打的，且看怎样打了。
萧风翊也气，不过他的气很简单，是一种被比下去的闷气，不是他吹，在京城，想嫁他的人多了去了，也就这个哑巴不识抬举。
萧长翊也是气的，却是甜蜜的那种，这日子太长了，还有大半年，他如何忍得下去，真是不想等了，明个娶了她才好。
按耐下对她的思念，苦等着晚间的到来，小人儿回了将军府了，总归要方便一些，却不知比进宫还要难上许多。
晃过了外围，中间的防御便启动了，两边一起攻了过来，好容易摆脱进了内围，便挪不动了，好在有那么一两个是认得他的，放了过来，否则指不定怎样都不能见到人了。
“涵儿这好难进啊。”抱到人了，便开始抱怨。
“不知你要来，没给他们打招呼。”穆二叔练的人，主攻配合，再不厉害就对不起人了。
“涵儿的这些人是打哪来的？”萧长翊发现自己的小人是个大宝藏，总有惊喜等着他。
云霄的吸金，护卫的实力，还有那不输于他的灵通消息。每样都显示着她的不同而且他还有感觉，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如若全部打开来，还会令他大吃一惊。
“祖父给娘留了几个人，那几个叔叔帮忙练的。”实话。
“穆大将军好生厉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哥哥。”穆安枝皱了一下眉头，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使劲闻了闻。
“怎么了？”萧长翊松了人，在自个身上也嗅了起来，来见她之前，他是沐浴过，更过衣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怪味道才是。
“哥哥，带我去你院子里瞧瞧吧。”穆安枝一脸严肃得提议。不用多解释什么，萧长翊也知出了问题，搂着人便走。
揽着人飞了出去，两府实际隔得不远，当初建国之时，穆萧两家都是大功臣，便将前朝的两个大官员的府䣌改了改赐了下去。
而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在一片区域，进了萧长翊的院子，留守的萧南萧北出来见礼，他们不认识安小六，在北城，为了不让人联想到萧长翊的真实身份，身边一直只带了一个青山。
但他们都知自家公子这几天的变化，自打那天因婚书被招进了宫，公子整个人的气场就发生了变化，怎么说呢，原来的公子看似也很温和，可这种温和是冷的，是没有温度的。
现在的公子，在他身边，呆的时间可以久上一些，能感受到公子心底的那么愉悦，想来便是同这位能被带回来的女子有关。
“他们是……”穆安枝也不认识，看向萧长翊。
“萧南。”“萧北”萧南萧北忙自报了姓名。
“你们好。”穆安枝客气得打招呼。
“见过……”这称呼让人犯了难。
“这是你们未来的主母夫人。”大手一直停留在那纤腰上的萧长翊如此介绍，换来穆安枝的白眼。
“见过夫人。”萧南萧北立刻把礼补全。
“嗯，下去吧。”萧长翊满意了，萧南萧北忙退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当年之事1
来到无人之处对视，不是说未来夫人是天成郡主吗？不是说那位是个哑巴吗？不说那位是个孤女，性子不好吗？怎哪哪都对不上呢。
不过从公子的表现上来看，这位定是那位了，看来传言误人啊。
两个手下如何绯腹，萧长翊不知道，而是带着穆安枝去到了一个地方，书房的密室，别人的密室中摆放的都是各类秘密，收藏，而他的便只有一个牌位了。
是他母亲罗氏的，萧家祠堂中也有，可那地方有些远，也不见得现任的当家主母会让人给续上香火，还如自己来做的好。
“娘，我带你儿媳来看你了。”萧长翊松了穆安枝，先跪了下去。穆安枝看了一眼那个牌位，也落入了尘埃。
“娘，我是安枝。”哥哥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叫上一声不为过。
她改了口，萧长翊当然开心，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她一起给罗氏磕了三个头，上了香才退了出去。
出了密室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得亲了承认了自己身份的人，穆安枝无力捶他，这人还真是……
“别闹了，有正事。”好容易能开口了，首先提醒他，要不白来一趟了。
“好，不闹。”得了便宜的人都好说话。
穆安枝斜了他一眼，便开始打量这个书房，同他在秦府的布置一样，摆放着许多政治兵法的书籍，唯一不同的是，关于南疆的书多了一些。
转了一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萧长翊也估计不会在这，牵着人去了自己的卧室，这是他最私密的地方，平日里手下都进来的很少。
如今开始迎接它的另一个主人，要是晚上能留下她就好，哪怕不做什么，抱着她也是好的。
他在神游天外，穆安枝却在认真干活，可以肯定那东西便在这个屋子里。她的鼻子对药物敏感，顺着味道在衣柜后找到了贴在上面的一块膏药。
“这是什么？”萧长翊收回了神，伸手就要去拿那样东西。
“别。”穆安枝阻止，随后又同意了。“好吧，我忘了你百毒不侵了。”
在药毒面前，她有她的自信，也就自然喜欢挡在别人前面，反倒忘了这人让她改造过了。
“涵儿是在说这东西有毒？”对于她护着自己，萧长翊是高兴的，可这东西出现在就不对了。
“错，只对你来说是。”穆安枝肯定。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与其长期接触之人，除去中毒后的一些普遍症状，还会慢慢变得心烦易怒，极其敏感，到后期会有厌世情绪，有些让人防不胜防，杀人于无形。”
她介绍完了，才发现萧长翊的指尖有些范白，正用力捏着那东西，那东西也因他的发力，散落在地，成了粉末。
“哥哥。”握住他的手，关切得看着他。
“涵儿。”萧长翊的声音中带着痛苦。
“我在。”穆安枝有了点猜测。
“我想我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了。”一切都对得上了，娘逐渐的反常，日渐虚弱的身体，查不出原因脉像，还有那爱流鼻血的毛病，一切都对得上了。
“别急，哥哥，我们会找出幕后的。”穆安枝轻声安慰，只要对方出手了，就好办了。
“好。”萧长翊把人抱进怀中，有她在，真的很好。
“哥哥，来。”穆安枝拉着萧长翊在椅子里坐下来，用帕子擦掉他手上的碎末，边擦边闻。“这样啊，这就有点奇怪了。”
穆安枝皱起的眉头，下一秒便被人抚平了。
“说说。”她在为自己的事费神，可他却不会再拦着，她将是他的妻，这是她在用她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感情。
“你瞧，当年给娘下这种毒的人是个高手，这种人不会多，那便可以确定，给你下毒的人，也是这人。”没有她，没有她培养出来的毒娘子，这人可以排得上第一了。
萧长翊点头，同意这个观点。
“这人这回又对你出手了，为何不直接引发你体内的毒素为主，而是用上了这种慢性毒药，岂不是舍近求远吗？”
要知哥哥原先体内的毒是很凶猛的，多发个几次，命就会没了。
“会不会是见我活到了现在，以为我遇到了高人，把那毒给解了？”萧长翊猜测。
“应该不会，制毒之人对自己的毒异常了解。”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哥哥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好。
萧长翊懂了，他的小人儿是个大的变故，因为她，改变了许多东西。
“确实奇怪了些。”是说不通啊。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制毒之人没有见过你，不知你现在的情形，保险起见才拿出了这种药，或者是用毒之人，知道这种药，拿来对付你。”
穆安枝慢慢得想，慢慢得分析。
“嗯。”萧长翊近乎是下意识得点了一下头，他没有听清小人儿在说什么，整个心神被她认真的小模样勾走了，真的太吸引人了。
如若可以，他想把她藏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看到，但是不能，他的小人儿是不会喜欢的，剪了她的双翼，就不是她了。
而他能做的，便是要更强大才能配得上她。
“我说，哥哥，你是不是走神了。”穆安枝凑到萧长翊面前好一会了，才问。
音一落，便又被人吻住了，有些无力，这人怎这样，越来越爱欺负她了。
“涵儿，还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楚。”不舍得放开了人。
“哥哥，越来越讨厌了，不想理你。”思考得好好的被人这样打断，没几个不恼的，推开人就要走。哪那么好走脱的，被那人一个用力，又跌回到了他的怀中。
“涵儿别生气，只愿涵儿太美好了，哥哥有些情不自禁。”萧长翊毫无诚意得道歉。
“哼，不想理你。”穆安枝走不掉，只得气鼓鼓得背着他，不理人。
“涵儿，乖。”萧长翊觉得更难了，抱紧了人，很是难熬，可怎样也舍不得把人放开。
一听这个乖字，穆安枝就知这人又来了，只得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好一会，萧长翊好过了些，才开口轻哄。“别气了，好不好，要不让涵儿打几下。”换来一个白眼，便知这事过了，终于可以步入正题了。
穆安枝把自己的推断又说了一遍，萧长翊认真得想了想，觉得第二种更有可能，一个用毒的高手是不可能常期盘旋在一个地方的。养不起，也不方便。
“涵儿，这种毒可有什么讲究？”恢复正常的萧长翊还是很有用的，脑子转得一点也不慢。
“问到点子上了。”穆安枝给了一赞赏的眼神，这才是她喜欢的哥，哪怕在未知的领域，也能做出正确的推断。
“这毒块每天发挥一些，也就是说，一天会比一天小，以这么大一块来看，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而这毒起效最少得三个月。”
也就是说这几个月，下毒之人是会频频光顾这个院子的。
两人对视，便知该如何做了，穆安枝起身，将地上的碎末包了起来，没看她做什么，很快就恢复到了那个形状，重新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哥哥，可有怀疑的对象？”做完这一切，接着话题问。
“刚开始时我怀疑那个女人，可后来又否定了。”萧长翊一点不瞒穆安枝。穆安枝点头。“她的嫌疑确实最大，可从她的本性来看，不会这么做。”
那个当公主的，跋扈与心智，是不足以支持她做这件事的。而且十几年前，她初来萧家，以萧家祖父还在的前提下，也不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
那会是谁呢？这时穆安枝想到了另一件事，“哥哥，我祖父与舅舅的死也不是意外。”
这话看似与他们所说的问题毫不相干，可萧长翊知道小人儿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件事。
“我让人查了很久，没有多少收获，可在去年……”那回还是他同自己一起发现的。“去年，在安城，哥哥可还记得那个武德将军院子里的疯的男子？”
萧长翊点头，那是他第一回抱她，搂着她飞那么高。
见他记得，穆安枝把她查到的一切说了出来，萧长翊的神色凝重起来，这事确实不寻常，他相信涵儿的判断，那两人的真假都会指向端王府。
若不是涵儿识破了里面的破绽话，这两府只怕会水火不容，不管自己同涵儿有没有这层关系，都是不可逆转的。可见布局人用心之毒。
那么发生在端王府的这一系列事，同样很有可能出于这批人马之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年之事2
细想，老端王爷走了，萧卓贤不顶用，萧长翊身中剧毒，命在旦夕，萧风翊依公主那样的性子养大，已没有多少萧家人的风骨，用不着担什么心。
端王这一脉便不用放心上了，再引来穆大将军的后人，秦云风是不姓穆，可经穆家人还忠心于穆家，一旦两相斗起来，这天楚就不好了。
幸好，出了穆安枝这么个意外，没按那批人的想法来。
“涵儿，我们的婚事估计不会很顺利。”别人想他们斗，却因天楚皇阴差阳错指了婚，让他们两家系到了一块，当然是会百般阻挠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毒，就还有一种解释了。”穆安枝并没有因萧长翊刚才的赞同就完全下了定义。
“你瞧，若是只引发了你本身的毒，会让人看出来，同时还有你身边的高明的丈夫，指不定不成功，反倒引起了你的防范，而这种，悄无生息的，正好在我们大婚前完成，否则也不会在近期才出手。”
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哥哥回来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才会有动静，确实反常了。
“的确。”萧长翊把人抱进怀中。“涵儿，只能是我的。”
一想到有人千方百计想让他们分开，心中的戾气便有压不住了。
“嗯，我是哥哥的，别担心，就怕他们不出手，我们才不好对付不是吗？”穆安枝也不允许别人破坏，这个男人是她看中的，且还喜欢她，那便她的。
她的人与东西都是不能让人随便惦记的。对敌人的目的有了新的了解，也有了一定对策，便没那个必要总放在心上了。
生活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记恨的，很快，两人便都放下了一切。
“涵儿，今晚别走了。”这是萧长翊一开始的想法。
“好啊，明个一早回去。”穆安枝答应得很爽快。萧长翊却懂了她的潜台词，她没人内力，不会轻功，明早回去，怎么回去？
磨牙，不过也没关系，他过去也是一样的，总归缠定她了。
两人卿卿我我间，时间滑得很快，转眼八月十五便到了，一大早，推开缠着自个不放的男人，穆安枝进了宫，答应了皇爷爷的事，还是要做的。
萧长翊也不是没事做，今个他也要去看看自己的爷爷，那个所谓的家宴，团不团聚就那样了，他得跟爷爷团聚一下。
这么些日子他也想好了，且就当一回信差吧，把那封悔过信给爷爷看看，让爷爷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至于那脏水，罢了，就那样吧。
人都死了，真没地讲理去，他没出现在家宴上，端王爷萧卓贤还是很遗憾的，这是长子回来后的第一个大节气，居然看不到人。
对于莫瑾瑶来说正巴不得呢，那人是多出来的一个，不在眼前晃便是最好，萧风翊无所谓，他正盘算着晚上的宫宴能不能不去。
他可是听说了玲珑阁今晚会上新曲目，这不是那个地方上一次上新曲目，那个人在那里曾出现过。几经辗转才得知，那曲化蝶就是出自于她之手。
也只她那样的人，才能真正演绎出那个味道来，也只她才能编制出那样与众不同的戏来。
于是他便盼望着，她伴随着新曲目的出现而出现，只是可惜，两月前玲珑阁出新戏时，她没出现过，现在又出新戏了，他可不想放弃。只是这宫宴……
三人三个心思，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而皇上莫昊到是吃了十天以来最可口的一顿，捧着自己的肚子很是满足。
还是小孙女好，哪怕就是这么几个平平常常的菜，便让他胃口大开。
“爷爷，一会这月饼可是不能再吃了。”穆安枝嘱咐。
“小安枝。”莫昊当然不乐意，小孙女做的月饼不同于宫中的，晶莹的皮不说，还小巧，一口一个正好，馅也不是那么甜，甚至还有几块咸的，倒挺馋人的。
“这月饼能放的，你老啊就慢慢吃，一回吃多了，又该闹不舒服了。”边说边推过去一杯消食茶，见他吃得欢，一个不忍心，便成这样了，真怕他消化不好。
“噢好，我记得了。”老小孩认错还是蛮快的。
“这份食盒里的呀，都是你的，王爷爷那一份我留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平时骂王爷爷骂得什么似的，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老伙计一份。
“哼，便宜那老小子了。”这不又骂上了。“小安枝啊，等你嫁了，爷爷该怎么办啊！”下一秒又开始煽情，个老戏精。
“爷爷啊，这十年没我，你不好好的吗？”穆安枝叹气，这老人精又想要些啥。
“可爷爷老了啊。”莫昊眼巴巴得瞅着小孙女。
“唉，爷爷，我嫁了又能嫁到哪去，总归在这京城里不是，再说你老多英明啊，单独建了一个世子府，我寻思着，你到我那去也容易，没什么舍不得了啊。”
多拍拍马屁总归是没错的。
“可小安枝啊，你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了，哪这么自由。”
“哥哥待我极好的，不会太过管束于我的。”
“哥哥？”莫昊哪还有一点伤心的样。
“你老不就是想听这个吗？”弄了半天是为这个呀。
“说说。”就是这孩子为什么选老大呢。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哥哥原本就是义父的第三个养子，只是他不知我女儿身，我不知他是这端王府的公子罢了。”
本就是打算寻个机会过个明路，那个缠自个缠得紧，遇事要是露馅了，反倒不好。
“难怪呢。”莫昊懂了。
“他没嫌弃你骗了他这么多年？”真是让人操心，万一那小子介意自个小孙女扮男装在外行走怎么办。
“骗？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是他们没看出来，那还能怪得了我？”提到这个穆安枝就不乐意了，她可不是爱骗人的孩子。
莫昊抽了一下嘴角，你那装扮叫装扮？明明是大变活人。
“放心吧，爷爷，哥哥不在意的。”那个敢在意，提到萧长翊，穆安枝再大方也红了脸。
“那就好，那就好。”萧家那个大孩子可以啊，入了他小孙女的眼。
“你出阁，从穆家走？”还是这个问题的后续。
“不然呢？”穆安枝反问。
“那我招秦云风他们几个回来。”都成，想来那秦大将军能为小孙女撑撑腰。
“别，边关的事不好说，一走走几个，万一有个什么罪过就大了。”她在北城呆过，知那边是个什么状况。
“别担心，五月里是战事最少的时候，副将们应付得来。你还真当爷爷不会挑日子啊？”莫昊心中有数。
“爷爷。”穆安枝不感动是假的。
“好了，好了，打扮打扮，晚上出来亮个相。”
“不去不行吗？”穆安枝两世都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应酬。
“你那哥哥晚上可是要来哟！”莫昊调侃了一句，先走了。
穆安枝扯了一下嘴角，她能说他们今早才分开吗？罢了，随老人的心愿吧，不枉他用心疼自个一场。
晚宴定的是华灯初上之时，之前早早的便有人来了，先是大臣们，再是宗亲，最后是几位皇子，作为大臣，林成霖算是先到的一批，且他还是一人来的。
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挺好，实则窝了一肚子火，那日见了自己名义的上女儿后，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开始怀疑家中那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他这些年越发沉得住气了，先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甚至不惜冒大不为，打开了自己娘的棺椁。
也别怪那才巫婆死不瞑目，这就是她的儿子，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令人验了下尸骨，果然老娘身死之前已了中了毒，而当初下结论的便是府医，这个府医是鲁氏的人，这罪算是定下了。
可证据去搬不到到明面上来，想了想便加派了人手盯着的同时，也给鲁氏制造机会，他得看看那姘头是谁。
还真别说让他逮着了，原来是太子旗下的一名谋士，这下让他为了难，他本就是想当个左右逢缘的主，如今撕破哪一边也不好，不过不是正主。
他最终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大人不好管，小的总成吧，一番算计下来，怀了快四个月的胎便被打了下来。
这种落胎的法子最是损伤人的，鲁氏便开始一病不起，而且林成霖也想她永远不起，这不，就一个人来了。
别看他一人来了，他的官位品级在那，同他打招呼，攀交情的人可不少，这又让他找回了自信，等处理完家中的，他的路途会越来越顺的。
岂不知一切还只是一个开始，大臣们到齐了，宗亲们便来了，端王府的人也在其中，今年难得端王府的人到得齐。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中秋之宴1
端王爷夫妇以及世子，二公子都到了，对于这位新晋的端王世子，许多人还是好奇的，必定这位是新面孔，所以萧长翊一出现，整个场面免不静了一静。
随后便又热闹起来，各种讨论展开，更多的当然是赞美了，萧长翊也有让人赞美的资本，更别提他与老端王爷是如此的相像。
几位敬重老端王爷的老臣，都不由上前与他打招呼，见他翩翩有礼，谈吐不凡的同时，还谦虚，甚至记得每一位的过去，会时不时得提上那么几句，听祖父提过什么，什么样的话，引得老臣们无限感慨。
这才是端王府接班人该有的样子，气得莫瑾瑶踢了一脚也是满脸欣慰的现任端王爷。萧卓贤收敛了一些，他可不想回去头疼。
而萧风翊根本不管这些，早早得同他的狐朋狗友们凑到了一块去，聊的当然是他感兴趣的事。
“听说了没，玲珑阁今晚上新戏。”大半个京城，爱去的人都知道。
“可惜不能去品鲜了。”不想参加宫中宴会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你说，这回上新戏，那位小娘子会不会出来弹琴？”注意到弹琴女子的，可不止萧风翊一人。
“不好说。”吩咐盯着的也不止他一个。
“我看有可能，告诉你们啊，我今个来之前，偷偷去瞄了一眼，可是见到了与那到极其相似的女子进去了一个。”也有显摆的。
“当真？”萧风翊听了半天，总算是吱了个声。
“当真，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就是看了一眼，还是那么远看的。”来人是个谨慎的，这位的家世可不好得罪。
萧风翊越发在这呆不住了，这时压轴的莫昊带着皇后一同来了，而穆安枝则是规规矩矩得按自己的品级在远远的后面，极好得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萧风翊见皇上来了，也不管那么多，上前行了礼，叫了一声“皇舅舅。”
“怎的，你小子又来冒个头，便准备开溜？”这事这小子常干。
“外甥哪里就是开溜，明明是正大光明得走。”是溜也不能说。
“去吧，去吧，看着眼疼。”莫昊也是疼这孩子的，世子的事，由不得他，便多行下方便吧。
“谢，皇舅舅。”整个天楚也就他有这个本事了，又向皇后行了一下礼，抬步便离开了，路过穆安枝时，脚步顿了一下，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朦面女子的眼睛怪好看的。
可再好看也没安小六的好看，一群纨绔们只能眼巴巴得看着了，满是羡慕。
皇上来了，便可以开宴了，大家行了礼，开始落座，穆安枝的座位有点偏，这是她要求的，王公公亲自安排的，最上一层的一个柱子旁边。
不打眼，也不委屈，皇上看得到她，她也不招祸，只是无论她人在哪，总有一人能随时捕捉到她，好在两人本就是正对面，倒也不太引人注意。
可就是有人看到了，那便是皇上莫昊，见这两个孩子眉目间满是情义，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别扭，好好的孙女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刚想为难一下那个臭小子，自个的亲孙女就跳了出来，就是那个太子的小女儿，叫莫婷雨的，今年也过了十五了，可眼界高，愣是没一个中意的。
可今个不同了，她动心了。“拜见皇祖父。”能叫皇爷爷的，甚至爷爷的只有那么一个。
“是婷雨啊。”当年莫昊是气的，不过气的不是孩子，是大人，总归是大人没教好，嘴里是不说给这孩子名头，可等到她十五还是给了。
皇家就这么一个孙女，叫个郡主还真不过份，只是没有名号，比起穆安枝来还是要矮上一截的。
“皇祖父，听闻天成郡主回了，雨儿还没见过呢？”作为太子的女儿，撒个娇什么的很正常，可看惯了穆安枝的混然天成的，这个发起来，就有些娇柔做作了。
“婷雨真想见见这位妹妹？”穆安枝生辰在年尾，算是晚的了，同年的比她小的极少。
“呵，是呀。”莫婷雨一点也不想见那个哑巴，五岁时的事，她可还记得呢，就是这个丫头让她受了罚，若不是……
偷瞄了一眼那个出色的男子，她才不会主动去提那个人呢。等那个哑巴野丫头出来，她把那人比下去了，便会让人看到她的好。到时候就可以求皇祖父改主意了。
“也是，你们俩同岁，应该多交往交往。”这些年这个孙女还算乖巧，让她跟着安枝多学学，定不是什么坏事。
“安枝。”这样想的，便开始唤自个最喜欢的那个，穆安枝叹气，爷爷啊，有些怨是解不开的。怎一大把年纪就是不悟呢?
叹气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总归是要露脸的，整个人的气势便也不收了，举步向殿中走来，她的规矩在宫挑剔的人眼中不算好的，却在自有一套，行云流水般，很是赏心悦目。
配上她卓越的气质，愣是让人忽略了她的举止上略有的不妥，只是记住了她的仪态与美丽。哪怕没看到全貌仍觉得是美的。
所有的人都惊叹，难怪听闻皇上喜欢，这样的没有人不会喜欢，目光不由都有些火热，同样，这其中最炙热的一道目光，便是那人的了，这点让莫婷雨咬碎了牙。
穆安枝来到殿中盈盈一拜，便起了身，这时才让人想了她是口不能言的，顿时万分可惜。
“大胆，见了皇祖父为何不跪？”都说嫉妒让人丑陋，这便是了，装乖巧的莫婷雨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穆安枝站着纹丝不动，她把你划拉为自己人时，她会开口说话，交情一般的，只是管过事情的，想聋就聋，想听到就听到。
面对这种不喜之人，那便无视，谁让她一直被当作哑巴呢？十哑九聋可是你们认为的。萧长翊眼中的闪过宠溺，他还没见过她扮哑女的模样，今个算是开眼了。
那双略带迷茫的大眼，真是招人疼。
“喂。”对上这样的，莫婷雨也很无力，刚要动手动脚，被莫昊唤停了。
“婷雨。”
惊了一下，知自己失态了。
“皇祖父。”老实了下来。
“安枝的跪拜之礼，联十年前便免了。”今个把话放在这，任何人都不能委屈了他的小安枝，怎的在天楚还能有人大过他去了不成？反了他。
大殿静了一静，包括皇后与莫瑾瑶在内，心中都是一惊，打量穆安枝的眼神更复杂起来，这小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十年前便让皇上开了先例。
思来想去，也只能安在穆大将军的头上了。
穆安枝看到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便知脑补的都还可以，浅笑着对着那个莫家的女孩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时她的模样与莫婷雨的便是天壤之别，谁上谁下立见分晓，皇后暗暗摇头，自家孩子还是惯得厉害了些。
“皇上，这天成郡主口不能言，臣妾该如何同她说话啊？”一个哑女而已，还不好收拾？都是活久见的人，莫昊还有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明白，王德福也明白，心疼小郡主时，也有了大胆的动作。
“奴才代为翻译便可。”
众人又是吃了一大惊，王德福是个太监没错，可这位是跟了皇上几十年的奴才，说为心腹也不为过，居然能翻译手语，可见对这天成郡主有多用心。
一个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对一个小郡主用心，代表着什么，都该仔细掂量掂量了，也就难怪有那样的传闻。
“不用你，粗嗓子笨手的，没一点意思。”莫昊很满意王公公的表现。“天成身边跟着的人呢？”
宫里的规矩，自个带的人是不能进来的，所有伺候的人，宫中统一安排在一处休息。
“刚才奴才瞧见了，是那个叫青灵的。”可不瞧见了吗，还一起吃了饭，那也是个招人喜欢的，郡主叫他爷爷是客道，那个孩子叫他爷爷自己才受得住。
“招进来吧。”莫昊也知那个是机灵的。
不用他多说，也不会让他等，在问第一句的时候，便有人去寻了，青灵来得很快，她不是自家小姐，规矩得不能再规矩得行了礼，一点也没给穆安枝丢脸。
连穆安枝都诧异了，她怎不知这丫头规矩这么好，这便是穆安枝身边人对她的上心了，小姐可以特殊，可他们不能让人抓了错。
最终为难仍会是自家小姐，青灵与扶柔暗中学了练了，防的就是这种破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中秋之宴2
“起来吧。”莫昊不觉得，他见惯了，本该如此，而想挑毛病的人也哑了火。“帮你家郡主说说。”
“是。”青灵规规矩矩得又磕了一个头，躬身退到一个角落里，看得到小姐，小姐也看得到她，却不影响任何人的视线，也不会让觉得是一个丫头在说话。
“安枝啊，在将军府里住得可好？”莫昊先开口，给人示范，他一个当皇帝的，都不介意这样交流，别人更不敢说什么。
“劳皇爷爷挂怀，安枝住得挺好的。”穆安枝等了一会，才伸出了手，翻飞着打了几个手势，许多人都被那双手给吸引住了。
那上面没有京城女儿家们爱涂的那些颜色，很是干净，指尖修长，在灯光下，透出一点莹白之色，几个手势打下来，格外得赏心悦目。
萧长翊有些郁闷了，小人儿的好又让人看了去。
等众人都欣赏够了，才回过了神，这位郡主对皇上的称呼很是不同，青灵与穆安枝的嗓音不同，可那语调到是学了个十之八九。
小女儿家自然的娇憨都露了出来，难怪不要王公公翻译，试想一下那场面，定会很难受。
“好就好，缺什么了，跟皇爷爷说啊。”莫昊一句话打消了想拿那个称呼做文章的人，所有的心思。
林成霖看着殿中的那个小女子，心情更为复杂起来，只这么一会，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还有多少看不出来的，这孩子是真入了皇上的眼了。
如若当初他对这孩子好一点，得到的助力就是一点半点了，可现在……不急，处理完家中的，在以亲身父亲的名义，接她回府，一切都还有余地。
“皇祖父。”莫婷雨都快嫉妒死了，明明是自个的爷爷，却让一个哑巴叫得甜。
“哟，差点忘了，安枝啊，这是你婷雨姐姐。”莫昊早已不想把这两个孩子作堆了，可自个孙女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见过婷雨姐姐。”穆安枝没打手手势，而是微屈了一下膝，再次对莫婷雨点了一下头，声音是青灵配的，这样更自然，也更有礼貌。
“安枝妹妹好。”莫婷雨略欠了一下身，这就不对了，有名号与没名号的郡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人家站着你坐着，本就不对。
莫昊黑了脸，却又不好直接发作，看向自己的小乖孙女，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便知这孩子没在意，心下松快了一些。
“见妹妹这周身气度不凡，想来也是有才之人，真是羡煞我这个做姐姐的了。”
听说这哑女在外野了十年，还不知在什么环境里长大了呢，今个不来个下马威，难出她胸中的这口恶气。还有就是让那人瞧瞧，自个可是比那哑女强。
“姐姐谬赞了。”唉，一些老把戏，真不耐烦应对。
“哪有，是妹妹谦虚了，不如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献一回丑，作一首有关这节令的诗句，引一下妹妹这玉如何？”
“这……合适吗？”穆安枝的犹豫让莫婷雨的信心大增，连带着莫昊都有些担心，小孙女是识字，也喜欢读书，可这作诗作文章不只是会写会看便可以成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小女儿家的玩闹，上不得大雅之堂，只是逗个乐了罢了。”看的就是你的笑话，偷眼去看那人，只见他仍只盯着那个哑女看，心下更是燃起了斗志，越发得势在必得。
“妹妹才疏学浅，哪能同姐姐相比，既然姐姐有此兴致，妹妹便只得献丑了，不过，这砖还是妹妹来做吧，但愿别亏了姐姐的眼才好。”
你捧杀我是吧，那就是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捧杀，只怕是我出了手，你连写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妹妹就是客气，那便由妹妹先来吧。”莫婷雨当然愿意，她一个正经八百皇家女，真当那个砖哪就能乐意。
再说了，这抛砖引玉，总归有个前后，怎个自己也不会被这野丫头比了下去。
关心穆安枝的几人见她胸有成竹，倒也不担心了，要知道这小人儿看似软绵，一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宫人们的手脚很快，书案纸张笔墨很快布置好了，穆安枝站到案前，略思索了一下，便提了笔。
萧长翊不禁有些期待，他的涵儿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五年前，送于商四的那幅兰亭序就已很惊艳了，她说她只是在书上看到的，是别人的文才。
而他自认为读的书不少，并未寻到那样精彩的诗句，那样的诗句也不可能默默无闻，小人儿又在糊弄人。
穆安枝不知有人把她的抄袭当成了才华，她这也是没办法，她的古文记得不多，可记下的都是有名的，巧了，有一首特别有名的还真是应了今个这景。
那便是唐代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不过太长了，她只取前四句便好了，显摆要有个度，过了，便是自找麻烦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四句诗写得飞快，停了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得看了一眼莫昊，她这算是骗人了吗？不算吧，眼锋扫过那人，见那人就那样盯着自己瞧，不由面纱的脸红了，不敢与他对视，怕自个会忍不住瞪他，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就不好了。
垂下头站到了一旁，等待众人的反应。伺候写字的宫人们，明显是皇后的人，做了宫人的，又有多少有才学的，只见得了四句，字也不如他们平时见到的规整，便以为是不成的，不好的。
觉得自己主动的机会来了，就把那幅写了诗的纸，举了起来让在场的人观看，目的当然是羞辱。
谁知一拿起来，便引来了一片抽气声，直觉不对，却也没了改正的机会。
首先第一个坐不住，站起来的是景王，他根本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只知那字的风骨是如此的熟悉，虽说与那人儿的不完全相同，却也是类似的风流在里面。
不愧是她的孩子啊，这孩子回京，他是知道的，很是庆幸十年前她没有死，当然以为她死了，自己也是难过了的，可终归难过也挽回不了一切。
过了便也会过了，得知她还活着，高兴归高兴，也就那么一会，对这孩子的疼惜一直在，可终归隔得远了，淡了。再有就是素娘不在了，许多事只能如过眼烟云般散了。
今个她一出现，他便注意到了，说实的，她与素娘不太像，年轻时的素娘比她长得要丰满许多，站在任何一个地主，都如一杆枪一样，笔直。
少有女儿家的娇柔，可她一笑起来，说起话来，又是别样的味道，就这样又温柔却又独立特殊的她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可最终……
当年素娘也是在一个宫宴上让人瞧不起，负气之下，下场写了文，同样写的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字同她的人一样，外表看起来柔和，骨子有着倔强。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字的，哪知今天……
这个孩子的字比素娘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好，想来，素娘在天有灵，也会十分欣慰的。把目光从字上挪开，再次打量起那个不哼不哈的孩子。
十年前在素娘灵前的最后一次碰面，又闪现了出来，唉，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
景王的起立并不突兀，他站起来了，许多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特别是那样青年才俊们，有些不顾礼仪的凑了上去品读，欣赏。
看起来场面有些乱，实则自有自己的章法在里面，一时间，大殿里除了几个低低得反复细品的声音，便没有其他了。
莫昊放松了下来，就是说嘛，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小孙女，而萧长翊更直接，趁人们注意力都在那词诗上，他不着痕迹得站到了小人儿的身边。
背着人，勾住了她的手，穆安枝略挣脱了一下，见无果，只得放弃，抬眼瞧他，换来的是他深情的目光，一下子什么脾气也没了。
“好了，让联也瞧瞧，什么东西让你们这群老学究大惊小怪的。”见差不多了，莫昊才起身，往近处来。
大臣们忙退下，两个宫人已冒了汗，却不也有一丝妄动。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好，好啊。”随着做皇帝的亲自读出来，那些离得远的，品级不够的，都听到了，默记下也跟着叫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秋之宴3
“安枝啊。”听到皇爷爷叫自己，穆安枝忙出去，甩开了那个不停‘骚扰’自己的人。
“皇爷爷。”缓步走了出来，略行了一礼。
“这首诗叫什么名啊？”小孙女有才不用他做什么，便足够惊艳了。
“禀皇爷爷，它叫春江花月夜。”别看她把意思表达得差不多，实则是暗中在告诉大家，它原本就是有的，不过没一人想到会是那样。
包括萧长翊在内，他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涵儿曾弹过一首名叫春江花月夜的曲子，很优美也很绵长，想来，这两样是可以合在一起的。等有时间了，得叫小人儿单独全部念给自己听听。
随着这名字的出来，赞叹声到了鼎沸。
“好，这名好，来来来，把名给皇爷爷补上去，爷爷要把它挂到书房里。”莫昊一高兴，自称就变了，他没意识到，有人意识到了，可意识到了的人脸色再变又有什么用。
这个天成郡主果然不简单，皇上被迷得不清。
穆安枝没在意那么多，走上前，提笔，又把名字补齐了，自此，春江花月夜便在天楚流传开来，后来，穆安枝为了表示对古人的尊敬，又把后面的默了下来，配上了曲子，交于了明楼，让她们广为传唱。这是后话了。
穆安枝的‘丑’献完了，就该看那莫婷雨的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没提，明白人知是皇上不计较，想放自己孙女一马，也暗赞天成郡主大度，被堵在门坎上被人叫嚣还不还击。
实则不是穆安枝大度，是不屑，小姑娘的把戏，她没兴趣。她是放过了人，而人家却不会放过她。
说起来，也怪莫昊，见小孙女补了名字，自个那准孙女婿在她身边站着，有些酸涩的同时，也觉得圆满了，大手一挥，让两人拼了桌。
他们也算是明正言顺的准夫妻了，这种做法不过分，等两人被重新安排好坐了下来，在场的几家公子，心碎了一地，这么好的女子居然有主了。
而欣赏萧长翊的大家闺秀们也咬碎了一口银牙，怎就让这个哑女占了便宜，此中之人以莫婷雨为甚。
萧长翊才不管那么多，总算坐到了小人儿身边了，便开始细心为她布些吃食，涵儿的胃不好，许多东西是不能吃的，也不能吃得太多，还不能饿着，月饼好是好，也只能浅尝而已。
将整块切得小小的，放到她的盘中，用细签插上，方便她取食，穆安枝白了他一眼，警告他适可而止，却换来了他更宠溺的眼神。
他的小人儿太过光芒万丈了，不抓紧时间宣示一个主权，有他哭的时候。
这一切，落在莫婷雨眼中，哪里就还绷得住，眼珠一转便又有了主意。
“皇祖父，妹妹好文采，婷雨自是比不了的了，只得献上一曲，自认一个罚。”这话若是在穆安枝放笔之时，会得一个好字。这么半天了，才来这么一句，便有些假了。
可假是假了些，人家的身份在那，便都附和说好，莫昊当然没意见，还暗道，这孩子也开始开窍了，总算是懂事了些。
这就是老人，长辈真心疼你的人，总愿意去发掘你身上的闪光点。
莫婷雨的琴艺是下过苦功夫练的，作为皇家女，该会的东西还是要会的，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她自己也很满意，必定这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个曲目了。
抬眼去看那人，只见他仍只在意他身边的哑女，不由气更不打一处来，手下一紧，便弹错了一个音，如果说你不出彩，弹完了便是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可你硬是逞强，尽显错处，还这么明显，便不得不引人注目了。
莫婷雨必定只是一个快十六的小姑娘，这一下泪都快下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坐在那，让人不由心生了几分怜惜。
一曲终了，赏脸的人不少，道好的也不少，可莫婷雨并不满意，咬着唇，抱着琴，站了起来，行了一礼，直奔穆安枝。
“妹妹。”
穆安枝不知这人又想唱哪一出，只得站了起来。心中吐糟，这宫宴只参加这么一回便够了啊，吃个饭起起落落的都多少回了，烦不烦啊。
“请妹妹指教。”莫婷雨将手中的琴推了出去，这下就不好看了，你确实没弹好，找人赐教也说得过去，可你却去找一个又聋又哑的，这不是难为人吗？
萧长翊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皇家的人着实讨厌，打一开始便针对他的涵儿，只是这偏偏是个女人，他想出手，也不合适啊。
“婷……”
“皇上。”莫昊的话被皇后打断了，明显皇后也想是想搬回一局的。
看到皇上凌厉的目光，皇后笑了笑，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已没有原先那么怕他了，今个不让这哑女出出丑，她也意难平。
只是她又该失望了，穆安枝被迫接过了琴，一脸懵，居然有人敢找她斗琴？萧长翊被她小模样逗乐了，他的小人儿就是可爱。
穆安枝一回神，只得抱着琴出列，对莫昊行了一礼，在大家会以为她会拒绝时，却走向了弹凑的桌椅，这时萧长翊也走了出来。
“皇上，微臣有个不请之请。”他是世子，算是有了官身。
“说吧，萧世子。”这孩子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微臣原伴着郡主的琴声，舞剑，为皇上助兴。”他要告所有人，小人儿是他的，是他萧长翊的，也要正大光明的与她配合一次。
“准了。”莫昊大为高兴，小安枝与这孩子做过兄弟，这孩子不担心，那安枝那里便没问题。
“谢，皇上。”萧长翊行了礼，来到大殿中央，有人递上了剑。
两人对视，便知弹什么了，一曲《十面埋伏》倾泄而出，两人本就是将门之后，这种曲目才更适合于他们，一个弹得慷慨激昂，一个舞得铿锵有力，配合得天衣无缝。
穆安枝的琴声本就带有音攻的效应，虽是普通的琴，弱上了些，可也比普通人的厉害，一时间，在场的人无比感同身受，特别是那几位老臣们。
这天楚是如何建朝的，他们是看到的，当初年纪是不大，可记忆却是深刻的，本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建朝未过五十年，骨子里的血怎可能那么快就冷了。
更别提曾经历了一切的莫昊，激起了豪情万丈的同时，很是满意得看着那双小儿女，觉得他做最英明的决定，便是这两个孩子成了夫妻。
而那两个孩子此时眼中已没了旁人，整个世界都只余下对方，爱慕之意肆意流淌，不止莫婷雨看到了，全场的人都看到了。
这下莫婷雨再也是崩不住了，负气得将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别样的动静，惊醒了沉醉的众人，都暗暗皱眉，这位也太那什么了，对视的两人也回了神。
相视浅浅一笑，一个收好剑，一个起了身，并肩走到莫昊跟前，同时行礼。
“好孩子，好孩子。”莫昊扬声夸奖，而那个发脾气的自家孙女，再一次被他无视了。这种羞辱比惩罚更让人扎心。
中秋夜宴因这一曲推上了高潮，不久后便圆满结束。这一晚，天成郡主的大名将再一次在京城流传开来，原来只是好奇，那么现在就只余赞美与向往了。
萧长翊当然是表面上回了端王府，实则进了穆安枝的闺房，缠着自己的小人儿要学手语，什么都可以不知道，可心悦于你，必须得会。
穆安枝没法子，只得缓缓得先教了他两次，谁知便勾得人差点狼性大发，把她吃干抹净，自是百般甜蜜不说，留宿也是必须的。
已经快气疯的莫婷雨不知这些，若是知道只怕已经疯了，此时正招来了心腹，商量如何对付穆安枝，反正她不管了，这个女子必须得死，而那个男人只能是她的。
次日，八月十六，天楚朝廷沐休一天，这是老规矩了，大节气之后，会给官员们一个调整的时间，每日忙忙碌碌的，又过了节，放松一下应该的。
不上早朝的莫昊每天早起习惯了，到了那个时辰便睡不着了，起了身，拉着王德福便出了宫门，不管了，他要去寻他的小孙女，这孩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藏着。
莫昊来得早，穆安枝也起得早，主要是那人一大早走，惊醒了她，索性便起来了，在练武场上活动手脚呢，见皇爷爷来了，她也不停，先打完这一套拳再说。
莫昊也不打断，饶有兴趣得观看，这孩子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可从未这么早祖孙俩便碰过面的，还是第一回知道这孩子有防身的本事。
也是，穆家的后人，秦云风的义女，不会这些，有些说不过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鄙劣的手段
“皇爷爷。”收了势，穆安枝甜甜得欢叫着，跑了过来。
“这身打扮到是爽利。”穆安枝此时穿着劲装，还扎高了头发，又精神又好看。
“做什么事，就该有个什么样。不是吗？”
看到孙女俏生生得略仰头与自己说话，莫昊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也就这个能让他软了心肠。
“小安枝告诉爷爷，那首诗是不是还没写完。”莫昊的文学才识也不差，否则他不会把天楚治理得越来越好。
“是啊，爷爷好聪明。”老小老小，当成小的一样哄就成，多开心点，多笑一笑对身体好。
“也就你敢这样同我说话了。”莫昊故意唬着脸批评她，还伸手在孩子头上拍了一下。
“那也是爷爷惯的。”穆安枝一点也不怕。“事先声明啊，那诗真不是我写的，在书上看的，一位叫张若虚的先生写的。”
她是好孩子，不能抢了别的人名头。
“嗯，别人写的。叫若虚的。”莫昊随口敷衍，同许多人想法一样，这么好的诗会没有名气？还叫若虚，明明就是莫虚有嘛！
这孩子也太谦虚了，穆安枝也不管别人信与不信，反正她正了名了，带着莫昊去了穆家的书房，将整篇《春江花月夜》默了下来，便去沐浴了。
一大早练出了一身汗，得洗洗换换。
莫昊接过了诗词坐了下来，仔细阅读，再次感叹不简单，随后才开始打量这间书房，穆家的藏书是庞大的，虽比不得皇家的，可更实用一些。
略转了一下，也就不奇怪小安枝的本事是从何而来的，可书再多，也得人用心得去读啊，想到自家糟心的那几个，又不由叹气。
穆安枝返回时，带来了两个人的早餐，而王公公当然早就被请了下去休息。
“你在家就吃这个？”莫昊看了一下吃食，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居然没给孩子拨些零用钱。
“这是我故意让人做的好不好，来爷爷，闻闻香不香。”今个早餐是锅巴粥，卖相是不好看，可闻起来是异常有烟火气。
莫昊是行军打仗的人，当然知道这味道代表什么，也很是怀念，捧着碗喝了一口，很是满足，这些年当皇帝锦衣玉食惯了，居然忘了最天然的味道是什么样子。
“在宫中为何不做？”
“爷爷啊，宫里能有锅巴这东西吗？”有也轮不到他们来吃。
“这是奶黄包，面食，略有点甜口。”又给莫昊夹了一个小包子。
“到是精致。”看着小兔子样的包子，莫昊赞叹。
“随手捏着玩的。”有段时间臭老头不好好吃饭，为了哄他，学了这个手艺。
“安枝，你的开销……”虽说这吃食不算寒蝉，小安枝也过得挺好，可做爷爷的不得不操心。
“爷爷放心，娘亲走时，把穆家的财产都交于我了，这些年也管理得不错，挺好的。”爷爷不提她还忘了，娘亲是安排了她的衣食的，虽说都换成了死钱存在了钱庄，可也足够她几辈子不愁了。
“素妍是个好母亲，可惜了。”一提到那个女子，莫昊是感叹的。
“爷爷，这一大早的，是来招我不开心的吗？”娘走得憋屈，她会讨个公道回来的。
“好，好，不提不提了，也别委屈。”莫昊忙安慰。
“嗯，我有爷爷疼，不委屈的。”这个老人值得她对他好。
祖孙俩相视一笑，这家常的日子才叫过日子。
“爷爷这一大早赶来，怕不只是为了这么一首诗吧。”早饭后，穆安枝问。
“爷爷想听你弹琴。”早知孙女弹琴这么好听，就早该让她弹给自己听了。
“好呀。”这位估计也只闲得这几天了，那件事马上就要发动了，多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吧。
“爷爷想听什么？”八月的天，屋外比屋内舒服，抱着琴来到花园，轻问。
“弹什么都好。”莫昊很喜欢昨天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不过今天怕是感觉不到了。
“昨天那样的曲子，爷爷不适合多听，年纪来了，有时不要太逞强。”六十多岁的人都。
“那小安枝弹什么？”莫昊也知道孩子是为了自己好。
“这样吧，这春江花月夜还有首曲子，听着蛮舒服的，就这个可好？”都是她喜欢的，又舒缓，很合适。
“真的吗？太好了。”那诗他看了一遍，便觉得不凡，再配上乐，自然再好不过。
穆安枝也不耽搁，轻柔得拨动了琴弦，很快优美的乐声便响起，莫昊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融入到了那个意境中。
一曲终了，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能将曲谱给我不？”他还想听，可是不能累着小孙女。
“这个……”穆安枝犯了难。“爷爷等几日吧，我是会弹，可我不识谱，更别提写了，等孙女找人把谱写下来，再给爷爷送去如何？”
“你，不识谱？”莫昊似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这样的小孙女莫名让人觉得可爱，太完美了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嗯，学琴时，看到琴谱就头疼，是哥哥一点点教于我的，有指望了，就不愿学了，便成这样了。”穆安枝现在还不知那人是借着这个理由在接近她。
“不会啊，就不会吧，爷爷也不急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不识谱的小孙女乖乖的。
“爷爷还想听什么？”她也好久没弹琴了，今个倒是正好。
“小安枝弹的，什么都好。”都说有女万事足，他是有小孙女万事足。只是他的运气不好，被人打断了。
“小姐，郡主到访。”青灵前来禀报，穆安枝与莫昊面面相窥，这人来干嘛。
两人同时起身，决定去看看，不过一个是明看，一个是暗查，主人家必须待客，做爷爷的只是担心小孙女被人打上门来，欺负了去，早已完全断了让两个孩子交往的心思。
来人就是莫婷雨，不过她不是上门来寻晦气的，而来送礼的，也不在意穆安枝不说话不行礼，更不在意她听不听得见自己在说什么。
叭啦叭啦一个人一通好说，算是把这家的安枝夸到天上去了，可这种夸也是蛮累人的，别人会搭上那么几句，这位只是睁着眼，浅着任你说，有一种自己当猴子来表演的感觉。
开场完了，莫婷雨总算是进入了正题。“妹妹的琴弹得好，姐姐自愧不如了，前些年得了一本古琴谱，放在手中怕是给糟蹋了，还不如送于妹妹研究，才枉它出世一回。”
若说真的只是这个目的，不得不让人赞一声好，穆安枝略反应了一下，才起身谢过，示意青灵接下。
见她收下了，莫婷雨便坐不住了，匆忙告辞，这令穆安枝与莫昊都觉得不对，若说来只是送个琴谱，派个人来便是了，何必劳了这位的大驾。
再说了，昨个这位的表现可不是今个这样，明显是不待见穆安枝的，这么大的转变没点什么，任谁也难相信。
从青灵手上接过那个盒子，打开，只一下穆安枝便变了脸。“原来是这样。”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莫昊不明白，伸手就要去拿那琴谱，让穆安枝给拦住了。
“爷爷，最好是不要碰。”莫昊懂了，定是有什么猫腻，见小孙女又伸出手去，有些急了，拍了一下，也不让她去碰。
结果那盒子便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了出来，一本琴谱，一个红色的垫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脏很乱的布条。
穆安枝蹲下身，伸手挑起来闻了闻。
“小安枝。”莫昊已猜到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很担心。
“天花。”穆安枝很快有了结果。
“什么？”莫昊震惊了，这东西居然染上那个玩意，这是想置小安枝于死地啊。
“爷爷，别担心啊，我们都种了牛痘的，不会有事的。”穆安枝安慰了一句，想的却是更长远的事。
“青灵准备笔墨，扶柔，把这里处理一下。”对上有毒的东西，扶柔比青灵好用。
两个丫头去忙了，穆安枝开始整理思绪，莫昊欲言又止，道歉的话关住了，有些说不出口。
很快青灵就回了，穆安枝迅速坐了下来，开始书写，几张方子，一些注意事项，处理应急的方法，还有制作疫苗的流程，全然落于纸上。
方子莫昊看不懂，可别的却是懂的，不由感情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