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殡
很快按程序走完，也在七珂的陪伴下送娘亲出了门，哪知这一出门，便走不动了，老巫婆带着一大帮子林家的人跪在将军府门外，说是要为娘亲送葬。
既然你披麻带孝得来了，那就好好送吧，把路拦着是几个意思，怎的学她吗？好吧，那今天就开撕第一场。
“这位是谁？”她手语，七珂翻译，还真别说，这七珂的语气象极了她的。
“我是你祖母啊，孩子。”
“祖母？请问一下，为何不叫我名字？”她就不信了，她会记得自己的名姓。
林老夫人一噎，哭声也止住了，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她止了哭，后面的人也哭不出来了，谁个愿意来哭那个已不知长成什么样的女人。
还不是老夫人惦记上了大将军府的府邸啊，否则他们才不会来呢。
“孩子，祖母年纪大了，不记得了。”记不起来，只得糊弄了。
看热闹的，都皱起了眉，哪有祖母不刻是孙女的名字的。
“你哭什么？”安小六挖坑。
“我媳妇没了。”林老夫人抹了一把鼻涕。
“你媳妇是谁？”
这回林老太聪明了。“我媳妇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啊。”
“既然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你家媳妇，为何会从这里发丧？”七珂表现很好，把她言语中的斥问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也没少一分悲痛的情绪。
作为奖励，可以把她当作自己人来培养，七珂还不知自己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正用心得揣摩小姐的意图。
“呃。”林老太噎得打了了个响隔，这让她如何说，说她不待见这个媳妇？没管这个媳妇的死活，结果让皇上知道了，让从这里发的丧？说她现在想起她是她的媳妇了？
这都不能说，她一住嘴，林家的人也住了嘴，场面一下诡异了起来。
“孩子，祖母是为你好啊，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管得了这么大的事，这不一大早，祖母便带着家里人来帮忙了，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林老太顾不得那么多，挤进了将军府才是正道，原先那媳妇不回娘家，把娘家空着，她没办法，现在就剩下这一孩子了，她还拿捏不住吗？
“帮忙啊，我怎记得我娘已走了三天了。”安小六的话一出，人群的议论声就更大了，难怪觉得奇怪呢，原来人家都要出殡了，这夫家才来帮忙，帮的哪门子的忙。
“这不是她小闺女病了吗，今个好些了才赶来的。”随口扯上了一个理由，把一个三岁的女孩推到了人前。
这孩子安小六认识，是渣男一个妾室生的，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一生下便取了名，叫什么林婉珍，可见对其的喜爱。
“小闺女？哪来的？我娘可只生了我一个。”拿眼瞧着那个女孩，那女孩人小，又娇养着，哪见过这阵仗，安小六的眼神一凶，便哭了起来。
“娘，娘，我怕。”转身便扑进了一个女人的怀里，那女人也抱紧了她，极力安抚。
“你娘是正房，算得上是她的母亲。”林老太拼命往回圆。
“母亲？我娘当不起这个孩子的母亲，就凭她脚上的那双鞋，我娘也不认。”庶女是吧，今个想起来了，好笑，专业一点成吗，穿双红鞋来给谁添堵。
众人开始指指点点，既然人家是你媳妇，哪有让庶女穿红鞋来送葬的。
林老太瞪了一眼那个妾室，妾室也一肚子委屈，这一大早的让她抱着孩子就要来，孩子还没醒呢，哭着闹着不穿那孝服，好歹哄住了，偏要穿这红鞋，否则不出门。
这不没法子吗，想着那女人又受爷待见，没多大个事，哪知就招了祸了。
林成霖本是远远得躲着的，知道母亲来这闹是不了什么，也是想出口恶气，昨个这小丫头片子将了他一军，差点没把他吓死。
虽说没降他的官，却也罚了他半年的俸禄，钱不多，可丢了脸啊，要是能入住这将军府，好歹能圆回点面子不是。
所以说渣男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你娘这一闹，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你。
安小六的眼神好，远远得瞧见了他，心下也明白，眼看着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便没了耐心，既然你想拦我娘的灵柩，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胆子同我斗。
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于七珂，告诉她怎么去做，便站在原地不再说话，任由林老太说也好，唱也好，哭也好，只当是看戏。
收到信的林成霖面色大变，忙走到自己母亲面前，耳语了几句，吓得林老太彻底收了声，忙带着林家众人起了身，把路给让开了。
安小六扶着灵，起了程，经过林成霖身边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可林成霖仍觉得背后发凉，来不及多想，跟在送丧的队伍里，算是全了礼数。
看热闹的人有些不明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有人猜测是林成霖懂事，管住了自己的老母亲，没让她再闹下去，也有猜测，是林成霖明白，知道这是圣上下旨办的丧，耽误了时辰，皇上可会不依。
独独没有猜到他是害怕了，怕自己四年多前做的事被人挖出来，那信上写得太清楚了，若一旦让爷知道，不用活了。
穆素妍的葬礼接下来很顺利，等返回穆大将军府后，安小六便谢过了宫里来的人，每人给了谢银，便让他们回去了，她身边有三个人足够了。
忙了这么久，终可以松口气了，嘱咐七珂守着点灵堂的香火，这才去休息了一会，她有些熬不住了，而林成霖也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当然不是休息，而是在思索。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当时知情的几个人都不在了。当年那孩子可是只有一岁，一周岁的孩子哪来的记忆。
除非是个妖怪，想到这，又忆起了今个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感觉，背心后面仍是发凉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停得告诉自己。
定是素娘，是素娘，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反应得那么激烈，是的是的，一定是的。开始自欺欺人，若当年穆素妍知道，绝不会是分院这么简单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一切只是安小六的推断，这推断是不能完全确定是真的，但他今天的表现已经给了她准确的答案。
睡了一觉醒来的安小六，精神头好了许多，往嘴里送了几颗药丸，这具破身子，不知还要调养多长时间。
嬷嬷见她醒了，端来了饭菜，小姐不在了，她可得帮她照顾好小小姐，而这小小姐也是个争气的，居然搬回了这大将军府。
还让小姐入了自家的祖坟，了了小姐的心愿。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安小六活动了一下筋骨，昨天与秦云风一战，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有多弱，若不是仗着人小，灵巧，对方又有伤，并对她手下留情的份上，是讨不到一点好的。
右肩上乌青的这一大块，还只是他用了二成功力的结果，若加上个几分，她的小命就没了，意识到了不足，安小六并没有灰心，反而燃起了斗志。
俗话说欺老不欺少，好歹她才五岁，而这一生的性命本就是白捡的，更要活得痛快与精彩些。
来到灵堂，见一切都很有序，对七珂又满意了几分。“去休息吧。”她也跟了自己一天了。
“小姐，我还不累。”昨个夜里她还是休息了个大半夜的。
“不累？那就跟我走。”既然是她的人，她的伴，要想陪着她，弱了怎么能行。
第十七章 再见皇上
来到练武场，七珂有些懵，昨个那场精彩的对阵，她没福气没有看到，只见到了小姐为老爷治伤，那一手医术，是她愿意跟在小姐身边的一个理由。
再有后来小姐处事的风度与气势，更是让她心甘情愿，别看这位主子小，各方面可不比大人差。但现在到这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让自己练武给她瞧瞧？只是这瞧，一个五岁的孩子又能瞧出什么来。
“陪我练练。”安小六没有托大得说‘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必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小姐。”七珂不太敢动，今个她十一岁了，高出小姐一个头还有余，别看她练武日子不太长，可在营地女子中，已排在第七了。
她代号三十七，是因为前三十号是男子的排名，后二十号才是女子的，也就是说她排在第七名，已是很不错的了。
而且是因为她年纪不大，在相同岁数中，没有比她更强的。
“打赢了我，才配得上七珂这个名字。”人是给她留下了，但这心她留不留得住，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七珂咬咬了牙，虽说小姐年纪不大，自个是真心愿意跟着她的，既然小姐想看她的本事，那就来吧，一拱手表示赞同。
安小六见她准备好了，知她不会先动手，自己便主动出了击，七珂忙招架，越打越心惊，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应付。
而安小六则是越打越满意，一是满意七珂还算是个可造之才，二是满意自己确实还算不错，当然后一种占的比例要大一些。
知道了自己与对方的斤两，安小六手上便不再留情，对属下有两种方法让她诚服，一是打得她服，二是以德服人。对于她来说，更喜欢用第一种。
所以七珂就惨了，很快被打倒在地。“身手差了些，底子还不错。可服了？”安小六拍了拍手，立在一旁。
“七珂，服了。”能不服吗？一个十一岁，一个五岁，一个全力以赴，一具游刃有余。
“服了就好，先去休息，下半夜来换我。明天早上开始训练。”相信这次吩咐会被严格执行。
接下来的两天里，七珂被摔打得更厉害，进步得也很快，而心里对小姐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穆素妍的头七很快就来了，早早得安小六便开始祭奠，作为女儿该做的，必须做，做完该做的，才能去忙自己的，她有一个庞大的计划要执行，这才刚刚完成第一件事。
哪知这么早，宫里的那个王公公就来了，计划不得不改变。
这王公公来，也是没了法子，若不是这头七没过，前几日他就要来了，谁让圣上想这个小丫头呢，享受了会天伦之乐的老人，哪有不惦记下一回的。
眼巴巴得望着这一天，早朝都不要王公公伺候了，赶了他来接小安枝，也不知这孩子这些天好不好。
他的到来，让安小六有些意外，莫非自己的身世被人知道了？想想又不太可能，稳了稳自己的阵角，先上前有模有样得给王公公见了礼。
“使不得，使不得。”王公公不太敢受，心下却很赞叹，也难怪圣上会惦记着，就凭这个懂事劲，连他一个没根的，都心疼不已。
知她不会说话，也不难为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天成郡主，皇上想你了，让咋家来接你入宫。”
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个老头倒是有点情义，也好，正好让他再帮一次忙。
“公公，安枝这一身是否妥当？”上回闯宫门，她不懂事，可以原谅，这是第二回了，再冒冒失失的得罪了最大的粗腿，可是不好了。
“哟，这个丫环翻话的，到好。”正愁如何与郡主沟通呢，上下打量了安小六的这一身打扮，在孝里，自然是一身素净，但并没有第一次见她时那样的披麻带孝，倒还能行。
“郡主，怎样都妥当。”她把他当人，他感谢，可他不能不把自己的位置不摆正了。
“谢公公。”阎王好挡，小鬼难缠，这道理安小六懂，单凭那日一直是这位王公公在一旁伺候着，便知这位的地位不简单，多客气些，自然是对的。
更何况她对这样的人本就没什么歧视，做出来的动作，说出来的话，更加得贴合。
“郡主，请。”不同于第一次进宫，算是被人押着进去的，这一回是皇上派的马车来接的，到了宫门口，自然守卫百般客气与恭敬。没看到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跟着的嘛。
随王公公仍来到那个偏殿里等候，必定早了些，还没下朝。
“难得有孩子与皇上亲近，这不，还特意为郡主准备下了点心。”王公公一句话，似什么都没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安小六再次谢过，他这才退了出去。仅余她一人时，才开始仔细分析这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看来这个老头也是个可怜的，儿女成群，孙子孙女一大堆，竟没一个敢与他好好说话的。
可能年轻时杀伐之气太重了些，不觉得，到了年纪反羡慕起儿孙绕膝的普通欢乐了，说起来她也算是他的孙女吧，想来他想与自己亲近，也有一定血脉关系在里面。
静等了一会，见还没人来，安小六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那些按条条框框养大的郡主，公主，她是安小六。
除了在娘亲身边能老实那么一会，多数时间还是蛮欢实的，反正那老头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也不是那样的，该怎样就怎样呗。
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身子，便开始打量这个时代的布置，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必定在现代比这繁华，华丽的东西多了去了。
倒是这点心看起来不错，于是也不管不问的，拿起一块来便开吃，谁让她还没吃早饭就来了呢。
皇上下了早朝过来，便看到一个小姑娘捧着糕点，甩着小短腿坐在大椅子里，吃得不亦乐乎，两个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爱。
轻手轻脚得走了过去，很怕吓到她，哪知他一出现，安小六便知道了，故意无视他，或者说只能无视他，时刻得必须得记着她只有五岁。
等到他走到了面前，才抬头看向他，不由得便噎住了，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孩子也不好当啊。
皇上老头忙拍了拍她的背，到底还是被自己吓到了，又忙喂她喝了点水，才让她顺过这个气来。
安小六舒服了，（也不下跪，能不跪，就不跪，干嘛要跪）满眼委屈得看着这人。
皇帝被她的小眼神看得心里软软的，哪还顾得上什么万金这躯，把孩子抱了起来，坐在了自己怀里。
“吓到了？”这不废话吗，可是安小六不能说，乖巧得点了点头。
“还饿吗？”见她好了，关心得问了一句。哑巴只能用摇头来表示的。
“记得我是谁吗？”这孩子好像又瘦了，也难怪，就她一个后人，又没了娘，自是担惊受怕的，又辛苦。
安小六点头，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糕点递了过去，好孩子都会将东西与人分享的。
皇帝老头就着她的小手咬了一口，安小六给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让皇上觉得今个的厨子该赏。这味道确实比以往的要强。
安小六又端起了茶碗，递了过去，皇上不禁觉得有些心酸，多懂事的孩子呀，怎就没人疼着呢，又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
安小六大着胆子，抚了抚他的胸口，似在学习他刚才照顾自己的动作。
跟在后面的一起进来的王公公，觉得自个的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居然有人敢坐在皇上怀里动手动脚的。后宫那些再怎么受宠的妃子都不敢。
第十八章 去庵堂
皇上拉住安小六的手问她。“一个人住在将军府里怕吗？”那小手在自己手心里写字的感觉，到现在他都怀念着。
安小六的反应让他失望了，摇了摇头，废话，能用动作表达，干嘛要用写的，不累的呀。
“真的不怕吗？”那天出殡的事，他是知道的，上次他罚了林侍郎半年的俸禄，是看在他一个男人做事还算敬职的份上，必定那后院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这次他的表现也还算可以，必定他阻止了他的母亲继续闹下去，一个孝子，有时也是很无奈的。
安小六可不知皇上老头是这样想这件事的，若是知道了，也是最多翻个白眼，您老高兴就好。现在她在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最合适。
哪知她这一迟疑，又引来皇上的好一阵心疼。“别怕有皇爷爷在，会替你做主的。”抱了抱她。
安小六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好嘛，又是一个脑洞比较大的。
“皇爷爷？”带着疑问终在他手心里写了三个字，难道……好在皇上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顾虑。
“联与你穆家爷爷算是兄弟，他如今不在了，你称联一声皇爷爷也是使得的。”
安小六歪了歪头，似在问‘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皇上觉得同孩子交流起来也是件很简单的事嘛。
“皇爷爷。”安小六缓缓得用嘴型说出了这三个字。
皇上很是高兴，可还有更高兴的在等着他，安小六直起身子，在皇上脸上亲了一下，皇上石化了，王公公石化了。
从他记事起，就没有孩子敢亲近他，更别提给他一个如此干净的亲亲。
安小六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太过了些，她可没什么经验，要知道她与娘亲在一起时，只要表示欢喜了，她都会亲一下娘亲，而娘亲也会亲一下自己。
“孩子，还能再亲一下皇爷爷吗？”皇上醒过了神来，递过来另半张脸。
随着他的动作与问话，王公公也活了，但立马又闭上了眼，他不能再看了，得缓缓自个脆弱的小心脏。
安小六扬眉，她赌对了，又探过身，在他另半张脸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好孩子。”皇上心里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搬进宫里，跟皇爷爷一起住吧。”真想把这孩子留在身边。
安小六摇摇头，住在这算什么个事。
“为什么？”若是别的人忤逆他，早就拖出去了，也只有这个孩子能让他问上这么一句。
“我身上有大孝，不可离皇爷爷太近。”安小六用手慢慢得写着。
“联是皇帝不怕。”皇上表示无所谓。
“安枝不能不孝。”这件事免谈，束手束脚的，她如何报仇。随着这几个安写完，安小六的表情也落莫了下来。
看着孩子的小脸，皇上竟不能开口再次要求了，必定是真心疼这个孩子的。
“那你，可以经常来看看皇爷爷吗？”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安小六使劲得点头，可是没点几下，又垂也下去。
“怎么了？”现在他是一下也见不得这孩子委屈了。
“安枝进不了宫。”得先要块护体的牌子再说。
“这还不容易，联赐你一块宫牌，随都能来。王德福。”
“奴才在。”王公公立马递上了一块牌子，皇上接过打量了他一眼。
“你到是用心。”王公公媚笑，能不用心吗？想着皇上喜欢找这个小郡主说话，便早早得备下了，想来迟早会给上一块。
替主子着想可是奴才的本份，不过这小郡主倒是最得宠，到现在没磕头请安不说，如今连个恩都没谢一下，还摸了龙体，得了牌子，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不得不说，王德福王公公很会办事，给安小六准备的牌子不大，小小的一块，挂在脖子上当个饰物很是不错。
这不安小六一接过去，便挂了上去，皇上本想说是这是系在腰间的，可看她那欢喜的样，也不想去提醒了。小人儿高兴，他便也高兴了。
却同时也记起了，让她亲了一下之前，自己正在问她住的问题。
“皇爷爷派人跟你回去吧。”一个孩子，三个仆人住着，总归让人不放心。
“安枝养不起。”她可是个空头郡主，再说多那么些人看着不方便。
“皇爷爷养。”小家伙懂得还真不少。
“不要，皇爷爷已养了太多人了，辛苦。”绝对不能要，伸手去摸他的脸，满脸认真。
皇上的眼有些潮，他累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临了让个孩子来疼自个。
“你娘把你教得很好。”不由感叹，穆老哥的家教，他们家可没这样的乖宝贝，只知道找皇爷爷要这要那，哪曾想过管个国有多么不容易。
安小六浅笑，夸娘就好，不送人更好。
“那你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地方，怎么办？”到要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多少让他吃惊的举止。
安小六皱起了小眉头，机会这就来了吗？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扯了扯，止住内心的喜悦，计划没有变化快，而这变化是乐见其成的。
她纠结的小模样让皇上眼角都带上了笑意，会接受他两条建议中的一个吗？还是又会别出心裁？安小六没让他失望，又给他丢了个炸弹。
“我想去庙里为娘守百日，再来陪皇爷爷。”
皇上眨眼，消化了一下她的话。“庙里？”这孩子是怎么想到那个地方的。
“嗯，庙里。娘讲的故事里，有坐地成佛，想着我去庙里，娘以后会很好的。”本想说去了天堂，估计没人能懂。
“庙里会很苦。”原来是这样。
“苦？我不知道。”安小六把一个关在小院里长大的，五岁的孩子表现得活灵活现。
“庙里不能吃肉。”
“重孝期间，也不能吃。”
好吧，这一点相同。“庙里可没有玩伴？”
“什么是玩伴？”
唉，这孩子是关着长大的，见过这孩子，便把她过去的五年都仔细得打听了一遍，这是个小可怜。
“庙里师傅很凶的。”只能吓唬吓唬她了。
“安枝会很乖的。”安小六抖了一下，哪有这样的老头，前世的臭老头疯，可没这样幼稚的吓唬过她。
“不怕，不怕。”皇上再次误会了她的反应。
“安枝不怕的，有皇爷爷。”一句话治愈了皇上的心灵，原来这小家伙在不知不觉中已把自己当成了依靠，罢了，她想去就去吧。
安排一个清静的地方，皇家照看着点，也就是了。总比在大将军府住着，遭人惦记着的好。他可不认为林家那位不会再起别的心思。
可按理来说，他们入住大将军府也使得，必定自家闺女姓穆，是将军府的唯一继承人，这孩子不在那，便让他们没了由头。
自个作为皇帝虽可以一下免了这麻烦，但总归割舍不了人家的骨肉亲情，必定当朝这孝字大于天，终没再纠结，允了小安枝的请求。
安小六的心愿达成了，麻烦也避免了，这谢恩磕也不抵触了，从皇帝的身上爬下来，就要跪，被皇上老头拉住了。
“联免了你的跪拜之礼。”看这小可怜给自己磕头，咋就不舒服呢，王公公用力闭上了嘴，怕张开了，再也合不上了。这可是没有先例的。
安小六更高兴了，规规矩矩福了福身，算是谢过了。
第十九章 麻烦找上了门
“走，陪皇爷爷用午膳。”能跟这孩子多呆一会是一会，哪知这一留，便留出个小麻烦来。
这位皇上有今年有五十三岁了，在古代算是长寿的，年少时征战沙场，身子骨到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育有三子。
大儿子为原配所出，也就是现在的皇后之了莫兴云，在五岁时已被立为太子。这位皇后与皇上也算得是情投意合了，也是政治婚姻中最佳典范了。
她出生于宰相之家，自幼便许于了还只是太子的莫昊，因是文人之女，不能陪他征战四方，但也娴良，是个十分可靠的后台支柱。
让前方的莫昊无丝毫后顾之忧，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上位便毫不犹豫得立了她为后，谈不上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
也正是因为如此，五岁的莫兴云已显露本性之时，才会被立为太子，莫兴云看起来忠厚，平和，若在盛世可算得上是一位平庸的老好皇帝。
皇上成婚早，可是生子晚，一年上头在外打仗，哪来时间传宗接代，所以太子今年才不到三十岁，
二子是唯一的皇贵妃平妃所出，现在的景王，莫景云，这平妃不同于皇后，是莫昊上位后，从外带回来的，谁人也不知她的出处。
而且她比皇上小上十多岁，定不是皇上年轻时在外的青梅，只有极少人知道，这平妃与皇上的青梅有莫大的关系。
他常年在外征战，这之中有一位红颜知己陪伴在他左右，同他一起风餐露宿，出谋划策，冲锋陷阵。
可眼看一切都要成了，不会再有战乱了，那红颜却为了护他，中了箭，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悲痛欲绝，却又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必定她女儿家的身份是个秘密。
甚至后来想来个封赏都不太能有，她只是他的一个贴身小兵，接下来的几年，莫昊用政事麻痹自己，倒也做下不了业绩。
直到有一天，微服私访，遇到了这个平妃，当时的冯明瑶，一眼便被她的相貌吸引了，像，太像了，连名字都有一个字相同。
难道这是老天垂怜他的相思之苦，又送了一个瑶儿来吗？毫不犹豫得就纳了她。
而这平妃的性子也同死了的汤瑶异常相似，不是个爱争的爱闹的，平日里呆着跟个隐形人似的，可一旦有什么事问起她来，只会让人觉得舒心。
她的儿子莫景云传承了她的个性，安静得做好自己的本份，虽他能力比大自己近十岁的哥哥要强上许多，仍不声不响甘愿做个陪衬。
陪衬是陪衬，却不去巴结与媚献，在大臣们口中评价甚佳。
三子是继平妃后，唯一的皇妃静妃之子，这位静妃是皇后的远房亲戚，皇后见皇上纳了平妃，担心自己的地位，便招来了自家有颜色的姐妹，只为巩固自己的地位。
皇上也明白她的心思，随意指了一处留了下来，赐名静妃，算是全了岳家的面子，也让她育有一子，便是钰王，莫流云。
今年刚满二十岁，至于后宫女人们，本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皇上立业晚，也顾不上太多她们，也便没个一儿半女的，反倒让这后宫和谐了起来。难得清静。
现今的这个小麻烦，便是来自于太子的小女儿，莫婷雨，今年也五岁了，因为是小孙女，皇后娘娘对极为欢喜，总让人带进宫来玩耍。
真正的小孩子是宠不得的，一宠便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更何况是生在帝王家，父亲是太子，祖父是皇上，祖母是皇后，也有跋扈的资本。
这不，到了用膳的时间，还没玩够，躲着宫女，太监们窜到了皇上这边来了，对于这个皇爷爷她是怕的，可见不到面也就没那么个事了。
远远得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才觉得有点饿的，管不了太多，冲着食物就来了。
偏殿已摆好了吃食，安小六坐一旁没有动，因为皇上临时去处理一点事去了，现在不比刚才，刚才是点心，也说明是为她准备的，可以先吃。
再说刚才吃了点点心，也不是那么饿了，便也乐得等上那么一等。
“给婷主子请安。”听到门口的宫人们问安，安小六知道有人来了，而且是个同她一般大的孩子，立马起了身，退到了一旁。
不管怎样这是别人的地盘，放低调些总归是没错的，而偏偏有人不想让她低调，莫婷雨一进门，便看见了那个同自己矮上半分的小女孩。
见她没给自己行礼便不乐意了，走到了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尖大叫。“狗奴才，为何不同本公主行礼。”
安小六头微偏，避开了她的手指，行礼？你也配？
“本公主问你话呢？”她是太子的女儿没错，可这公主的封号皇帝并未给，论起来除了出生好些，尊贵程度还比不上安小六。
而她能称自己为公主，纯属太子妃与皇后娘娘惯的，一天到晚小公主得叫个不停，想着本就是这么一回事，也没太在意。
安小六不想同一个小屁孩纠缠，退开了一步，便往外走，她惹不起躲成了吧。
莫婷雨哪受得了这个，小脾气上来了，摸出了小哥刚给她的小马鞭，扬起来就要打安小六。
安小六哪会吃这个亏，但斜眼已看到了皇上站在窗外正看着呢，便知不能暴露太多，佯装被吓到了，肢下一软，便摔倒了地上，也成功得躲开了那一鞭子。
“狗奴才，你还敢躲。”莫婷雨见没打着，又扬起了第二鞭。
“婷雨。”皇上终忍不住出了声，他早回来了，与莫婷雨是前后脚的事，想看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块去。
便没马上进来，躲在一旁观察，哪知竟是这么个场景，莫婷雨一听是皇爷爷的声音，马上把手上的鞭子一丢，便往门口跑。
见皇爷爷站在了门口，害怕的同时也怕责罚，眼珠子一转便跪了下来。“皇爷爷，替雨儿做主。”不愧是叫雨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做主？”皇上眯了眯眼。
“是，做主。”莫婷雨还是个孩子，当然感受不到莫昊的气场变化，只想着让人帮她出气。“她欺负雨儿，还想用鞭子打雨儿。”
她庆幸自己把鞭子丢在了那丫头的身边，莫昊看了一眼自个的小孙女，又抬眼去看安小六。
见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垂着头向他行了一礼，也不争辩，也不求助，安安静静得站在一旁，等候他的处置。
两下一对比，莫昊摇了摇头。“联听见你称本公主了？”自个小孙女不成器，自个还得教。首先得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再说。
“我不是吗？”莫婷雨可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皇上咳嗽了一声，王公公立马上前回答。“婷雨主子，您是太子府的小公主没有错，可在这天楚却算不上，皇上还没给您封号呢。”
“那皇爷爷就给一个呗。”莫婷雨撇撇嘴，不以为然。
“给一个？你来说说，你凭什么得个封号？”想起另一个孩子连该属于她的穆大将军府都不要，自个的这个就比化了。
莫婷雨本就怕这个皇爷爷，一见他问自个，越发害怕了，撅着小嘴哭得更凶了。
“说。”莫昊不耐烦了，又没怎么地她，哭个没完，小安枝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眼泪往肚里流。
“呃。”莫婷雨打了个嗝，住了哭声。
莫昊更嫌弃了，说哭就哭，说停就停，果真没往心里去过。
“皇爷爷，我是你小孙女。”母妃与祖母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是我孙女？”皇上冷笑，这才建国几年啊，她们便忘了根本。“联的孙女就可以撒谎，可天楚的公主不可以。”
第二十章 拍拍马屁
莫婷雨真的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不太懂这里面的区别，只知道皇爷爷在指责她撒谎，忙澄清。
“雨儿没有撒谎。”
“跟着的人呢？”莫昊不与理会，他忙的是大事，没空教小孩子，不一会，早已寻来的大批宫女，太监忽忽拉拉得跪了一大片。
有这么多人跟着，皇上有些吃惊，皱起了眉，小安枝身边只有三个人，两老一小，她还不让他派人，怕难得养活，可他一个小孙女身边就有这么多。
那小子呢？每一个孩子呢？家人呢？这人加起来又有多少？难道他们吃的苦，这群人都忘了吗？这皇后是怎么当家的？
他这下倒是冤枉皇后了，这派出来的人，几乎是她宫里的全部了，到了饭点，不见了孩子，怎不会差人去找。
好在王公公明白，见皇上皱眉，又听到过天成郡主的话，便知皇上是想左了，忙上前解释了一句。
“这些都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全部。”
皇上这才松开了眉头。“带你们家小主子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和太子，连个孩子教不好，还得做得好什么。”
若只是听上面的意思，到也没什么，如学校老师找家长告状般而已，而对方是谁，是皇后与太子，是未来的接班人，就不得不深想了。
莫婷雨见皇爷爷没罚她，不由心中窃喜，偷偷瞪了一眼安小六，动手是不敢了，盘算着再哭上一回，让皇祖母同她出出气。却不知自己闯了大祸。
“王德福，你跟着。”事情的经过，王德福清楚，跟过去，自然是免得这小孩子满嘴胡说。
王公公应声“是。”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终于安静了，皇上才进了偏殿，坐了下来，见安小六还在那个角落里站着，不由有些心疼。
“过来，孩子。”安小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可受伤了？”虽看到了她摇头，还是把她的手抓在了起来，见她把手指团得紧紧的，便知定有事。
“让皇爷爷瞧瞧。”不是安小六娇气，她是个习武的，也是个爱摆弄药材的，手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与茧子自然不会少。
可是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便用了前世的法子，保养了双手，所以一双小手又白又嫩，就这样摔了一下，已被蹭破了皮。
最终，小手还是被莫昊打开了，小手掌上的擦伤看起来有点吓人，实则不重，可他就是心疼了。
“来人。”刚叫了一声，嘴就被捂上了。
“小伤，我不疼。”抬起眼与他第一次对视，莫昊在她那双大眼里看到的满是自己的影子，心都快化了。
“委屈吗？”这也是个孩子，明明吃亏的是她，怎不见她哭。
“委屈。”是孩子都委屈。
“为何不哭？”没瞧见那个哭得成什么样了。
“哭，没用。”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信，皇爷爷吗？”
安小六双眼迷茫，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可心下却明白，不由还是觉得有些温暖。
“皇爷爷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这是他内心的强烈愿望，同时也有些无力，他是皇帝，不可能同其他人家一样，总看着孩子，这才离开一会，便让她受了伤。
“安枝也不会让人欺负的。”见他有些歉意，安小六反过来安慰他。
“是啊，我家安枝聪明，是不会让人欺负了的。”这孩子就是贴心，早有人将药膏送了进来，莫昊接过，亲自帮她上药。
安小六见他动作熟练，就知道这是他常做的。“皇爷爷，也受过伤对吗？”
莫昊因为她的问题愣了一下，母妃走后，似乎没有关心他受伤于否了，在妻子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最强的。
“受过。”大人是孩子最好的榜样。
“一定很疼。”这是她最大的树荫，小拍了一下马屁，应该的。
“都过去了。”这孩子倒不记得自个的疼。
“我能看看吗？”战场她没见过，可以见见伤口，也好知道这个时代是什么武器最多，以及医疗的水平。必定秦云风还在前方呢。
“伤口都好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吗？”每一道伤口都很狰狞，真怕吓到她。
“不怕。”
小孩子的眼里满是希翼，让莫昊居然狠不下心来拒绝，挽起自己左臂的袖子，一条刀疤露了出来。
安小六伸出手搭了上去，这是这个时代的大砍刀留下的，又重又不好用，但造成的伤口却很大，好在这一刀没有伤到他的筋骨。
伤口外翻，是因为伤口处理的不好，难怪秦云风那晚眼放狼光，若将她的缝合术发扬光大，这种伤口的处理会好得很快，也会美观很多。
安小六在想什么，莫昊当然不清楚，可那只小手摸到那陈年老伤上，却让他感到了温暖与贴心。这孩子确实值得他的疼惜。
“很丑吧。”轻声问了一句。
安小六收回了思绪，抬起了头。“皇爷爷很勇敢。”用力得在他手心缓慢得写下。
“你家外祖，不，祖父也很勇敢。”不愧是穆家兄弟的血脉。
“我不记得他，可我会记得皇爷爷。”就目前来看，他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好孩子，你爷爷是个好人，是联的好兄弟。”再次想起老友，莫昊满是感慨。
“嗯。”安小六点头，却不再敢给个音，万一再让人给她看嗓子什么的，怎么办。
莫昊也没在意，放下自己的袖子，抱她去吃饭。
“以后，皇爷爷还会受伤吗？”安小六坐好，又问了一个问题，在乎她的人，她也会在乎。
“不会了。”这句孩子气的话取悦了莫昊，他已是皇帝了，岂会再冲在最前面，不过，还是挺怀念当初策马扬鞭的日子。
“嗯。”安小六也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一大一小开始进食，莫昊年轻时是吃过苦的，这便养成了无肉不欢的习惯，到了这个年纪，也改不掉。
而安小六相反，太过油腻的东西不得，难得消化，以青菜为主。外带在孝期，更不能吃那些了。
莫昊本想劝她吃点肉，看到她的衣着，也住了这个心思，他没去管她的饮食，她倒来管他的了。
吃饱了的安小六走到莫昊身边，拉下他的手，认真写到。“皇爷爷，少吃肉肉，对你身体不好。”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孩子知道的真多，太医也是这样嘱咐的，可是他听不进去。
“李叔身体不好，娘亲是这样嘱咐的。”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会医。
“可皇爷爷就好这一口呀。”自个家的小辈中没一个注意到这个的。
“皇爷爷，安枝还只有这么一点啊。”你不保重身体，我哪来的大树可靠。莫昊愣了一下，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皇爷爷，你说了不让别人欺负安枝的，我没娘了。”安小六没选择在他手心写，而是一笔一画在桌上写的，小脸崩得紧紧的，很是严肃。
莫昊想起来了，她娘是病死的，这孩子是怕了亲人的离开，而她那个爹，……不提也罢了。
“好安枝，皇爷爷记住了。”把小不点抱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为了她，他也要多活上那么几年。
安小六不知因她的一句话，造就了史上最长寿的帝王。
同皇帝谈妥了，回到了大将军府便着手安排去庙里的事，莫昊是真心疼她，给她安排的是皇家庵堂，这还是前朝留下的。
原住着几个前朝的老皇妃，如今都没了，留下几个尼姑看着，到是极为合适。
找来了李叔与嬷嬷，七珂把事说了一遍，七珂自己没意见，小姐到哪，她到哪，李叔与嬷嬷就不愿意了，小小姐还这么小，哪能只带个小丫环去那么清苦的地方。
“嬷嬷，李叔，何为清苦，我在这里还不是都得这么过。”李叔二人，偷偷得抹眼泪。
“在家，不在家，不一样啊。”
“不是我不想在家，你们也瞧见了，那林家起的是什么心思，我哪守得住这大将军府。”一个孝字压下来，她便动不得了。除非现在就同他们翻脸。
第二十一章 训练开始
“那也不该把我们留下啊。”他们可是应了小姐的，要好好照顾小小姐的。
“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而是这大将军府离不了人啊，皇上好歹让我收回了这，没人照看怎么能成。”她早就想好了，两个老人的去处。
这一去庵里，她就没打算回来，守满娘亲的百日，寻了机会自个便会消失，最多十年，她便杀回来。
两个老人一听这话，也明白了这理，想来自己的责任更重，这可是在为小小姐守家啊。便也安了心。
“这里是五百两，二位先使着，皇上今天还赏了不少，别给我节约，身子骨养好些，安枝才能更好送娘亲。”就这两个老人日常的花销，这五百两，二十年都够了。
更何况，她也会时刻关注着的，见小小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位老人只得接过。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城门才刚开，安小六便带着七珂出了城，直奔郊外的翡翠山角下的心慈庵而去。
不是她赶着过去，她早就料到今个林家人会再来上门，昨个她出府时，便瞧见了林家的马车，就知那群人没那容易死心。
为了不给自己添堵，自然走得越早越好了。
果然，林老太亲自来了，昨个她身子不爽利，派了几个得力的下人与二儿媳妇来了，想着先上香过头七，再哄这孩子回去。
等又到了她手里，还不由她来拿捏，哪知她早，皇上也早，先把人劫了去，今个定要弄出个结果来。
天楚是以孝治国，就不信，她好言好语劝着，还能赶了她不成，哪曾想到，那小妮子人都不在了。说是奉皇上这命去了心慈庵，为她娘祈福。
这她可不能拦着，恨恨得只得打转回府，远远得看着这大将军府，这地界迟早是她的。
回到林府，招来大儿子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林成霖一听，也不说话，任由她发泄了一番，才退了出来。心下却有自己的思量。
这孩子同皇上亲近，保不齐哪天就把那件事同皇上说了，别看皇上这次没厌弃自己，可下次就不一定了。加上爷一旦知道了，从中点点火，他可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行，这丫头不能留了，她出了城正好，方便自己行事了。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先打探着再说。这百日过去了才不到十日，他还有时间算计。
翡翠山离京城不算太远，半日路程便到了，正好赶上午膳，庵里得了信，各方面自是打理妥当了。
这庵里共有一大两小三位女尼，平日里靠的是皇家的供养，到算不上清苦，见来了位小主子，各种物资便翻了倍了，自是欢喜的。
安小六两人一到达，当然是先安顿好娘亲的灵位，又到处拜了拜，才去往自个静修的地方。
女主持本没什么事干，也不去招惹，引她去了后面最安静，也是最舒适的小院，留下斋食便要退出去。
安小六见她们懂事，也很满意，立马捐了百两香火钱，吩咐除按时送点食材进来便可，平日里不用打扰。
女主持当然都欢天喜地得应下了，在这里是不愁吃喝，可也算是个清水衙门，如今多了这一百两，自又不同了，高高兴兴得退了下去。走时还自觉得给她把院门带上。
安小六这才带着七珂把里里外外都察看了一遍，心下放了心，院子虽不大，可好在背靠着翡翠山，依她们两个的身手，出这个院子上个山很容易。
那里训练起来更给劲，今个天色不算早，也不算晚，可进山是不可能了，便合力把她们带来的东西归整好，知不会再回将军府了，安小六的宝贝可都带了出来。
大大小小的箱子不下十口，可等她们清理完才发现，居然没带多少衣裳，好在，都不是讲究的人，有换洗的便成了。
入了乡，自然要随一下俗，安小六静下心来，抄了一篇佛经，她不信神也不信佛，抄它只是为了让自己静心。
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后面的事还得有个章程，有了章程才能有下一个目标。
不仅这些，还有她答应秦云风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她可不会真的去同别人讲那些手术课。那还不憋坏了她，她一直都认为自己不会是个医者。
没那个慈悲济世的救人之心，自然也不会以医者的身份去讲课，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着实太差了，她不得不另辟蹊径。
想了想，只得把自己会的都写下来吧，最起码那些治外伤的，和紧急抢救的手法，用药方子写下来。相信这以这古代人的智慧，应该可以融会贯通的。
却不知她这一做法，将给医术界带来多大的变革，不知不觉这半日，便在书桌前渡过了。
七珂见小姐提笔写得认真，也不敢打扰，添好了茶水，便去练功，她也被小姐狠狠打击到了。
次日一早，安小六起来时天刚刚亮，不是她不想再睡会，而是不能睡了，等到有一日，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再当回那个小懒猪吧。
细想想也怪可怜的，前世是臭老头不让她睡，逼着她学这学那，好容易都学会了，习惯却改不掉了，刚改了一点，臭老头又没了。
她便忙着报仇，几天能睡上几个小时就不错了，更别提懒了，等好不容易报了仇了，自个也被折腾到了这，好在这四年里，当个快乐的小毛孩，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早上不用那么早，本以为这一生，可以把上世欠的觉都补回来，可如今这样的日子也没了，这个愿望只能压后了。
简单得活动了一下身体，首先为娘亲抄了一遍佛经，她是诚心为娘亲来祈福的，放下笔，七珂也收拾妥当了，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朝她们的新领地进发。
这大山里还真有宝，可能是因为这里有皇家庵堂的原故，许多药材都极其丰富，甚至还有年份久的，当然贵重的就不多了。
有人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不带走贵重的，岂不是吃亏了。训练之余，将普通药材的识别教于七珂，由她去采集，自个便去寻那些偏门的。
偏门的倒不是贵重的，而是指毒物，要知道这四年多里，她可是碰不到太多这些东西，给那个渣男下药的一点，还是千辛万苦的背着娘亲才得了那么一点。
如今终可放开了，怎叫她不欢实，毒物们我想死你们了。
出门时，为了方便，两人并没有作女儿家打扮，而七珂也终于知道小姐临行前为何让她准备几套男子的粗布衣服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男装确实方便许多，还有那背篓也派上了大的用场，很快她们就满载而归。
看到小姐那一背篓各式各样的毒虫毒草时，以为被打击惯了的七珂，仍有些受不了了。
“小姐。”她知小姐不怕，可这些东西一个五岁的孩子是该碰的吗？哪怕她的表现一直都不像是个五岁的孩子，这也改变不了她才五岁多的事实。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不愿当医者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她用起毒来比医人更厉害。必定救人需发费太多的时间与工序，而下毒就方便多了。
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喜欢用毒，因为上世据臭老头所说，生她的父母都是被毒死的，她对毒只是一种单纯的喜爱。
而且毒物用得好，治起病来，比药更有效，何况她现在还太弱了，不得不备一点防身。
随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划过，七珂发现在野外小姐懂的也很多，而且自己跟着她这样满山训练，进步也是飞快的，这些当然让她非常高兴。
而不高兴，或者说担心的便是小姐爱捉毒虫的习惯，小一点的到是可以忍受，可那种巨毒的五步蛇，她也敢招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看到徒手抓了蛇的小姐，熟练得取了蛇毒，与蛇胆，已无力惊讶了，小姐生下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
安小六扬了扬眉，今天收获不小，可还没高兴一会，草丛里的声音让她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第二十二章 黑八与小九
在这大山中，任何一刻的放松都是致命的，寻着声音看过去，比刚才那条五步蛇更凶猛的眼镜蛇正扑食，而它的扑食对象是一个蛋和一只鼠，或者说是一个看起来象是鼠的动物。
明显是这个鼠在对这个蛋下手，引来了蛇的窥视，同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猎物，按常理来说，小动物们见蛇，都会避让，可这个小东西却不同，而是迎蛇而上。
灵巧得与蛇周旋，安小六觉得很稀奇，暂时停了出手为它解围的想法，眼镜蛇见久攻不下，便改了主意，先吞了蛋再说。
一个虚晃问冲着蛋而去，小鼠张嘴咬住蛇尾，物小力薄，终没能阻止它的行为，蛋被蛇吞了，小鼠也发了毛，趁它吞了蛋往下咽的机会，用爪子扎进了蛇的眼。
蛇吃痛，就地一滚压住了它，毒牙也扎到了它身上，安小六不乐意了，这么有趣的小东西，怎能让蛇把它给灭了，果断出手，杀了蛇。
看到奄奄一息的小鼠，难得有些不忍，在附近很快寻来草药，砸出汁来让它服下，效果并不太好。
安小六第一次有些傻眼，她不是兽医啊，这该怎么做，急中生了一智，想到了以毒攻毒，她身边现在最多的就是毒药了。
反正小鼠已经这样了，快没救了，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呢，但她用毒也不是盲目的，抓到什么用什么，针对性的用了一些，可中和眼镜蛇蛇毒的毒。
将小鼠放到手心里，仔细观察它的反应，只当做了一次试验吧。很快试验结果出来了，小鼠的眼睁开了，与正在观察的安小六来了个对视。
随后又闭上了，将尾巴盘了过来，压在身上，明显开始休息，这是好了些吗？是吧，安小六放下了点心，打量了一下周身，竟没处放它。
最终见它小，放进了怀里的口袋中。“小姐。”全程观看的七珂担心得叫得出了声。
“不碍事。”这小东西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她居然看到了感激，相信它不会伤害自己的。
忙完这个小东西，安小六才有手去解决地上那个大家伙，尝试着看还能不能取出点毒液来，蛇的毒液是为了攻击而从毒腺分泌出来的。刚才她下手重了些，也不知死透了没。
走上前，捉住它的七寸，不是她过于小心，而有多例把蛇头砍下来丢到一边，都被它咬了的案例，果然那个凶猛的东西意识到她捉住了它，猛得睁开了那只完好的眼，想反抗。
但要害被制，终也无能为力，任由她取了自己的许多毒液。
一看这些，安小六乐了，难得啊，是不是临死前的毒虫都会分泌出比平时多上一倍的毒液，若是这样，那她收集起来就容易多了。
见它终于断了气，才动手剥开它的肚子，它的蛇胆也不小，那个蛋也不小，撕下自己的衣摆，把蛋包了起来，这么大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蛋，七珂是不敢也不愿上前的，远远得看着，蛋到了安小六的手里，似轻微得动了一下，难道里面是个活物？
两只小手不由捧得紧紧的，不一会蛋的动静更大了些，开始出现了裂缝，安小六有些紧张，不是怕，是怕恶心，万一是个蛇的蛋的呢？
冒出条小蛇来，她是杀了呢，还是杀了呢，没让她等太久，一个尖尖的小嘴探了出来，安小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飞禽啊。
小飞禽很快破了壳，因用了太多力气冒出来，软软得趴在安小六的手心里，‘啾啾’得叫了两声，小眼正好对上她的大眼，又叫了两声，安小六估摸着它把自己当它娘了。
不过它真丑，有些嫌弃，但看它的个头有点大，估计是猛禽一类的，能养活就养活吧，顺手撕了一点蛇肉喂给它。
它用嘴叼了一下，又甩掉，估计是接受不了，想来等它大了，才会吃这样的食物，安小六想了想，抬想了头，夏季林子里什么鸟都有的原因，是因为虫子多，这不，她头上的这颗树上就有一条。
捡起一根枯树枝，丢了过去，准确无误得把它打了下，用树丫挑起来，喂到了小鸟的嘴里，小东西欢实得吃了起来。
安小六如此炮制抓了几条，总算是把它给喂饱了，安静了下来，开始休息。别看它刚出生，这个个头可比小鼠大多了。
没有办法，只得向七珂招了招手，想把它放在那的药篓里。
“七珂。”见她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仍没反应，不解得把声量提高了些，又叫了一声。“七珂。”
“小姐，可以教教我吗？”刚才小姐玩的那一手摘叶飞花可真漂亮，要知道小姐是没有内力的。
到不是她试出来的，而是小姐问的，她对内力很感兴趣，也问了一下口诀，接着便试了试，结果……没有结果，反正她没看小姐练过。
“练这个？”安小六沉思了一下，她没内力，也练不成，这具身子的经脉有问题，需调养好久才有习内力的可能，而她玩的这一手，是前世的功夫。
那个时代已没习内力这么一说了，讲的指尖与手腕的力量配合，看到七珂两眼放光得看着自己，本因无法习内力的一点小郁闷，淡化了不少。
没有内力又怎样，她安小六一样可以混得风声水起。“不是不可以。”对于这个‘伴’，她还是蛮喜欢的。
“那要怎么做？”要知道她还是看到教习师傅玩过这一手，还没小姐玩得漂亮。
“这个小九的食物归你管了。”
“啊？”七珂刚开始不太明白，等看到小姐手上托起的小鸟，才知道她说的小九是谁，看样子小姐是打算养着它了。
不过这个小东西的块头，无论如何同个小字也不搭边，还排在九，就不知八是谁。认命得接过小九，哪怕小姐不教她，照顾这个也是应该的。
安小六简单得告诉了七珂要领，便打道回府了，怀里这个小的，还不知怎么样了。
回到小院，七珂终于知道排在行八的是谁了，便是那头小兽，叫黑八，有些无语小姐起的名，自个叫七珂，七来自自己的编号，说得过去。
可这小兽明明是通体雪白，却叫个黑字，就不懂了。更别提排行八了，而那小九估计也是顺着来数，也就顺着叫的名吧。
其实七珂不知道，在安小六这叫小兽为黑八是有道理的，别看它白，可它身上的毒是要用别的毒来中和，无形中造就了一毒兽。
而毒兽的血都是黑红色的，终在有一天，七珂见识了黑八那奇毒无比的血，才明白小姐的远见卓实。
而小九也不是顺嘴叫的，就凭它那出身的小身板，与表现出来的特征，便是大鹏鸟一类的猛禽，叫它九无非是承认它在天空为尊的事实。
而这七，八，九无论是人是兽还是鸟，从跟在她身边起，便是她的伴，既然是她的伴，当然就顺着号叫了。
第二日一大早，七珂便被小鸟的叫声给吵醒了，一轱辘爬起来，定是小九饿了，忙去给它准备吃的，虽没小姐的那手绝活，但抓几条虫子又不难事。
小九安顿好了，安小六的早课也做完了，在她怀中早醒来的黑八才自己慢悠悠晃到桌上看她，安小六同它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它的意思。
它饿了，这古代的水土有这么好吗？养的动物都如此有灵性，原先她怎么没发现。也顾不得多想，黑八昨个晚上也醒来过一次，七珂想照顾它，差点被咬了。
要知道这小东西可是个毒兽，那牙齿，爪子可都有毒性的，只得认命得亲自照顾它，昨晚已经试出来了，它是杂食，先喂它素食它也吃，但有肉了，绝不吃素的。
第二十三章 陪陪老人
若拿出一大补的药丸来，或好的药材来，它也不吃肉了。这小东西估计在山间是靠吃药材长大的。
可它现在中了毒，好多东西都不能乱用，只得她亲自试探着调配了，先配了些中和它体内毒素的小毒丸。
黑八很懂事，似闻出了中间的毒素，看了一眼安小六，才放心得吞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凑到她指尖蹭了蹭，似感激她的照顾。
至于吃的，这一点当然是和安小六一起吃素食了，它也不挑，肚子吃饱了，又钻回到她怀里睡觉，反正就是认准这个窝了。
安小六也习惯了它的存在，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它，也许是因为它与自己的对视中，那一眼的信任，也许是在它单独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那一份倔强，也许是因为他们同样都很弱小吧。
这一早上也是够忙的，忙完这个，七珂也收拾好了，两人又继续每天的活动，不过今个的采摘更具有针对性一些，多了两个小东西，想把它们养好，养得与众不同，许多东西是要开始着手准备的。
一天忙碌又充实，回到小院，洗去了一天的风尘，照常又默了一篇经文，静下心，安小六才开始动手制作药丸，黑八的毒性已稳定了，方法也有了眉目，相信这小东西会完全好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是这样过的，除了中途去了一趟皇宫外。她能搬出来就许诺过那个皇帝老头，每隔十日便会去瞧瞧他。
约好的这一日，一大早便下了山，而王仅仅也安排了马车来接，至于小黑八当然是粘一她身上，幸好它小，没人看得出来。
翡翠山不比大将军府，一早出发也得快到午时才到，直接被领去了偏殿，而且午膳已经摆好了。
“皇爷爷。”无声得唤了一声，大步跑了几下，又想到了什么，作势要跪，莫昊岂会让她跪下来，一把把她捞了起来。
“想皇爷爷了吗？”刚才她那加快的脚步，与脸上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这孩子同自己一样，也会念着对方。
安小六点了点头，这是实话，除开身份，这个老头确如祖父般疼爱自己，低头从自己的荷包中摸出了近期配制的药茶，递给他。
“是什么？”莫昊拿起来闻了一下，一股清香，闻了过后忙了一上午的脑筋清醒了不少。
“这是照祖母书上的方子配的，养神茶。”秦云风为她找好的借口，而若大的将军府书房中，也确实有书籍，只是里面的方子没有她的好罢了，真假一半一半吧。
“你配的？”皇上莫昊有些吃惊。
安小六玩着手指，明显不知如何说，实际上在想，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必定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想了想还是上前在他手心中写道。
“娘身体不好，安枝身体也不好，记事起便开始吃药，很多药材都认得，想着皇爷爷辛苦，却不知能做些什么，便配了这些，也不知对不对。”
累死她了，不是怕他起疑，哪需这么多废话，象那个臭老头，丢给他，来句爱喝不喝，绝对欢天喜地得接过去。
“好孩子。”莫昊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那么多孙子，没一个亲手给他做过东西的。
将茶包交给王德福去泡，王德福也是个人精，命人去请来御医，这才转身去泡茶，茶泡好了，御医也来了。
莫昊本不想让御医看，转念想着万一有个什么，这安枝岂不又要受责难，便也由着王德福去安排，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安枝的。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御医的原话是“妙，太妙了。这方子绝了，对皇上的龙体大有好处。”王仅仅端着茶进来，笑眯眯得放好。问，“不知郡主想喝点什么？”
莫昊一听这话便知没问题，忙端起来品了一口，口感谈不上有多好，微微有些甘甜，但醒神的作用确实不错，比刚才闻起来的感觉更好。
安小六指了指桌上的白水，表示这个就好了，暗中已把那主仆二人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心下也是很舒服的，必定没经人检查的东西，喝出什么来，自己也是逃不掉干系的。
一老一小又同上次一样，一起用膳，每每莫昊伸手去夹肉食时，都会不自觉得看一眼安枝，见她撇着小嘴不乐意时，便又退了回来，吃个青菜，闹了几回，安小六不由叹了口气。
也不知谁是具孩子，站起身来，转过去，为他夹了点瘦肉放到他的碗里。
“你不是说不能吃肉吗？”莫昊很高兴。
“这种可以吃上一点。”又转身为他添了一碗汤，还把上面的浮油都撇去了。“汤上的油，最好不要吃。”
看着小安枝为自己打理的两样菜，活了五十多岁的人居然有些想哭，还是小时候，父母在的时候，才会这样边照顾自己，边劝解自己。
到如今，他已是九五至尊了，也有人前前后后打理了，却再也没有人敢对他的事指手画脚了。
“你倒是敢管我。”王公公听了心下一惊，莫不是小郡主惹着皇上了，偷眼看了看，见他面上一派柔和，估摸着在逗孩子玩呢，便不去在意。
“皇爷爷的这些习惯不好，要改，你答应过安枝的。”安小六才不怕，明显他是在矫情。
“好，改，皇爷爷为我家安枝，一定改。”得，把这孩子彻底划拉到他们家去了。
午膳后本有小憩习惯的莫昊，没舍得去睡会，夏日里外面定是热的，便拉着小安枝在凉亭里玩，本想与她下棋，却又怕她不会。一时倒不知该如何陪她了。
“皇爷爷，我们玩词语接龙吧。”小女孩该玩什么，安小六也不知道，选了一个比较文雅的，又能开发智力的游戏。
这老头一天到晚得操心国家大事，让他换换脑子也是好的。
“成语接龙？”这个倒是个新奇的游戏，于是一老一小，一个说一个写，居然玩上了好半天。
终在第十轮过后，莫昊抱住了小安枝。“你娘把你教得很好。”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有如此常识，实在少见。
安小六滴汗，自己这算玩脱了吗？看了看时辰，忙起身告辞，莫昊也知路上时间长，又是个小女孩，不可归得太晚，只得不舍得放她走了。
远远得见王德福送她出去，竟已开始期待她的下一次到来，这天成郡主入宫，没瞒着什么人，而与皇上在御花园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知道的人也不少。
首先皇后就是知道的，上次的事因皇上的警告，加上王公公的传话，外带雨儿的哭诉，便知这个天成郡主不是个简单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哄得皇上如此开心，还让她叫自己皇爷爷，这可是没有先例的，好在只是个女孩，家里又没有什么人了，倒也不足为惧。
便也不去招惹，只是叮嘱下人，看紧了小公主莫婷雨，不可再去找人家的麻烦，本一个臣子之女打杀了也没什么，凭白去惹了皇上的厌弃，就不划算了。
要知道，一个子不教父之过，太子受了牵连就麻烦了，再则说了皇上也不可能一起喜欢这个没有血脉的孩子，新鲜劲过了，再与她找回场子就是了。
在这宫里，盯着的可不只她一家，那珏王与她们是一家，便还好，那景王母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也确实如她所料，她知道的事，那对母子也知道了，那贵妃得了平的封号，日子也过得很平稳与平淡。
此时，她正靠在窗口，漫不经心得翻着手里的一本书，听着宫人们一五一十得将打听到了，小天成郡主的事告之于她。
这个五岁的孩子进入她的视线，比进入皇后的视线要早，自家儿子为她请圣上赐名时，便留意到了，想着不过是自个家的这个，曾迷恋过那个叫穆素妍的女子。
有了那么一断不了情，做出这些事来也情有可原，只是让人盯着，别让他再做出什么让皇上厌恶的事来。一直考虑着那个大的，从未想过那个又小又哑的。
那知这个小的，居然差点翻了天去，跪宫门，回将军府，吉时出殡，讨皇上欢心，还因她，让皇上罚了自个的亲孙女。
第二十四章 出事了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别人安排的，可平妃就是觉得这孩子不简单，最起码这运势就不简单，有几个臣子之女，能叫皇帝为皇爷爷的。
要知道当年与皇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可不止一个穆家大将军，好在这个孩子是个女孩，是个小小的女孩，对她与皇儿到是没多少威胁。
传令下去，都约束好自个身边的上上下下，不去招惹那个孩子就是了，想着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不过，莫婷雨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倒是帮了点小忙，估计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公主的封号了，免得那太子一家什么都压她景儿一头。
目前，她要做的事，便是看着，看着别人的因这个孩子犯错，犯了错才有机会不是。但不能让景儿知道，有她这个做娘的替他谋化就是了。若让皇上知道了，反倒不妙了。
而她的儿子，景王早就知道了，不同与这两个后宫的女人，他感到的仅有高兴，作为王爷权势是不少，却也有许多不便之处。
比如说不能把对安枝的关心放到明面上来，现在好了，有父皇护着她，倒是比自己来得更合适些。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去了那庵里，也不知又要吃多少苦了。
知道这事，关心这事的男子还有一个，那便是穆安枝名义上的爹，林成霖了，他对安枝本就有杀心，本以为这到庵里，机会就来了。
哪知这隔了几日，皇上便招见一次，倒是让他有了顾虑，一时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
安小六不知这各方的心思，只是顺顺利利得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出去了一天，说累到是谈不上，就是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让她无语，又慢又颠簸。
好在她会休息，一路睡着去，又睡着回的，除了身上有点酸痛外，别的倒还没什么。
小九长了几天，已能平平稳稳得走上几步了，见她回来了，便开始往上凑，别看是七珂一直在喂它，可它的眼中就只认得安小六一个人。
好容易凑到了她脚边，被一个白色的身影，猛得一下便扑倒在地了，安小六没动，她知道那是什么，七珂就不明白了，那身影太快，没看清。
小九又立了起来，又再一次被扑倒了，如此几次，七珂才看清那个白影是什么，是黑八。
说来也怪，黑八与小九第一次碰面时，她与小姐还有些担心，必定黑八曾把小九当作食物，哪知黑八看了一眼，很不屑得扭过了头，径自走找安小六。
一直也不太爱搭理小九，今个这是怎么了？安小六见小九摔得可怜，蹲下身子把它捧在了手心里。
黑八毛了，看得出，那身毛发都竖了起来，跳起来，就往安小六的怀里钻，伸出一个小脑袋，很是敌对得看着小九。
安小六这才明白自家这个黑八想表达的意思，它在宣示领土主权，小九也很有灵性，见打不过黑八，只得可怜兮兮趴在安小六的掌心，让人看得很心疼。
这两小只，安小六都不知该如何来形容了，不过，依目前情形来看，都养活了，而且黑八的身手也让她惊喜。明个要是好，得好好得练练它。
这一念头直接导致七珂永远都不是黑八的对手，当然她也永远不是安小六的对手。
七珂跟着小姐住在这庵堂，也不是从不下山，她反倒比安小六下山的次数要多上一些，基本上是五天一次。
一则是因为药材，别看翡翠山上的药材多，可再多也不可能全部都有，更别提那些还需要刨制的，不是安小六不会，而是她没时间去做。
指派七珂去几家信誉好的药铺买上一些，又省时又省力。
钱财方面倒不用操心，娘亲给的根本没有动过，光是家里剩余的，和皇上赏赐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五千两之多。对于两个孩子足够了。
二则，安小六不愿再当聋子瞎子了，跟着娘亲时，她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的位置，不去管外界的风云交替。
照顾好自己，陪伴好娘亲，就成了，可现在不同了，她的仇人异常强大，若她再与时代脱节，存活都会很困难，更谈不上雪恨这件事了。
而现在唯一，也是最好了解实时动态的便只有衹报了，七珂也不负所望，两件事办得都挺好。而第二件事，办得出乎意料的好。
安小六注意到她带回的衹报大多都是全新的，几乎是一出来她就能带回来，这天楚朝的信息可没发达到这种地步。
特别是相对于她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看来这秦云风也不完全是个傻子，在这京城里还留有后手，最起码信息不是太过于闭塞。
并且以此类推，她也确定了一件事，他留在她身边的人不止七珂一个，虽说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还可以，但心里总归不太舒服。
要知道别人的人在身边，可以为保护也可以为监视，虽说她没什么值得别人监视的。于是她便要郑重得与七珂谈谈了。
七珂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姐通过这么点蛛丝马迹就察觉出了老主子的布局与意图。
“小姐，七珂只有一个主子，便是小姐。”急急忙忙跪了下来。
“起吧。”安小六没过多纠结，该敲打了的敲打到了，就行。“让他们都撤了吧，我不需要。”
“小姐。”七珂有些不愿，必定小姐还是太小了。
“盯着我的人不多，要伤我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都不是傻子，反倒是他们，若一旦暴露了行踪，牵连的可是一大帮子人，何苦呢？”
她安小六从不会用别人的手来保自己的命，更何况，秦云风一出事，还有三十万穆家军不稳妥，三十万穆家军不稳妥，连续反应就不是小问题了，有点像是蝴蝶反应。
七珂抖了抖嘴，终没有再劝说，跟着小姐这么一段时间了，她还是知道的，别看她年纪小，主意却是正的，不轻易下决定，但下了决定，就不容更改。
而且不喜人阳奉阴违，并且小姐顾虑的也是极对的，老主子在京城的人并没有多少，很多时候都只是看着，而从不行动，为了小主子已动了好几次了，确有暴露的危险。
只得应了下来，着手去安排，只希望小姐到边关去之前一切都安好。
安是安排好了，仍有一次让七珂受不少的惊吓，她那日同以前一样，照顾了小姐下了山，等她回来时，居然找不到小姐了。
吓坏了她，在她着急时，刚会飞的小九，回来了，传来了小姐的音讯。让她带着药箱跟小九进山，莫非是小姐受伤了？
顾不上许多，提上东西便跟着小九出了发，这小九现在已看得出是大鹏鸟的后裔了，从它孵化出来第二十天起，小姐便教它飞翔。
方法简单又粗暴，爬上大树把它扔下去就可以了，经过前一两次的摔打，这小九还真学会了飞，只是飞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远。
小姐又精心为它调了不少药，那面貌便是一天一个样，长得快了不说，飞得也越来越久，也越来越高，自己也开始学着捕食，最有意思的是，它捕食居然是黑八教的。
黑八在安小六的照顾下，恢复了体质，但个头几乎没怎么长，仍是安小六巴掌那么一点大，凶猛度，灵巧度，攻击能力以及隐藏能力都是日行千里。
一是它本身的天性，二是安小六的训练，而小九见过黑八捕食，便开始学，虽说黑八不会飞，可那速度同小九从天空中府冲下来不相上下。
结果就这么带了一个徒弟，两小只有时也闹，但闹得越来越有分寸，小九大了，不能来了安小六身上了，只得站在她的腿边蹭蹭，力求‘娘亲’摸摸它。
黑八仍是霸占着安小六怀里的衣兜，见小九不能再同它抢了，便对它这种讨好的方式视而不见，总算可以和睦相处了。
两小只的分工也有不同，黑八主要是保护安小六，到不是它有这个意识，而是它总在安小六身上，又有很强的领土意识，只要安小六不阻止，它便攻击一切试图接近安小六的活物。
而小九主要是用来放哨与传信的，它飞得高看得远，不熟悉的气味，或自以为是危险的气味都会示警。另一项传信，则是安小六开发的另一项新功能。
刚开始只是让它嗅了嗅七珂的味道，短距离传递，慢慢得发展到，可以长距离传输，而这一次，算得是最远距离了。
七珂提着药箱，在林中奔跑，一旦她的方向偏移了，小九就会发出警告，终在半个时辰后，看到了小姐。七珂不由松了一口气。
因为小姐看起来完好无缺，只是她身边不远处躺着一人一虎，很是让人心惊。
第二十五章 救了一个人
“小姐。”
“咳，咳。”安小六示意她叫错了，七珂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
“小公子。”自从小姐扮上男装后，便要求她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称呼，谁都不能保证背后没有眼睛盯着。
“您没事吧？”看到了，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安小六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接过她手中的药箱，这一路奔来，估计她累坏了。也确实，在确认小姐确实没事时，七珂已瘫软在地。
一方面是吓的，另一方面当然是累的。别看她与小姐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山林生存，可如此狂奔半个时辰，是个人也吃不消。
若是一个半月前的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任由七珂休息，安小六提着箱子去看那躺在地上的人，她不是管闲事，而这个她有不得不管的理由。
今个同往常一样，带着两小只边训练，边往深山里去，靠外一点的山林让她这一个多月来采了个遍，已没多少可以用的东西了。
这深山的机遇是多了许多，同样危险也多了许多，不过通过这一个多月的加强训练，与制药，她的身手算不是一日千里，也是突飞猛进了。
而制药方面更是收获喜人，特别是制出了那种可防百毒的药丸，现在那些更凶猛的毒兽，毒草，都不在话下。而且黑八也会帮忙。
小东西中毒后，似对毒物更感兴趣，也更敏感，有时自己都会跑去找毒物，发现后便通知她去捉或去挖。
说来也怪，小黑八会发声，可它发的声，除了安小六听得到，没人听得见，七珂也不行。可能小九算上半个。这不，今个它又立了功了。采了株百年毒草，当然最后会有一半进它的肚子了。
这种毒草的采摘必须小心，过程又有些复杂，在她动手没几分钟后，她便察觉出危险的靠近，以及已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正是这股浓烈的血腥气，让她猜测这只大虫是有人引过来的，针对的也不是她。
看着黑八的期待的小眼神，她决定还是继续，更何况那大虫自己又不是对付不了，终于把毒草整株挖了出来，收好。
那大虫与那受伤的人也到了跟前，站起身后，便与那来人对视了一下，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模样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
只是浑身上下都是血，也就这身血，引得大虫跟着他跑。
那少年见了安小六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还会有人，还是如此的一个孩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过了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开始正面直对那只大老虎，安小六眨了眨眼，她这是被人保护了？好吧，她小，她弱，应该被人保护。
“快走。”少年低声说了一句。
“你还打得了虎吗？”安小六问，若这少年还打得了，还让它追着跑干嘛。不是闹着玩吗？现在体力也没有，血也流得差不多了，精力也枯竭了，逞什么英雄。
“打不了，但可拖上一阵，不会伤害到你的。”少年咬咬牙，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那你呢，会死吗？”明摆着的事。
“死？会吧。”少年苦笑，他也不想，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可是现在这个情况由不得他选择，当然他可以把这孩子丢出去，给自己创造逃离的机会。
但那样做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而他以后要做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说话间，大老虎已逼近了，见到少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空中中除了有引透它的血腥气，还有别的什么，而这别的什么却是让它害怕的东西。
不由有些犹豫，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快走。”见老虎暂时未动，少年催促了一句。
“那我帮你如何？”安小六走到了他身边，单凭今个他伸开双臂把自己护在身后，她也愿与他并肩作战一次。
“帮？算了吧。”少年浅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小弟弟，好好活着吧。”
在安小六还没回过神来时，少年先攻了过去。
活着，让她活着，难道活着很难吗？既然难，为何不珍惜呢？看了一下他的身手，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体力，灵活度都大大打了折扣。
对付起大虫来确实力不从心，暗地里打了个呼哨，黑八出来了，她得看看这段时间黑八的进步。
小黑八早就跃跃欲试了，自从它认了主之后，动手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而且主人一般不让它动手，动手时还不准它咬，憋死它了。
“不准咬。”还没高兴完，主人的下一个命令就来了。
虽不太愿意，但好歹能对战了不是，仍冲得了上去。老虎感受到了威胁，动物的本能总是很灵敏的，极力避让黑八的进攻。
有了黑八的加入，少年的压力顿减，有些不可思议得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家伙，难怪他能一人出现在山林，原来有这么厉害的小兽。
因为他的分神，老虎的尾巴甩了过来，正打在他的肩上，就这么一下，少年便晕了过去，也明白了小孩子刚才那眼神中那丝戏谑，原来是看他的笑话。
他有些想不通，为何不提醒他，晕过去时，竟只想到了这些。
见他倒了，安小六打了一下手指，该开工了，他不晕，自个怎么出手。让人看到一个五岁的怪物，没几个秦云风那样的傻冒。
大虫在安小六与黑八的合力之下被灭了，对于安小六最大奖赏就是那一身的虎骨了，而黑八的则是安小六配的药丸。
对药丸，喜欢的药丸可以吃，但也不是无止尽的，有了目标才有会动力，安小六明白这个道理，看着那一人一虎，安小六有些犯难，这该如何处理？
想着反正把人救下了，就救到底吧，首先帮他止了血再说，否则再引来别的大虫，那可就壮观了。
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七珂快回了，便命小九带上信笺去寻她来，而在等她的这大半个时辰里。
安小六也没闲着，人没有药材，没有工具救不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这大虫，现在到是可以尸解了它。
掏出匕首开始解虎，还别说秦云风手下还有点能人，这种按她要求打出来的匕首还算好用，很快一张完整的虎皮便剥了下来。
接着便是剔肉留骨了，所以等七珂来时，死的已处理得差不多了，虎皮包好虎骨，而虎肉自然留在原处，她们又不吃。
有了工具，病人就好治疗了，先前止了血，病情倒也没有变化，检查了一下身上大多只是剑伤，这种剑是这个时代唯一还算锋利的武器了。
也是比较合乎用力原则的武器，好在这些剑伤伤得不太重，只有皮肉，未到筋骨，这个少年也是个硬气的，从伤口有受伤程度来看，他受伤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居然能带伤跑进了山林不说，还与大虫斗了半天，不错，不错。
再等安小六第一次搭上了脉，也是第一次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散开，这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冲他护了自己一下的份上，外伤给治了就不错了。
至于别的还是算了吧，处理好他周身的伤口，安小六一针下去把人扎醒了，不是她心硬，就自己与七珂这样的小身板，拖一个高于自己不少的少年在林中穿梭，那是不想活的节奏。
“你，还好吗？”少年醒来的第一话出乎安小六的所料。
“比你好。”这人是不是个傻子。
“你好，就好。”少年这才感觉一个自己，觉得自己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这才注意到又多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手中还提着药箱。
第二十六章 溪边有鱼
“你是给我治的伤？”少年问七珂，七珂摇头。
“是我家小公子。”对治伤用药她才刚起步，可不敢托大。
“你？多谢。”少年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谢，能养出那么机灵的小兽来，怎可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对了，那只大虫呢？”心下暗道糟糕，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没被虎伤到才好，却忘记了若虎在，自己还有能力而战吗？
“小公子，这人是不是傻？”跟安小六在一起日子长了，七珂也活泼了不少。
“他本来就不聪明。”哪有遇到危险不先顾自己性命的人，不是傻是什么。
少年也觉得自己笨了一回，笑了笑，想站起来，到仍没多少力气。
七珂递过去小姐刚叫她准备好的粗树枝，让他当拐仗，少年笑了笑，道谢接过。
“哈。”从他的状态来看，估计很难到他们的目的地，安小六不得不忍痛给了他一颗提神回力的好药丸。少年接过丢到了嘴里。
“你不怕我下毒吗？”难怪他身体这么糟，谁给的东西都敢吃。
“小兄弟想害我，自是不必再救我。”
这人现在倒是明白了。但对他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让安小六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甩了甩头，抛开这种不适，先动了步，黑八上来到了她的肩头，小九冲了下来，撒了会欢，又回到了它的领空。
少年见过黑八的厉害，再见到小九就没那么惊讶了，杵着柺跟在她的身后。虽说小兄弟没让他跟着，但意思也是差不多的，否则不会给那么好的药丸。
那药丸入了腹，自己的体力与精神力都恢复了不少，七珂则是拾起虎皮包的虎骨，跟在了最后。
走在中间的少年见了，嘴角不由抽了抽，就这么一会，这两个孩子便把老虎给解了，只要虎骨，前面这个孩子倒是个高明的大夫。
而后面的这个，也不简单，最多同自己相同的年纪，抱着那么一大包东西，居然毫不吃力。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主仆二人，连同那两个兽一起灭了那虎。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他不出手，估计是在等这个大点的孩子，少年如此想着，却不知与真相只擦了一点边。
安小六的目的地，是离小院不远的一间猎户休息的屋子，这翡翠山是不让人进来随便采摘，可到了冬日里生活困难的人，不得不来冒个险。
而皇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必定为了这么一个地方，多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就不划算了。只要他们不过份，便不于计较。
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一处所在，好在现在是夏季，一直都是这空置的，如今正好为他们所用。必定庵里带回去一个男子，那可是大事。
七珂跟着小九狂奔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程不会短，从他们现在一个孩子，一个伤员，一个负重的速度着实不能比，所幸安小六的药丸维持时间在两个时辰左右，能支撑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危险解除了，少年才有空打量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座山，是座什么山他就不清楚了，被那大虫一通猛追，哪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现在有伴了，当然得打听一下。“小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地方，干嘛要来？”安小六此时的心情，谈不上美妙，自个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怎个为这个陌生的少年破了例。
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拉倒吧，自个长得就不比他差。
“这不是被老虎追到这来了吗？”少年好脾气得同她讲话，他本身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话也不多，可见着这个孩子气鼓鼓的模样，倒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你告诉我，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救了便救了吧，只希望这人不要给她招来麻烦，她现在可算是半个隐形人。
“不是应该先问我的来历吗？”少年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来历？问了你会说实话吗？”安小六可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告诉别人。
少年深思了一下才开口。“确实，我的身份特殊，告知你怕会给你招来麻烦。”
安小六的脚步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眼神满是嫌弃，还有一丝明了的意味。
心底却在赞叹他的诚实，若他的心黑上那么一点，骗自己说是一个富贵人家的走散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少年摸了摸鼻子，就知会是这样，没人愿意带个麻烦上路。“小兄弟，要不这样，你把我带出林子，就成了。”这地方他是真的不熟。而且同萧南萧北几个走散了。
“不然你想怎样？”安小六仍没什么好脸。“不过，你确定你现在的状况出得了林子，活得下去？”
这药效一过，他已失血过多，外伤倒还好，这体内的就不好说了。
少年头微垂，这个他也知道，可他有什么办法。安小六哧笑了一声，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在外混了一上午，这身上手上都太脏了，太难受了。
再说，已到午时了，必须得吃点东西，这具小身体在一岁时受损最严重的便是肠胃，撑不得，饿不得，七珂也知小姐这毛病，把东西放下来，洗洗手开始准备午餐。
少年见她们停了下来，才找了一处比较开阔的溪边坐了下，一边警惕着，一边打理自己。
安小六看在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在不熟悉的环境时在，保持时刻的警惕是活命的第一条原则。别看她很随意，一是因为自己熟悉，二是黑八与小九的警惕可比人类高。
“小……小公子。”七珂走了过来，有些为难，她是从外面回来的，又忙跟着小九跑，干粮忘带了。
“没事，抓鱼吧。”娘亲的七七就在这几天了，为了女儿的身体，也不会见怪的。一听她们要抓鱼，少年起身想动手。
“你坐着吧，好好调息一下，别出不了林子。”这人就是爱折腾。
少年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别看这孩子说的话不中听，可是实打实得为自己好，虽不知她给自己的药丸到底是怎么做的，可效果是一等一的，居然让他忘了自己的伤。
不过病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天下没有那种神丹妙药，一切正常都只是表面现象，算帐的事在后面。所以便听话得坐了回来。
安小六见他识相，打了个忽哨，小九落了下来，刚想落在她的肩膀上，黑八便冒了头，只得委屈的落在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腿。
“今个小九也很棒，去给七珂帮忙。”小九还不太会捕食，但非常乐意做这件事，把它派过去，一是训练它，二则是留它在这警戒。她要离开一会。
小九歪了歪头，朝七珂飞去，少年看到了他们的互动，很是稀奇，能帮人类的动物不少，可能乖到这种地步的，是第一次见。
想到她身上的那只小兽，便也淡定了，那可是比这只还厉害的存在。
安小六见都安排好了，又钻进了林子，不一会干柴与调味料都出来了，七珂那边的成果却不大，一人一鸟才只抓到了三条鱼，这够谁吃的。
七珂有些自责，自个太笨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安小六却不这样认为，七珂同自己练习暗器也段时间了，虽说谈不上精通，也有点成效，不至于连条鱼都抓到住。
自从有了黑八与小九，安小六便不敢小瞧这翡翠山的动物了，只有灵气十足的地方，才能孕育出灵气十足的动物，存在的当然不会只有它们两个。
第二十七章 试探
放下手中的物品，再次来到溪边，小九还在不懈得努力着，看着看着安小六便看出点门道来，这鱼成精了。
光凭一个阴影，一点水面的变化便能预知危险，而且能成功的避让。
“这鱼有灵性。”安小六看着七珂解释了一句，七珂心里好受了些。
“你先退出来吧。”少年听了也围了过来，观察了一会，点点头表示赞同，正想自己出手，安小六已经动了。
随手拾起几颗石子，便丢了下去，第一颗只是惊动了鱼儿，往它认为安全的地方避，而第二颗正等着它，结果就悲剧了。
小九乐坏了，叼起晕了的鱼就飞回到了岸上，双眼亮晶晶的，等着安小六下一次动作。
“你到是机灵。”安小六蹲下身摸了一下它的头，又捡了一把石子。
用这方法又多打了几条，很快七条大鱼便上了岸，少年有些发懵，这还是个孩子吗？以他先前的身手也是能做到的，可他必定已经十二岁了呀，她才多大。
不得不推翻先前的猜测，这小的一个不比大的一个差，见午饭的食材齐了，七珂便开始收拾，暗下决心，要把小姐教的功夫练好。
十年后，江湖上出现一位暗器高手，人称‘七娘子。’
烤鱼的事，必须安小六亲自来，到不是七珂不会，而她只是会而已，能熟而已，能吃而已。所以为了自己的肚子，很久没动手的安小六上了手。
而最兴奋的不是七珂，主子煮的东西她还没有尝过，不知好坏，也不是少年，他有的吃就不错了。是两只小的，动物的嗅觉度比人类高，单凭安小六处理鱼的那一手，便知不凡。
等到烤到焦黄离火时，黑八与小九更是坐不住了，别怪它们馋，跟了安小六这段日子，安小六吃素，它们想吃肉，只得自己打来吃生的。
而如此美味的熟食还是第一次，能不激动吗？安小六知在这段日子它们跟着自己吃了苦，便一只给了一条。
黑八小爪子捧着，来到一个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很是优雅得用爪子撕着吃。
小九则是找了块平地，用爪子按着，用嘴撕着吃，这也是安小六教的，进餐环境得干净，吃东西得慢。
下一条当然是病患的，不是她想优先照顾，给七珂，七珂肯定不敢吃，而自己还要忙一会才能开动，只得便宜他了。
少年客气得接过，也不矫情，开始品尝，别看他有些狼狈，而那举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
鱼一条一条得烤，七珂也吃上了，都很安静，因为太美味了，连说话都觉得是对食物的亵渎，在他们每人两条后，安小六才开动。
好久没做了，现在看来手艺还在，味道再好，可她也不敢多吃，一则自己在孝期，二则她本就吃肉吃得少，猛得一条鱼下去，那肠胃又该闹脾气了。
有些不舍得停了下来，这鱼确实比别的地的好，可再不舍也得放下，看了一圈，将这半条鱼递给了小九，它个头大，吃得下。
黑八看了一眼，也不计较，它的小肚子已鼓出来了，到量了。
“你怎么只吃这么一点？”少年吃完两条鱼，体力又恢复了些，说话声音大了不少。她小，可食量也不该只有这么一点点。
“我不能吃太多肉食，肚子会不舒服的。”吃了点东西，又过了这么久，那点气性也就没了，终能好好同他说话了。
更何况人家是真心实意在关心自己，少年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几块点心，递给了她。
“你身上就这么点吃的，给了我，等会分开，你怎么办？”
“总归不会饿死。”这么个孩子都能靠自己生存，他怎么就不能了。
安小六浅笑，他会不会饿死自个不知道，但自个知道他出不了这片林子，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闲事管了就管了吧，管到底就是了。
接了过来，尝了一口，眯了眯眼，这味道可不一般，宫里才做的出来，倒不是比她做的味道好，只是她不做，这个少年果然不简单。
少年不知道自己因一块点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吃饱了，又喝足了，当然该上路了，安小六让七珂把火堆处理好，鱼骨都埋掉，才动身。
“这是干什么？”少年不太明白。
安小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小心使得万年船。”
少年懂了，他被追杀，又遇到老虎，这一路的行踪并未隐藏，与他们接触后，才做了点防范措施。
一行人重新开进，半个时辰后，到达了小木屋，站在小木屋前，少年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舒了一口气，出来了。
安小六指挥七珂把虎骨倒了出来，将虎皮削在了木屋处墙上，这是别人的地方，借用了一下，出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少年却理解为了另一个意思，他们到家了。“多谢小兄弟，在下告辞了。”
“嗯。”安小六懒得搭理他，心想只要你走得出去，你便去吧，他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恩？算不上，那堆东西抵了吧。”安小六正盘算着要用虎骨做些什么药。
“这个哪能算，是小兄弟自个猎的。”少年浅笑，这孩子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安小六回过神，才明白自己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在下，姓萧，家中排行老三。”
“噢，萧老三。”安小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姓安，排行小六。”既然人家告诉你了，自个也不能太过隐瞒。
“安六小兄弟。”萧三公子比她客气多了，刚拱手行了一礼，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不错，能坚持到现在。”忙完的七珂，不知小姐这个不错指的是什么。是药效还是这人的毅力，以七珂的私心认为，当然是小姐的药好，实际上她错了。
安小六也不多话，两人合力把他抬进了屋子，木屋里的生活物品简陋，但还算齐全，必定是过冬用的，炉灶是现成的，木柴也不少。
七珂动手烧上了热水，安小六刚动手把少年的衣服都剪了，刚才只是初步处理了，现在可要好好收拾了一下了。
两人这一忙，便忙到了天黑，“今晚，你先守着，若发热了，便去寻我。”庵堂小院不回是不可能的，这里也不能离人。七珂点头表示收到。
“吃的，我让小九送。”小九个大，力气也大，这点事不成问题。而且留它在这，报个信什么的也快。
见都安排好了，安小六带着两小只便回去了，刚点亮油灯，便传来的敲门声，她皱了一下眉，这个小尼不太对劲，最近几日总来打扰，不知想干什么。
“何事？”隔着院门，安小六问。
“我送食材过来了。”小尼高声回答。
“昨个不是送过了吗？”到要看看她怎么说。
“今个前殿来了贵人，又送了些好的，主持让我送过来。”
“不必了，我家小姐是来静修的，哪需那些东西，食材好坏够吃便是了。”安小六把七珂的声音模仿了个十成十。
“可是……”小尼有些急了，她是奉命而来，这食材可是人家指名给这位小姐的。
“小姐。”七珂的语气中带上一丝敬意。“我家小姐说了，送于主持吧，希望不要再来打扰了。”
小尼拍了拍门，门内再无人回应，只得带着东西回去复命，主持接到回报，摆了摆手让小尼下去。
揉了揉眉心，今个注意到小院很晚没有亮灯，便让人去试探了一番，结果还是同往常一样，那位贵人交待的事，可太难办了啊。
捏了捏手上的佛珠，罢了，还有些时日，再作它法吧。她在想办法的时候，安小六已经行动了，这主持明显是被人买通了。
若只是监视自己倒也罢了，若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不得不好防一防了。
第二十八章 萧三郎
不过在安小六这，防永远都是下下策，对于她来说，没有能力的人才防守，她能出击的时候，绝不停留。
夜半时分，出去换七珂回来休息之时，弯了一脚又去了主持那，主持这里她曾来过，当然越发是轻车熟路了。
一进房间安小六便察觉不对，是气味不对，庵堂的气味一般都是烟火香气，贡奉佛祖的讲究便是一个干净，这个干净当然是身心了。
而她此时却闻到了脂粉的气味，不浓烈，却确实存在过，这个味道，在上次与她接触时还没有，这女尼动了凡心了吗？
她的秘密安小六不想去刺探，只要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安份些就成，现在多了那个萧三的事，更得小心些，捏破一个药丸，扬了手，就让她病上一段时间吧。不要觉得她太好心。
办完这件事，才来到小木屋，而七珂也正准备让小九去寻她，萧三公子发热了，她们家小姐神了。
安小六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知小姐的习惯，说一不二，七珂退了出去。
安小六哪里就神了，只是碰巧了，知道他体内的毛病，推断出定有一场凶猛的爆发，若断定会是在这个时辰，何苦还让七珂守着，留个小九就足够了。
因为心中有数，准备的东西都很齐全，针炙烈酒先上，把体表的温度降下来些才好，药当然也要熬上，内外双管齐下，救他一命不在话下。
萧三公子觉得很热，那种不同寻常的热，他知道自己这是发热了，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发热的，体内儿时留下的毛病是不能发热的
可他现在有能有什么办法，也无从呼救，连备用的药丸都在逃命时都没了，只得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的难受，等待与母妃重逢的那一刻。
萧三迷糊间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抚过自己，所到之处舒缓了不少，不由得低唤了一声“母妃，娘亲。”
安小六眯眼，这人身份果真不简单，今个七珂带回的邸报她看了，写的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昨夜的还没出来，这就是非信息时代的弊病。
信息太过滞后了，很害人，以后她必须建立一个强大的信息网，再远地方的消息，最多两日必须收到，否则一切都免谈。
思量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已能开口说胡话了，这表明了好转了，萧三公子确实感觉火烧得好些了，伴随着火的熄灭，口又渴了起来，没等他开口要，一滴温水便落在了唇上。
不由张嘴想要更多，安小六用木勺一点一点得喂他，很在耐心，要么不管，要么管好，这是她的为人处事的准则。
有了温水的滋润，萧三公子舒服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娘，儿子想你。”
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腕，安小六有些无语，你娘的手腕有这么细吗？却没用力去挣扎，这也是个没娘的。
别看萧三只提了两次娘，凭安小六的判断，他的娘亲与自己一样也是没了，若会在，哪会提到那两个神圣的词如此悲伤。
她的猜测在萧三的下一句话中得到了证实。“娘，不要丢下翊儿。”原来他的名字里有个翊字。
安小六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的温度是否降下来了，似因她的碰触，想娘的孩子得到了满足。
萧三含笑得又叫了一声“娘。”便沉沉得睡去，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
安小六见他安静了，体温也正常了，药也喝了，便也有些困倦了，七珂很贴心，知道自己最不喜蚊虫，这间木屋已用艾草与药包熏过了，到是能让她放心休息。
夜间有些凉，就手抖开了床上被单的一角，依势躺在那张还算不小的木床上，闭上了眼，任何时候，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休息永远是第一位的。
清晨，已退热两个时辰的萧三公子醒了过来，倒不是他休息好了，最近很忙，事也多，神经一直紧崩着，哪怕他很是疲累也放松不下来。
晕倒前还没确认同周边的安全，怎敢轻易得睡过去，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身边还有着陌生的气息。但手上的触感却是熟悉的，真实的。
皱了皱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向那个陌生的人，原来是他，他记得他，他是安六小公子，是他带自己到这来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看向窗外，天亮了，自己在这已昏睡了一夜，动了动发软的身体，感觉今天的状态竟比昨个差了许多，手上的触感终让他明白是什么。
原来是自己抓着别人的手，终想起昨夜做的梦，首先是热，接着是渴，然后有人安抚自己，还喂自己喝了水，不对，嘴里残余的味道不是水，是药。
最后呢？好像梦到了娘亲，而且抓着娘亲的手不放，看来昨个他是真的发热了，糊涂了，这安六小公子又救了他一命。
安小六在他醒来的时候，便也跟着醒了，可她累了，一整夜没睡多长时间，今个现在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便闭着眼休息，不想搭理人。
都没注意到自己一个女孩子正在同一个男孩子同床共枕，不过意识到也没关系，这么小一点，都是孩子，多大个事。
理清自己现在的情况，与自己所处的环境，萧三公子放了心，一阵倦意袭来，任由它淹没自己，再次昏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到了午时了，而且不是自愿醒来的，一股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从昨晚到现在可是水米未粘牙。
“你醒了。”安小六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是药和食物。
“多谢。”萧三少年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些。
“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吧。”安小六扶他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我昨晚发热了？”明显是个问句，语气中却带着肯定。
“发热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他这么问，便是清楚自己的状况。
“是你救了我。”昨个他就明白，这个小小的安六小公子是主，那个大的叫七珂的是仆，而且这位安六小公子医术不俗，甚至比给自己一直治病的玄音老人还要高上一筹。
先别说之前她给自己吃的药丸，单说这退热的汤药，玄老出手，也得二剂下去才有用，如今他可只服了一剂。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还要出远门？”这人不可能是京城的人，没有一家的公子哥符合他的条件。
“本是带了药的，可是药没了。”萧三公子苦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死在了外面吗？”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若没遇到她，他必死无疑。
“怕，可是有的事不得不做。”他也不想，若能等，他绝对会等下去的。
“先喝药吧。”安小六转移了话题，确实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怕，就可以躲开的。
“你这药到是好。”不仅效果好，口感也不错。
“我的习惯，不喜喝那苦药汤子。”从一岁起天天喝药，再喝的是苦的，她就不用活了。
“你的身体也不好吗？”药不苦，进口自然就容易多了，这味道同昨晚一样，温度也合适，仰头便干了。
“我从一岁起便开始喝药。”接过药碗，随意回了这么一句。
“一岁？你才多大？”没想到她那么小，就开始受这样的罪。
“五岁半。”一提到自己的年纪，安小六便有些牙疼。
“天天喝吗？”
“基本上吧。”
听到这个回答，萧三郎安静了下来，自己喝药是从七岁开始的，七岁前可算得上是无病无灾的，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同自己喝药的年数不相上下。
“什么原因？”难道是同自己一样？
“你呢？”安小六反问。
萧三郎这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越界了，若别人问自己，自己也不愿说。“对不起。”
安小六翻了个白眼，古人都这么客道吗？他若告诉了自己，自己告诉他也无所谓。试了试肉未粥的温度，递了过去。
“这种粥是很是补血。”
萧三点头表示知道。“你的呢？”见她不吃，竟有些不太愿意动筷子。
“我还在孝中。”昨个是迫不得已，今个还是算了吧。
第二十九章 小的照顾大的
萧三郎了然，难怪昨个她吃的不多，想来是自己耽误了她的路程，才逼得她破了戒。“对不起。”只得再次道歉。
“哎，我说，能别一个劲得说这个成吗？若道歉有用，要警察……呸，要衙门干嘛。”这三个字她真的不愿听。
萧三郎脸一红，确实这三个字很是干巴巴的。
“好了，又没人怪你什么，遇上了，聊个天，哪有那么累。”安小六摇头出去了，她不累，看着累，还是别看了。
萧三郎端着碗，想了一下，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是，这个安六小公子真是个通透又有趣的人。同时，也有些心疼他，他能有这身医术，估计也是被逼出来的吧。
哪有五岁多的孩子就这样成精的，自个五岁的时候，还在找娘亲撒娇呢。
一想到娘亲，伸手不由摸了一下贴身的东西，心下酸涩的同时，又有了几分安慰。这一趟没有白辛苦。
一碗粥见了底，萧三郎的精神好了些，但浑身仍没多少力气，每次都是这样，发病后，定会虚弱上一段时间，加上昨个又受了伤，流了不少血，虽药服了好了些，症状却差不了多少。
现在终有时间与精力打量屋子与自己了。屋子是木头搭的，很是简陋，除了木头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药香，与艾草味。
这估计便是没有虫子，苍蝇与蚊子一类的原故吧，他不是矫情，他怕蚊子，而蚊子却特别喜欢他，所以他的衣物都是被药水煮过的，有防蚊子的功效。
不过自己的那一身早就不成了，摸了摸自己，果然，除了底裤，自己基本上算是光着身躺在被单里了，身上的外伤定是被处理过了，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辛苦外面的那个小家伙了，人放松下来没多久，又难受起来，到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人有三急，他浑身无力，该如何是好。
原先有萧南萧北伺候着，不觉得，可现在……不由憋红了脸，强迫自己不去想，但不由他不想，就可以真的不存在的。
到最后终有些忍不住了，尝试着挪动自己下床，而这一幕正好被进来收碗的安小六看到了。
“咋，说你两句，想离开？”她会错了意。
“不是，我……”萧三郎不知该如何解释，虽说都是‘男子’，可对方除了是个孩子，还是个小公子，哪做过这些事。
安小六看着他憋红的脸，挠了挠头，这是在玩猜猜猜吗？刚不想搭理，又注意到他被子下夹紧的双腿，与握紧的双手，终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自个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好意思后，便开始着手处理，必定这是正常人的生理需求，从外面寻来一个干净的木桶，放在了屋内的角落里，又寻来两根长一点的木棍，才过来扶他。
靠她把他扶起来不现实，有了支撑点，萧三郎终可以勉强移动了，虽说辛苦了点，这也是最好的法子了，解决了生理问题，挪回到床上，他已出了一身汗。
安小六进来收拾，又打来热水为他擦了一下身子，这人死沉了，还是趁他醒的时候做这些事吧。萧三郎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为自己忙碌，很是难为情。
论起来自己是哥哥，大上了许多，论尊贵，这安小六估计也不会比自己差，不是谁都用得起那么好的药，也不是谁一岁生病能被家人捧着长大的。
而且单凭这小子没有伤口，没有老茧的手，便是养尊处优的，女儿家养这么大也不过如此。
可看他动作如此熟练，不由得又有些心疼，她还在如此幼小之时便同自己一样死了最亲的人，这般才流落在外，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很想把她留在身边照顾起来，转念想到自个的处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远离他才能活得长久吧。
他想了一圈，忍了一肚子话，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刚帮他清理干净的安小六扬眉，咋的？这还不乐意上了。
抬眼与他对视，见他眼中充满了心疼与无奈，不由一愣，原来是在疼惜她呀，算了不计较了，收回目光端着水出去了。
却不知自己与萧三郎对视的那一眼里，给对方留下了多少震惊，也别怪萧三郎这时才注意到安小六的眼睛，一个十二岁，一个五岁，身高放在那。
安小六又没有欣赏美男的癖好，专心得做自己的事，萧三郎也没有太注意小家伙的容貌，他要考虑的事太多，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那双清澈明亮，能清楚照进人影的眼时傻了。
他爱上了那双眼，是的，就是爱上了，但仅限于那双眼睛，似世上所有的污垢都无法躲藏，似整个人的心灵都因它的关注，而受到了洗涤，又似有阳光，从那双眼眸里透了出来，让人温暖。
这是给他最直接的感受，摸了摸有些失常的心跳，回过了神，心下决定，若有可能，在他完成一切心愿后，他还在，他要给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安小六，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以及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只为她此刻安慰了他，照亮了他的心。抱着这种心态，萧三郎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等等。”安小六又晃了进来，这还没换药呢。
萧三郎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不太敢去看她的双目，安小六并未察觉到，仍专注着手上的事情。
首先当然是熟练得剪开绷带，等自己的绷带都剪开了，萧三郎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多么得与众不同，伤得深一点的都用黑色的线缝合了起来，浅一点的，上药后好的程度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什么这样？”安小六一时没及明白，眨眨眼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伤口清理干净了，缝起来好得快一些。”
唉，用一次要解释一次。
“你也擅长治外伤？”同秦云风的反应一样，对一个孩子治外伤感到惊奇，唯一的区别是他脑洞没有秦云风大。
“嗯。”安小六在为他上药。“你体质不错，昨个发了热，倒不是伤口引起的。”怕他追问，开始转移话题。
“是我体内的毒引起的。”她会医，自然不用避会她。
“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这古人的毒也不容小窥啊。
“刚中毒时，发作的要频繁些，现在倒是好多了。”看着忙碌的小人儿，话题被喧跑了还不自知。
“治你的那个大夫还不错。”药终于换完了，安小六开始收拾。
“师父他老人家操要了少心。”玄音老人怎样都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师父，但在自己心里，他便是。
安小六看了他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你可以休息了。”
从他尊敬的目光中看得出，那位老人为他付出了极多，而医术上也算是这个时代一流的，否则不会任由他这样病下去，只不过……摆摆手赶走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
萧三郎终又躺平了下来，刚才那股昏昏欲睡的感觉居然没有了，这两年时不时的都会这样，在他这个年纪是睡不够的，可他已开始尝试失眠的滋味了。
玄老说他心思太重，思虑太多，他也不想，可就是放不下啊，可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同，感觉竟有些奇妙，他大脑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愿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睁着眼看着这个简陋的屋顶，难得发上一回呆，这种舍去全身心的尝试有多长时间没有了。
不知不觉中困倦袭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便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到了酉时。
屋外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提笔疾书什么。他没有出声去打扰，这么静谥的画面，让他很安心。
守着的安小六，她宁可到这来，也不愿与庵里的那几个周旋，而她写的还是她每天的功课，为娘亲祈福的经卷，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停了笔。
第三十章 天授，你信吗？
“感觉怎样？”不用回头，便知他已经醒了。
“你的小厮呢？”那个叫七珂的，一天都没看到了。
“做别的事去了。”白日里，让她进城去打听，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一无所获，看来事不小。
“你就这么一个跟班吗？”单凭她出手的东西，就是贫穷人家的孩子。
“要那么多干嘛，留着叛变吗？”安小六很少相信人，相信了的人，才会放在身边。
“是呀，留着叛变。”萧三郎重复了一下这半句话，当初不是自己身边的人黑了自己吗？自己用血的教训获得的经验，对方也知晓了。估计也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吧。
“感觉好些了，就起来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别看她是个女孩，对男女大防一点意识都没有，一则自己来自于现代，二则她现在的角色是医者。
反倒是萧三郎的脸一红，午时的尴尬感又回来了，不过经历了那么一次，第二次就容易接受多了。
看到床边靠着一副拐，想来是她让人到城里去买来的，试着用了一下，高度也正好。
休息了一天，感觉确实好多了，身上的力气也在逐渐恢复，自理问题不大，解决了生理问题，就着安小六递来的温水漱了口，棉巾洗了脸，才感觉自己有个人样了。
晚餐照常是一碗药与一碗粥。“今晚的与午时的不同了。”喝光药的萧三郎明显觉得苦了些，不多，一点点。
“你的舌头到是灵。”提笔疾书的安小六头都没抬一下，她的事真的太多了，提笔开始写外伤治疗手册，才发现需要写的东西太多了。
“不是灵，是比午时苦了些。”他不是一个怕苦的人，因午时的药特殊，便记住了那个味道，现在有点不同，倒能认得出来。
安小六把这一段写完，才转身去看他。“退热的，与巩固的药是有所不同，特别是你这玻璃身体。”
“我没那么易碎。”萧三郎是纯男孩，当然不愿别人小看他。
“不是你易碎。”安小六是女孩，有些不能理解男孩这种莫名的要强。“是你体内的毒易发，任何一点多余的刺激，都有可能加深它的危害度，以及它病变的可能。”
萧三郎皱了一下眉，是了，玄老是不准他用外人的药的，若不是他丢了自己的药，又加上那时对着安小六莫名的信任，真不会有那种不妥的举动。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他的直觉是对的。“小六，谢谢你。”谢你精心为我调理，在萧三郎的记忆里，除了母亲，玄老，还没人为他如此费心过。
“小六？”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一点的称呼，安小六五味杂陈。
“我能这样叫你吗？想着你排行六，又称安六小公子，便仗着自己痴长了几岁，就……”
“随你吧。”安小六打断了他的话，叫就叫吧，反正是她的名字，只是略有些恍惚而已，不知自己是在哪个时空罢了。
“你可以叫我萧三哥。”见她同意了，萧三郎咧嘴开心得笑了一下。
安小六翻了一个白眼，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可随后自己的嘴角也翘了翘，七珂说起来是个伴，实则还是把自个当成了主子。
这个萧三到算得是一个伴了，虽说他只有十二岁，可能是因为经历坎坷了些，比这年年纪的孩子成熟不少，同她这个成熟的灵魂，倒是还能说上那么几句。
接下来的几日，萧三郎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说是这样说，这好当然是同他自个比，同一个健康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但最起码，醒的时间长了，自己可以动了，出个屋子什么的问题不大了。而这一出屋，他便发现这小六弟的功夫与众不同，训练的方法也很不相同。
“你这样有用吗？”不由让他担心，必定这么多年，练武的方法已根深蒂固了。
安小六不予理会，她的方法是臭老头教的，还有一些自己结合一些现代散找，拳击和跆拳道在里观，当然会与众不同。
于是在萧三郎见她徒手劈断一根竹子后震惊了，以一个五岁孩子的力道，是很难做到的。
“你习的是什么内功心法？”他不信以一个纯粹的外家功夫可以做到这个。
“我没习内力。”安小六一提这事还有点郁闷，果真人无完人。
“怎么会？”萧三郎明显不信，上前搭上她有脉搏，果真毫无内力可言，而且她的脉搏似比常人弱上不少。
“相信了？”他不是医者，不用担心他摸脑脉能探出个男女来，再说探出来又如何，她本就没想瞒着他，或者说瞒着世人。
“你是如何做到的？”萧三表示很感兴趣。
“就是你看的那样。”安小六是个好孩子，从不撒谎。
这次萧三郎没有取笑，而是认真思考，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安小六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接受了，到是刮目相看。
要知道，世人对新鲜事物的出现，天生就会有一种排斥性的，收了练功的架势，陪他一起坐在屋檐下。
“小六，谁教你的？”对她的师父他更感兴趣，若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玄老不会不知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生下来，不，我病了之后，就无意中知道了，你信吗？”这可是大实话，就她这辈子来说本就是这样，可这解释谁又会信。
“我信。”萧三郎点头，听起来是匪夷所思了些，却也在情理之中，以她的年纪，有这样的身手，若不是从很小的时候练起，是做不到的。
而问题就来了，哪个高手愿收这么小的孩子为徒，若说是她的父母到是情有可原，但父母也不会舍得让这么点的孩子吃苦的。
除非是不疼惜她，而她每日写的经文他看到过，若不疼惜她，她岂会如此孝顺，还有便是以这种身手的人，是不可能默默无闻的。
几番比对下来，他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何况是天授，而能让他如此思考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的那双眼了，纯净得无一丝杂质。怎么会骗人？
安小六没想到他如此笃定得相信息，一时有些发愣，这个是同龄人中第一个无条件相信她的，哪怕是七珂，也是被她打服了后，才愿相信的。
“为何没习内力？是没人教吗？我可以教你。”他习的内功心法特殊，但对身体不好的人很有用处，虽说师门不让外传，而这几日同她相处，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再说他还没正式拜入师门，也算不得入门弟子，也可不受门规的约束。
“内力？这一辈子，我估计都不能习了。”安小六躺了下来，门廊很宽，躺下阳光就照不到脸上了，也不妨碍她看外面的天空。
“为什么？”萧三郎也躺了下来，学她的样，把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
“我的经脉不行。”安小六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经脉？”萧三郞不太懂。
“是啊，内功的习练方法无非是引气入体，锤练筋骨，将气劲存于经脉之中，等到需要之时，再拧成一股而发力。”
她是不会，可她了解过，萧三郎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各门各派方法不同，最终的目的都是这个，难怪她这么小就能力非凡，这就是个妖孽，了解透了的东西能举一反三。
“我的经脉有损，在极重要的地方不通，自是不能练了。”安小六不知别人已把她划拉到非人类了，不过算起来，她还真是个非人类。有几个人能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
“应该有办法的。”她自己不遗憾，萧三郎替她遗憾，多好的苗子，若是经脉打通了，定会成就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