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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挖坑的读者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txt下载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见面

    栖南院,衣着一丝不苟的易管事来到主子面前。

    易管事是易府的老人,原本的姓早忘了,因为对主家忠心耿耿,老实本分,能力出众,得了家主赏识赐了易姓,然后被派到这个院子照顾小主人,易少爷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少爷,大小姐来了。”易管事瞧了眼面前的人,恭敬的道。

    栖南院中有一方水池,池边种着翠竹,亭子就挨着竹子半悬在水面上。

    “让她走。”面向水面的人视线望着某处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易管事的话般,隔了片刻才慢声说了一句。

    不喜不怒,辨别不了说话人的心思,然易管事是自主子小时便跟着,别人分辨不得,他却多少能揣摩几分。

    这大小姐打小就不知道来过栖南院多少次,也仅有一回不小心踏足过院中。

    易管事直起身退下,来到门口打算像往常一样打发人走。

    “大小姐,少爷不见您。”

    对于这个结果,易薇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毕竟以前从来没让她进去过,突然同意了,那才是意外。

    只是这次她有备而来,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看了看站旁边的童言,心里有了些底气,跟易管事道:“你怎么跟你家主子说的,你重复一遍,一字都不许漏。”

    易管事从头到尾未曾关注童言,只当她是小姐新认识的朋友,渭城身份高的千金他基本都面熟,这个面生,多半是外地来参加寿宴的客人。

    “少爷,大小姐来了。”易管事一板一眼,一字不差的将禀告的话重复了一遍。

    话落,易薇秀眉纠结的皱了起来,语气有点无奈,“易管事,你怎么能这么禀报。”

    大哥本来就不愿意见她,他还指明自己来了,特地教过他怎么说,还是传错了。

    “我不是说了,你要和大哥说是他的朋友来访。”然后指了指童言,继续说,“童姐姐真是大哥的朋友,我不是骗你的,不信你重新禀报一次,一定要说是魔刹宗的弟子。”

    易管事半信半疑的仔细打量了童言一眼,这姑娘真是少爷的朋友,而不是大小姐拉来的帮手?他犹豫片刻,“这……老奴再去试试。”

    等易管事离开后,童言轻晃了下易薇,未雨绸缪的出主意道,“要是等会儿你还是不能进去的话,那我给他发传音,约他到外头吃饭,总能见上一面。”

    易薇感激涕零的一把抱住她的脖子,整个人差点挂在她身上,“童姐姐你实在太好了!”

    “松开松开,要被你勒死了。”童言嘴边扬着笑,口上却夸张的道。

    “咳咳!”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易薇连忙放开童言顺声望去,然后愣住。

    同样愣住的还有童言。

    长发如瀑,白衣出尘,面似皎月,目似繁星,唇若朱丹,气质淡如云烟,飘渺不可触及,仿若仙人下凡,举世无人能及。

    长发仙人,有些面熟,她何时认识的,童言恍惚之间轻念道:“你……是?”

    一句你是让寂行怔了下,不过月余未见,她怎么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跟着他身后的易管事也懵了,这位小姐不是说是少爷的朋友,现在见了面怎么反而问少爷是谁?

    他不由悄悄瞧了眼易薇,莫不是大小姐唬他的?他其实是被小姐利用,骗了少爷。

    还没等易管事想清楚,寂行眉间的细褶松开,开口换了一声,“阿言?你不认识我了。”

    童言立刻惊骇的瞪直了眼睛,唰唰唰倒退了好几步,由不可信的颤声问:“你你你认错人了吧!”

    寂行不是光头吗!阿言又是什么鬼,他可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他自称也是贫僧长贫僧短的!

    寂行有一瞬觉得童言是不是碰到脑袋,所以得了失忆症之类的,竟连他都不记得了。

    这时清风略过,吹起他身后的黑发,一缕恰巧在他余光里晃荡。

    “……”寂行沉沉盯着这缕青丝默了片刻,“忘了自己蓄发了。”

    易薇&易管事:“……”

    栖南院水榭中,童言直到坐定时,心里还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觉,没错,被吓着了。

    一段时间不见,寂行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出现自己面前,给她的感觉非常不真实。

    面前放了一杯新茶,热气升腾缭绕,童言看着茶,又顺着倒茶的手来到其主人身上,跟着目光聚焦在他头发上。

    她扣了扣手指,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摸摸你头发吗?”

    寂行:?

    易薇&易管事:??!!

    寂行不解她意,仍点头,“你随意。”

    旁边的两位齐齐盯着童言的手,她还真颤颤巍巍的摸上去了!

    童言摸上去,捞了一缕在手中,皱着眉搓了搓,碾了碾,表情严肃的跟研究什么稀奇物品似的。

    她这样的小表情有几分可爱,惹的寂行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他故意问,“可看出什么了。”

    童言慢慢放下头发,轻抿了一口热茶,叹谓一声,煞有介事的评价,“发质不错。”

    噗——

    易薇发现这温茶突然烫嘴了,刚要笑出声,对面一个淡淡的眼神飘来,又给憋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还是大哥的屋檐,她低她往死里低!

    在自己家中能见到童言,寂行本有几分欣喜,只是那有惹人厌的人在,再喜也被冲淡了几分,容她进屋,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

    童言故意几分作怪,是有着打圆场和调节气氛的意思,寂行对易薇的冷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果然还得她来拯救世界,她开口起着寻常的话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怎么突然蓄发了,看着挺不习惯的。”

    何止是不习惯,她直接当场没认出来人。

    寂行轻垂眼眸,语气平淡道:“还俗,便蓄了。”

    这会儿童言忽然记起自己为什么会来易家了,除了易薇请她来玩,最重要的是易家主寿辰,以及对外宣告易家下任少主。

    少主,寂行,还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要当少主了?”她快速的问。

    按理说当少主了,怎么也是件大喜事,可该喜之人不仅半分喜悦没有不说,反而一下子把眉头皱的老高,一副要被逼良为娼的错觉。

    寂行果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一个字也没回应,顿了片刻另起话题说:“你弟弟可治好了。”

    单见他皱眉的模样,童言就意识到他可能对当不当少主并不感冒,甚至心里可能还不高兴,所以识趣的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跟他聊上了其他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宴初

    不知名的山峰半腰上,简陋的搭着一个凉亭,石板路从旁边穿过,连接山上山下。

    阴风阵阵,树影婆娑,这人迹罕至之处,石板面凉亭里四处堆积着枯叶,无人清扫,耳边落叶声簌簌作响,半露不露的阳光照下来,衬得此处越发荒凉。

    树影重重间,山下隐隐约约有一个白色身影穿梭其间,不急不缓的走近。

    走动间带动腰间的饰品轻晃,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无规律性的起伏声由山风带入耳际,不容忽视。

    简陋的凉亭得了她的眷顾,老旧而普通的围栏,因为她的闯入显得高雅了几分,她抬手轻挥,凉亭内的枯叶如风卷残云一般尽扫去了亭外。

    足下之地终于干净了,她还是不满意的轻拢眉间,犹豫片刻终是不愿坐下。

    “顾师兄,我知道你在此处,可否现身见上一面。”声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

    此人乃是千里迢迢从乾坤门赶来的韩家三小姐韩珞兰。

    林中鸟雀鸣叫,无人应答她。

    韩珞兰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消息有误,抬手轻扶了在行走时轻微歪斜的簪子,面上没有分毫被忽视的愠色。

    “顾师兄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此番独自前来,只为与你谈个交易,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对外透露你的行踪。”

    话落片刻,依旧无人出现在凉亭中,不过有一个声音响起了。

    “说。”亭外的树林中,某棵树梢上随意靠着一个男子,他目光虚投远处,神色漠然无绪。

    虽然还是没有见到顾予期,但是他肯出声,见面与否已然不重要。

    韩珞兰唇角微扬,露出浅笑,几分温婉,不见任何攻击性。“顾师兄可还在为现在的处境所扰?我韩家愿帮师兄改名换姓,寻个清静的地方居住。”

    顾予期眼眸微动,改名换姓?以他现在入魔之身,欺师灭祖恶名昭彰的名声,世人唯恐避之不及,韩家却想悄悄将他纳入麾下。

    是断定他孤立无援没了选择,只能接受他们抛来的橄榄枝?

    “你倒是不怕死。”他摸着剑鞘上的纹路,眸色微冷。

    不过区区金丹中期,就敢独自一人来和他这等入魔的狂徒谈交易。该说她太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还是她早就调查清楚自己神智清醒,能控完全制体内的戾气。

    不过,还真的胆大。

    听着含了一丝杀气的威胁,韩珞兰眼眸轻闪,语调轻松毫无惧色,“个人生死如何能与我和顾师兄的合作相提并论,更何况,我相信师兄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

    巧言令色。

    顾予期眼底闪过轻讽,随后翻身落下,出现在韩珞兰面前。

    他五官依旧如印象中的深刻、精致,面色冷峭却略显苍白,眼底微弱的青黑,嘴角隐隐下垂,有一种阴郁之气扑面而来。

    顾予期终于肯现身,韩珞兰面上的笑意微深,入魔又如何,风险越大往往收益越大,不敢赌,何来她今日的地位。

    顾予期赤瞳扫来,眼中充满戾气,一个闪身,单手扣住她的颀长的脖子,只稍微微用力,便能结束她的生命。

    “咳咳!”事发突然,韩珞兰毫无准备,又毫无反抗之力,轻易就被人控制命门。

    她眼中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一分惊惧之色,但很快恢复冷静。

    “你若要杀我早就杀了,何须等到现在。”韩珞兰缓了口气,继续道,“而且相信顾师兄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自己四面楚歌的时候,还要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让自己雪上加霜。”

    杀千百个路人和杀了韩家三小姐可有着云泥之别,后者无疑会遭到韩家上下剿灭性的围追堵截,不死不休。

    她既然敢只身前来,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任何后手,现在顾予期看似要杀她,实则没有任何杀意。

    他不过是试探,试探自己的可信度,不排除他真的发疯想杀了她,在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下,何不赌一场。

    她拿出足够的诚意,顾予期又别无选择,只要是个识趣的人,此刻都会选择韩家来寻求庇护。

    只要成功,收了顾予期为她所用,她韩家,她韩珞兰将又多一把锋利的刀,一把无人可匹敌的利刃!

    用韩家的追杀来威胁他?顾予期没有错过她一闪而逝的惧色,恢复镇定时也极快。

    一个有胆色,也聪明的女子,同时也昭示着她的野心不小。

    顾予期松了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帕子,一丝不苟的擦拭手指。

    韩珞兰目睹他的动作,眼中浮现怒色,但半含的眼皮和细密的睫毛,很好的遮挡了她眼中的情绪。

    “脂粉味太重。”顾予期随手丢了帕子,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跟那些拜倒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一样,几句话就会为她驱使,为她着迷。

    可惜打扮的再精致,话说的再动听,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虚伪。

    她韩家尊贵的三小姐,高傲不可侵犯的尊严,就这样被他轻飘飘的几个字羞辱。

    韩珞兰收紧手指,神色不变的道:“顾师兄不喜欢这个味道,下次见面,师妹可以换一种香。”

    要有下次见面,除非是合作。

    顾予期转身走,语调平静的没有起伏。“你该庆幸我现在不想杀人。”

    与韩家合作,连与虎谋皮都不算,如何改头换面?无非就是沦为他们暗处的刀,见不到人的走狗。

    他顾予期还没沦落要在韩家面前摇尾乞怜的地步。

    无功而返,韩珞兰怎能甘心,在他身后语速微快的说:“顾师兄大可好好考虑清楚,我韩家决不会亏待你的,近日易家家主寿宴,我会一直在渭城恭候你的大驾。”

    话音还未落下,顾予期就消失在了韩珞兰眼中,身形一晃来到了某处山脚下。

    此时他眼眸恢复常色,垂着的手虚握着,时不时的收一下,却又因什么也没握住的松开。

    他很可怕吧,连久负盛名骄傲又自信的韩珞兰在他面前都会显露惧色,也无怪乎她还害怕,对不对?

    既然是他错了,改改便是。

    易家家主与师尊曾有一面之缘,也算旧识,他的寿辰自己理应代家师前去祝贺。

    如今情况不同,他要想去,该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几日光阴飞逝,转眼来到易家家主寿辰当日。

    宾客鱼贯而入,门庭若市,其热闹程度非比寻常,第一次参与这种热闹的童言,可谓是大开了眼界。

    易府里头招待受邀的宾客,渭城易家门下酒楼则皆设下流水席,从巳时开始到晚上申时才结束,财大气粗的宴请全城人。

    重头戏在晚宴上,听说白天城中有各种庆祝表演,童言不愿错过,便拉着何湛肖楼二人直奔城中。

    易薇和寂行是主家,今日再闲也不可能有空出来像他们这些闲逛,所以童言告知了一声,免得他们找自己,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冲突

    大街上果然热闹,所有门店收拾的焕然一新,挂上统一的红绸彩灯,从街头展望而去,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的颜色。

    这易家家主的寿辰,办的和凡俗的土皇帝寿辰一般隆重热闹,颇有几分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意思。

    道路两边整齐的摆放着祝贺的花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商贩沿街贩卖,每隔一条街必有歌舞或是戏台子,供沿街的路人解闷欣赏。

    结伴的小姐妹一会看舞一会买花,父亲带着妻女坐在路边的茶摊上,遥遥听着戏台子上的曲子……

    若不知晓得今日是易府寿辰,童言都要以为是节日期间的旅游景点了。

    “听说在天黑尽之前,东明湖边上会燃放祈天灯,猜灯谜玩比赛都可以免费得一盏灯,言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

    耳聪目明的何湛刚听到隔壁的路人说了这事,立马转头来跟童言提了建议。

    来城里就是奔着玩来的,自然哪里好玩去哪里,童言一听有这项活动,当下兴致高昂的往东明湖方向走。

    东明湖是渭城最大的湖,水势自西北向东流,其河岸线长延至城墙,河湖两岸是渭城有名的奢华地带,只稍撑一艘船在水面穿梭,就能领略半数风景。

    在之前童言由易薇领过来一次,当时她们从湖上乘船再顺着河道向下而行,沿途登了岸边的好几家高楼。

    所以来东明湖,童言多少算是认识路的。上次来她走水路,这次便选择走大街上,看两侧一排排展示的的祈天灯,以及四处聚集的人群,便知道这趟没来错。

    她一头扎进热闹的人群中,险些让何湛跟丢了,肖楼年岁不大,也甚少出门,对这种场面还抱着很高的兴趣,他和童言一前一后,都奔着自己喜欢的事扎堆去了。

    许久后等他回神,恍然发现大街上没了何湛的影子,童言也不见了,按照何湛盯着童言的程度,不用说,两人肯定在一起。

    所以,他这是被抛弃了?

    肖楼觉得刚到手的飞鱼绣扇,它不香了。

    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拍在了他肩上。

    “嘿,恩公!”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让肖楼以为是偷袭,反身就要动手,好在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他的动作。

    肖楼看向说话的女子,思考一秒后,道:“你认错人了吧。”

    他印象中不认识这个女人。

    女子诧异的说:“你不记得我了,前几日晚上,你和你的朋友在两个散修手上救了我,之后我还跟了你们一路的。”

    何湛救下的人长什么样,肖楼还真没仔细看过,之后那个女子一直跟着他们这事,倒还记得。

    “原来是你啊。”肖楼想起来了,却也没在意,他还要忙着去找人,没空跟她闲聊,“有什么事。”

    似乎被他的话问住了,她一时没能答上来,见人不耐的要走,她赶紧跟上说:“我刚才偶然看见你,便想特地过来道谢,要不是你和你的朋友,那天我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让找不到人的肖楼更加不耐,侧脸回来,“好了,知道了,别跟着我,吵死了。”

    女子不怕他的冷脸,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你是不是在找另一位恩公,我刚刚看见他往前面走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听到有何湛的消息肖楼顿了步,问她:“你看到他去哪了?”

    “看到了看到了,对了恩公,我叫徐雯,你叫我阿雯吧。”徐雯笑着介绍自己。

    徐雯很爱笑,笑起来时一边侧脸有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单纯无害,跟一个对自己笑着的人摆脸色,搞得好像自己欺负她一样,意识到这点的肖楼收敛了不耐的情绪,抬了下下巴,不轻不重的应声,“嗯,你叫我肖楼就行。”

    这边肖楼找来,童言那里也终于发现队伍人不齐了。

    她和何湛大眼瞪小眼,“小楼呢?”

    何湛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一路上只顾着跟上童言,一点也没留意肖楼的人影,“没看见,我以为他跟着我们的。”

    童言直接佩服了彼此的不走心:“好家伙!”

    “没事言姐姐,等肖楼玩够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何湛显然不担心肖楼走丢了,少年郎,哪怕是长得还可以的少年郎,也是不会招人惦记的。

    肖楼少年心性,见到热闹少不了要去逛逛,城中有维持秩序的护卫队,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玩。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最好是靠边的位置,能看见街上,说不定期间能看到肖楼路过。”走了半天,童言多少也逛够了,恰好肖楼跟他们走丢,边坐边等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想法。

    何湛知道她想休息,抬头望向远处,然后指给童言看,“那家越山河如何。”

    童言身高差了一些,只瞧见有些眼熟的建筑,记得之前和易薇来的时候,就有一家做海产一绝的越山河。

    越山河的规格很高,招待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没俩闲钱可会不去,毕竟,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吃得起。

    童言是个吃的起的,再加上上次去的印象还不错,便认可的点头,拉上何湛,挤了过去。

    今日这店中生意异常火爆,童言定位置的时候才知道包间基本被预定了,要想吃,只能在人多的大堂中落座。

    门口还有人进来,拿着什么东西往柜台内的管事面前一递,“我们定的包间在哪里。”

    原来是预定了席位的客人来了,管事见到递来的东西,立马热情的躬身,招来伙计给来人引路。

    童言正侧着身子观察大堂的环境,虽说是大堂,但各桌之间都有一道屏风隔着,摆设也雅致美观,凑合一下完全没问题。

    回过身来便打算跟管事定位置,付账,余光里定了包间的女子还没走,也没有好奇心强的抬眼去看。

    刚要开口和管事的说话,一道无法让人忽略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打量一瞬,紧接着就听那人说。

    “是你!”

    童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向三步之外的人。

    待看清楚面容,她眉梢不禁一挑,那日被打成猪头的女子,才几日便恢复原貌了。

    都怪崔敏敏救的太早了。

    不过短短几日就能恢复,恐怕用了不少好药吧。

    童言笑了笑,故作惊讶的道:“呀好巧啊,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碰到你,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大半个月才能见人呢。”

    被人当众打成猪头,是崔玲这辈子最丢脸的事,即使现在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事,但童言当场说出来,无异于在她伤口上碾了又碾,把她的面子丢在地上肆意踩踏。

    崔玲怒目而视,抬手对着童言的脸扇来,口中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讽刺我!”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打人谁还挑日子

    童言挥手一拦,同时一道破空声响起,目标直指两手相交之处,她反手压下崔玲的手腕,暗器未中目标,打入了旁边的木板上。

    没有理会愤怒的崔玲,童言第一时间转头看向暗器袭来的方向,路上行人匆匆,无人注意此处,对面高处也不见异样。

    是谁在帮她,如果她刚刚不压下崔玲的手,以暗器携带的力量,瞬间足以将崔玲的手斩断。

    暗器速度太快,被童言救了的崔玲甚至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后知后觉的看了眼柜台壁板上的深洞,还猜测是童言得罪其他人,现在被教训了。

    “臭丫头,没管好嘴乱说得罪人了吧,真是活该。”崔玲捂住被童言打痛的手腕,讽刺道。

    童言差点被她的认知惊呆了,这是什么脑回路,居然连暗器到底是冲谁的都不知道。

    她回正身来,什么话也没说的看了眼崔玲,崔玲傲气十足的瞪来。

    “啪!”下一秒,童言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不会说话就别张嘴。”她说自己童言尚可忍忍,但那日那样说寂行,就不行。

    易薇那份打完了,她这里还没教训回来。

    “你敢打我!”崔玲还保持着被打偏的姿势,脸色震惊无比,她根本没想到一个不知名的女修居然敢动手打她。

    “你不过是易薇身边的跟屁虫,你凭什么敢!”撇去易薇这个后台,她凭什么敢在她面前嚣张,崔玲怒极扬手打来。

    童言眼尖的看到她抬手,抢先一步扇过去,“打你就打你,难不成还挑黄道吉日。”

    与耳光声一同响起了一道怒喝,“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次力度太大,震得童言的手都有点麻了,她甩着手望向说话的人,又是熟人。

    崔家小姐崔敏敏,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不认识的男女。

    崔玲看到崔敏敏如同见到了救星,捂住红肿的脸哭泣着告状。

    童言无视崔敏敏那边或敌意或打量或怨恨的眼神,喊上何湛,准备换一家吃饭。

    何湛一开始在察觉崔玲发难时动了动脚,待看到童言轻易接下了崔玲的手腕,才想起她修为比自己高许多,这种程度的争端根本不可能会占下风,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来跟她站在一起,抓过她那只因为打人而震麻的手,帮忙揉着。

    路过崔敏敏一行人时,两人目不斜视,然而崔敏敏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站在!打了我崔家的人,还想走?”

    童言只当没听见,自己走自己的,崔敏敏被无视,目光倏然变冷,朝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男子立刻上前,伸手抓向童言。

    男子的手掌未碰到童言的肩膀,突然遭到巨力一掀,猛然飞出去,撞飞站在他身后人飞出数米,一同撞在了门框上。

    整个过程童言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废物!”手下人如此没用,崔敏敏怒骂了一句,直接自己动手,祭出法器朝童言二人打去。

    身后法器袭来,童言早有准备,拖着何湛往旁边一躲,摸出龙越剑直直一砍,把崔敏敏的法器一剑分成两半。

    砍下的剑光余势不减,冲后面的崔敏敏和越山河门面而去。

    崔敏敏身上的防御法器和越山河的防御阵同时亮起光芒,拦下了童言的剑光。

    “别惹恼我,你打不过我。”童言跟崔敏敏道。

    崔敏敏被她剑光中所含的灵压吓住了,当时她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在灵压下动弹不得,甚至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不是她身上带着高阶防御法器,被剑光打到,必然要重伤。

    “你到底是何人。”崔敏敏重新看向她的眼中带上了审视估量,她不像崔玲一样没脑子,想讨好易薇的女子数不胜数,可她真正带着身边的才几个?

    而且童言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轻轻就有筑基巅峰修为,剑术又如此厉害,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莫非是某个门派或是世家中的天才弟子?崔敏敏无法确定。

    童言轻飘飘的看了她一样,把剑一收,转身走人,她可没有见人就自报家门的习惯。

    见两人毫发无损的走了,崔玲又急又不甘心,“二姐,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那个女人可是打了我两巴掌,我还没有报仇,怎么能让他们走了!”

    崔敏敏还在猜测童言的身份,崔玲在她耳边吵闹,着实烦的她头疼,呵斥道:“闭嘴,你打得过他们你倒是上啊。”

    崔玲被吼的一哽,畏惧族姐的威严,低头喏喏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呵!算了?”崔敏敏冷笑,眼中一片记恨和怨毒,打了她崔家人的脸,岂能这么算了。

    “他们必定是来参加寿辰的,派人去探他们的身份,晚宴上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边,童言带着何湛去了越山河斜对面的酒楼,从她当时站的位置来看,发出暗器的地方,比较有可能的就是这家酒楼的二三楼。

    她想看看是谁躲在后面出手。

    酒楼二楼有包厢,也有非包间的用餐区域,她便选了二楼的公共餐区坐下,目光在二楼三楼的包厢门上徘徊。

    此时,三楼某间包厢内。

    男子站在半遮半掩的窗后,目光漫不经心的望着楼下某处位置,片刻收回视线,看向屋内的另一人。

    调侃的说:“找来了,你这英雄要不要去见见美人。”

    那人垂眸未语,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底座和桌面撞击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孟故安见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轻嘲了一声,实在搞不明白这人的心思,“竟然不想见,又为何来找我带你进易府。”

    顾予期睫羽微颤,轻声道:“她不想见我。”

    孟故安和顾予期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除了生意以及某些合作,认识多年还处于点头之交的层面。

    说来孟故安心里也觉得惊奇,一惊顾予期竟然会入魔,二惊他入魔了还敢找他信他。

    现在还得加上一惊,顾予期居然会因为有人不想见他,就真的顾着那人的想法躲了起来,躲着就算了还搞什么默默守护这一套。

    俗不俗?

    他不是觉得人和人之间那些弯弯绕绕很烦人吗,不是懒得跟一般人计较,一心只扑在修炼上?

    怎么这会儿别人随便一句不想见,就较真上了。

    孟故安摩拳擦掌,心中升腾起好好指点顾予期如何和女孩子相处的想法,“这女孩子啊,说话都喜欢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想的是要,突然生气了不理你,其实是想你多哄她。”

    顾予期听后皱了皱眉,望着孟故安的眼中有一丝一言难尽,“你一未婚配,二无心仪之人……”

    话语未言尽,孟故安却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他说的话不靠谱,觉得他瞎编呗!

    笑死!

    论如何和女子相处,他孟故安绝对比你顾予期强十倍百倍!

    他自诩自己风度翩翩,乃世间少有的谦谦君子,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女子吐出“滚”“闭嘴”等十分粗鲁又不解风情的字眼的。

    当然,据他所知顾予期也甚少对女子如此粗鲁,因为一般他都视而不见,只当个移动冰棺——又冷又硬。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这个。”孟故安气呼呼的扇风,缓了口气道:“我到时会安排一个身份带你进易府,但如果你暴露了我不会管你,你自求多福。”

    入魔者的身份太敏感,即使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能保证神智清醒,可一旦跟这类人沾上关系,很容易被对家鸡毛当令箭,往死里针对。

    “我知道。”顾予期从容应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对他这番话早有准备。

    “行,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孟故安轻撇一下嘴,如往常一样做了结束语,看向窗外的眸中一片深色。

    顾予期是个奇怪的人。

    从前的他看似十分尊崇规则,但内心又非真的盲从,倒像有一杆标尺在他心中清楚的衡量着,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十分贴合正牌天才弟子的身份。

    此刻,孟姑安恍惚间觉得,顾予期架在自己心中的严格标尺,或许要不在了。

    他师尊死了,他也已入魔,按理说一个人经历了这些巨变,性格情绪方面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奇怪就奇怪在,顾予期现在给人的感觉竟然与之前并未相差太多。

    是因为他有什么逆天的法宝,护着他的灵台,致使他心神稳定,不受魔气侵蚀?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隐藏的太深。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扔湖里

    坐了好半天,童言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人士,倒是等来了走丢的肖楼,以及一位陌生的姑娘。

    听说是那天晚上两人救下的女子,她也就知道是谁了。这姑娘怕是偶然碰到两人,来道谢的吧。

    童言没有多想,招呼人坐下吃饭,饭后知道徐雯也有意去放祈天灯,又一起逛了会儿,放了天灯。

    放完灯,天色也不早了,童言他们准备会易府,便同徐雯分别了。

    易府中,小厮婢女忙的脚不沾地,因为晚宴要开了,远道而来的宾客一一入席。

    前厅酒宴起,歌舞升平,开始时大家聚在一起向主人家道贺词,见证易家少主之位落定,之后人群四散在花园、走廊、凉亭等地,赏景、闲谈、交友、进餐,气氛热闹又融洽。

    童言不喜欢人太多,便寻了靠边的水榭坐了下来。之前一起敬酒时她喝了一杯酒,不想后劲儿有点大,上脸不说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她手臂搭在栏杆上,头靠在上面,从这个位置望着天边,能看见远处的夜空中还飘着无数祈天灯。

    一盏又一盏,和天上的星星差不多。

    一杯喝茶递到了她面前。

    “言姐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童言慢半拍的接过茶,目光投去湖的对面,那边人多热闹,吃的玩的也不少。

    “阿湛,你去玩啊,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我喜静,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童言拢着眉,声音有些懒洋洋的说,“我有什么好陪的,快去玩吧,遇到好吃的,帮我捎点来。”

    说到最后,还伸手来推他一把,催促他去。

    何湛不想离开的,但她再三催促,也说不出拒绝道话了,最后打算出去逛一圈,拿上些吃的就回来。

    只是没想到何湛刚走不久,就有几个人进了这方水榭。

    来人有好几个,说起话来有点吵,童言摸了摸耳朵,懒得起身换地方,便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甚至都没回头看来的人是哪些。

    几人在湖对岸时就看中了这水榭位置不错,清静,视野也不差,很适合她们几个姐妹坐下聊天。

    本以为这里没人的,进来了才知里面有人在,不过这不是什么事,把人请出去,位置自然腾出来了。

    她们几人身份不低,一般人还没人会不给面子,这么想着,身后跟着的婢女很有眼色的上来赶人了。

    “这地儿我们小姐要用,识相的赶紧出去。”婢女的话有些嚣张,以至于让童言十分好奇,是谁家丫鬟这么大口气。

    她缓缓扭过头来,看到了几位小姐面前的领头人,又是崔敏敏。

    “好巧啊。”虽然知道两人肯定会在宴会上碰面,没想到是这个碰面法。

    崔敏敏见是童言,眉头下意识的皱起,下午刚知道她武力值不低,后面有查出这人身份不低,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却还是晓得她是易薇请来的客人。

    余光轻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女子,崔敏敏眸光一转,面带怒色的说,“怎么又是你,下午的时候你仗着自己是易家的客人,打了我族妹两巴掌,我看在薇表妹的面上不与你计较,现在你又要独占这水榭,未免太过分了。”

    她胡说八道说了一大长串,童言迟缓的思维微懵神,她懒得计较什么下午打人的事,只是这水榭她很满意,也不想动。

    刚刚那丫头那么嚣张,鬼才让给她们。

    “我先来的,你要么坐要么走。”哪有他们一来,别人就要给她腾位置的道理。

    她这话是对崔敏敏说的,不想最先怒的人,却是她旁边的女子。

    “我易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做主了。”女子冷眸看着童言,阴沉着脸,看着不太好相与。

    “你是?”童言酒劲儿还没过去,说话时有种冒着傻气的缓慢,这种缓慢在其他人看来,无异于挑衅轻慢。

    “我是这易府的小姐,乃是主,你不过是个客,却在我府上放肆嚣张,好生气派!”易菁菁讽刺道。

    “易府小姐?易府小姐不是阿薇吗?”童言思索了下,恍然想通的说,“你是旁系小姐吧。”

    本是询问的话,却一下点着了这位易小姐的脾气,童言没说错,这易菁菁乃是易家主的堂兄之女,身份与易薇这种嫡系之女完全不同。

    易菁菁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自己不是嫡系,永远要低易薇一头。

    此刻童言一句话踩在她心头痛上,又得知这人是易薇的朋友,岂会放过她。

    “敢打着我易府的名头作威作福,今日若不教训你,给崔家表姐一个公道,往后别人还怎么看待我易家!”易菁菁抽出缠在腰间的灵鞭,二话不说朝童言打来。

    崔敏敏及时退后一步,嘴边淡淡勾着笑意,眼中尽是得逞,这易府中那些人不和,哪些人交好,她不说一清二楚,却也多少知道一点,尤其是易薇和易菁菁的恩怨,足够她利用来教训一个童言了。

    童言抓住鞭子一头,眼中还有些许茫然,“你怎么要打人?我哪里得罪你了。”

    易菁菁发现自己收不回鞭子,脸色铁青,这时崔敏敏又来火上浇油,“这人修为十分了得,菁表妹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是算了吧,不要跟她打了,这水榭让给她。”

    易菁菁触之必燃第二条,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如别人。

    这话一落,易菁菁发怒的猛收回鞭子,童言及时放开,导致易菁菁倒退好几步。

    崔敏敏故意惊呼:“啊菁表妹小心啊!”

    “该死的!”易菁菁暴怒向童言抽打而去,童言想着这人是易家人,是易薇的姐妹,便没有还手,只做防御。

    然无故被人要打要杀的,童言也发脾气了,两三下治住人,不耐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打什么打。”

    易菁菁的鞭子被童言踩在脚底,自己整个人几乎扑在地面上,狼狈的模样让易菁菁进一步暴走,她朝暗处大喊。

    “你们这些狗奴才,没看见有人袭击本小姐吗,还不快给我滚出来抓住她!”

    话音一落,几步之外真的出现几个男子,不过他们出现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为难的看了看童言,跟易菁菁说:“抱歉四小姐,这位姑娘是少主的朋友,我们不能对她出手。”

    易薇能踏进栖南院,待了近半个时辰,这在易府无异于惊天大新闻。

    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大少爷不喜小姐,不喜到从未让她踏足过自己院子。

    可就在前几日,小姐得偿所愿了!

    一众下人们抱着各种心思,纷纷去打听了内情,原来小姐能进去,全是因为当时有个女子同行。

    “什么!”易菁菁闻言惊怒,继而骂道,“一个私生子的朋友而已,你们就敢违抗我的命令,现在立刻,给我拿下她!”

    如果说她和易薇是互看不顺眼,和单方面的嫉妒,那对寂行则是完完全全的鄙夷和不屑。

    不过是一个没娘的私生子,几十年来偏偏占着嫡系的位置,如今更是抢了她哥的少主之位,让她无缘成为嫡系小姐。

    易菁菁恨不得把那个人抽筋扒皮,再扔去喂狗!

    私生子几个字钻进了童言的耳朵里,她眼神一凛,气势徒变,伸手一扯,再扔,把易菁菁丢进了湖里。

    砰的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啊!”

    “你干什么!”水榭中惊叫四起,童言冷眼扫过,充耳不闻。

    对岸的人被巨大的落水声吸引,聚集在了岸边。

    吵吵嚷嚷着,“快看,有人落水了!”

    “谁落水了,是谁?”

    “快下去个人救她。”

    “是四小姐!快来人救四小姐!”还是易府的婢女先认出易菁菁,赶忙呼叫人来救。

    童言不止把人丢在水中,还设下禁制,防着岸边那几个亲眼看着自己动手的几个侍卫去救,非要易菁菁多灌几口湖水,才放过她。

    既然嘴臭,就多喝两口水去去味。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告状

    花园里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一个看着身份地位颇高的中年男人,水榭的人全跑去了对岸,围着易菁菁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心。

    童言不紧不慢的过来,恰巧听到那个中年男人责问。

    “是谁把小姐推水了的!”

    从水榭跑来的一众目击者,齐齐指着缓步而来的人。

    “是她!”

    崔敏敏上前一步,三言两句把刚才的事半真半假的道了出来。“易伯父,原本我们是想在水榭内歇歇脚,一会儿就离开,她不愿便罢了,偏出言不逊,惹怒了表妹,表妹一时气不过同她争执了起来,谁知她竟把表妹扔进了湖中,夜里水凉,表妹若因此受了寒可怎么办。”

    她一副痛心疾首,愤慨委屈的模样,把受害者的姿态演的足足的。

    童言无语吐槽,头一次听说修士居然怕水凉。

    刚刚在水榭的其他小姐,都以崔敏敏和易菁菁马首是瞻,自然怎么对她们有利怎么附和。

    待崔敏敏话说完,这位易老爷锐利的鹰眼立刻扫来,定在了童言身上。

    “哪家的小辈如此不知礼数,敢在我易府上放肆!”竟连真假都不验证一下,仅凭一人之言就盖棺定论教训起了人。

    虽然没有见过易家主,童言还是忍不住觉得,能把易家商行发展到世界各地的大佬,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偏信偏听的庸人。

    童言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合理的质问:“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为何不问我事情经过就给我定罪。”

    易二爷不屑的冷笑一声,“崔家与我易家是世交,我不信她的话难道还要信你这外人的话不成。”

    崔敏敏适时的接了一句,“敏敏所言绝无半分虚假。”

    童言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险些气笑了,偏信偏听还说的这么好听。

    冷眼看了向崔敏敏,“你说我骂人,那你重复一遍我骂了什么,动手是她先动的手,掉水里也是因为她技不如人。”

    这时易菁菁清醒过来了,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立马指着童言委屈的告状,“爹爹,这个女人打我,还把我扔进水了试探淹死我,爹爹你帮我教训她!”

    真是会夸大其词,倒打一耙。

    易二爷轻声安慰女儿,“菁儿,别怕,爹爹定然饶不了她。”

    原来是她的老爹,怪不得一听崔敏敏的话就摆出一副要治她的样子,感情是心疼自己女儿受委屈了。

    易二爷厉眼射向童言,要是可以,他更希望一掌打死眼前这个伤他女儿的人,但是今日在场的客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和一个小辈太过计较,只能暂且忍下。

    虽然不能动手,但言词上却不客气,“无故伤我女儿性命,我易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客人,但念在今日是我府上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欲与你多计较,只要你跟我女儿道歉,然后立刻离开易府,我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说的比唱的好听,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着实令人作呕,童言忍着心口的怒气,一鼓作气的怼回去。

    “我怎么不知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同你女儿切磋,她技不如人输了是我的错?什么无故伤人,你怎么不问问易小姐想动手教训人之前,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怎么输了就只会打小报告吗?”

    周围的宾客脸色各异,毕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也无法判断那方说的是真话,不过看易二爷疼爱女儿的样子,难免要偏心惩治一下罪魁祸首。

    “牙尖嘴利,不知悔改!看来就不该给你留几分颜面!”

    易二爷阴冷着脸招手,一双细眼冒着寒光,“来人,给我压着她给小姐道歉。”

    “要她给我跪下!”易菁菁小人得志的命令道。

    人群中冒出来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朝童言走来,他们是易二爷手下的人,只听他一人吩咐。

    人群中虽有人有些不耻易二爷这般欺负小辈,但又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开罪易府,思量再三,最终选择缄默不言。

    有的人冷眼旁观,有的人幸灾乐祸。

    童言根本没在意这些人,也从未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看着两人走近,她冷静的后退一步,然后,跺脚大叫一声。

    “师傅!救命啊!!你徒儿要被人欺负死了!”

    倒不是她打不过,这老匹夫敢态度这么嚣张,不就是觉得她没人罩着吗?旁观者冷漠,不就是畏惧易家权势,权衡之后明哲保身了。

    明哲保身没什么不对,她只是想告诉其他人,出来混,谁还没个后台啊!

    果然,还是师傅给力,童言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人群后方飘来了一个声音。

    “何人伤我徒儿。”不见多大声,却重的令在场的人心口一沉,齐齐望向声源处,欲瞧瞧给人如此压迫感的是何人。

    或者说,是想好奇这丫头的后台是谁,竟然敢嚣张的在易府上打了易家小姐。

    来人着一深红锦袍,薄唇似笑非笑,艳丽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上挑的眼尾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惑感。

    是个美人,更是个宛如带了致命毒素的毒美人。

    一双冷眸漫不经心的扫视众人,无人不觉脊背生寒,心中油然升起一直畏惧和避退之意。

    “小徒弟。”商寻大步走来,眼中暗含赞赏的睨了呆愣的小徒弟一眼,不错,懂得跟师傅告状了。

    “要师傅帮你教训谁。”

    又是被师傅惊艳的一天,深红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落拓不羁,多几分矜贵和沉稳。

    不过商寻还是商寻,看他说的什么‘要师傅帮你教训谁’。一看就没把对面的易二爷放在眼里,明晃晃的护起了短。

    别说,轮到自己被无偿护着的时候,确实挺爽的,她暂时原谅易家父女一秒钟。

    一秒钟后,立马抓住商寻的袖子告状,“他们,他们,还有她!”

    把易二爷以及他的手下,易菁菁和崔敏敏指了个遍。

    商寻顺着她的手指一样望去,目如刀锋,凌厉异常,被视线扫关照到的崔敏敏易和菁菁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而试图抓住童言的两个侍卫,在商寻收回视线时,徒然飞出去,砸在了水面上。

    “你!”老脸被当众打的啪啪响,易二爷简直要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商少宗主这是何意,在下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商寻挑眉看去,语气微扬“哦?近日无仇?”欺负他小徒弟还敢说没仇。

    易二爷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脸色一黑一白难看至极,这仇,可不就是刚结下的。

    “发生了何事。”继商寻之后,人群再一次分开路,让说话的进来。

    童言寻着方向看去,见到了一个威严而俊美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一步一履的走来,气场十足,无人能及。

    随后视线往旁边移,看见了将墨发束起的寂行,两人眉目间有些许相似,看来此人就是易家主无疑。

    之前是崔敏敏再说,现在轮到童言来阐述之前水榭中发生的事。

    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尽量客观的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说到易二爷要自己道歉这里,童言客观不起来,语气多了几分愤懑不平,最后还跟商寻告黑状。

    “一人一句的非说是我的错,还逼我跪下道歉,要赶我出去,可是易小姐要打我我不该出手防卫吗,如果是互殴,双方都有过错才是,让我跪,她也得跪。”

    想让她跪?可以,那一起来拜天地!

第三百二十章 爱屋及乌

    “哪有你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商寻忍不住敲了她脑瓜子,暗叹自家徒弟实诚到了傻的地步。

    教训完徒弟,商寻掀起眼皮,冷冷扫视易菁菁等人,气场自然全开,攻击性极强的轻蔑冷嘲,“要我徒弟下跪道歉,你也配?”

    元婴修士的威压,即使不可以释放针对,对面的易氏父女仍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易二爷勉力支撑,头冒细汗,易菁菁修为太弱,心理素质又太差,没能站住的跪在了地上。

    商寻深觉没意思的轻哼了一声,他都还没动手就这样了,这点能耐就敢欺负他的弟子,无趣。

    他没有替别人管教小辈的兴趣和义务,他家大家长在这里,麻烦事自然是丢给更合适的人去做,侧身同刚赶过来的易家主道:“我徒弟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易家主,我希望你能给我师徒一个合理交代。”

    从围观的人的三言两语以及下人刚刚禀报的内容,已经知晓此事全过程的易家主闻言,微微点头,脸上带了适当的歉仄,态度谦逊却不谦卑,“是此番我易府招待不周,还请商少主见谅。”

    商寻慵懒的语调回:“客气。”

    看到这里,众人便知这场对垒,童言方大获全胜。果然不久,就见证易氏父女憋屈的低头道歉。

    虽然易家主为了维护易家的颜面,没有当众对易二爷和易菁菁作出处罚,但他二人在易家主寿辰这日闹事,差点连累易家得罪魔刹宗——顶尖门派之一。

    如若处理不当,导致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无论是易家主,还是易家其他长老都必然也不可能轻饶了他们。

    易氏虽是修真界商业巨头之一,门下高手无数,还有一位化神修士坐镇,但真论起整体实力和底蕴,易氏无疑要比几大门派逊色许多。

    再说商行能遍布整个修真界,靠的就是和各地的领头人打好关系,然后谋求通行便利,要是真因为一点小事开罪了商寻,与他背后的魔刹宗结仇。

    丢了与宗门的合作事小,将他们商行驱逐出境,永不合作才是大事!

    以他少宗主的身份,以及他父亲疼爱他的程度,商寻要想封杀易氏商行,绝非天方夜谭。

    而易氏一旦退出魔刹宗地界,之前掌握的市场份额,立刻就会被其他竞争对手瓜分占据……

    围观的人群散去,易氏父女也由易家的侍卫带走,商寻和易家主交谈着,童言垂着头想事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衣摆闯入了她的视野。

    “阿言。”是寂行。

    “小师傅…”习惯性的喊完,童言才响起他还俗了,现在不能这么叫了,立马改口道,“哦不,易时顷。”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不过是一个称呼。”

    “刚刚没吃亏吧。”寂行眼中盛着几分关切。

    童知道她和整个易府关系不好,甚至有仇,闻言故意偷笑的跟他说,“那丫头才打不过我呢。”

    “嗯。”寂行含笑的赞同。

    两位家主虽然在聊着,但余光一直关注着旁边的两人,商寻之前就晓得两人认识,所以见两人有说有笑并不奇怪,只是看不顺眼。

    然易家主却是第一次见寂行对一个人这般亲近,尤其是当年易薇出生后,他几乎没在见过寂行在他面前笑过。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这些年他基本没见过儿子几次。

    抱着想了解一点儿子的心,易家主望着相处和谐的两人,态度温和的开口,“原来这位还是小时的朋友。”

    寂行一听易家主开口,笑容明显淡了几分,看了一眼童言,应是。

    既然易家主点名道姓的说起了自己,童言自然该去正式见一下礼,问候一下寂行的这位父亲。

    易家主对童言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温和,和蔼可亲,最后还送给她一个储物袋做见面礼。

    “小时从小朋友就少,如今得知他交到好友,我心中甚慰。”之前易薇进了栖南院的事,他也听说了,能影响小时的意志,此人在他心中必定分量很重,易家主心中略感酸涩的同时,也对面前的小姑娘爱屋及乌的上心了几分。

    她就是来干饭加见寂行的,哪有收他父亲礼的道理,所以童言一再拒绝。

    却不想寂行制住她推回去的手,说“他要给,你只管收下。”

    她转头看进他眼中,只觉眸底一片暗沉,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他对他父亲,应该是又爱又恨吧。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错失了退回去的最佳机会,易家主也高心的和商寻又聊了起来,顺便还往前厅走了。

    童言只好把储物袋收下,跟寂行道:“咱们跟上去吧。”

    等他们走后,花园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就刚刚几人的身份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她会是商少宗主的弟子,这易二爷可是踢到铁板了。”

    “我看就是活该,平日里他就仗着是易家主的兄长,在渭城作威作福,还自以为能力比易家主强,结果呢,刚刚在商寻的面前直吓的腿发抖,哈哈笑死人了。”

    “她就是魔刹宗的嫡系小弟子啊,怎么这般不出名,要不是看到商少宗主,我都完全想不起有这人。”

    “嗐!我上次见她还是之前在魔刹宗,她拜师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一面,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能当一宗嫡系的天赋肯定不差,大概这些年潜心修炼,不爱出现在世人眼前,大家瞧着自然眼生。”

    “有道理,几年前的论道大比她就没参加……”

    “她去了,结果被人暗算受了重伤,险些死了,才没上台比赛。”

    “这又是什么事,我这么不知道……”

    一个剑宗弟子脚步匆忙,打算去前厅见领队的师叔,才一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居然是他找了半天没找着的人,“哎!许师兄,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许居仁扬着温和的笑,跟弟子解释道:“我多喝了两杯,便四处走走醒醒酒,对了,你找我何事?”

    剑宗弟子没有怀疑他的说辞,说:“赵长老刚刚找你有事,便命我前来寻你。”

    许居仁眸光一闪,本想打听一下赵长老找他作何,但想到自己过去不就清楚了,遂作罢,“我现在就过去。”

    赵长老是此次代剑宗前来易家贺寿的负责人,按照以往惯例,易家主寿辰派出金丹弟子以及几个其他弟子随行,把贺礼送到就行了,可这次却郑重其事的派出元婴长老。

    再加上在寿宴之前,云禅寺地界曾出现过剑宗叛徒顾予期的行踪,剑宗此举,难免让有心之人深思。

    莫非赵长老还肩负着其他任务?

    比如擒拿叛徒回宗门什么的。

    许居仁没有收到任何秘密任务的消息,但这次同行的人中除了一个元婴长老,还有五个金丹期,如此大阵仗,他说服不了自己这只是为了护送贺礼安全抵达而安排的。

    尤其是赵长老,他当日亲眼看见顾予期弑师入魔,而他此人又极为正直,对这种叛徒深恶痛疾,如果知道顾予期身在何处,必然会不遗余力的将其抓捕。

    昔日同门刀剑相向,他该如何才能阻止。

    许居仁眉心紧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二十一章 行踪

    “赵长老,你找我有何事。”

    不过片刻,许居仁来到了前厅的赵长老面前。

    赵长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刚刚去了何处,我派人去寻你半天不得踪迹。”

    许居仁顶着赵长老几乎逼视的目光,镇定的将方才的说辞再说了一遍。

    “喝多了酒?”赵长老意味不明重复,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理由。

    剑宗上下皆知许居仁和那叛徒顾予期有些交情,在顾予期弑师叛出宗门后,还仍然为其说情,这等偏袒叛徒之人,难保他私底下与叛徒是否有所联系,帮他隐瞒行踪,甚至通风报信。

    现在许居仁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有嫌疑。

    许居仁多少能猜到赵长老心中的想法,然只当作什么也不知,语气轻松的道:“让赵长老见笑了,平时在宗门中三清师姐不许我过多饮酒,如今离了她的监督,便有些失了分寸,贪杯了,连累长老和师弟特地寻我,是弟子的不是。”

    与许居仁这种惯会做场面功夫的人对话,赵长老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同他说了半天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赵长老重重的冷哼,警告他。

    “望你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作出那等欺师叛祖,损害我剑宗名声之事!”

    突如其来的警告,让许居仁心头一跳,暗自思量自己是否是什么地方漏了破绽,才会让赵长老如此警告自己。

    不过此时,他面上顺势的表现出一副悉听教诲的模样。

    对话陷入僵硬的境地,好在跑来一个剑宗弟子,缓解了这种氛围。

    不想他的话令两人面露惊色。

    “赵长老,陈然师兄失踪了,一刻钟前他说他发现了顾师…顾魔头的踪迹,随后便独自追了上去,至今未曾回来,而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愚蠢!”发现顾予期的行踪不第一时间汇报,还独自前去送死,赵长老真是要被这种蠢弟子气死,他以为入魔后的顾予期是好相与的。

    在宗门时同境界弟子便无人是顾予期的对手,难道入了魔,修为大增反而能了不成!

    “速速召集其他人,立刻出发抓人!”

    “是!”通报的弟子匆匆跑开,才收敛好神色的许居仁疑虑开口道:“赵长老,这顾予期明知我们会来参加寿宴,为何他还敢出现在这里,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这魔头的心思,我等如何知晓。”赵长老忽然盯着许居仁片刻,“你宴上离开多时,不会就是同那人接触了。”

    突然的质疑令许居仁脸色一变,随后反应过来赵长老是在诈他。

    若是赵长老真的知道他刚刚见到了人,就应该是直接拿下他逼问顾予期的藏身之处,而不是在这里无凭无据的质问了。

    许居仁调整好表情,愤懑不屈的道,“赵长老可不要妄语,顾予期乃是叛师的入魔之人,早已不是我师弟,我岂会在和他为伍!”

    其余弟子已经召集起了,赵长老也懒得和许居仁废话耽误时间,甩袖不再多言,转身去跟易家主辞行。

    见赵长老走了,许居仁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只是一时想为顾予期说句话就差点惹祸上身。

    不过同时也疑惑,以顾予期的行事风格,既然敢来易府,真的那么容易就暴露了身份?

    看到剑宗的人急匆匆的离开后,童言好奇的说:“发生了什么大事,剑宗的人这么着急回去,竟还要连夜赶路。”

    寂行在旁边道:“不一定是回宗门,或许是有其他事。”

    听到两人的对话,商寻执杯的动作微顿,垂下眼睑,掩住了眼底深思。

    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得到答应童言也没放在心上,随后又说起了其他话题。

    没聊一会儿,孟故安突然找来了,前厅人多喧闹,寂行便领着两人寻了附近的地方单独叙话。

    三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剑宗弟子的事,刚刚童言没能得到答案的疑问,孟故安突然跟她解决了。

    孟故安不刻意的看着童言道,“他们走的匆忙,是因为忽然得到了顾予期的踪迹,忙着去追捕他。”

    童言愕然不已,“他在渭城?!”

    她以为他早离开了云禅寺地界,要知道佛修对魔修有绝对的克制,他来渭城,无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这是玩儿心跳。

    见她反应有些大,孟故安想到白日里,一个要见,一个非躲着的事,便故意问道:“小道友很担心他?”

    童言掩饰性的理了理耳发,神色莫名的望了他一眼,“他在蓬莱救过我。”

    孟故安摇扇子的动作乍然一顿,表情有些僵住,八卦的心思太重,导致他一时忘了,那次蓬莱秘境他也在场,还把意图去救人的寂行给强拉走了……

    突然感觉屁股底下的凳子有些烫怎么办?

    两人侧手边的寂行也沉默的紧,场面一时呈现出几分诡异的寂静。

    两个见死不救的人悠哉的坐在这里,和她讨论救了她的人现在被人追杀?

    怎么看怎么尴尬。

    顶着尴尬的气氛,孟故安试图帮寂行解释一下,“那次是……”

    童言出言打断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本想再说她不介意之类的话,但发现确实说不出口,起身说了句:“我先回去休息了。”

    便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相顾无言,气氛陷入更深的沉寂,连旁边湖中鱼儿游水的声音都可听见。

    “寂行。”孟故安打量寂行的神色,斟酌用词,“那次是我强行拦下的你,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便同我打上一架,再与她解释清楚。”

    孟故安在意的是寂行的想法和态度,虽然对童言有点微不足道的愧疚,但是实在太少,少到以至于他平时想不起这个人。

    “你不必将所有过错揽在身上。”寂行在桌下拿着佛珠的指尖用力的发白,冷冷清清的说。

    “我当日所为…”他望着湖面,觉得眼前的湖水好似漫了上来,一步步要将他淹没,令他陷入绝境。

    “无人逼迫。”

    寂行也走了,留下孟故安一人沉重一叹。

    说回房休息的童言,并没有如实回去,在半路上脚尖一转,快步奔向易府大门的方向,期间还飞快发个传音出去。

    夜已将近亥初,来贺寿的宾客陆续离开,童言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跟着出了大门。

    突然感觉心口无端有些闷痛,她伸手按了按,不明显的痛感又消失了,童言猜想是因为神剑碎片的原因,没有把这点不舒服放在心上。

    剑宗这次来渭城的人不是少数,顾予期真的对上他们该如何,诚然,他修为已达元婴,但若外面还埋伏着其他人,或者剑宗的队伍与其他追杀他的修士联手。

    他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再往另一个方向想,如果顾予期没事,那死伤的必然是剑宗的人,一再杀害从前的同门师兄弟,他入魔叛宗,残害同门的罪名岂不是彻底坐实,永远不可能洗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重伤

    半夜风雨突袭,童言如无头苍蝇在雨中找了很久,既没碰到剑宗的人,也未看见顾予期,见雨势越来越大,只好先找个山洞躲雨。

    山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洞外雷声阵阵,大风呼啸,老实说此刻她有点怕黑了,赶忙点起火堆壮胆。

    橘红的红光驱散了夜间的冷气,也驱散了包裹一切的黑暗。

    她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拢着眉盯着火光出神,出易府时她就发给了顾予期信息,提醒他剑宗的人知道他在渭城,带着人去追他了,还建议他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然而过去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回自己信,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收到了不想回。

    捏着传音符,犹豫要不要再给他发个信息,问他现在的情况,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之前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之间就算没有关系了,搞过暧昧之后当朋友得多尴尬,可话说回来,明知人有危险还冷眼旁观,她良心上又过不去。

    懊恼之际,她不经意的发现对面墙角的地面有些潮湿,那附近十分干燥,令那点浸湿的土壤看起来十分突然。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到过里面,进洞时洞里太黑,所以根本没关注脚下的土壤是不是湿的。

    现在再看也无用,她走过一遍,即使有水迹也是自己的。

    捡起一块碎石,试探的朝深处可能藏身的地方掷去,不想飞去的石子在半空中遇到阻碍,直直掉在地上。

    童言警惕的握着剑柄,“谁躲在那里。”

    好厉害的人,她进来这么久居然一点也不曾发现。

    有此等本事,要不是有极品的隐息法器,就是修为比她高出一大截。

    修为比自己高,为何见她踏入此处山洞却不阻止,甚至还要躲起来。

    排除心善和不介意与他人共用此处的想法,那么只有低于她修为者使用了极品法器隐藏气息,和此人受了重伤两种可能。

    脑海中闪过各种思量,现实中不过才去几息时间,童言起身防备又谨慎的靠近。

    “我并无恶意,只是偶然在此处落脚,天一亮便会离去,阁下大可不必藏头露尾。”

    她在几步之外站定,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既能表现诚意,又不会过分入侵别人的领地。

    童言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躲在这里,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她说出这番话后,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藏着的人没有现身,也不回应她,童言皱起了眉,随后想到至今此人还未曾对她出手,想来肯定有顾虑也是不愿现身,可以判断暂时无害。

    既然如此,她好像也没必要非要探究藏着的人是谁,想通后便打算转身回到火堆边上,脚尖刚动,却引的藏身的人误会她要靠近,一个冰凌凌厉的打在了她脚尖前方。

    “不用靠近。”一声警告随之而来,低沉嘶哑,犹如几十岁老者的嗓子。

    童言保持不动,看了眼逐渐消失的冰凌,勉强可以判断此人修为应该比自己高,她神色如常的往后退去。

    原本想在火堆边上坐下,但知道洞里有陌生人之后,她觉得呆不下去了。

    “打扰了。”修士的领地意识很强,别人先占据的地方,外人未经允许踏入,会被视为挑衅,和非法入室等同。

    洞外大雨滂沱,童言脚步微顿,还是坚定的往外走去,和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一夜,她还不如淋着雨重新找个地方。

    就在她脚尖要跨进雨幕时,洞内又传来一声,“站住!”

    “阁下有何事?”童言疑惑的停在雨幕前方,衣摆鞋尖被溅起的水珠打湿。

    “你要去哪里。”

    童言觉得他的发问莫名其妙,老实回答说:“重新找个地方。”

    那声音静了片刻说:“不用走。”

    “我不喜与陌生人相处,告辞!”童言说完,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大雨中,眨眼睛全身便湿透。

    打湿的衣裙紧贴在皮肤上,身上像多挂了十几斤的东西一样重。

    她在雨中低声道,“这衣服加个防水的作用多好。”

    但也只是说说,防水的阵法复杂又鸡肋,和其他防御属性的阵法一起打在衣服上,除了增加制作难度,没有任何卵用。

    “站住!”她才走两步,后面又是一声呵斥,声音比之前多了一种恼怒。

    不对,好像声音也变了,好生熟悉。

    童言回头看去,结果从头顶流下来的雨水太多,影响了看进去的视线,模糊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没有停顿的跨进雨中,停在自己面前。

    “我此生从未见过比你还蠢的人!”看见雨不避不说,还倒跑进去淋着。

    “你怎么这么蠢!”顾予期几乎咬牙切齿的重复骂道。

    那一刻童言想说的话很多,比如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躲着干嘛,结果听到他一再骂自己之后,硬邦邦的怼了句。

    “你就比我蠢!”

    两人就这样站在雨里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服输的模样。

    雨水灌进眼睛了,有些涩然,童言忍不住去揉了揉,而这一个动作,仿佛打开某个开关一般,对面的顾予期动了,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牵进洞中,放在火堆边上才松开。

    他面无表情的在对面坐下,将火势调大,冷冷道:“去换衣服。”

    童言不动,扫过他身上各处的伤口,最后看着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她心中生出说不出的怒意和不满,却不冷不淡的模仿他的话,“去上药,换衣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剑宗的人,还是被谁伤的,后背及前胸都有很长的伤口,尤其是后背的剑伤,几乎将他整个后背劈成两半。

    伤口似乎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下,撒了药粉没有包扎,刚刚被雨水一冲刷,皮肉露出,又流出了血水。

    童言见他不动,有些气怒,吼了他一声,“我让你去啊!”

    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痛是不是,流的血不是他身上的啊?就没见过这么能作的。

    头一次被人吼,顾予期神色有片刻的空白,抬头望着童言的眼中起着波澜。

    被他黑眸盯着,童言有点发毛,但还是色厉内荏的再喝斥,“看什么看,让你去就去!”

    顾予期缓缓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关心我。”

    “神经病。”童言慌乱的错开眼,冷笑一声,去洞深处换衣服。

    等她换上干的衣服回来,顾予期还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血衣,一动不动的宛如雕塑。

    童言深觉得自己的暴脾气要犯了,她深提一口气,刚要骂出口,顾予期及时一句话堵了她的怒火。

    “伤口我自己没法处理。”

    前面的伤口还好,背后的,也是最重的伤,确实不好自己上药。

    童言有气没处发,忍了忍道“行,我来,把上衣脱了,转过去。”

    好在接下来顾予期还算乖觉,脱了上衣,把后背的伤露出来。

    近看伤口,更觉得十分狰狞恐怖,童言光看着都觉得身上疼,偏顾予期像没事的人一样,静悄悄的忍了那么久。

    “你都不疼吗,这么重的伤。”她语气间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顾予期:“我封了痛觉。”

    童言:“……”浪费她表情!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死了可惜

    一边上药,一边问顾予期,“你碰上剑宗的人了?这伤不会是他们打的吧。”

    “不是,伤我之人带着面具,看着极为陌生。”回想起遇到的面具人,顾予期眼眸深了几分,元婴以上的剑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单从功法上看不出他是否是认识之人。

    “这么说你还没遇上剑宗弟子?”童言觉得顾予期现在的处境真是危机四伏,即使出个门也会遇到莫名其妙的追杀。

    要是她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大概会压抑的崩溃吧。

    清洗干净伤口,重新洒伤药粉,又找出纱布要给他包扎上,她只处理了后背,前面还没动,又说:“你自己把前面的伤处理了。”

    “要我来?”顾予期似不确定的询问,故意大幅度作势要处理伤,才一动作,后背才上好药的地方又渗出血色。

    童言见此及时喊停,“你别动,别动。”起身来到他前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敢劳您大驾。”

    她嘴上不客气,动作却小心又谨慎,顾予期幽深眸子看着她的脸庞,放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又紧紧收拢。

    两人靠的实在太近了,她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吐在他的皮肤上,不是很热,却烫的他心起涟漪,她视线从上移到下,明知关注的只是伤口,耳根还是忍不住的泛起热意。

    微凉的指尖在身上滑动,所触之处又痒又热,奇怪的感觉令他整个身体都随之僵硬起来。

    “你能不能快点。”备受煎熬的顾予期忍不住催促。

    童言怕弄疼他,又想把伤口清洗的干净点,再加上前面的伤口虽小却多,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但她好心帮人上药,却只听到他不耐烦的催促,是个人都有点不爽。

    “叫什么叫,我干活的人还没喊累,你嚎个什么劲儿。”凡事能怼的,她一次也不放过。

    顾予期偏过头闭嘴了,她说的虽是歪理,却也不错,现在受累的不是自己,总不能因为自己奇奇怪怪的感觉就非要让人家停手。

    “把双手抬起来,抬高一点。”全部伤口上好药后,童言拿起纱布吩咐道。

    顾予期回过头看着她,头与头之间的间距只有三四个拳头宽,微微低下视线,能清晰的看见她又长又密的睫毛,有些翘,跟着她一眨一眨的动作一上一下的。

    又不听话了,她小脸一皱,分外不满的瞪来,“我让你抬手啊,干嘛呢。”

    他说:“不用了,上完药就行。”

    童言冷哼一声,不听,“都做到这一步了,凭什么半途而废。”

    不等她多言,顾予期抬起双手,像是被她说服了一般,“嗯,那听你的。”

    童言古怪的望他一眼,我怀疑他在逗我,但是没有证据。

    当拉着纱布缠去他腰上的时候,童言想,好细,还有腹肌。

    缠到胸膛的时候,肌肉挺结实,而且好宽,两只手根本绕不过来,恐怕要她整人扑上去双手才能勉强碰到。

    果断的让他自己按住,自己则去后面绕圈,合作完成最后的步奏。

    手臂上还有些小伤,不深,影响也不大,童言看不过去还是顺便包了一下,右手虎口也裂开了,像是被突然的大力震伤的,也不放过。

    总算完成这项修补工作后,本该起身走开,她却还坐在原地不定。

    因为她手被抓住了,当然还有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腿麻了。

    顾予期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帕子,打湿了后仔仔细细的帮她擦手,那认真专注的程度,一瞬让童言觉得自己多了一个二十四孝的温柔男友。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知道这只是假象,温柔这词其实很难用在顾予期身上。

    “我们和好吧。”安静的洞中,忽然响起顾予期的声音。

    眼皮一颤,童言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她要站起来,却被顾予期一把按住。

    尽管他刻意克制住戾气,声音却还是含着几分愠怒的质问,“既然不愿与我再有牵扯,那又为什么救我。!”

    她又再逃离,又再怕!

    “我死了岂不更好。”额头抵上额头,两人鼻息交缠,他闭上眼睛掩住眼中的暗沉,轻声道:“只有我死了才会放过你,知道吗?”

    她不该一次次出现,一次次给他希望,既然这么做了,就要有一辈子被自己纠缠的准备。

    额头的温度相互传染,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明显高于自己的温度,就像他足以灼伤人的爱意,烫的她无所适从,只想退却。

    她又做错了吗,只是想救人而已又发展成这样,她发自内心的疑问,此刻却无人可以帮她解惑。

    顾予期将没有抵抗的童言抱在怀中,欣喜又贪恋着她此刻的乖顺,下巴抵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安抚了分别后撕裂的生疼的心口。

    所有徘徊的不安,酸涩嫉妒空洞煎熬,此时都短暂消散。

    任他抱在怀中的童言在想什么,她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对顾予期有意,或许应该很喜欢他这种和她相似的占有欲。

    而他在意自己,比自己在意他深,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多半不是那个输家。

    像她这种被动型人格,要别人先付出才肯付出的人,其实很适合和顾予期在一起。

    还有顾予期有时候虽然表现的很直男,但在喜欢自己这事上他从不吝啬表达,不需要她去猜,自己的烂桃花自己砍,也不会让她误会。

    只是,只是他过强的占有欲控制欲展现的太早,早到她还没来得及愿意去包容。

    只是,这万般觉得合适的条件下,似乎少了点什么。

    心念回笼,童言挣开他,把发麻的腿改成单腿跪地的姿势,视线也与他平视对上。

    她目光在他脸上从上至下游走,指尖抚摸他侧脸的轮廓,而后挑起他的下巴,突兀的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救你?因为我看中了你的脸啊。”童言的视线打量及欣赏似的从顾予期外露的上半身扫过,举止语气轻浮的如同合欢宗的女修。

    “这么好的相貌死了多可惜,活着当我的备胎不好吗,嗯?”唇角别有深意的勾起,流转的眼眸自然生媚,把一个别有居心的妖女动作和神态拿捏的十成十。

    顾予期木着脸盯着她好一会儿,拉了她挑着下巴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当然可以。”这动作加上这话,童言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很快又听顾予期说道:“只能有我一个,若有其他人……杀之!”

    最后两个字携带的森森杀意,让直面他的童言都觉得顷刻寒毛竖起,四肢发凉。

    尚还记得自己现在人设的童言,咬牙继续作乱,她无情的抽回手掌,直起身漫不经心又薄情寡义的说道:“你杀一个我便重新找一个,世上男子无数,我看你还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顾予期双手徒然一收,没有衣服遮掩的手臂紧绷,呼吸声明显加重,胸膛起伏大了一分,可见是在极力忍耐情绪。

    “童言,你不要刻意激怒我,没有用的。”须臾,他恢复平静,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站起身后轻易的俯视着娇小的人。

    童言也不说话,默默的想,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差点气炸了。

    她走到另一边远离他,悠闲的坐下靠着石壁,张口就是胡诌,“我激怒你干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我有钱有势有才有貌,养几个男宠怎么了,光我宗门里就有好几个,尤其是那种从小养到大的小哥哥,最得我心意。”

    坐在火堆边上的顾予期除了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怒的样子,倒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一般。

    童言不信邪的又加大力度,“我不止要在宗门里养,我还要在外面找相貌出众的,越好看我越喜欢,跟他们合眼缘就处,腻了再换。”

    本来是故意气顾予期的,结果她越说越起劲儿,倒是有点真的往自己口中形容的去想象了。

    语气中还带了几分认真的思考,“实力不用多高,跟我持平或者比我低最好,到时要是发生了矛盾,我才能打得过他。”

    知道童言是在故意刺激自己,想让他讨厌她,放弃她,所以刚刚任她说什么,顾予期也只当做没听见,直到后面她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他才动了几分怒。

    生气岂不如了她的愿,不想让童言奸计得逞,他又咬牙忍着不显露一分异常。

    却不想听到最后一句,这忍怒转瞬变成了忍笑。

    出息!找个低修为的男子相处,只是为了吵架的时候能打得过别人。

    他真想撬开她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夜死尽

    天将将亮时分,雨终于停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出洞口。

    顾予期:“我走了。”

    童言望了他背影一眼,没有分毫不舍的说“我也是。”转身先出发了。

    灵剑飞的很快,几个呼吸间,她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天边。

    片刻后顾予期收回视线,垂着的睫毛轻颤,喃道:“好像,每次都是她先走。”

    而自己总是在后面看着。

    回到易府时,天已经大亮了,路上遇见的眼熟婢女,都以为童言起了个大早。

    对此她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径直回了客房,推开门后,发现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人,给吓了一跳。

    “师傅,你怎么在我房里。”跟第一次同易薇出去回来时一样,商寻再次静悄悄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光线突兀的照进来,商寻抬起头缓缓看去,第一眼便发现她衣服换了,眼底划过一丝情绪,轻启薄唇:“起这么早,做什么去了。”

    说自己一夜未归,还是顺着他的话模糊过去?

    “出去转了一圈,没做什么。”童言一时犹豫,选择了含糊的蒙混过去,要跟师傅说自己去找顾予期,插手剑宗的事,说不定又要被骂多管闲事。

    守了一夜没等到人回来的商寻闻言,嘴角勾起淡笑,眼神冷了几分,真是好啊,都敢对他撒谎了。

    童言逐渐察觉气氛好像不对,在商寻的视线下一点点站直了身体,吞了吞口水,忐忑的想刚刚的说辞他是不是没信,不然怎么这么看她。

    “…师傅,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壮着胆子问。

    商寻起身走来,身上华丽的锦袍上有着明显的折痕,这是久压后造成的结果,乍一看去有种颓废之感。

    在她面前站定,目光顿见她肩上某处片刻,那是靠在石壁上蹭到的灰尘,对上她忐忑的眼神,他抹平嘴角,喜怒难辨的道:“收拾一下,我们今日回宗。”

    “哦哦,好的师傅。”

    商寻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她肩上的灰,在童言不解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拍我做什么?”人走后,童言扭头去看自己肩膀,只见之前商寻拍过的地方,还留着浅显的泥印子。

    哦豁~她好像暴露了什么,她得喝杯水冷静冷静。

    倒茶的时候,却发现茶水壶是空的,只有商寻刚刚坐的位置面前有着半杯冷茶。

    童言可以确定自己昨晚出门时茶壶是满的,一晚上过去茶壶却空了。

    师傅,应该不会坐这里等了她一夜吧,不会吧不会吧?

    同主家一方辞行之后,童言何湛等人乘上了商寻的飞行法器,离开渭城,往魔刹宗而去。

    在距离渭城半个时辰路程的野外,不知为何聚集了不少人在此处,飞行法器行至附近停下,几人从围观者七嘴八舌中知道了件大事。

    昨晚离开易府后的剑宗一行人死了。近二十人的队伍,只存活下来三个,许居仁重伤不死,一名筑基弟子断了腿死里逃生,修为最高的赵长老只剩一口气吊着,被许居仁背去渭城求救。

    而致使他们几乎团灭的凶手,毫无人性屠杀他们的人,正是入了魔的叛徒顾予期,此乃幸存的剑宗弟子亲眼所见,亲口所述。

    听完这事后,童言只觉脑袋里嗡嗡的,连围观者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指责唾骂,也听不进耳。

    剑宗的人夜里几乎全死了,而顾予期刚好受了极重的伤,这种巧合,童言都忍不住怀疑一切是他干的。

    他说自己是被神秘人所伤,毕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谁能保证他不是在骗自己?

    童言神色的异常,稍微细心一点就能看出,撤回打量的视线,商寻眼睑微垂着,遮住眼底的思索,片刻后,若无其事的驱使法器全力前进。

    左右都影响不了他们,又何必多去过问。

    回宗门的速度,比他们三人离开那时快了很多,看到宗门的轮廓时,童言都还没纠结出是自己被骗了,还是顾予期被冤枉了。

    罗华峰上有阵法在,山上的景色全年四季如春,她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也是见到一副花团锦簇的画面。

    刚回来这几日,难得过了几天种田忙的生活,给药田除草,移栽,扩张土地,一件接一件做下去,忙的她团团转。

    累了就在院子里坐下喝杯热茶,在赏着满园春色,颇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这两天也不知道商寻怎么了,老是派罗东送东西过来,法宝器具灵石不拘,甚至还抱来一只乖巧的灵兽给她看院子。

    灵宠浑身毛绒绒的像只狮子狗,平时最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睡一整天,看起来懒散的很,但一发现有人进院门,就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机警的看过去。

    童言是个光撸却不怎么喜欢宠物的人,要不是听说这灵兽吃些灵石和丹药就能养活,她不一定会留下来。

    宅了好几天,宗门内有什么大事,都是何湛带回来告诉她,而最近唯一一件大事,是新的一轮宗门大比筹备上了。

    参加大比的弟子必须是金丹以下,上次大比肖楼和何湛因为太小修为不够,没能参加,这次条件都满足了肯定会报名的。

    想着反正要去看两人的比赛,童言干脆决定去揽个维护赛台安全的职位,做个裁判师叔。

    说干就干,没有多耽搁,她立刻出了罗华峰,先来到登记弟子信息的地方,更新了自己的修为,领了金丹修为的宗门服,然后才来到安排大比诸事的负责人这里。

    负责人诧异,毕竟以她的身份,根本不用领这些杂事,一般嫡系弟子都专心在修炼上下功夫,极少有人肯去做对修为没有帮助的事。

    诧异归诧异,简单的劝说后对方还坚持,负责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把童言的名字登记上,安排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又递给她一个当值牌子。

    告诉她,“大比期间须全程带着。”

    随后似乎又想起什么,这负责人踌躇片刻,开口问道:“在下想问一下师叔是否认识杨奇此人。”

    “杨奇?我是认识一个叫杨奇的。”说到杨奇,自从他拜了师之后,童言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负责人:“我说的杨奇就是师叔认识的那个,一年前他被柴家的人打断了双臂,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师叔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他。”

    跟着又很快解释:“我跟杨奇的师傅有些交情才知道此事,他弟子被打后非要跑去讨要说法,连人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来。”

    他心中为自己的朋友不平,才会在此时凭着偶然听说杨奇认识罗华峰的嫡系这个谣言,贸贸然开口询问一下。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寻仇

    童言还是第一次来到杨奇的住所,虽然他拜了金丹真人为师,但宗门内金丹修士不少,他师傅修为平平,没有异常出色的地方,所以只分得独立的院落。

    杨奇拜师便和自己师傅住在同一间院子中。

    他们来的突然,杨奇师尊乍的在院子里见到童言,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三言两语的交谈中,才知她是特地来看望自家弟子的,忙将人引到杨奇的房间。

    见到杨奇,童言才知道那负责人说他双臂皆断都是轻的,右手齐肩而断,左臂骨头断裂,经过一年的治疗才勉强养回来。

    这还只是表面的伤,其内五脏六腑最初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经脉破损,丹田险些被废,双腿不同程度的骨折,脑袋也受过重创。

    可见当时下手的人,是发了狠的把他往死里打。

    据他师尊说,要不是唐梧川赶去的及时,他估计就要死在那里了。救回来的杨奇情况也极为糟糕,是他师尊托遍了关系才找来高阶疗伤丹,把人抢救回来,然后又几乎倾家荡产的买药草养着,才有现在的起色。

    脑袋虽然受过重击,但好在没有伤到神经,影响智力,看到童言来了,杨奇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

    “童师叔!”杨奇想用受伤的左手撑起上半身,他师尊担心伤口会破裂,面上有些恼火,但是见童言在此处又不好多斥责。

    轻咳了声,提醒道:“不要乱动,你骨头还没养好,又断了我可没钱再给你治回去。”

    说完后发现这话不对,好像是他故意在童言面前哭惨似的。

    童言在看到杨奇动的时候就阻止了他,听到了杨师尊的话也没有深想,跟着她后面的何湛,反而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你躺着就好。”童言在床边坐下,随后用灵力探查了杨奇的伤势,发现大部分伤已经愈合,除了已经没了的右臂,再养些时候,就能恢复如初。

    待了一刻钟左右,童言留下疗伤的高阶丹药和一堆灵石药草就离开了,走前叮嘱杨奇好好养伤。

    杨奇师尊送两人出门,一路欲言又止,最终又什么也没说。

    童言知道是他们受了委屈,甚至多多少少和自己有些关系,杨奇师尊是想她能帮杨奇出头。

    “我会让动手之人付出代价的。”最后,童言作出承诺安了他的心。

    杨奇师尊大喜过望,“弟子先谢过师叔!”

    不过从杨奇那里回去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茬,主要还是因为柴明此人,她脑海中一点印象也没有。

    所以,她得先去调查与此事相关的各种信息。

    一下午的时间,童言就弄清楚了谁是柴明,现在在哪里,什么修为和当初两人因为什么事起的冲突。

    杨奇出事时,她还未回宗门,要不是魂灯还燃着,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了外面。

    柴明是柴家人,柴长老门下的记名弟子,天赋不高,普通的三灵根内门弟子,要不是姓柴,和柴盛有些关系,根本没机会拜入柴长老门下。

    整个柴系一脉,恐怕都对童言报以敌视的态度,毕竟当初她从天而降,抢了柴盛的嫡系弟子名额,从而阻止了柴氏直接侵占宗门的计划。

    然而他们极力想报复以及除去这颗绊脚石,奈何童言总是喜欢宅在罗华峰上,要不出门就是和商寻一道,根本没有机会给他们下手。

    再加上柴氏意图占领宗门,需要做的事太多,没有时间分在一个人物身上,童言才能风平浪静过了这么多年。

    跟整个大计相比,童言无足轻重。

    虽然柴氏的大佬不管她,但闲着的其他柴姓弟子却暗自记恨着。

    对付不了本人,便对付与她有交情的其他弟子,肖楼何湛拜的师尊一个比一个地位高,他们不敢得罪。

    拜了籍籍无名的金丹修士的杨奇,便顺其自然的沦为了他们的目标。

    刚开始是各种排挤、羞辱,后来越演越烈,动上了手,杨奇也自知得罪不起他们,一直忍气吞声不和他们对上。

    隐忍多时的爆发点在一年前,杨奇偶然采摘到一株高阶灵值,想换成宗门积分,然后进沧海楼找一本适合自己修炼的高阶功法。

    就在他正在兑换积分时,被针对他最多的刺头柴明看见了,非说他趁他们打妖兽的时候,偷走了这株灵植。

    之后柴明当着管事弟子的面,抢走了灵植喂给了契约灵兽,还将杨奇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说杨奇舔着脸当童言的走狗,现在她人死了,他也就成了臭水沟的烂泥,就算自己现在把他打死,也不会有人敢插手。

    还嘲讽杨奇是个废物,要不是因为抱上了童言的大腿,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拜到师,又骂他师尊是个趋炎附势的,为了攀上嫡系的关系就收他为徒,把师徒二人贬低到了泥里。

    忍耐到了极点的杨奇怒了,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同柴明等人打了起来。

    柴明虽修为于他相当,但他有高阶法器护身,身后又跟着四五个人,以一敌多的杨奇几乎被打死。

    管事弟子不敢得罪柴明,全程冷眼旁观,双方打起来后更是躲了起来。

    要不是杨奇的朋友跑去找唐梧川求救,杨奇那日必死无疑。

    将当日跟着柴明下手的弟子信息一一罗列出来,弄清楚这几人的大概动向后,童言便下了罗华峰。

    何湛似乎知她所想,也跟了上来,同行的还有肖楼。

    两只小鱼每日早上都会在演武场,此处离童言更近,所以她决定先从这俩人开始。

    摊开册子看了一眼,记下名字,收起册子背在身后,开口欲喊,却被瞄到册子的何湛抢先出声。

    “六……”

    “六祁峰筑基弟子孙宇文何在,六祁峰筑基弟子李丁路何在!”

    童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侧头看了眼何湛,而后者接收到她的视线,回以一个淡笑,又立马严肃起来。

    声音有灵力加持,须臾之间一字不漏的传入演武场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皆不明所以的看向演武场的高台处,通常教导的师叔会站在那里,如今却站着三个看着面生的人。

    演武场上的人见此纷纷窃窃私语,因为人太多,场面也吵杂了起来。

    “他们是谁,怎么没见过?”

    “不认识,他们没穿弟子服侍,不好猜,估计是内门弟子。”外面弟子可没有胆子站在师者的位置。

    “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这几日授课的师叔换了?”

    “你没听见啊?他们来找人的,找六祁峰柴长老峰上的弟子。”

    “看他们的样子好生威风。”

    何湛等了片刻,也不理会底下的议论,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数千人的广场上,四面八方走来十二三个弟子,聚在了下方最显眼的位置,周围的人顺势后退,将地方让出来。

    他们都是六祁峰的弟子,见何湛几人来者不善,纷纷赶来救场。

    站在最前方的两人站出来,对视一眼道,“我二人就叫孙宇文,李丁路。”

    锁定目标,童言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身姿轻盈而落,容颜清冷疏离,漠然目视下方,举手投足皆有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孤傲。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交手

    何湛肖楼紧随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她后方。

    童言望着眼前参与打了杨奇的两人,不急不缓的指出他们的所作所为。

    “你二人仗着内门的身份,欺辱外面弟子共记两百余次,殴打弟子数十次,其中二十人重伤,其余人轻伤。”

    孙宇文性情急躁,他确定做过这些事,至于次数谁没事会去记住,来寻仇又如何,他还怕她不成,当场骂道:“关你屁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李丁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尤其是跟着她后面的两个人,印象中都是内门的精英弟子,如今却只当做小厮一样跟着她后方,可见此人身份不低。

    他想阻止孙宇文无脑的出言得罪,到底是晚了一步,不过随后想到三人来者不善,言语得罪也算不了什么了。

    童言话语一转,“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惹到我,是因为一年前的一件事,可还记得杨奇?”

    李丁路心思敏捷,当下就明白了这人是来帮杨奇报仇的,而宗门中会为他报仇的,只有罗华峰的嫡系童言。

    然他惊惶之际却将脑海中所想脱口喊出:“难道你是童言!”

    喊完立即后悔,怪自己平时为了讨好柴明,一直故意忽视童言的身份,直呼其名。

    此刻她本人在场,完全可以安自己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童言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场就冷声道,“目无尊长,直呼其名,当罚。”

    她话刚落,兴冲冲的肖楼立马飞身上前,拳头如幻影一样落在李丁路身上,他想开口说什么,在急如骤雨落下的拳脚中,也失了声。

    孙宇文见他被打便想来帮忙,不料童言的声音接着响起。

    “忘了还有你一个。”童言一个大步上前,一脚踹去,力道之巨,孙宇文直飞出数米之远。

    六祁峰的弟子见同峰的弟子被欺负,也不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恩怨,立刻怒吼而来支援两人。

    童言刚要动,何湛立马挡在了她前面,与多名弟子斗在一起。

    偶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跑到面前,也被她轻易打到在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局,不过片刻六祁峰弟子全部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其中李丁路和孙宇文最差,是直接被揍晕了过去,双臂骨折,小腿骨裂,俨然是杨奇受伤的翻版。

    离开之前,童言让其他人给这俩人带话,“报应来了。”

    而后又对在场的所有人道,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经过童言这么大张旗鼓的寻仇,演武场上感兴趣的人都会去打听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罗华峰嫡系态度嚣张,公然寻仇之事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刚得到消息的弟子,暗恨自己怎么没认识这么个大腿,要是自己也有厉害的师叔罩着,岂不是要在宗门里横着走。

    而打听到事情始末的人则道,如果他有几条命的话,可以去试试。

    离开演武场,此时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童言很快来到柴明这里,找到人时,他正在和一个女弟子调情,身后远远跟着五个狗腿子。

    “人多了。”那样就不好分辨是那几个人动的手。

    不过也无妨,都是一丘之貉,全部打一顿就是了。

    跟之前的两人不同,剩下的三人加上柴明,是主要对杨奇下重手的人。

    砍手臂的,在杨奇左手断了后还折磨故意折磨取乐的,砸他脑袋的,都在剩下的几人之中。

    “柴明。”几丈之外,童言厉声叫道。

    正和女弟子玩的开心的柴明气恼的看来,“那个兔崽子叫我。”

    待看到远处的童言,先是一愣神,没想起这是哪个,随后记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眼中顿时闪过慌色。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嫡系又如何,他祖爷爷可是柴长老,柴盛更是他堂哥,他怕个屁。

    当下吊儿郎当的抱胸靠在背后的树上,语气不屑的开口,“哟~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童言师叔吗,不知师叔找我何事。”

    “何事,除了杨奇,你觉得还有什么事。”童言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怒意闪现,只因为杨奇和自己认识,他就刻意针对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断其手臂,让他残废,甚至还想杀了他。

    这辈子她都少见这么恶毒的人。

    “看来师叔见过那个废人了,满意吗,可惜没能杀了他。”柴明颇为遗憾的说着,气焰比寻仇的童言还要狂妄。

    端的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童言是来报仇,他背后有人,就不信童言敢真的做什么。

    可是童言真的不敢吗?

    一阵风略过,童言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柴明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眼睛,犹如凶兽锁定猎物一样,直令人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啊……!”

    在柴明说话之际,童言拿出一根木棒,猛的一下打在他头上,怕一下把人打死了,便宜了他,还特地没在上面附着太多灵力。

    柴明身上有防御法器,攻击虽然来的突然,但也立刻替他挡了下来。防御法器废了一个,柴明的头也被敲的头晕脑胀。

    童言当然知道他身上有防御法器,那样正好,免得她下手打的不痛快,没等柴明站稳,抄起木棒就是穷追猛打,不给他片刻喘息。

    最后一脚踢在柴明的后背,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随着最后一个防御破裂,法器报废。

    见打的差不多了,也担心柴家的人赶来救援,所以她要速战速决。

    丢弃木棒,手中剑影一晃,一剑砍下,取下柴明的右手,在剑尖一刺,刺进他左手臂。

    在听到远处一声怒喝,以及极速压来的灵力,她对着脚边的人头狠狠一踢,不会死,但必定重伤。

    赶来的柴盛见自己呵斥之下,童言还踢了自己堂弟一脚,当下暴怒拔剑而来,攻击她的后背。

    童言转身用剑一挡,借力轻飘飘的往后退开,卸了柴盛的攻击,而后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和怒极而来的人碰到了一起。

    多年过去,柴盛也进入了金丹境界,修为与童言不相上下。他的招式一贯狠厉异常,煞气浓烈,对敌时招招直逼对手命门。

    童言未曾和他交过手,只觉得他的招式杀气毕露,初碰上时有种被剑芒刺到的感觉。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未落入下风,而是同他势均力敌的大战了百来回合。

    宗门四面八方赶来一堆人看热闹,一边惊叹两大嫡系弟子打的眼花缭乱,一边兴致勃勃的讨论谁更厉害。

    说着说着,有人说到了上次宗门大比,罗华峰嫡系身姿卓绝,实力超群,勇夺第二,而六祁峰嫡系柴盛屈居第三,因为拜入罗华峰不得,最终进了自家人的峰下。

    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天上徒然极速坠下一个黑影,只听嘭的一声砸入地面,陷入泥里,扬起一大片灰尘狂舞。

    “谁赢了谁赢了。”

    “谁掉下来了,是谁?”

    “快看,童师叔在上面!”

    某弟子一喊,众人齐齐看去,果然见童言悬空而立,衣袂翩翩缓缓落下。

    “啪啪啪!”不知是谁带的头。

    “啪啪啪!好!”

    “师叔好样的!!啪啪啪!”

    全场热烈的掌声响起,和着众弟子参差不齐的吼叫声祝贺声响彻云霄。

    童言面不改色的挽了个剑花,利落收剑。

    “童师叔帅气!”

    “童师叔威武不屈!”

    不懂就问,童言:你们是在看耍戏吗?

    最终她还是没理会这些吃瓜群众,她还记得还有三个漏网之鱼没有教训回去。

    这时何湛和肖楼跑来,告诉她其他两人他们解决了,还有一个刚刚躲进了人堆了,没抓到。

    童言闻言眯眼一瞬,扬声喊道,“安静!”

    盛极的气势加灵压扩散开来,场面迅速安静,她接着就喊道,“六祁峰筑基弟子元思扬,滚出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看着眼熟

    所有弟子面面相觑,都在想这元思扬是谁,做了什么,童师叔为什么要找他。

    童言话一落,远处人群中的动乱瞬间吸引了集体的视线,她侧头看去,却见一个人影被抛出来,直直落在人群之中。

    元思扬重重砸在地上,痛的面部扭曲,但望见远处童言已经走来,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下跪求饶。

    “师叔,师叔饶了我,饶了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童言岂会听他狡辩,“恶意伤我宗门弟子,致使他险些丧命,我岂能饶你。”

    说着就砍了他一臂,废其左手,再一脚踩在他胸口,若细听,还能听见几声骨头断裂的响。

    等童言收手时,他已经口吐鲜血,扛不住的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被她凶残的一面镇住了,好半晌无人发声,直至三人退场,身后突然暴起惊叫!

    “卧槽,他妈的童师叔好酷哎!老子要拜她为师!”

    “滚!她是老子以后的师祖!”

    其中还参杂了几声,“师叔等等我,要给跟你双修,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然后此人立马被周围的弟子打倒在地,“呸!你也配,师叔就算要双修也会选我,你算老几。”

    跟着这人也被集体踩在脚下,“呸,你算老几。”

    “呸!”

    “呸呸呸!!”

    魔刹宗更看重实力说话,不过是废了几个有过失的弟子,根本不算事,这些弟子中哪个手上没沾过血。

    所以刚刚童言表现的凶残,不近人情和狠厉,却越发引得弟子狂热的崇拜和追逐。

    以德报怨可从来不在魔修的认知中。

    ……

    柴明被废,柴盛输给了童言,无数弟子亲眼所见,消息不过一刻钟就传的人尽皆知。

    无人提及输了的柴家人如何,大家只知道嫡系童言惩治对家,暴打柴盛,大获全胜之后,飘然而去。

    柴盛此人从小便入魔刹宗,早已积威已久,在宗门弟子眼中,他就是当代人的实力天花板,谁晓得一朝冒出一个童言,先是抢了他自以为囊中之物的嫡传弟子身份,又在宗门大比上压他一头,最后同为金丹境又打的他满地找头。

    曾经他们对柴盛是如何的敬畏崇拜,经过此战之后,这些仰望和光环将全部转移,加倍的落到童言身上。

    众人皆感叹,嫡系果然不愧是嫡系,打遍宗门无敌手,锋芒毕露不骄傲,他们少宗主没看走眼!

    因全宗上下都知道这事,也不用童言特地去告诉杨奇和他师尊仇已经报了,多的是弟子拎着礼品前去‘看望’,传闻中令童师叔冲冠一怒的人长什么样。

    顺道宣扬一波童师叔当时的英姿,是何等的威武霸气,是如何如何把柴家人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同样一番话,杨奇和他师尊第一天就听了至少二十次,就差把内容一字不落的背出来了。

    接下来几天,小院每日都会迎来一堆打着同门之谊,特地来关心杨奇伤势的人,这些人没一个空手上门的。

    杨师尊虽然烦不胜烦,但看在堆成山的礼品上,硬是全放进来,让杨奇应付一会儿,又以耽误养伤为由给请出去。

    每日被当做猴一样看的杨奇,心身饱受折磨,苦不堪言,但也知道师尊的用意,心中感激他没在自己重伤之后抛弃他,而是竭尽全力治好自己。

    所以即使有些难受,仍然咬牙坚持见这些各怀心事的同门。

    连续打卡几日都没能偶遇童言,这些投机取巧的弟子终于停止了这些小动作,随后也发现自己为了从杨奇这里搭上关系,连续送出了好些值钱的玩意儿。

    钱花了事没办成,顿时觉得心酸心痛极了。

    这方小院恢复往日的平静时,宗门大比已经悄然逼近。应该说正是因为宗门大比将近,这些弟子忙着准备比赛,才没时间过来踩点。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说童师叔会在大比上担任裁判师叔,所以在杨奇这里寻不到人之后,众弟子都把期盼寄托在了宗门大比上,杨奇这里渐渐的也就没人来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大比前的一天,童言十分低调(悄悄咪咪)的踏入了这里。

    因为有童言的丹药和灵石,杨奇师尊能轻松的满足杨奇治伤的草药要求,半月不见,杨奇已经能坐起来了。

    她才坐下不久,小院子又来了一个人,一进屋子,就和杨奇对面的童言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

    杨奇赶忙招呼人进来,顺便和童言介绍道:“何师弟快进来,师叔,他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叫何兆玉。”

    何兆玉应声进门,对童言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眼中有些激动,却克制的很好,没有过分的显露出来。

    童言略一颔首,她刚刚看着何兆玉愣神,是因为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何兆玉坐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杨奇说着话,只是眼神时不时的偷看童言,一副想和她说话,却又因为什么不敢上前一样。

    想着自己在这里他们肯定处的不自在,看望也看望完毕,童言起身告辞,说要回去准备明日大比的事。

    杨奇也知道她担任裁判师叔一事,没有出言挽留,而且童言走了,正好他也能和何师弟再聊聊修练上的事。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童言刚走出去没多久,正和他聊的火热的何兆玉,竟然也要走。

    杨奇躺在床上黯然神伤,果然还是童师叔比较吸引人,所有人都是为了接近童师叔才来关心他的,包括认识了近两年,志趣相投的何师弟!惨哭!

    这边先出来的童言,刚出门没走几步,就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块玉,雕刻的精美的玉面上,刻着一个兆字。

    她还未想到什么,身后便响起一个脚步声。

    转身望去,居然是应该在和杨奇聊天的何兆玉,他面色焦急,头上冒着细汗,低头在地上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想起此人的名字好像叫何兆玉,而捡到的玉上也有个兆字,她把玉握在手中,问他:“你在找什么?”

    何兆玉像是才看见她,皱着眉忧心忡忡的走过来,向她请罪的说,“童师叔安好,是弟子来的路上掉了块玉,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平时出门我都贴身带着它,如今掉了心中又急又恼,才一时没看见师叔在此,失礼之处还请师叔见谅。”

    “那玉长什么样?”童言问。

    何兆玉:“浅绿色,上面刻着青鸾,还有个兆字。”

    特征和她捡到的一模一样,确定了失主后,童言握着玉的手伸到面前来,“是这块吧。”

    果然何兆玉惊喜的接过玉佩,一再感激,“多谢童师叔,要是玉佩丢了,我也无颜再见九泉之下的娘亲了。”

    童言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许久,何兆玉也转身离去,指尖抚摸着玉面,嘴角的笑意不明,碎发下的眼眸晦暗难辨。

    童言,他好像叫她言姐姐。明明也该是他的言姐姐才对,可惜被那个杂种抢走了。

    言姐姐啊,言姐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第三百二十八章 比赛太无聊

    黑夜,在魔刹宗大部分人的期待和忐忑担忧之中,不紧不慢的过去。

    宗门的长老和往常大比一样,或漫不经心,或严肃的坐镇高台,最上面的两个位置空着,那是宗主和商少宗主的位置,现在他们还没来,也可能此次大比结束都不会现身。

    据说百年来唯一一次高台上坐无虚席,还是上一届宗门大比,少宗主的徒弟参加那次。

    提到这位少宗主的弟子,弟子们立马想到了半个月前童言大打柴明,对战柴盛一事,而后纷纷看向场下的赛台,在整齐的一排排的赛台边上,试图搜寻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而起床晚了,匆忙穿戴好赶来的童言,把当值的牌子挂在腰上,理好路上被风刮乱的弟子服侍,才慢慢往靠中央的一处赛台走去。

    脚下迈着台阶,眼睛盯着腰上怎么也系不好看的绳子,四周骤然响起欢呼,把走神的她吓了大跳,脚尖一绊,差点扑在台阶上。

    好在她反应的快,一掌击上台阶,借力腾空而起,两个个帅气的翻身落在台上站定。

    “哇呜!师叔帅呆了!我好喜欢!”

    “我也喜欢!这招上台的姿势好帅,师叔教教我!”

    “我也要学!”

    其实是差点被他们吓摔倒的童言:……好像要有偶像包袱了怎么破?

    与台下弟子的惊喜呼喊相反,高台之上,柴长老的脸色黑的吓人,阴鸷的双眼宛如淬了毒一般盯着童言的背影片刻。

    余娇娇疏懒妩媚的靠在椅子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瞧见柴长老那要吃人的眼神,当下不怕死的大笑出声。

    “柴长老你这是怎么了,脸色黑这般吓人,是不是今日出门的时候忘了洗把脸了。”余娇娇说完,自顾自的笑出声,根本不管柴长老欲杀人的视线。

    见场面有越往剑拔弩张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其他长老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柴长老每日要忙诸多琐事,劳累过度没休息好,气色才看起来差了些。”

    余娇娇媚眼似笑非笑的扫过说的的长老,既也不附和,也不反驳,仿佛再说,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台上的目光那么明显,童言就是想不察觉都难,而这目光是谁投来的,除了最近才得罪的柴长老,不作二想。

    说到空着座位的两人,商宗主在知道商寻安全后,没多久就回来闭关了,倒不是闭死关,前几天商寻还去见过他。

    商寻也在隔三差五的闭两天关,这段时间她都没能见着他几次,想来这次大比应该不会来观看了。

    收回思绪,淘汰赛马上要开始,她需将全部心思放在维护面前赛台的规则上。

    很快就有参赛弟子上台了,其中一个似激动似欣喜的路过童言面前,声音高亢的大声和她打招呼,“童师叔安好!”

    震的童言差点捂住耳朵,但面上还是一副高冷的颔首。

    那弟子显然没想到传说中的童师叔居然会回应自己,顿时又兴奋了几分,期待的看着她,“童师叔,你说我等下能赢吗?”

    童言默默收回看他的目光,心想你再不准备,十个回合内必输。

    随后严肃的喊到,“比赛开始!”

    有些失望没得到答案,不过听到比赛开始几个字,那弟子立刻打起精神,和对手对峙起来。

    初试赛虽然一场不会打很久,但是参赛的人太多,一场又一场的比赛打到晚上,童言也要跟着站一整天,身体虽然不累,但看这些跟过家家一样的打斗,视觉疲劳后只觉得无聊的紧。

    而且因为自己位置固定,何湛和肖楼的比赛,她根本就没空去看,真是失策了。

    后面上台参赛的人也很激动自己在童言面前比赛,本想趁此机会跟她搭上话,但真见到人后,发现她人太冷,大多不敢主动靠近。

    匆匆问候一声,就投入了比试中。

    初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两天,筑基弟子,练气弟子皆已筛选完毕,只等第二日的正式比试。

    夺擂赛也没有比初赛好看多少,光看看台上寥寥无几的观众,就知道现在比赛有多无趣。

    或许是因为修为高了,见识也足够,一般稍微看一眼台上的参赛者,就能大概知道输赢如何。

    如果不确定的,看几眼他们打斗时的状态,应变能力以及招式,也基本没有悬念。因此也导致她更加没兴趣看比赛。

    见过精彩的打斗后,这些粗糙的较量已经不能入眼。

    童言站了两天,早就习惯了四面投来的视线,对场上规则判定早已得心应手,只要不是恶意伤人,意图致死,基本不用她管。

    这样一来她空闲时间自然多了起了,无聊了,渴了饿了馋了,就摸出零食水果,若无旁人的在边上啃了起来。

    别人在台上打的要死要活,她在旁边悠哉的当真吃瓜群众,怎么看怎么不够厚道,偏偏没有规则说裁判不能带吃的,不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吃东西。

    当然,即使有类似的规定,在场的人也没谁敢管。

    所有人的缄默,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更多弟子带着吃的来看比赛,包括场上的半数裁判师叔,各个有样学样,喝茶的喝茶,啃灵果的啃灵果,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全员效仿之后,本来庄严肃穆的比赛场,顿时成了在菜市场表演节日的舞台,半点也没有宗门大比的庄重和严肃。

    这事儿被柴长老知道了,以公徇私的把带头者童言提溜出来,意图大力惩罚她以儆效尤。

    然而有余娇娇在旁边插科打诨,硬是给糊弄了过去,叫柴长老有气不能发,险些气的七窍生烟。

    之后裁判师叔工作一整天的惯例改了,由两批金丹修士轮着站岗,上午一批,下午一批。

    台下童言感激的冲余娇娇一笑,而就喜欢和柴长老抬杠,顺便又讨好了未来领导的余娇娇,隔空抛来一个媚眼。

    虽然少宗主的好感不好刷,但是他徒弟这里容易啊。

    上午的工作结束,立马就有其他金丹弟子接替她的岗位,刚交接完工作的童言,一下跳下赛台,一身轻松的往外走去,不想没两步,就被一顿弟子围了起来。

    他们各个抱着零食堵住她四周,异常热情的请她品尝,或自己做的或家乡带来的吃食。

    童言没有客气,将这些吃的一一收下,付给他们一人一块中品灵石,顺便告诉他们,下次不要在送了,她不会再收,如此才逃脱这群狂热的追星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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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什么的,童言早已经见怪不怪,就是附带的外挂好像有点不一样。
童言:其实我的理想是过上平(hun)平(chi)淡(deng)淡(si)的生活。
觊觎神剑的众人:不,你不想。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论自带外挂的好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