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意思的地方
“客官，你瞧，能不能通融一下。”茶童很为难。
安小六转回了视线，不紧不慢得回了一句。“不能。”
“你……”刚才出声的那小子没想到搬出的名头不给力，胀红了脸正要说什么，七珂回来了。
绕过众人，提着花篮走到了自个公子身边，将东西放在桌上。
“什么价？”远看不觉得，近看这群孩子的手到是挺巧的。
“一两银子。”七珂瘪嘴，这点东西这个价，亏死了，可还有那么多人买，要不是她身手好，都不一定抢得到。
“值的的。”安小六轻言细语，丝毫不理会门口还有一群人。
她的无视，让那小子气坏了，又不好发作，推了一下茶童，茶童不得不又站了出来。
“公子。”
“你们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还是说嫌我家银钱给少了？”安小六不想多说，七珂就不同了，杏目一瞪，发了飙。
“公子，小的，小的……”茶童手足无措，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好了，你先下去吧。”只是个跑堂的，何苦为难他。
“算你小子识相。”那个贵公子扬了扬头，以为安小六怕了。
这种人在安小六这真心不想计较，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示意七珂提上东西她走，一会的主场可不在这。
“这篮子不错，留下吧。”走到门口时，那小子起了别的心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意思，你的不在意，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没有用的表现。
七珂怒了，紧了紧手，却不敢轻易动手，安小六可没那么多顾忌，一个过肩摔把那小子扔到了屋子中央。
“我的东西，只有我不要的。”拍了拍手，看向门中剩下的那两个，有一个退了一步，明显是怕的了，而萧风翊却上前了一步。
“是你。”他认出她来了，那个让他回头的小小子。
“不错，还活着。”安小六打量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得从他身边经过。
萧风翊眨眨眼，她就这样走了？难道没听清刚才那人的介绍？没听清自个认出她来了？什么叫还活着？
萧风翊绕晕了自个，竟忘了拦住对方，等回了神，安小六已消失在人海，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荷包，本想还给她的，算了，先留着吧，下次遇到了再说。
也不去扶睡在屋中间的同伴，走向窗口，他本是不出来的，是这两个小子拖他出的门，平日里他们借自己的名头生事，倒没什么，今个欺到了那小子头上，活该被收拾。
他平日里不管，也不想管，娘亲想把他教成文武双全的天才，却从不管自己的品德，父亲，呵呵，自个没完全长歪都觉得稀奇。
有时都想同他们一样混帐了，可刚才那小小子的眼睛总会冒出来，让他迈不出这一步，现在好了，她见到自己的跋扈了，是不是自个就能放纵了？
自嘲得笑了笑。‘不错，还活着。’她临走时的这句话又响在耳边，几个意思？是替她还是替自己叹息，活着很难吗？
想到这时，身体不由一僵，很难吧，曾经的那次遭遇，让他体会到好好活着真的很难，长舒了一口气，不再去纠结做个什么样的人，专心看热闹。
既来之则安之，本有些浮躁的心，在见到那小小子后，居然安定了下来。
菊花仙的甄选已接近尾声，也到了最热闹最激动人心的时候，花魁就要被选出来了，还有不少人将手中的花束送给自己中意的候选人。
安小六站在舞台对面的屋顶上，饶有兴趣得观看着，这陈子豪是带出去多少了，一个篮子一两银子，数了数，五十个是有的吧。
好在，他也知物以稀为贵，在众多花束中，倒不是很显眼，这人到是不贪。
从花堆上移开目光转向场中的美人们，还真别说，这陈子明扮的女儿样，着实招人疼，特别是他娇娇柔柔得舞了一套剑法后，更引得台下的男子们疯狂。
不错，正是陈子明，抱着赚钱历练的想法，扮作女儿家上了场，就目前来看，他获胜是毫无悬念的，就是不知接下来的事，他们有没有准备。
再次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在一侧的马车堆旁，寻到了那三个小小的身影，哟，这是有备而来呀。
陈子明扮的女子碧绿果真成了这界花仙，按照惯例，前三名的女子都会被送到郊外菊仙娘娘庙为洛城祈福，据说这前三名若是被菊仙娘娘瞧中了，便会被留下来在密室中侍奉一年。
这该是多大的荣幸，能送来的参选的女孩子都是平常百姓家的，还有一部分是青楼女子，除了为了那赏银外，为的就是为家族添光了。
因为一旦被菊仙娘娘留下，就人不知不觉学到很多东西，以后找个好婆家不成问题。
可让大家有些奇怪的是，只要是留下的女子都没有再回过家，而是在一年后，给家中送上几十两银子，便开始终身侍奉菊仙娘娘了。
家人得了实惠，自个也有了去处，所以这菊花仙的选拔一年比一年热闹，参选的人一年也比一年多，不得不经过初选，复赛，再到今个的决赛。
正是因为多，而且选得精，吸引前来观看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到成了洛城每年九月底，十月初的一大盛事。
而每次出资举办的都是菊仙娘娘庵旁边小院里住着的胡大官人，他说在梦中曾见过菊仙娘娘，受过指点，所以才年年出资还愿。
老百姓是单纯的，信仰也是匮乏的，只要有人出钱，有人出力，又有钱拿，又有热闹瞧，便也不计较事实的真相，渐渐得竟成了一个习性。
连续办了五年，而安小六一听传闻，便知这中间有猫腻，对胡家与那菊仙庵也打探过了，明显到了这几日，出入的人多了。
想着马上就要举办了，很多东西，或者说很多事都来不及有所收敛，就露出些蛛丝马迹，可也不能明显的佐证什么。
想到今个花魁一出来，许多东西自然就会出现，比如说那菊仙娘如何选人，到是不着急弄清楚了，原本可管可不管，如今自个的人载进去了，就非管不可了。
头三名的女子又上了马车，这次再不是敞篷的了，而是菊花装饰的厢式马车了，安小六抽了抽嘴角，这怎么看着有点像前世送葬时的棺材呢？
眼见那三小子已隐身在了马车底，随着前行，安小六叹了一口气，好吧，她大人有大量，辛苦一点飞檐走壁吧。
她是没有内力，自然练不成他们所说的轻功，可她有鹰爪，这东西可是她找穆大叔打的，他家祖上可是铁匠出身，虽说材质上不尽如人意，但承担她这具小身板足够了。
一主一仆，一大一小，在屋顶上飞快得行走着，看到的人都只会以为是自个眼花了。
菊仙娘娘庵有些偏，在整个城池的西北角，依着一座大山，身后正有一条溪水流过，到是个有山有水有景的好地方。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从里面出来一位道姑，引三人进去，陈子豪他们也趁这期间先溜进了门，而安小六她们则在里面隐好了身形，前几次来可不是白来的。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走在陈子明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孩，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这地方可不如她们想象中那么好。
大殿里灯火通明，菊仙娘娘是一位貌美端庄的女子像，除了正常的香火供应外，再无其他，道姑也不言语，命她们三人各自在蒲团上盘坐下来，便也退了下去。
那两个女孩害怕了，本想靠近中间那个比她们身材都高大一些的花魁，却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势束住了手脚，不由相互依赖在了一块，瑟瑟发抖。
还没等她们相互安慰到，一阵风袭来，殿内所有的烛火一下都灭了，尖叫声还没出口，便失去了知觉，七珂刚想动，被安小六按住了。
这陈子明防范意识不错，这种迷药应该对他没用，没看见他已打了手势，叫按兵不动吗。
一刻钟后，灯火又重新亮了起来，是一群表情麻木的道姑，对，是一群，从那泥像后的暗门里出来的，一年年纪稍长的上前，仔细得看了看倒地三个女子的皮肉，挥了挥手，但有人上前来抬她们三人。
一起进入了暗门，安小六眯眼，得想法引开她们注意力，才好混入队伍进去瞧瞧，正当她寻找好时机时，黑暗中传来‘扑通’一声，引起了最后一名道姑的注意，还没等她去寻，一个人影一闪，便打晕了她。
安小六也不耽搁，趁那三小子商量谁留下时，先闪身进了暗道，暗道里很是干净，也很明亮，看来是常用的。
她们的进入没引起他人的注意，很快的就来到了出口，那头的喧闹声，表明那是另一个地方，安小六与七珂闪身上了房梁。
人有些多，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那两小只没有这种能力，倒也有自己的方法，找准机会，躲进了围幔。
“胡爷，再喝一个嘛。”女子的声音又娇又软，正在讨好着一个中年男子。
安小六知道这是找到正神了，扫了一眼弹琴与跳舞的女子，大多神情平静，少数的与刚才那个女子一样，媚眼里满是讨好。
而那平静的女子面容下，更多的是麻木与认命，看来这五年的花魁基本上都在这了。
进来的道姑对这视而不见，而是让人挥退正在跳舞的两个女子，也住了琴声，把新晋的头三名抬到了大厅中央。
胡大官人推开跪在自个身边的女子，站起了身，同道姑一样，先上前看了看三个女子的皮肉。
第六十二章 发了点小财
“这个嘛，一般。”先看的是第三名。
“这个嘛，还不错。先留着。”能当第二名的，当然比第三名强。
“这个，她是个男人。”姓胡的算是阅女无数了，近看当然分得出男女。“不过，这皮肉不错，想来钰王爷会喜欢的。”
并没有因发现有男人混进来而生气，安小六听到他提到那个人，眯了眯眼，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真他妈的恶心。
“成了，这一个送回去，这两个留下来，男的先关一个房间，女的按老规矩。”姓胡的转了身，又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很快就有人前来收拾，而那几个道姑则接了这胡大官人给的银两原路返回了。
正主找着了，他做了些什么，大致也清楚了，安小六闪身出了大厅，里面的那些都已那样了，她到是看看这老规矩是什么。
很快那名女子被人梳洗干净，打扮收拾好了，架了出来，又送到了另一间大点的屋子里，安小六上了屋顶，打开一点小空隙，往里瞧。
原来如此，屋内坐着洛城的几个大小官员，以及应邀而来的几名京城贵公子，胡大官人也过来了，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昂，显得很是谦卑。
“瞧，这是去年的第一与第三，调教了一年，请名位大人掌掌眼。”
两位年轻的女子似是认了命，一个抚琴，一个跳舞，着实别有一番味道。
“确实比京城花满楼的有味道些。”京城来的一位先开了口，伸手先将正在跳舞的女子拉到了怀里，便是一顿好亲。
女子挣扎了两下，便不敢动了。
“这个也不错。”另一个也不跑，被其他人也拽到了身边。
“今年的怎样？”洛城官员似见惯了，没什么反应，直接问姓胡的。
“瞧瞧。”让人把那仍昏睡的女子扶了进来。
“这个对我的胃口，不用调教了，直接送我府上吧。”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捏了捏女子的脸颊，表了态。
“成。”剩下的几人也都没意见，见新鲜的分完了，便冲着那些胡大官人刚带进来的女子而去，各自挑了自个喜好的，玩闹起来。
安小六扫了一眼室内的布置，冷笑，原来都是好这一口的，满地软垫，真是随时随地吧，群闹啊，太他妈恶心了。
而让她恶心的结果，便是撒了一把药粉，七珂此时已羞得满脸通红，见公子出了手，正要往下冲去收拾，被安小六拦住了。
示意她先去找那四只，不管怎样，自个的人比虐渣渣来得重要。
在一个院子里，遇到了正往这边赶来的三兄弟，一见到安小六大吃一惊，忙要行礼。
“免了。”
“公子。”三兄弟知她习惯，站直了恭敬得叫了一声。
“今个表现都不错，能找到这也很不错，可你们进这个院子却是错了。”不是她撒了一把药粉，就凭他们这四个非交待在这不可。
“请公子明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定是不服气的。
“不服气？行，先善后。”安小六也不啰嗦，处理完事情再细究。
有了人手，就好办事了，她的药她知道，这个宅子里，除了他们五个没了能动的了，很快开始分工。
“七珂，去寻所有被害的女子，那些不争气的先放一边。”人可以命不好，但不可以任命。
“汤元，补刀。”侍卫小厮都是助纣为虐的，杀的便是了。
“子豪，寻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不易之财不要白不要。
“子明去卸妆。”这扮相让她都不禁怜惜，还有点辣眼睛。
陈子明幽怨得看了一下自家的兄弟，无奈得去清理自己，安小六则是亲自进屋去探查那几个人的身份，很快几方人马便有了回报。
“公子，女子一共二十七名，不争气的有七人。”七珂动作快，平时训练很好，扶个女子不成问题，扒成两堆回来复命。
“公子，金银银票一共十万八千两左右，可移动的财物，暂估二十万两左右。”陈子豪对财物确实很敏感。
“公子，一共补刀五十八个。”汤元也回了来，低下了头。
收拾好回来的陈子明头也有些抬不起来，他有些明白刚才公子为何说他们错了。
安小六看了他们一眼，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错哪了吧？”
“请公子责罚。”三人齐齐跪了下来。
“罚，当然要罚。”安小六很严肃。“可先得说说你们觉得到底是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做任务以外多余冒险的事。”陈子豪明白，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跟公子去北疆。
这路途上的任务是公子亲手安排的，为的是历练，但不会让他们太冒险太吃力，而如今他们冒险了，并且在任务以外。
“多余的事，能力以内的可以做，但不能冒险。”算是认同了他们的这个检讨。
“那我们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不管吗？”都是年轻人，骨子里有天然正气，陈子明有些不服气。
“管？你想怎样管？”安小六的反问让陈子明又垂下了头。他现在远远还没这个能力，说不定还会搭进自个的命。
“你们的命比他们的贵重，交待在这，哪对得起自己辛苦了这段日子，哪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哪对得起当初自己进队时的本心，连自己都不能保全，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是她手中王牌，她是想用他们，可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是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本就不容易，有了本事不是去胡乱拼命的。
安小六严肃得陈述。“可记得莫邪的第一条队规？”
“记得。”三人大声回答，都有些激动。
“命比任务重要。”越背越小声，当时只是当条条框框背了背，到今个才知公子的真正用意。
“这种你们管不了的事，为何不引人管得了人来管，是的，若是晚了，又会搭进几条无辜的生命，可你们的命比他们的重要，因为能做的事更多，更有意义。”
安小六都觉得自己老了，苦口婆心得相劝，依她原来的脾气，先抽一顿再说。
“公子，我们错了。”这次认错的态度比刚才诚肯了许多，其中还有不少感激。
他们入队时，都以为是暗卫，暗卫是什么，是个见不得光，永远保护主子，给主子挡刀的职业，也是命最不值钱有职业。
而今个有人让他们真正了解到了什么叫命比任务还重要，他们的命是金贵的，他们都是苦出身，没有人在意过他们的存在。甚至有的人还经历过没被人当人看。
“好了，立正，第一小队听令。”安小六暗叹，她就是个操心的命。
“是。”几人打起了精神，只要公子还用他们，他们的命便是公子的，哪怕公子刚才是那样说的，可他们就是乐意了。
“陈氏兄弟转移财物。”大哥犟，小弟圆滑，两人绝配。
“汤元，七珂，弄醒女子们，我要问话。”人太多，不一定都值得她费心。
“是。”七珂摸出解药，熏了熏女子们所在的房间，很快女子们一一醒了过来。
安小六大大咧咧得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地上的这群女人。
人从迷茫中醒来，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很快便大概对她们的本性有了了解。到是有那么一两个可用的。
“啊！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不争气的女子中有一个尖叫了起来。
安小六皱眉，这声音太吵了，七珂有了跟在茶楼的经验，知小姐不再收敛，该出手时就会出手，上前便把她给劈晕了过去，丢到了一边。
女子们迅速安静了下来，连那种小声的抽泣声都停了。
“你们满意现在的生活吗？”安小六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经意得问了一句。有两个年纪较长的犹豫了一下先出列。“请公子搭救。”
“搭救？怎不知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还能比现在更差吗？”两个女子很是平静，轻轻掀起了衣袖，上面的鞭痕触目惊心。
“救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倒要看看她们能拿出什么筹码。
“只要公子救了我们，帮我们报了仇，小女子愿跟随公子，做牛做马也愿意。”两个女人平静的表现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恨，刻苦铭心的恨。
“噢？跟着我？我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她们的仇有望了。“公子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让你们继续做这行当呢？”安小六懒散的动作一点没变，玩着自个的衣摆，眼睛却没错过她们的任何表情。
自然看到了她们眼里闪过的那丝挣扎。“旦听公子吩咐。”两人咬了咬牙，又磕了个头。
“有意思，有意思了，先说说你们的事吧。”身子略略坐正了些，倒要看看姓胡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 什么是自重
“奴家，青宛。”“奴家，司琴。”
这两个女子的故事其实也不算复杂，本是官家女子，父母犯了事，连累了她们，打小就被卖了，好在师傅是个有本事的青倌。
教给了她们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十三岁那年两人同时出道，名振一时，别看只是一个青倌，但凭相貌，才情，以及师傅相传的本事，竟引得无数公子追捧。
甚至有人还想赎回家，单独供养。两姐妹没因此迷了眼，反倒更是守住本心，到这寻欢场里来的，又会有几个是真心。
也一直保持着那干净的身子，清清白白得过了三年，哪知一日祸从开降，被糊里糊涂得绑到了这来，从此过上了地狱般的生活。
这个姓胡的掳了她们来，本就是为了讨好人，而那人玩弄之的一，又将她们赏给了其他人共享，逐渐得形成了一处更变态的游戏。
故事说到这，青宛顿了顿，这么些年了，她们仍觉得恶心。
安小六不动声色得扫了一眼别的女子，有的已麻木了，没了任何反应，有的特别是今晚刚刚加入的那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还有一小部分，似是对这种描述很不屑。
“我们姐妹在这已有七年，幸好有点本事，否则早就没了性命。”司琴接着往下说，她们本是想死的，可是那来那么容易。
姓胡的发现后绑着她们，虐待她们，直到磨灭掉她们的意志才罢了手，她们只得忍辱偷生，等待报仇的那一天。
五年前，姓胡的已不满足掳来女子的模样与数量，便与老拼头，前面菊仙庵的老道姑，达成了协议。
挖了地道，办起了菊花仙花魁选，事情到这基本上就同安小六猜测的一样了。
“他们选出花魁，再以菊仙之名留下，让我们调教一年，再交于来自京城以及各地的要讨好赏玩，以达到他谋利的目的。”
“而她们的家人，收了银两，签了卖身契，便也不再上门讨要了。”这个时代的男尊女卑特别严重，女孩子本就没什么地位，能为空里带来钱财，带来利益，便成了。
不会去在意她们的死活，七珂捏了捏拳，幸好她遇到了老爷，遇到了小姐，否则自个还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你是说你们的卖身契都在姓胡的手里？”一个奴仆打杀了，自是没人会过问的。
七珂见小姐示意，走了出去，女子们一听这话更安静了，很快七珂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沓东西，这陈子豪会赚钱不说，找东西也是把好手，眼可利着呢。
“你们两个确定要跟着我？”
“是。”青宛与司琴感受到了这个公子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势，单凭她们被弄到一起关在这，便不是简单的，对于姓胡的只会是敌，不可能是友，坚定得应声。
“那你们站在左边。”安小六众一沓卖身契中抽出了她们两个的放在了左边。
“你们呢？”
“旦凭公子作主。”活范一点的跪了下来，麻木一点仍站着。
安小六冷笑，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这一群不堪大用，活范一点起了别的心思，麻木的已没了心了，她不是圣母，救不了天下。
“做主？如何做主？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安小六起了身，走到那几个中间，别看她年纪小，但模样摆在那，倒也很是勾人。
“奴家，奴家愿为公子做牛做马。”有个胆大一点的，娇娇滴滴得来了一句，怎样她也比那两个年轻些，不信这位不感兴趣。
“噢？做牛做马？如果让你去死呢？”安小六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笑语晏晏的，下一秒便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众女子在惊，没想到了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功力。
“你的想法我清楚，想攀高枝，搭错了梯。”说完这一句，那女子也断了气。
她可以救人，却不会救这种，转脸就去卖了她吗？其他几个吓坏了，被安小六扫了一眼，哭都不敢哭一下，这一变脸，让那几个麻木的女子居然有了反应，有一个木然得出列。
“我可以打她们吗？”
安小六扬了一下眉，这也是个有故事的。
“为什么？”
“这几个自甘堕落，平日里很是欺负她们。”见许久没有人回答，司琴只得出了声。都是她的徒弟，品性如何自个是知道的。
“我达成了你的心愿，你能为我做什么？”安小六问这个刚有口气的女子。
“除了这身脏了的皮肉，我一无所有。”女子很是平静，她不是二位师傅有那本事。
“那你打吧。”安小六扬眉，这个女子让她看走眼了，原来是个要强的。
女子蔑视得看了一眼跪着的那几个人，开始在屋内寻找，七珂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徒手掰断了一根椅子扶手，递给了她。
女子勉强笑了笑，麻木的脸上居然鲜活得让人眩目，接过木棍，狠命得打向那几个，那几个女子哀嚎起来，也有想反抗的，却被七珂踢了回去。
一顿棍棒打下来，柔弱的女子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玉儿，玉儿，姐姐给你报仇了。”
安小六看向青宛，青宛明白得开了口。
“她叫曼玉，有一个妹妹叫婉玉，前年的花魁便是她，去年她父母来签卖身契，带着她的妹妹，这几个挑着姓胡的强留了下来，当晚便……”
青宛有些说不下去了，安小六眸上深了深，这叫曼玉的女子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那她妹妹又会大到哪去。
同为女子如此祸害同类，真是可恶，七珂接收到小姐的眼神，很快地上哀嚎的几个女子便没了气息。
“谢公子。”曼玉跪下来磕了头，自觉得站到了左边，她没本事，可有条命在，这命便是公子的。安小六一乐，这是个对她胃口的。
“你们来领卖身契，家去吧。”安小六摆了摆手，一群没有自我的，她留着也没用。
听到可以回家了，剩下的几个战战兢兢得跪了下来，七珂上前将多余的卖身契扔给了她们，一群蠢猪，回去了又如何，能卖你们一次，便能卖你们第二次。
曼玉三人看了一眼，没有太多情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个选的路自个笑着走完。
没了那么多人，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很快，陈家兄弟进来回报，都整理好了，装了车。
“一把火烧了吧。”安小六起身，拍了拍衣摆，这地有些恶心。
青宛与司琴又要下跪，被七珂拦住了。“公子不喜人下跪。”
“是。”两个成年女子哽咽着退了一步，深深得躹了一躬，一行人封地道出了院子。
“一队。”三人立马站好，看到公子对着菊仙庵摆了一下头。
“是。”那也是个脏地。
七珂掏出药粉递给他们，为了保险，切不可放走任何一个人，三人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后，两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安小六一行人已带着一车财物，去了她新卖的院子，她拒绝住平安客栈的原因，一是不想让太多人了解她的行踪。
二是客栈住下来，人来又人往的，太杂了，她需要的落脚点要安全还要自在，九人卸完车，已到了寅时中，安小六挥挥手让各自去休息，有什么事睡好了再说。
这院子不大，却也不算小，男男女女一共九人，一双一双的都住下来，看到七珂进了自个的房间，曼玉有些惊讶，想到公子身份尊贵，也没多问，抱着被单，便准备打地铺。
七珂笑出了声，还真同小姐说的一样，走上前，在她耳旁轻语。“我也是个女子。”
终看到了那不太有表情的脸起了变化，上下打量起七珂，七珂无语，不由挺了挺胸，那里已有些规模了。曼玉收回了目光，有些尴尬。再看向七珂的眼神不由亲近了许多。
一宿无话，安小六的生物钟很准，卯时也就是前世的五点，她睡下去不到一个小时，便准时醒来了，若依她懒惰的性子，这个时间定是没点神的，可现在她没有资格懒。
独自在院子里活动了下筋骨，这个小院远离了洛城的繁华街道，很合她的心意，半个时辰后，那四兄弟也出了房门。
昨个睡得晚了些，起的也就晚了些，到现在也只睡了一个时辰而已，可一见到院子里已活动得微微出汗的公子，不由有些汗颜。
相视了一眼，同时跪了下来。“请公子责罚。”经过一宿，想通与想不能的地方都通了，更是对主子的安排与杀伐果断感到敬佩，对她因年纪小而产生的轻视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安小六缓缓得收了招式，扫了他们一眼，四人觉得脊背一凉，意识到又做错了一件事，忙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垂下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不跪别人，也不要别人跪自己。
“是。”四人齐声回答。
“罚你们将昨天的收益都交出来吧。”
说实在的，他们有这个样已是相当不错了，犯的错也不是不可原谅，必定江湖经验不足是书本上学不来的，相信有了这次经历后，他们以后做事会周全许多。
“是。”四兄弟没有任何异议，交出来的大小银两竟总计有二百多两，也就是说除去陈子明获得花魁的收入之入外，他们还赚了一百多两。这个陈子豪不简单。
第六十四章 新的想法1
“你们先不去北疆了。”安小六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汤宝差点又跪了下去，幸亏三兄弟搭了一把手，拉住了他，但同样他们心中焦急，公子这是不要他们了吗？
“公子，能换个别的惩罚吗？”
“你们舍不得？”安小六误会了他们的想法，若是对这点银钱看得太重，她就得重新考虑他们的用处了。
“我们想跟着公子。”陈子明是老大，站出来说话。安小六想了想，明白了他们在意的是什么，轻轻笑了笑。
“我说的是先不去北疆。”重重的咬一下‘先’这个字，四人明白了过来。“听公子吩咐。”他们的反应让她很满意，而她的计划也能正常进行。
“几件事。”她此言一出，四兄弟挺了挺背，公子能安排他们做事，便是对他们的认定与信任。
“第一件事，那河旁的地我要了。”陈子明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按理说那里烧死了人，应该不吉利才是。
“子豪会以最低代价拿下。”陈子豪抢先表了态。
安小六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死了人怕什么，就是死了人才好，没人要更便宜。
“第二，那些笨重的财物找地方处理了。”别看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实则门道不少，那可都是脏物啊，一个不小心就能被抓住把柄。可放着也不是个事，那天露财也是招祸事。
“是。”对这一点四兄弟明白，也知道如何去做。
“第三，利用这笔钱财，建一个云霄商行。”
“云霄商行？”提到赚钱的事，反应最快的永远都是陈子豪。
“对，云霄商行。要卖别人买不到的，要建就建在任何一个地方。”
“包括北边的乌达与南边的阿玛吗？”陈子豪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安小六。
“有一天，会的。”她要的便是这个。“不过，不要操之过急，先把天楚里的做好再说。”
“是。”四兄弟激动了起来，跟了一个有远见有魅力的主了，是他们最大的幸运。
四兄弟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挥手让他们下去，相信他们会很忙，也会很充实，七珂上前照顾她洗漱，那三个女子也收拾好了。
不同于四兄弟的谈话地点，她们选择在室内，曼玉，青宛，司琴上前行了礼，站在了一旁，等待安小六的安排。
“青宛，司琴，昨晚我说让你们重操旧业不是开玩笑。”端着茶的安小六抬眼看了一下，察觉到她二人一瞬的不自然，勾了勾嘴角，不挣扎不在意反倒不对了。
“请，公子吩咐。”两人低头，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们可以反悔，我也会还卖身契，放你们走。”押了一口茶水，很是真诚的问。任何一个女子有一点办法都不愿意在那种地方讨生活。
“不，我们听公子安排。”听了这话，两个女子更坚定留下来的决心。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没救错人。“在洛河河畔，也就是昨天的原址上，我会重建两座楼。”
一提那个地方，三个女子的手不由都攥得紧紧的。
“不是为了刺激你们，只是那地方的风景与环境，地理位置都是最好的。”
“公子是想在那花楼？”青宛年纪大些，很快明白了过来。
“对，不过不是花楼，而是清楼，不是青红的青，而是清白的清。”听起来一个音，却完全是两个意思。
青宛与司琴猛得抬起了头，原来公子是在做清倌这一行，到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了。
“一个叫明楼，以琴为主，一个叫月楼，以舞为主，如何操作，你们比我懂。”说白了，两栋楼两个特色，明面上相互竞争，暗地里如那原先一样，实则是一家。
“是。”青宛，司琴略显激动，她们有用武之地了。
“先别急着答应，我要的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知她们的疑惑，安小六没忙着解释。
“这样，一时半会也建不起来。”那块地没个半载拿不到手。“人你们先培养着。”没有貌美的台柱子，哪来的客源。
“人品要正，家世要清白，心要甘愿。”她不逼良为娼，只在在那些走投无路的苦命女子中选些身心干净的，给个还算干净的庇护所。
“是。”青宛与司琴回答的声音更大了，这样的小女子好教好管，楼风也清正。
“才艺是一方面，得会识字，若会写就是最好了，不会的，可请先生来教。”公子的这最后一个要求，她们就不懂了。何时做她们这一行的还得要识文断字了。
“有了学识，人的气质与修养就会很不一样，自然就更有特色。”一个是在内，一个是在外，既然是清倌，就得往雅上靠。
“是这群女孩子们的福气。”公子是个大好人。
“别，我有我的目的。”
终想起了，公子先前提过的不简单。
“公子是想收集各路消息吗？”一直当隐形人的曼玉开了口，安小六眯眼看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旦凭公子吩咐。”青宛与司琴用力福了福身，这点要求不过份，她们可以想象得出以后的明楼与月楼该有多么辉煌，又该有多清正。
她们自个能出名的原因，一个是才情，一个便是学识，人清正，若整个楼都是这样，不红都不行。
“行，晚些时候，你们写个计划给我看看。”没想到这出来她的明月楼便有着落了。“噢，对了，我要的明月楼可不止这一处，懂吗？”
不理会有些石化的两人，带着曼玉与七珂出了房门，她还得忙，走进书房，曼玉自觉得开始磨墨。
“不用那个。”那个麻烦，而且自个的手笔字还没练出来，总觉得运笔还欠点火候，等有功夫了还得练练。
现在还是用她的炭笑吧，写得快，字也很不错，曼玉愣了一下，放下墨条，站在了一旁，仔细得观察安小六的习惯。
见她将纸张裁成不大不小的长方形，想了想，拿起一边的纸刀也裁了起来，安小六也不阻止，静下心来开始写她的计划书。
不知觉中，手中的炭笔就写完了，正好七珂的早饭也做好了。在家吃早饭的人不多，四兄弟早就出了门，青宛司琴正兴奋着，忙她们的那一块，连曼玉也没了踪影。
“公子。”七珂不是很放心，昨个那个曼玉的表现很让人惊叹，但同时也让人心生顾忌。
“七珂，你为何喜欢跟着我？”安小六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不知道。”七珂有些迷糊，刚开始时是因为老爷，那是她份内的事，可现在是真心喜欢跟着小姐，为什么，她有些说不好。
“只觉得跟着公子，七珂是最有用的。”她本就是一暗卫出身，除了打架基本上就没了自己的想法与生活。
跟了小姐后，学到了很多。渐渐得本性就冒了出来，虽她做不了太多有用的事，比如说保卫，比如说规划，可每每做好一件事，小姐总会跟她说声谢谢，让她觉得自己也是很不错的，她喜欢这种感觉，也越发愿为她做更多。
“她也想有用。”这话有点高深，性子单纯一些的七珂不太懂，但懂小姐是喜欢用她的便成了。
而刚想敲门进来的曼玉却很懂，原来公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轻敲门进了屋，首先把手上的炭笔放在了桌上。
“曼玉，你比我聪明。”七珂很是赞叹，这炭笔是小姐教她做的，而曼玉是自个琢磨出来的。
“曼玉没有七珂妹妹能干，可是曼玉可以学。”除了昨夜她多说了几个字以外，这还是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你是你，她是她。”一样用处的人，她只要一个。
“是。”曼玉明白。
“你想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昨夜带回了三个，而这一个说起来是最没用处的，可也将是最有用处的。只是不知经不经得起打磨。
“曼玉被父母卖了，没有家。”曼玉似不知如何说。“出了这样的事，本不是我的错，可别人不会这样认为。”
安小六闻言眯了一下眼，这个时代能想明白这一点人不多，什么以死以证清白，扯吧，谁愿意被人侮辱。
“曼玉还年轻，还想活着，想自在得活着。”她不敢抬头去看公子，怕自己这番离经叛道的话惹他不喜，可她又不敢说谎话，看得出公子是年幼了些，却也是个明眼的人。
“你有这种想法，在哪都能活得很好。”一个人知道自重，不自弃，在哪都可以自在。
“可只有在公子身边才能活得精彩。”见公子没有瞧不起她，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双眼闪过一丝狂热。
“精彩？呵呵，确实。”安小六笑了起来，可不嘛，这半年来岂止是精彩那么简单。“我身边可是很危险的。”她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曼玉不会拖后腿的。”这是个心性坚定的女子，安小六默默得给了一个评价。
“会些什么？”她留下她是看中了她的狠劲。
“公子想曼玉会些什么。”
安小六扬了一下眉，确实不错，单凭今早的事以及那眼力见，便知是个聪明的，既然人品，智商都合格了，她便出手调教一下又有何妨。
“七珂，先教教她最基本的防身术吧。”安排了第一项课业。
“是。”曼玉的声音终有一丝起伏。
第六十五章 新的想法2
各自都在忙各自的，一直到晚间九人才又聚到一块，安小六先将‘云霄商行’的计划书丢给陈子豪。
“这是我的一点想法与建议，有用便用，无用也无妨。”陈子豪的想法本就很奇特。
“公子。”陈子明代表几个兄弟也递上了一本。同样，也与青宛司琴交换了一下，七珂一一接过，小姐今晚又有得熬了。
简单的晚餐后，人分成了三波，又开始挑灯夜读，不是安小六不想休息，是因为她的时间太紧了，这一块不能耗费她太多的精力。
曼玉与七珂在一侧陪着她。“可识字？”问的当然是曼玉，七珂跟自个这么长时间了，已完全了解透了。
“会认一些。”
安小六将青宛与司琴的计划推了推，示意她看，她最后的用处还待确定，必定得看她如何成长。曼玉也不担心，反正她在学习，就好好跟着公子学，现在就开始。
灯下两人开始各自翻阅，七珂也不打扰，让她看书，不如让她去打架，最烦那些文字了。虽说都认得，时间长了，眼也花了，磕睡也来了，有些佩服曼玉居然坐得住。
看来她所说的认得字，不只是一些些。
安小六可不管身边的两人在干什么，在陈子豪他们的计划书上飞快得写着什么，他们的有些想法很不错，但总归眼界还是浅薄了些，必定人小，见到的也不多。
在这个时代有这样已实属难得了，翻阅完他们的，竟有些期待自个的会造成什么效果。这个念头刚出来，门外就传来了陈子豪四人的声音。
“公子。”曼玉起了身，七珂去开门。
“进来吧。”安小六靠在椅背里，浅浅得笑着。
“公子，我去青宛姐姐那。”曼玉很是自觉，这几个小兄弟估计也在办什么大事，小公子没让她知道，自个便应该主动得回避。
安小六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七珂看了一眼小姐，指了一下自己，见小姐摇头，便知不用了，也是，小姐的什么事她不知道，可是知道又怎样，她又不懂。可这份信任是独一无二的。
“坐吧。”书房是临时的，不大，四个半大的小子进来，还是有些小的，围在书桌旁，有什么也不好商量。
“公子。”陈子豪明显很兴奋，手上的东西攥得紧紧的。
“你们先看看这个。”将自个的批阅完的计划书还给了他们。
四兄弟按耐下激动的心情，开始传阅，眼里的敬佩之情更深了。
“好了，以你们的计划为主，我的建议为辅，这次的收入为启动资金，放手去做吧。”她可没打算自已来管这一片，反正是意外之财，由他们去折腾。
“公子，不怕我们失败吗？”陈子明年纪大些，想的要多些。
“失败？我有损失吗？”
“可是，可是……”陈子豪也是担心的，上次他是在用五十两试着玩，这次可是几十万两。
“打击了你们的自信心，才是我最大的损失，不过失败了又如何？有了经验，从头再来而已。”安小六老神在了，对于她来说真无所谓。
四兄弟比之前更激动了，腾得一下都站了起来。
“不许吓我。”安小六拍了拍胸口，这一个二个比自己高，又站起来是几个意思。
“公子。”四兄弟有点尴尬，但心情仍在飞扬。
“好了，去做你们想做的吧。”见他们稳住了，安小六笑了笑。“你们一队算是脱离出来了，要什么样的人自己培养。”
莫邪的人手本就不多，穆大叔带一队，穆三叔带了一队，二叔留了一队，随时机动，真没人了。更何况，莫邪的人再派一队来做这一行，大财小用了些。
“是。”这是完全放权让他们去干了。
“那公子……”汤宝有些纠结，一方面想跟在公子身边，一方面又想同兄弟们大干一场。
“我本就没打算把你们带在身边。”笑话，她要护卫干什么。
“噢。”汤宝定了心。
四兄弟互视，眼中除了兴奋，更多的便是忠诚，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去孝忠。
安排完这一块，安小六伸了个懒腰，有些怀念前世当米虫的日子，那是臭老头的功劳。
“公子。”不一会，青宛带着曼玉与司琴也来了，女子不同于男子们，兴奋与激动外露的不多。
“你们的计划我还没来得及看。”安小六不隐瞒。
“我们的……没什么看头。”说实在的，她们写的计划只是谈了如何训练女子们。
“噢？”安小六等她们解释。
“我们只教导。”司琴老实得回答。
“曼玉？”她想听听她的想法。
“两位姐姐写得很好，这是明楼月楼的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基石。”
安小六赞赏得点了点头，人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你们按你们的计划做，我的那一份也只是参考。”同样她不想过多干预。
“公子是说……”青宛没想到会是这样，公子计划中的设想，与操作超出了她的想象，可细思下来，却确实可行，而且一旦成了，不想红都不可能。
“这方面的事，我真不懂。”安小六不是谦虚，青楼这种东西前世这世都没见过，电视里到是见过，如何操作却是不知道的。
可她明白一点，消遣方式如此匮乏，一个女子的表演团队，好的表演环境，是一件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而那些自许清高的文人墨客，贵族人士自然也会去追捧这种高档次的场所。
青宛的嘴角抽了抽，她不知公子的真实想法，单凭手上这份东西，说不懂，谁信？
“定不负公子所望。”已是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明楼，月楼的事，以后我都不会插手太多。”
“公子。”安小六抬手不让她们开口。
“我要的你们也清楚，一旦有了收集积累交给曼玉即可。”
曼玉也大吃一惊，却没出声询问，而是响亮得应了一声“是。”
青宛与司琴也没有异议，单凭今个公子带着曼玉看计划，便知她不一般。
“这两万两你们拿着，该买的人买，该请的人请，两年后，我会着手建明楼月楼，希望到时不会让它空着。”
“用不上那么多。”两万两啊，司琴青宛有些惶恐。
“两年的用度不高，等你们开了门，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安小六不经意得摆摆手，青宛咬了咬牙，才上前接了过来。
“公子不怕我们跑了吗？”司琴问。
“跑？你们会吗？”
对啊，她们会吗？她样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哪怕有银子傍身，可又能怎样，总归是低人一等，而跟着公子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那样的蓝图展现在了眼前。
这意外遇到的洛城的事，算是处理完了，自个也该上路了，相信这两拨人会带给她很不一样的惊喜。
秦云风当初三天四夜走完的路程，安小六，七珂，曼玉愣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到，这一路上曼玉算是开了眼了，公子的魅力，能力与眼光不同寻常。
那些乞儿，文人，还有江湖浪子，与公子深谈后，居然都愿听从公子的号令，虽说不知公子把他们留在当地做些什么，却隐隐能感觉到公子正在下一盘大棋，很大的棋。
她在惊叹安小六的同时，安小六对她也同样是满意的，这两个月曼玉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有舞蹈底子的人学武是比常人容易些。
可她年纪必定不小了，吃的苦也少不到哪去，哪知短短时间内，居然能接下七珂五十招了，这其中下的功夫，流的血汗都不能足以为外人道矣。
而她独到的见解，理解能力居然能跟是安小六节奏，有许多相似之处，不到位的，轻轻一点拔便也通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对安小六完全唯命是从，比七珂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安小六决定在进大将军府前，告诉她自个真实的身份，必定很快她将派上大用场了，曼玉在听明白后，确实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仍是死心塌地。
她跟着谁，或者说跟着什么样的身份的人都不重要，只要是公子，不，小姐就成。
大将军府的管家王叔终是迎来了大将军口中的贵客，本想想热热闹闹得办个接风宴的，被安小六阻止了，笑话，她是一个死人好不好。
这秦大将军府一定有不少人在盯着，猛得冒个人出来，怎不让人起疑。
王叔愣了愣，也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很是低调得接了进来，安排在了一个偏远的院子中，倒不是有意的，这是安小六要求的，她要当一段时间的隐形人。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她入住后的当晚，秦云风悄然回府了。
第六十六章 总算是到了
“安儿。”这孩子可算是来了。“你的头发？”扶着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发现了不同。
“会长出来的。”对于她来说挺好的，长了太麻烦。
“怎就成了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假小子。
“不这样，来得了你这北疆吗？”安小六表示自己也很无力。
秦云风皱起的眉头更紧了，小安枝在京城发生的变故，他已收到了详报，若不是在这之前收到过七珂报来的平安，他有可能杀到京城云。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灭了他。
“苦了你，孩子。”秦云风一个大老爷们，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与平常安慰别人一样，伸手就要去拍安小六的肩。
安小六晃了一下躲开了，没看多大个人了，又有多大的劲，一巴掌不把她给拍散了。
“嘿嘿。”秦云风闪了一下，稳住了身形，憨憨得笑了笑。“到了我这，为何住得这么偏？”
小妹的女儿本该千般娇宠着，到了他这还要受委屈。若不是王叔说是她自个挑的，他真的就要发火了。
“人家那少了一个，你这多了一个，是在当谁是傻子？”安小六有些无语，为何一个二个让她说话都这么费力。不，有一个不会。
“那……安儿想怎么做？”这方面，确实他不仔细。
“第一，不能让人知道你这多了人。”
“那怎么行，我是你……”
“你是我干爹。”不能说是舅舅，那跟挑明的身份没多少区别。
“干爹？”秦云风有些紧张，若妍儿当初……说不定自个真的能成她爹，不过都过去了，当个干爹也不错。
“那就当远房叔叔吧。”安小六见他的样，还以为他不乐意呢。
“不，不，就干爹。”又想去摸摸她，怕自个手重，只得把手背在身后捏了捏。素妍的女儿就是聪明可爱。
“不是永远不让知道这多了人，缓一段时间再说。”
“成。”见他爽快得适应了，安小六觉得也没那么难了。
“第二，我得换个名字。”穆安枝是皇上老头赐的，哪怕对外换了性别，可这名还是太过打眼了。
“那叫，就叫安儿可好？”秦云风有些心疼，等他抽出手来，定要查清楚是谁逼得孩子改了名。
“小名？大名？”安儿怎样听着都有些不上台面。
“这样成不，叫安枝，必定是你娘定的名。”秦云风认真与她商讨，必定素妍定下的总归要用上。
“成，但平时最好不要这样叫。”没有姓穆，不代表没人不会联想。
“你叫安枝，在我这排行老六，平时里就叫安小六可好？”
安小六愣了一下，这倒好，名字又绕回来了。“成。”爽快答应下来。
“你怎不关心为何你排老六？”得了安小六一个白眼后，秦云风自己又开始解释。“是了，你定是知道我这还有五个义子。”
“我是第六个义子。”性别这事不得暴露。
“安儿，你不能一辈子当男孩子。”秦云风皱眉，虽说男子身份更安全，可她终究是个小姑娘，长大了可是嫁人的。
“不用一辈子，十年，十年就够了。”十年她长大了，有自保的能力，自保的身手，还有让天楚上位们都忌惮的资源，那时便是她复仇的开始。
“也是，十年后，安儿也是及笄了，是大姑娘了。”看着小小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及笄，便要嫁人了，莫名就有些不愿，还有担心，让人欺负了去怎么办？
安小六不知秦云风正在舒展他的慈父情怀，但他的目光过于肉麻，果断决定转移话题。
“义父，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些什么。”引着他往屋里去，走了几步，见他没动，有些奇怪得叫了一声。“义父？”
“好孩子，再叫一声。”秦云风不是第一次听到义父这个称呼了，可感动到是第一次，一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二是因为这是个小姑娘，三嘛，则是因为穆素妍。
这女孩子与男孩子就是不一样，真会撒娇，却不知他认为会撒娇的小女孩给他准备一份怎样的大礼。
而这份大礼，竟让他忙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时间来关注她，那份礼物便是安小六整理出来的外伤治疗与护理手册。
上面囊括了所有她知道的外伤知识，不是她细心，而是她怕麻烦，今个一个问题，明个一个疑问的，她就干不成别的事了。
有了这本手册，秦云风当晚便回了军营，太好了，他定要把它推广开来，以后自个的兵与兄弟们便会多了许多保命的手段。
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它的可行性，必定他是亲眼见过的，而那些手术器材，也早准备好了。
对于他的信任，安小六是高兴的，而更高兴的是她自由了，最起码，近几年隐形成功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解开放下3
“你小子，这是娶了个宝啊。”缓过来的萧卓贤也想明白了关键，如今不同当年了，儿子儿媳一起出手收拾了前朝余孽，这态度已很明显了。
若这样皇上还不放心，倒真不值得他萧家人孝忠了，真的可以云游四海了。
“涵儿当得起。”小人儿可不就是个宝吗。
父子俩冰释了前嫌，又就政事聊了聊，才分开，萧长翊当然第一件事是回去，同自家小人儿分享这次的体会与喜悦，原来放下了，放过的不是别人，真的是自己。
他得好好奖赏奖赏她，至于他又是如何去缠穆安枝的，不一一叙述了，总归不会轻易得放过人，倒是萧卓贤在萧长翊走后想了许多。
说实在的，他这些年真的一直活得很累，那份爱不下去的爱，放不下，这一份又不敢接受，身上的脏水洗不掉，儿子的事他也帮不上。
有时真的觉得自己过得挺窝囊的，而更多的是孤独，如今一切都好了，威胁没了，脏水也算干净了，心结也都放下了，甚至儿子也认自个了，还在为他考虑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觉得可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王爷。”这是那个她的声音，虽自己总在忽略她，可听了这么多年，也是相当熟悉的。
“进来吧。”门外的莫瑾瑶愣了一下，这书房，打她进了门，就没进去过，今个这是怎么了，本就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让进那就进，还怕了不成，推门进去。
“你来了，喝茶。”他喜欢泡茶，特别是在想问题时，喜欢泡一壶，能让人心静。
他这个习惯莫瑾瑶知道，遇到的次数也不少，可请她一起也是第一次了。
“王爷，莫不是病了？”也是老习惯了，大大咧咧得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也正是这样，萧家父子从把下毒的事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也是这个原因，手被一个不算熟悉的大手握住了，这感觉让两人都一愣。
“你我都这么年夫妻了，我居然才知你的手这么小。”萧卓贤感叹，论起来，他也欠了她的，冷落了她这么多年，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女子的手，可不比男子的小嘛。”莫瑾瑶的脸微红，想抽回来，却没能成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肢体接触少得可怜。
那回不是因为这个中了招，只得寻了她，估计还没圆房，也不会有风儿。
“瑾瑶，这些年苦了你，我，对不起你呀。”萧卓贤长叹，明明是金枝玉叶，一腔柔情嫁于他，却让他如此冷落。
而且当初本有利用的心思，还让她背上了强取豪夺的名声，一耽误便是这么多年，的确对不住。
“喂，你可别吓我。”他的感叹没给让莫瑾瑶感动，反而让她的心提了起来，这人不正常了。
“不吓你，真的，是我想通了，趁我还有时间，还可以弥补过失，想同你好好得过下去，就是不知，你可否还愿意？总归是我的不好，才害了你这么多年。”
莫瑾瑶瞪大了眼，看着这个握着自己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从他身上她看到了悔恨，看了愧疚，还有真诚，泪不由滚落下来。
她本是死心了，她守了他这么多年，本以为是不会再有可能了，可现在……居然……
“瑾瑶，你，你别哭啊。”萧卓贤见过罗氏落泪，那本就是个水做的女人，很爱哭，可这位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坚强的，居然哭了，反倒更让人心疼。
站了起来，胡乱得帮她拭泪，哪知越擦越多了，最后干脆不擦了，把人搂进怀里，她是委屈的，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莫瑾瑶的确是委屈，还是那种无处诉说的那种，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可她不是那样又能怎样，自己选的路得自己走啊。
委屈哭出来了，情绪也起来了，开始捶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她气，她恨，她怨，可最后她还是爱的，若不爱了，这些情绪便不会存在了。
“打吧，哭吧，过了，我们就好好过。”萧卓贤任由怀中的人发泄。
“你是猪吗？打着不疼吗？”发泄一会的莫瑾瑶开始好转。
“我不是猪，只是瑾瑶没用力气，打得不疼。”萧卓贤觉得这人儿也是挺可爱的。
“呸，我用的力，我会不知道。”莫瑾瑶啐他，她刚才是真恨极了，根本没收力度。
“真不疼，比起瑾瑶受的委屈，这点疼不算什么。”本是一句实话，可出了口便变成了一句情话。
“你这人成心的是不是，又来招我哭。”莫瑾瑶的泪又下来了。
不过这回，萧卓贤没去擦，而是去低头亲了亲，然后抵着那人的额头又问了一遍，“瑾瑶，可愿意，陪我走完余生？”
莫瑾瑶知道这人是认真的。“萧卓贤，这回可是你招我的，我应了，你若变了，我定不会绕你。”
一句话换来是萧卓贤的亲近，他真的是太浑了，这么好的女人居然放着不去爱，不去好好珍惜，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
端王两府自打这日起便是一片和谐了，同样整个天楚也呈现一片和谐的风向，连官员们上朝都越来越用心了，原先也不是不尽心，只是这要站的队太多，太由不得他们了。
这回一条心了，可不就是安心了吗，让他们安心的还在后面，八月二十二日，莫昊宣布正式退位，由次子，也就是唯一的儿子莫景云继位。
定年号为璟，论起来天楚从建朝以来，还没有过国号，一是开祖皇帝一身戎马，没当过几天的太平皇帝，这第二位，觉得太过坐享其成了，不愿意起国号，反倒是到了这位头上，总算是有国号了，也就更像样子了。
且登基大典在一月以后，若不是等龙袍，恐怕还要早，而至所以这么快便开始实施，原因仍在穆安枝身上。
八月二十日，也就是莫昊中毒后的第五日，治疗后的第三日，穆安枝又进了宫，主要是复诊，这老头年纪大了，她不放心，又配了些补药送过去。
好在，这老头底子不错，这几天也没乱来，倒是恢复得不错，刚要离开，扶柔来请，说那位的毒也清了，想请她去看看。
本不用多止一举，可必定那位身份不同了，算是莫家最后的希望了，她也勉为其难的走了一趟。
仍是那个御书房，因为人不一样了，气氛也就不一样，无声得把完脉，穆安枝便要走，被人叫住了。
“安枝。”知道这人有话要说，让扶柔出去了。
“安枝，我……”莫景云留住了人，却说不出话，这些天他如做梦一样，三十好几的人了，少有的迷茫与慌张，等开始进入正轨了，才明白了几件事。
一他是前朝叛妃的儿子，虽父皇不计较，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二他现在是唯一的继承人，在明知他的身世之后，父皇仍选择留下他的命，甚至还愿意把这江山交给他。
这让他很惭愧，这么些年，在母亲的诱导下，他一直在争努力得争，幸好没有不择手段，否则他更是没脸了。
三便是，他的女儿很出色，出色得让他都无地自容，可以这么说，没有这个孩子便没有了莫家，也不一定还有天楚。
而这种出色，带来的荣耀背后，伴随的无奈与辛酸，想来，如果一切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哪就愿意去懂这些，去费这些心干什么。
细数下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好，为人子，没能孝敬好父母，这么大了还再让父皇操心，为皇子，算不得对得起百姓，有时明知有损国情，可为了争权，听之任之。
为景王，也算不得是群臣的楷模，危险来临之时，他没有站出来，而只是在衡量如何对自己更有利，而为人父，府中的孩子没一个教得出色的。
而出色的这个至今还不认他，他似乎真的很没用。
“你想说什么？”有了上回的接触，穆安枝对这位也客气不起来了。
“我想，想说声对不起。”他似乎只能说这么一句了。
“对我说吗？我不需要。”穆安枝转回了身，觉得现在可以把话说明了。“你对不起的是我娘，哪怕不是你的主意，可你的行为确实伤害到了她。”
“的确，是我对不起素娘。”莫景云承认这一点。
“也好，明人不说暗话，说实在的，我这次返京，真的是来报仇的，林成霖的下场在那，一半是他自己作的，另一半是我逼他作的。”
穆安枝不怕承认这些。
“那……”莫景云不笨，略想了一下便猜到了一部分的过程。
“是想问，我会如何对付你吗？”他不问她也会说。
“其实对你，刚开始的打算是同林成霖一样，夺去你们最在意的，让你们生不如死得活着，你们都不会有我娘那种赴死的勇气。”
莫景云蠕动了一下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的确，一旦想要的太多了，便会失去很多，这种勇气他真的没有。
第六十七章 十岁的小六
一晃五年过去了，七珂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早换回了女装，黑八还是那么一点，但更厉害了，小九的伙伴更多了，白十仍是老神在的模样。
而变化最大的得属安小六了，她长高了，她的娘亲个子本就高挑，加上她的锻炼，又因女孩子大多都是长在前面，倒是比同龄十岁的男孩，还要高上那么几分。
身体也调养的很不错了，至于身手也恢复到了顶峰，这样说吧，秦云风三成功力接五十招时她才五岁，现在她可接下他十成功力百招而不落败。
虽说仍打不过，那谁让她才刚习内力呢，为了这点内力打通经脉，泡药材，吃了不少苦，可她知足，这是小院里的变化。
而小院外的则是翻天覆地，首先钟先生那一块五年前便已初俱规模，这规模指的不是京城，而是整个天楚，当年她沿路为他物色的人材，也确实起到很大的作用。
庞大的消息系统已初步建立，对外已可以开始出售信息，而与外接洽的人，不是别人，是曼玉。
在安小六身边全面学习半年后，便出了师，而她的能力，眼光，处事的圆滑，还有腹黑深得真传。又在外闯荡了三年，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基本是没人能在她面前耍花样，当然安小六除外。
曼玉现在在外人称‘明月公子’，不能怨她，得了这样个称号，因为安小六时不时会出来用一个这个名号，而且出于对创始人的尊重，她也沿用了下来。
伪装术是她学得最好的一门，扮个男人谈个生意，毫无压力，而这‘明月公子’的来历，则是跟明楼与月楼有关。
两年前，明楼与月楼同时开了张，一开始便深得贵公子们的追捧，明楼的曲，月楼的舞，还有那善解人意的才情女子，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没触碰到的大门。
闺阁女子也有这样的，可总归是关在家中，再说哪来这样的风情，别的青楼女子风情够了，才情却是差上了许多。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得着，听得着，摸不着，让更让人记挂，也不是没有人打楼里姑娘们的主意，闹事的，自有人丢出去，闹狠了的，还要耍横的，不过一日定会熄了火。
至于是为了什么，都三缄其口，更是神秘了几分，当然也就更引得人求之若渴了。
而他们把酒言欢，谈论的一些重要信息当然都有汇总到了青宛与司琴处，两人很欣慰终不负公子所望了。
这明楼与月楼同样也由洛城向外发散了出去，走到了天楚的各大城池，独独京城没有，公子来信说，还不到时候，单凭这一个没有解释的命令，她们便严格执行了两年，还得继续执行下去。一直等到公子同意了。
这两处是安小六自行开创的，还有一处开创的事业，也在蒸蒸日上，云霄商行的名头也初露头角，一般的物品无所谓，特殊需求的找云霄准没错。
只是那价格也准没错。可对于急需的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明面上云霄没什么固定的产业，只是每个地方有一个云霄的小门店。
实际上，每个地方最少有三家店面，而且是各个行业的最热闹的当地行业，这是那四兄弟摸爬滚打努力开创出来的。
而对于他们的领头人，陈子豪与主子安小六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任何困难与问题只要他们一商量，便定有最佳的解决访客。
甚至几次大的危机都是因他们的合作安然渡过了，并且他们也培养出了一批专业人才，跑堂的，掌柜的，甚至连一个搬货的伙计，都有可能是莫邪附一队的人。
提到莫邪，就不得不提到穆家五兄弟，穆四穆五已在安小六的逼迫下成了婚，必定平安客栈的主子有个家才更像个样。
穆大与穆二的春天也快到了，到是穆三有些麻烦，好说歹说就是不对女人动心，安小六只得作罢，先让他跟着自己接着忙。
穆大手里的事已交给了莫邪二队与三队，是进展最慢的一块，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要查的事太过久远了，好在有了几个方向，人也潜伏了下来，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收获的。
穆二也休息了下来，培养莫邪的事暂停了，对于安小六来说，十个小队刚刚好，他们是核心人物，有时太多了，倒不好掌握了。
至于人手太少的问题，也好解决，每队自个同一队一样，组建附队就成了，百人以内都没问题。
现在他们不差钱，养得起这么多人，穆三的这一块按理说是最轻松的一块，可随着深入，才知道是最复杂的一块，原来那位爷已与姓林的牵绊得这么深了。
不过，安小六不急，让穆三带着人慢慢查，慢慢安插人手，等一切就位了，再与他们好好算帐。
这样数下来，安小六应该是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而今个她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过。
“公子。”七珂觉得好笑，不是老爷下了最后期限吗，要她参加今年的团年饭，咋就愁成了这样，别看小姐十岁了，这性子反倒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七珂啊，我不想去。”安小六倒不是怕去认人，怕去摆明这个身份，她不愿意的主要原因是，今年不能同那几个在一起了。
要知这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大的聚会，而且她可以撒着欢得玩，逗那几人可比什么认亲有意思多了。
“说不定，几位公子都好相处呢？”七珂安慰。
“我与他们不熟。”别看她在这住了五年了，除了王叔，她真还没瞧见过别的人，当然那个陶骏喆除外，那人的手可太巧了。
“多见几次就熟了。”七珂不理会她的抱怨，抖开曼玉姐让人送进来的新衣。
还真别说，除了曼玉阴能看懂小姐那四不像的服装画像，就没别的人了，说来也怪，小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画些枯燥的设计画纸很好，可一到画衣，画物，画景就不行了。
那一个丑啊，让人不能直视，可这样有缺陷的小姐，反倒让人觉得更真实了，谁没一个短板呢，可偏偏这曼玉姐就是能明白。
再经她的手一画，能让绣娘们明白该怎么做，做什么。而明楼月楼里女子们的衣物大多都是这样来的，那叫一个美，一个奇，一个好看，若不是她图方便，也想弄几套那样的衣裳穿穿。
安小六不情愿得换上了衣服，好在她只有十岁，身材还没有开始发育，不用绑什么，到是不麻烦，一番打扮下来，七珂就有点走神了。
小姐太好看了，女装这么多年是没见过的，而这男装已让她穿出了如玉公子的味道了，只是这公子小了点，可爱了点。
对自己的形象安小六有些无语，今生是走不成高冷路线了，卖个萌扮个蠢的到是可行。
“安儿。”刚收拾好，老远便听到了秦老爹的声音，安小六抚额，她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拿眼偷瞄了一下七珂，得了一记严肃的警告，只得揉了揉脸，摆出一个略显高兴的表情。
到不是她不喜欢秦老爹，而是在仅有几次的接触中，他的热情与疼爱让她有些受不了，别看她来了五年，他们也只见过三次而已。
要么就是他没回，要么就是自个不在，第一次是在她来的半年之后，大半夜的匆匆忙忙来寻自己，说是有个重患生命垂危。
好在那几日她心情好，没计较，同他走了一遭，事实上在安小六眼里，那不算什么重症，不过是训练时，一个小兵不小心将枪扎进了同伴的下腹而已。
军医是学过那手册上的东西，却没有实际操作过，有些不敢下手，虽说是个小兵，但那也是一条命啊，只得回来求她这个师傅。
一场手术做完，几个军医便把她给围了，秦云风黑着脸，安儿还是个孩子，这半夜叫起来本就不对，又忙以这么大半天，还不休息怎么行。
顾不得那群狂热的手下，抱起安小六便往回赶，这也是安小六第一次在一个类似父亲的怀抱里睡着了。原来父亲的脊背真的可以扛起一座山。
从此她便称呼给改了，叫他秦老爹，明明这个称呼没有义父来得尊敬，可那老男人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随后王叔送来的东西就让安小六有些后悔了，这都是些什么呀？拔浪鼓不是一岁以下孩子的玩物吗？极度无语的同时，也觉得很暖。
作为一个没有家的男人，能这样疼孩子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接下来的两次，就更有意思了，为了能碰到她，居然开始预约了，约好何时何地，天大的事他都能赶回来，见上一面。
而见面时绝对会有很多礼物与吃食，反正是他觉得好的，用得上的，可口的都会给她带上一些，而安小六只需要笑上一笑，甜甜得叫上一声秦老爹就足够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从他第一次千里奔袭去见她，到日常的一点一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感动后的安小六不同于别家那样，变得异常柔顺，而是变得异常嫌弃。
嫌弃他不够爱惜身体，嫌弃他到处奔波，更嫌弃他走到哪都记得给她带东西，小院本就不大，这不乱七八糟的塞满了一间房了。
若不是她拦着，估计她的药房与书房都要被占用了。而她给的回报，自然是林林总总的各色药丸了。
第六十八章 秦老爹
秦老爹知她的药好，也曾想过找她要药方在军中推广，安小六凉凉得来了一句，“祖训不可外传。”打发了他。
不是她小气，而是太复杂了，不是她说她写就能教会的。她可没时间用在治病救人上，她是魔，不是医。
“安儿，快看，我……”秦云风乐滋滋得抱着一只小狗，走了进来。别人家的小女孩都喜欢小动物，想着便给她也弄了一只。
哪知刚进院门，怀中的小狗一个哆嗦，便跳到了地上，撒开腿就往外跑，那迅速可是少见。
“别看了，有黑八在，没活物进得了屋。”当然小九白十除处。这黑八不长个专长心眼，对她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强了。
“就它？”黑八秦云风是知道的，一只小白兽，有点像老鼠，但比老鼠好看。黑八从安小六怀里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表示不感兴趣。
“它这是……”秦云风伸手想去抓它，被安小六半路拦住了。
“老爹，今个怎这么早？”最近一段时间秦云风就在这北城里练兵，能回，便不能太早。
“这不，过年了，放假。”被小闺女一打岔，也不再去探究那只小兽了。
“你放假了，所以呢？”安小六明知故问。
“所以，所以，我来陪陪我闺女。”别看闺女总打扮成男孩子样，那眼睛，那鼻子，还有那头柔软的长发，咋就这样招人疼呢。
边说边伸出大手去摸，安小六挑眉，这老爹的臭习惯可不好，自从把睡着的她抱回来后，就有了爱揉她头发的坏毛病。
她承认这辈子的发质是好，手感也相当不错，可也经不起那只大手的揉搓，特别是每看到她头发散开的模样，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很是让她郁闷。
心里想着，脚下也动了，每回见面匆匆，倒没试过自己是否真同自己预计的那样，今个到是正好。
秦云风掌下落了空，有些茫然，再见小闺女攻了过来，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住在这五年了，自个同她相处的太少，可她的大概生活还是了解的。
习武，制药，外出游玩，交了一些不错的朋友，今个有时间，孩子也有兴趣，那便陪她练练。上次同她交手用了三成力，这次就用五分吧。
可一番接触下来，竟有些手忙脚乱，不由严肃下来，安小六见他终拿出了全部实力，暗中扬了一下眉，自个的估计没有错。
一番切磋，在接近一百五十招的时候，安小说落败，抹了一把自个的汗水，很是满意。
秦云风则是震惊，小闺女才多大，便有如此成就，而且她败的地方不是招式，不是根基，也不是经验，而后劲。若她同自己一样内力绵长，自个……
老了，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老了，难怪她叫自个老爹。
“老爹？”见她神然莫名，安小六有些担心，搭上了他的脉。
小闺女小小软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刚感叹老了的秦云风，心情又好了起来，有女万事足啊。
“老爹，是说放假了。”不知闺女为何老话重提，秦云风仍点了点头。
“有几天时间？”安小六收回了手。
“十天左右吧。”秦云风感觉莫名后背有点凉。
“十天啊，正好。”安小六扯开一抹邪笑。
“啊？”秦云风终知道了，这股凉意是从何而来。“安儿啊，老爹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先走了啊。”正准备开溜，身后小闺女的声音让他止了步。
“去吧，去吧，明年再见。”
他懂她话中的威胁，若他逃了，说好今年吃团圆饭的事便告吹了，这怎么能成，闺女是要养在深闺中，可也不是这么个深法。
五年了，她还没见过她那个五个哥哥的样，他还指着哪天自个不在了，那五个臭小子多护着这个小棉袄呢，不见面哪成。
好容易今年大家都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安儿。”一位叱咤杀场的大将军扮起可怜来有些辣眼睛。
“我听老爹的。”说起卖乖，安小六也会，而且更拿手。
结果当然是秦云风败了下来，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很早安小六便发现秦云风身上有几处暗伤，因太过陈旧了，药物起不了太大作用。
便决定用针灸配合药浴来拔除，只是这种方法需要耗上四、五左右，两人的时间一直不凑巧，只得一拖再拖了。
而秦云风一个铁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安小六用长长的银针扎他。
第一次在穆大将军府，若不是想着素妍小妹，想着安儿弱小，怕自个露出惧意引起她的不安，硬咬着牙才挺了过来。
虽说那银针很有用，可在这个时代会的人太少了，害怕是免不了的，但现在……
安小六可不管那些，一挥手便有七珂下去准备了，自个则是坐在长廊上，看着院子中间的秦老爹，大有你敢走，我就敢跑的意思。
秦云风紧张得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挨着小闺女坐了下来，想了想，又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怎么说都是冬日了。
别看这孩子现在身体好了，个子高了，功夫也很棒了，但终是女孩子，少受些凉定是没错的。
“老爹，我十岁了，不是一岁。”安小六没有挣扎，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年纪。
“我知道，这不是女孩子都精贵些吗？小心受凉。”他可是问了好多养闺女的属下，可都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着。
“我再精贵，没有爹，也是根草。”如此煽情的话对于安小六自个来说都有些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得治疗，她容易吗？
果然，秦云风皱了皱眉，很是心疼，有些笨拙得拍了拍她的背，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爹年纪大了，总归陪不了你一生，好在你还有五个哥哥，有他们我也安心。”别看他收了五个义子，真个真上心的也就这一个，小子们自个长就成了。
“那以后哥哥们对我不好呢？”安小六第一次知道秦老爹抱的是这种想法，虽说她用不上，可是有人如此疼爱自己也是好的。
“他们敢！”秦云风吼了一声，又怕着小闺女。“他们不敢的。”又放软了语调再重复了一次。
“哥哥们成了人，有了自个的家，哪还能带着我。”反正那几个她不熟，抹黑一下不打紧。
“他们不会的，照顾不好你，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别看只是义子，那几个可把他当亲爹。
“你有伤，又管不了那么长时间，等他们长大了，你哪还打得赢。”安小六把话又绕了回来。
“唉，安儿。”秦云风终明白了小闺女的意思，说来说去就是想让自个配合，罢了，罢了，死就死吧，瞅在闺女没人陪着的份上，扎成个刺猬也成。
可实际上，行起针来，没有秦云风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药浴温度高，等他泡得差不多了，行一套针几乎没什么感觉。
特别是闭上眼时，更是觉得没想象中吓人，于是秦云风也放开了，每日自觉得过来泡药浴，扎针，效果那当然是杠杠的，甚至内力在不知不觉中还精进了几分。
更是对小闺女疼到了心坎里，按理说，他一个大将军对一切不太合理的事都就报有怀疑态度，比如说安小六如此精湛的医术。
可是对穆大将军一家的盲目崇拜，愣是让他觉得理所应当，这也让安小六长舒了一口气，若是以往她不说不回答也就是了，可到了如今，秦老爹如此真心对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最后一次治疗后，年三十也来了，对于家中最小的自个，安小六当然只用管好自己，等待年夜饭就成了。
这几日有秦老爹的陪伴，以及他所透露的真实目的，让自个去认个人，安小六也没那么抵触了，不管怎样，终归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以老爹的人品来看，这几个应该也不差。
别看她安小六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实际上她的血是冷的，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十年，除了那位叫穆素妍的娘亲，让她真心依赖过，别的人就不同了。
穆家几位叔叔，钟浩泽，陈子明他们，包括曼玉在内她可以信任，也可以把自己的事业交于他们打理，可交心却不行。
七珂，秦老爹，包括那皇上老头，对于她来说可以亲近，在接受他们爱护的同时，定会给以同样的关心与回报，对就是回报，她算得很清。
还没有人能象娘亲那样让她安安心心得享受关怀，不觉得亏欠，所以这三个只能算得上她在这世上的半个亲人，若有一日，让她不得不割舍，她也会太难过。
可能对他们这样全心对她的人来说不公平，可她做不到，做不到那种全身心的依赖，所以许多时候她刻意得保持好一个度。
七珂照顾好自己的日常，她便教她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皇上老头真心护她，她便逗他开心，尽自己能暴露出的最大限度，调养他的身体。
秦老爹真心疼她，护她，为她以后打算，她便还他一个好身体的同时，帮他提升战后伤员的恢复水平，若有可能，战斗力提一提问题也不大。
但得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她不喜欢伤痛，也不喜战征。
七珂看着难得发呆的小姐，有些不明就理，这时的小姐为何看得见，也摸得着，却又显得不真实呢？对于她这种不喜读书的人来说，飘渺二字不会用。
只觉得小姐不属于这里，这种情形原来也有过，特别是自己在刚到小姐身边时，她守灵的那几日，现在怎又冒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哥哥们1
蠕动了一下嘴唇没敢出声，想来又是想起了她的娘亲吧，自个一小没了娘，不知有娘的感觉，可小姐不同，她只有一个娘疼她，而她那爹不提也罢。
秦大将军对小姐好，可总归不是亲生的，想来小姐也是这样觉得的，才融入不了这里的生活吧。
安小六还不知自己难得感慨一次的表现，竟让七珂猜中了几分，收回思绪，整了整衣衫觉得自己这样很有些犯傻，还不如出门转转呢，反正就要露脸了，也不怕遇到谁。
带着七珂晃晃悠悠出了小院，没走出多远便遇到了一个熟人，陶骏喆，说起来与他结交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安小六想做几样东西，她手头上的冷兵器图纸不少，可是没有称手的工匠，终是差了点，想着不如自己动手，便去街上的手工铺参观学习。
几次下来便遇到了同样去偷师的陶骏喆，同为偷师者，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起来，问起原由，一个是苦于没有能做精品的人，一个是纯属对其的喜爱，两人一拍即合，常在安小六西城的小院里商讨，制作。
还真别说这陶骏喆很有天赋，手也巧，到是省了安小六不少事，许多东西一个琢磨一个尝试，还真捣鼓出来了几样。
比方说鲁班锁，鸳鸯扣，随着手艺的磨练，也越来越精致，接近安小六想的程度，想着若哪天能做出小火枪来，就尝试从弓弩开始。
“安枝。”陶骏喆很是意外在这里遇到她。
“喆喆，你怎么会在这？”这小子脸皮薄，安小六这样一叫他，准脸红，可越是这样，安小六就越叫得起劲。
“这里是我家呀。”红着脸的陶骏喆回答。
“你家？”安小六开始打量，合着他是自个其中的一个哥，就是不知排第几了，按年岁算，不是第四就是第五。
“对啊，我是秦大将军的义子，排在第五。”
安小六点头，她了解过，这老五确实只大她五岁，平日里喜在屋子里研究木头与机关，现在终对上号了。
“你呢？”陶骏喆的脸热退了些，终想起来她还没解释。
“我？老爹叫我来的。”是实话，也是个不太明的实话。正是因为说得不清不楚，外加她喜穿棉布衣服，倒让陶骏喆有了别的猜测。
莫非是管家王叔的儿子？不过她身后跟着个女子就不对了，要知道这将军府里，可是清一色的男儿。见他打量七珂，便知这傻小子没认出来这是跟在她身侧的长随。
也不解释，继续往前院去，陶骏喆摸了摸头，没想明白也不再去想，他性子单纯，只专注手工机关那一块，反正在将军府里，也不去细究那些有的没的。
忙赶两步，走到了安小六的身边，刚想开口问她一些设计上的小问题，便见义父虎虎生风得走了过来。
“义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安……”秦云风的叫声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小闺女正在跟自个使眼色，看来这老五傻小子还不知她的身份。
自从接了小闺女进府，秦云风的心性轻快几分，平常严肃的面孔也有了柔和的表情，当然这只是在面对安小六的时候。
陪着小闺女开个玩笑，捉弄个人什么的，带是挺乐意的。
“嗯，先到前院去吧。”严肃惯了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忽悠。
“是。”好在陶骏喆习惯了义父的严肃，规规矩矩得又行了一礼，正要退下，看到安小六又停了下来。
“义父，这位是我的朋友安枝。”想到大将军府的规矩，主动介绍了她的身份。
“你的朋友？”秦云风有些吃惊，这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看见小闺女抬头望天，便知她不想现在就认下老五，咳嗽了一声。
“嗯，知道了。”陶骏喆不太明白义父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得先走了。
“怎么回事？安儿。”一改威严的样，半躬身下来讨好自个的小闺女。
“就是他说的那个样啰！”有些事不能让老爹知道，他的身份敏感，盯着的人太多了，任何一点小的异动，都能引起蝴蝶效应。
秦云风一噎，知在她这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我同他成为朋友，你不高兴吗？”这秦老爹打的什么主意，安小六还是猜得出几分的。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也是，自个的几个孩子都成为朋友，兄弟，兄妹，相亲相爱的最好了。也不再记挂着打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别的哥哥见了你，也会高兴认识你的。”自个闺女这么可爱，没人不喜欢。“可是，安儿，你这……”有时真想看看她女儿样的打扮。
“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安小六防备得看了他一眼，他们说好在她及笄前，一直当男儿养的，哪怕在几个哥哥面前也得如此。必定知道的人越少，麻烦也就越少。
“好吧。”秦云风妥协，看了一眼劲装打扮的七珂，想来小闺女长大了，比七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珂有些后悔穿女装，陶骏喆打量还好，可老爷打量就不成了，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起伏，又歇了心思，这是藏不住的。
谁让她按小姐的法子练来着，还说这样更有女人味，第一次对小姐有些哀怨。
秦云风本就是来接安小六的，正好父女二人一同往前厅去。那几个臭小子应该都到了吧。
一进前厅，安小六习惯性得扫视了一眼，几个重要人物便落在眼里，年纪最长的，虽身穿常服，仍有些杀伐之气的，应该就是大哥柯贤尧了，今年十九。
已随秦老爹上过战场了，在军营里生活了五年，可终究还是年轻，杀伐之气没有老爹收敛得自如。
站在下首的，就应该是老二郎靳蔚了，今年十八，据说是个武痴，难怪一身健子肉，常服都有种会被撑暴之感。
人到是很憨厚，见她进来，先是一惊，随后友好得笑了笑，不象老大一脸探究。
接下来空了一位，看来她不是来得最晚的，据外界传言，这位三哥身体是最不好的，常得吃药，还没开宴，没出现也属正常。
挨着陶骏喆站着的便是四哥商泽谋了，今年十六，一身书卷气，可那站姿与气息一看也是个会家子，不过那是对于安小六这种眼睛毒辣之人来说。
一般的人都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而事实上他确实也是这五兄弟中字写得最好，书读得最多的一位。
好吧，最后一个是陶骏喆，此时正眼巴巴得看着自己，很是担忧，不明白她怎个被带到这来了。
“老三，还没来吗？”秦云风迈着步走向主位，询问了一句。
“义父，长翊来迟了。”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
安小六身子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原来世界真的很小，他们居然在这遇上了，当年，他要自个叫他三哥，自个没同意，哪知兜兜转转他仍是三哥，自个仍是小六。
不错来人正是萧长翊，萧三郎，今年十七，也是安小六叫过的三哥的那位。
同时认出他声音的还有七珂，不由回头张望，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点了一下头，退到了一旁。
萧长翊萧三郎见到女装的七珂愣了一下，很快与记忆中的那个侍女重合，看向前方站着的小背影，已猜出了她的身份。
小六，是你来了吗？
“好了，人到齐了，先入座吧。”
七珂的动作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一是七珂是由安小六训练出来的，极少情绪外露，二是作为侍女，见到还有主子行个礼也是正常的。
五兄弟依次一一坐下，而安小六则是大大咧咧得站到了秦老爹身边。
几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太明白，别看义父对他们都挺好的，实际上能与他亲近的没一个，他们是因各种原因被他收留的。
除了教他们本事外，极少同他们亲近，必定慈母严父一说以由来已入，他们也觉得正常，能感受到他疼爱自个便足够了，而能如此毫无压力站在他身旁的人是第一次见。
不禁有些好奇她的身份，或者说她将会有的身份，要知道今个可是年三十，合家团圆的日子，外人是不会到别人家里去的。
“这是你们的六弟。”秦云风介绍到最后一个字时，有些咬牙，不听话的小闺女。
安小六瞟了他一眼，秦云风不由眨了一下眼，虽说这个互动很少，但落在那五人眼里就不同了。原来还真是皇帝疼长子，百姓疼幺儿。这小六一来，便深得义父喜欢。
“老爹，不介绍一下吗？”安小六对秦云风的话有些不满，什么她就是你们的六弟，她知道谁是谁呀，或者说明面上谁知道谁是谁呀。
五兄弟暗吸一口凉气，老爹？居然还有敢这样称呼义父，而且老爹还没什么脾气。
柯大眯了眯眼，郎二瞪了瞪眼珠子，商四扬起了一侧的嘴角，陶五吞了吞口水，而萧三则是浅浅得笑了起来，小六就是有这种本事。
第七十章 哥哥们2
“咳，咳。”秦云风咳嗽了起来，他的形象啊，可一接收到小闺女递来的茶水，又满血复活了。形象没了就没了呗，谁叫闺女叫老爹好听来着。
“这是，小六，安枝，安小六。”一个称呼愣是翻着花的说出来三个。
安小六一头黑线，她的介绍不是应该在最后吗？只得站出来，对几位深深躹了一躬。“几位哥哥好。”
“咳，咳。”接收到小闺女有怨气的眼神，秦老爹又不自觉咳了起来，这次可没刚才那么好的待遇了，没人给他递茶。
也知自个弄错了顺序，挺了挺胸，板了板脸，却不知今个他的形象已完全颠覆了。
“老大，柯贤尧。”走入正常程序。
“大哥好。”安小六拱手行礼。
“六弟好。”柯贤尧也抬了抬手，看向安小六的眼神除了疼爱外，还有一丝感激，他常年在军中，这位小六做了什么，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只知是个小少年，如今已成了他的幼弟。
“老二，郎靳蔚。”
“二哥好。”
“六弟好。”郎靳蔚比起老大来，面上就热情多了，他不需要端着，很是好奇多出来的这个弟弟，他跟着义父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可没她这么放松，而且胆子还大。
“你太瘦了，年后跟哥哥习武吧，保管你长高长壮。”很想伸手拍她一下，可看到小肩膀，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算了，别被他给拍散了。
秦云风看着这个武痴的二儿子，满眼兴灾乐祸，臭小子，你还教她，她练你还差不多。
萧长翊微垂着头，扬了扬嘴角，小六儿可不是那么练的，见她朝自个来了，微抬头与她对视，她的眼还是那么清澈明亮，与记忆中的别无二样。
“小六，欢迎你。”先打了个招呼。
“三哥。”两人默契得都没显露出曾经的交往，有些事自个知道就成了。
“他叫萧长翊。”秦云风补了一下名字。
安小六眉心跳了一下，呵，原来他叫这个名，单凭老爹介绍他时，口气的略微变化，这人身份定不简单，冲他又点了一下头，走向下一位。
萧长翊收了收嘴角，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别看他在安小六面前春风和雨的，那是因为他们共过生死，且小六让他打心底里疼惜。
平日里，他是温和的，也是生人勿近的，兄弟们也知他性子淡漠，外加他身体不好，也很少打扰他，如今小六来了，倒不好一下子改变太多。
他的小反常没太多人注意，可仍有看到了，秦云风一直关注着小闺女，当然也看到了他那个浅笑，这三子也是个可怜的，若与小六有缘，能交交心也是好的。
“我，商泽谋，你四哥。”见义父半天不介绍自己，商四只得自个开了口。
“四哥。”安小六脆生生的叫到。
“别跟着你二哥胡闹，有空四哥陪你读书。”好容易来了个漂亮的弟弟，可不能练成二哥那样了。
“老四啊，哥哥我几时胡闹了？”郎二不乐意了。
“家里有两个哥哥是高手便成了，小六还小，习不习武没关系，多读点书倒是可以。”
商四一点也不怕二哥瞪眼，这里除了大哥打得赢他，三哥不动手，五弟还小，就自个还能同他练上几招，惹急了自个，不同他玩了，憋死他。
“都成。我听哥哥们的。”安小六喜欢这种氛围，虽是异姓兄弟，能这样打打闹闹才是真感情。
郎靳蔚本还想再说上两句，但听了安小六的话，又咽了回去，小六都说了听哥哥们的，自然包括自己，还有什么好急的。轻哼了一声，抬了一下下巴。
“五哥哥。”来到陶骏喆面前，安小六故意重复了一个字，果见他的脸又红了。
“安枝小弟，不，六弟，别戏耍哥哥了。”陶五有些手足无措。
“我何时戏耍五哥哥了？”安小六眨着大眼，表示无辜，多重复一个字就算吗？
哪知她这般无意中卖萌的模样，暖化了这一群男性生物，不由同时想着六弟（小闺女）太招人疼了。
“你们俩认识？”商四离得近，撞了撞陶五的肩。
“是认识，就是前几日同哥哥提到的那位小公子。”陶五本就是最小的一个，人又单纯，倒是什么都不瞒人。
“就是那个设计鲁班锁的那个？”
商四有点吃惊，知道是个不大的孩子，还以为是他家里的东西，可如今安小六拜了义父，才知也是他们一样是无依无靠的，先前的猜测便推翻了。
“四哥，不是我设计的鲁班锁，是鲁班设计的，我只是偶然得到了图纸。”别害我，拿些来用就不错了，再冒个名，她怕被雷劈。
“嗯，嗯。安……六弟告诉过我。”陶五在一旁佐证，还没习惯自己也当了哥哥。
“什么锁？”不知道的几人很是好奇。
陶五看了一眼安小六，安小六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陶五这才将荷包里小巧的鲁班锁拿了出来。
先看的当然是秦老爹，一阵捣鼓后居然没能打开，为了保持形象，很快交于了柯贤尧，柯大研究了一会，也无成果后，被心急的郎靳蔚抢了去。
蛮牛又是拍又是扭的，丝毫未动，终放弃了，交给了萧长翊，萧三一直在仔细得观看，拿到手上也不着急，打量了许久，试了试他认为对的地方，终在第三次尝试中，将它拆开了。
除了见过的老四，老五，老六外，都有些吃惊得看向那堆木头，就是这几块东西联在一起，便造就了如此牢固的防御？
“它有什么用？”萧三明显在问安小六。
安小六微微吃惊，回过了神，这三哥确实不一般，没见过鲁班锁，又是不懂构造建筑的人，能如此快的解开已属少见了，而且他的问题还问到点子上了。
“单凭这一个没什么用，可它的构造原理很有用。”反正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这种原理用得好了，不用一根钉子，便可建一个牢不可破的笼子，甚至连出入口都让人发现不了。在没有密码锁的时代，安小六都曾想过，用鲁班锁伪装铜锁来代替密码锁。
不过还真只一个设想，听了这话的一家人都陷入了沉思。
“比方说。”陶五吞了口口水，他是最早接触的，又对此有些研究，想的自然多了些。“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拆了运走，到地组装。”
用手摸着身边的木椅，很是兴奋，柯贤尧的眼神一亮，若是成了，行军打仗，很多东西都能拆拼，会轻装减行不少。
看向义父，见他也是一脸沉思，明显两人想到一处去了。秦云风将目光投向安小六，这孩子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小六，这东西能做成兵器不？”郎二的话让安小六有些无语，这又不是变形金钢，想变啥就能变啥。
“二哥，喜欢用什么样的兵器？”既然是一家人了，送点见面礼也没什么。
“我喜欢用刀。”郎二抓抓头，罢了，自个又犯轴，那可是木头拼的，怎能当武器使。
“七珂。”七珂明白，转身出去了。
“小六，你让七珂去干嘛？”秦云风知小闺女心细。
“今个老爹与哥哥们都认全了，当然要送新年礼了。”
事情到了这份上，看老爹的面上，认下他们也不是不可，至于送礼，原本是没有打算的，这不，这都对了她的胃口吗？
“可老爹的没带。”秦云风摸了摸口袋。
“没带没关系，多给点压岁钱也是一样。”她什么都不缺，缺的是用钱买不来的。
“那有。”想着与小闺女第一次一起过年，早准备好。
几个当哥哥的偷偷摸了摸口袋，六弟都准备了自个的可不能少，虽说不知今个有这么一出，可想想还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准备。
七珂很快便回来了，抱着个大箱子，这一形象，让不了解她的，那四个做哥哥的都有些吃惊，一个小女子便有此身手可真不得。
看了一眼瘦弱的安小六，又有些明白，六弟年纪小，身体估计也不太好，配个细心的女护卫正好。
只有萧三明白，七珂又精进了，以目前来看，原先只得接自己还不过百招的人，如今两百招不在话下，而小六则是更不简单了。等得了闲，还得同她练练才好。
七珂对自己这形象也很无奈，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随心所欲了些，好在她一直跟在她身边，对她的喜好，与处事方法都很了解，才不至于慌了手脚。
这箱子正是小姐平日里存放好物件的地方，送礼当仁不让，可她终究不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只得都拿来了，在得到小姐赞许的眼神后，七珂知自己做对了。
第七十一章 见面礼
东西来了，安小六便开始分配了，送给大哥柯贤尧的是一本书，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知道这个时代没有孙子这号人，当然也就没有孙子兵法了。
自个虽前世今生对这东西都不了解，可对那有名的三十六计还有很有印象的，默了一本，想来应该有用得上的时候。
柯大接过，有些不以为然，他是武将，确实不太爱读书，可等他翻开了一页，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小六，这，这……”秦云风难得看到大儿子如此失态，走过去看了一眼，便要伸手去抢，结果抓了个空，书已被儿子收到了怀里。
“谢谢，六弟。”恢复过来的柯大，很是防备。
“安儿。”秦云风不乐意了，这么好的东西为何没给他。
“这是大哥的，想看找他借去。”这老爹也不想想，给他与给大哥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他年纪大了，许多时候还是应该放放手的。
秦云风有些委屈得看向安小六，见其他几个儿子都在场，又不得不收敛起来，尴尬得点了点头。“好吧。”
“我的呢？”见小六送的礼，能得到一向挑剔的大哥的认同，性子急的郎二有些等不了了。
安小六从七珂手上接过苗刀递了过去，五年前，她便知这个时代的刀又笨又不好用，寻思着想将它改进一下，忆起了前世见过的苗刀。
那种刀可连续进攻，防中有攻，攻中有防，并且比现在的刀轻巧不少，就画下图纸，让陈子豪寻精巧的工匠打了几把，配给莫邪中爱用刀的人用。
她手中的这几把，一是自个练习的，一个是七珂的专用，还有一把便是这个，本想给老爹看看的，此时送给二哥，也算投其所好了。
郎靳蔚没见过这种样式的，有些疑惑，可等他抽出刀身后，便知它的妙用了，迫不急待的跳到院子里舞了一通，更是爱不释手。
对于习武之人，新的武器出现都是很好奇的，秦云风与几个儿子一起都上手试了试，才恋恋不舍得还给了老二。
“安儿。”秦云风一开口安小六便知他想说什么。
“不行。”见她厉声拒绝，秦云风也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军中定是不能马上用的，除非皇上发话让人打造，而这流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材料怕也不简单吧？”萧三问了一句内行话。
“是，造价很高，相当于三把军刀合成一把。”
秦云风歇了心思，天楚的实力暂时供不起这样大批量的军刀。
到了萧长翊这，安小六有点踌躇，必定自个跟他关系是有点不同的，而且对于他，她一时也着实想不到送点什么合适。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秦云风习惯了，柯贤尧是知晓的，郎靳蔚有刀便有了全世界，商泽谋越发好奇了，陶骏喆有些小小的失落。小六不止同他一个人亲近了。
萧三感受到手腕上微凉的温度有些失神，没想到自个是如此怀念这个温度，抬眼仔细打量她，她长高了不少，可仍是那么瘦。
头发长出来了，仍是又柔又软的那种，并且总有几根短发搭在她额前，又好看又俏皮，模样也长开了不少，许多人都说自个俊俏，哪及她的一半。
视线不由落到了那张粉红的小嘴上，那里的触感他还记得，也记得她有多抵触喝药，竟不自觉得想伸手去摸摸是否与记忆中的一样。
刚动了一下，就回过了神，自个这又是犯病了吗？这五年来，自己总时不时会想起她，不知为何这个小人儿就是让他记得这般深刻。
有时都怀疑自个是不是个变态了，故意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可爱的小子们身上，却没有一丝喜爱与记挂的感觉，小六对于他来说永远都是不同的。
不管怎样，她终于是自个的弟弟了，真好。可以随心所欲得宠她爱护她了。
安小六不知自个搭个脉的时间，萧三郎便想了这么多。
“你现在口服的方子挺好。”看来这几年他在按医嘱在吃药，这一点让她很满意，打开随身的荷包取出笔纸，飞快得又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他。
“内服的不变，用这个药浴，二天一次，一次两刻钟，有助于加强体质。”长期中毒的人，或多或少体质都有些亏损，药浴在不增加内里负担的情况下，是最好的选择。
“多……”
“谢就还给我。”既然认了他们，就听不得那个字。
“好的，小六。”萧三一笑，收好了方子，她就是聪明，永远知道别人需要什么。单凭这几份礼物，已深得人心了。
“六弟，我能看看你的笔吗？”商四对另一样东西很感兴趣。
“炭笔而已。”安小六把笔递了过去，其他几个也围了上来。
“义父。”柯大眼睛一亮，看向秦云风。
“是炭做的？”秦云风明白，这种笔方便携带，而且字迹清晰，又可以写得很小，在许多时候比毛笔更得力。
“给。”安小六懒得解释，又掏出一支递了过去，哪知一支出了手，又多了几双手想要。呵，这还真不把她当外人。
笑了笑，让七珂上前，一人递上一支，似有了新玩具，几个男子各自寻来纸张开始试写，不过那姿势让人不能直视。
安小六退在一旁观看，也不提醒，必定有些东西要自个尝试后，才记得最牢固。
萧三确实是他们中最有心眼的一个，见过安小六用过，试着用原来拿笔的法子试写了一下，便发觉出不对来，笔尖太硬了，不好落点。
想了想，改为倾斜的角度，竟然把一个字圆好了，只是那形状与自个平时的字迹相差甚远，不由又调整了一下，终于流利得写出一个还算清楚的字形。
见他成功了，很快其他人也找到了方法。
“这法子太妙了。”
商四确实是他们几个中最爱读书与习字的，掌握方法后，那一手字让安小六有些汗颜，要知道自己的硬笔书法来源于前世，算不上太好，也算不得太差，居然差点让个十几岁的古人比了下去。
发现了这种炭笔的妙用，秦家父子都收了起来，商泽谋开始期待自个的那份礼物了，见是一副当代书法大家的字画，不由有些失望。
前几个哥哥的可是小六自个别出心裁准备的，虽说这书法也难得，可终究没那些来得独一无二。
“要不，小六，你给哥哥写副字吧。”自个爱书爱字爱画是众所周知的，小六送这也是花了心思的，可他就是想要她亲笔的。
也许不及大家的手迹，可定有她自个的风范，单凭她的硬笔就看得出来。
“我的可没这个好。”安小六有些懵，她的字他难道见过？
“前面几个哥哥的礼物可都是出自于你手。”商四终说出了重要的原因。
“好吧。”安小六无语，只得命七珂准备，前世她没用过毛笔，可今生她启朦得早，为了让她不比别的孩子差，基本上三岁就开始习字了。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也静得下心来，学得也快，这么些年在外飘，一有空她还是会练练，必定是娘亲手把手教的。
提笔略作了思考，便写下了《兰亭序》的精华部分，“夫人之相与，府仰一世……”挥毫泼墨，扬扬洒洒，一气喝成，很快完成了。
她的字有些像穆素妍的，穆素妍的字本就有女儿家的柔美与男儿家的洒脱，她去把主次掉了一个个，洒脱刚劲的外型里，略带有一点女儿家的柔美。正好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展现。
“我家安儿的字不输于大家的。”秦云风感叹，心下为小妹高兴，别人看不出，可他知道，这是小妹教的，且这孩子没少主动去练习。
“小六是个洒脱之人。”萧长翊读完之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字好，文也好。”商四更满意这份礼物。
“这文可不是我的。”安小六不得不解释，写诗作词的还是饶了她吧。
“噢？那你为何独独写了这个？”商四博览群书，可这文章很是陌生。
“脑子里有，便写了，应该是幼时读过吧。”说实在的，她也不知为何就想到要写这个了，也许是有感而发吧。
“安儿家的书很多。”秦云风出言证实，义母的书房他是去过的，好大一间，而义母最喜做的事，便是读书。想来这些安儿都继承了，否则这孩子也不会懂得这么多。
有了秦老爹的解释，安小六也乐得披上这层马甲，现在就剩最后一份礼物了。刚站到陶骏喆面前，他的脸便又红了，有些着急得摆手。
“不用，不用了，六弟，你给我画的那些图纸就很好了。”
“五哥哥，我又不是女孩子，你脸红个什么劲？”这五哥太好玩了。
“六弟，能只叫五哥成不？”就知她不会放过自个。
“咋的，当个哥还挑上了？”郎二不乐意得拍了他一下，陶五住了嘴，他不能反对了，若安小六再叫他一声喆喆，今晚他就是最大的乐子了。
“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六弟，别取笑哥哥了。”忙讨好得求饶。
“我是说这份图纸给你，你要不？”安小六的话转得很快。
“啊？啊。”陶五已被她弄得没了脾气，可那红着的脸色却消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 校场
安小六见闹得差不多了，从箱子里取出一份图纸交于他，说起来，这陶五的礼物最吃亏，因为这本就是要给他的。
“五哥，做好了，可是要给我一份的。”他的手艺很不错，相信这种小型弓弩能很快面世。
陶骏喆欣喜若狂，刚要打开又被安小六给按住了。“五哥，今个可是过年。”这人一旦看进去了，便不知吃喝了。
陶五也明白自己的毛病，笑了笑，仔细得收好，秦云风见人都认清了，交情也攀上了，大手一挥便让下人们开席。
自个小闺女当然得跟着自个坐了，五兄弟发现有了这个六弟，义父身上的威严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慈父的面貌，外带六弟年纪虽小，可见识不凡，又会活跃气氛，一顿年夜饭到是吃得又热闹又温馨。
交子时，安小六先起身拜了年，当然收到了他们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包，不由感慨，今个也不亏，要知往年都是她派红包，哪个叫她是主子呢。
七珂有些异常无语得帮她收好，小姐真是个孩子心性，这点钱算什么，几处收益的一天零头都不够，那些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这点居然让她眉开眼笑的好半天。
这也是七珂与安小六的区别，安小六看中的不是钱物，而这个气氛与从长者手中接过的那种祝福，前世臭老头不进究这些，自个也不懂。
今生前五年里，每年娘亲都会给她包，说几句祝福的话，那是有人疼的感觉，今个终又有了点那种味道了。
安小六有心融入这个大家庭，而秦家父子也很愿意接受这个小六弟，双方努力下，几乎打一见面起，便熟络了起来。更别提接下来过年的休息时间了。
大将军府在这北城是最高权利的存在，前来拜年的人不少，秦云风自然得去应酬，往年倒还好，今年就不太乐意了，那群臭小子们可都围着他的小闺女呢，他也要去。
终在第三天受不了了，抓来老大柯贤尧顶上，自个也去找安小六玩去了，柯贤尧抖了抖嘴角，终是不敢忤逆义父，他也不想在这好不好。
那孙子兵法里写的东西与小六谈起来才更有意思，可谁让他是老大呢，只得听从安排了。
今个安小六他们几个没在她的小院里玩，而是去了练武场，不为别的，因为郎靳蔚的武瘾又犯了，三十一天，初一初二各一天，他已有三天没动弹了，浑身都不得劲。
而他不得劲的后果便是拉弟弟们出来练练，三弟他是不敢招惹的，义父说他身子不好，怕出问题，另处两个就好办了，如今又加了一个六弟。
只是这六弟细胳膊细腿的，让他如何练啊？
“要不，二哥教你一些基本功吧。”
安小六知道自己这是让人小看了，不过小看就小看吧，自家人面前不去逞那个能，再说了，她的功夫是用来杀人的，不是花架子。
可这基本功她着实不想练，每日里她可是练足了才休息，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二哥，我不适合练武。”举了举自己的小手，近期出现有些频繁的萧长翊表示，安小六没有撒谎，她确实不适合练武，这武当然指的是内家功夫一类的。
“那怎么行？哥哥们不在你身边，让人欺负了去怎么办？”自个的弟弟一旦认下了，便要护起来。
“我有七珂。”安小六表示好意能接受，练这种初级的绝对不行。自个不太好动手，有七珂。
“她……”看到是一个女孩子，郎二有些怂，都说好男不与女斗，哪怕知她功无也不差。
“怎么瞧不想我？”七珂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暴露太多，主动站了出来。
“嘿嘿，你不是，是个女的嘛。”郎二摸了摸头，在家在军营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还真没有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
“是瞧不想女人，还是怕输给女人？”在训练营的时候，七珂就是不服输的，男的女的打不赢都要打，何况今个她还不一定输呢。
十六岁的七珂在女子中不算矮，按小六的估算，按近一米六五左右了，别看这身高说起来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女子过一米六便算高挑了。
必定都锻炼得少，又成婚早，想长高个，难。
可如此身高站在壮实的郎靳蔚身边居然显得有些娇小，几个男孩子中，老二最高，目测过了一米九了，接下来就是老大，差不多也是这个身高。
萧长翊快到一米九了，商泽谋年纪小一些，也有快一米八了，只有陶骏喆要矮上许多，别看他比安小六大五岁，身高高不了长在前面的安小六多少。
这也是他在安小六面前挺不起胸的原由之一，扯远了。
七珂虽显得娇小，可气场却不输于郎二，特别是在她向前逼了一步之后，郎二更不敢小瞧了。
安小六笑眯眯得看着，这两人打起来，一定是很精彩。伸手去摸自己的杯子，却被人递了一杯热茶。
“你的茶凉了，少喝。”是萧三，他记得她体寒。
“谢三哥。”也不客气端过呷了一口，根本没留意那是萧三的杯子。
而一直跟在萧长翊身后的青山则是惊掉了下巴，主子几时不嫌弃人了。
场子中的两人终于动了，也不知是郎二被激将了，还是七珂不耐烦了，一个恍神便战到了一处。
“七珂进步不小。”萧长翊压低了声音同安小六交谈。
“你不是早看出来了吗？”别以为她不知道。
“看是看出来了，不知道她进步了这么多。”这小六到是了解自己。
“何时我们再练练？”这萧三算是知她半个底的人，正好练练手。
“不能在这。”算是同意了。
“知道了，病秧子。”这人的伪装到是到位，不同于商四，他怎样看，都是个文弱的，而且面色不好，周身药香缠绕，真真如外界所说。
若不是一开始，便见过他动手，她也差点被他忽悠过去了。
“有小六照看，病秧子病不长远了。”自从服了她的药，又加了药浴后，他感觉一天好过一天，玄音师父说，这双管齐下，弥补了多年来造成的亏损，是再好不过了。
若不是自个拦着，那老头都要急吼吼得来找小六切磋医术了。
“只是小六，不该拒收我的礼。”一提这事，萧长翊便有些发堵，小六对他一视同仁，只收了新年红包，将自己准备下的玉佩退了回来。
“收礼不是该收自个喜欢的吗？”
安小六表示无感，她脖子有已有两块了，再多一些，一是怕弄混了，二是这东西易碎，挂在身上也麻烦。放家里又无用，看着不能吃不能喝的，还累赘。
萧长翊不知她将他送的玉佩当废物了，否则非得吐血不可，那哪是什么普通的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征，有了它，他手下人见了，定会唯命是从。
把她当自个一样看待，保护起来，罢了，她不喜欢，以后再说吧。萧长翊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回到场中。
两人闲聊间，郎二与七珂已对拆上百招了。“哟，你这小子出息了，跟女孩子动上手了。”看热闹来晚的秦老爹，终找到了安小六，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被挤的陶骏喆有些哀怨，就知欺负他。
“怎的？你也瞧不想女子？”安小六凉凉得来了一句，大有你点头，就让你好看的意味。
秦云风秒懂，忙陪起了笑脸，小闺女的手段层出不穷，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怎么会？”反正自个的形象已经没了，为了讨好小闺女，狗腿一点就狗腿一点吧。
“老爹，吃点心。”安小六也着实是个招人疼的，见他转了弯，立马开启了哄爹模式，秦云风接过糕点，心里那个美呀。
闺女就是比儿子贴心，看了一眼自个的四个养子，又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闲着的三兄弟接收到这样的目光，感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平时他们也想孝敬来着，你老人家得给机会不是。
“这两人倒是旗鼓相当。”送完客赶过来的柯贤尧中肯得评价。
“小六，七珂你练的不错。”秦云风也把注意力放到了场中。
七珂是他给安枝的，有几斤几两他清楚，若是跟在他这，让人练，是达不到这个水准的。
听了这话，安小六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萧三知道没反应正常，近身的还有柯大，他也没反应，看来也是知情的。另外两个哥哥坐得远没听到。
“练得再不错，还是要输的。”场上七珂已露败迹。
“郎二体力足，这种持久战，七珂是吃亏了些。”柯大接的话，算是正面表明自个是知情者。
“七珂，这些年练的是杀人功夫。”你们知情，话题就好聊了。
除了萧长翊，另两人都看了一眼安小六，闪过一丝心疼，这孩子是被逼狠了，只得这样防备了，只有萧三知道安小六的那些训练方法与目的。
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便是取人性命，哪怕在她还小，实力不济之时，凭着快，准，狠，也能做到。
如安小六所料，很快七珂就要落败了，这时郎二却出昏招，忘记了对方是女子，竟出拳向她胸口探去，七珂恼了，顾不得太多，一直顾忌没用的杀招，出了手。
场中两人顿时石化，郎二触到了一个柔软富有弹性的东西，呆了一下，就这一瞬，七珂的手指已掐到了他脖颈处的命脉。
第七十三章 出游
“七珂。”安小六看得清楚，轻唤了一声，她担心七珂真的下了杀手。
七珂回过了神，拍掉胸前的爪子，反手又给了那人一巴掌，气呼呼得走开了。
郎二保持着一下那个姿势才回过神，揉了揉有些疼的脸，走到义父身边。
“长出息了。”秦云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人高马大的郎二正要跪下听训，被安小六拦住了。
“老爹，不能怪二哥。他是打兴奋了，忘记了。”她看得明白，真不是有意的。
“这不是理由。”秦老爹开始有些担忧，小闺女扮男装，现在还小不打架，若是大了，同七珂一样受人欺负了怎么办？
越想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有气，抬手又要打。这回安小六没拦，他有气，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反正二哥皮糙肉厚的，没关系。
可事态却有些超出了她的预计，秦云风打了一下不解气，站直了开口吩咐，“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军棍。”秦家的家规就是军棍。
“义父，不可啊。”柯大求情，这二弟是有错，可不至于罚得这么重。秦云风不为所动。
“老爹，讲不讲理。”安小六的话一出，四周一片安静，不，是寂静，连风都不敢刮了。
别看秦云风这几日的面色柔和了不少，可那在家里还是绝对的权威，还没人敢当面与他叫板的。
“义父，小六刚来，不懂事，您别见怪。”柯贤尧第一个跪下为求情。
“义父，我错了。”见自个惹了祸，又连带了小弟，郎靳蔚也跪了下来。
“义父。”老四老五也忙上前跪下。
萧三犹豫了一下，一撩衣摆也要跪，被身旁的安小六拦住了，上前一步歪头看秦云风。
秦云风那个纠结啊，这咋办，管吧，这可是闺女，不管吧，他的威信可真的没了。
看到秦老爹一脸便秘样，几个哥哥都低头在认错，安小六也有点恍惚，这该怎么办？
“义父，您先别气，有的事慢慢来。”站着的萧长翊一拱手，递了个梯。
“哼。”秦云风冷哼一声，算是下了坡。安小六也灵光，端了一杯茶塞到秦老爹手里。“润润嗓，再训。”
秦云风哭笑不得，心底去软成一片，这就是闺女与小子的区别吧。“这事我不管了。”摇摇头，转身出了练武场。
跪着的人相视一眼，站了起来。“义父没生气吧？”陶骏喆胆子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们又没做错，干嘛生气。”安小六放下茶碗，不以为然。
“那可是义父。”柯贤尧有些无奈。
“是老爹也大不了一个理去。”那老爹明显是为了面子，哪里在讲理。
“可总归是我错了。”郎二攥了攥拳。
“你故意的？”安小六欺到他面前质问。
“没，没，绝对没有。”郎二急红了眼。
“那不就成了，七珂也打了你了，两清。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
倒不是她不护着七珂，她与七珂常年在外跑，着男装，有时赶个路，办个事，被人挤了撞了是常事，若计较，早没法活了。不过，今个的旁观者多了一点。
“若你心里过意不去，好好得去道个歉，也就成了。”这位不做点什么，估计心里不会舒坦。
“不用了。”七珂抱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没理会郎二歉意的目光，将披风搭在自家小姐的身上。
小姐身子小时受过大凉，到了冬日是最难过的时候，在户外呆的时间长了，终是不好的。
“七珂，我……”郎二很想说点什么。
“你真磨唧，我都说不用了。”七珂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碰到了，又没怎么着，更何况自己还打了他一耳光，一个男人让女人煽了耳光，可不比女人被男人袭胸的事小。
“好了，好了。”柯贤尧出来打圆场，“都过去了。”说起来，还真是两清了。
郎靳蔚垂下了手，略低下头，没再说话。
“对了，小六，七珂的最后的招跟谁学的？”郎二性子粗，又痴迷武学，一会便走了出来，将事抛在脑后了。
“奇了怪了，七珂的招式你不问她，问我？”嘴里这样说，心下却是一惊，莫非是自个暴露太多了？
“我……”郎二看了一眼七珂，“我……”结巴了两次，仍开不了口。
“我师傅教的，二公子有意见？”七珂反倒大大方方了。
“我能学吗？”郎二很是狂热，七珂看向安小六，这些东西是小姐教的，得看小姐的意思。
“你会的东西，便是你的，自己当家，别看我。”安小六摆手。
“那我学你的招式，你教吗？”七珂也喜练武，只有她自个强了，在小姐身边才更有用。
“成。”郎二爽快答应，刚才事件的阴霾彻底散尽。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别看北城远离京城，可这元霄节，仍是很热闹。甚至没了京城的达官贵人更平民化一些，也更热闹一些。
对于这些热闹安小六没有前几年的热情，看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可明显她那五个哥哥不这么想，一个劲得怂恿她出去，连秦老爹都来劝。
都觉得她小，该好好玩玩，经过了上次的事，五兄弟更是明白了一件事，义父的心是偏的，偏得没边了，对他们几个仍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打就训的，面对小六那就是个慈父样。
不过，他们也不嫉妒，哪个叫小六乖呢，又招人疼呢，单凭那天的见面礼，便是个能干的，对她偏心点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几日接触下来，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疼还来不及呢。
赖不过这群人的游说，安小六无奈得同意了元霄节夜的出行，别看她性子看起来温和热闹，实则不喜人多的场合，否则也不会选择到了庵堂避世。
傍晚秦府早早的开了晚饭，四兄弟拥着安小六出了门，大哥年纪最长，这过年过节的，一些应酬与防护不得不帮老爹分担一些。
他们带的人不多，一个是萧长翊的青山，一个便是七珂了，对外这两人的主子可是最弱的。
出了府门，往南便是今年元霄节的游乐场所了，各种表演与各类吃食，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到是琳琅满目。
“乖六，这个喜欢不？”乖六是安小六最近得的名，只因秦老爹太想叫她闺女了，安儿常叫又不太合适，便想了这个谐音‘乖六’=‘乖妞’。
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大着嗓门一叫，这不都知道了。
“很好看。”安小六对于新名字已麻木了，多次申明后，也计较不来。“但我不想要。”这几个哥哥是变着方给自己买东西，不拦着点，今个能买半条街回去。
“小六，这个倒是有些意思。”这是萧长翊，他至始至终都是这样叫她，并不是因为她只是他的兄弟，而是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天想，她就是小六。
“还真是。”只见那老伯手中挑着的几盏花灯是六角的，八角的官用，平日里是见不到的，有六角的已很不错了。
灯是精致，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桌上放着几个箱子，旁边有一张说明，“抽题，答对五道题者，得灯。”
当然报名者得付一两银子，花这一两银子可以买到别的更好的灯了，可这种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倒是少有。
“试试？”萧长翊建议，安小六摇头，诗词歌赋一类的，她真不在行。
“有我们帮你呢。”几个哥哥也围了过来。
“几位公子，若是一起答题，这……”
“报名费多给你便是了。”商泽谋放上了五两银子，老头笑了笑没再阻拦。
安小六见钱都交上了，也不好再推辞，伸手摸了一张纸条上来，是个谜语，这个倒是应景。上书：床前明月光。打一字。
“呵，我还疑是地上霜呢。”安小六嘀咕了一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好诗。”商四拍手叫绝。安小六一脸黑线，能不好吗？李白诗仙的名句，只是你们没听过罢了。
“嘿嘿，碰巧了，碰巧，随口，随口。”有些尴尬得解释。
“乖六，过谦了。”
“嘿嘿。”安小六只得干笑，有些无助得看了眼萧长翊，萧长翊双眼柔和得看了她一眼，开了口。
“好了，是个字谜，大家猜一下吧。”算是给她解了围。
几个的注意力回到了谜面上，安小六略想了一下便有了结果，抬眼看了一下几个哥哥，除了萧长翊外都在思考，看来他也猜出来了。
想了想，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答案，小时候装惯了哑巴，这样做对于她来说很自然，但对于萧长翊来说就不同了。
手心里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传到了心里，很是难过，可从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又让他觉得留恋，低头正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与长长的睫毛，竟生出若她是个女孩子便好了的心思。
随即自己先吓了一跳，强迫自个回神，他的身份他的处境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可……看到小六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等待答案时，竟收不回神来。
“对。”虽不知她写了什么，仍点头同意，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失态。
安小六笑了笑，果真没察觉出他的异常，收回了自己的手等待其他几个哥哥的答案。
萧长翊蜷了蜷手指，按住掌心的麻痒，不知不觉将那种感觉记在了心里。
第七十四章 意外
“是旷字，可对？”商四也猜了出来，过来低声与他们商量。
“四哥，好聪明。”有人猜出来最好，她不能显得太过出众了。
商泽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这小六估计也猜出来了，故意不说的，也不计较，转身看向老板报出答案，老头笑眯眯得点头。
安小六又去摸下一道题，接下来的三道都是谜语题有难的也有不难的，他们人多，平日里也有读书习字，倒是难不倒他们。
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而这最后一道题有点让四兄弟傻眼。‘太阳与月亮哪一天才能见面？’
安小六乐了，咦，难道还有老乡？不过她可没打算去寻，不是谁都能与她交情的，前世今生都是这样。萧长翊第一次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也不会。
“乖六。”好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陶骏喆有些欠意得看向安小六。
“是明天，对吗？”安小六笑了笑，转身问老板。哥哥们如此努力，这盏灯她还真想要了。
“怎么会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它们都不可能见面。”郎二没细想，出言反驳。
“明天？”萧长翊重复了一下答案，眉头舒展开了。“是对的。”看向老头。
“是，对的。”老头也肯定，将六角花灯递给了安小六。
“怎样就对了？”郎二还没转过弯。
商四上前搭上了他的肩，抬手在空中写下了一个‘明’字，郎二也不是真的笨，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别人一点破，便也想通了，摸了摸头看向安小六。
“乖六，你好聪明。”
“没有啊，是哥哥们帮我赢的。”举了举灯，她可只答了一道题。几兄弟相视一笑，这样的小弟谁不愿疼。
一行人又热热闹闹得往前走，不一会，舞狮的队伍过来了，不少才百姓跟着队伍跑，很是热闹，安小六感慨，还是他们单纯，要的不多，哪怕年年看，年年都欢喜。
一下涌来这么多人，一行人没太注意竟被冲散了，等七珂稳住自己，发现身边就剩下郎二公子一个人了，他还伸手出帮她拦着，不让别人撞到她。
“还好吧？”终来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边缘，便听他问自己。
“没事。”有他护着，能有什么事。“其他公子呢？”开始寻找自家小姐。
“我，我没太注意。”郎靳蔚红了脸，他只记得她是个女孩子，一心怕她被人撞到，忽略了其他兄弟。不过以那几个的身手，应该没事。
七珂放眼找了一圈，人太多了，终是找不到的。
“乖六没事的，我看萧三哥一直在她身边，应该是在一起的。”知她担心小六，郎二提了一下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嗯。”七珂并不担心，以小姐的身手，一个人也没关系。
“我们再转转，说不定就遇上了。”郎二提议，自从那天与她切磋后，不知怎的就想同她在一起多呆一会。
“也好。”七珂也不反对，小姐说过，照顾好自己是在首位，其次才能是别的。转转就转转，遇上了便是最好，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两人很快融入了人流，而他们刚提到的安小六也确实是同萧长翊在一起，不过处境却不太美妙。
人流一涌过来，萧长翊的第一反映便是带着安小六避进了街旁的一个小巷子里，没受到一点波及，可危险也随之而来。
“小六，你先出去玩吧。”察觉到不对的萧长翊，拍了拍安小六的肩。
“好啊。”安小六笑眯眯得答应，这人还是那样，不喜牵连无辜。随他吧，反正暂时自个没那种同他共患难的想法。
见她答应了，萧长翊松了一口气，并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伤了她，他才会觉得不好受。
安小六抬步走向人群，可没一会她又回来了。“我走不了了。”见到萧长翊疑惑得看向她，指了指身后，杀手现身了。
萧长翊立马拉过她，挡在身后。“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帮忙的？”安小六小声问。
“不用，保护好自己。”既然她走不掉，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等等。”空气中有股不正常的味道。“看来是老对手了。”安小六摸出一个药包，捂在萧长翊的口鼻上，萧三接过有些疑惑。
“唉，你不知道这种气味能引你毒发吗？”
萧长翊的眸光冷了下来，那些人终是坐不住了吗？有了安小六的药包，他的身手一点都没受影响，对方派来的人太依赖于用药了，居然只用了一些三流的人物，很快便都解决了。
“多谢。”萧长翊还回药包。
“你留着吧，回去后我写个方子，一月一换留着备用。”安小六摇摇头，却没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个人都会有自个的秘密。
萧长翊摩擦了一下装药包的荷包，上面的花纹在这样的光线是看不到的，可那纹路却是异常熟悉的，闭上眼都能够勾勒出它的形状。
贴身放好，拍了拍一直都很整齐的衣衫，陪她准备离开。
“有意思。”刚抬脚的安小六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长翊立刻戒备，哪怕他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安小六转身往巷子里多走了几步，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大缸里，找出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半不大的孩子，同她年纪应该是差不多吧。
这水缸是用来防火用的，冬日里也存了些水，自然把这孩子浇了透心凉，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没有发抖，也没有抱团取暖，而是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看着来人，满是戒备。
“你不冷吗？”安小六歪头问他。心下却在审视他的身份，男孩站起来不答话，从水缸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不高，人也很瘦弱，可身上衣服少得可怜，安小六用力吸了吸鼻子，眯上了眼。
“你是谁？”她换了一种语言问，这里离边关不远，临近的便是乌鞑族建立的乌鞑王朝，就她的理解相当于前世的蒙古族。
“你是谁？”男孩没有说话，用的是手语，防备得看了一眼萧长翊，看来他注意到了刚才的厮杀。
“我若看不懂手语，你再准备怎么办？”安小六乐了，这孩子是傻了吗？给冻的，用手语同她说话。
男孩低下头，明显他不愿说话，对方若不懂，他宁可不交流。
看到他的模样，安小六的某根弦被绊动了。“你可愿意跟我走？”
男孩猛得抬起头，上下认真打量安小六，又看了看萧长翊，犹豫了半晌，终点了点头。
“小六。”萧长翊虽不懂他们交流了什么，可看到那男孩站到了小六的身侧，仍有些不赞同。
“三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安小六笑意浅浅。
“好吧。”萧长翊只得无奈得同意了。
“我不管你是谁。”向着那个男孩逼进了一步，迫使他站到了墙根。“也不管你是否听不听得懂，还是假装听不懂，有一点记住了，敢伤害他，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长翊说得很慢，也很认真，看到男孩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慌，他知道对方明白了，安小六看着前面这个挡着自己的高大身影，心底暖暖的。
这三哥似总喜欢挡在她前面，哪怕知她能自保，仍如第一次见自己一样。
安小六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那男孩身上，他这一身出现在人前，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长翊没有制止，而是解下自己的披在了她的身上，一看有些大，弯腰将上好材料的下摆，毫不疼惜得撕掉了一节，保证不会绊倒她。
带有药香的披风盖在身上，让安小六动了动鼻尖，这味道她喜欢。
“哥哥不冷吗？”不同于叫陶五狭促的语气，这声哥哥是发自于内心的。
“无妨。”摸了摸她的指尖，果真如他所料，是凉的，这小六的身体估计还没完全调理好，那年夏日也是这么凉凉的，却忘了现在是冬季。
带了一个捡来的活物，自然不能再逛下去了，他们便是第一批回到秦府的人。
“哥哥，回去吧。”安小六对着送自个回到小院的萧长翊先别。
“嗯。”萧长翊警告了那个小子一眼，才转身离开。
安小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示意那个男孩跟自己进去，命人送来热水，拿出一套自个的新衣交给他，男孩复杂得看了一眼，才去浴房打理自己。
安小六则是去煮了一壶驱寒茶，男孩很快就回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局促得站在门口。
“来。”安小六招呼他坐下，递给他一杯驱寒茶，又取来干棉巾正要为他擦头发，男孩似受了惊般，站了起来。
“别怕，湿发要受风寒的。”轻轻按他坐下，轻柔得包起他的头，一下一下轻绞着。
这男孩收拾好了更像了，像她的小师弟，臭老头在她十五岁时，不知打哪带回来了一个十岁的男孩，说是他的关门弟子。
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般戒备，湿润的大眼，看着就想让人欺负，她那时不懂事，总以欺负他为乐，直到最后……
收回思绪，男孩的头发也擦干了，厨房的饭菜也送了过来。“吃吧。”她将食物打开，递给他。
男孩感觉到了她的善意，没有再抵触，飞快得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