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捡来的阿达
“慢点。”安小六又劝，有些替他难受。
男孩闻言有些难为情，不禁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吃得差不多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消食茶递了过来。
“太晚了，小心积食。”见他闻了闻，安小六解释。
“为什么？”果如安小六所料，他是个异族中人，天楚话说得有些生硬。
“我有一个弟弟，为了护我，离开了。”安小六从不说谎。
“我十四了。”男孩明显不想让人小看。
“你比我大四岁，但仍是我弟。”安小六心情好了些。
男孩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皱着眉没有反驳。“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很执拗，不觉得对方刚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性子还真有点像，安小六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很好欺负，留下来让我欺负。”当年第一次见小师弟时，她便也是这样说的。
小师弟是如何回答的呢？对了，也是这样鼓着眼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罢了，他们只是相像而已，不是同一个人，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我没名字。”男孩低下头，紧紧得拽着自己的衣摆。骂他什么的都有，就没一个正经的称呼。
“叫你乌达如何？”他来自乌鞑族，这名字倒挺合适，再说她又不是那边的人，管他犯不犯忌讳。
“乌达？”男孩重复了一遍，很是满意。
“不过，在这不能这样叫你。”安小六取来梳子，帮他把头发顺好。
“嗯。”乌达悄悄伸手捂在了胸口，那个地方终觉得暖和了。自己一无所有，甚至是别人口中的杂种，没什么值得这个公子哥可以图谋的。
而她对自个的善意与关心却是真实存在的，若真如她所说，带自个回来是欺负的，那就欺负吧，总比那样真正欺负他的人好。
“在这，我叫你阿达，可好？”他的头发不好梳，发质也不好，看来受了不少苦。乌达当然没有不乐意的。
“去休息吧。”带他来到他的房间，安小六准备离开。
“我，我叫你什么？”乌达有些别扭的问，她比自个小四岁，叫哥他可叫不出口。
“他们都叫我小六。”知他不愿把自个当哥哥，安小六也不纠结。她没想把他当作小师弟的替身，只是珍惜这种相遇的缘分。
“我不叫这个。”乌达排斥，小六什么的，怎个听都是不正规的叫法。
“哈。”安小六笑出了声，这别扭劲到是跟小师弟不愿叫自个师姐一个样。“我全名叫安枝。”
乌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睡吧。”安小六退了出来，今个晚上天空晴朗，十五的圆月正挂在天空，看了一眼，她又笑了。是了，今生她是安枝，不是只是小六了。
七珂回来的时候，安小六已靠在了床边看了好一会书了，见她进来，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回来了。”笑得很是欠揍。
七珂本就微红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小姐。”难得用上真正的称呼。
“我又没说什么。”安小六表示无辜。
“公子变坏了。”七珂稳了稳心神，都怪二公子，非说天色晚了，要她披上他的披风，那男子的气息撩得她浑身不自在。
“那你喜欢吗？”安小六更加无辜得眨眼。
七珂一跺脚不再理会，反正她安全回了便成，转身跑了出去。
安小六摸了摸鼻子，这真是立春了啊，有人的春天要来了，是了，七珂今年也有十六了，该为她以后打算了，看来，还要带两个人进府了。
一宿好眠，安小六是在打斗声中醒来的，听声辨音，知是七珂在与人交手，而另一个却有些陌生，想了想才记起来，昨夜忘记与七珂通气了，收留了一个乌达。
不慌不忙得穿好衣服，来到院中，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七珂的功夫大部分是自己教的，而乌达能接她这么多招就不简单了。
不简单归不简单，问题还是很大，明显他的根基不好，大多的招式只能打出一半，看来这孩子的功夫是自个偷学的。有些成就就很不错了，这天赋也是逆天了。
欺身换下七珂，尽量引着他把招式演练完整，乌达的双眼亮了起来，昨晚他只是见过那个大个子动过手，没想到安枝也有这身功夫。
顺着她的引导，竟发现自个不通的地方顺了起来，不知不觉沉迷了进去，安小六收了手，让他自个去悟。
“公子。”七珂递来干棉巾。
“阿达，昨个捡的。”简单介绍了这个人的来历。
“公子。”七珂有些无语，公子这个捡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不过每次公子捡的人都不简单，这个也是。
到不是比她强，若不是认得他身上穿的是公子的衣服，早就收拾掉了好吧。
算了，看他有悟性的份上，公子留着就留着吧，转身出了院子，去准备三个人的早餐，这小院没人吩咐，别的下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阿枝。”乌达收了势，跳到安小六身边，安小六嘴角一抽，得，她又多了一个名字。
“想学武吗？”见他脸上汗渍渍的，顺手拿起手边自己用过的棉巾给他擦汗，乌达的身高比安小六高了一点正好够得着。
乌达愣了一下，没有像昨天那样闪躲，只是还有点僵硬。“想。”闭上眼，感觉这棉巾上的味道真好闻，伸手握在手里又仔细闻了一下，脸色有些变。
“你是女子？”问话的同时，又有些肯定，安小六愣了一下，这小子不简单啊。
“为何？”
“味道。”他出生在草原，有点狼的鼻子，而且自己作为卑贱之人，什么样的环境都呆过，早就练就了一个能闻百味的鼻子。
“我是女子，你是不愿留下了吗？”安小六没有否定。
这回轮到乌达发愣了，有关系吗？是男是女又怎样，她也没问过自己的来历不是吗？对自己这么好，呆在她身边又舒服，想那么多干嘛。
“阿枝。”乌达的双眼柔和了下来。
“先练基本功吧。”很满意他的回答，教了他几个基本功的动作，便进了屋。
乌达也听话，在院子中扎起了马步，屋内的安小六却有些抓狂，味道？她的鼻子已经算是灵的了，什么样的药味过她的鼻尖，都能分辨出来。
再次用力得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除了药香真的没有别的了，最后不得不承认，她是对药物敏感，而乌达则是对所有味道敏感。
“乖六，这小子是打哪来的？”一听这嗓门便知是郎靳蔚来了。
“你今个不用去军营吗？”看了一下天色。
“我帮七珂把早餐送来，就去。”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而身后跟着有些郁闷的七珂，安小六挑眉，刚想调侃两句，见七珂一脸哀求，便住了心思。
“远房的表弟，昨个刚到的。”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
“噢。”郎靳蔚没在意，放下手中的东西，“那我走了。”明显是在同安小六打招呼，眼睛却看向七珂。
七珂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郎二傻乐，走了出去。
“公子，不许笑。”七珂收敛了一下羞色，对着安小六小小的吼了一句。
安小六更乐了，她们明面上是主仆，实则如同姐妹，七珂早已在她的影响下，放飞了天性。
“公子。”七珂无法。“再笑，我可真恼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七珂，今年你也有十六了吧。”收住神色，安小六认真的问。
“我不想离开公子。”七珂明白小姐的意思。
“七珂，我才十岁，等我大了，你再考虑自个，就晚了。”这个年代的女子满了十五便要嫁人了，十八就是老姑娘了。
“七珂不怕。”她从未想过自个。
“二哥很好，若有缘，也不算离开了我。”这两人之间那点小暧昧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公子又瞎说，七珂只是一个婢女。”七珂可不认为自个配得上。
“谁把你当婢女了。”她的卖身契安小六早就还给她了。“还是说，要让我认你为姐才合适？”
“公子，不可胡闹。”感情似姐妹可以，若真的成为小姐的姐姐，是万万不能的。
“七珂，幸福只会在自个手上的，想好。”安小六语重心长得拍了拍她的手。“这世上没有谁比谁高贵。”
看着站在窗前的小姐，七珂咬了一下唇，小姐说的话她都懂，小姐出身算是很高贵吧，可又怎样，吃的苦，受的累还少吗？
若不是小姐早慧，估计都活不到现在，哪怕到今日今时，小姐活得都没自个自在，说实在了，她不是真的纠结自个身份的这个问题，必定她是自由身了，可总觉得不跟在小姐身边总归是不行的。
更何况，那人对自个到底怎样，而自个对他又是如何，不清不楚的，说什么都太早了。
收回自己的思绪，开始往外摆弄今个的早食，门外的乌达也听到了这句‘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思绪也随着飞得很远，他一出生便被打上了杂种的标签，必定自个只是王临时起意，拉一个天楚女子生下的孩子。
甚至自己的娘连女奴的身份都没洗掉，跟着她在下人房里长大，什么样的脏话没听过，什么样的脏事没瞧见过，有时他也在想，是不是自个天生下来就比别人贱，而这个女子却大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给他黑暗的生命里带来了别样的阳光。
第七十六章 边关起了战事
“阿达，进来。”明媚的声音把他引向了光明。
“阿达，这是七珂。”别看两人一早便打了一架，估计还不知对方的姓名呢。
“坐。”七珂将一碗粥推了推，算是打了招呼。
乌达则是闭上嘴一言不发，安小六知他是怕自个别扭的语调给她带来麻烦。“七珂面前没关系。”
“嗯。”乌达应了一声，七珂有些吃惊得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小姐，终明白小姐说的没关系是什么。不过，这五年里跟着小姐见了不少世面，也绷得住，转身走了出去。
“阿枝，她生气了？”乌达只有在安小六一人面前放得开。
“没有。”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她明白了。“先吃吧。”将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了他。
“你呢？”乌达不动筷子。
“七珂去拿了。”
“噢。”乌达有些脸红。
“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安小六自然得帮他理了理衣领。
“我比你大。”乌达仍在纠结年龄的问题。
“好，你比我大，又是男孩子，该多吃点，行了吧。”安小六好脾气得劝，小师弟闹脾气时也是这样。
“阿枝，不要透过我想别人。”乌达的直觉很敏锐。
“我没有，只是想到了别人，你是你，他是他，你是乌达，我新认的兄弟，他已不在了。”安小六轻轻得说，她没有把两个人弄混。只是不自觉得想与他亲近。
“对，我是你兄。”乌达对这个词很满意。
“等你长高长壮了，再来谈这个问题。”唉，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只能当个弟。
“好。”乌达满意了。“阿枝，你……”有些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见他打量自己的衣着，安小六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这个院子里，只有你与七珂知道。”这句话让乌达异常高兴，看得出来刚才打架的那个女子是阿枝的心腹，那么自个也算了，不再多说什么，很快三人份的早餐下了肚。
而七珂带回来两人份回转时，见桌上空了的碗碟还是抽了抽嘴角，幸好她多备了一份。
“可够？”安小六问。
“够了。”乌达拍了一下肚子，这十四年来，就属昨晚与今个吃得饱了。
乌达在小院住下的事知道人不太多，一是乌达不喜与外人打交道，见有人来了，便回自个的房间苦练基本功。
二是安小六这十五一过便安静了下来，柯大，郎二去了军营，萧长翊也忙着他该忙的事，商泽谋关起门来研究硬笔书法，与安小六送的字与画，只有陶骏喆时不时来串个门。
主要还是为了图纸的组件问题，很快几天以后，第一把小弓弩问世了，看着自个亲手做出来，由安小六组装起来的东西，陶五很是激动，可同样也有些不明白。
“这么小个东西有什么用？”别怪他不明白，那东西绑在安小六的不长的小臂上，看起来人畜无害。
“想知道？”安小六挑起了一边的眉。
“嗯。”陶五毫不掩饰。
“走，去院子。”若他只是陶骏喆便罢了，是五哥就另当别论了。
当陶五看到那小小的东西命中百米外的大树不说，还将整个箭身都没了进去，这威力真是出自于自己之手？安小六却撇撇嘴，有些不满意。
这个时候的各种材料都不太令她满意，做成这样，勉强合格吧。
“乖六，我能把它送往军中吗？”陶五有些严肃，小六拿出苗刀时，他们就想用了，可那代价太高了，还有就是他们不能私自打造兵器，而这就完全不同了。
“这种小弓弩适用于个人防身，军中的，让我想想。”安小六倒不藏私，只要不出热武器，怎样都成，为了自个的老爹，与几个哥哥，她出得出出力。
“随我来。”很快脑中便有了雏形。
陶骏喆来到她的书房，这地方他来过几次，可还是第一次见小六画图。
“这是什么？”小六用的东西他都不认识。
“尺子，圆规，量角器。”别小看这三样东西，为了它们安小六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
陶五识趣得闭了嘴，问怎么用，估计自个也听不明白，不如看小六如何操作，等到一张大型弓弩的图纸落定，他也基本上搞明白了它们的用外。
“小六。”盯着那套工具移不开眼。
“唉。”安小六叹气，罢了，作为备用，她还有好几套呢。
“东西送你成，你得多做几套放着。”有个样板才能生出小的。
“成。”见他小心翼翼收好的样，安小六觉得自己的叮嘱有些多余。
收好工具，陶骏喆才去看那张图纸，差点掉了眼珠子，越看越心惊，若真的可以……
“你先试着做一个，也不知有没有合适的材料。”安小六泼冷水。陶五手工没有问题，材料上就不好说了，单说这弹筋就不好弄。
“我知道。”陶五按耐下激动的心，他一定会把它做出来。等做好了，义父他们就要容易很多了，也不与安小六打招呼，急冲冲得回了自个的院子。
可终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材料，做出一把强大的弓弩，战事便爆发了，每年的阳春三月，边关总不能平静下来，经过了一冬，乌鞑族的余粮几乎都没了，新的还没长出来，饿狠了的族人们会怂恿乌鞑来抢上一波。
对，就是抢，并不是想进攻天楚，只是想夺一批能过渡的食物，若有可能拿下一座城便也更好。
今年刚开始时，边关守将也是以为如此，可打着打着发现了不对劲，今年的鞑子特别多，不象往年一样，到处打薄弱点，找准必强攻，抢了东西就走。
而是专攻一个点，而且各族之间少有的齐心合力，竟将连着的云城给打了下来，一时间生灵涂炭，天楚完全没有逃出来的百姓，几乎被屠杀了干净。
战报送到时，秦云风正休假在家，顾不上多交待什么，带着柯贤尧，郎靳蔚便赶去了前线，必定都已是培养出了感情的人，安小六避免不了有些担心。
同剩下的三个哥哥坐在前厅，一起分析现状，可手头上的信息终究不多，也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来，唯一可以认定的一点便是，乌鞑人这次的进犯是有蓄谋的。
否则不会这么快得手，萧长翊是剩下的人中最大的一个。“各自回去吧，我们不拖后腿就是帮了大忙了。”
必定打起来，他们都帮不上什么忙，自个倒是有点用，只是还不到他亮底牌的时候。
商四陶五听话得回了自个的院子，安小六则是走到了他身旁，示意他跟自己走，萧长翊满眼疑狐得看着她，看她异常严肃，便知事情不简单。
随着她来到她的小院，七珂接到小姐的命令守到了院中，这青山也跟着她出去了。
“三哥，这事怕不只是外侵这么简单。”萧长翊心中一咯噔，小六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你瞧。”对于这个三哥，安小六还是比较信任的，递上一个信封。
萧长翊打开，脸色凝重起来，内容很是让人震惊，但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意外。“消息可靠吗？”
“你的表现很奇怪。”安小六没有直接回答。
“是，我也收到了消息。”萧长翊浅笑，自个在她面前演戏都不走心了。
“那就可靠。”她不解释自个消息的来源，也不打听他的，扯平了。
“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萧长翊拍了一下桌子，很是气愤。
“这应该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看他做什么，便知他的目的了。”安小六也气，但还稳得住。
“边关不稳，他这个太子能稳吗？”没错，这次边关遇袭，与京中的太子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他给了钱粮，让鞑子养精蓄锐，又指出了云城的薄弱点，岂会如此容易入关。
“若闹这么一出，他的太子这位更稳了呢？”有的事反过来想就不一样了。
“坐得更稳了？”萧长翊陷入了沉思。“我是说他想要兵权？”
秦云风是纯臣，只忠于皇上，又没有成家，更没有本家，连个亲生子女都没有，就只是单纯得完成义父的遗愿，守好这边疆。
这样的人皇上用着是放心的，而若只是一个太子这么一个皇子，大家也都放心了，可事实上不是，不用查，便知太子的地位不太稳了，定是想拉拢秦云风没成，便出了这种下流招术。
要么阴了秦云风，要么招了秦云风，两人同时想到了，也同时惊了心。
“七珂。”“青山。”同时高声唤人，听到对方的声音又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不由都浅浅一笑，那是信任的眼神。
“七珂，莫邪二队与三队，哪一队在附近？”这两队一直在查外祖父与舅舅的事。
“公子，二队正在北城。”同他们联系的一直是七珂。
“命他们暗中护着老爹与哥哥们。”上战场不可怕，怕的就是自己人下黑手。
“是。”七珂立马下去安排。
“青山，命墨五队，随行保护。”比起安小六萧长翊的命令简单多了。
两人都没问对方莫邪与墨队是什么，但目的都是相同的。
“还有……”安小六欲言又止。
“小六，你什么都可以跟哥哥说的。”萧长翊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手掌下的瘦弱肩膀让他皱眉。
“哥哥身边，不可少人。”她不知他手头有多少人，可她不希望自个再救他一次。
“放心，哥哥会保持好自己的。”知上次的事吓到她了。“你这……”
看到她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竟然叮嘱的话说不出口了，这小六可不是鲁莽之人。“别操那么多心，小心长不高的。”揉了揉她的发。
第七十七章 应对1
安小六一脸郁闷，都怪乌达，这几个月来，好吃好喝好锻炼后，愣是长高了一个头，倒把她显矮了。
萧长翊走了之后，乌达冒了出来，低着头凑到安小六身边。“阿枝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但他对人类情感的变化，异常敏感。
安小六抬眼看他笑了笑，经过几个的调养，乌达长高不说，还长壮了，身材已达到了十四岁儿郎该有的样子，眉眼也长开了许多，很具外族人的特色。
这北城外族人不少，倒是不打眼，随着他的血脉成长，像小师弟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除了关心她的这双眼睛外，便没别的相似之处了。
而安小六也越来越清楚这是乌达，不会是小师弟了，本就是没混为一谈，如今理甚了。
“心情不好，只有一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对于她的碰触，从刚开始的抵触，到接受，再到现在的享受也就不过三个月。
“能告诉阿达发生了什么吗？”这几个月来，他的天楚话是越来越好了，几乎听不出原有的口音。
“阿达，若你的同族人，要与我们打仗，你会站在哪一边？”阿达从未同她讲过自己的身世，可他的体型与相貌无不显示他是乌鞑人。
“阿达没有同族人，阿达只有阿枝。”乌达站直了身体，很是严肃。
“我知道了。”安小六没问原由，坚定得相信他的话。
“阿枝，若我选择乌鞑呢？”乌达几乎执拗得问，他身上流着的血是改不了的。
“你若是那样选择，我会送你回去。”安小六看着他的眼，认真回答。“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愿意保护的一方。”
“你不怕我是细作吗？”乌达同样看着她的眼，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细作是利用冬日里泡水缸来到我家的吗？”安小六失笑。“我相信我的眼光，若是错了，只能证明我的心瞎，不能怨你。”
对于这个问题，安小六已不想再继续，抬步就起离开，却被乌达拦住了。
“阿枝想知道我的身世吗？”
“不想。”
“为什么？”乌达有些就是一根筋。
“我想那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知他的身世又如何，在她这他还是这个阿达，何苦去揭别人的伤疤。
“若我说我是乌鞑王之子呢？”安小六已走到了门口，背后传来了乌达急促的声音。
“是他的儿子又如何，在我这你就只是乌达。”安小六坚定的声音安抚住了乌达有些慌乱的心，这三个月过得如做梦一般。
梦都不可能梦到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可现在开战了，自己的身世总归是个事实，如今说过了，他安了心，而阿枝的话则是暖了他的心。
这一刻起，他乌达只是阿枝的乌达，俩人的对话里似什么都没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可返回来的萧长翊可不这样认为，最起码他放心了，他不是故意偷听他们的对话，一出去不久，便想到了阿达的存在。
他那天与安小六的交流表明他不是天楚人，而那模样八九不离十便是乌鞑人，原先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不同了。
在小六担心自己安危的同时，自己以何尝不担心她，这才返回来想提醒她注意，哪知便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他有些小嫉妒这个叫阿达的了。
他能这样得到小六的信任，哪怕小六也同样信任自己，但自己总归不能与她亲昵的拍肩搭手，自个的教养不允许，作为哥哥也不允许亲昵得太过了。
这种情绪一直伴着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书桌上青山取回来的密信，才回过了神，自己这是魔症了吗？为了一点不相干的事，走神成了这样。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自己处理呢。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坐在了书桌旁，青山不露痕迹得退了一步，公子的气场更强了，他有些扛不住。
很快太子的后手来了，这次是安小六亲自来找萧长翊的，没办法呀，七珂被她派去了老爹身边，必定暗中有两批人马在保护，没个中间人，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再次决定还得调两个人到身边来。
“哥哥。”私下里她会下意识得把三字去掉。
“小六。”萧长翊放下书，看到她的大眼，不由扬了一下嘴角，站在一旁的青山松下了肩，自家公子只有在见到六公子时才会柔和一些。
“看看这个。”安小六递出手中资料的同时，青山也接到了讯号，出了房门。
“真是个蠢货。”萧长翊暗中咒骂，这跟自毁长城有什么区别，这时青山也回来了，递上了一只竹筒。
萧长翊取出纸条扫了一眼，转给安小六，安小六本不想接，自个的消息系统在这个时代算是快的，而这三哥的也不简单。
“应该是一样的吧。”她不接是因为任何一种传递都会有自己的痕迹，自个拿来的，是经过择录的，他给的可是原件。
萧长翊收回了手，小六比一般人通透。
“不能让他得逞。”见他收回，安小六便知所料不错，讲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你想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所以来找哥哥。”她有点计划，可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她一个人完成就太惊悚了，对于这几个她到不怕，只怕有心人瞧了去，给老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不叫上老四，老五一起？”萧长翊也有一些顾虑，明面上他也不好出面。
“好，四哥，五哥定会同意的，走，去找他们。”安小六去拉萧长翊，这三哥的院子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萧长翊看了一眼伸在眼前的小手，生怕她收回似的，迅速得握了上去，他知自己如此想与她亲近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青山垂头退开，公子的手没几个人能碰，六公子到目前为止是第三个，而前面两个一个是老主子，一个是玄音老人。
安小六的手一如既往的凉，而萧长翊的也一如既往是热的，微微用力包裹住那凉凉的小手，下意识得想把它捂暖。
萧三的院子同安小六的一样也比较偏，时间比较紧，两人选择了让人去通知老四老五到议事厅，所以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
安小六作为发起人自然占了主人的位置，萧长翊自然得将手背到了身后，不自然得攥了攥手心，那光滑细腻的手感让他有些不舍，再次怀疑自个是不是有病。
等这事完了，得让玄老给自己好好看看了。
“哥哥们，你们来看。”安小六站到了地图前，搓了一下手，那只被捂热的手，很舒服，可两只手有温差，还是中和一下的好。
“收到消息，此次粮草走得很慢，出发了五日，还不到宁城。”简单得说明了一下情况，只字未提太子，必定随便一个便得知太子的布局，那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五天了，只走到这？这押运官想干什么？”商四虽喜读书，不代表他不懂战事，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时打仗，拼的不是将士，而是后勤。
“我不知军中的粮草还能管几日。”老爹的军营她从未打探过，也没关心过他的储备，似乎一切都与她很遥远，哪知如今竟有些无力了。
“义父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防备，粮草备的也足，只是现在青黄不接，云城又丢了，估计也只能坚持最多半个月了。”
商四跟着秦云风的时间长些，还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半个月？”安小六手指在宁城到云城之间摩擦起来。“从宁城到云城，粮草运输，快马加鞭，最少便得十五天。”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粮草到了宁城，运过来的时候还得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才赶得上。
一时间，四人都陷入了沉思，许久，还是安小六开了口。“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都不能耽误下去了。”看向几位兄长。
“你想怎么做。”陶五直接问小六，这个弟弟年纪虽小，可是拿主意一拿一个准。
“问我？”安小六看的不止陶五一人，见其他两位也是一个意思，邪笑了一下，这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几位哥哥，你们看这样如何，我们分开两头，一头先去想办法筹粮顶上，一头赶去宁城，见机行事。”
“好主意。”陶五第一个赞成。“只是这筹粮……”在这一点上真不好做，他们一没钱二没人。
“云霄商行的老板与我有点私交，凭这个，从附近调点粮来先补上问题不太大。”安小六痛快得拿出了云霄的印鉴。
“成，有云霄帮忙，事情就好办了。”陶五爽快接过，也不问为何她会同云霄有私交，在陶五心里，安小六早是无所不能了。
第七十八章 应对2
商四与萧三却深深得看了安小六一眼，这云霄背后的老板异常神秘，男女都很模糊，这小六……算了，总归是自个的弟弟，更何况她暴露这一点，也是为了义父。
他们再过多询问，反倒让她寒了心。
对于三位哥哥的表现，安小六没太在意，她敢拿出来，就不怕他们问，而他们不问自然是最好了，说起来，这云霄手下并没有粮店，不为别的，陈子豪嫌它来钱慢不说，还压资金。
不过，这些年的经营，人脉的建立，资金的累积，买到粮问题不大。
“粮有了，可这人手？”在这一点上安小六很无力，她手下可都是所谓的技术性人才，押运粮草这种体力活，真抽不出人手来。
“我来想办法。”萧长翊左手的拇指与食指缓缓摩擦着开了口，义父给了他庇护这么多年，也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我让青山跟着你。”陶五点头，这三哥神秘得紧，义父也不许他们过多打扰到他，但他们兄弟几个都没把他当过外人。
“五哥，你一人去行吗？”安小六有了新的思量。
“没问题。”陶五拍了拍胸口，虽他武不文不就的，可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自己的任务接收了，便也不停留，立马去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乖六。”商四看向安小六有些不明白为何不两两一组。
“青山跟着，相当于我跟着。”萧长翊给出了一个解释，必定小五是第一次独立行动。
“四哥，我与三哥都不太方便出面，到了宁城，有些场面还得你出来周旋。”萧三一直深居浅出，而自个则是初来乍到，许多人都不太知道，刷脸的事只得商四来了。
商泽谋点头表示明白，初步计划定了下来，两批人马很快便出了发，有了安小六的印鉴，外加青山的协助，陶五这边很是顺利。
唯一不足的便是，各大粮商的备粮并不太多，又不能扰了民生，最终只筹到了十几万人马的四天口粮，好在缺口不是太大，只希望安小六那边一切顺利。
从北城到宁城，不眠不休得赶路也得两天两夜，更何况人可以不休息，马儿也受不了。白十倒是无所谓，一直吃着安小六的药丸调养着，体力精力都是杠杠的。
萧长翊的马也千里挑一的，可终究体力上差了一些，商泽谋的也是好马，但比起那两个来就差多了，只得昼行夜伏，第三日傍晚才赶到宁城。顾不上太多，三人立即散开，打探粮草的消息。
说来也巧，这次粮草的押运官尹大人刚刚进了城，美名曰，奉旨查民情，看得明白的人都知他一路在拖延时间，看不明白的还以为他真正的在替君分忧。
而这次他的副手钱都尉一路都忍起了包，可又不敢发作，必定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得仔细守护着粮草，不希望在他手中出任何问题。
一个时辰后，三人在约好的客栈碰了头。
“这姓尹的管着印鉴，没他的命令动不了车队。”商四咬牙切齿。
“那就让他下命令。”安小六简单粗暴直接。
“只怕他没那么好说话，拖上几天，一样达不到目的。”太子派他来，定是有所考量，一时间陷入了困局。
“若是能冒充就好了。”商泽谋嘀咕了一句。
“冒充？”“冒充？”萧长翊与安小六眼前一亮。
“四哥，你应该很会模仿别人笔迹吧。”安小六搓了搓手，看向商四。
“有什么用，没有印鉴。”商四有些沮丧。
“你先模仿着他的口气与笔迹，写一封快速开拔的令。”
“成，不过得要有原件。”这姓尹的字他可没见过。
“这个容易。”萧长翊也觉得可行。
“印鉴我来想办法。”安小六捏了一下手指，做这事她可是行家。
“我同你一起。”这小狐狸又在算计人。
安小六扬了一下眉，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刚才打听的消息，有些恶趣味得点了点头，这如仙的三哥去到那种地方，不知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很快，姓尹的手稿就有送了过来，商四把自个关在房间里开始揣摩，而安小六却催促萧长翊换上华丽的衣衫跟她走。
“你怎么不穿？”萧长翊有些不乐意，他的衣服本都是极好的，只是颜色沉闷了些，这种花孔雀的衣服他真穿不惯。
“今个我是哥哥的小厮。”换上下人打扮的安小六贼兮兮得笑着。
“不行，你也得穿成这样。”那笑让萧长翊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安小六妥协了，必定以他这种性子进了那种地方，估计也难周全。到时还得她出马，作小厮还真不好太出头。
回房把先前准备的锦袍穿上，又换了一根玉簪，整个人的气势便变了，扬起一抹邪笑，到有几分纨绔公子的味道。
一开门，萧长翊的那打扮让她吓了一跳，一把就把他拽进了房。“你怎么也换了？”
“不错。”萧长翊的确换了装，是侍卫服，小六想带他去哪，他清楚，那种地方，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踏足，可为了印鉴，为了义父的安危，只得破例了。
破例了归破例了，却不喜让那些人近身，这身装扮正好。“我这样装扮不好吗？”
见她失望的小模样，便知她的小坏主意没能得逞，到底还是个孩子呀，不由自主伸手捏了一下她皱起的鼻子。
“坏哥哥。”安小六摆头甩开。“不过，你这样也不像是个侍卫呀？”抬头细打量他，这三哥的模样好，气质也好，怎样看都不能是下人。
“那怎么办？”萧长翊也有这种感觉，可是没有办法。他没扮过，长这么大，除了夜行的时候蒙过面，就没伪装过。
“来。”安小六拽他坐在桌子边，双眼笑成一条缝。萧长翊下意识觉得不对，可她的小模样太可爱了，竟不想去拒绝，任由她在自个脸上作乱。
“哥哥，睁眼。”许久小六的声音传来，虽有点心理准备，可看到镜子里的人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他的皮肤变黑了，浓密的胡子摭住了大半张脸，甚至脖子上都多出了一条细刀疤。
若不是确定镜子中的人是自己，自己都不敢认了。
“哥哥，不高兴了吗？”见他不说话，安小六有些忐忑。“我想着哥哥换装，是不想别人认出来，所以就……”
刚开始安小六只抱着玩笑的心理，可上了手，才觉得应该给他伪装得好点，那次小巷的暗杀，她还是记得的。
“小六的手真巧。”萧长翊握住了那双小手，就是这双手在他脸上作怪，不过真的很令人惊叹。
“不生气？”安小六歪头看他。若是别人她安小六才不管呢，可是他，总归是有点不太安心。他与自个的交情总归是不同的。
“为什么要生气？”
“把你扮丑了呀。”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男子不都喜欢玉树临风吗？
“这模样刚好让那群人离我远一点。”第一次准确提到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原来哥哥知道啊。”安小六干笑了两声。
“小调皮，若是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下去？”想到她刚才给自己准备的衣服，不由有些手痒，手超过了大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安小六胀红了脸，还没人打过她那呢。
“再也不许这样诳哥哥。”萧长翊有些感谢现在这张脸了，掩去了他的脸红与不好意思，心中也不断得告诉自个，这是弟弟，是弟弟。
“哼，坏哥哥。”安小六甩开他的手，转身便往外走。萧长翊有些慌，忙拦住她。
“小六，别气，我不是有意的，让你打回来？”一想到她若真打回来，自个更别扭了。
“我才没你那么小气。”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胸口，表示这一页揭过去了。
她这一转一点，带起一阵微风，萧长翊闻到了一股浅香，淡淡的有点药草的味道，想来这种味道便小六特有的吧，心神又有些恍惚，忙往回了收了收，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出了客栈，安小六慢悠悠得晃去今个的目的地，萧长翊作为护卫，尽职尽责得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翠红楼就到了，听名字便知是个妓院，这翠红楼的妈妈一见进来一位小公子，忙上前招呼。
就前几年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她才不愿接待，可现在不同了，冒出了个什么明楼，月楼的，曲好舞好，姑娘也好，又有格调，让她的生意去了大半。
除了想泄火气的才会到她这里来，几乎就没什么人了，而这位小公子明显是外地人，看着也是个有钱的，正好敲上一笔。
第七十九章 应对3
“小公子，有何贵干啊？”
“你这有什么好玩的吗？”安小六睁着大眼上下打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下却鄙夷这装修真俗气。
“好玩的多了，就怕公子没玩过。”说着‘咯咯’得笑着，便往她身边凑，还没到跟前，被她的护卫拦住了，刚想骂上两句，一看那模样住了嘴。
还真别说这安小六的伪装是数一数二的，萧长翊个子高，穿上侍卫的衣服又显得有点壮，再配上一个看不出表情的大胡子，竟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要不，小公子先进包间，我让姑娘们都来陪你玩。”不能近身，仍可以尽心接待。
“成，就那间吧，叫些漂亮的姐姐来。”安小六看似随意得指了一间三楼的房间，收回手时，又丢了一锭银子给妈妈。
妈妈接过笑开了花，果真是个有钱的，也顾不得三楼隔壁房里的交待，左右房间不让人进的讲究，引着安小六便往楼上走。
笑话，为他一人空着，也没见他多给几两银子，还不如人家小公子出手大方呢，更何况这公子小，又能闹出多少动静来，不就是跟着没啥差别吗。
一进包房，安小六与萧长翊同进皱了皱眉，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太好。
“我去叫姑娘们。”妈妈热情得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安小六第一件事是开窗，观察了一下窗外，确实如她白日里打探到的一样，到隔壁去很方便。转身便在桌上的酒壶里加了一点东西。
他们的到来，能有证据不是。很快，妈妈带着三位女子回转，模样嘛都还过得去，几个女子见安小六小，撇了撇嘴，可见到放到桌上的银子，便喜笑颜开了。都开始往他身边凑，萧长翊唬着脸拦下了。
“几位姐姐你们先玩闹着，我先瞧瞧。”
一听便是个雏。三个女人对视挤了一下眉，弄了一下眼，便围坐下来，先给自个倒上酒，又来给安小六倒。安小六也不阻止，示意她们先喝。
“小公子为何不喝？”其中一个娇滴滴得问。
安小六暗暗搓了一下胳膊，仍浅浅的笑道。“你们先玩给我看看。”
女子笑了起来，“成，姐姐如今个先玩给你看。”边说边拉近另一个女子，含了一口酒，用嘴渡了过去。
“这样玩可有意思？”
“你们继续。”安小六神情不变，萧长翊则是紧了紧后背的手。
几个女子更是放开了些，有些疯闹了起来，渐渐得开始不由自主的娇笑，时不时得哼哈两句，还有一个竟站了起来，开始自顾自得舞蹈。
安小六见差不多了，示意萧长翊可以行动了，萧长翊立刻来到了窗前，推开窗再次观察了一下，帅先翻出了窗外。
两人贴着墙壁移到了隔壁的窗下，听了一会，有些疑狐，怎没有动静？安小六用小指捅破了一点窗户纸往里瞧。见目标人物正趴在桌上，屋内的女子正抖着手，想要杀他。
顾不得多想，拉窗翻了进去，女子吓了一跳，刚要出声，便被安小六制住了。
萧长翊也进来，先搜寻了一下屋内，见没了旁人，才来到姓尹的身旁，见他如死猪般，也就不客气，很快从他身上找出了需要的印鉴与私印。
见东西到手了，示意安小六可以离开了。
“你刚才想杀他？”安小六问那个女子。
“是，是他害我被卖到这个地方的。”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那你可曾想过，杀了他，你也逃不掉了。”
“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了他。”女子的恨意涛天。
“不管你与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他暂时还不能死。”姓尹的死了，麻烦就大了。
“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我。”女子也是个豁得出去的。这两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若我有法子，让你报了仇，也不惹祸在身上，可愿意？”退路这一块一直是她没有想好的，这临时的变故到是有条路走。
“什么法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到了这份上了，还讲什么贞烈。
“让他醉死。”
“醉死？”
“对，任何一个高明的大夫来查，也都只会认为他只是喝醉了，可是没人能把他唤醒。”说白了就是让他脑死亡，表面现象是醉酒而已。
“我今个没有见过二位。”女子是个明白人。
安小六满意得收回了手，粗鲁得掰开了姓尹的嘴，丢进一颗药丸，又灌进一杯水，很快，一股浓浓的酒味散开。女子瞪着眼笑了起来，作势就要下跪。
“不用跪，是你自个报的仇。”安小六最见不得这个。“一会我们还会回来的。”
“是。”女子深深得躹了一躬。
两人很快从翠红楼出来，应该说是萧长翊把安小六提溜了出来，安小六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妈妈满脸堆笑得送了送他们，必定今晚银子是赚足了。
至于小公子为什么不能多玩一会，定是玩得不像话了，被侍卫管教了带走了。
没人去管这边的人如何想两人的，很快同商四碰了头，刚好商四的军令也拟好了，萧长翊安小六围了过去，仔细得看了一下，见没什么批漏，便盖上了印鉴与私印。
“四哥，你拿上这，让钱都蔚赶快起程，若他问起姓尹的，就说尹大人遇到了老相好的，喝多了，明个便会赶上来。”
“明白。”商泽谋很是兴奋，自己这一手练着玩的，居然派上了大用场，而这小六也是个厉害的，说把印鉴弄来就弄到手了。
“你们呢？”
“我们将东西还回去，会在暗中跟着的。”这场仗赢不赢得了，就看这粮草了。
商四也不耽搁，立马起了程，安小六回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了衣服，同萧长翊一起返回了翠红楼，见一切都很平静，便知还未事发。
那女子倒是可信，但等他们到了房间才知不是那么回事，女子已倒以了血泊中，姓尹的仍在一旁呼呼大睡，手上还捏着一把匕首。
“这是……”萧长翊觉得有些奇怪。
“是她自个。”想来报仇便是她的一切，如今仇了了，便也没了活的欲望了。用自己的死也算护下了这里的姐妹吧。
必定一旦姓尹的出了事，这翠红楼多多少少都会受些牵连，可如今就不同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便动手放回了印鉴，这世道本就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没时间去怜悯，也怜悯不了那么多人。
抹去所有可疑的痕迹，很快出了城，扮作小兵跟上了运送粮草的大军。两人都觉得太子的手笔不会只有这么一个，果不然在急行军两日后，便露出了端倪。
这天他们是安营扎寨在一个山脚下，一到地方，趁人不注意，安小六与萧长翊便各自占领了处高点的位置，观察整个营地。
同时看到有两个人鬼鬼崇祟得摸到了粮草旁，但明显不是来破坏的，更像是取东西，很快，两人身上便各多了一个包袱，看那重量可不轻。
随后也跑进了山林，萧长翊没有动，看向安小六，安小六也没动，而是冲他笑了笑，很明显她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批粮草。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不一会那两人又回来了，并且身上已没了东西，装作若无其事得混进了兵营，安小六皱眉，这就不对了。
向萧长翊打了个手势，表示自个要去看看，萧长翊点头同意。
好久，安小六才回来，双眼亮晶晶的，想了想，对怀中的黑八说了点什么，便放它跑了出去。黑八是拒绝的，可是再怎样拒绝也不得不去执行任务。
萧长翊看了一眼身前的白色小兽，有些不太明白安小六的意思，黑八本就不耐烦，跳到他肩上指了一个方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这下萧长翊才懂。
这是让他也去看看，等他到了安小六藏好东西的位置，也是大吃一惊，别说为什么他知道这不是那些人藏的，只因为他了解小六。
这么大一笔不义之财，不黑下来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单凭这数量来看，这些应该是太子允诺给乌鞑王的另一半，万万不可让他得手。
重新将东西恢复原样，再次感叹小六会藏东西，若不是黑八，自个算是找不到的。
回到营地时，已一片安静，急行军的人们已开始休息，而安小六已取来了保暖的熊皮大衣，裹着躲在角落里了。
“你先睡。”同前两日一样，萧长翊示意安小六早点休息。安小六也不推脱，靠着他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八十章 到是舍得下本钱
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晴肩头小六的容貌，可萧长翊仍时不时得扭头去看她，这小六该是吃了多少苦，才有如今这样慎密的心思，和如此好的身手。
还有那么高的警惕性，别看她现在睡得好，一旦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清醒的她几乎同没睡着一样。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而做到这一点的人都是长期徘徊在生死边缘。
若有一天，他的事处理完了，作为哥哥定要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来，让她无忧无虑得生活着。不过只怕那时她是要娶妻生子了。
一想到有一日她会有自己的妻，自己的家，不能这样甜甜得叫自个哥哥了，这心底便如长了草一样难受。看来自个是病了，病得还不轻，好在他已传信玄音老人了，想来他已在赶来的路上。
压下有些烦躁的情绪，看向静悄悄的营地，不出意料，果真出现了情况，还未等他出声，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儿已全然清醒。
“他们想毁了粮草。”这味道太过熟悉。
“让老四来处理。”他们刚动手，正好来得及。
安小六点头，商泽谋与钱都蔚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很快，押运粮草的士兵便醒了过来，来人见计划不能得逞，只得往山林里逃，却不知早已有人在那等候。
两个贼人也是精明的，一进林子便察觉不对，住了脚步，安小六是故意的，以她的隐藏实力，别说两个，十个也察觉不出她在。
单凭这两人行藏好的东西来看，身份与地位是不低的，不管这次能不能拉下太子，抓点证据也是好的，所以，她才放了气息，拦下了他们。只当是送给押运官一个人情。
见去路被堵，两贼人也不搭话，举刀便砍，两个接触下来，都有些震惊，这太子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啊，这两人在他那应该算是顶尖高手了吧。
也是，这么大一笔财物出了手，可不能前功尽弃。
那两人也心下感叹，高个子的那个倒是不完好说，必定年纪放在那，这小个子的怎这么难缠，也顾不上太多伪装，丢掉了不称手的大刀，换回了暗卫常用的软剑，欺身而上。
萧长翊沉着应对之时，还分出了一丝注意力放在安小六那边，见她暂时还能应付，稍稍安了心。这五年来，她果然进步更大。
百招过后，安小六改变了策略，她年纪小，内力差，不适合持久战，而据她观察，三哥那边一进半会也难得手，心思转了一圈，有了主意。
佯装体力不支，退了一步，与她对战的贼人大喜，就是说嘛，这么小的个子，估计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可与他势均力敌。
一人自大了，就容易出昏招，伸手便朝她脖颈抓去，安小六脚下踉跄了一下，巧妙得躲开了，贼人更有了信心，反手就是一剑，却忽略了自己此时的空档有点大。
就是这个时机，安小六眼中精光一闪，以鬼诡的身形贴了上去，手中的匕首飞快得划过他的喉咙。贼人没料到她的这一手，已经避无可避。
不过他的身手本就不错，与安小六相差无几，临死前也下了狠手，右手持剑已收不回了，左手用力打向安小六的右肩。
安小六吃痛仍没手软，一瞬间那人便没了生机，抱着的有些发麻的肩头苦笑，自个还是太弱了。
萧长翊见安小六受了伤，急了，手下却不慌乱，加急了攻势，终也将贼人伤于脚下。
“小六。”顾不得管那人的死活，扑向安小六。
“我没事的。”安小六摸出一颗药丸来吞下。
这时，商泽谋与钱都蔚已解决完粮草车旁的威胁，都赶了过来。见一切都好，安小六笑了笑，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在马车上了，三哥与四哥都守在她身边。
“小六。”“乖六。”她一醒来，俩人都围了过来。
“到哪了？”
“我们刚起程。”商四回答。
“就是说天亮了？”还好自己没睡个几天。
“一切都很顺利，开个药方吧。”知她在担心什么。
“不用，这个药就很好。”有些虚弱得摸出昨天的药瓶。
萧长翊接过，打开倒出一颗，将她扶起来，靠在自个怀里，喂她吃了一颗，马车晃了晃，让安小六呛了一口水。
“乖六。”商四在一旁也很心疼。
“没事的，养养就好了。”想笑一笑，终究没能笑出来，歪在萧长翊怀里睡了过去。
萧长翊紧了紧手臂，没再打算把她放下，而是小心得把她护了起来，帮她调整到一个舒适点的姿势。
“老四，你押着粮草先走吧。”小六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急行军。
“乖六，拜托你了。”商泽谋也明白，并不坚持。小六一路费心费力的，不就是为了这些粮草吗？
转身下了马车，又嘱咐车夫走慢些，走稳些，才去寻钱都蔚，很快官道上便只剩下萧长翊的这一辆马车了。
这条路萧长翊很熟，很是合理得安排了行程，每天都保证能有住宿落脚的点，这期间，安小六醒过来几次，见粮草先行了，也很欣慰，说不上几句话，又昏昏睡去。
眼见药瓶的药都快完了，她还没多少好转，急得萧长翊都上火了，所幸在第三天，玄音老人终于到了。而他们也住在了安城萧长翊自个的小宅子里。
“参见少主。”玄音老人规规矩矩得行了礼，便恢复了玩事不恭的模样。
“给她看看。”这药停了半天了，小六也一直没能醒来，也不知是不是恶化了。
玄音老人这才注意到少主怀里还抱着小小的一个，到不是他粗心，萧长翊坐在桌子后面，又披着大衣，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而安小六自从那天在马车上昏睡开始，就没离开这个怀抱，因为萧长翊发现她的温度低得有些吓人，只得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所以不到有必要的时候，他都不会放下她，包括吃饭睡觉。
玄老上前，搭上了安小六的脉博。“她受了内伤？”
“嗯。”
“自小的时候还受过极重的冰寒。”
“什么？”萧长翊当然不知道安小六这具身子一岁时掉进过冰塘。“这就是她体温过低的原因吗？”
“嗯，小丫头，能养成这样是极不错的了。”
萧长翊没太注意到玄老的称呼，重点放在了不错上。
“给她用药的人很高明，这内伤按那方子吃，养养就好了。”玄老收回了手。见少主一脸担忧有些好奇，这个女孩子与少主是什么关系。
“她的药吃完了。”萧长翊当然知道小六的方子有多好，可她不醒，又没了药该怎么办。果真是医者不能自医啊。
“这样吧，老夫先开副药让她醒过来再说。”玄老琢磨了一下，提笔开始写药方，边写还边说。“等她醒了，我得问问，她这药方是谁给的。”
“她自己配的。”萧长翊顺了顺安小六搭在脸上的头发，玄老来了，他放心了不少。
“她？一个小丫头？会配药？”玄老有些不信，那药可是比他的高明多了，音量不由得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次玄老的称呼萧长翊终是注意到了。
“她会医？配药？”少主的气势有点凶，玄老下意识得重复了一下，不知自个说错了什么。
“还有一句。”萧长翊耐着性子问，脸色却黑得有些吓人。
玄老吞了口口水，他没说什么呀，少主已好多年没这么吓人的表情了，不敢耽误，仔细得回想了一下自个刚才的话。
“她？一个小丫头？全医配药？”
“小丫头？”萧长翊转向怀中的人儿，有些难以置信。
“确实是个小丫头。”玄老拍着胸脯保证到，笑话，他行医这么多年，男女还分不出来吗？
萧长翊觉得心底一阵酥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这么多年的磨炼，让他还稳得住，勉强平静得抬头看了一眼玄老。
“你先去配药吧。”
玄老愣了一下，问了半天，这就是关键吗？好吧，少主的心思，他不懂，他还是去和草药玩吧。拿着方子出了门，派人去买。
第八十一章 她是女子
屋内静了下来，萧长翊将目光再次转向怀中的小人儿，感觉心底的那阵酥麻已转到了指尖，让他不能动弹，脑子里却是不停在回响着，“小六是个女子，小六是个女子。”
她的眉，她的眼，还有那小巧的鼻，精致的唇，仔细看下来，果真是女儿家的形态，腾得一下，萧长翊的脸红了，双手不由有些发颤，他怀里抱着的是个女子。
理智上觉得应该把她放下，可下意识得却紧了紧手臂，小六是个女子。
原来自己没有病，什么毛病都没有，她对自个的吸引力是必然的，是天性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小六是个女子。
回忆起同她的点点滴滴，她的怒与笑，还有那若有若无夹杂在药香中的味道，终有正确的解释，小六是个女子。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强调，欣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哪个女儿家不是娇养着，而他的小六却吃了这么多苦。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小六，以后让我来守护你。”在他过去的十几年生命里，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愿望。
娘亲走时，他还太小，不懂事，不太懂那代表着什么，随着年纪的增长与磨砺，有了自己的目标，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要的太多。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身体有一日可以完全好了，他也可以去追求一切美好的东西，完成属于他的责任，他也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似乎活着也是可以很美好的。
怀中的人儿因为他的体温是暖的，他的心因为她是火热的，自己的命算起来是她救的，本想以兄弟之情来偿还。
可她是不同的，单不说这之前她便吸引了他，就单单说这几日的同吃同睡，他就不能放任她离开，哪怕他不是有意的，哪怕她在无意识状态下。
一时想了很多，一时间又似什么都没有想，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敲门声。萧长翊的情绪已完全稳定下来。
“少主。”是玄老送药来了。
“放着吧。”闻着这药味，有些皱眉，自个天天喝的为何没有这么难闻。
“安六小公子喝了，应该很快就能醒来。”玄老不明所以，还以为少主是在担心药效的问题。
他刚才出去打听了，少主是不知这小丫头的女子身份，一直把她当弟弟疼着，也难怪会生气。没有人可以欺瞒少主。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他怀中，有些好奇，为何知她是个女子了，还抱在怀里，至于男女之情的那方面，玄老偏都没偏一下。
少主看似温和，实则是具冷心冷情的，记得前年有个女子主动贴了上来，被少主几句打发了不说，还差点被羞辱得跳了楼。
怜香惜玉那是什么，估计少主都不知道，不过也不能怪他，他肩背负的太多，哪容得下儿女私情，估计把这个女子抱在怀里，是因为她救过少主吧。
“会留下什么隐患吗？”萧长翊不知玄老已为他不妥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只是关心小六的身体状况。
“安六小公子的伤其实不重，只是因为她身子底子差，所以反映大了些，以后慢慢养着倒没什么大碍。”若这小丫头的医术真有那么强，他所说的倒是完全不错。
“底子差？”萧长翊的肩头崩得更紧了。
是了，五年前，七珂便说过她家公子的身体不好，不能饿着累着，这五年后重逢，见她气色好了，人也长高了，还以为已调养好了，却不知那只是表面现象。
这几日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竟一声不吭，如今一受伤便都显现了出来，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试了试药的温度将小六扶了起来，喂她喝药。
见她下意识得蹙眉拒绝的模样，才想起来她是不喜喝苦味的，同时还有五年前喂她吃药的场景，夹杂着前几日在翠红楼所见，不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哥哥。”安小六的一声梦呓，让萧长翊迅速降了温，自个何时变成这样了，都在想些什么。小六还这么小，才只有十岁呀。
不能怪他总是忘记了安小六的年岁，一是安小六个子长得快，与十三四岁的女子差不多高，二是她一直表现得很成熟，几乎所有人都没法将她当个孩子来看。
心思正了回来，萧长翊便开始纠结这碗药该如何喂，眼见就要凉透了，狠了狠心，还是同上次一样吧，所幸他明白了自己对她的喜爱与想法，大不了耐心等她长大，娶了她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眼前也开朗了起来，含了一口药，同上次一样慢慢渡给她，而安小六也同上次一样拒绝，萧长翊已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用舌尖压住她的，很快将一碗药喂了下去。
只是最后一口时，他忍不住在她小嘴上多留恋了一会，那温度，那柔软的触感，还有那独属于她的气息令他着迷，见她有些微肿的唇瓣，萧长翊有些心虚。
在小六没喜欢上自己之前，可不能惹恼了她，想了想摸来药膏擦在那微红的唇瓣上，指尖下的感觉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苦笑了起来。
原来自己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没有遇上对的那一个。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就要醒了，萧长翊正了正神色，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好苦。”安小六紧皱着眉睁开了眼。“哥哥。”入眼便是萧长翊担心的面容。
“醒了。”萧长翊庆幸自个的声音控制得很正常。
“让哥哥担心了。”安小六自是不知自个的女儿身已拆穿了，自然得往他怀里靠了靠，不能怨她，她一病就怕冷，而这怀抱是最暖的。
感觉到他的依赖，萧长翊的眼神柔得都要滴出水来。“药丸吃完了。”再怎样喜她依赖自己，她的身体必须是第一位的。
“难怪这么苦。”安小六吐了吐舌头，其实她已经好多了，撑起身了就要写药方。
“没劲就别动了，你说我写。”萧长翊把她按了回来。
“没关系，我好些了，也该动动了。再说了，哥哥也该收拾一下自己了。”见他的胡子都长了好多出来，双目有些微红，便知他定是担心自己没休息好。
“小六这是嫌弃哥哥丑了吗？”萧长翊有些担心。
“丑？不丑，哥哥一点都不丑，男人不都该这样吗？”
对男女大防没什么概念的安小六随意回答，在前世她就看不惯那些比女人还爱收拾自己的男人。而萧长翊这样的倒有些符合她对成年男子的想象。
听她软软的声音表扬自己，萧长翊如喝了蜜般甜到心底，可他的教养提醒他，还是找时间去收拾一下的好。
很快安小六的药方就写好了，进来的仍是玄老，接过药方双手便抖了起。
“老人家，你没事吧。”安小六有些担心他中风了，见玄老古怪得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得把目光投向萧长翊，等他为自己解惑。
“这位便是先前给我看病的玄音老人，刚刚赶过来。”随着安小六的眼神看了过去，双眼严厉得警告玄老不可多话。
“辛苦了，老人家。”安小六道谢，必定现在生病的人是自己来着。
“呵，呵，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玄老干笑了两声，少主估计是不想惹上桃花吧，不过这丫头的医术着实让人惊叹。
“小，小公子这药方……”
“有什么不妥吗？”安小六皱眉，必定她的医术来自于前世，今生还未与真正的大家交流过。
“没有，没有，这药方好极了，只是不知小公子师承何人？”自个居然不知道还有人高于自己这么多。
“师父老人家仙逝了。”提到臭老头，安小六仍有些伤感，今生虽没有他，而他又无处不在。
“你师父见你这样，会很欣慰的。”萧长翊不喜明媚的小六身上有这种萧凉的气息，出言安慰。
“我知道了。”安小六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能不能……”玄老很想插言，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长翊拦住了。
“不能，小六还需要休息。”
玄老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别这样对老人家。”只要是真心对她好的老人家，她总狠不下心。
“玄老这段时间会跟着我们的，有时间。”见她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看着息，萧长翊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
原来这个动作他也做过，到是没有引起安小六的不适，反倒是萧长翊自个很不一样了，原先总有几分纠结与别扭，现在竟是大大的满足。
第八十二章 先这样相处吧
“我的房间在哪？”安小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别看她醒了，精神头还很差，想着回自己房里去休息。
“呃，这里房间不够，我们住在一块。”萧长翊有些心虚，可他不想放她走。他们能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而且她身子凉，一个人会不舒服的。
“噢，是这样啊。”安小六无所谓，她又不是第一次跟他睡了，好像不管是他受伤还是自个，倒在一块睡的时候很多。
“那就麻烦哥哥照顾我了。”以前她总算得很清，不愿受人恩惠，而这次居然不太想那么计较，反正是她哥，亲人嘛，自然不去算。
她的这个想法萧长翊神奇得接收到了，感觉到她不再那么疏离，心下暗喜，小六每次都会多付出一些，是不想欠别人的，也不想安享别人的好。
这一点对别人可以，对他不行，他要想法让她接收自己所有的好意，而且心安理得去享受，等到了那一天，她便会同自己密不可分了。
安小六不知有人已准备织网扑她了，又打了个秀色的哈欠，却没有倒头去睡，反倒站了起来，睡了这几日，不动动更不舒服了。
“饿不饿？”萧长翊也站起身，帮她披上一件披风，刚睡醒，又没他的温度，一会她该冷了。
“有点。”安小六眨眨眼，有些不太习惯七珂以外的人来照顾自己，却也没有拒绝。
“想吃点什么？”知道饿就好，这几天醒来的几次里，她就没提过食物这一说，越发瘦小了。
“清淡一点的吧。”胃口还是不太好，可不吃点越发难养回来了。
萧长翊找人安排下去，自个陪着安小六在屋内打转，没一会白粥便送来了，就着小菜，安小六勉强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
刚想放下筷子，见三哥皱眉担心的表情，咬着牙又将那半碗吃了，萧长翊才松了一口气，吃饱了，安小六的力量又恢复了一些，闻了闻自己的味道有些嫌弃。
“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可想梳洗一下？”幸亏这几日他没有自作主张给她洗澡换衣，否则还真不知如何与她相处了。
“好啊。”安小六眉眼弯了弯，等她沐浴出来，便见萧长翊也收拾过了。
“你的头发怎么干的？”见他散着发，与自己湿漉漉的区别很大，不由好奇。
“内力转一圈，便烘干了。”
安小六轻叹，自个算是永远达不到那种异能了，任命得继续用棉布擦湿发。手上的工作很快被人接过。
安小六乖巧得坐下来，任由萧长翊一点一点帮她擦干，其实萧长翊可以完全动功，一下就达到干爽的效果，可他不想，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小六的头发已以经长长了，柔柔的，软软的如上好的绸缎般，让人爱不释手，或说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了，或许是安小六精神不济，反正她坐在那不一会，小小的脑袋便一点一点的，很是犯困。
萧长翊失笑，她果真还是个孩子，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安小六似惊了一下，睁眼看是他，又安了心，同前几天一样，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安心得睡去。
萧长翊轻手轻脚得把她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借着室内有些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她，散开发的安小六更显女儿的娇态，看得萧长翊心里满满的。
随后，脱衣上床，把人抱到了怀里，虽知她好多了，更知她是女子了，同样也懂了自己的心意，此时却生不出半点别的心思，只想照顾好她，对她好，各种的好。
接下来的几天，安小六吃着自个的药，身体开始迅速好转，也同玄音老人成了忘年交，一起讨论药性，与各种方子，巩固了很多自己忽略的知识。
同样玄音老人也收益匪浅，不知不觉中医术又进了一大步，而针对萧长翊的病，两人一商讨，又有了新的方案。
原先安小六给的那张方子，只是针对萧长翊当时的情况，原先的病情进行的治疗，必定不清楚，自然承上启下性差了一些。
虽也合用，总归达不到最佳的效果，如今该补上的都补上了，当然更有针对性了，药效则更贴症了。
在他们赶回北城时，云城也传来了好消息，老爹他们把鞑子赶回去了，当然他们在这场战役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回到秦府，自然是各回各的院子，萧长翊有些小小的遗憾，终究不能与小六耳鬓厮磨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只顾儿女情长之人，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守得住她。
留恋了一小会，便去忙自己的那一摊子事。
同样，安小六一回到小院，便也开始忙自己的，但她当甩手掌柜惯了，她要的信息准时送到便行了，别的便由他们去折腾。眼下要忙的则是另一个新起意的计划。
阿达见她回来还是很高兴的，可她身上加重了的药味让他皱眉。
“阿枝，你受伤了？”
安小六放下笔，笑了笑，答非所问。“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阿达喜欢这种对话，让他有家的感觉，没有她在家的这些日子里，他宁可住在山林里，也不愿守着这间空院子。
“回来就好。”继续忙自己的事。
“阿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阿达执着。
“是受了点小伤，已经快好了。”安小六满不在乎。
“小伤吗？”阿达皱了皱鼻子。
“你别告诉我，伤轻伤重你都闻得出来。”那就不是惊讶了，是惊悚了。
“闻不出来。”阿达老实交待。“可能闻出来你吃了好长时间的药。”吃药的时间长了，才会有这么重的气味。
“是这样啊。”安小六闻了闻自己。“不是伤得重，是自个身子不好，要调养。”终归是底子差了些。
“雪莲有用吗？”听她说身体不好，阿达有些急。
“没用。”没有当然没用。
“你骗人。”阿达的直觉。
“我从不骗人。”安小六纠正。“我身子寒，雪莲也是寒凉的，自然没用。”
“那红雪莲呢？”阿达想到了另一种。
“阿达，若是用你去换红雪莲，我宁可病一辈子。”这阿达想什么她懂。
“阿枝。”阿达有些无措，他是有这种想法来着，去往雪山帮她摘。
“阿达，我会医术，你要信我，没那我也可以康复，可没了阿达，谁让我欺负。”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阿达对于安小六已是同七珂一样的存在。
“可你有好久没欺负我了。”阿达有些不自然，他刚来时，阿枝还会时不时逗逗他。
“等我身体好了，我会在练武上好好得欺负你的。”阿达是练武奇才，进步大得吓人，想来同他动手，自个也能进步，但前提条件是她能动手了。
“嗯。”阿达高兴了，七珂的功夫是阿枝教的，想来阿枝更厉害。
“乖六，在吗？”门外传来商泽谋的声音，他把粮草运去了便回转了，必定小六受伤他是知道的，瞒着老爹是应该的，可他总不能骗自己，小六没事吧。
这不一听她回了，便赶过来了。
“四哥，进来吧。”阿达听闻有人来了，已躲到后院去了，他不是怕见生人，只是不想给阿枝带来麻烦。
“怎个不休息？”见她坐在书桌旁，商泽谋皱眉，小六的脸色并不好。
“都养得差不多了。”几个哥哥是真心疼她。
“你呀！”商泽谋无奈得摇摇头，对这个小弟是又佩服又无奈，单从这次的事上来说，小弟的计谋是一等一的，胆子也是一等一的，身手看起来也是一等一的。
无奈的便是，她太过独立了，有些让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无地自容。
“四哥，别叹气了，刚巧我正要去寻你。”
安小六原本有些担心，自己暴露的太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哪知他们除了心疼外，仍是无条件得信任自己，包容息，连一句打听试探的话都没有，单凭这些，这些便是值得她珍惜。
“有什么事吗？”商泽谋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安小六挑眉，还真别说她这几个哥哥的范，真是各有千秋，大哥冷峻，深得老爹的真传，一看便是当将军的好料。
二哥豁达，为人豪爽，在军中也深得人心，五哥阳光帅气，为人干净单纯，同他接触的人都能轻松愉快。
四哥儒雅，但不酸腐，柔中有刚，刚中有柔，外带外表具有一定欺骗性，更是坑死人不偿命。所以这次她的计划首选的人物便是他。
至于三哥，呵呵，反正那个最英俊的哥哥对她很好，也有很能力，不过，却也不适合扯进这些事里来。
第八十三章 新的计划
“四哥，对这次的事情有何感想？”安小六为商四泡了一杯茶。
“感想？”没想到小弟会问他这个，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保家卫国是男儿的本份，可是被人拿捏住命脉的滋味也不好受。”
虽说他们都是为了朝廷，当今皇上也极信任义父，可奈不过下面的小人太多了。
“那四哥可会改变初衷？不再管民族正义。”有些心灰是正常的。
“怎么会？”商泽谋笑了笑，押了一品茶，“虽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可百姓是无辜的，天楚的尊严不容侵犯。”
商四的声音并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响鼓般撞进人的耳里心里。安小六乐了，就知这几个哥哥的血是热的。
“若我们把要害拿在自己手中呢？”
“要害拿在自己手中？谈何容易。”商四苦笑。
“很难吗？”安小六想听听他的看法。
“先别说朝堂上有没有专心为国的人，就算有，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会派往战事保障的这一块，就算能派到这一块，也不能保证军饷，粮草就一定齐全，齐全了，也不一定能全数运到我们手中。”
这是一个庞大的运转体系，任何一个环节都很重要，重要到除非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而体制上不可能的。就算有可能，他们秦府也就存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必定太招人忌惮了。
“为什么要靠他们？”安小六不以为然，她一向喜欢自力更生。
“乖六，你是说……”这个小弟的想法总是很奇特。
“四哥，你可知每年退下来的老兵，伤残兵是如何过活的？”安小六提了另一个现实存在的问题。
“他们回到家乡，活得并不好。”商泽谋也不是那种闭门读书的秀才。
“若把他们集中起来，种种粮食，作为备军呢？”朝廷不愿养残兵，可他们上过战场，还有能力，怎不可利用起来。
“你是说……”商四站了起来，有些激动，他的父亲就是战死在沙场的，疼爱他的叔叔伯伯受了伤，退了下来，过得并不好，其实他们都还有战斗力，甚至比新兵们更有经验，可是没有办法，只得送离了他们热爱的疆土。
“你来瞧。”安小六展开北城的地图。
“这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因战事多发，地广人稀，空置了不少，将他们集中起来安顿在这，一是可以自给自足，二是，若有什么变故，还可应急，三是这本就是老爹的地盘，养上残兵，少了朝廷的负担，两全其美，也不会有人非议。”
安小六双眼亮晶晶得规划，商四的血也热了起来。
“可这地方不够安置啊。”地方是很大，可伤残兵也不少。
“这里只需要会种地的，而别的手艺人，有更好的去处。”
“手艺人？”还真别说，当兵的人，来自各行各业，还真有这样的人材。
“瞧，打个仗，要的东西可不少。”安小六并没有说得太明，相信商四比她更清楚。
“办法是好，可是这刚开始的钱打哪里来啊？”这是个庞大的工程。
“银钱的事先不急，我还有个建议同四哥商量。”这四哥的脑子确实转得快。
“什么建议？”商四有些急切。
“我们自己开粮铺。”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兵们种的一批是解决不了大问题的。
“开粮铺当然好，可按我们的储备量来看，根本没法盈利。”这一点他倒是想过。
“为何要盈利？扯个幌子好收粮罢了。”她也没指望着它赚钱。
“小六，你的想法都很好，可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到啊。”他承认她的想法很周全，也很新颖，但不能付之行动一切都是空谈。
“四哥啊，你只需要告诉我，若有一天这几项都能付之行动了，你可愿掌管？”她不想管这些事，也没精力去管。有朝一日她是会杀回京城去的。
“若有那一天，作哥哥的定当全力以赴。”看着小六自信的模样，商泽谋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空谈。
“那成，等老爹回了，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就行了。”人员定下了，启动资金本就在那，老爹回来一拍板，便可付之行动了。
商四微皱的眉松开，义父在他心目中是高大的，若义父同意，很多事自然会更容易解决，还是小六聪明。
前方的战事停了，秦云风治军有方，很多事都不用他太过操心，外带家中小闺女受伤的事传到了自个的耳朵里，便再也呆不住了，带着柯贤尧、陶骏喆，还有受了伤的郎靳蔚往回赶。
至于二子受不受得住，他倒不太关心，人高马大的，五大三粗的男孩子，哪来那么娇气。好在七珂在，还有安小六的药养着，倒也顺顺利利得到了家。
见到安小六好胳膊好腿好颜色，终算安了心。“乖六，给你二哥看看。”他也不是偏得没边。
“二哥受伤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想来他没性命之忧，否则早报到她这里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郎靳蔚摆了摆手，可整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太好，站在他身旁的七珂也是一脸的担忧。
安小六立马走了过云，先搭了搭脉，才探向他的伤口。“剑伤，在左胸，离心脏不太远。”七珂在一旁解释。
“脉像还好，伤口是你处理的吗？”七珂跟着自己这么多年，探脉开方不成，但外伤是把好手。
“是。”七珂的头微垂。
“那就没问题了。”有些奇怪七珂的反应。
“公子，还是给二公子看看吧。”七珂的声音不大，似有点犹豫。
“没用我的药？”
“用了。”七珂抬了一下眼，又缩了回去。
安小六没再问，示意七珂带郎二去药房，有小六在，秦云风也就不操心了，安排柯大与陶五去休息，叫上商四跟自个去，至于那三子，估计又不在家。
“他是怎么受伤的？”安小六边拆纱布边问。
“乖六。”郎二讨好得笑着，示意七珂不要开口。
“没问你，你少说话。”别看安小六年纪最小，严肃下来，她的命令也没人敢反驳的。
“请公子责罚。”七珂上前跪了下来。
“起来，等我明白了是怎么个事，再跪。”安小六眯眼，七珂是知道她习惯的，好久没下过跪了，定是与她有关。而且她还在自责。
事实也确实如此，七珂被派去秦云风身边，为的是不让两方保护的人自个先闹起来，外带不要让秦老爹将他们的保护当作威胁。
也幸亏他们派人去了，最后一场战事极为惨烈，打了两天两夜，将军与士兵都很疲惫了，或许是因为粮草的到来让暗中的一方不得不破釜沉舟，趁着这个时机开始刺杀秦云风以及他身边的将官。
幸好莫邪的训练中有一条，任何时候都以自己的任务为重，当然保命时除外，所以他们并没有参与到战事中，此时的精力与体力正在巅峰。
萧长翊的墨五队也是如此，很快开始了狙击，可敌手太多，目标又有些杂乱，又是两方第一次协调作战，自然有些遗漏。
于是有个扮作小兵的暗哨开始偷袭秦大将军，当时唯一能抽出空档阻挡的便是七珂，而这所谓的空档，也只是将身体拦在了秦云风的身前。
见她将要遇险，郎靳蔚迅速摆脱了纠缠自己的贼人，推开了七珂，而那人的剑便刺进了他的身体，好在他的个子比七珂高，伤的部位看起来严重，实则不难抢救。
外加七珂与学了外伤治疗手册五年的军医，保他的命没有一点问题。又有安小六亲自调配好的疗伤好药，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七八日，倒是无大碍了。
“这事不能怪她。”郎二见她话音一落，忙替七珂求情。
“我有说怪她吗？”这两人真奇怪，手上的事也忙完了，开始收拾。
“公子。”七珂有些不安，不管怎样，小姐是派她去保护的，不是让人来保护她的。
“你心里不安。”安小六停了手，终开始正眼打量七珂。
“是。”七珂承认，看向郎二的眼神有些纠结，单凭这个眼神，安小六有些明白这两人之间为什么这么别扭了，扬了一下唇。
第八十四章 自保的法子
“那就算你错了吧。”
“是，公子。”
“不，乖六。”
安小六横了一眼自家二哥，郎二住了嘴，小六好凶有些怕。
“错了，就要罚，可有怨言？”
“七珂领罚。”七珂垂头，恭敬得待命。郎二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安小六的样，终是开不了口。
“罚你照顾二哥，直到他康复为止。”
“乖六？”“公子？”
“怎的，合着我这罚还罚得重了？”安小六使劲绷着脸，心下却已笑开了花，这两人有戏。
“正好，正好。”郎二傻笑。
“遵命。”七珂认罚的同时，横了一眼郎二，换来了一个更傻的笑容，他们这边因受伤的事处理完了，秦云风那边才刚刚开始。
因为他先看了商泽谋的计划书，秦云风必定到了中年经历的多了，人也沉得住气了，哪怕看到的东西有多么让他震惊，有多兴奋，还有多么憧憬，仍强迫自己不露分毫。甚至开始谈论起别的事情。
“粮草的事，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小六又是怎样受的伤？”计划的事可以慢慢筹化，这事才是目前必须要了解的。
在义父面前，商四很是规矩，老老实实得把他知道的，看到的，以及听到的一五一十得告诉了义父。
“你是说，你们伪造了姓尹的手令？”秦云风除了对上安小六，一直都是很严肃的，一时让人辨不出喜怒。
“是，请义父责罚。”商四跪了下来，小六建议时，他写得痛快，事也办得痛快，当义父单独提出来时，才觉得当时有多危险，又犯了多大的忌讳。
“姓尹的在花楼喝醉了酒，杀了人？”秦云风没让他起来，仍声音平淡得强调后面的事。
“是，小六说他醒不了了。”商四不敢隐瞒，不过心下又赞了一回小弟，这样不仅死无对证，而且一点也没惹人注目。
“谁的主意？”秦云风拍了一下桌子，他不是生气，是高兴，这事办的真他妈的爽。
“是小……不，是我们的主意，义父要罚是罚我吧。”跪着的商四可不认为义父是高兴了，一想到义父的家法，真担心小六那小身板受不住，硬着头皮扛。
“起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鬼点子，定是那乖六干的。”当然还有那萧三，不过他的身份，注定现在不能让他太过引人注目。
“作为哥哥，弟弟犯了错，愿代他受罚。”商四跪得更直了。
“谁说要罚了？”秦云风很欣慰，这个四子愿护安儿是好事。
“啊？”商四有些懵，抬起头，看到了义父眼中的嫌弃，便知自己会错了意，忙站了起来。
“说说，这个想法是如何来的？”秦云风把话题转了回来，安儿受伤的具体情况，只能问那两个了。目前，倒是可以讨论一下这个计划。
“是乖六。”商四不敢再隐瞒，老实回答。
“就知是那鬼灵精。”秦云风看似有些咬牙切齿，心下却异常骄傲，也只小妹才能生出如此聪明的女儿。
有了上次的经验，商泽谋没有那么惶恐了。
“可我怎看着是你的笔迹呢？”安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是乖六提过的，再由儿子整理的。”小六说以后他管这一摊，所有规化自己整理整理后会更清晰。
虽不知能不能成，可亲手来一遍，加入一点自己的想法，商四还是异常投入与认真的，他希望总有一日它会有很大的用处。
“那你愿意担此重任吗？”秦云风盯着老四，心下却在思量。
安儿定是不行，她是个女孩子，不能过多得抛头露面。老大已成了他的左右手，也不能动，老二还是算了吧，生意场上他那性子，迟早让人骗光。
老三，也是不成的，他肩上的担子可不比自个的轻。老五，太单纯，而且由小六已发掘出了新的能力，算来算去，也只有这老四了。
而且这老四的性子稳，外表又具有欺骗性，肚子里的弯弯绕也不少，倒真真的适合这件事。
商泽谋有些发懵，义父问的是他愿不愿意，而不是问他能不能，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在五兄弟中，论将才他不如大哥，论身手他不如二哥，论能力他不如三哥，论手艺他不如老五，论机智更不如小六。
可他有自己的优点，单凭这份计划写下来，他都开始幻想每一步该如何走，出现的问题该如何解决，甚至连如何让外人瞧不出一切与大将军府有关，都一点点想过了。
他相信自个能做到，能做好，挺了挺腰板，直视义父的双眼。“我愿意。”
秦云风的面色柔和下来，这几个孩子都没有养废，男子汉就该有这股子冲劲，和这种担当。
“你先着手第一步吧，其它的我来想办法。”这投入的资金确实是个问题，哪怕几个小的商量的是以商养粮，先开酒楼，那也是需要银子的啊。
而自个并没有多少，但他不能说，因为这个计划太诱人了。
“是。”商四欢快得应了下来，又被小六猜中了，义父只要是同意了，就可成行了。
秦云风面上不显，心下却在发愁，盘算着自个产业的同时，已开始想着，能去找谁借了，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解决得了的，还是先去看看自己的小闺女吧，问问她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秦云风晃到安小六的院子时，安小六刚把七珂与郎靳蔚赶出去。“老爹。”见他来了，笑盈盈的迎接，不比刚才所有人在大厅里时的碰面，不能表现得太过亲昵。
“安儿，可好些了。”人是看到了，不问问总归不放心。
“很好啊。”安小六原地打了转。
“你这孩子。”秦云风仍是很心疼，事情的原委他都知道了，若没有这丫头的主意，这前方战事还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可惜是个女儿身啊。
不过，也幸亏是个女儿身，否则养六个小子可别把他郁闷死。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
“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身手他知道，说不上顶尖，一般的人若想伤她也是不容易的，除非是江湖高手与朝廷暗卫。
“老爹，可知道这次战事是因何而起的？”在她的小院没什么不能说的，别看没人守卫，光一个黑八，她不认可的人，谁都进不来。
秦云风闻言沉默下来，他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他在京城里也有人手，消息谈不上有多灵通，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能让他有所猜测。
单凭这次粮草与刺杀，便知自个又碍了某些人的眼了，皇上他不作考虑，自个无牵无挂无外戚，皇上对自己是放心的。
但随着皇上的年纪越来越大，下面几个皇子的羽翼越来越丰满，想拉拢他的抹掉他的人比比皆是，必定有了军权，才能谈论或坐稳高位的资格。
姓尹的明面上谁的人，暗地里又是谁的人，他还是知道的，这幕后也就自然一目了然了。
见老爹沉默不语，安小六知他心中是有数的。先不论这人目的如何，单论这种被人钳制的感觉就不好受。
“老爹，我们可以没有异心，但我们不得不自保。”自保的法子有很多种，例如自个当家作主，例如任何一个人上位，都不能动自个分毫，以秦云风的性子，应该会选第二条。
“我们可不顾自个，可百姓呢？将士们呢？”
“老爹知道。”见小闺女担心自己，秦云风笑了笑。“你建议你四哥做的计划很好。”安置老兵的方法，建酒楼的设想，还有粮仓。
“我以为老爹不会同意呢。”必定有了一切，他们完全可以从朝廷中脱离出来。
“我们只求自保不是吗？”秦云风苦笑，若上位者对他信任一些，他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老爹，来看看这是什么？”见秦云风赞成，安小六引着他进了内室，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把秦云风吓了一跳。
“这是……”
“这就是那位想付给鞑子的另一半。”老爹心里明白，事情就好解释了。
“他真的……”秦云风是猜到了，只是猜到而已，当证据摆在面前，还是让他有些心惊，为了换了他，引强敌入侵，残杀百姓，还许以如此重的财物，跟卖国贼有什么两样。
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老爹。”安小六有些担心得唤了一声。
“我，没事。”必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稳住了心神。
第八十五章 各方的反应
“这些便是伤你的那些人带出来的？”小六的伤应该就是这样来的。“你这孩子为了这点东西值得吗？”安小六心中一暖，这舅舅老爹是把她看得有多重啊！
“才不是呢！他们要烧粮草，我才出的手。”这是实话，那两个人若不惹她，她只昧了他们的东西便是了，何苦去费那个力气。
“你是说，他们原本准备在半路上毁了粮草？”商四汇报时，这一点没说得太清楚，着重点放在了宁城的事上。安小六摊了摊手，表示就是他想的那样。
“呵，呵。”秦云风笑得有些凄凉，十几万大军的储备粮，在他们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罢了。”秦云风终下了决心，同意安小六他们的计划，别看刚才同商四说得好，必定主动权仍在他手里，若他来一句启动的银子不够，老四也不会有异议。
他有多少银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哪怕刚才见到那么脏物时，都一时想过就靠这些混几年再说，如今看来是真个真不出手不行了。
“一次性拿出去这么多银钱怕是会引人注目的。”有了决断，该考虑的事更要考虑起来。
“为什么要一次性拿。”这老爹也太耿直了吧。秦云风确实不懂，看向安小六。
“鞑子这次吃了亏，又受了骗，一时不会来犯，我们也不用太急，先开一家粮店与酒楼，等有了起色，再慢慢扩张，至于这些余下的，怕得先作军饷了。”
太子失了一手，户部又他手里，卡一卡他们的军饷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一块本就有亏空，而军心不稳是带兵者的大忌。
“好孩子，你不愧是穆家人。”安小六肩膀被拍得一歪，这老爹是不是太用力了。
意外之财上交了，安小六也轻松了，三哥同她的意见是一样的，天楚的根基未稳，决不能放任外敌入侵。
同他们想法一样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皇上莫昊，云城的丢失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相信秦云风的能力，倒并不太着急。
下令将粮草准备齐全迅速拔了下去，为的就是巩固疆土，哪知后面一系列的战报，让他又气又惊，气的是这才安稳了几年，便开始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对太子的行为他了解的不透，却也能猜出个十之五六来，有些暗恨的同时，也有许多失望，这孩子是他的长子，又是嫡子，打小也是招人喜欢的。
聪明谈不上，中庸一点到没什么，可不能再耳根软，听了别人的几句怂恿，便做出了如此自毁家国的事。
惊的是粮草这一事突生的变故，似有些不能按常理来推断，尹大人醉卧翠红楼，杀了妓女，下了快速前进的手令，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姓尹的刚拖着不让走，应是得了什么指示，延误战机，这一前一后的行为是很矛盾的，若用喝醉了来解释，就有些说不通了。必定那过程已摆在了他桌上，绝不是一个醉酒之人的笔迹。
若说是有人仿冒，这印鉴，私印都作不得假，而且这两样东西并丢失，至于说到杀人，那倒没什么，一个贱奴罢了，说不好只是没伺候好人丢人性命。
本想着等他醒了再好好问问原由，结果几个御医诊断下了药，竟毫无清醒的迹象，十日后居然睡死了过去，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暗一，你说，秦大将军之子商泽谋去了宁城以后，粮草便加紧开拔了？”莫昊对这种蹊跷之事，当然会派人去探查。
“是。”暗一在暗外恭敬得回答。
商泽谋是秦云风的义子，莫昊知道，粮草走得太慢，派人去催也说得过去，而这人一去，就发生变故，也太巧了吧。
把暗一写的报信又看了一遍，这商泽谋去了以后也确实只与钱都蔚有些接触，而且在接到开拔命令时也是很吃惊的，应该是与他无关了，必定从始至终他都没与外人联系过。
“主子。”暗一的声音唤回了莫昊的思绪。
“有什么发现？”这人是他的心腹。
“秦府多了一个小六子，今年十岁。”这一条消息，并不起眼，可暗一的直觉却觉得有问题。
“他还是老样子，见了人才，喜欢收养。”莫昊却不以为意，见主上没引起重视，暗一便也不再说话，他只报告他认为重要的，拿主意的事，他不管。
“太子那边盯紧些。”临走前，接到了新命令。
“是。”
“看来这孩子得好好敲打敲打了。”暗一退出去后，莫昊揉了揉眉心，在小安枝还在身边时，他是用不上这个动作的，闻一闻那药瓶，头脑就清醒了，只是那东西再也没有了。
一起到安枝，莫昊神色更加黯然，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她受了委屈，作为皇爷爷没好好给她出头，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终弄丢了他的小安枝。
如今因他的纵容，居然开始挖自个的根基了，不由越想越来气，提笔写了几道旨意，他可不止有这一个儿子。
这道圣旨传出御书房，让不明白的人摸不着头脑，明白的，有的拍手称快，有的开始胆颤心惊。
“母后。”太子便是开始怕的那一个。
“兴儿，挺起腰来，你是太子。”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
“母后。”太子勉强打起了精神。
“没事的，这些可都不关你的事。”太子瘪嘴，是，没有一道旨意是给盒他的，可是打压的却都是他的人，提拔了不少老二老三的人。
“作为储君，第一条便是让人猜不出你在想些什么，遇事要端得住。”皇后语重心长。“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你父皇若有证据，你还能站在这？”
太子想了一下也对，依父皇的脾气，知道事情的始末，不杀他就算是开恩了。
“好了，最近收敛一些。约束好自个的人，别再出什么批漏就是了。”见他明白过来，皇后出言安慰。
“可，母后，那乌赞亲王那……”
“住口。”皇后也心疼那一笔银子，那可是他们近五年的心血，可现在能有什么法子，不能再搭上娘家人的性命。
“是。”太子躹身一躬，表示知道了。
皇后在敲打太子的同时，安妃也在同景王商议。“母妃，儿臣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安妃靠在椅子里看着自个的儿子，很是满意。
“景儿，你是个聪明的。”很是赞同他的想法。“不过，有的火还是拨一拨。”
“儿臣明白。”那钰王是个没脑的，别看一天到晚跟在太子身边，心也是不小的，如今皇上用上了他的几个人，想来这气焰会不一样了，正好用上一用。
几个儿子如何莫昊到是不太关心，帝王之术就讲究的是个平衡，只要不伤害到社稷江山，能者居上。
他现在正享受王德福的按摩。小安枝这套手法让他学了个十成十。
“也不知我的安枝过得好不好？”也只有在王德福面前，他才会提上一两句。
“郡主，吉人自有天护。”那庵里死了两个孩童时，着实也把他吓坏了，好在皇上英明，让人查看了，没见到郡主的印章，才知郡主有可能让人救了。
可这五年过去了，派了不少人去找，可就愣是没有找到，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王公公也不由一阵唏嘘。
“德福，你说当年我若是狠了心，打杀那么一批人，那孩子是不是已进了宫，在我身边了。”
王德福不敢接话，一边是皇上的亲骨肉，一边是皇上真心去疼的小郡主，他个奴才能说什么，想来这次皇上是真个伤了心。
莫昊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自个只是那么一说，但希望小安枝能平安长大是真心实意的。
皇室里的暗潮汹涌，怎样也涌不到北城来，对于刚打了胜仗的人们来说该干嘛干嘛。
秦府接风宴在晚上，许久没聚在一块的兄弟们早就凑在一起。
“乖六呢？”陶五问出了刚回来的萧长翊的心声，他又有许多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她还过得好不好，身体养得怎么样了。
“乖六说什么要给我一个惊喜，正准备着呢。”秦云风老神在了，小闺女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你给我站住。”话音刚落，便传来了他们讨论的主角，伴随着有点恼火的声调，一个影闪了进来。
秦云风见是玄音老人，正想上前打招呼，便见自个小闺女系着围裙，叉着腰，一手拿着刀指着玄音老人发脾气。
第八十六章 安小六身边的人
“乖六，这是怎么了？”
“你到是会跑个地方。”安小六先没理会秦云风的问题，仍是气冲冲得对着玄音老人质问。
“你不追，我也不会跑。”玄老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嘀咕了一句。
“那我为何追你？”安小六似收了怨气，放下了用刀指他的手。
“我……”玄老不敢说，有些丢人。
“今个可不止那一只香酥鸡。”安小六语气更平静了一些，扬了一下眉。
“还有什么？”玄老双眼放光，他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
“我本来是想请你一起入席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将刀递给了赶过来的七珂，整了一下衣衫。
“别呀，我不就只是偷吃了那么一块吗，我的那份可不止那些。”玄老一听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将原因说了出来。
“噢，偷吃。”玄老大家都熟悉，是老三请来的高明大夫，别看年纪不小了，可为人随和，也爱闹腾，与几个小子和秦云风处的不错。
“我……”玄老这才意识到自个承认了什么。
“去，去，去。”赶了一下几个起哄的小辈。“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这丫头的手艺可是个顶个的好。
“小六啊。”恬着脸又往安小六跟前凑。
“想都别想。”安小六仍有气。
“好了，好了。”秦云风出来打圆场。“不就为了口吃的吗，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话音刚落，接收到小闺女凉凉的眼神，便知不好，说错话了，刚想挽回，小闺女转身已经走了，玄老见有人与他作伴，便也不急了，找了个地坐下来，等候开席。
很快，二十多样各色菜肴上了桌，秦云风有些后悔刚才帮玄老，单凭这看相与香味就很不一般了，哪知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安小六是最后进来的，手上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摆着六碗汤，她依次放到了几个哥哥与自己面前。
“我的呢？”看着那浓浓的汤色，玄老很是眼馋。
“偷吃的人没有。”安小六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老爹。“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没有。”
秦云风一噎，不敢再出声，眼巴巴得看着几个儿子，五兄弟难得顶得住压力，先品了一口，而这一口便注定他们不会将汤让出去了。
见他们那样便知好喝，自个是夺不过来了，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哪知有双小手轻轻得将一碗推到了他面前，见是乖妞，心里乐开了花，就是说嘛，乖妞怎会少了老爹的。
指了指她的面前，安小六摆摆手，指了指自个的肚子，表示已吃过了。
秦云风也不客气，也悄无生息得喝了起来，不去管那个还眼巴巴看着别人的‘小偷。’玄老见果真没有自个的，虽有些眼馋，却也不丧气，要知这一桌子菜，可都是精品。
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大块朵颐，其他人也不示弱，很快一桌子菜都进了几个大男人的肚子。
七珂默默得往小姐身后退了一步，幸亏刚才在厨房她同小姐吃过了，否则真抢不过他们，不过老爷与公子们的教养都很好，吃的快仍很优雅，包括那个玄老在内。
“小六，你……”萧长翊是第一个注意到安小六一直没有动筷子的人，他的口腹之欲不重，但想着出于她之手，不知不觉中竟也抢了起来。
“哥哥，可吃好了？”安小六示意七珂去泡茶，这几个恐怕都吃多了。
这声哥哥叫得萧长翊的心里一颤，她对自个是不一样的。
“乖妞啊，你不吃吗？”萧长翊已从义父的这个称呼上明白，小六的女儿身义父是知道的。
“我同七珂在厨房吃过了。”
“嗯，嗯，她吃过了。”玄老在一旁附和。“小六啊，那是什么汤？”别看他吃饱了，吃好了，可仍惦记着。
“佛跳墙。”安小六也隐瞒。
“为啥叫这个名？”
“因为这味道让出了家人也惦记，翻墙去寻。”商四缓缓解释，那汤可是全桌子菜中的精品。
“小六！！”玄老委屈上了，安小六浅笑不予理会。目前来看自个的手艺还在，有什么能比自个亲手做的菜，让家人肯定，欣赏来得更舒心的。
“乖六，若将这些……”商泽谋记挂着大事，对一切有用的东西都很上心。
“过些日子，我慢慢将手艺传给秦府的厨子，剩下的就由四哥操心了。”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否则凭什么能保证酒楼赚钱。
“不过，不要一次性推出去。”吊着人的胃口，才能长久。
“四哥明白。”刚才义父已将部分资金交给他了，他的腰板也硬了。
“你们在说什么？”其他几兄弟不太明白。
“也没什么，我文不成武不就的，便想着经商，开个酒楼什么的练练手。”除了萧三外，其他人都没细想。
“小六，你会教佛跳墙吗？”玄老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一样。
“不会，食材不太好找。”这个时代食材是很天然新鲜的，可运输不发达，海鲜一类着实不好找。
玄老跨了脸，一脸郁闷，这时七珂回来了，将消食茶端给了众人。
“噢，对了，乖六你同云霄公子关系很好吧！”陶五似记起了什么，问安小六。
“还成。”陈子豪这个名号是越叫越响了。
“不只是还成吧？”想到自个带着信物，云霄商行几乎是倾全力相助。
“他欠我一个人情。”七珂撇了撇嘴，何止是一个人情，那云霄公子恨不得卖身给小姐，把小姐都奉为神明了。
“噢。”陶五表示懂了。
“你们说的云霄可是不愿成为皇商的云霄？”陶五运来一批粮，秦云风没怎么细问，那时战事正在吃紧，只知解了燃眉之急，却不知这其中还有别的原故。
“是。”陶骏喆肯定到。“小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还真别说，他对云霄公子印象还是很错的。
“也许是为了不想太扎眼吧。”这是她建议的，成了皇商名头故然更响亮了，可风险也更大了，民不与官斗，有点什么小差错，背锅的便是他们这些低贱行业的人。
更何况，云霄哪需要那个名头，哪些个皇商背后没有它的影子，捧起一个，摔下一个是它一句话的事。
萧长翊正好坐在安小六对面，她与七珂的表情都落入他的眼里，单凭这主仆的表现，他已能猜出，小六的话只是表面，可实际程度上没她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想来那云霄公子怕是与她交情很好，而等到日后他真正明白了他们之间关系时，才知自己这时还是小瞧了小六。
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又谈了不少趣事，才散去。
“七珂，明个曼玉会带扶柔与青灵进府。”在回小院的路上，安小六告知七珂今个下午收到的消息。
“公子，早就该让他们来了。”一点也不担心自个的地位受到威胁。多两个人照顾小姐是极好的。
扶柔青灵二人都是十二岁，也是女子，是小姐四年前看中的小孤儿，着力培养的，虽说身手不如七珂好，却也各有所长。
青灵善伪装，轻功又好，外带圆圆脸，让人很难起戒备之心，打探消息，跑跑腿送信是一流，而且性子活泼，笑起来有很有感染力。
扶柔原本出生于杏林世家，家中出了意外，才成的孤儿，五岁时个同父亲开始学习辨认草药，所以到了安小六身边后，医术是学得最快的，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不过，她最擅长的可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下毒，自从看到安小六摆弄那些毒物后，便上了瘾，有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小命给折进去，不是正巧安小六在，估计扶柔这个名字已经换人了。好在，终有小成。
这次安小六选中她们来，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七珂的年纪大了，差不多又有了中意的人，自己不能耽搁了她，二是，扶柔与青灵两个年纪都不大，在她身边可多呆些日子，也是那一批孩子中最抵用的。
三是也是最重的一点，自从这次受伤，安小六意识到身边得跟个知底的医者，幸好那天玄老没有给她把脉，否则自个女儿家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倒不是玄老的演技有多好，他出现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萧长翊也太过自然，那天以后对她没有任何异常，也不避会同自己有亲密的举止。
在她印象中，这个时代的男子有时比女子还爱害羞，很注重男女大防，却不知，有人早把她当成了私有物了。
小院的有间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那是阿达还在练字，他的勤奋与聪明，安小六都看在眼里，很为他高兴。
“晚饭可吃了？”帮他又点亮了一盏灯，这孩子很是节约。
“吃了，是阿枝做的吗？”他的身手在这个府里可能还算不上什么，可他天生野兽的直觉到是很易避开别人的耳目。
“好久没做了，凑和吧。”阿达的存在有些特殊，自己当然任何时候都会记得有他一份。
“不，阿枝做得很好。”阿达严肃得肯定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后还会做吗？”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第八十七章 初识曼玉
“有时间，有机会，会做的。”到不是敷衍，刚才散了席后，三哥找过她，给她手指上了药，那是她长期没做饭的新印迹，还说若有可能以后这样的少做。
她歪着头问他是因为不好吃吗？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比起她辛苦，他宁可吃得简单一点，当时她有一种被人宠上天的感觉。
不过想到自个扮的是男子，又觉得有点怪怪的，到是阿达现在这个反应真实一些，必定他是知道女儿身的。
从阿达房间退了出来，便见七珂在补一件衣服，她的女红不怎么样，还是娘亲在时学了那么一点，练习的时间也不多，必定她一直都很忙。
七珂也比自己强不到哪去，有这功夫的，不如去打两趟拳。可今个瞧她却补得很有耐心，也很仔细，走近一看，安小六明白了。这是在补情郎的衣服。
“咳，咳。”故意弄了点动静引起她的注意。
“小姐。”没人时，私下七珂仍是唤她小姐，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隐藏手上的衣服，这个细节让安小六猜测，七珂是动了真情了。
也是，有个男子毫不犹豫得为自己挡剑，没几个不会动心的。“想法可变了？”她还记得上次她们谈论到这件事时，七珂的抵触。
七珂的脸沉了一下，仍有些顾忌。
“自个的事，自个想清楚。”对他们几个，特别是私事，安小六很少干预，不过她可以帮衬一把。“明个，惩罚开始。”别以为她忘了。
七珂苦了一下脸，又想到那个人受的伤，不由还是很担心。
柯贤尧是个闲不住的，这些年每天都坚持早起习武，一大早起来，一套拳打下来，又武了一会枪，才收了手，让人打来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准备出门。
昨晚义父同他详谈过了，家里的大动作，从不瞒他，而作为大哥，又是长子，且是少将军，操心的事哪少得了，不过今个他出门的主要目的，是亲自去看看小六说的那块可以种的地。
越是在军营，就越能了解战征的残酷，也更能明白伤兵的无助与迷茫，若一切能如设想般实现，他们余下的这支军队将更上一层楼。
刚到门口便顿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正站在大门前，简朴的装扮没掩住她出众的气质。
娴静，沉稳，只一眼便能让人觉得安宁，而相貌虽算不得绝色，却也端庄秀美，就那样一下便撞入了他的眼，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他的身份年纪，自有不少女人往上贴。
也有不少大家庭，高门大户想招他为婿，可他就愣是没动过心思，连正眼都没瞧过人家，因为只要他往那一站，气势稍一外露，她们不自然得便会害怕。
而这府门口也一直是女人不太敢来的地方，都会莫名得有发悚，而这个女人却处之安然，似一点也没感觉到这府里传出来的杀伐之气。
要知道这门的侍卫可不比京城的，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这时管家王叔匆匆赶了过来。
“大公子。”见到他打了个招呼。
“她是谁？”
“噢，是找六公子的，说是六公子的远房堂姐。”
“可问清楚了？”
“六公子说，她正等着呢。”王叔觉得有些奇怪，大公子很少关心这些锁事，而且自己当管家这么多年了，根本无须公子们关注这些小事。
“嗯。”柯贤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不太想立马出府了。
“安小姐，请。”王叔放下疑惑，专心做事。
“王叔。”
“大公子。”
曼玉知这人的身份，从善入流得也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大公子。”
柯贤尧故意让自己的气势外放了一些，见正行礼的女子面色不变，仍是淡淡得等着王叔的回音，心下竟有了几欣喜。
“安小姐，六公子有请。”王叔有些出汗，他也上过战场的人，可这大公子的气势也太强了些。
“王叔，我去吧，正好想起来有点事找小六。”王叔更惊讶了，大公子明明刚才是要出府的。
柯贤尧也不去管他会想些什么，略收了气场对曼玉微点头，帅先在前面引路，曼玉低头谢过，跟在他身手向府里走去。
而扶柔与青灵则是对视一眼，笑了笑，立马跟上。
“安小姐与小六很熟吗？”小六住得远，这路上的时间便长了些。
“堂弟是个可怜的，小女子的家境也不太好，幸好有大将军收留。”曼玉可是明月公子之一，待人接物那是一套一套的。
“小六很招人喜欢。”柯贤尧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点经验也没有。说了这一句，便哑了火，曼玉也不找话题，一个女子同一个男子有什么好说的。
沉默得走了一段，眼瞅着这机会就快没了，柯贤尧不得不动动脑筋了。
“这两个……”看了一眼身后还跟着的人，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她们两个本是小六用惯了的人，因家中发生了变故，小六念她们小便放了回去。”说到此处，曼玉故意停顿了一下。
必定小姐到这已有五年多了，虽说对外声称刚认下，这大公子怕是清楚的。
“可她们念在小六恩情的份上，一得到她家公子到了北城的信，便赶了过来。”
柯贤尧眯了眯眼，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可对于他这个知情人来说，就有问题了，小六刚到北城时才多大，五岁，把下人放走是没问题的。
可这下人找到这北城来就有问题了，必定这两个年纪都不太大，可这位安小姐这样说，而且明目张胆得送，就得不让人深思了。
有两种可能，一是事实本就如此，小六这些年往外跑他是知道的，对旧的下属有所照拂也应该的。
二是，有人打着小六的名头往将军府里塞人，必定这才刚刚出了太子算计的事，一时间想不出会是哪个原因更靠谱些，便也住了交谈的心思。
等一会见了小六的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曼玉。”刚到安小六的院门口，等候多时人的七珂便迎了上来，并没有见到一到院门口，便避开隐住身形的柯贤尧。
听到七珂的这称呼，不由心中暗叹，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倒是与人极相符。
“七珂。”两人也是许久不见了。
“公子正等着呢。”错开一步，先让曼玉进来。
“七珂姐姐。”扶柔与青灵也迎了上来。
“你们俩来了，昨个公子还与我念叼呢。”
“早想来了。”青灵活泼立马接话，扶柔不着痕迹得拉了她一下，没看有外人在吗？七珂收到扶柔的眼神，才注意到门口的柯贤尧。
“大公子。”
“嗯。”柯贤尧的位置选的正好，仿佛是让客一般，倒是让人不起疑。
“大公子，请。”七珂躬了身，两个小丫头也让开了路，进了这个院子，算是小姐的婢女了，自然要有个样。
柯大摸了摸鼻子，开始往里走，思量着用什么借口。
“大哥，来了。”安小六已与曼玉交换了不少信息。
“乖六，你这可还有给老二用的那种药吗？”闻到院子里淡淡的药香，柯贤尧找到了由头。
“扶柔，去取外伤的药来。”大哥倒是有眼光，她的这种可是比市面上的好上许多，看着新的小厮麻利得取来药瓶，柯贤尧心下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就愿出现第二种猜测，也许是因为小六可爱的原故吧，得了药，再无留下的理由，与安小六告了辞，转身出了院门。
按理说，应该按计划出府去了，可不知怎的就是不太想离这个地方太远些，难得收起了平时大步流星的走路方式，有些磨磨叽叽得往外挪。
“老五，你在这干嘛？”扭头看见陶骏喆在探头探脑。
“大哥。”陶五有些气短，这不能怪他，他年纪本是最小，大哥与义父对他都很来严格，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个习惯。“我来找乖六。”
“找乖六有什么事吗？”平时他是不管这些事的，可今个……看了一眼那个院门，不知同老五一起回去，会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还这个。”陶五举了举手上的小弓弩。
“你是说这个东西是你找乖六借的？”柯贤尧严肃下来，他见陶五用过，那威力大大高于弓箭，而且小巧方便。
“也不完全是。”陶五不知怎么说，这本是他帮小六做的，可他武功一般，又单独一人上路去买粮，乖六不放心，便把它交于他使用。
“嗯？”
单这一个音，陶骏喆就出汗了，一五一十得讲了这弓弩的来历，与使用方法，以及为何会在他手里。柯贤尧越听眼睛越亮，这东西可太好了。
第八十八章 吃货玄老
“我同你一起去寻乖六。”已没了刚才那种莫名的情绪，全身心得都在考虑将这东西在军中推广开来会是什么情形。
不，不，不用推广开，只需要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就将大大提高整个的战斗力，陶骏喆只是愣了一会，便明白了大哥想干嘛。
用力点了点头，同大哥一起敲响了安小六的院门，开门的是七珂，见大公子又返回了，还带着五公子，不由有些奇怪。
却也不多问，把人请了进来。
“七珂，你去吧。”安小六命青灵去泡茶，支走七珂。
七珂虽不太愿意，也不得不去郎二那，必定她还是有些担心他的的伤势，更何况小姐刚给他配了新药。对两位公子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七珂去哪？”陶骏喆有些好奇。
“刚给二哥配了点新药，让她给送去。”
青灵的茶泡好了，端给了客人，退到了一边，七珂姐姐不在，她得在这听用。陶骏喆与柯贤尧依次落座，而坐在另一边的曼玉却起了身。
今天她一是送人来给小姐，二是来看看她，得知她受伤了，底下那一片都急坏了，若不是小姐下令不许轻易打扰她，怕早都是要来了。
目的都达到了，这又有客人，也该告辞了。“安枝，好好的，我先告辞了。”这小姐没人盯着，定不知能闹出多少事来，不过也没人盯得住，只得见一次，嘱咐一次。
“我知道了，曼玉姐姐可真啰嗦。”知她们担心自己，安小六立马点头保证。
“我们一来，这位客人就要走，看来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柯贤尧有些明白自个为何偏要往这里钻了。
“大公子客气了，小女子本就该告辞了。”曼玉福了福身，全了礼数，扶柔主动上前引她出去，她留下自然算是主人了。
柯贤尧回了一礼，有些失落，终究找不出理由留她下来，但这种情绪维持时间并不长，很快被老五与小六的对话吸引过去了。
“乖六，给。”陶五履行这次来的任务。
“你舍得将它还我？”安小六见他的模样，便知他喜欢。
“这不是我给你做的吗？”作为他为小六做的第一个礼物，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来。安小六从善入流接了过来。
“五哥，若是让人带一批人，你有信心把他们培养成个中高手吗？”安小六的话让陶骏喆有些懵。
“我的武功不好。”
见他呆呆的样，安小六失笑，柯贤尧摇头。
“乖六是问你，能不能带出一批同你一样好的手艺人。”
“你们不觉得这是玩物丧志吗？”他对自个这个爱好一直心里有些打晃，总觉得不是正经路子。所以当听到安小六赞扬自己时，才会引以为知己。
“玩物成你这样，还算丧志，那就没有成功的人了。”柯贤尧有些明白为何小五在几个哥哥面前，从未显露太多的原因了。
必定他们家是以武治家，这文不成武不就的，玩机关手艺总归太偏门了。
“大哥。”难得听到小六以外的人表扬自己，柯贤尧对他鼓励得点了点头。
“乖六，我能。”陶五挺了挺背，很有信心。
“那好，四哥手下会有一批退下来的老兵，有一定手艺人的底子，交给你带。”安小六的话让柯贤尧眯了眯眼，原来小六提到手艺人单独放出来，是因为这个。
“那就更好了，有底子，教起来也容易，更何况他们的经验比我的多，我还需要多学点。”陶五的性子便是这样，阳光，好学，也不骄傲。
“乖六，你是想让他们也做这个吗？”在喜欢的事上他脑筋到是转得快。
“是，但不是全部。”安小六点头。
“小六你的意思是……”不是全部，那就是部分了，柯贤尧很是同意她的这个想法。
“是，分几批人，分别做其中的一个到两个配件。”哪怕有心想学，也学不起走。
“组装我会教给使用的人。”能使用它的人，定是心腹。
“而且，一旦有意外，也容易毁了它。”不是她太过小心，她不想它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利器。
“小六，高。”陶五越来越佩服这个弟弟了。
“大哥，你怎么看？”这事她本准备今个找老爹谈的，大哥在这倒省了她的工夫。
“小六想得很周到。”这小六确实不像个孩子。
“大哥，那何人使用你来定。”从她把图纸交出去的那一刻，便开始在打算了。
“大哥似乎没有理由推拒。”柯贤尧难得开个玩笑。“还有别的吗？”到不是他贪心，总觉得小六手里不止这点东西。
“有，小六还给了我一张重弓弩的图纸，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材料。”陶五抢先说。
“重弓弩？”相对于陶五他们，柯大更适合战场，而战场上大型武器才是王道。
“大哥，可以到我那去瞧瞧。”自从大哥赞同了他的手艺，陶五不自觉同他亲近进来。
“成。”两人起身告辞，急冲冲得走了。
安小六看着来人有些无语，今个是怎么了，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她这跑，大哥与五哥前脚刚走，这老头便冒了出来，张嘴第一件事便是让她做饭，她又不是厨娘。
“乖六，小六，六公子，好不好嘛。”一大把年纪撒娇，安小六表示辣眼睛。
“你到底想怎样？”听到小丫头终回了自个一句，玄音老人搓了搓手，昨个那个汤他没喝成，他可是惦记了一晚上。“把汤再熬一次呗。”
居然是为了这个，安小六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玄音老人第一眼给她的印象有点仙风道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外表光鲜一点而已。
“那汤很难熬。”
“我来烧火。”为了美食，玄音老人也是拼了。
“食材也不好找。”
“要什么我去弄。”
安小六挑了一下眉，那么简单就好了，单说那里面的海鲜便是不易，若不是云霄商队去过海边，又知她喜这种偏门的食材，否则还做不出那么地道的佛跳墙来。
既然有人夸了海口，那正好，她倒要看看这个时代除了她还有谁会用到这些东西，不与他费话，提笔写下了食材方子，递了过去。
“小六，你这是哄我吧。”前面几项还好，后几个认得字，可不认得东西。想他玄音吃遍大江南北，咋没听说过呢。
“这些东西是海里的。”有了他这话，她放心了。她正盘算着让购进点海货，一则新开的酒楼需要，二则酒楼打开局面后，这些食材自然也就推广得开了，又是一条生财之路。
“海里的？”玄音有些傻眼，那他可怎没法了。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这丫头手里肯定还有。
“不是不通融，是我手里本就不多，过些日子到了端午我还要用的。”安小六从不撒谎。
“端午？”一提到要到那个时候，玄音郁闷，别说还有大半个月，单说他那时还在不在秦府都不好说。
“不能提前吗？”最好是今天。
“除非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安小六不再与他啰嗦，转身往药材室走，玄音紧跟其后。
“庆祝你的伤好了？”没有反应。
“庆祝萧三郎的毒有望解了？”安小六凉凉得看了他一眼。
“要不，庆祝我们认识了？”安小六望天。
“这样吧，庆祝我收徒弟。”
“你收了徒弟与我何干？”真真的好笑。
“若那个徒弟是你呢？”
安小六住了脚步，看向他，还可以这样，他到是想得长远，收了她为徒，吃什么喝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能教我什么？”到是要看看他如何回答。
“武功。”玄音老人见有门，开始数落自个的长处。
“外家功夫与招式，我的本就很好了，内功我又练不了。”玄音老人轻皱了一下眉，这丫头倒是看得开，确实她的经脉练不了多深的内家功夫。
“医术？”开始不确实自个有拿得出的筹码。
“你说呢？”安小六看向他，在这一块她不是托大，若她是个医者，倒愿意一试，必定学无止境，可她不是。
“你瞧，我这还有高深的针灸之术，你不动心吗？”从怀中掏出一本陈旧的册子递给安小六。安小六翻了一下，蹙了一下眉，这是归一针法的后半部分。
“不动心。”整个针法她都会，她为何要动心。
玄音捏着退回来的册子，很是惊讶，这小丫头的医术比他高，想来对医术定是喜爱与有研究的，要知道，他手里的这份东西虽说只有一半，那也是不得了的，最起码若是参悟透了，第一神医便非这人莫属了。
第八十九章 学琴的师父
他哪知道安小六对医术的热爱都来自于前世，前世刚开始时是臭老头逼着她学，可等她小有所成后，是追着臭老头学，臭老头没办法，才将归一针法丢给了她，没指望她学会，结果……
但因臭老头的意外丧命，安小六发现学医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唯一在乎的人都救不了，所以她改为了制毒，制毒的同时又学了武，两项相加，在那发达的世界里，居然让她把仇给报了。
哪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这一世，医术对于她来说，只是自保的一种手段，说到给人治病，那只是还人人情，若是可以，她宁可用金钱，物品来交换，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等你手头不缺钱财了，反倒用的地方不多了。
玄音老人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了，他真不知如何才能打运这丫头了。
“你说吧，到底怎样才能当徒弟？”
“不就一佛跳墙吗，我做便是了。”安小六见他一大把年纪混成这样，也是够了，忆起臭老头有些被她逗急了，也是这般模样，放软了心肠。
“不行。定了规矩就不能破。”玄音老人性子很执拗。
安小六回想了一下，刚才他们对话的开始，有些无语，哪里是规矩的事，不过自己刚才提到的那个节气，倒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娘亲走了快五年了，她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了，唯一清晰的画面是她坐在院内的大树下，轻轻抚琴的样子。
“你叫玄音老人，可会弹琴吗？”
“弹琴？当然。我的名号就是这样来的。”玄音挺真了腰板，很是自得。
“可以教我弹琴吗？”娘亲弹的曲子她是记得的，只可惜不知道名字。
这些年总在忙，好容易慢慢空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很是怀念那曲调，司琴的琴音是不错，可惜了，她不能去找她学。
“你想学弹琴？”玄音老人似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是，有问题吗？”安小六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不行。”玄音老人异常严肃。
“不行，就算了。”推开药材室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脉，安小六整个人的气息飘渺了起来。
玄音见她放弃了，刚想好好的解释话说不出口了。
“你为何想学弹琴？”
“我娘的琴弹得很好，她在的时候我小，我长大了，她又不在了。”安小六的声音很平静，声音很轻。
“我来教你如何？”来了一会的萧长翊开了口，小六说那句话时，有种让他觉得可随风飘散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三公子？”
“哥哥。”玄老是在惊讶萧长翊的决定，安小六则是惊讶他的到来，在小院里她是放松的，刚才又沉浸在前世与今生的回忆中，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小六想学琴，哥哥教你。”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清澈的双眼，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不行。”玄老立马阻拦，少主的琴音是传承他的母亲罗氏的，她独有的指法与琴音堪称一绝，若是让这丫头学了去，万一流露出去，摸到少主这麻烦大了。
“玄老。”萧长翊何尝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不行就不行，你教了她，我干什么，我还等着拜师宴呢！”为了少主，他豁出去了。
“玄老，你这一生可是难得能收到徒弟。”萧长翊提醒。
“那也不行。”
“等等。”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安小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跟玄老学琴有什么禁忌或考验吗？”
下意识得屏蔽掉了哥哥可以教自己的这件事，玄老对三哥有多好，她知道，他阻拦定是有他的原因。萧长翊苦笑，小六就是这样通透。
“咦？小六倒是聪明，知我收徒是有考验的。”他刚才拒绝，便是因为自个认为她过不了考验，必定几届传人没有一个是女子的。
不错，玄音老人是音攻门的唯一现存的传人了，比起他的武功与医术来，更为出色。音攻门一直是个神秘的门派，传承人一直是单脉相承。
因为音攻琴只有那么一把，得到了音攻琴的认可，方可入音攻门，事实上音攻门的作用有些鸡肋。
琴音可以使人迷幻，与迷药相似，可使人舒缓，与熏香相近，可使人烦躁，气血上涌，与毒药攻效又相同，无非是它的受众面积要广上一些。
而弹琴的人一旦动了手，便处在无防备的状态，可真个真是待宰的糕羊。
虽它没什么用，但作为最后一个传人，也不忍让它失传，也不会去破坏门中的规矩，那是对先辈的一个种敬仰，对传承文化的一种敬畏。
“那就让小六试试吧。”萧长翊知他的规矩，自个也试过，只是与他无缘。
“也罢，若是不成……”管他男子，女子只要弹得响琴，便成了。
“若不成，便只当是给我开了眼，以示庆贺。”安小六没当回事，本就是一时兴起。
“那好，我去抱琴。”一听不管成与不成都有吃的，玄音老人还有多少不乐意的，跳起来就跑。
“琴？”安小六不明白，萧长翊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未同她讲过规矩是什么。
不过她瞪大眼迷茫的样子真可爱，本就对她倾心，药房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受她小模样的诱惑，萧长翊上前一步，小心得拉起她的手。
见她不反对，便拉着她在药房小憩的软塌上并排坐下，把玄音老人的音攻门细细的告诉给她。
安小六本就对男女大防没什么概念，外带同这萧长翊认识的时间长，经历的也多，对如此亲昵的接触丝毫不反感，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说话时，还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原来是这样。”安小六听完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小六为何不问我，为何我不能教你？”萧长翊很满意现在这种接触，只希望她的手在自己掌心多停留一会，又展开了另一个话题。
“哥哥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安小六是个好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因为我的琴是跟我娘学的，有些特殊。”提到娘亲，萧长翊的神气有些凄凉，头也微微垂了下来。
安小六皱眉，不知为何见他这样，自个心里也不舒服，却不同于自己想娘亲的那种，别看她活了两世，对男女之情这方面，还真是一片空白。
于是安小六自然得抽出了手，萧长翊感觉手心里一空，心中似也空了一块，可下一刻，内心又被塞得满满的。因为安小六倾身抱住了他。
“哥哥，还有我，还有我们。”
耳边是她轻轻的话语，怀里是她软软的身体，不由双臂紧了紧，鼻尖里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带有药香的体味，很是好闻。第一次觉得自个不再孤独了。
听到三哥在自己脖子边轻轻得‘嗯’了一声，安小六才回过神，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主动拥抱别人，当然小时候那种环境撒个娇什么的不算。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身上的悲凉让她很不喜。
“小六，你看……”玄音老人刚才走时并未关上门，所以抱着琴又大大咧咧得进来了，看到两人轻轻相拥坐在软塌上，竟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少主是不喜与人肢体接触的，上次安小六受伤时他是没见着，这次就不同了，幸亏他也知道安小六是个女子，否则还不知如何办才好。
这回他可不会再把他们之间当成兄弟情了，因为那丫头大大方方得离了少主的怀抱，一点羞涩感都没有，反倒是少主极不自然的咳了一下，还红了脸。并用眼神警告自己，不可多言。
“这便是那琴吗？”站起身来的安小六直奔玄老，真的不觉得尴尬，哪怕自己是个女子，单纯的安慰性抱抱很正常。
“是。”玄音老人还在震惊中，反倒是萧长翊很快调整好，开口回答。
“怎么个考验法？”不知为何，这把看起来普通的琴，安小六第一眼便爱上了。
“你弹弹便成了。”玄音终回了点神，强迫自己管好惊掉的下巴，回答问题。
“可我不会。”安小六无助得看向玄老，见他还在神游，以为是睹物思人，便转向萧长翊。
萧长翊正愁如何再接近她，见她如此，尽量自然得走了过去，将琴在桌案上摆好，才去拉安小六大椅子里坐下。
“随便拔弄一下，便好。”声音低沉，又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