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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挖坑的读者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txt下载     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四章 算计

    山洞之中,有一对男女在平坦的地上交缠,两人皆是衣不蔽体,肉体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中。

    被暴力撕开的衣衫,一半堪堪挂在彼此身上,一半铺在地面,半遮不遮的挡住重点部位,激烈的动作昭示着两人早已沉入这场欢爱之中,期间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时低时高的响起,充斥整个山洞,场面一度靡乱不堪。

    山洞的另一边躺着一个男子,面容清隽,鼻峰高挺,精雕细琢的脸上,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

    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颤了颤,片刻后睁了开,现出一双蓝色的眼睛,短暂的茫然过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男子压着身下的女子言语粗俗的挑逗,女子被撞的语不成句,语气欢畅极尽的附和,没有任何一丝不情愿以及强迫。

    匆匆几眼,何湛立刻仓皇又嫌恶的移开视线,尤有晃动的肉体残存在余光之中,复闭眼凝神,将这放荡的画面屏蔽开来。

    记得昏迷之前,他从后门追出去找肖楼,一路追出城外,却突然遭人埋伏,他正要使用灵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中了毒,身体逐渐僵硬,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画面,是看见徐雯匆忙跑来的样子,那娇俏的脸上,表情似是紧张却更像得逞。

    结合之前发生的事,以及现在的处境,何湛心中渐沉,他们多半是被徐雯这个女人算计了。

    他不知中了什么毒,意识虽然清醒,身体却还不能动弹,一会儿他们对自己动手,他根本无法反抗。

    而且洞中只有他们三人,那肖楼现在在哪里,又如何了。

    就在何湛思索如何逃生之际,旁边的男女终于结束了这场动作大戏。

    男子草草的打理了发泄后的狼藉,重新穿上衣物,徐雯却满不在意,将滑到两边的衣衫随意拉起,搭在肩上,迈着匀称细长的双腿,走了过来。

    “阿湛,你终于醒了啊。”徐雯的声音带着情事后说不出的娇软和甜腻,欣赏的目光直白又放肆的在地上的人身上游走,神情是居高临下的观赏,以及猎物到手一般的满足自得。

    何湛的怒气被她一句阿湛点了起来,猛然睁开眼睛,怒骂道:“闭嘴!”

    他们虽不是信任她,但也没有防备她太多,她就是利用他们对她设防不高,利用这种浅显的信任,让他们载了跟头。

    一睁开眼却是一个雪白的身体闯入眼底,以及那事后的各种痕迹,古怪的气味也跟着窜了过来。

    何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别开眼,看向他处。

    徐雯伸出手轻轻按在他胸口上,撒娇似的推了推,媚眼如丝,似嗔似怨的说:“躲什么躲,阿雯不好看吗。”

    看到徐雯把手放在自己身上,何湛恶心的恨不得立刻砍了这只手,但他现在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我是谁?”徐雯嘻嘻一笑,知道他中了毒动弹不得,只能任她摆布,也愿意在吃正餐前解答何湛的疑惑,权当是和他玩的情趣。

    “我自然是合欢宗的弟子,徐雯还是徐雯,接近阿湛当然是因为我喜欢阿湛啊。”徐雯的手一路慢慢向下,摸上腰间,赞美的叹了一声,“阿湛的腰好生细,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很有力道。”

    “住手!把你的手拿开!”活了近二十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即使何湛平时表现的足够老成持重,此刻也不免慌张了几分。

    “才不要。”徐雯小声的嘟囔反对,做出情人间撒娇的姿态,双手从腰滑到臀侧,更将白嫩的脸贴在了何湛腰上。“阿雯好喜欢阿湛,阿湛也肯定会希望我的对不对。”

    怒极却又无可奈何的何湛冷冷吐几个字,“不知廉耻!”

    比这还难听的话难听的多了去了,听了这几个不痛不痒的字徐雯不止没生气,还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湛怎么这么可爱,我们合欢宗什么时候讲究过廉耻了。”

    她凑上来,手攀上他的肩膀,吐气如兰的说:“我们讲究的是喜欢就要得到,占有,嘻嘻!”

    女子的体香加上古怪的气味一并扑来,何湛避无可避的吸入了一分,顿时脸上红了一片,眼中的厌恶更甚。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何湛不信她处心积虑接近他们,就只是为了睡他。

    顿了顿,强忍住心中的杀意,服软般的缓和了语气和徐雯谈条件,“只要你肯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徐雯惊讶的瞧了何湛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能拿自己的身体和她交易,她一笑,“阿湛是不是想错了,你现在就在我手中,我想怎样就怎样,还需要你来配合吗?”

    何湛脸色一黑,咬牙道:“强迫和自愿的区别你该知道,你打我到主意是因为元阳?我宗门弟子众多,你若和我交易,我把他们都介绍给你如何。”

    魔刹宗少说也是十万人,哪怕只有一千个男人是处,那也够一个徐雯睡后修为大增了。

    整个宗门?徐雯坐直身体,托腮思考了起来。

    “阿湛好生聪明。”

    许久,她勾起一丝笑看着何湛,他这么做的目的,多半是为了稳住她拖延时间,以及套出她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若是你骗我,我可没办法找你算账。”虽然有风险在内,但是为了长久发展,她还是愿意考虑一二。

    毕竟涨修为才是她的目的,至于其他,别人的事与她何干。

    “我可以拿我的弟子铭牌做抵押。”弟子铭牌是一个宗门弟子身份的凭证,有铭牌就能直接进入宗门。

    即使何湛不反悔,她拿着铭牌,也可以进魔刹宗狩猎。

    徐雯借着搜铭牌的借口吃尽何湛的豆腐,最后拿着铭牌笑意浅浅的道:“告诉你也无妨,怪只怪你们得罪了一个人,刚好我又欠那个人一个人情。”

    她停了一下,组织语言继续道:“我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却迟迟无法更近一步,她告诉我你和小楼不仅元阳尚在,还都是筑基后期后,我便想借此晋升金丹,于是答应了帮她接近你们,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所以她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办法睡了这俩人,至于现在的场面,那是那个人的计策,只要能睡着人,她才不管对方是强迫或自愿。

    得罪了人,何湛皱起了眉,修士很难没有得罪人的,但是硬要说他们和谁有深仇大怨,范围不好确定,更无法确定是谁人,“那个她是谁。”

    “一个女人。”徐雯说。

    “名字?”何湛对这个答案不满。

    徐雯还未开口,之前和她翻云覆雨的男人突然开口制止了她。“阿雯,可以了。”

    何湛看向说话的男人,相貌实在普通,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金丹境,怪不徐雯有恃无恐,就算他没有中毒,想在金丹修士眼皮底下脱身,也是极难。

    他们给他下毒,不是因为怕他反抗,而是防着他召来救兵。

    “怕什么,她叫你来是听我安排的,不是来命令我的。”徐雯的脸色不霁,她虽然答应帮她,那也是合作关系,凭什么要听她的话,更帮她隐瞒什么。

    听着两人的争执,何湛垂着的眼眸暗光一闪,两个意见不合?或者说算不上是同一个阵营的。

    男人被徐雯反驳,神色微沉,却也不在说话,她不听劝,大不了等会都杀了,自然不会透露消息出去。

    本来她的任务就是在徐雯用过之后,把何湛处理干净。

    “该说的我也说了,现在该我们进一步交流了。”徐雯朝何湛抛来一个媚眼,手搭在他腰上要解开他的衣服。

    “等一下。”何湛又喊停,在徐雯不满之前赶紧道:“先让我能动。”

    说完,何湛的脸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微微错开脸不敢看徐雯。

    见惯了色急的男人,突然见到这般纯情的反应,徐雯心中更喜了几分,口中调笑道:“也是,这可是件体力活,没道理光你享受,我出力的道理。”

    说着,果然给何湛解了部分毒性,让他至少有力气坐起来,趁着他恢复的空挡,徐雯已经将他的衣服褪去一半,露出了结识的胸膛。

    徐雯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啃上几口。如此想着便要动作,却被何湛一把挡住。

    “做什么。”美色近在咫尺,却吃不到,徐雯心情难免不快了起来。

    “让他出去,他在这里我放不开。”何湛指了对面的男子道。

    “你怎么这么多事,刚刚我们做你不也看了。”

    适应了徐雯的大胆用词之后,何湛也产生了免疫性,此刻再听放浪的话也能面不改色的应付着。

    何湛神色自若的说:“我是第一次,当着人做这种事会害羞很正常。”

    看他动不动就脸红的纯情样子,让他当着别人的面行事确实会不自在,而且第一次男人通常时间很短,要是何湛被旁边的男人吵笑,不肯跟她继续完事怎么办。

    忖量片刻,徐雯便顺了何湛的意,将男人赶出了洞。

    “我们开始吧。”清场之后,何湛终于露出了点点笑意,对徐雯说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报复

    童言还在凡俗城中购买纪念品,吃的用的,合心意的都带上一份,反正又不贵。

    听路过的人说哪里茶楼有戏曲听,她没见过也跟着去凑热闹,只是去了才知道人有多挤,在外边干站了一会儿,她就失了兴致的走了。

    半途中,背对着茶楼的鹅黄色身影忽然顿住,脑袋一偏,单手截住袭击的暗器。

    她看了手中之物一眼,放目四处搜寻,又垂下目光,看向手里。

    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往西三十里,速来。

    谁报信,又是帮谁报信,信息真实还是陷阱。

    童言沉着眉心片刻,同身边熟悉的几人发了传音,随后出城往西御剑飞去。

    将信将疑来到附近,贴上暂时改变外形的符箓,披上掩息的黑袍才靠近。

    一边不动声色的警惕周围,一边想着其他。

    怪不得大家出门都喜欢穿身黑袍,因为神秘感十分棒,除非修为高出自己许多,或者有特殊方法的人,其他人很难一眼看出你是谁。

    比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敌人视线中,这种掩饰身份的打扮,可以一定程度的迷惑敌人。

    来到纸条上说的地点之后,童言没有发现什么埋伏,倒是看到了一个金丹初期的男子坐在某个山洞外面。

    山洞布着简单的阵法,不像是守着重要东西的样子。

    童言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这时她收到了肖楼的信息。

    “阿湛出事了!”

    何湛出事了?她一听立刻转身就走,跑了一段之后突然想到了那张报信的纸条,随即猛然转身,片刻不停顿的直奔刚刚的山洞而去。

    去而复返的人气势汹汹的直冲洞口,洞口守着的金丹修士发现有人逼近,立刻起身拦在前面。

    “何人硬闯!”

    童言一句废话也没说,长剑一出,一把将拦路的修士劈开,剑尖抵上洞口的阵法,光罩一息都没有撑住便破了开。

    她一头冲进去,所见的画面让她一时失了动作。

    只见洞中的有一男一女,女子身无衣物,被压在下面,男子只着雪白的里裤,死死压在女人身上。

    这场景,这么看都像是男子欲对该女子行不轨之事,但这是从洞口进来所见的的第一眼画面,真实情况在童言看清楚之后,彻底怒了。

    虽然何湛压着近乎赤身的徐雯,但何湛面色苍白,身上有许多伤口,皮肉翻飞鲜血直流,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一只手制衡徐雯,一只手握着簪子抵在对方脖子上,与对方僵持不下。

    而徐雯神色虽恼怒却没有生命安全,甚至连伤口都机会没有,她一只手阻止簪子逼进,一只手掐着何湛的脖子,拉近两者的距离。

    童言立刻上去,折断徐雯掐着何湛的手,将人解救出来,而后拿出一件宗门服饰盖在他身前。

    渡去些许灵力给何湛后,童言开口安慰。

    “阿湛,没事了,别怕。”

    望见何湛脖子间的痕迹,是徐雯掐出来的,要不是她不想何湛死了,自己少了一个元阳助力,或许早就把人掐死了。

    何湛艰难的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唤道:“言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差点撑不到你来。”

    “我帮你报仇。”童言目光转冷,长剑分出一道虚影,倏然插入徐雯的大腿中,鲜血淋漓,徐雯直疼的大叫出声。

    “言姐姐。”何湛虚弱的唤了她一声,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乖巧却几分过分的在她肩上蹭了蹭,“我好累,好热。”

    说着,还伸出手抱着她的腰,仿佛要挂在她身上。

    何湛明显的不正常,童言怎么看不出来,当下分出剑影悬在徐雯眼睛上方。

    “你给他下了药?解开!”随着最后饱含杀气的两字,剑尖更逼近了眼球几分,只剩不足一指宽的距离,一副你不解开,就立刻刺瞎她的模样。

    徐雯哪敢不答应,她只是想提升修为,没想杀人,不然刚刚她早就把何湛杀了。事还未成就被童言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听话,分分钟就会死在盛怒的人手上。

    她顾不得大腿的痛,以最快的速度用没受伤的手,将解药抛过去,同时帮自己开罪的解释道:“这只是一般的春药,只有助兴的作用,服下一颗解药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我真的没想伤他,更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给何湛喂下解药之后,他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只是还无力的挂在童言身上,有些脆弱的叫了她一声。

    “先别杀她,今日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他要留着徐雯,拷问她背后的人是谁。“门口那个人,不要放过他。”

    童言微微点头,她的神识一直关注着外面的金丹修士,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们先回去。”

    徐雯为了自己的小命不敢反抗,童言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但是外面的金丹修士就不安分了,发现童言是来救人的后,他没有立刻逃跑,反而是冲进了洞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救走徐雯,直到童言提前发现异样,危机关头打偏刺入徐雯命门的利器,将人杀了之后,众人才知他倒回来,原来是为了杀人灭口。

    经此一遭,徐雯懵了好一会儿,随后又是后怕又是恼怒至极的大骂。

    “这个贱人,居然还让人杀我!”她和她可是合作关系,但没想到对方是抱着让她死的心思在诓骗她。

    “谁?”童言适时的问了一句。

    “除了钱串子那个贱人还能有谁!”徐雯大骂道。

    童言乍一听这个名字,稍稍一愣,而后与何湛对视一眼,均未言语。

    等两人收拾整齐,童言便带着他们回百音谷,顺便通知肖楼,何湛找到了。

    回到百音谷,童言直接把人带到自己住处,她没有把今日遇到的是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沈庄珩,他马上要成亲了,不是为这种事费心的时候。

    只止了血的徐雯此刻跪坐在下面,前对着童言何湛以及肖楼的三司会审。

    在一系列威逼利诱之下,徐雯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交代清楚。

    徐雯和钱串子认识是在很早以前,那时候论道大会还没开始,钱串子也还是弑神堂的弟子。

    徐雯刚出宗门历练,资历太浅不小心着了散修的道,是钱串子出手帮了她,徐雯记下了这个恩情。

    多年后,两人重逢,钱串子知道她在为晋升金丹发愁后,就告诉了她肖楼跟何湛的消息,主动要跟她合作。

    引诱她睡了这两人提升修为,而跟在她身边的简单修士,是钱串子派来帮助她的。

    说来徐雯也有几分单纯,至少在记恩情和诚信方面没得假,比如同意和钱串子合作,比如把肖楼让给钱串子,最重要的是很信任她派来的金丹修士。

    徐雯从未想到本来和自己合作的人,居然一直试图杀了自己。

    童言他们从徐雯的一些说辞中,提炼出了其他信息。

    钱串子没死,按照弑神堂的作风,不太可能派一个金丹修士专门保护她,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弑神堂不会为她浪费资源,一如当初发现她计划杀童言失败后,她师傅直接弃了她。

    这么说了,她更可能是加入了其他势力,而且地位不差,才能驱使一个金丹,死也要执行她的命令。

    今日,肖楼被引出去,然后遭到埋伏,好在城中人多,他没有出事,何湛却因为出了城差点失身丧命。

    两人跟钱串子没有直接仇恨,这分明是冲童言来的,只是童言修为过高,只能先从与她关系好的两个下手,要她愧疚自责,不得安宁。

    既然一切是钱串子计划,那是何人给童言通风报信。

    目的是为了什么,是让她救人?还是…要她撞见何湛受辱失身?

    钱串子本人肯定不可能,她从论道大会后就修为倒退,止步在筑基中期,她既然想要肖楼的元阳,走合欢宗的法子提升修为,就不可能有空来通知童言,更没有立场这么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她想养面首

    把徐雯交给何湛处理,是死是活全看他这个受害者的意思,还有几日就是大婚之日,童言不想多生是非,而且钱串子阴谋败露肯定会藏的更深,此时想找也找不到人,一切等婚礼举行之后在说。

    乾坤门的人在这几日也到了谷中,沈庄珩的师尊,直系师兄弟们有空的都来观礼祝贺。

    打听到贺兰周也来参加师弟的婚礼,童言想了想,起身去找容瑶苓,两人疑似闹掰了之后,小师叔就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在宗门里宅了起来,虽说没有以泪洗面深受情伤的样子,但心里肯定藏着难过。

    出于关心,也想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想主动找容瑶苓,见一见她的情况。

    该说巧还是不巧,童言刚要走到容瑶苓的院子,就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贺兰周。他背影微躬,嘴角隐约有点血迹,像是被人打伤吐血的样子。

    童言跟他打招呼时,他有些失神落魄的看过来,随口回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片刻后,她敲响了容瑶苓紧闭的房门,得到一声暴躁的怒吼。

    “都给我滚,别来烦我!”

    突然爆发的声音把童言吓了一条,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小师叔发这么大的脾气。

    等了一会儿,童言斟酌着用词朝门内问道:“小师叔,你没事吧?”

    正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只听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没事,你进来吧。”

    童言推门进去,目光搜寻一瞬,找到了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女子。

    走近后在她旁边坐下,视线在容瑶苓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嘴上片刻。

    有咬过的痕迹,还出血了。

    凭着阅文无数的经验,童言瞬间就还原了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事。

    贺兰周来找她求和,但两人中间隔着致命的矛盾,没有谈拢,对话中容瑶苓说了什么刺激到了贺兰周,就出现了强吻的一幕,最终他被气不过的容瑶苓打伤,黯然离场。

    容瑶苓眼眶微红,脸上却没有泪痕,可见她是个要强的女子。

    童言想了想,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要不要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析分析,分析不了我也是个不错的听众。”

    容瑶苓用微红的眼角不屑的斜了她一眼,“十几岁的小屁孩,你懂个屁!”

    “哎你这就是人身攻击了!”童言不满的嚷嚷起来,再说她那里才十几岁,两辈子加起来怎么也有四十来时了吧,强行自荐推销道:“我读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什么套路我不清楚,什么火葬场我没见过。

    救赎文替身梗强制爱,养成重生虐渣带球跑,霸道总裁小狼狗小奶狗以及病娇,总有一款附和你的情况,小看我那是你不识货了。”

    容瑶苓揪着头发,好奇似的转头看来,发出来自灵魂的嘲笑:“可你至今还是单身。”

    一个单身狗还想帮她提感情建议,出谋划策?

    童言感受到了容瑶苓语气中赤裸裸的鄙夷。

    “单身!?”童言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炸了起来,速度飞快的反驳,“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又不吃你家的大米,我们这是放弃一棵歪脖子树,拥抱一整片森林!”

    对于童言这种逞强的解释,容瑶苓嗤之以鼻,一手勾过她的脖子,把人按在自己腿上,残忍的告诉她,“你吃我师兄家的米,就是吃我家的米。”

    忽而想到什么,她勾起唇,语气莫名的看着她道:“不过,有我师兄这棵树在,你恐怕很难去拥抱森林了。”

    童言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拥抱森林,但是说话也是需要排面的,这样说会比较显得自己单身的有逼格。

    听到容瑶苓的话,她下意识的想到以前,商寻教训她年龄尚小,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随即也没有多想说起自己以往的打算,“我不急,等过些年我晋升元婴,师傅肯定不会再阻拦我谈恋爱,到时候我学余长老那样,养几个合眼缘的小狼狗在身边,那日子多潇洒。”

    她不想谈情,交付了真心就希望有回报,而往往回报不如人意,见多了别人的悲欢离合,她就有些不想陷入其中,让自己痛苦。

    不谈感情,只追求浅显的喜欢和肉体的纠缠,等某日分开时,便不会太难过。

    容瑶苓被她所言噎住了片刻,到不是觉得她的想法太大胆出格,有一个余娇娇在前面,她做出相同的事并不太特立独行。

    只是,她师兄这么优秀的男子在身边晃荡,她就一点也不动心?

    她毕竟动过真心,知道那种看在意之人的眼神,或明目张胆的注视,或偷偷摸摸的追逐,无一不是眼中泛着星光,欲将其整个人融入眼中。

    世间的美好尽在眼前,独独那个身影吸引自己所有心神。

    默了片刻,容瑶苓抓着她两边脸颊无情揉搓,评价了一句。

    “傻子!”

    要是师兄真对她藏了心思,她以为她还会有机会养面首?

    腿都得给人打断吧。

    从容瑶苓那里出来时,天色已然渐暗,天边的余晖映照着童言回程的路。

    黄昏的百音谷有着独特的韵味,路过某处亭台楼阁时,正遇上倦鸟归家,湖水映着落日波光涟漪,那场景颇有几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

    “以前就听我师姐说百音谷景色宜人,想着以后修为有成定要来这里看看,却不料这次百音谷大喜,让我提前几年来了这里。”

    半山腰的亭台上站着三个女子,面朝外面,正赏着日落的景色。

    “我也听说过百音谷活像个世外桃源,风格与其他修真门派大为不同,知道有机会来百音谷后,费了好些功夫才报上名的。”另一个女子接过话闲聊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队伍其实早就定下了人选,可后来沈真君的女儿要闭关修炼,这才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师兄先跟我说人数满了,过了几天又告诉我报上名了。”

    三人围绕着沈真君的女儿说了一会儿,童言才慢慢听出她们谈论的沈师姐,就是沈欣婉。

    “要说沈师姐也可怜,她痴恋顾师兄多年,还求着沈真君同意帮她促成和顾师兄的婚事,谁料还未定下来,魏真君身死道消,顾师兄也……”

    “你还叫他顾师兄,他杀害同门师长,还入了魔道,早就不是我们以前的顾师兄了。”一女子面色不霁,提及让他们宗门名声大跌的顾予期,她心中十分不喜。

    先提到顾予期的女子尴尬的解释道:“我只要是替沈师姐不值,自从…那人叛出宗门,她就像变了一个人,终日只待在房中闭关,不肯见任何人,我想沈师姐是不是不肯相信事实,才如此闭门不出。”

    旁边人赞同的说,“肯定是了,这次沈真君带队来百音谷,本是想让她出门散散心,她却还是以闭关当借口,拒绝了沈真君。”

    “沈师姐天赋极好,只是之前有些荒废修炼,被这事一打击,她终于幡然醒悟肯好好修炼了。”

    其实沈欣婉真正不敢出门的原因,是想到自己前世莫名被杀,连仇人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如今一切提前发生,她离结丹还有一大步,修为不及前世,更加不会是仇人的对手,因此终日惶惶不安不得安眠。

    这种忧心之下,她才开始废寝忘食的修炼,下定决心在结丹之前,绝不踏出峰半步。

    ……

    后来三人又说了许多,但童言没有在听了,走上旁边的岔道,回了暂居的院子。

    至于路上的插曲,她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沈欣婉十几年前害过自己,但一个她们很少碰上,二则要她专门找机会,或者主动找人报复回去又不想做,这桩恩怨就耽搁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剧情及半?(求评论!)

    百音谷少谷主的大婚办的盛极,凤冠霞帔,红妆十里有余。

    仙鸟齐鸣,鼓乐喧天。

    那隆重而梦幻的场景,是个女子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想结道侣的美好期盼。

    在无数来宾的注目下,新人结伴缓缓而来,过完一道又一道庄严郑重的仪式,最终执手站在一起。

    亲眼看着沈庄珩成完亲,童言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和感慨,回想起才捡到他时的样子,这多灾多难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望着两人往大堂中一站,如此醒目般配,她感觉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不止自己,童言还注意到容瑶苓目光定在姜卿乐身上好一会儿,排除她移情别恋爱上姜师姐的可能,那她当时看的一定是婚服。

    她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几分落寞,转瞬即逝,快的让童言以为是错觉。

    前几日,通过容瑶苓的叙述,其实可以看出两人已经发展到两情相悦了,虽然还未谈及婚嫁,但容瑶苓心中肯定早就有了想法。

    想到后面横插一杠子的韩家小姐,童言都忍不住替小师叔恨的牙痒痒。

    这个韩小姐非鼎鼎有名的韩珞兰,而是她的妹妹,具体是哪门子的妹妹她没兴趣了解清楚。

    只知道这个韩小姐也看中了贺兰周,仗着是乾坤门小师妹对贺兰周死缠烂打,平时茶言茶语,利用身份优势各种针对容瑶苓。

    容瑶苓本身是魔修,在正道宗门待着本就不受欢迎,或许贺兰周处事有太多顾忌,让令她屡受委屈,因此两人之间误会丛生,容瑶苓心灰意冷之后,干脆利落的断情绝爱,回了宗门。

    想到这里,童言不由叹了口气。

    爱情,爱你MM麻p情!

    观完礼后,四方来客也各自启程回家,魔刹宗也不例外,童言住了那么多天也住够了,是时候走了。

    回程的路上,她难得升起一种归心似箭的情绪,他们离开那么久,独自待在宗门处理琐事的商寻,每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会不会像凡俗界的皇帝一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早起上朝,朝毕批文,晚间点灯许久仍不肯入睡。

    下了飞舟,童言马不停蹄的跑回罗华峰,推开罗华殿的大门,寻找商寻忙碌的身影。

    入眼的画面与她幻想的场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

    只见高榻上躺着个熟睡的人,什么文件、书籍资料,前面的桌案上一样也没有。

    真是浪费她一路来的表情。

    童言轻手轻脚的走到商寻旁边,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睡姿很是规矩,只有鼻翼有节奏的微微浮动着,要是换作旁人,指不定这时已经鼾声连天了。

    她忍不住捻了捻手指,好像捏他的鼻子怎么办,但要是这样把师傅吵醒,她绝对会当场逝世吧!

    想了一下商寻用九龙锁把自己勒死的场景,童言打了个冷颤,赶紧制止了自己这种作死想法。

    活着不好吗?

    童言及时醒悟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偶然瞥到搭在旁边的外套,估计商寻靠着靠着就睡着了,身上什么也没盖,这么瞧着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有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童言觉得自己突然懂了当时老妈的心情了。

    为了弥补刚刚不该升起的恶作剧想法,童言决定帮他盖个被子,聊表一下徒弟对师尊的敬爱之情。

    从脚开始,小心翼翼的把外套盖起,盖到最后,童言单腿跪在榻边,整个上半身全倾下来,发尾不经意的扫到了熟睡人的耳畔。

    终于盖完后,童言松了一口气,刚要爬下来时,不料底下的人突然翻身,长臂不偏不倚的从她后背扫过,把人按倒,高大的身体覆来,将她弱小的身躯半压在了身下。

    突然的变故吓得童言差点叫出声,她以为是商寻醒了,然而对方的头却安静垂在她的头上方,呼吸频率没有一点变化,看样子似乎还在熟睡中。

    童言僵着身子不敢动,她上半身完全被压着动不了,要想起身只能用力把人从身上推开,可她脑海中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始终没能出手推人。

    她的下巴轻轻挨在商寻的肩膀下方,明明没有堵住鼻子,自己却有种空气被隔绝的窒息感,她只能张开嘴喘气,大口而急促的热气吐出,穿过薄薄的衣衫,落在商寻的皮肤上。

    仗着此处是怀中人的视野盲区,童言以为熟睡的商寻,早已悄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她的眉眼,鼻子,柔嫩的面庞,像是在一遍遍在心底刻画它们的模样。

    视线最后落在一颤一颤的睫毛上,细密挺翘的眼睫,煽动时仿佛触到了他心尖,让人泛起丝丝酥酥麻麻的痒意,诱惑着他像她之前那样,伸手去摸一摸,碰一碰。

    亦或是,俯身吻停它。

    就在他忍不住要动手时,下方骤然响起一声闷哼,童言面色倏然变白,血色尽蹆,顾不得商寻是不是在睡熟,左手紧紧抓住胸口,如同心脏病发作一样呼吸困难。

    童言没有心脏病,她刚刚心跳太快,就在她以为会跳出来的时候,徒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咬了一口,疼的她差点无法喘气。

    商寻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正要放开她出声询问,童言却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他,从榻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疾跑出门。

    榻上商寻缓缓坐起,面无表情的望着童言逃走,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就会知道他眼中没有半分睡意,只有深深凝视的、无尽的暗沉。

    就这么讨厌他的触碰吗?

    耳边似乎又想起容瑶苓的声音。

    “你们是师徒,你不肯挑明,那你的很多行为,都会被她误以为只是师傅对弟子的关心,我敢保证即使再过百年,人可不会变成你的。”

    可他们十几年建立的师徒情谊,十几年养成的相处方式,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而一旦改变,无论结局如何,都意味着再也回不了原样。

    “双方谁都没有先迈出那一步,你们永远只能是师徒,师兄,我是过来人,两个逃避的人是没有机会在一起的。”

    “师兄,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的事。”

    他知道没有,所以犹豫不敢往前,因为哪怕她对自己多了三分疏离,他也忍受不了。

    他当时如何回答容瑶苓的?

    ——来日方长,我会等到她看见我。

    这话是在骗容瑶苓,还是在安慰自己?

    良久,一声幽幽叹息于薄唇中轻轻吐出。

    “…来日方长。”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上章标题又打错了

    自那日从罗华殿跑出来后,童言有段时间没再进去,更没有见到商寻。

    倒不是觉得两人碰面尴尬,那种事本就是意外,短暂的不自在之后,她更关心的是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心绞痛。

    别真的有什么绝症就惨了。

    所以,为了查出自己身体里的隐患,童言不得不一遍遍的做身体检查。没看出结果,又跑去宗门的藏书阁连续泡了好几天。

    早出晚归,废寝忘食,比以前找合适的法诀还要刻苦几分。

    不过,试图在千千万万藏书中找到有用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连续几天都一无所获之后,童言终于考虑要不要请教一下自家师尊,毕竟是活了三百年的人,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肯定比自己吃的饭还多,没道理放着活的万事通不用,光自己瞎忙活。

    想清楚之后,童言放下玉笺,冲出藏书阁,一路下山直奔琊台城,一个时辰后,又风风火火的飞回罗华峰,在厨房里捣鼓起来。

    她准备邀请大家吃火锅,以这个为理由将商寻请来,再顺便请他出手帮自己检查。

    早前她就想叫上熟人一起聚个餐,火锅也好烧烤也好,要的是那个氛围,因为身体的事算是将计划提前了。

    在收到其他人的回复,确定几人能来后,童言手上的东西也忙完了,最后把汤锅和洗好的菜,端出去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切就大功告成,只等人来齐。

    这不是童言第一次在峰上吃火锅,之前也有过,不过那几次只有肖楼何湛跟她三个人吃。

    容瑶苓常年漂泊在外,商寻不重口腹之欲,甚至还以她修为低限制她吃,所以平时能偷偷吃上就不错了,哪敢叫商寻也一起来。

    现在嘛,她都结丹了,偶尔吃个火锅烧烤,不过分吧?

    给商寻发传音的时候,童言是抱着要发挥坚持不懈死皮赖脸的精神,才能让人点头,答应过来。

    出乎意料的一次就成功了,她不敢相信的重复听了好几遍传音,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容瑶苓是第一个到场的,望见桌子上烧的热腾腾的火锅汤,目光微亮,新奇的多看了几眼。

    “你这是……热锅子?”

    瞧她的样子是认识,童言道:“小师叔见过这种?我们叫它火锅。”

    “火锅?这叫法有点意思。”容瑶苓从容的入座,拿出两坛酒放在桌上,语气轻松的跟童言聊着,“以前下山历练的时候,在一个小镇上见过这种热锅子,那地方冬天特别冷,人们喜欢围着炉子煮东西吃,久而久之就有了这种热锅子。”

    童言把杯子递给她一个倒酒喝,又在其他位置摆上空杯子。

    “这么小的杯子,装的酒还不够我喝一口。”容瑶苓颇为嫌弃杯子过于小巧,“给我拿个大的。”

    童言一言不发的拿出一个大碗放在她面前,容瑶苓又挑三拣四的嘀咕,“用碗喝酒不符合我的气质。”

    气质?杯子符合她的气质,可她不是不要么。

    童言才不理她,她平时都是直接抱着坛怼的,说杯子小嫌大碗粗犷,不过是没事找事。

    最后容瑶苓没要碗也没要杯,扯掉酒坛盖子,抱着就喝,好在酒坛小巧,这么彪悍的动作在她做来丝毫不显粗俗。

    她数着桌上摆放的杯子,对了对人头,问道:“三个位置,还有谁要来?”

    童言随意答道:“阿湛小楼,还有师傅。”

    乍一听是商寻要来,容瑶苓喝酒的动作一顿,看着童言颇为惊奇的咋舌,“他什么转性改食人间烟火了。”

    “师傅又不是小仙男,食些人间烟火不奇怪。”童言好笑道。

    容瑶苓没说话,在她印象中商寻不过个重口腹之欲的人,这次吸引他来的,只怕不是这热腾腾的火锅呦。

    她打开另一个酒坛,倒了半杯酒推到童言面前,兴致高昂的说,“来,陪我喝酒。”

    童言拒绝无效,浅尝一口之后,兑下些果汁才将其喝完。

    酒杯见底没多久,何湛肖楼二人结伴来了,落座之后,容瑶苓不吝啬的各递了一坛子酒水过去。

    肖楼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甫一坐下,就望着锅里不停的问:“菜下了没,牛肉呢放在哪了,羊肉准备的多不多,上次我还没吃够,鱼也给我下点。”

    童言打断他的期待,“还没开煮,先等等,我师傅还没来。”

    商寻要来?

    闻言,肖楼与何湛对视一眼,前者慢慢放下了拿起的筷子,热情也减了一分。

    他们不是少宗主的弟子,更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知道商寻要来一同吃饭,多少生出了几分拘谨。

    没过多久,果然见商寻步伐缓缓而来,一地的雪白梨花与那抹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园中繁花似锦,却不及他半分颜色夺目。

    相识百年之久,容瑶苓早就对他的美貌免疫,见人来了后,拍了拍旁边的凳子,不客气的道“来来来,别站着了,我都饿了好久,就等师兄你出场动筷子了。”

    商寻远远瞧了她一眼,未作言语,姿态优雅的落座,不想时间不巧,呛人的红汤气味刚好传到过来,引的他微微蹙眉。

    童言见他神色微霁,贴心的帮他扇了扇水气,一边跟他解释火锅的汤底和吃法。

    在她说话的时间,吃过好几次的肖楼何湛二人,已经开始往锅里放菜,容瑶苓也自发的学两人涮起了羊肉。

    “师傅你吃辣么?要不先尝一下辣的,我没有放很多辣椒,不会很辣。”商寻第一次吃火锅的肯定不熟悉,童言担心他吃不上好吃的,第一筷子没给自己夹,涮了肉后,直接放在他面前的碗碟里。

    桌上的三人不动声色的看过来,察觉商寻扫来的视线后,又纷纷若无其事的收回去,专注的吃着面前的菜。

    商寻对上徒弟满含期待的目光,矜持的拿起筷子,将肉片沾了沾酱料,一口吃了进去。

    “怎么样,好吃吧。”童言脸上是跟伙伴分享美食后,想要得到认同感的期盼。

    商寻咽下食物后,抿唇片刻,感受着满嘴的辣味和盐味,在说实话还是说假话之间犹豫一瞬后,鼓励的了点头,“尚可。”

    商寻都说尚可了,肯定代表满意的意思,看来他也喜欢吃火锅,就算不喜欢,也一定不讨厌。

    “那就好,那就好。”童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勤快的又给商寻夹了菜。

    不过是喝些酒,冲淡嘴里味道的空挡,油碟就不断的堆起来,商寻眉心一跳,赶紧开口阻止过于热情的童言。

    “不用夹了,你自己吃。”

    童言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把刚夹起来的蘑菇放在自己碗里,不放心的跟商寻说,“那一会儿师傅你自己想吃什么,尽管自己夹。”

    得到商寻的应声后,童言就没在管他,埋头吃起了火锅,在没吃饱之前,愣是不肯多说话。

    三个小辈吃的畅快,商寻却早已停筷和容瑶苓对饮,谈论着琐事。

    “师尊他老人家又闭关,他都化神后期了还闭关做什么。”容瑶苓会回来,其实不止是跟贺兰周分手,同时商宗主也传令让她回宗。

    即使两人之间没有发生其他事,她也会按时回宗门。

    商寻却再问她,“你真的决定要领一个职位做事?”

    一旦领了具体的职位,就不能再像她之前那样潇洒,连着几年埋在丹房里不出,或者一外出就是好几年。

    商寻知道自己师妹是个跳脱性子,跟他一样不愿受宗门琐事束缚,要她任职管事师叔,就想给野狗套上铁链子,要多不自由有多不自由。

    可他也知道,他这个师妹,最敬重他父亲,也最听她师尊的话。

    “师尊闭关,师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你孤立无援,我自当为师兄鞍前马后、披荆斩棘才是。”容瑶苓敬了商寻一杯,姿态豪放的灌了一大口酒,笑的没心没肺的说。

    那看似玩笑的话,两人都深知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商寻抿了口酒水,辣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烧灼感很快遍布整个胸腔,他眉心紧紧皱起,不知道是因为这酒还是其他。

    许久,他声音沉了一分,“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鸳鸯蛊

    吃火锅,童言最讨厌的不外乎事后打扫卫生这一步骤,这时候,就该理直气壮的使唤何湛二人打扫残局。

    以往的惯例亦是如此,所以不用她开口,两人已经动手收拾起来。

    和商寻谈完话后,似乎勾起了容瑶苓的伤心事,提着酒坛去了湖边独处。

    飞舞的梨花徐徐落下,在干净的石桌上疏疏落落的铺了一片,空气中残留的火锅味消失不见,由清浅的梨花香代替。

    偌大的庭院中,只剩师徒二人端坐于树下,浅饮清茶,相顾无言。

    四下无人,正是说话的好时机,童言心中组织语言片刻,端起茶杯,状似无意的起了话头。

    “师傅知道有什么东西,或者法术会导致人心口突然疼痛么?”

    她不着痕迹的端详商寻的神色,琢磨着自己下一句要不要来个无中生友,解释自己这个问题的来源。

    商寻眉头轻皱,看了过来,关心的问:“可是你身体不适。”

    ‘不是’两个字在她嘴边滚了几滚,最终咽回去,老实的承认道:“前些日子,我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的疼痛片刻,之后去藏书阁翻了几日典籍,未能查找出具体原因,想到师傅见多识广,便想劳烦你帮我看看。”

    “前些日子感到身体不适,现在才告诉我。”商寻面色微沉,偏着头看着她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愠。

    同时,他想起那日突然她脸色刷白,捂着胸口跑开,或许这才是她那天离开的真正原因。

    商寻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眉心却还未舒展,会造成心口疼痛的原因委实太多,要他凭空猜测怎能解决问题。

    现在不是气她不重视身体的时候,商寻缓和了神色,温声唤人过来,“过来,我看一眼你的身体情况。”

    童言屁股挪到他旁边的凳子上,顺势把左手搭在桌面,等他查看。

    袖子往手臂上推了些许,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腕间规规矩矩带着的骨链折射着细微的光芒。

    见到骨链,商寻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愉悦,大手在骨链上停顿片刻,不经意间却觑到藏在链身后面,手腕内侧的一点朱红。

    朱红的点不过是几个针孔大小,生在如雪的肌肤上异常显眼,只是平时被衣袖遮住,鲜少在他人眼中露面。

    商寻握着童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目光盯着那点朱红迟迟没有移开,片刻,像是克制着什么的开口,“这处红点…是何时有的。”

    童言伸头过来,也看着手腕上的红点一会儿,回忆片刻后无果,神情带着几分困惑的道:“不记得了,有时我还以为它从小便长在这里的。”

    这个红点就像平时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小伤口,你不清楚它怎么来的,某天好了也完全不知道。

    不痛不痒,又对自己没有危害,非常没有存在感,谁会特地去关注这个。

    商寻抬眸望进说话人的眼中,想分辨她此时话中的真假,却想到她无需说谎骗他,便很快撤回目光。

    他没有说话,驱使一缕灵力,缓缓探入她心口检查,几息之后,才收了灵力。

    见商寻给自己检查完后,愁眉不展,一言不发,让童言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大病,当下脸色微变,些许担忧的问,“我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很严重吗?”

    商寻按了按眉心,想到刚刚探查到的情况,一时不知是该气恼还是该放心,耳边响起弟子不安的询问,他敛尽眼底复杂的情绪,抬眼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开始解释。

    “你是中了双生灵,可有印象是何时被人种下此蛊?”

    商寻说着,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的表情,想着她会怀疑谁,甚至猜测是她早已和某人心意相通,自愿种蛊。

    心神起伏不定之时,却见童言一头雾水的重复了这几个字。“双生灵?好熟悉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还是见过。”

    商寻提醒她道,“早些年前,我曾丢给你一本百虫谱,里面有一页便记载着这种蛊虫。”

    修士的记忆很好,在商寻的提醒下,童言立马就想起了那块玉笺,以及玉笺上记载的关于双生灵的介绍。

    ‘双生灵,又名鸳鸯蛊,乳白色,米粒大小,生有对翅,多是道侣之间使用。’

    蛊虫一雌一雄,同生共死,常是道侣之间用来检验真心的东西,若是一方对中蛊之外的人动心,蛊虫就会啃食双方心脏,以示警戒和惩罚之用。

    记起鸳鸯蛊的作用后,童言脸色瞬间变黑,脑袋里一时闪过很多面孔,最后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两个人身上。

    此刻商寻的脸色也谈不上好看,鸳鸯蛊的解法奇特,要中蛊者自身修为达到元婴,方能自行解除,要不然只有杀了另一个中蛊之人,才得解脱。

    细细想来,如今只有确定另一只蛊虫在谁身上,然后杀了此人,就能最快的解开鸳鸯蛊。

    心思来回间,商寻已经想好了上百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手法,只等童言说出那个待死者的名字。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也没注意到院子完全安静了下来,头顶上的梨花纷纷扬扬,恰似冬日里飞扬的鹅毛大雪。

    相互交缠的红与白,与梨花花海织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何湛从厨房出来时,就望见这样一幕,心间不由升起一丝涩然,言姐姐身边从来不缺人的关心,他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罢了。

    随后出来的肖楼见他站在门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再说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多往前走几步,却发现自己被一面透明的气墙挡住。

    肖楼刚要出声,旁边一道灵力立刻封住了他的嘴,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容瑶苓。

    她无声的张嘴威胁,闭嘴!别吵到他们。

    肖楼:“???”

    什么毛病!师徒两人说话而已,有什么是他们听不得的?

    此处发生的小插曲,沐浴在花树下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都全心全意的在走神中。

    良久,始终没有听到童言报出死亡名单的商寻心中郁气堆积,神情不耐烦了起来。

    沉着脸,拢着眉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像是要责骂她平时不够警惕,遭人下蛊了还不知。

    “还没想到是何人暗算了你?”

    童言两只手不安的搅着,下意识的咬着下唇,低着眉不敢和商寻对视,师傅很少真生气,一旦凶起来,她也怯的很。

    少女羞怯低眉,咬着饱满的唇瓣,充满诱惑而不自知,商寻见不得如此,抬手按在她下巴上,一用力解放了她咬着的红唇。

    “咬什么,让你说话。”

    童言怯怯的抬眼看了他,喏喏的为自己开脱讨饶,“我刚刚细想了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师傅你要是生气了,先别骂我。”

    商寻克制的收了手,好笑的道:“我骂你什么,左右难受的不是我。”

    刚一说完,他就觉得这话不太对,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心头。

    还未细想,心中就生起烦闷,嘴边的笑意逐渐消失,商寻眉目冷淡的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鸳鸯蛊虽然对身体无甚害处,却多少有些受制于人,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童言:“这事要从你还未收我为徒说起……”

    商寻眉梢一动,晓得她说事喜欢从头开始,偶尔抓不住重点是常事,便打断她道:“长话短说。”

    “呃…我怀疑是余长老把鸳鸯蛊中在我和寂行身上。”童言一句话总结。

    余娇娇?

    很好,她没了。

第三百五十章 信

    鸳鸯蛊在宿主心动时会发作这点,两人都默契的避开不提,只就下蛊者和另一个宿主展开谈论。

    寂行现在是易氏商行的少主,只是作为怀疑目标,杀肯定是不能杀,童言也准备先发个信息过去,询问他最近身体有没有异常。

    如果确定另一只蛊虫在他身上,解蛊的方法只剩拖字诀了,等两人中的谁先进入元婴,再行解蛊。

    只是,且不说金丹晋级元婴十分困难,其中所耗费的时间更说不清楚,有人要几十年,有人要几百年甚至到死都无法触及元婴的屏障,把解法寄托在晋级元婴上,无异于是听天由命的放弃了。

    所幸两人都是修真界少有的修炼天才,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慢则三五百年,快则几十年定能步入元婴境界,将蛊解除。

    期间要想不受蛊虫反噬,宿主只需守好自己的心,不对其他人动心动情即可。

    始作俑者余娇娇,商寻想她应该是太闲了,不如以后本宗与合欢宗的交涉,就交给她全面接管。

    此时在自己峰上左拥右抱的余娇娇,突然感觉背脊一凉,莫名的危机浮上心头。

    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知道蛊虫不会动不动就咬自己一口之后,童言除了觉得有只虫在身体里有些恶寒,倒没有其他太多想法。

    单身十几年和几十年没有太多区别,她本来对找个对象也不热衷,无便无吧。

    而且,修到元婴后就能解蛊这一硬性条件,非常符合她准备养面首的计划,此刻也就不在意能否解蛊了。

    她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从里到外看起来丝毫不急着,商寻见此眼眸微深,细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击桌面,静默良久道:“你看起来不想解蛊。”

    童言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看自己神情轻松就是不想?她脸上挂着笑解释说:“想当然想啊,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蛊虫暂时解不了,既然双生灵在体内没有危害,等我晋级元婴后再解它也不迟。”

    “倒是个心大的。”商寻垂眸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说完茶也不想喝了,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童言喝茶的动作停下来,奇怪的小声嘀咕:“师傅怎么突然走了?”

    客套话也不留一句。

    之后,童言挂记蛊虫的事,早早的给寂行发了信息过去,估计一两天就能得到回信。

    第二天下午,还没等到寂行的回信,倒是有弟子发传讯给她,说有人要见她。

    把认识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能猜出是谁,童言怀着疑惑和好奇的心思,收到信息后,一刻不停的出了门。

    很快她见到了人,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因为她不认得这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见到童言,率先上前来打招呼,告知她自己是易氏的人,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给她送东西。

    随后,就将桌子上的食盒递到童言手中,态度恭敬的道:“少主嘱咐我们要将此物亲手送到前辈手中。”

    寂行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吩咐人将东西送到童言手上,这句话纯属此人揣摩领导的心思后,自己加的戏。

    不过童言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寂行也不知道。

    送走易氏的人,童言提着食盒回到院子,迫不及待的拆盖时,久违的感受到了以前拆快递时的期待。

    食盒的样子十分普通,但它却是一件存储性能的法器,外面看着小巧,实则内部空间很大,又刻有数种阵法,保证食物在运输过程中不受颠簸,保持放入时的鲜美。

    花心思又大手笔的做法,果然这就是和土豪做朋友的幸福吗?

    童言表示这样的朋友还可以多来几个!

    打开盖子,入眼的除了各色食品,最显眼的是放在里面的一封信。

    黄色的纸封上写着几个墨字。

    童言亲启。

    几百年没收到过信的童言顿时新奇不已,比拆食盒时还要好奇兴奋几分。

    修士有更方便的传讯方式,已经没有人采用这种朴素古老的方式传讯了。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用写信的方式来告知。

    童言翻看了信封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撕开一头,取出一页纸,展开。

    言言惠鉴:

    敬启者,日前寄贵宗些许食物,想你已收到。我因俗事奔走各地,遇上不少新鲜事物,也有幸尝试不同风格的食品,合心意者不过一二,胜在新奇。

    忆起你与我喜好相似,便私自寄上一份于你,天南地北共同品尝。

    提笔时,窗外细雨朦胧,不知卿所在地或晴或雨。

    在途中偶然识得一物颇为新奇,曰扫晴娘,意为止雨扫晴。我寻来一个与书信一同寄往,以期在你心情不佳时能逗乐几许,扫除郁气,舒展愁眉。即颂。

    近安

    友时顷顿首。

    时顷,易时顷,寂行的俗家名字,童言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清楚他用这个名字,是代表他已还俗,不再是和尚。

    她把信从头到尾粗略的又看了一遍,想起里面提及的扫晴娘,复拿起信封,果真在里面找到一物。

    是一张红色剪纸,形为妇人手携一苕帚,是凡俗界常见的扫晴娘形象。

    红纸是上好的红纸,剪出的扫晴娘却略显粗糙,像是个新手裁出来的。

    她将信和剪纸重新放回信封,仔细压了压保证不会掉出来后,才放在边上。

    将目光投入食盒中,第一层各种口味造型的糕点尽显眼底。

    童言取下一块尝着,又打开第二层,这层居然是热食,温热的鲜汤,红艳的辣椒油,圆润可爱的饺子等等,而最后一层是各种口味的干果。

    瞧见摆了一桌的各地美食,童言只觉寂行这个朋友没有交错,太懂她的心思了!

    既然他这么够意思,童言也不会藏私,之后把炒好的火锅料备上几分,再写上食用方法,晚些时候交给易氏商行的人,让他们给寂行带去。

    回忆起拆食盒时的感受,童言给他的回信中提到了快递一事,以易氏商行遍布整个修真的优势,说不定能把快递行业发展起来。

    不过,她也只是随口一提,修真界情况与现代不同,这里没有大数据的便利,修士又极为注意隐私,想把快递发展起来,是很不容易的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送达

    把剪纸扫晴娘夹在纸质书页中,随后童言坐正身体,在桌案上捣鼓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她拿着要寄给寂行的东西,脚步轻快的下山,交给那日送东西来的易家人。

    一去一来就花了她一上午时间,回来时正碰上不知道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的商寻。

    他面无表情站在十几步外的台阶,像是谁惹到他了的心情欠佳,导致童言看到人时,差点想招呼不打的悄悄溜走,不去触霉头。

    她刚转身提步,就被商寻冷声喊住。

    “站住。”他来到她前方停下,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童言想大喊冤枉,她哪里有鬼鬼祟祟了,她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上山下山,心里苦但不敢这么嚣张的说出来。

    硬着头皮,规规矩矩道:“去了城里,给朋友寄信。”

    商寻视线在她手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的询问她的修炼进度,“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没有,童言没敢开口,她惦记去寄信,便把修炼推后了,谁想耽误的时间太长,到午时了才回来。

    见她不答,商寻岂能不知道其中意思,脸色稍微不愠,严肃了几分。

    “心气浮躁,你可知修炼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领悟进修方能进步,不过才及金丹就如此懈怠,你何日才能有所成。”

    莫名被训的童言收起了脸上的散漫,谨言慎行的行了一礼,“师傅教训的事,弟子知错,往后弟子定会刻苦修炼,不负师傅教诲。”

    这番回答一点错也没有,是为师者训诫弟子后所满意的样子,可此刻商寻不但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更觉心口憋闷的难受,烦躁的情绪爬上眉间,不得疏解。

    他并非想责骂于她,可如今话已说出口,要如何挽救。

    商寻移开视线,缓了声音吩咐:“下去吧。”

    “是。”童言垂着头退下。

    商寻就看着她这样垂着头,从自己旁边错过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氤氲心间,他袖中手指逐渐收拢。

    “明天辰时准时过来练剑,查漏补缺。”

    他忽然补了一句,说完后,径直走上台阶往罗华殿去。

    童言原地愣了片刻,想师傅太尽职尽责了,一有空就帮她检查功课,不过她最近在修炼上是有些惫懒了。

    回到自己院子不久,寂行的传音也到了,她发去的传音没有隐瞒,把两人身上可能有鸳鸯蛊以及其他猜测一并告知。

    回信中,寂行说前几天自己也突然感觉不适,这在童言的意料之中,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寂行早就知道他们中了蛊,但因为知道蛊虫对身体没有大危害,便没有告诉她。

    她相信寂行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毕竟,就算自己提前知道中了蛊,也是一样没法解开的。

    他没有故意隐瞒的必要,只是不觉得这是件大事,了解蛊虫无害后就抛在了脑后。

    不只童言理解其中缘由,寂行自己也是这样解释的,不过他还是为隐瞒一事道歉。

    回信不长不短,却没有提自己给她寄快递一事,是以为她还没有收到东西,所以不想先透露消息给她?

    传音比快递要快太多,童言回了传音过去,告诉他自己已经收到东西了,并表示十分感谢,顺便好奇的问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写信。

    至于她回寄东西的事,童言没说,他送给自己一份惊喜,她当然也要回敬一份意外。

    最近商寻对童言的修炼十分上心,每日都把人带在身边,谆谆教导,不厌其烦。

    不似以前急训,也没有做很多要求,日日陪她练剑论道,讲了许多自己修炼上的见解。

    前辈的心得,只有有师尊的人才能享有的殊荣,为师者不藏私,也代表其对弟子的重视疼爱,童言心中感激,也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的学习态度。

    商寻见此,却说让她放松心态,像平常时候即可。

    除了教授身法技巧,商寻还教童言下棋,说下棋可以磨练心性,起初童言半信半疑,直到局局完败,深刻体会到忐忑的胜负欲被碾压到心态崩溃,又从麻木回归躺平任嘲,渐渐也懂了这个意思。

    虽然商寻的本意不是这样,只是想教导徒弟的同时,加上一些有趣的事。

    教术法一成不变且枯燥无味,这才拉着人下棋培养感情,但他完全没料到她能下的这么烂……

    眼见童言下棋时表情越来越趋于无,商寻掩饰性的摸了下鼻子,落下手时,不刻意的把下到一半棋局打乱,而后自然的做出惊讶到遗憾的感情转变。

    “算了,不下了。”他语气懒散,像是因为棋子乱后,一下丧失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听到说不下了,童言眼底明显的亮了一下,像是突然解脱了什么枷锁,整个人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商寻:…有那么讨厌下棋吗?

    童言的回礼,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周转和颠簸后,终于到了寂行手中。

    侍从拿着东西到他面前,说是别人给他送的礼,易时顷已是易氏少主,每日来送礼交好,攀关系的人不知凡几,听完侍从的禀报后,以为又是哪个不认识的人送的,头也没抬的吩咐他像往常一样拿去库房放着。

    恰逢孟故安找来,正好撞见侍从抱着东西转身要走,问清楚缘故后,便打趣的说打开看看,这又是他哪位新朋友。

    易时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想看便看。”

    无非是些讨巧的奇珍异品,他一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再加上品味较高,旁人送来的礼,他极少留心过。

    听见孟少爷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感兴趣,侍从早已停下步伐,一见少主点头,便立刻把东西往旁边一放,让开位置方便孟故安过来。

    孟故安本是随口一说,抱着打趣的意思,不是真想看,但此刻人家都把东西放下了,不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他走过去,打量着桌上这个方方正正的木盒,长度不像放着字画或者长形法器,高度可以放下两三个砚台,总之从外形上不好猜里面装着何物。

    没有多浪费时间,孟故安随意看了两眼后,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封信。

    他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年头了,还有人写信。”

    有被内涵到了的易时顷皱了皱眉,抬起眼眸看了去过,正好望见孟故安手里的信封,上面写着寂行亲启四字。

    礼盒也就罢了,私人信件孟故安决不会乱拆,举着写字的一面,转身看向易时顷的方向。

    刚要开口说话,手里的东西就被人抢了去。

    没错,就是用抢的,别看易时顷面上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但动作多了一分急切,他刚刚可连人什么时候到身后的都不知道。

    孟故安:“一封信而已,不至于吧。”

    易时顷瞥了他一眼,低头望着手里的信,犹豫一瞬,撕开口子,下意识的转身展开信件读起来。

    孟故安被他防狼似的态度刺激到了,谁稀罕看他的信啊,至于吗至于吗,还转身悄悄咪咪的看。

    不屑至极的扭过头,孟故安又将心思放在盒子里。

    在之前放信封的底下,发现一个古古怪怪的白色东西,像是一张白色方帕包着一个圆球,圆球外的白布上面画着几个符合,组合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除开这个古怪的东西,里面还放着几个油纸包裹。

    孟故安拿起来一个拆开,看了一会儿后,分析出是大量油和花椒翻炒后凝结成的,不用凑的很近,就能闻到一股独特又霸道的香味。

    这玩意儿是吃的?孟故安怀疑之余又升起来了莫大的兴趣。

    同时,他也对送礼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算是不走寻常路吗?正常的礼物行不通,所以另辟蹊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渡劫

    那边读完最后几个字的易时顷,把信纸对着折痕再度折好,收起来,转身站到孟故安旁边,却不是要跟他一起研究火锅底料,而是直奔盒子里的扫晴娘。

    孟故安拿着手里的东西,问他“这是什么,你认识不。”

    旁边的人却没理他,抓着盒子古古怪怪的白色玩意儿专注的看着,嘴边似乎还溢着丝笑意。

    孟故安暂时按下刚刚的问题,凑过来道:“这又是什么,模样好生奇怪。”

    “扫晴娘。”顿了下,不太自然的说:“阿言说这叫晴天娃娃。”

    腻腻歪歪的称呼,一看就是女孩子玩的东西。

    孟故安略一撇嘴,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把手里的东西向前一递,“快说说这东西,是吃的还是什么?”

    易时顷挪开眼看了一下,作下判断:“火锅底料。”

    孟故安:?

    “吃的,等会儿试试。”

    ……

    山中春去秋来,罗华峰一成不变的花红柳绿,身处其中的人因此对时间流逝,难免少了几分准确度。

    童言跟在商寻身边许久,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心境提升不少,刚开始是偶尔闭关,后面隔三差五就要闭上几个月,修为不负所望的稳稳上升,离金丹中期只剩一层薄膜。

    自从上次回信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童言就会收到易时顷的包裹和信件,闭关结束的空挡,她便专门回信感谢,持续多年一来一往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以前她问过他为什么要写信,易时顷说一时兴起,而距离上次给他回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因为这次闭关,童言一闭就是整整一年,本来还想继续坐个十天半月,却隐约觉察到天地间荡着一股异常气息,才提前结束了这次修炼。

    一年期间,易时顷寄来了两次信,还有一些小玩意儿,童言和往常一样回礼寄过去,回来时,像是十年前的场景回放,又在台阶上看见了商寻。

    一年多未见,在童言看来和十天半月未见没什么区别,越是随着生命延长,在修士眼中一年两年与一天两天并无二致。

    “师傅。”童言这次没有转身逃走,而是先出声问候。

    台阶上静静站着的商寻细致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出关了。”

    “今日刚结束的,冥思中发觉灵气躁动,自己也静不下来,便结束了闭关。”

    商寻提了下肩上的衣襟,漫步走到另一边,抬眼望着远处翻腾的云海。

    童言几步跟上,立在旁边。

    “天地异象,父亲要出关了。”片刻后,他不急不缓的道。

    童言还未反应过来,出关和天地异象有什么关系,这时就听旁边的人继续道:“没有意外,此次出关他已然突破化神,渡劫飞升。”

    渡劫飞升四字犹如一道响雷砸下来,惊的童言脑袋里一时没了想法,只有飞升二字。

    飞升,整个修真界少说也有三千年没有修士飞升上界了,今日居然得知宗主他老人家马上要做几千年来的第一人。

    白日飞升是修士毕生追求的目标,君不见多少青年才俊,天之骄子折损在这条路上,成功的人却连十万分之一都没有。

    魔刹宗若是出了个飞升老祖,此后必然会声名大噪,吸引无数英雄豪杰前来拜入门下,在几大宗门中的话语权也会重上几分。

    果然,月余之后,魔刹宗的上空风云涌动,劫云堆积,沉沉的天威笼罩着整个宗门。

    主峰上倏的射出一道亮光,往极远的宽阔地带而去,那正是刚出关的商回赫。

    飞升雷劫非比寻常,他若在宗门内渡劫,会重创宗门守护大阵不说,更会波及无数低阶弟子。

    在劫雷落下之前,他必须找一个开阔且人少的地方渡劫。

    见到天边突生异象,无数元婴修为的大佬闻风而动,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附近进行围观。

    三千年无人飞升,不知多少人猜测是否飞升上界的通道已被关闭,灵气逐渐稀薄才会如此。

    虽然这个猜测毫无根据,但时间太久,无人飞升反驳这个谣言,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信了这个说法。

    本以为他们此生将无缘飞升,如今却有人要渡劫飞升,

    若真的见证商宗主渡劫成功,飞升而去,这不止打破之前的猜测,更给其他只差临门一步的高阶修士一个前进的希望。

    商回赫此番渡劫,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童言跟在商寻身边,占领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可以完全看到商宗主渡劫的过程。

    位置更近,天威的压迫感更甚,修为低者连喘气都觉得困难,童言自己抵抗雷劫威压时,感受到的是心上沉甸甸的,除此之外,到不似别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那么夸张。

    隔壁山头的陌生元婴修士见此,还夸赞了一句,“根骨不错。”

    劫雷黑沉沉的连成一片,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在暗沉的光线下,乌云中闪烁的雷光更加清晰。

    几乎就在那修士话落的瞬间,天边雷光骤然闪耀,照亮此方天地的同时,霎时对着下方的人狠狠劈去。

    飞升劫雷不同于雷禁天顶像是静止的雷电,劫雷会根据修士的潜力及自身因果,调整雷劫的等级、强度。

    因此每个人所历的劫雷不同,潜力越大,杀孽因果越多,劫雷越凶狠,其中暗含的天地规则更是雷禁天顶无法模仿的东西。

    扛的过雷域中和劫雷等量的雷电,也不代表能安然度过晋级雷劫。

    劫雷片刻不停歇的一一落下,无数双眼睛紧张的关注着渡劫的人,直至最后一道劫雷轰然落下,响彻云霄,遮天蔽日的乌云才渐渐散去。

    渡劫中心点的人没了动静,各方猜测是死了还是活的,就在商寻要上去查看时,天上金光乍现,突破云层照下来,一时间霞光万道,祥云瑞气尽显。

    “快些打坐。”只听商寻提醒童言道。

    童言依言坐下,一般金丹以上的雷劫之后,渡劫的修士附近都会有一种玄妙的气息,这种气息对其他修士悟道修炼大有裨益,商寻要她打坐,就是希望她能借此东风更上一层楼。

    原地打坐的人不止她一个,此刻所有人都是打坐悟道状态,并且持续了近一刻钟。

    商回赫被雷劫劈出的伤,在天降神威下一一痊愈,他掐诀整理衣冠,瞧见头顶天门大开之时,却收敛气息,没有立刻飞升离开。

    商寻望了一下金光闪烁的天门,又在自己父亲身上看了两眼,转身带着弟子离开,空气中只留下两个字。

    “回宗。”

第三百五十三章 祝贺

    商回赫延迟飞升时间,是为了交代宗门的一应事物,也想见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一旦离开此界,父子二人再见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

    拖着几天,商宗主把能交代的交代完,见了见交好的朋友,留下一堆法宝给商寻后,才真正无所牵挂的离开,去往上界。

    在得知魔刹宗宗主渡劫成功,马上飞升之后,隐居的化神都想求见商宗主,欲从他这里取些飞升的经验。

    奈何商宗主要忙的事太多,只见了两三个后,就急匆匆的飞升了,大佬们无功而返,各方该出面的领导人却忙了起来。

    魔刹宗前宗主飞升,少宗主即将继位,还有之后举办的庆贺大典,这些都是他们必须亲自到场的大事。

    魔刹宗出了一个飞升老祖,宗门以及所有弟子也跟着水涨船高,以前旁人多少带点敌视偏见的目光,如今里面添了几分羡慕嫉妒恨的意思,这种变化,实在让人心里痛快。

    未来的魔刹宗,将会是无数新人的优先选择。

    整个宗门因为新宗主上任和大典的事忙的团团转,便是啥也不懂的童言,也被小师叔抓去当壮丁,接待从五湖四海前来送贺礼的修士。

    前脚把人安排好,后脚新宗主又把她叫过去,处理一些不费脑子的事外,还兼职面见其他宗门的领导人。

    累趴下之前,童言态度诚恳的对师傅说:“师傅,我想做个废物。”

    商寻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你已经是废物了,没有下降的空间。”

    童言气的一个倒仰,困的就地睡了过去。

    半晌后,听到大殿中平稳的呼吸声,商寻再次从文件中抽神,看向地上熟睡的人,继而无奈的叹气。

    起身将人抱去后面的床榻上,仔细给她上被子,才又回来继续做事。

    这些日子,他将人待在身边,是想让她多在大家面前露露面,以后旁人见着,认识这张脸,做事多少会顾忌些,不敢轻易伤她看轻她。

    同时,顺便教她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方便她往后独自在外行走少吃亏。

    偏这没良心的,只知道喊苦喊累,一点儿也不感激他的良苦用心。

    休息一晚后,童言又精神百倍的跟在商寻屁股后面做事,以前知道罗华峰人很少,商寻也不爱出门与人来往。

    当时她以为是师傅交际能力不行,现在想起自己当初的想法,简直天真又可笑,商寻的交际能力好着呢。

    不说巧舌如簧,让人如何如沐春风,但一言一行有礼有度,是个标准的领导人模样。

    矜贵,却不会让人感觉高高在上,客套,绝不显得的虚伪市侩。

    商寻身上染了人间的气息,依旧让人赞叹,但童言不一样,她脑瓜子小且转的慢,这些东西她学不来,就算飞到了天上,她也只能当无用的装饰。

    她一向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学不会后,更加不怎么学了,只想练好手中的剑,以便往后和人无法交流后,能用武力说话。

    各方有名望的宗门都来了,便是跟本宗有些仇怨,讨人嫌的弑神堂,竟然也腆着脸的送礼上门。

    弑神堂是个人嫌狗憎的垃圾堆,叛逃宗门的,为大众人不认同不能容忍的恶徒,它尽数纳入门中,像个恶性肿瘤野蛮生长,越长越大。

    门中弟子人均疯狗,全都是些没有牵挂,或者只在乎自己的孤寡之人,一旦斗起狠来,比旁人更不要命,拼着这股狠劲儿,硬生生的在修真界抢出一片位置,扎根下来。

    这十年中童言虽然在闭关,但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弑神堂的传闻。

    寻衅滋事、明目张胆的抢夺地盘,怎么嚣张怎么来,行为比之从前更加激进恶劣,仅仅十年时间,它和其他宗门的关系就恶化到双方弟子一见面就能干架的地步。

    就这种全地图皆红条的情况下,弑神堂居然还敢带着人,在各派弟子面前大摇大摆的出入魔刹宗,不可谓不是狂妄至极。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玄袍,以金线绣边装饰,简洁中带着几分华贵。

    同色斗篷的帽檐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下半截带着面具的脸,金属面具折射着光线,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和神秘感。

    他不急不缓的走近,带着一种让人退让的气势,高大的身材极具压迫感,明明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仍然有一种被他注视着的错觉。

    越是包裹的严实,越是想让人探究面具下面是什么。

    童言此时就是这个心理,视线像是受到蛊惑,克制不住的往这人身上看去。

    不怪她如此,黑袍人本就走在最前方,位置极为显眼,不经意间露出的气势,也比旁人刻有摆出的架势更夺人眼球。

    随着他走进,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先后落在此人身上,便是商寻也侧目望过去。

    虽然他看过去的原因,不乏有黑袍人本就是朝他走来。

    来人在三步之外站定,低沉又陌生的嗓音从黑袍下传来。

    “在下陆进,特来恭贺商宗主大喜。”

    语气冷淡异常,说着道喜的词,却没有一点符合贺词的喜悦,冷冰冰的像是背台词似的。

    这是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做了。

    说话间,他将手一翻,一个不大的盒子出现在手上,往前走了两步,递过盒子。

    显然这就是他们的贺礼。

    旁边没有其他弟子,往常都是童言充当小厮去接贺礼,商寻则跟对面人客套。

    对方看样子也熟悉这个流程,托着盒子,‘视线’看向旁边的童言,像是在提醒她接一样。

    行动之前,童言看了眼商寻的神色,没有指示,就是让她接下的意思,而师傅此刻面色如常,她也不在犹豫,上前一步从陆进手中接过东西。

    退下之前,童言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此人身量比商寻还高小半个头,她站在他面前只勉强及他肩膀,此刻抬头,目光对上了光洁的金属面具,以及面具上映着的形状扭曲的自己。

    这一眼很快收回来,童言抱着盒子重新回到商寻旁边,垂着目光,安静的像个放盒子的支架,全程一声不吭。

    陆进,十年间异军突起的弑神堂堂主,童言之前听的斗乱传闻,其中半数都有他的手笔。

    传闻此人阴狠毒辣,诡计多端,以血腥手腕在十年间,硬生生从一个普通堂主,坐上如今弑神堂炙手可热的长老之一。

    各派弟子多有仇恨弑神堂,那对此人的仇视绝对要翻倍,要不是他四处发动动乱,他们的同门师兄弟便不会因此死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偶遇

    借着这次庆典,沈庄珩也随百音谷的队伍来了魔刹宗,送贺礼和领导打官腔轮不到他,他来只是为了和童言聚聚。

    从来到修真界开始,两人各自拜入不同的宗门,之后就聚少离多。

    若非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日子太深刻,换作没有血缘牵绊的简单姐弟情,大概会逐渐被无尽的岁月消磨淡去。

    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自己饿的几乎啃树皮的时候,是一个半大的少女递了一块吃的,也陪他度过一年又一年的寒冬。

    当时的一饭之恩,后面的相伴之情,无论再过多少年,他都会牢记于心,即使现在成家,有了另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童言在自己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也永远不会褪色。

    “嗨苏木,我好了,走吧,我带你去琊台城吃饭。”能见到沈庄珩,童言心情很是不错,走路时连蹦带跳的,扎起的马尾因此在背后甩来甩去,好不活泼。

    两人难得见面,自然要一起去吃吃逛逛,大概是小时候食物比较缺乏,他们对吃的总有一种异常的执着。

    沈庄珩从善如流的拿出油纸包,将切好的炸鸡递给童言,“先吃点东西垫垫,外地秘法烤制,独家配方。”

    光闻着香味童言就咽足了口水,当下也不管是在大路上,抽了一边鸡腿啃了起来。

    “哪买的,我想去偷师了,以后没钱用,卖炸鸡也是条致富的路子。”童言嘴里嚼着鸡肉,口齿不清的说。

    沈庄珩想起了以前为钱发愁的样子,笑道:“忘了,不过我研究研究应该能做的差不多,到时候你在旁边收钱,我来炸。”

    童言煞有介事的点头,丝毫不为奴役沈庄珩而感到羞耻,“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一人一句说的起劲儿,童言更是畅想着以后开连锁炸鸡店的场景,一时间连有人看着他们也未察觉。

    沈庄珩先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袍人,小声示意童言看过去。

    “你认得那个人不?”

    童言停下咬鸡腿的动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弑神堂的人。”想了想这人的名字,补充道“叫陆进,来送贺礼的。”

    庆典在明日举行,弑神堂的人还在宗门内并不奇怪。

    沈庄珩目光微动,没有隐瞒的跟她说:“他看着这边好一会儿了,我还以为你们认识,没有交际最好,这人看着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能概括的,分明是十分危险,光是一身血气和阴冷的煞气,就能看出‘介爷们不是好人’几个大字。

    童言看过去的视线,有种和对方对上了的感觉,周身像是被他目光牢牢锁住,无所遁形。

    莫名有些熟悉,又难言的窒息感让她心中不适,无甚表情的收回视线,拽着沈庄珩加快步伐走人。

    几丈之外的树丛里,正躲着几个黑衣弟子看着这边。

    “方管事,你说陆长老干站那里干什么?”一人向他们其中地位最高的方怀发出疑问。

    方怀是他们之中最早跟着陆进的人,要论谁最懂得揣摩这位的心思,非他莫属。

    未等胖子方怀回答,旁边一个同门优越感十足的开口,“一看你就是才跟着陆长老的吧,少见多怪,咱们陆长老最爱美人,刚刚肯定是在看商宗主的弟子。”

    说完,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她可是魔刹宗一枝花,配我们长老倒也勉勉强强。”

    提问的弟子差不多要信了,知道自己要跟着陆进做事之后,他就特地去打听陆进的事。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还未加入弑神堂之前,因为对世家女偷香窃玉,翻墙采花,被人整整追杀了十几年。

    据说一身五花八门的本事,就是以前被女修满世界追杀时练出来的。

    陆进加入弑神堂后仍然死性不改,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身边更不缺各色美人相伴,虽然近十年来收敛了一些,但宅院里还养着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魔刹宗的童言容貌昳丽,年纪又轻,会被陆进这个老色鬼盯上不仅不奇怪,相反还十分正常。

    几人心中,同时还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微妙想法。

    以往这些上门和其他宗门打交道的事,都是交由宗门中唯一风评较好的长老李铭远处理,而且此人与新商宗主有些浅薄的交情,此次让他来最合适不过。

    最后却是这位陆长老抢了露面的机会,大家私底下十分怀疑他的用意,是不是借此告诉所有人,他才是上面重用的人,连根基深厚的李铭远也比不得。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他是来物色仙门女弟子的。

    其实物色床伴也就罢了,一般人施些小手段,人自然手到擒来。

    难就难在他看中的是魔刹宗宗主唯一的弟子,陆进手段虽然厉害,但想把人搞到手,只怕惹祸上身,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整个魔刹宗。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陆长老是什么人,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另一个弟子跟了陆进几年,早就被他的手腕折服,成了他的脑残粉,迷之信任天底下没有陆长老得不到的人,做不到是事。

    体型胖的有些滑稽的方怀一直未出声,他时刻关注着自己老大的情况,也没留意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直到听到有人献策,要把人劫了送到陆长老房里,就见远在数丈之外的人,眨眼间出现在眼前。

    方怀诚惶诚恐的从树丛里出来,静等着老大吩咐,后面的弟子发现讨论的人出现在面前,立刻噤了声紧随其后,低头站好。

    男人好听的嗓音辨不出喜怒的响起,“刚刚,是谁出了一个好主意。”

    后排站着的两个弟子面上一喜,以为他们刚刚讨论的计策,戳中了这位长老的心思,取悦了他,所以现在要‘论功行赏’。

    当下喜不自胜的开口承认,“是弟子。”

    最前面的方怀,在听到上方第一句问话时,就感觉身上一阵发寒,他本能的察觉老大此刻心情不妙。

    但没有找到老大心情欠佳的原因,他便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心中忐忑不安时,老大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跟他说。

    “记下来。”

    陆进凉凉扫过两个弟子的相貌,留下一句令其他人一头雾水的话后,就转身走了。

    在人走后,其他人忙询问方怀,陆长老这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刚刚出声的两个弟子,他们认为自己帮长老献了策,长老留下的话的意思,是让他记下他们给他们发奖励。

    方怀十分敷衍的应付过去,看着刚刚说话的两人时,眼神如同在看死人。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老大是要处理这两人,所以才让他记下来。

    可惜两个弟子丝毫不知道危险将至,一心想着刚刚的计策不错,以及陆进会赏赐他们什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负心薄幸

    第二日的大典不必细说,那日八方来贺的万人盛典,注定要让童言记得多年。

    不止是见证商寻走上高位,自己也因他受万人瞩目,更是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个位置,仰视上面的那个人。

    庆典结束,各方人马陆续离开,不少人见弑神堂的队伍飞出魔刹宗山门,纷纷猜测多久他们会遇到其他势力的堵截,又能撑住多久。

    前来祝贺的其他势力整体实力都不差,弑神堂的人极为自大,丝毫不隐藏回去的路径,不过二十来人的小队,恐怕要面临被尽数歼灭的危险。

    童言是等几天后,一切成埃落定了才去打听,一下子就能把故事听全。

    据说场合很刺激,前后三支看不出来路的人杀向弑神堂弟子,事发突然,弑神堂弟子反应不及,刚开始死了不少人。

    等人数剧减到只有三五人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三方人马敌我不分的斗了起来,乱战之下,让几个弑神堂余孽趁机逃走了。

    听到那个陆长老没有死,童言竟然没有感觉意外,虽然他不是个好东西,但单看一身不同寻常的气势,也知道肯定不是个会轻易死的人。

    在外流浪多年的霍岐之,在庆典那日终于回来了。经过无数风雨洗礼后,男子已是众人仰望的存在,风光霁月的模样,早已没了少年不堪的痕迹,性子变得更沉稳,宠辱不惊。

    虽然她没和霍岐之一路历练,但从以前脸上还有扎眼的胎记时,就能吸引一个王佳雨心甘情愿为他擅闯内门,如今他没了胎记,长得风流倜傥,没道理反而吸引不了小姑凉了。

    童言还记得之前蓬莱的任凌儿,嚷嚷着她是霍岐之的未婚妻,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人回宗门时,除了本门的王佳雨,也没听说有带其他女子回来。

    念及鲛珠的恩情,她多问了霍岐之一句,关于他未婚妻(?)的事。

    霍岐之听后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她不是我未婚妻。”

    “哦。”童言的重点本来也不是她身份的问题,“她人呢,你没带回来?”

    霍岐之觉得莫名其妙,反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鲛珠……”

    霍岐之打断:“鲛珠是她未婚夫给我的报酬,与她何干。”

    “呃……”童言沉吟不语,搞不清楚自己触到他哪个不爽点,语气这么硬。

    算了,聊不下去就不聊了。

    童言闭上眼睛,把书往脸上一盖,自顾自的躺在老人椅上晃晃悠悠的晒太阳。

    霍岐之坐在旁边,目光在盖在脸上的书上停了一会儿,多年不见,他们之间明显的逐渐生疏起来。

    现在能轻易再把他们联系一起的,只有师徒二字。

    “师傅,抽空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童言一把拿开脸上的书,抬起头看向霍岐之,然后重重的一点头。

    “好!”

    两人的修为一直相差不大,除了以前宗门大比上交过手,之后再也没有对打上,真论起来很难说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童言答应和他切磋,是因为他修为和自己持平,心思缜密且对战经验丰富,是个不错的陪练。

    一开了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商寻不找她时,童言都会找霍岐之对练,在对战中成长领悟,无疑是剑修的最佳修炼方式。

    一个秋冬过去,童言就突破金丹中期,稳固修为后出关,她又找霍岐之和商寻轮流对练,连容瑶苓,何湛都没逃过多次喂招。

    罗华峰上的人打完了,她又溜去后山杀妖兽,好几个月过去才把多余的精力消耗完。

    低调的外出,又低调的回来,除了几个熟悉的人,根本没人知道她出去过,还以为她始终待着罗华峰上闭关。

    从外面回来走到峰下,她意外的看见霍岐之和王佳雨站在路边上说话,那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即使她不想打扰两人独处,也不好招呼不打的直接走过去。

    童言是想打招呼来着,拜灵敏的听觉所赐,好巧不巧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岐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不想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你为何总是拒绝我。”

    童言:啊…这…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时不知道该若无其事走过去打招呼,还是若无其事的装作没看见两人比较好。

    王佳雨背对着大路,所以不知道有人来了,霍岐之侧对着这边,所以先发现了远处的童言。

    霍岐之远远瞥了眼童言,放快了语速道:“我一直都拿你当师姐,也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其他想法,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岐之。”王佳雨悲恸的唤他的名字,欲开口再述说衷肠。

    “不要再说了。”霍岐之冷硬的打断她,言辞绝情的不给她留下希望。“我念你曾经帮过我,心怀感激,所以后来我给你资源让你修炼,还你恩情,这都无关任何男女情爱,我劝你早些醒悟,对你我都好。”

    这些年,王佳雨跟着他身边,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与他走近的女子,期初他不知情,也不在意,直到后来她越来越过分,甚至给他们惹来了大麻烦,他才注意起了她平时做的蠢事。

    曾经,他因为不能修炼,被人踩在地上肆意欺辱,那种因为自身弱小造成的苦痛,一笔一划的清晰刻在了他心上。

    如今有能力修炼,变的更强大才是他不停追寻的目标,投怀送抱的女子,于他来说不过是沿途可有可无的风景,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

    偏偏王佳雨像疯了一样,把他视为所有物,把他身边的所有女修当成假想敌,明里暗里的针对,让他烦不胜烦。

    要不是看在她曾不顾一切的救过他,霍岐之早就把人扔下了。

    霍岐之厌烦的皱着眉,抛下王佳雨走到举棋不定的童言面前。

    “师傅回峰吗?我也一起。”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神色已经比面对王佳雨时缓和了很多。

    童言看了王佳雨一眼,小声的说,“聊完了?”

    声音低的堪比气音。

    霍岐之没回答,反而像是不经意的用鼻子嗅了嗅,说了句让她瞬间脸黑的话,“什么味?好大。”

    回来之前,童言刚在泥潭里和一个大蟾蜍打过架,那烂泥中埋着许多腐烂的尸骨腐败的树叶,味道非常独特十分上头,差点没让她当场晕过去。

    打完后她简单的洗过澡,自己闻着已经没了味道,但难保是她鼻子习惯了这个气味,所以闻不出来。

    童言顿时脸色一变,不在犹豫的快步往回走,路过王佳雨时,有意无意的故意忘了这个人。

    霍岐之跟着她后面,要一起离开,王佳雨看到之前的一幕,无法接受他对童言和自己的态度相差如此之大。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她承受不住的心态崩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王佳雨在身后不管不顾的大声说。

    “岐之,你在山洞同我宽衣解带,同榻而眠,如今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怎么能如此负心薄幸。”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新秘境

    童言被巨大的瓜挽留下脚步,霍岐之也不得不停下,转身怒视王佳雨。

    她目光转到霍岐之身上,看他怎么说,人却立刻看向在场的唯一观众童言,几分急切的解释:“并非如此,你不要误会,当时她中毒在身,身上的衣服有妖兽的气息,才不得不脱下扔掉,而且当时并未将衣服尽数解完,同榻而眠更是妄言,我跟她清清白白,绝无僭越之处。”

    虽然说道并未全部脱完那里有些心虚气弱,但这番话听起来不像假的。

    他这般着急的解释,是怕她信了之后把这事外传吧,或许王佳雨的话确实有不实之处,所以他才急需再旁人那里证明自己一个清白。

    试想,要是自己被人污蔑造谣,也会跟旁边的人解释清楚,不想被误会。

    童言不是个爱背后说人闲话的,更不是大嘴巴,见到什么都要跟人宣传一波,当下很理解霍岐之的心情,便和善的说:“这种事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会跟人乱说的,不过,你们还是该说清楚比较好。”

    想了想,八卦虽然很有吸引力,但毕竟是私人话题,继续听下去有窥探人隐私的嫌疑了,她又说:“要不我先走了。”

    给他们留一个单独的空间说话。

    霍岐之却一把拉住她,制止她离开,脸色不好的说:“走什么走,你现在是唯一的见证人,必须看着证明我的清白!”

    谁要她现在的善解人意,他和王佳雨清清白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现在让她走了,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误会自己。

    确实,她走了他们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处了,本来也没什么,然之前有王佳雨指控霍岐之始乱终弃,两个之间已经充满桃色话题,放他们独处,说不定明日就能传出两人早已有肌肤之亲,马上要成亲的谣言来。

    如果两人互相喜欢,这么传没什么,如果只是一方捆绑一方的手段,那便低劣了。

    这么想着,她便没走,示意霍岐之处理自己的事。

    霍岐之确定她不走后,放下心来,转头冷着脸和王佳雨说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听了片刻,在王佳雨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中,童言了解到了事情大概。

    他们在某处洞中遇到机缘,却遭遇妖兽追杀,意外躲进蛇窟,王佳雨不知有意无意吞食了一种果子,中了毒。

    随后,大概妖兽追了来,霍岐之带着她跳进湖中躲避,脱下沾着妖兽气息的衣衫,潜逃许久到一处溶洞中。

    此时王佳雨毒性深入骨髓,竟然生出了一些幻想,以为施法救人的霍岐之亲近了自己,醒来时又刚好看见霍岐之脱力昏睡在身边,就深信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这才有现在的误会。

    王佳雨脸色惨白,却还要问童言这个外人,“你信他说的,男人都是这种始乱终弃之徒,今日是我明日就会是你!”

    霍岐之面色徒然难看起来,有些想让王佳雨立刻闭嘴。

    而童言:?

    就…莫名其妙,“我一个吃瓜群众,你跟我说没用啊,这事儿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信。”

    其实童言更倾向于信霍岐之的说辞,两人那次啥也没发生,但是王佳雨因此对他情根深种,以他夫人自居,刚刚一下挑明这只是她的臆想,多半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才胡言乱语起来。

    这事儿跟她真没啥关系,莫名当了一会理中客,她还是发言发言吧。

    她站在师傅的角度,颇为苦口婆心的教育霍岐之,“这种私人感情的事,你要自己处理好,喜欢人家,就大胆的告诉她,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要早点让她明白,不要给她希望,然后辜负别人的一片真情。”

    这段话脱口而出后,童言立马失了声,联想起了自己对顾予期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如自己现在所说的那样,干脆果断。反而十分拖泥带水,纠葛不清。

    果然,她也是个双标狗。

    说别人容易,自己却没做到。

    从囚龙塔出来,才坦诚公布的跟他说开,挥刀斩断瓜葛,没多久自己又主动跑到他面前,给了他希望,直接把那天的谈话变成了一篇废话。

    回到宗门后,听说剑宗对他杀长老弟子一事定罪,一改之前的态度,决心要除了他。

    她又没控制住手,发过一个传音,问他情况。

    虽然只有两个字‘安否’,以及这次之后醒悟,下定决心不该再联系他,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蠢事,但好像不管从那个方面看来,她身上都透着一股渣的气息。

    童言拖着沉重的心埋头往山上走,一直反思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奈何她感情方面的经验匮乏的可怜,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处理自己的烂摊子。

    还在原地的霍岐之不知道在想什么,童言走了一会儿他立在那里,目光追逐着她。

    然后他像是突然回神,记起了山脚下的王佳雨,面容恢复沉静,看她的眼神与看其他同门没有任何区别。

    “王师姐,我还称你一声师姐,是我因为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做对我有恩的前辈,以前我顾忌你是女子,只侧面提醒你,不曾想你一点也没听进去,还变本加厉,越陷越深。”

    “如今想来是我以前处理不当,才会让你深陷泥潭。现在我明确告诉你,王佳雨,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

    从他出门历练开始,王佳雨就缠上来,他不是没有勒令人离开,可王佳雨铁了心要跟着他,他总不能让她因此死在外面,才不得不先带着人,等送回宗门,自己再独自出门。

    谁想一次妥协就再也甩不开这个人,他依旧会给她资源,供她修炼,但是感情上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

    霍岐之转身走了,留下一脸绝望,最后化为一心怨毒的王佳雨。

    她望着心心念念的人快步追上另一女子,垂着头跟她说了什么,女子回了他一句,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此刻他那温柔深刻的眼神,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殊荣。

    霍岐之追上童言,踌躇片刻,他暗含深意的问道:“如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某人,那该不该告诉她。”

    说完他不自觉的观察她的表情,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想看出些什么,旋即见她苦恼起来。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也想问人来着。”童言哀愁的叹了一口气,心思在自己渣还是不渣之间反复横跳,却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明白,苦着脸忧伤的说,“你还是自己想吧,想好了顺便告诉我。”

    霍岐之听此不由一笑,认真的看她侧脸说,“好,我会想清楚的。”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修仙的日子,除开偶尔的打怪历练,多大数时间还是很平静枯燥,日复一日的打坐练剑闭关,忘记时间流逝再寻常不过。

    又过了几个年头,荒原上突生异象,巨大的光亮持续了三天三夜,后由各派的强者前去查看,发现竟然是一处新生的秘境。

    查探出秘境只容纳元婴以下的弟子进入后,各大门派领导人聚在一起,连夜商讨出方案,限定了人数进入秘境。

    新生秘境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死亡率奇高,所以前往的人一律全凭自愿,所得物也全部归个人所有。

    值得一说的是大部分新出现的秘境,确实资源丰富异常,但也有少数新秘境里面什么也没有。

    总之进入情况不明的新秘境探索,是件很危险的事,风险和回报不一定成正比。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好弱

    魔刹宗分给每个弟子一个罗盘,方便在秘境中同门之间相互联系。

    未知环境中,同门弟子总比其他门派的弟子可靠一些,团队合作才能更大程度的提高存活率。出于这种考虑,其他门派也会准备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

    进入秘境,所有人随机落在某个位置,童言确定自己周围没有危险后,才拿出罗盘,查看周围有没有同门。

    发现自己的位置离同门很远,童言便放下罗盘,寻一个方向出发。

    秘境中灵气浓郁,完全比得上罗华峰的灵气厚度,低阶灵植遍地野长,年份也高,唯一不好的是它们最高只能炼出四品丹药,颇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

    这里植被异常茂密,树木也比寻常所见的高大许久,童言觉得就算在这些树上搭房子住都完全可以。

    也许是受这个想法的影响,她越看越觉得这里有种人生活过的痕迹。

    秘境很大,童言走了两天也没有遇到人,而且除了最开始遇到一些没见过的妖兽,之后遇怪的概率越来越小。

    她又掏出罗盘看了看,确定自己有和其他人缩短距离,才叹了口气安心继续前进。

    秘境中某处,此刻正聚集着五个人,为首之人看了看自己罗盘上明显的一个点,分辨出方向后,带着人追了过去。

    前一日,某个白衣少年,也将一个特质罗盘交给几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何兆玉:“见到人之后先别急着出手,等两方打起来,看情况再动手,必须保证让一方死了。”

    拜以前童言杀了堂主之子所赐,他从一个低贱的普通弟子,一跃成为亲传弟子,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让师尊觉得他无用,他便大费周折拜入魔刹宗当卧底。

    在这里,他意外的见到了那个杂种,可笑他以前不过是一个舞姬生的贱种,可任人肆意欺凌宰割,如今却过的比自己好上百倍。

    得知他的一切来源于谁后,他便明白自己现在对付不了他们。他蛰伏起来,偶尔联系手下人施展一些小手段。

    下个咒术,故意凑上去挑衅,通知童言去看他的丑态等等。

    不过这些并不解气,本来他只想那个贱种死的,但是她总是护着他,看不见比他更好的自己。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死吧。

    少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本该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却无端透着一股阴气,即使是在烈日下依旧让人背脊生寒。

    之前的队伍离开后,何兆玉随即带着其余人追着另一个点而去。

    何湛那条贱命,该由他亲自去取。

    童言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没有遇到同门弟子。

    直到见到了柴盛几人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运气问题,而是她手中拿着的罗盘,早就被做了手脚。

    五个金丹杀她,真是大手笔,看来柴家这次是抱着必诛她的决心。

    童言面色凝重,将灵剑紧紧握在手中,此战她孤立无援,已然是凶多吉少。

    柴盛也没有废话,见到童言后,立刻下令让其他人杀去,一场大战就此开始。

    ……

    魔刹宗

    一座摆满宗门弟子魂灯的屋中,某个正缓缓跳动着的焰火,毫无征兆的突然灭了,看守魂灯的弟子偶然抬起头,发现本来整齐亮着的一排灯,灭了一盏。

    那位置放的是谁,他不太记得,但能放在第二排的,无一不是宗门中的有身份的人物,他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几步走过去检查,片刻后颤抖着手,慌张的通知其他人。

    一刻钟之后,这方大殿聚齐了宗门内几乎所有高层,商宗主、余长老、容师叔以及明明在闭关,现在却强行终止的柴长老。

    这些人中就数柴长老的脸色最难看,其次是柴姓另一个管事,再有就是商宗主的神色亦不如往日温和。

    引得大殿中氛围剑拔弩张的原因,乃是因为之前的事。

    柴氏未来继承人柴盛的魂灯灭了,柴长老强行出关赶来,放出柴盛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对面朝他挥刀的人,赫然是宗主的弟子——童言。

    随即双方争执起来,柴长老指责童言恶意屠杀同门致使柴盛惨死,一定要她赔命。

    商寻沉着面色,态度强硬的分析刚才一幕有异常,童言举剑并不能说明是她杀了人,她也可能是在自保。

    之后又立刻犀利的反问,为何柴长老仅凭猜测就认定是童言先动手的,柴盛分明也有主动杀童言的嫌疑。

    两人争执不休,谁也无法说服谁,其他人也不敢上去劝说,就成了后面两方对峙的场面。

    最后没有继续无意义的争论,商寻略胜一筹压下柴长老,要让童言等人回来后再查证。

    ……

    秘境中,童言被左右夹击,险象迭生,用尽了浑身解数,拼的一身伤,才在五人的围殴中斩杀一个,重伤一人。

    面对三人越来越狠辣的杀招,她应对的逐渐乏力。

    打斗间一个反应不及,便被人打飞出去,倒在地上吐血,几乎爬不起来。

    柴盛抱着戏耍她的心思,拿着法器一步步逼近,缓缓抬起手要杀她。

    此时她体内灵力接近殆尽,对方却有三个战斗力,即使手下还有余力反抗这一剑,之后她还能撑住多久?

    童言脑袋里想着这些,按在剑柄上的手,却一直未松懈,待对方斩下来,她立刻乘机反击。

    毕竟有机会活,谁又想死。

    只是刀光并未如愿斩下,因为柴盛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细看而去,那根本不是什么雪,而是雪白而纤细的短毛。

    柴盛不会因为天空中的异象分心,从而停下杀人的步伐,真正让他停下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动不了。

    在童言发现空中飘落白毛的下一刻,她的耳边想起了一个听起来很温柔的声音。

    可说的话细细评来,一点儿也不温柔。

    “三个人就把你打成这样?”

    童言没有理会这个声音,也没有时间去分别这道声音的真假以及来源。

    在发现柴盛他们动不了,而自己能动的时候,她咬牙提气飞起,要乘机将这几人杀死。

    但就在她飞扑过去时,柴盛的身体眨眼间干瘪下去,狠厉的眼珠子也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人就这样莫名死了,童言却没有发现,因为她砍去之后,半途突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在她眼前一晃,把她弹飞出去。

    空中似乎还响起了一句话,童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那个声音说,“……好弱。”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话童言无法反驳,她可不就是因为太弱,才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

    刚刚的力道不重,虽然被弹飞出去,但并没有让她受什么伤,反倒是她削了一卷白毛下来。

    说来也是好笑,她全力一击,居然只是薅到一把毛。

    “师傅!”霍岐之的声音乍然从远处传来,不过片刻便看到他的人影飞近。

    童言听到声音没有转头去看,她目光追随巨大的白尾巴往天上去,本以为会看到它全貌,不想只有一团模糊的虚影罩在天空。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看到它不止一条尾巴。

    不等她细细分辨,须臾之间白色虚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一片蔚蓝广阔的天空在头顶。

    霍岐之匆匆赶来,瞧见童言浑身伤口,连伸手去扶她都不敢,他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是谁干的!”

    童言抓起地上的一把白毛,收好,才指了指远处干瘪的尸体和霍岐之道:“柴盛他们,不过已经死了。”

    远处,柴盛以及其他两具尸体,如同被抽干水分的瘪了下去,死状诡异,根本不是一个剑修的手段。

    霍岐之的目光在三具奇怪的尸体上顿了片刻,又看见另外两个被童言杀死的人,一个一剑封喉,一个一剑致命伤在腹部。

    他们的死法血腥又惨烈,与干尸形成鲜明的对比。

    霍岐之如凌迟的视线从尸体上扫过,压下欲再将他们杀一遍的冲动,拿出一瓶养伤的灵液喂给童言。

    童言不明所以的灌了一大口,差点呛到,随之立刻感受到一股纯净的灵气涌入体内,滋润经脉,修补伤口。

    “你给我喝的什么。”童言肯定自己刚刚喝的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玉石灵液。”霍岐之淡淡的语气,仿佛给她喝的不是十年才有一滴,千年才有一小瓶的玉石灵液。

    童言一怔,随后赶忙舔了舔嘴唇,把嘴边还沾的液体一一吃下去。

    不能浪费不能浪费,一滴可是抵她半年辛苦打坐。

    本就红艳的唇,被她一咬一舔的红润起来,看着竟有几分可口,霍岐之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余光触到旁边的尸体,豁然起身走了过去。

    瞧见他接下来的动作,童言面露惊恐状,脑海中闪过可怕的想法,颤抖的问“你收藏他们的尸体干什么。”

    徒弟他有恋尸癖?!

    霍岐之回头看见童言夸张的表情,无语顿了一瞬,猜到她多少有演的成分,旋即解释到:“柴盛死了,柴长老他们肯定能通过魂灯看到你在场,到时他们说不定会污蔑是你杀的人,我要把尸体带回去,以防万一。”

    待两种死状的尸体一摆出来,谁也不能再昧着良心说童言是凶手。

    他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的话,令童言真的愣了一会儿,柴盛死了自己回宗门后会怎么样,她根本还没想到那么远,但是霍岐之不止提前想到了,还因此做出运尸千里一事。

    思及此,童言给白毛换了个更稳妥的地方,白毛上妖气很重,尸体上也残留着妖气,这样更能证明凶手另有他人。

    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一战,但探索秘境的事还远未结束,等童言休息好后,两人再次出发。

    又走了半日,遮天蔽日的密林终于结束,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座毁坏的建筑残骸,看断裂口的新鲜程度,显然就是最近造成的。

    童言隐约感觉上面有股特殊的气息,和之前白毛给她的感觉一样。

    随着他们往外走的步伐,周围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陆陆续续有很多修士冒了出来,皆是惊奇的看着这片废墟。

    不怪他们如此,这里虽被强力摧毁,但也勉强能看着,这些建筑的风格与他们修真界大为不同。

    在童言还在猜想这里可能是某块异界大陆时,天空中徒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两座巨大的山头撞到一起,响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庞大的灵力波动呈圆形荡开,瞬间无差别的将地面所有人和物推出数丈之远。

    个别能力差,躲避不及的修士,扛不住力道当场身死,轻伤重伤者亦不在少数。

    “咳咳…”面前灰尘飞扬让童言忍不住咳了咳,待视野清晰后,推了推上面的人。“起来,没事了。”

    觉察到危险的那一刻,童言本想立刻躲避,念头刚一升起,旁边的霍岐之就突然把抱住她急速往后撤,才退出数丈,气浪转瞬即至。

    危急关头霍岐之挡在她面前,气浪扑过来,瞬间把两人打倒在地。

    霍岐之咽下喉间的腥味,在童言的催促下,忙从她身上下来,刚刚他为了保护她,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了怀里。

    “多谢。”童言喂他疗伤的丹药,沉默了片刻,“其实你不必如此,刚刚我扛得住。”

    闻言,霍岐之抿嘴一笑,眼中流露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保护好师傅,是弟子的职责。”

    童言与他对视一瞬,像是悟了什么,接着移开和他相视的目光,语气轻松的说:“那看来我这个徒弟没收错。”

    霍岐之笑容微顿,垂下了眼睫,不在说话。

    看向一边的童言,正看着天上某处面色逐渐严肃。

    只见天上有几条虚幻的白色尾巴在舞动,其间隐约有条黑红的长线穿梭,再细看,刚刚以为的黑红长线,其实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在快速移动,后面黑红的拖尾乃是他速度过快留下的残影。

    这次,童言终于看清楚了白色尾巴的大概样子,它身体还不够真实,却勉强能拼凑出尾巴主人的全貌,一只狐狸,还是只七尾狐狸。

    霍岐之觉得童言此刻过于安静,抬眸看去却发现她神色有异,跟着就往后方天空看去。

    望见天上的一幕后,他眼睛一时惊异的睁大了几分,紧接着上方发出一道强光,几乎把所有人直视过去的眼睛刺瞎。

    霍岐之下意识的转开脸,身体挡在童言眼睛前方。

    等白光退去,所有人眼睛暂时失明,片刻后,陆陆续续睁开眼睛的修士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从秘境里出来了。

    周围的环境,赫然是他们进秘境前的集合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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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什么的,童言早已经见怪不怪,就是附带的外挂好像有点不一样。
童言:其实我的理想是过上平(hun)平(chi)淡(deng)淡(si)的生活。
觊觎神剑的众人:不,你不想。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论自带外挂的好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论自带外挂的好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