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抉择
他知道苏锦落对他很重要,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重要到他疯狂的可以舍弃一切。
在所有的利益与谋算面前,他对她的感情似乎瞬间无法抵挡侵袭而来的情欲。
那赤裸裸的情感和欲望,令他无法拒绝。
那一刻,他在想,他真的无法离开她了吧。
只因,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让她完全属于自己,也想让自己全然属于她。
此时胥玉山背过身去,似是察觉到了身后有响动。
他本能皱眉,随后按照直觉,心想着应该是苏锦落砍了柴伙进来了。
只是……他那素来敏感的神经却让他立刻便察觉出来人并非是苏锦落。
他皱了皱鼻子,可以嗅到空气中多了莫名之间多了一股属于野兽的腥臭味。
他不敢耽误,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不由地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刻竖了起来。
胥玉山一点点缓缓地翻过身去,随后……他看到石洞的不远处一只灰狼蹲在篝火堆的另一旁。
那灰狼的右前腿和后腿上均有着鲜红的血迹。
看来是误入了陷阱,这才导致的受了伤。
此刻,那灰狼蹲在原地,口中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低声的嗥叫。
他的一双阴森的绿眼睛里似乎满是对食物的无限渴望。
只是胥玉山却发现这只饥饿而疲惫的灰狼却并不急着扑上来——
可以看的出来,这只灰狼有些忌惮那堆篝火堆。
不过这只灰狼也是十分聪明的,它有着野兽的精明,一双发着青光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不远处。
它自然是知道那堆火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只要它足够有耐心等待,它便能如愿以偿地享受眼前的美食。
这种危机感密布。
一时,胥玉山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
他忍不住瞥了瞥四周,他因为中毒已深,双腿又因为毒素变得有些麻痹。
更别说是佩备配剑了,他有些无力的发现任何可以防身的利器。
若是换成以前,这样一直受伤的灰狼他是根本就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毕竟,他此刻只要能凝起内力,只需一掌便能解决此时的危险。
只是,他此刻因为残存的内力完全在压制体内的剧毒,就算是半分内力也无法凝起来。
此时的他就算是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何用。
内力无法施展,再加上下半身都麻木了。
此时的他与一个不会武功等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最为糟糕的是,这头灰狼虽体型不算大,但仍旧是堪称凶悍的野兽了。
他现在无处躲藏,这只灰狼完全可以因为他的双腿却还不能动弹而上前与他撕扯。
这也势必会成为他最大的包袱。
他死死眯着眸子,眼底一丝莫名的阴狠闪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摸出银针。
这银针本该是治病救人的,但此时眼看着那火堆越来越明显有熄灭的架势。
他心中的不安也水涨船高。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几乎是紧紧盯着那只不怀好意的灰狼。
现在,他只希望在面前的火堆的火彻底熄灭之时,在这只灰狼朝着她扑上来的瞬间。
他能依仗手中的银针精准的顺着灰狼的死穴刺下去。
只是……为自己博得最后一线生机。
这件事不是生就是死,他已然没有任何的选择。
如果他这一针但凡是扎偏了,这只灰狼都能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而他,也就只有葬身狼腹这一条路。
就在此时,在这最关键的一刻,苏锦落回来了。
“落落,不要过来!”他几乎是本能地抢先一步发出低喝。
这完全是在他的理智还没作出该有的反应之际。
他是在情急之下喊出来的话,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怎样的心理。
只是他知道,不想让落落遇到任何的危险,只是想让她马上逃命。
他只知道宁愿让这只灰狼撕咬他,也要为苏锦落留下生存的希望。
可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还不等那灰狼转而扑向他。
此时站在山洞的她已经挥舞着菜刀冲着不远处的灰狼飞扑了上去!
他顿时就惊到了,毕竟苏锦落再怎么说也就是一弱女子,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为了他竟然……
苏锦落似乎已经忘记了害怕,只知道没有退路。
她与那灰狼纠缠成了一团。
也不知一向羸弱的苏锦落此时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她没有害怕,或许是因为胥玉山此事没有内力,而且双腿又麻痹了……
没有办法来帮助她,和平时不一样。
平日里她虽然个性骄傲,但总归还是依靠着胥玉山。
但现在……她知道唯一能倚靠的只有自己,只有杀了这只灰狼,才能救了胥玉山又救了自己。
毕竟若是真的等到胥玉山被吃掉,这只灰狼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所以或许是这一股信念支撑着她。
她全身充满了力量,脸上没有任何的惧怕。
她用腿死死顶着那灰狼的肚腹,不让那野兽动弹,随后猩红着眼硬是用手死死按住那灰狼的脑袋。
不给灰狼挣扎的机会,她强行一把将指甲抠进那灰狼的眼睛中。
灰狼本就受伤,所以才会让苏锦落得手。
只听到那灰狼痛得不断哀鸣。
她知道,虽然灰狼受伤,但是以她的力气,是与这野兽纠缠不了多久的……
若是想活命,她只能用最快速的办法将这只灰狼给置之死地。
否则,便是这只凶残的灰狼将她和胥玉山一并置之死地。
幸好那灰狼之前受了伤,此时又被苏锦落扣中了眼睛。
灰狼也在不断地挣扎,可是尽管如此,纵然这只灰狼没办法咬到她,但因为不断地挣扎,它的那锋利的兽爪到底是一般抓在了苏锦落的肩膀上。
一刹那之间,没等苏锦落反应过来,爪子便一下便带起了她肩头的一大块皮肉。
顿时肩头血肉模糊,她此时顾不上疼,只是紧紧抓住求生的希望。
虽然已经脸色惨白一片,但苏锦落还是死死咬牙。
第242章:拼死一搏
因为苏锦落知道她此时只要有任何害怕惧怕的神情,那么这个畜生就会感觉到。
她就会被反杀。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害怕。
她没有多想,连忙退后了几步,与这野兽拉开距离。
随后另一只手挥起匕首,只管往那野兽的脑袋上没命地疯狂地砍着。
她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丧失了意识,只是被一口气吊着,几乎是带着本能。
亦会是被恐惧驱使着……
不断的朝那头野兽刺去,仿佛只有如此她才会觉得心安。
一顿疯狂的砍杀之后,她只觉得自己气喘吁吁,勉强吊着一口心气神。
渐渐地,那灰狼停止了挣扎。
一时之间,一人一兽,全身俱是殷红。
山洞里的地上顿时也被这一人一兽的鲜血汇聚,形成了小小的血湖。
不知道那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血,究竟是她的,还是这只灰狼的。
确定眼前的灰狼彻底死去,苏锦落这才放下心神。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肩头的撕裂的疼痛,她朝着胥玉山的方向而去,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是血污的脸上带着一丝气若游丝地笑容。
似乎不想要胥玉山担心,她勉强扯出了胜利后的得意,“你看,你没……”事吧。
她的宽慰的话尚来不及表达说出来,随后便一下子就一头栽倒在地。
一瞬间,再也没了声息。
苏锦落眼前一会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自然没有想到她倒下去的那一刻。胥玉山眼中的惊恐和复杂的情绪……
仿佛此时倒下的不是苏锦落,而是他的整个一直以来苦苦支撑着她的精气神。
他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会做到如此这般。
他也觉得自己的柔软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不!”她大声从口腔中喊了出来。
可是苏锦落已经沉沉的倒了下去。
就在那一秒,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
胥玉山全身无法抑制地发着抖,可是双腿却依旧是发麻的,完全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他拖着动不了的双腿,硬是用指尖抠着凹凸不平的石洞的地面,随后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的方向爬去。
那一刻,他的心里全是惊恐。
满满的都是骇然……
那么多次毒发,从小到大,数都数不清,他从来没有怕过。
他完全的相信自己,他知道自己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他的亲生父亲都对他满是猜忌,整个王宫之中杀机重重,他都没有惊恐过。
可是现在,他是那般的害怕,那么惊恐。
他原来如此害怕就这般失去她。
这个感情用事的女人,这个永远学不会更爱自己的傻女人。
甚至……这个为了他不要命的女人。
这个……
她做这么多,让他该如何报答她?
这个傻女人!
终于,他带着轻颤,终于紧紧地抱住了她。
“落落,你跟我说说话,不要吓我!好不好!”他深吸一口,轻颤着唇角说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和紧张了,所以无法将话说清楚。
他用衣袖擦拭着苏锦落脸上的血污,抖着手急切地想要查看女人究竟是伤了哪里。
自小,他便十分有城府,他吃了很多的苦,自然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不惧怕任何诡计,他决策朝堂,运筹帷幄……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似乎也在一次次的伤害之中变得冷酷无情,他看上去嬉笑怒骂,不着正经,其实只是要告诉自己让理智随时占据上风。
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比他人更加冷静,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才能够于困境之中全身而退……
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弱点,谁都不可以成为他的弱点。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比对手抢先一步获取先机,才能谋划出无数个最万无一失的计策。
为了能从那个毒妇的手中逃出来,他忍着疼痛,偷学她的医书,然后在将她偷偷毒死。
他没有半分纰漏。
他知道只有足够冷静足够理智,才能心无旁骛地冷眼旁观,找出病症所在。
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便会失了平常心,自然也会失了分寸,对于人于己,自然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为了达成目的,为了给母亲报仇,从始至终,他从未放弃的目的,他很坚定。
对此,他也一直做得很好,冷清冷性。
一直碰到了她,她很聪明。
她十分特别,似乎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所以他对她一开始只是好奇,他想要靠近她,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可爱,还是也是一个心中充满城府之人。
可是真的与她靠近之后,他才发现她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她时而是善良单纯的,时而又充满秘密。
他一开始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她,可是不知何时他却陷入其中。
他不在意为她单方面的付出,虽然她屡次拒绝,不想让他靠近。
她声称他们不是一类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就像路中怀说的,就完全不像他了,可是他并不在意。
现在看来,原来她也一直在默默为自己付出。
想到曾经的他,未达目的甚至不惜禁欲,没有被人抓住任何的短处。
可是唯独面对她,他处处破防,看来此生他早已非她不可……
时至几日,他乱了,别无他路。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苏锦落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哆哆嗦嗦地,一直用力的用袖口擦拭着苏锦落的脸颊,但好像怎么也没办法把她那满是血污的脸擦拭干净。
他不甘心,随后立刻扣住了苏锦落的手腕,握住她的手腕他想号脉。
以他的医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却怎么也判断不到那脉象,怎么会这样?
这脉象……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她的肩上的伤此时还是不断流血,那血一直不断往外流着……
伤口可谓是……深得几可见骨。
而此时,苏锦落肩头的血更是染了他一手,他只觉得鼻息之间泛着滑腻和极大地腥味。
第243章:恐惧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就成了巨大野兽,一时之间他的心也跟着瑟缩了起来。
那种虚无缥缈的想法让他觉得越来越不着边际。
“落落!”
他束手无策,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叫唤着她的名字。
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与颤抖,他只希望能够将她给唤醒。
却丝毫没有发觉他此时那低声的呼唤竟也带着点扭曲的味道。
洞穴之中的火把的亮光突然射入。
幽僻的山洞瞬间便亮堂了起来,那莫名的光也突然就填补了即将熄灭的火堆的微弱的光亮。
是谁?
胥玉山猛地抬头,便一下子瞧见一男一女站在洞口。
胥玉山本能地警觉地盯着两人。
那两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洞内的这番混乱景象。
这两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其中男人的面容看起来大概有四十来岁。
只是一头黑发却已经全白了,衬着本就凌厉的双眼愈发的炯炯有神。
他大步走上前来,随后来到灰狼前。
他检查了一下那已毙于苏锦落刀下的灰狼,随后冷哼出声,“这畜生,竟然逃了这么远。”原来这灰狼不是野生的,竟是他们饲养的。
胥玉山不由地心头窜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可是没等他发作,他便发现,这里明明是离西夏很近的偏远地区。
可此时说话的这人说是纯正的汉语,可谓是字正腔圆的汉文,而非西夏话。
那男人身边的女人此时也缓步上前,她走到胥玉山的身边,随后凑近了蹲下。
似乎是想要看看苏锦落。
“这小姑娘受了伤啊。”在察觉到胥玉山那带着防备的眼光之后,她忍不住小声喟叹了一声。
她的声音香甜而软糯,再加上那容颜绝美。
配着这声音很轻易便能分辨出她年轻时候娉婷般的天香国色。
只是胥玉山却对这两人没有任何好感。
尽管两人没有任何的恶意,但胥玉山依旧觉得这眼前的男女看起来似乎有股怪异的熟悉感。
他一时实在想不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胥玉山仔细分辨,这才分辨出了那种怪异感的由来事为何。
以他这般适才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胥玉山对这对男女敌意很大,但他们现在也别无他法,毕竟苏锦落受伤昏迷了,而他中毒已深,也没有其他办法离开这里。
好在,苏锦落伤得并不算重。
除了肩上挨的灰狼的那一爪比较厉害,其他地方都是些较轻的擦伤而已。
在用烈酒清洗了苏锦落肩头的伤口,或许是没有控制好力度,苏锦落突然便被痛醒了。
因为疼痛,她脸色登时煞白一片,疼的忍不住嘶嘶地吸气。
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把剧痛给压抑在口齿之间。
她的双眼之中泪水不停地在打转,可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样子分明是即将潸然泪下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偏偏是大半天也没叫出声来,强自忍着疼痛的样子,让她看上去更加令人怜爱。
胥玉山坐在一旁,似乎怕苏锦落无法承受,他只会沉默着牢牢抓住苏锦落的手。
他是那般的沉默,面色说不出是铁青还是苍白……
仿佛是活了这么二十来年,他的脸色从不曾像今日这般难看。
除了担心,他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
如果苏锦落不是为他,怎么会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他曾经不舍得让她收到半分的危险的,可是现在……她所有的苦难似乎都是来自于他。
尤其是……在那遇到野兽的危险时刻,本就应该由他来保护她的。
这些天来,他到底是失了平常心。
或许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虽然他强自压着自己的心气神。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只顾着自己。
仿佛没怎么注意并且关心她的饮食。
他只忙着颓废和感慨……
却没有想到每天她除了忙着照顾他,竟是忽略了自己吃饱穿暖。
他心中被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包围着。
等到他好不容易控制好情绪,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在确定她的伤势没有想象中那般之后。
胥玉山不敢耽误,立刻为她号脉,却发现苏锦落的脉象虚浮无力。
这完全是心气不足,怎么会这样?
胥玉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再一次昏迷过去的苏锦落,她脸庞依旧清丽逼人,尽管未施粉黛,但依旧是绝美,可是他之前未曾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她面庞凹陷。
苏锦落昏倒竟不是因为胥玉山灰狼这一巴掌,而是这么久以来。
苏锦落把好的都让给了他,再加上对他担心。
所以一直以来,她多数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她多数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更确切的说,她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再加上在危难之际,她在一时慌乱之中与灰狼纠缠,或许是在危难之中爆发了巨大的力量,她一下子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才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只是……这样的结果无疑让胥玉山崩溃、无力。
他唇角泛起苦笑,可是那苦笑让他看上去更像是在哭泣一般。
这……无疑是在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自尊上再次撒了一把盐!
这些日子里,她做饭时,总是让他多休息。
等到饭熟了,这才会贴心地叫醒他,然后又担心他手脚因为中毒而发麻所以亲自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去。
每次,他不希望她这般。
可是苏锦落却总是说自己先一步吃过了。
他或许没有注意到吧,有剩下的时候,苏锦落才会三下五除二地快速解吃掉。
她也是一个出生显赫的千金小姐,曾几何时会这般。
偏偏她又是那般的懂事乖巧。
总是解释说不能浪费。
为此,她从没让他饿着一丁点儿。
甚至本就环境恶劣,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她却还绞尽心思变着花样做吃的,生怕他难以下咽,影响身体的恢复。
现如今想起来,他才觉得,所谓的“先一步吃过了”、“不要浪费”是多么欲盖弥彰。
真是太可笑了,最可悲的是,而向来敏锐的他,竟然也疏忽了这点。
第244章:养你
才会让她受尽苦楚。
现在回忆起来,他当日那句信心满满的“我来养你你”。
现在细细想来,胥玉山只觉无颜面对苏锦落。
他怀中抱着苏锦落,不舍得松手,看着苏锦落虚弱的模样,他更是心中生出了不舍。
他这个所谓的靠山,也太窝囊了点!
可是,想到那救他们回来的袁氏夫妇为她端来了吃的。
那会,她却还想要照顾到他所谓的尊严。
原来都是想要极力隐瞒啊。
这女人那个时候或许分明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或许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可是……她却还是故意挤出笑容。
嘴上一直说着自己不怎么饿,还是说要尝试着自力更生。
这傻女人!
之前的事真的不能多想,现在想来……每一点都让他心痛男人。
这一刻,素来个性冷静自持,不轻易显露情绪的胥玉山甚至想要狠狠骂人了。
他真的被她气坏了,他想要敲开女人的脑袋。
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心思,什么胆子竟然使得她不要命地去与那野兽搏斗。
现在想来,幸好是那灰狼早前受了伤。
再加上这袁氏夫妇的追杀,这灰狼因为惊惶而慌不择路,到处逃窜。
或许也是因此一连几天几夜的时间,忙着逃跑所以没捕捉到任何的食物。
本就虚弱又疲惫,要不然,苏锦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取胜?
若是她与这野狼纠缠,一旦胜不了,那结果是什么……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这女人不是不知道,但那一刻,她还是亦无妨的冲了上去。
此时,他已分不清为何那么害怕失去她,他看不清自己的目的,他只知道……如果失去了她,他此生定然也是在痛苦之中的。
苏锦落……已经是他已经认定的女人。
他从未想过让她再离开他的身边了。
他这样想着,那突如其来的怒气再一次充斥上了脑中。
只是她突然强挤出笑容,那笑容将他心头的怒火在一瞬间便全都化解了。
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
她分明是知道自己生气了,才会这般?
这女人……
最终,他一声不响地没有在动怒。
只是沉默地拿起调羹,盛起饭食和菜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边。
他那双褐色的瞳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一时之间,所有的怒气都成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似乎知道胥玉山被自己奸计给俘获,她满脸都是奸计得逞后的窃喜。
对于胥玉山的“讨好”,她并不反对。
脸上也都是乖巧,从善如流地乖乖张开嘴。
任由这个满脸强压愤怒的男人用不怎么利索地方式慢慢喂她吃饭。
仿佛每一口咽下的都是说不出的幸福……
这个男人,他虽然生活艰难,打小便凄苦。
可是他似乎与一般人并不一样,一直以来他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不靠任何人,似乎都可以什么也不缺。
所以,他绝不知道何谓一起吃苦的幸福。
现如今,这些日子他们始终在一一起,她也品尝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虽然这日子过得很是辛苦,连她自己都未曾想过。
现在,她让他尝到了这样的滋味,不知道对他可有半分触动?
此时此刻,虽然受伤了,也很痛,但苏锦落再一次在心中庆幸。
再活一世,她的赌注似乎押对了,这个男人现在还没有走到最后,她即便不万能,可她是苏锦落,却可以坚定地感觉到这男人此生不会轻易离开他。
这种莫名的感动……竟一下子填满了她的胸腔。
是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
危急时刻,她得要好好保护胥玉山,她知道他曾为她也付出了一切。
所以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也是值得的,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更是要好好保护好他。
要是让他这样一时死了,那她岂不是更加的凄惨?!
所以,她得要拿出一切保护好他。
袁氏夫妇住在雪山最南端的某一个山谷里。
这处山谷或许是因为靠近火山口,所以山谷中的气候与外面的严酷寒冷的气候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也仿若身处于世外桃源一般。
一下子之间,温暖之中瞬间蔓延着无边的春意,在心中充斥着盎然的温暖。
因为苏锦落受伤了,再加上胥玉山的毒没有清除,所以只能在那里休养。
两人在袁氏夫妇这边借住的十几天里,除了度过雪山上最为酷寒的日子。
这段时间的修养,让苏锦落的伤也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而这边的饮食似乎很奇怪,总之,胥玉山身上的毒也没有再发作了。
只不过,据苏锦落这几日的观察。
她总觉着这袁氏夫妇有说不出的奇怪……
他们的口音听来明明应是纯正的轩辕人士,之前并未多想。
现在看来……两人也并不像是附近的猎户或者农夫。
只是却不知为何要住在这一年到头都是酷寒的雪山上。
而且,或许是心中留了心眼,便会格外的注意,她也发现那袁大叔很是有气质。
他身材高大魁梧,眉宇深厚,浓眉鹰眼,一看便能感觉的出来,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的品相。
而那袁大婶也相貌不凡,尽管未着粉黛,但也可以看的出来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万种,颇有名门闺秀的典雅和气质。
依照这种气质,只怕出生也是富贵人家。
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只不过,这天人一般的夫妇俩,有一点她却不怎么满意。
那就是虽然这雪山上的食物让她养伤好的很快,胥玉山的毒也没有发作过。
但是这袁氏夫妇做饭的手艺实在是蹩脚得让她头疼。
她自觉自己素来是个颇能忍耐的懒人,毕竟又不要她动手,她坐享其成的人能说什么呢。
本来也可以继续忍受,但是一想到那么难得的好食材,多数都是品种不一的雪山珍菌。
有时候是各类野味野菜。
还有的时候,袁氏夫妇心情好了,两人会凿开雪山的冰洞钓鱼,还有一些雪山上的珍禽的卵类。
第245章:思量
甚至,也不知道袁氏夫妇从哪里弄来的精细的米粮……
总之都是王宫之中的皇上都不一定能吃到这些。
可是,他们却从不珍惜这些美食。
只会做一锅子大杂烩,然后熬粥,黏黏糊糊端上来一大盆的东西。
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滋味颇奇怪,吃得苏锦落天天胃都在泛酸水。
反观胥玉山,这个向来十分挑剔的人,这段时间竟是不挑不拣。
仿佛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这更让她有了要干预的决心。
断然不能让袁氏夫妇这般继续掌厨下去了。
她本就十分擅长做菜,前世是为了讨轩辕朗的欢心,所以尽管重活了一世,本事却还是在的。
于是,在她以“不做闲人”为借口。
尝试要在后厨给袁大婶打下手,就在这时候顺便小小了显露了一下案板上的功夫。
袁大婶吃惊了好几天,随后便水到渠成地识趣地把权力全都下放到她手里了。
而她则心甘情愿地为苏锦落打起了下手。
她虽然身子已经大好,但肩膀还有点痛,所以切起菜来有点不利索。
但是与袁氏夫妇比起来,她到底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人。
在这雪山之上,其实各种佐料并不不齐全。
就在这种情况下,索性仅仅用了一点调味,便炖煮出了白味的汤羹。
既保留了山珍野味的原始味道,又让袁氏夫妇对她的厨艺大加赞赏。
当日,几人便赏脸得吃了个盘底朝天。
这也算是对她厨艺的褒奖。
她也偷偷瞥着胥玉山,想从他的脸上得到赞赏。
可惜,这男人的表现实在太让她失望。
胥玉山一声不响,也不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垂着眼,似乎对这一切没什么感觉。
毕竟对袁氏夫妇的身份也不清楚,所以不敢懈怠。
对此,他对袁氏夫妇声称,他与她是夫妻。
所以,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同床共枕。
每天晚上,他抱她抱得那么紧。
入夜之前,她在他怀中,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神色太过深沉。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说,而且最近似乎沉默了不少,苏锦落甚至有点想不明白他有时候在想什么。
她纵使自我安慰的能力再强大,但也抵挡不住这男人的忽冷忽热。
他们不是在轩辕,她到底也是要有所倚靠。
她需要结果,才能肯定自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只是,他似乎迟迟没有动静。
总是不表态,他这般完全没有迈出她意象中的那一步的意思,她便就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一边想着,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更是有说不出是该沮丧还是高兴……
这般,她慢吞吞地做好了晚饭。
等到他从厨房走出来时,却正巧见到胥玉山与袁氏夫妇站在外面的空地上……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此时,天色已经透出薄暮的绯红色色了。
袁大婶脸上洋溢着精气神,像是一点也没有倦意。
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那匹她顺手牵羊偷来的马。
她自顾自的说着,言语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眼神也带着某种莫名奇怪的艳羡,“这倒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啊!”
苏锦落站在假山石后面,半边身子挡在暗影之中。
她没有出去,只是歪着头看着几人。
结合袁大婶的表情与神色,再听听刚才那语气。
苏锦落此时敢肯定,他的话应该不是恭维,而是实实在在这马的赞赏。
袁大婶可是一挑剔的人,竟会这般不吝赞赏,她也来了兴致。
忍不住笑着说道,“不过是一匹马罢了,有多难得啊?”
她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随后笑吟吟地迎上去。
想要参与其当,却见站在一旁的胥玉山望向她时微微蹙起眉。
那神色有点奇怪,仿佛是提醒她少说少错。
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她心中更是疑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这马是她当时在东宫的马厩里被偷偷牵走的。
她但是是着急,想要离开,至于是什么品种,有什么特色,她其实一窍不通。
之前,哥哥曾想教她识马,可是他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小姑娘真是谦虚,轩辕极品的汗血宝马可是是很难得的。”
接过话是袁大叔,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太多话的人。
但有时候,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妻子感兴趣的话题,他都会附和几句的。
只不过,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也是十分讶异。
“从这匹马的鬃毛和蹄掌看来,应该还带着大魏野马的血统!”
说着他更是来了兴致,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兴奋,“你们看,它那桀骜不逊的眼神,它当初是很不易驯服的。肯定是这样的!”
他语气也变得笃定了起来。
看样子,这夫妇两倒是对马颇有研究。
这让她愈发好气了,袁氏夫妇十分是太神秘了。
她突然就想笑,胥玉山总是觉得她充满了秘密,可是跟袁氏夫妇比起来差远了。
刚才胥玉山的提醒让苏锦落不敢做声,只是在一旁陪笑。
只是……她心里暗暗想着,她就算不主动说什么,袁氏夫妇定然也会会问一些让她云里雾里的问题。
当然,除非胥玉山来为她解围。
不然,她迟早是会暴露出马脚的。
她该怎么解释?
是她偷出来的?然后便忘了还回去,再说了东宫好马也太多了,她不过是随便牵出来一头而已啊!
并没有多想。
可是接下来……
“小姑娘,你驯这马用了几个月?”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那袁大婶一高兴起来,便忍不住追根究底地追问了起来。
“几个月?”她心头一惊,面色一凝。
随后苏锦落故意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口中喃喃,但眼神却是求助地看着一旁的胥玉山。
毕竟她对马儿是一窍不通,她只希望胥玉山给点法子,以免自己露出了马脚。
可哪里知道,此时他只是看着她。
眼神平淡,比平日更加深邃,让她难懂。
苏锦落心中气恼,她真的是气死胥玉山了,为什么这时候什么都不说,也不知是在思量什么。
第246章:一天
久久得不到提醒,苏锦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才想了想,方才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伸出一根手指。
她也不想挣扎了,瞎说一气只想着尽快解决此事,“大概一天不到吧。”
其实,也不算是瞎说吧。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去驯服这马,她当时急着见到胥玉山,只是跑到东宫马厩里去偷马。
她也不懂,便只觉得这马可安静,连声响也没有发出一点。
她只是牵着马绳,便乖乖跟着她走了。
所以她偷到了这匹马之后,就立马骑了上去。
在她的意识里,她根本分不出这还算神气的马儿究竟是极品还是劣品。
在她看来,只觉得这匹马十分帅气,倒是与一般马儿的精气神不太一样。
“一天不到?”袁大叔也十分的吃惊,扬起了眉,眼中满是赞赏。
“看不出来,小姑娘倒还是一个驯马的高手啊。”
这……
苏锦落一时觉得十分羞愧,脸上也泛起了难堪,她只能干笑着点点头。
却不知该要如何回应。她实在是有愧啊!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站在袁大叔旁边的胥玉山,她突然觉得。
有时候,驯服再难驯服的马,说不定都没有驯服眼前的男人难。
事实上,当时他们一路逃亡,若是无东西可以吃,或许真的会杀了这只马儿。
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他这样不识货的念头,对于这些爱马的人来说,算不算罪大恶极?
“慎儿,这小姑娘可比你厉害多了。”
袁大叔目光深深,笑着摇摇头。
慎儿?
想来着应该是袁大婶的闺名。
此时袁大叔旁若无人地叫唤着袁大婶的闺名,酥的人心头一暖。
而此时袁大叔那略带宠溺的神色更是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那显示的感情积淀。
双人视线对视的那一幕,让一旁的得苏锦落羡慕不已。
“衡哥!”袁大婶脸上闪过羞红,似乎对于袁大叔这般说,她更多地是羞赧。
“想当年,边塞进贡的那头马儿,你可是驯了大半年也没有驯服!”
似是说到了好笑的地方,他随后继续道,“最后还气呼呼地让我下旨一刀杀了,省得得看见心烦。”
袁大叔这般说着,思绪似乎飘的很远,他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些陈年往事。
可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直为何,苏锦落竟是脸色一变。
因为刚才这位袁大叔的话,其中的某一些未经修饰的措辞。
这……分明是漏了馅。
苏锦落听了之后只觉得心头大惊。
“衡哥,你又拿这事取笑我。”袁大婶脸色又是一红,随后语气之中有说不出的娇嗔。
只是她的神情却也是不以为意。
但那声娇嗔却让人心觉欢喜。
她怨恼地回望了袁大叔一眼,那眼神之间的眼波流转明明就是夫妻之间的亲昵和调笑。
只是,他们在外人面前却做得如此的自然和简单。
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意思。
不知为何,苏锦落瞧着这一幕,竟也十分羡慕他们之间的真情流露。
她忍不住偷偷地再回望胥玉山一眼。
这几日的胥玉山的反常已让她十分难受。
可是她这一眼却发现胥玉山并不看向她,仿佛是有意逃避她的眼光一般。
她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苏锦落收回思绪,笑着说道,“袁大叔可真是会开玩笑,像袁大婶这样气质高雅的大美人,哪里用得着驯马!”
“那些马儿只看她一眼,就自动拜倒了!”她讨好的笑着说,只是心里却不知为何酸酸涩涩的,无法控制。
但从始至终,她还是勉强自己挤出笑容,保持微笑,与袁氏夫妇开着玩笑。
“我看呀,那马是故意要和袁大嫂过不去,想引起美人的注意呢。”
只要是女人,在被人称赞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得意的。
自然这袁大婶也不能免俗。
她被苏锦落说的忍不住莞尔笑了出来,“好个伶牙俐齿地小姑娘,倒是有趣的狠!”
她又笑了,只是用衣袖掩住唇角。
笑得眯起眼,十分婉转,未被挡住的眉宇之间显出了一些自然而迷人的媚态,让人忍不住看的入了迷。
“对了,这匹马有名字吗?”
这可是难住了苏锦落,苏锦落本就没想到一匹马还有什么渊源!
心想着也不过就是一匹寻常的马儿而已啊。
又怎么会特地给他取名呢。
“呃,它叫……”这下,苏锦落才真的有点语塞了。
她实在不知道突然去哪里给它想个名字。
这马叫什么好呢?
傲视群雄?不,不行,真是俗就一个字。
憋了半天,她脑中好不容易有了想法,她憋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说出了一个连马也非常不满意的名字,“它叫粉脂。”
这是多么有爱的一个名字啊,胥玉山一手创立的脂粉阁,她现在给它取名——粉脂,这可是顺便向胥玉山一手创立的脂粉阁表达敬意而已。
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的胥玉山。
胥玉山此时显然也听到了苏锦落的话,顿时脸色变化莫测。
可惜,袁氏夫妇对这个名字并不欣赏。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
毕竟,现在的马儿可是一匹公马,他们实在想不出苏锦落怎么会取看一个母马的名字。
而此时,胥玉山更是扬起了一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无奈笑意。
只是看着胥玉山这样子,似乎也并不给打算给她打圆场。
哎!这……
苏锦落脸上闪过无奈之色,看来……到最后,还得苏锦落自己厚着脸皮来收拾残局。
“今天天气不错,我寻思着说个笑话给大家乐乐而已。”
苏锦落勾了勾唇角,脸上闪现出无奈的笑意。
她干笑着开口说着冷笑话。
见众人又是不解地颤抖了一下,她只觉得太过尴尬。
此时甚至连钻到地里将自己活埋的心都有了。
“该用膳了,不如还是先去用膳吧,不然……就凉了。”
第247章:尴尬
她心中很是苦涩,忍不住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她这也是别有用心的,只希望以摆碗筷来掩饰一切。
并且思索着怎么忘了这事,一辈子都不要再提起才好呢!
曾几何时,她也犯这种错!
见苏锦落走远,剩下的三人没有动弹的意思。
“看来,小姑娘对你很是痴迷啊!”见苏锦落跑进了厨房,袁大婶也打算上去帮忙。
只是,此时走在最后的袁大叔突然侧目对一旁的胥玉山笑着说了一句。
这是胥玉山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胥玉山皱了皱眉,死死抿住唇角,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
只是一双黝黑的眸子满是深沉,袁大叔倒是没有轻易结束这话题的意思。
他似是有感而发,继续说道,“想当初,慎儿对我坦言真情,我也不曾在意。”
“我知道不该沉迷于男欢女爱之中,又或者说是当一个人几乎拥有一切的时候,便容易被表象所蒙蔽!”
“他便很难看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当有一天,你也会有一无所有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你才能分得清,什么是绝不能放手的。”
袁大叔的话每一个字都落入了胥玉山的耳中。
似乎一句话都是专门为胥玉山说的。
完全贴合他现在的现状……
不由地,胥玉山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大半,此时已是极浅的笑。
但他向来都是极其冷静自持之人,尽管如此却仍能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淡声回应着,“您是想说什么吗?”
他并没有像落儿那般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称为“袁大叔”。
但是他的言辞中一直以来都是却是从未有过的敬畏。
他分明是在表明,他已然知悉并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曾经的身份是什么……
听到胥玉山的话,袁大叔上前拍了拍胥玉山的肩头。“琼楼玉宇,岂可比拟相契百年?”
袁大叔扭过头,淡淡地看了胥玉山一眼。
对于胥玉山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随后并未多说什么,便立刻快步追着自己的妻子往厅堂而去。
只是在彻底离开之前,他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话,“轩辕的后人素来应该是聪慧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见着袁大叔离开的身影,胥玉山眉心皱的更紧了,没有在说话。
只是,他眯起眼看着袁大叔的背影。
中年男人的身影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乡野之人该有的样子。
他俊朗的眉端像是染上了愁容一般,但却也带着淡然而灼然的傲气。
的确,确实如袁大叔所说的那般。
所谓的相契百年,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女的情长,他一路坎坷,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并不想多谈及自己是否是胸有大志的男人。
只是,母亲一生活的那般的凄苦,这都是他的责任。
他要为母亲讨要一个说法,所以他是不可能让所谓的儿女情长像砒霜一般消磨他的意志的,那点小儿女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这段日子里,他却越来越明了并且渴望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是任何都无法给他的,除了这段时间与他朝夕相伴的女人。
这种渴望……是他此生最长的纠缠。
他从未像这段时间这般,想要永永远远的拥有他,可是……他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吗?
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吗?
他缓缓蒂摊开左手,他的掌心中那交错纠结的纹路,此时黑色的毒液已经比以前淡了很多,但却已经遍布掌心。
他也不是不好奇,为何掌心的毒液眼色会暗淡了许多,但是……
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只觉得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疲倦。
仿佛这些年来,他一直苦心孤诣追求的东西。
努力了那么久,正如路中怀所说,放弃了太多,但现在看来显得丝毫没有价值。
甚至……毫无眷恋可言。
难道他这条路真的走错了?
可是母亲的惨死似乎又每一天在他眼前重演。
他没有办法无视这一幕。
心中的痛……与片刻的温柔与欢愉让她矛盾而无力。
相契百年,他何尝不向往?
只可惜,他有这样的资格去追求吗?
他又看了一眼掌心,他哪来什么百年可追求?
用完……晚膳之后,苏锦落这才收拾好了一切。
在这雪山之上也没什么可以消遣娱乐的,所以一般吃完晚饭胥玉山都会和袁大叔对弈两把。
趁着袁大叔邀胥玉山对弈的时候。
苏锦落便悄悄地进了厨房,给胥玉山烧沐浴要用的水。
其实原本可以不用如此多此一举的,毕竟,这雪山上的山谷只之中有着天然的温泉。
她自己也去泡过了好多次,不得不说,水温舒适宜人,泡着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的全身舒坦。
而且还对伤势很有裨益。
可是这么好的疗伤之地,胥玉山却是怎么都不肯去。
他宁肯每天就着冷水擦拭身体,也不愿去不远处的温泉池。
她一开始十分不明白,但苏锦落后来思来想去之后,也算是知道了胥玉山也算得上是个有洁癖的男人。
此番之前刚刚相识的时候就可以看的出来,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香味。
但后来苏锦落深思,这么别扭不肯去泡温泉,或许不单单是洁癖那么简单,胥玉山熟悉医术,或许也是知道这温泉的水会与他身上的毒相冲罢了。
好在她今日在山谷的杂物房里找东西时候,竟然意外发现了一硕大的实木大浴桶。
看上去有些陈旧,似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不过……她试了一下,似乎并不妨碍试用。
一时之间,她便立即喜滋滋地找出来擦洗干净。
随后又十分费尽地瞒着胥玉山将木桶弄到房间里去。
烧水的锅并不大,木桶又十分大,几乎可以完全躺下一个年轻的男人。
所以要想积满足够沐浴的热水,其实是十分不容易的。
她身材娇小,一小盆一小盆地把热水往他们住的那房间里端去热水,几乎可以是用尽了气力。
第248章:想念
为了更快一点,她便努力地扇火。
希望能把水温烧得够热,这样也快点……
可是,她扇得有些急了,再加上……肩膀的伤未曾复原。
所以……不能一次端太多的水,好在她也并不嫌麻烦。
等到她终于把水给准备够了,她这才累得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之前,在家里这些事都是秋春的事,她曾几何时像今日这般,还要顾虑这些。
只是……做完这些,她也明白了秋春的不容易。
好在她平日里对秋春不错。
说到秋春,她竟是十分想念她了。
也不知道秋春现在到底在哪里,苏林是否已经将她护好?
分开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自己十分想念他这个小丫头,平时跟在她身后总是想着吃。
现在是不是每天还是按时吃饭?
她一下子便没了力气,蹲在原地,双手支着下巴,目光变得飘忽……
心中被愁绪所填满。
眼眶不自觉之间就红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条路是否是对的,可是她和前世一样。
若是没有付出真心还好,一旦付出真心,她便会全心全意的对这个人好。
希望给他一切最好的。
她知道这样很傻,她只希望这次他没有再走错路。
也正逢胥玉山此时回到房间。
“你要沐浴?”
胥玉山看着房间里放着的大浴桶,一时心中不解。
他满是诧异地微微扬起眉,看着这大浴桶,只是神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苏锦落为了他所准备的。
苏锦落没有说话,胥玉山却是诧异。
原来是在这边准备泡澡了,也难怪他刚才与袁大叔下棋时没有看到她。
若是寻常,她总是像根形影不离的小尾巴一般。
可是今天却突然反常的并不在,现在想来……原来她竟然在悄悄准备热水沐浴。
只是,胥玉山心中更是诧异了。
据他以往所知,平日里苏锦落都会在山谷中沐浴。
因为那里分明有温泉可泡。
所以为什么今日竟然放弃了温泉,来到屋子里泡澡。
这未免也太过怪异了。
不知道她今日又要耍什么新花样?
胥玉山无奈摇头笑笑,以前只觉得她个性清傲,这段时间的想找相处,他也算是发现了她的精灵可爱……
思及此,他习惯性地眯起眼来。
仔细地观察着苏锦落,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端倪,以免早一步思索出应对之策。
苏锦落耸耸肩,干笑了一声,她没有想到她的一个小举动,他心中竟然生出了那么多的思量。
不知道为何,她竟是觉得格外的落寞。
只是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脸上也泛起了微红。
她一边找着需要使用的物件,一边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王爷,你有没有觉得,袁大叔夫妇的来头应该不小?”
自从两人流落在外,她便没有在称呼他为“王爷”,一来是为了掩藏身份,二来是想着行事方便点。
可是今日……她竟又是这样称呼,倒是让胥玉山微微一诧异。
“嗯。”胥玉山不置可否,淡然地应了一声。
他显然对苏锦落这般称呼他,十分不满意。
他一般都是称呼他为玉山,今日竟然如此生份。
不知为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如此……这么爱小肚鸡肠。
是啊!
他这是生气了!
只是,胥玉山显然并不打算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不想让她卷入到是非之中。
他只是坐到床榻上,看苏锦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混乱地翻找。
苏锦落皱了皱眉,这才继续说道,“我听他们话里说的什么进贡,又是下旨!”
顿了顿,苏锦落继续道,“我猜,这袁大叔说不定是哪个退位让贤的君主……也说不定呢!”
“可是,我记得尚贤史册之中并没有记载最近这几十年里周边的哪个邻国有退位让贤的君主啊!”
见胥玉山没有说话,她自觉无趣,随后讪讪道,“好吧,算了,是我太八卦了……或许,他们夫妻俩隐居在这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和来历吧!”
苏锦落没有发现,此时胥玉山一直在看着她。
她也是,只要一犯迷糊或者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变成话痨。
她越是多话,越是惹得胥玉山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居心不良的。
最近几天,胥玉山一直很沉默,对此,苏锦落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用最快的速度找齐了需要的东西。
随后抬起头来,终于可以泛出一抹自然而略带讨好的笑。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你趁热洗吧。”
她双手擦腰,随后擦拭了额角的汗珠。
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容,仿佛比花儿的笑颜还要灿烂。
刹那间,胥玉山错愕不已。
他转头看向那徐徐冒着热气的木桶,一时之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原来她忙碌了一上午竟然是为了他……
一时之前,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某一根弦一下子便被强行拨断。
那那断掉的弦瞬间便击打在他的胸口。
顿时便立刻刺出了微小的伤口,温热而汩汩地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他只觉得胸口处涩涩地疼痛着。
一路上,她为了他做了太多。
此刻,若是说不感动,那定然是假的。
只不过,他并不妄动声色,只是掩起所有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身前。
在苏锦落诧异的眼神之中,他很是坦然地抬起双臂,随后轻声道,“落落,你替我更衣吧。”
更衣?
他说得十分自然,苏锦落倒是知道她不是因为被人伺候惯了,而是故意与她亲近。
只是……他这般说着,连上去却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模样。
苏锦落却是脸上一红,随后她抬起头看着胥玉山,神情有些莫名的局促。
觉得他那平静的表象下似乎藏着坏心思。
男女之间的事,她若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或许还会什么都不懂,脸突然就不由自主地红了。
但她毕竟是重新活过一世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她顿时心中便立刻明了了。
第249章:瞎想
这一刻,她突然心中满是旖、念,想起前世,却觉得付出那么多,最后只是凭空害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胥玉山似乎不一样……
但是他举止间如此自然,似乎也因为不少女人伺候惯了的缘故吧。
毕竟,别说其他,就是脂粉阁就是这些年胥玉山救下来的女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女子一个个不仅貌美更是多才多艺……
他们也对他忠心耿耿。
思及此,她的心里微微有点酸。
也不知,他曾经肆无忌惮地在多少女人面前……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的伺候着。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酸酸的。,
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是啊!都是他在胡思乱想而已。
苏锦落在心底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她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
真是无聊。
心中这般想着,她逼着自己打消了那些心思。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个不沾荤、腥的人。
毕竟这些天,他们每天同床共枕,胥玉山都没有碰过她。
为此,这几天她可是一直怀疑不已,难道胥玉山真的清醒寡欲吗?
她成天在他面前晃,也没见他几时冲动过……
还是说?
她不敢往下细想,以至于现在……她现在基本上,她也就不对胥玉山抱太多期待了。
最近,她不是没怀疑过胥玉山是不是真的不够喜欢她。
毕竟她可是重新活过一世的人,她自然知道这男人若是真的爱你,若是你在怀,她定然不是那么会轻易放过你的。
可是她每次想到这,都觉得这是在自虐呀……
苏锦落一抬头便看到胥玉山此时正在看着她。
苏锦落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随后这才低垂着头。
她红着脸解了胥玉山的腰带,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褪了你男人的外袍和中衣。
不知为何,两人已经同床共枕很长时间了,虽然胥玉山很是尊重她。
很少会在她面前暴露,但整日睡在一起,怎么会不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呢。
也不是没看过,但此时她的手有点没由来的哆嗦了起来。
整个人也越发觉得窘迫。
她别开脸,没有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踌躇地咬着唇,稳定心神。
自从到了袁大叔夫妇这里,他之前的衣衫因为磨损太多,所以已经被扔掉了。
他穿的是袁大叔年轻时的旧衣服,但他身形修长而挺拔。
说到底也是身量好,骨架匀称。
所以,整个人将袁大叔年轻时的衣裳衬出了那种极为难得的儒雅味道。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俨然透着优雅。
也难怪轩辕朗和轩辕云对胥玉山的敌意如此之大。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胥玉山的打算,胥玉山也一直以来掩饰的很少。
可是他的气质天成,很难不让人嫉妒和记恨。
谁能否认,哪怕穿着的是褴褛布衣也能被胥玉山这样的人穿出凛然的贵气来。
苏锦落脑中胡乱的想着,这般帮胥玉山脱着,竟突然只剩下贴身长裤还系着了。
一时,她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只觉得自己的手越发哆嗦得厉害,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惶恐和忐忑。
胥玉山也没有叫停的意思,她想了想,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紧些时日,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但他们总该是每日躺在一处。
她有什么可害怕的。
是啊!没什么可害怕的。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抖着手解开他系好的裤子。
刚脱下,她便立刻转身。
仿佛……假意还要再找些什么东西。
并不敢对着胥玉山此时赤裸的身子再看第二次。
胥玉山似乎也察觉出了苏锦落此时的不自在,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出唇角。
这女人总归是如此羞赧。
胥玉山倒也并不揭穿她,只是兀自入了浴桶,随后在里面坐定。
水温很是舒适,他只是任由那微烫的水没至胸口。
只觉得温热的水熨帖着肌肤,带着暖意……仿佛是苏锦落的手拂过他全身。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受。
不由地……只觉得仿佛一寸一寸地抚摸上来。
瞬间便温暖着他全身,以及那很久没有被温暖过的心扉。
苏锦落站在外面,大口喘息,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随后似是听到并不分明的水响。
怎么突然之间便没有动静了?
算了,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她知道这段时间胥玉山也不容易,也知道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热水。
苏锦落便匆匆也洗洗身子,其实,她也很想在热水里泡一泡。
可惜,她如今身子颇有些不方便……
毕竟,女子总归有那么几天。
无奈,她便也只能抓了块擦拭身体的帕子,打算去溪边随便找个地方擦擦身子,那边水流向下,倒是不会污了水流。
她还是很喜欢去袍山上的温泉的,温温热热的,自然是要比小溪边的冷水要舒服的。
但这几天的确不太适合,毕竟不能自私地去泡温泉。
会污了水源的……
只是就在苏锦落的脚刚要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竟是突然传来了胥玉山的声音。
“落落,你要去哪里?”
怎么?
苏锦落立刻停下了脚步,此时胥玉山的语调徐缓,口吻轻柔。
仿佛氤氲在水雾之中。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苏锦落的错觉,此刻,她竟是觉得胥玉山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无奈。
没了平日里那副清冷。
之前再轩辕,他总是喜欢戏弄逗她,可是自从出了轩辕之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的缘故,他对她颇有几分冷漠。
这段时间,她总是各种安慰自己。
但真的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很多时候,她还是觉得心中很是酸楚。
“没,没什么,我只是……我去……去厨房!”苏锦落结结巴巴的说。
她自觉也十分的丢脸,毕竟她没有想到胥玉山会突然出声叫住她。
一时之间,她满脑子都是空白。
想了老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只能结结巴巴地编造借口。
“我去厨房熬点汤给大家过会喝。”那话在她的嘴里绕了无数个圈……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第250章:共浴
这话很长时间才十分勉强地从她嘴里出来。
仿佛……为了显示自己的话具有说服性,她还扬了扬声,高声又重复一遍。
只是此时那背对着胥玉山,脸还是不争气地涨得通红。
再怎么经历过情事的人,此时也还是脑中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
她承认自己这是想多了。
“怎么?你又打算去溪边吗?”胥玉山幽幽叹息,低声叹了一口气。
苏锦落心头一顿,她没想到原来胥玉山什么都知道啊。
这男人仿佛穿了她的一切打算一般,此时他将话说得特别慢。
一字一句更是瞬间敲进她心中。
只是苏锦落却觉得难掩的难堪,毕竟胥玉山此时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借口。
“那河边的溪水是山顶积雪融化而来的,此番你癸水来了。还去溪边去沾那刺骨的冰水,你这是想落下病根吗!”
他竟是连这都知道。
苏锦落更是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心中更是情绪复杂。
他的话语,细细分辨,竟是有说不出的痛惜与怜爱之意。
一时之间,苏锦落只是哑然。
好半晌的功夫,她才转过身看着泡在浴桶里的胥玉山。
心中情绪复杂,她呆呆立在原地,张了大嘴,脑子一片混乱,仿佛进水一般问了个笨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胥玉山无奈摇头,这个傻女人。
终究还是语气之中都是宠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这次勾起唇角,没有了曾经的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他只是浅浅地笑,随后向她伸出手。
这这般模样倒是她完全无法拒绝的,这是邀请,“进来吧,这浴桶够大,你与我一同泡泡,暖暖身子。”
这雪山之上的确是寒冷的。
哪怕这山谷有屏障,避开了寒冷,但相比较于轩辕四季如春,还是冷的。
毕竟自从上了山谷之后,她便没有脱掉过免棉衣。
苏锦落一时脸色异常怪异,她心中心跳如鼓。
胥玉山究竟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和着这样的言语,是多么的暧昧。
多么地邪恶,这是诱惑啊?
现如今,每晚睡在一起,已经祖够亲近了。
如果还要这般不着寸缕地一起沐浴、洗澡。
她真的是不敢想。
“可是,我……”苏锦落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吞了口唾沫。
她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一只小猫爪子在狠狠地挠着。
让她连呼吸都变得不稳了。
她实在很想立刻应承下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私房事,瞬间便觉得不妥。
她只能垂着眼不敢看他,没底气地应了声,“不可,难道……难道你不忌讳吗?”
她心中觉得这般还是不太好。
毕竟两人虽说认定了对方,可是到底还没有成婚。
于情理不合,而且女人葵水来的时候,也不太干净……
她还是犹豫了,话一说完,脸又是一阵绯红。
“不过是葵水罢了,并不是什么脏东西。”他似乎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俊朗的脸上并未多做其他情绪。
只是……仍旧执着地朝苏锦落的方向伸着手。
他说得一点也不隐晦,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吃了什么那般简单。
可是他却不知道是那般深深地撼动了她一个女人的心。
“好了,进来吧,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一个大夫,作为大夫……没那么多忌讳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的确也不是很像去溪边泡进那冰冷的溪水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苏锦落像是打定了主义一般,随后抖着手脚脱下了身上的衣物。
这到底还是让人难堪的时候,她连忙不动声色地把沾着血污的那一部分裹成一团。
未免担心被胥玉山看到之后尴尬。
随后,才局促不安地在他的注视下,也手忙脚乱的泡到了面前的浴桶之中。
她整个人都十分紧张,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着男人的胸膛。
两人身高相差,所以此时的苏锦落只能被迫蹲在胥玉山的双腿之间。
慢慢的,苏锦落感觉到胥玉山的一只手轻柔地搁在她的腰间。
另一只却十分“乖巧”,并没有不规矩的乱摸。
只是十分尽职地托着她的身体,以防她那肩头尚未痊愈的地方会沾到水。
虽然不过是寻常的举动,但苏锦落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渐渐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锦落明显可以感觉到水不如之前那么热烫了……
她此时是背对着的胥玉山的,所以看不到胥玉山的表情。
可是到底是女人,心境也慢慢从原本的窘迫变得放松了下来。
只是……又有些莫名的失望,这种情绪放她自己都十分吃惊。
最后,竟然满心满怀都是沮丧。她久久没有等到他有什么暧昧的举动。
他们虽然跟袁氏夫妇说是夫妻关系,每晚都住在一起,可是她每天晚上只是抱着她便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了。
一时,苏锦落只觉得很是憋屈。
憋着,她这才颇有些怨恼的说,“王爷,你对我……是不是……对我的情谊都是骗我的?”
这段时间她自觉地自己的付出也不知是不是值得,所以还是喃喃开口。
只是说话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她只觉得十分的失望。
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也未免太过羞耻了。
此时的胥玉山正蹙着眉看她那肩膀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心中情绪复杂,但自然更多的是疼惜。
心疼她的身上到底还是留下了疤痕……
而且,当时伤的太深了,他虽然身为医者,但心中也是担心,自觉以后恐怕是以后再也无法消除了。
只是苏锦落此时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顿时愣了一愣,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唇边泛起了苦涩。
他随后轻声道,“落落,你为何会这般认为?”
“难道不是吗?”
“你看现在……也没见你对我,对我……”苏锦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苦恼,闷声闷气的,足以透露出她此时的局促和尴尬。
第251章:怀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她的确比不上红婵的妩媚,紫怡的贴心,所以他近来才这般的冷落?
到底是他达不到他的要求,她怎么都不希望自己的这个猜想成真。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胥玉山无奈的笑了,笑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苏锦落只觉得胥玉山对她冷漠,殊不知胥玉山此时正在极力贴着木桶。
一直与她保持距离,只是不希望自己身上那陌生的“欲望”吓坏了她。
毕竟,他还没有正式迎娶她。
他爱她,所以一定要给她一个风光大嫁。
这段时间,日日夜夜,他也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潮。
而这女人……竟然还如此没心没肺。
还在这般委屈地指责他美人在怀,怪他竟然没有乱性?
却不知道,眼下,他分明已是狼狈到了极致。
看来……她还真是欠教训。
托在苏锦落腰侧的手突然一收,苏锦落只觉得腰间一紧,随后她便感觉到胥玉山便把她揽到了怀里。
有些赧然,却脸上失控地潮红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此时她的俏脸迅速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
因为胥玉山胳膊收力,她被迫贴着男人的身子,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真的是太后悔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太过冒失,忍不住略略垂下头。
胥玉山却没打算放过她,胥玉山的唇轻轻擦过她肩膀上的疤痕。
柔软而轻柔……
苏锦落抑制不住的身子一颤,一转头便看到胥玉山黑眸灼热,仿佛跳燃着火焰一般。
下一秒。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也异常的沙哑,“我很想向你证明!”
“我胥玉山选定的女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落落,我不能!”
这一刻,苏锦落终于可以感受到男人浑身的气血如潮翻涌。
胥玉山自己自然也察觉到自己的情欲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股热,涌遍全身,仿佛烈火一般,在他的腰腹间瞬间聚集。
随后……急切的转化成某种饥渴。
可惜,他必须得悬崖勒马,遏制住那饥渴,不能让事态蔓延。
毕竟,他再怎么欲望如潮,但也没有忘记,她的葵水来了。
所以此时恐怕也只能就此作罢。
他不断地调整呼吸,企图用所有的自制压制自己那汹涌的情潮。
随后,他指尖擦拭过苏锦落的脸颊,这才给了苏锦落一个颇为含蓄地答案,让苏锦落自己去揣摩。
“可惜,时间地点都不怎么合适!”
不合适?这是……
苏锦落心中也慌乱至极,不太明白胥玉山话中的意思。
但此时她也想不到那么多了,整个人被迫紧紧靠在胥玉山的胸前。
方才胥玉山的举动让苏锦落觉察到了男人的悸动。
此时此刻,苏锦落能感觉到男人全身绷紧的肌肉,处处都蕴藏着她无法忽视的力量感。
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到男人压抑的眉眼,不知为何,她竟也是心中充斥着柔软。
她忍着肩膀的疼痛,随后……伸手紧紧抱住胥玉山的脖子。
她抿了抿唇,好半晌又想了想。
这才颤巍巍地问出了自己想问却最不敢问的问题,“王爷,你不是在做戏吧?”
胥玉山深深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原来……她还在怀疑?
苏锦落见胥玉山没有说话,心中也是情绪复杂。
是啊!
尽管她义无反顾的带他出来,也做了那么多,但其他……
没错,她那么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戏。
毕竟,苏锦落知道……他心中藏着怎么样的野心。
她害怕不管自己做了多少,在他眼中都不是一场梦。
她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不希望这样恍惚的糊糊糊涂涂下去了。
然而,她却也那么怕得到这个答案。
她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她自己已经越发地对胥玉山无法自拔了。
重新活过一世,她知道自己上辈子被辜负的有多惨。
被利用,被陷害……
拖累了整个苏家,她自觉自己也不再是爱人爱得毫无保留地痴傻女人了。
可是,这一世,她再一次选择了相信,她自然也和所有的女人一样。
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有所回报。
胥玉山心头也是颇为惆怅,原来……他让这女人心中满满的都是心思。
看来,这段时间的确是他倏忽了她心中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他做的不好。
顿了顿,胥玉山才轻启唇角,“你相信我吗?”
胥玉山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用那热烫的唇和着滚烫的气息沿着她肩头的伤痕一直缓缓上移。
一路来到她的颈间耳后之后,轻柔得仿佛采花的粉蝶一般。
一瞬间,苏锦落一下子被他魅惑了。
她忘记了思考,整个人脑袋晕得如同被搅匀的浆糊一般。
哪里还能有半分思考的可能,只是被动的全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后在胥玉山的引导下,她乖巧地合上眼。
整个人都气喘吁吁,在他的挑逗下神情恍惚……
许久之后,胥玉山这才抱着她上了床榻。
随后动作温柔而细心地擦净她身上的水珠。
有条不紊地帮苏锦落穿好衣物之后,胥玉山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支起身子,躺在她身边,随后倚着床头,淡淡地笑说,“落落,相信我,好不好,我定会为你做最妥善的安排。”
她什么都没有说,似乎心中有一个错愕的想法。
她觉得胥玉山没有再骗她,他真的是再认真的规划未来……
苏锦落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的笃定?
又是一夜相拥而眠,他还是没有碰她。
明明他们之间那般亲密无间,可胥玉山却也还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并没有任由那早已摇摇欲坠的理智被颠覆。
不过,夜晚,在半梦半醒之间,苏锦落能够感觉到,一整夜胥玉山似乎都睡得不太好。
他的呼吸也是平静,心跳也和平日那般沉稳。
可是苏锦落却能感觉到胥玉山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似乎想要辗转翻个身,但又怕惊醒了她,只好在睡梦中将她越发抱得更紧了。
第252章:相信我吗?
时不时地在苏锦落的脖颈之间留下极轻的啄吻。
之后,她便一夜无眠,等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被胥玉山给收拾干净了。
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就连昨天晚上,她那沾了血污的衣物也被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被悄悄晾在了山谷的后院的角落里。
苏锦落站在架子下看了许久,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这内衣倒是洗干净了。
干净是干净了,却也已经破得不能穿了。
这男人小的时候一直生活坎坷,后来有了脂粉阁,有了自己的权势,再后来成为王爷。
他大约是从没洗过衣裳。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洗衣服,洗的还是她弄脏了的贴身衣物。
可以想象,自然是难免窘迫。
估摸着应该是遮掩着搓洗,所以没控制住力道,才给她这贴身衣物搓洗成了破布。
苏锦落看着那破烂到极致的贴身衣物,一时之间只是哭笑不得。
可是近来心中的忐忑却也消失不见了,却由衷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可爱至极。
一切似乎也都平复了下来,她心中有了安妥。
此时此刻,这男人愿意为她架子,给她洗衣裳,而且,洗得还是贴身衣物,她自然是心满意足。
所以也知道要给男人一点面子的。
她装作不知情地提起那“失踪”的贴身衣物,本也是想着逗逗他。
哪里知道,胥玉山竟是面不改色地饮着茶,连眉也没有挑一下。
随后只是凉凉开口,“没看到!”
便更让她深深觉得,这个男人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
望着胥玉山的背影,苏锦落捧着发烫的脸,心中更是又气又恼。
倒是她小看了这男人了……
在袁氏夫妇的住处休养够了,离苏锦落和胥玉山从轩辕处出逃似乎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不知道苏家现在怎么样了?
爹爹和娘亲他们又怎么样了?
此番轩辕也是局势动荡,苏锦落担心轩辕的局势有变,心想着胥玉山这段时间竟是毒很久没有复发了,连胥玉山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本想同胥玉山商量是不是尽快赶回去较好。
但是……胥玉山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整个人情绪也比较平淡,只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这倒是让苏锦落十分不解。
苏锦落知道胥玉山自然是另有所安排的,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猜不透胥玉山的想法。
但也决定还是赶回去看看比较好。
于是,他们还是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袁氏夫妇。
两人虽然不太舍得,但向来都是豪爽洒脱之人。
自然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袁大叔便一路送他们抄近路,从极远僻无人烟的山谷之中穿过,随后直到将他们送到了轩辕与西夏交界的央洲边境之地上。
入了央洲边界后,苏锦落和胥玉山又行了近两日的时间,才到了轩辕嘴歪的边陲之地。
胥玉山与苏锦落共乘“粉脂”,一路走来。
因为冷,苏锦落便紧紧地窝在胥玉山的怀里。
说来也奇怪,胥玉山的毒真的消散了几乎全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氏夫妇的膳食之中有解毒的东西,这点让苏锦落十分欣慰。
这也免得他们被大魏王子魏凌冲拿捏了。
也不知是央洲淳朴还是众人见不得这种公然的亲密。
两人入了央洲后,路过之人之中不时有人对他们这亲昵的行为指指点点。
苏锦落倒也是羞赧之人,但想着这里也不是在轩辕,心下倒也是安妥放心了不少,对那些神色怪异的侧目很是不以为然。
并不觉得有什么……
心想着,他们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
只要不是太过引人注目,她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自认受礼仪教化的人实在是太令人大跌眼镜,相比较于轩辕可谓是太过饱受封建。
只不过,来这里,胥玉山并不急着去央州府求救,也没有去他在央州的商号。
竟是先一步带着她去了央州最大的赌坊。
“我们这是作甚?”
苏锦落有些不解,她在轩辕并未来过这些地方。
下了马,苏锦落有点紧张和不解地被胥玉山拉着拖进了赌坊。
一时之间,她心里惴惴不安得仿佛揣了只兔子。
她对赌钱这些素来不擅长,苏家家教也是很严格的。
父亲虽然对她疼惜,管教不多。
但总的来说,青楼赌坊这些地方还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
此番,两人突然来到这里。
一路上风尘仆仆,赌坊门口那看守的人看他们的眼光也是带刺含针的。
毕竟,此时她与胥玉山看起来衣衫朴素,虽然长相男俊女美,但也禁不住一身贫寒,可谓是落魄寒酸。
就这般居然也敢来这出入非富即贵的场所,所以那赌坊看守之人的目光也十分明天。
无非是觉得……他们妄想走偏财运。
随后嘴角泛起了讥讽和嘲笑,只觉得他们成为那输了只好当裤子的一类人。
越是这般,她更担心的是,万一胥玉山运气不佳。
最后,真的输掉了身上剩余不多的几个铜板。
会不会在情急之下,把她给典当了?
但仔细想想,堂堂轩辕的王爷,再怎么也不会这般的。
的确不太可能,倘若他真有这个打算,不如直接带她去寻觅一所青楼,直接卖掉,求个高价来的直接。
岂不是更省事?
此时的苏锦落满脑子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候,胥玉山的举动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他身形俊秀,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来人的目光的影响。
他身子挺的笔直,看上去看不出情绪。
只是整个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坊后堂,随后狮子大开口。
竟是直接向那负责放高银两的人要求借赌坊全部的家当。
这是干什么?
她已经不太明白胥玉山的意思了。
虽然她知道这男人很是有自己的本事,不然也不可能自己摸爬滚打来到轩辕,成为王爷。
若是没电手段或许早就死在了江南。
可是这……
苏锦落此时只觉得脑门上滴下了冷汗,为胥玉山这不知死活的行为感到头皮发麻。
第253章:借钱
竟然在这种地方闹事,这不是不知死活是什么?
这些开赌坊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多半都是些游手好闲的闲散人员。
一个个都是好勇斗狠,蛮不讲理的狠辣主子。
而胥玉山此时这一身的落魄,不思考怎吗去官府让人相信他是轩辕的王爷。
反而跑到这里,这么不客气地问赌坊的人借这么一大笔银子,真是够有勇气,也是真的有够让人想不通的。
一时之间,苏锦落真的有点佩服,甚至不知道胥玉山怎吗想的。
就算武功好,也不待这样糟蹋自己的。
而且,更何况现在胥玉山的内力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两人若是给不起钱,到时候可是会被打成猪头的。
她是不知道胥玉山的想法的。
那赌坊里的人一听说胥玉山要借赌坊全部的家当,顿时便骇得脸色大变。
只是见胥玉山气势汹汹,器宇不凡,只是闹不准胥玉山有什么来头。
可是让苏锦落吃惊的是,他们并没有如苏锦落意料那般把他们当成疯子撵出去。
而是请来了赌坊里坐镇的老板。
那老板珊珊来迟,走进赌坊的时候,只觉得一脸横肉,三角眼吊梢眉。
整个人十分凌厉,看上去颇为凶狠。
只是……可一见到胥玉山,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刚才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不见,连带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连忙挥手摒退了闲杂人等,随后这才是跪下,低垂着脑袋,恭敬称呼道,“王爷!!”
只是,他此时虽然恭敬不已,但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一直在派人寻觅您的下落,却又不敢大肆声张!”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小的只是……惟恐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只好让人一路暗暗打听……”等等,诸如此类的的话。
这人是胥玉山的手下?
苏锦落忍不住侧身看向一旁的胥玉山,显然也充满了好奇。
胥玉山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已然恢复了那高贵的模样,他冷漠地“嗯”了一声。
语气之中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赞赏。
下一秒,这才语气淡然地扔下一句话,“我乏了,准备吧,至于准备什么。你思量看着办吧。”
那一刻,苏锦落突然醒悟过来。
难怪胥玉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进来,还闹着要借人家全部的家当。
原来,狮子大开口是假,联络自己的手下是真!
也对,胥玉山能凭借一己之力从江南来到这里,断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脂粉阁那么简单。
她不禁眯了眯眸子,她自然知道这男人远比她想的要厉害的多。
可是……他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他竟是连这开赌坊的三教九流都有他安插的下属。
那么,她心中也不由地开始肯定,或许,他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她能猜到的要更多,更复杂。
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又要做什么?
布置了那么大一步棋,又是为了什么?
……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赌坊后门处突然被前来了一辆马车。
那赌坊老板立刻点头哈腰道,“还委屈王爷先将就一番!”
在一番的歉意之后,苏锦落和胥玉山这才上了那辆马车。
就连“粉脂”也有人专门负责牵着,一路跟在马车后面。
“我们要去哪里?”苏锦落用眼神看这胥玉山,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但胥玉山突然却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苏锦落本就不怎吗习惯骑马,之前的日子因为要倒出东奔西走,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不得不为之。
如今一上了马车,苏锦落便觉着全身酸痛,仿佛是要散架一般。
无奈之下,苏锦落只好可怜巴巴地在胥玉山身边蜷成一团。
随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被七拐八弯地载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总之,等到下车的时候。
苏锦落这才发现那是一处庭院十分别致静雅的宅院。
可以判定,绝不可能是普通百姓的所住的地方。
这是哪里?
在胥玉山的指示和安排下,很快苏锦落便被几个丫头簇拥着拉着去沐浴更衣。
“你们干什么?”苏锦落明显被吓到了。
不得不说,即使是在苏家,她也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毕竟苏老可是轩辕丞相级别的大臣。
三代元老,所以也算是锦衣玉食,但这样的环境,苏锦落的确也是没有享受过的。
此时,那浴桶大得几乎能装下五六个人一般。
沐浴的水更像是用各种花蕊熬制而成的香汤,此时这汤水之中泛着淡淡的清香……
但偏偏又不像一般的花瓣澡那般麻烦。
这几个被派来伺候她的小丫头“各司其职”,忙的不行,有的揉颈,有的捏手的,有的则是忙着添水。
总之,也算是……伺候得她无比舒服。
这段时间,她伺候胥玉山也算是花费了不少心血。
那么现在,这样的安排,她也算是看的出来胥玉山的用心良苦。
这几个小丫头伺候的实在太舒服了,就在他想要打个哈欠在那浴桶里就睡死过去的时候,胥玉山倒是很大方地进来了。
他明显也是刚刚沐浴过的。
一眼看去,他的满头黑发透着淡淡的湿气,原本身上的那一身旧布衣裳已经换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张总却没有如之前穿一向偏爱的鹅白色的儒衫长褂。
今天的胥玉山破天荒地换了一身纤尘不染的青衣,这让他看上去愈发的身段修长而优雅。
腰间挂着佩件,而他那一身衣饰,乍一看让她看上去极为朴素。
只是苏锦落也算是识货的人,自然是瞧得出来,此时胥玉山的身上的那料子却是上等的材质。
此时胥玉山的衣衫的袖口处也绣着宝相花的暗纹,腰间也同时悬挂着一块虬龙玉佩。
这两者也看的出来是价值不菲的上上品。
那小丫头此时已经伺候苏锦落沐浴更衣,听到脚步声苏锦落扭过头。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徐徐走近的身影,不可否认很是赏心悦目。
第254章:赏心悦目
他这段时间又消瘦了不少,所以比起他身着鹅白儒衫时的儒雅书卷气,如今这一身青衣反倒衬得他越发温润清俊,俊雅绝尘……
一股浓郁的轩昂之气于更是在举止投足间不经意地溢出来。
此时的胥玉山全然担得起“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独立!”这样的夸赞。
苏锦落只觉心头一动,他不知道胥玉山此时突然进来所为何事,只是胥玉山并不说话。
却是偏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那些丫头为她沐浴更衣。
她被瞧得十分不自在,但胥玉山的的神情淡然,又有那么多丫头们在,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的丫头的忙碌下,她换上一身淡蓝色的长裙。
随后,便是坐下任人为她梳发梳妆。
只因她云英未嫁,她本该是披散着头发,或者梳个姑娘家的简单发式。
自是不应该,同时也没资格束髻的。
可胥玉山却在关键时刻缓缓出声提点那为她梳妆的丫头,“为夫人梳个垂云夺月髻。”
什么?
苏锦落一下子惊住了,不知道胥玉山这是何意。
可是她的脑袋被按住了,动弹不得,只能自己胡乱去猜想胥玉山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苏锦落到底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也是出过嫁的人,自是知道名称里与“月”字相关的发髻。
这样的发髻也不是寻常已婚父女可盘的,只有那些从一品以上的贵妃或者皇后才能束的。
顿时她心头又是一沉。
要知道这发髻可是被命名为“垂云夺月”,细细思量来,敢盘这样的发髻根本是对当今皇后的大不敬。
寻常人家的妇女要是敢梳这样的发髻,若是被发现,定然是会被满门抄斩。
她心头有些莫名的慌乱,不知道胥玉山为何这样安排。
然而,这发髻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
胥玉山平素里即便是有什么安排,也只是疏远地称她为“公主”,这公主是当今殿下封的,她地衬的起这一声“公主”。
但不管怎吗样,他是绝不会称她为“夫人”。
眼下,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却这般极为自然地当着外人称她为“夫人”!
她一下心中情绪颇为复杂。
他这是否是在提醒她,他那所谓妥善的安排便是让她成为他的妻?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早前在西夏边境雪山上的时候,她过得颇为快活。
是因为,她离开了轩辕,他们可以自由的在一起,虽然生活很辛苦,可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离轩辕远远地,离那些是非远远,似乎只要在一起,觉得与他能够过那普通夫妻同甘共苦的生活,远离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倒也是开心的,也是惬意的。
可如今,他们重新回到了俗世之中。
他恢复了身份与地位,便也是在提醒着她,他的一生,不可能只是围绕着她转了,是嘛?
他还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哦,对了,他似乎曾经提过要得到王位,然后呢……然后立她为后,可是,真的有可能吗?
且不说她对那皇后的身份和头衔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不过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若是真的想要取而代之,那些老臣真的同意吗?
还是奔着他们苏家在青州的兵权上呢?
这点父亲早已经提醒过她了。
她垂下眸子,眼底情绪变得黯然。
事已至此,他为的还是青州的兵权吗?
这么久了?
可是……他若是真的为了兵权,或许早就下手了,怎吗会等到现在。
或许,他只是真心地想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苏锦落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甜蜜还是酸涩。
一时之间,想不出个答案来,只能涩涩地一笑。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那些丫头摆弄着她的头发。
忙完之后,一直到了晚膳时,那些珍馐佳肴丰盛得令人眼花缭乱。
她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什么都吃不下。
或许她没怎吗动筷子,胥玉山也疑惑上了心头。
苏锦落察觉到胥玉山满是疑问的眼神,她不想让胥玉山多加猜想,无奈之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只推说是不太舒服。
并且没什么食欲了,想早早地去休息。
胥玉山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自觉自己装的太好了。
胥玉山微微颔首,并不多说什么,随后让侍奉的丫头扶着她去休息。
她的确是有些累了,与那端时间逃亡在外的疲倦不一样的累。
是突然卷入俗世的心累,她不禁泛起苦笑,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爱逃避的人。
等到她刚脱了衣衫上床,连被窝都还没有暖和过来,胥玉山便就来了。
男人娴熟地褪了外袍也钻进了锦被,他熟悉至极一把将她搂着。
苏锦落感觉到胥玉山身上那熟悉而好闻的气息,似乎无所不在地纠缠着魅惑着她。
苏锦落顿时便更是觉得心里酸涩得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翻过身来,随后一整个人完完整整的躺在了胥玉山的怀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了男人的衣襟。
此时的苏锦落仿佛一只猫一般的蜷在胥玉山的怀里。
她缓缓睁开眼,楚楚可怜地抬眼看他一下,又垂下脑袋不说话。
胥玉山瞧着十分担心,轻声询问,“怎吗?你不舒服吗,为何晚膳吃得那么少?”
胥玉山略略蹙起眉,一时之间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愈发疼惜的紧,只能把她越发搂得紧了。
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贴上苏锦落的额头。
随后大手探在苏锦落的手腕的脉上,苏锦落始终没有动弹,任由胥玉山做完了这一切的动作。
察觉到苏锦落并无任何染病的症状,胥玉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今天的那些膳食和菜肴不合你的胃口?”
到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喜欢什么,她的食量如何……看来,胥玉山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所以,晚膳时那些菜,也全部都是胥玉山自己亲自交代下去的。
可惜,这女人却似乎并不领情。
第255章:温柔
他身边女人无数,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所以对他来说,不管是紫怡还是红婵,他不过是可怜他们。
他这一生,这次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用心。
可笑的是,便遭遇如此冷落,真是令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之前,他也早习惯了这女人的冷落,但现在是两人推心置腹的时候,他实在是不喜欢她这般。
“不舒服。”到底,苏锦落还是收敛起了心中的烦躁,乖巧地点点头,把脸贴着他的胸口。
胥玉山没有说话,她只能感受到男人起伏的胸口。
忍了很久,苏锦落终于还是忍不住,口齿不清地咕哝着,“王爷,你说会给我最妥善的安排?所以……到底是什么安排?”
“我说过,我不会入后宫做你的王妃的!”
那些王妃的结局还不够惨淡吗?
他们看上去身份高贵,锦衣玉食,可是不管是梅妃还是唐妃,又或是皇后娘娘……
哪个不是为而鱼儿扎给害死。
身不由己,没有了自我!
原来,她在思索这个问题?
胥玉山不由地想笑,这女人的脑回路……
胥玉山深沉如渊的眼眸之中有淡淡的情绪在泛滥,可是,他却没有做任何解释。
片刻之后,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沉沉的声音如同夜晚温柔的魅惑,“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睡吧,这些事,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
苏锦落还是累了,这些事想的委实烦躁,她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苏锦落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可是下一秒,苏锦落却意外发现原本床畔枕边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皱着眉头探一探床铺的温度,发现还有余热,想来应该是刚起身没多久。
人去哪里了?
她忍不住起身诧异地望了望窗户,却发现此时天色还黑着。
天边还没有破晓,带着淡淡的潋滟……
她一时心中便更加纳闷了起来,胥玉山到底去了哪里?
她心中十分疑惑,就算是胥玉山此时早起看书,也不至于半夜三更吧?
许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就起床了。
以至于她此刻已经是毫无睡意了。
她心中烦躁不已,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愈发觉得烦躁。
她不想给自己胡猜乱想的机会,便披着衣裳穿着鞋便悄悄出了房门。
苏锦落走到庭院之中,整个庭院里一片漆黑。
长轩辕朗之上,不知为何,整个庭院之中连个照亮的灯笼也没挂。
她放缓了脚步,细细望了望,发现靠近东面的房间里似乎有烛火的光亮……
她心下当即猜测胥玉山应是在那里。
不由地忍不住就一步一步朝着那边的房间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她就停住了脚步,却听到屋里却分明地传来了胥玉山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
苏锦落顿住了脚步,“王爷,二王子近日似乎是在与大魏接洽……”
“所以呢!”
“所以……属下猜想,他此举或许是想要购买大魏的兵器……”那男人的声音很是陌生。
应该是苏锦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只是为胥玉山办事而已。
“随他接洽。”胥玉山似乎并不担心,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语调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漠无情,。
这样的胥玉山让苏锦落十分陌生,她印象之中的胥玉山向来都是放浪不羁的。
可是此时的胥玉山甚至带着冷笑,“大魏即便想做这笔唯恐天下不乱的生意,他和亲失败,恐怕也不舍得放弃,只是也是有心无力,再说,他拿什么去买?大魏这些年自己内部都很动荡,他们还想染指我们轩辕,真是可笑!”
听到这里,苏锦落突然想起,早前父亲和哥哥也曾说过。
如今看来,胥玉山恐怕是早就得知轩辕朗的心思了。
所以,哪怕是出来和她一路逃亡,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早一步断了轩辕朗那买兵器的路子。
他还真是什么都没落下,一步一算,步步为营啊!
苏锦落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在为自己自嘲,还是为了别人。
她自觉自己这般行迹也很是无耻,决定不做这等听墙角的行为。
而且,他的毒不知怎么就解了大半,伴随着也是内力的恢复。
所以此时胥玉山的武功修为和耳力,不可能不知道她来了。
说不定,她刚刚来到这里,胥玉山便已经知道了。
现在,胥玉山也是故意要借此试探她有没有二心。
她忍不住悠悠叹息,没有打算再站在此地,转身便打算要回屋里去。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
苏锦落回转头一看,只见胥玉山不知何时已出来,随后便负手立在门口。
他满脸淡笑地看着苏锦落,他身边则是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那陌生男人此时见到苏锦落,不由地满脸戒备,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不信任。
也能理解。
尔后,胥玉山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来,示意她把手搁到他的掌心里。
这才再一次轻声开口,这声音令她无法抗拒,“落落,进来吧。”
看着胥玉山的手,苏锦落倒是有点迟疑。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究竟是该如他所说的那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进去。
还是说站在外面……谨守分寸地谢绝。
若是回房去,以此来表明自己毫无其他的想法。
他分明是在听他的手下汇报、交流一些重要的情报。
她跟在他身边也算是有段时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处于生病中毒的状态。
所以苏锦落从未遇到过这种阵仗,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脂粉阁的那些女子都是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现在看来,胥玉山身边还有不同的人。
那些做幽灵出没状的下属是男是女是圆是扁,这点上苏锦落是全然都不知道。
比如眼前的陌生男人,她是从未见过的。
可眼下里,他让她进去,这是何意?
她本不想被卷入到这些之中,她唯一要的就是胥玉山的痴情和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