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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闻人怀绿     拘影txt下载     拘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五章 怒摔灵牌

    “你们也都在啊。”

    村长缓慢的转过身来,板着个生硬的面孔,幽幽的说道,仿佛灵魂已经被抽取了。

    “嗯...我们过来瞧瞧,顺便到六爷家中搜寻一番,能否找到更加有利的线索。”

    李苪拱着手,死死的注视着村长的面部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说道。

    “要去六叔家...那好吧,正好老夫也要去一趟六叔家,那就一起去吧。”

    村长沉吟了些许,这才颔首说道。

    李苪微微一愣,试探性的问道:“村长,您也要去六爷家?”

    “没错,六叔是林家的最后一人了,如今六叔遭歹人所害,作晚辈的尽最后一点孝道,老夫前去为六叔收拾屋子,整理一番遗物。既然你们也要寻找线索,那就一起去吧。”

    “这样啊。”

    李苪闻言,轻眨了一番眼睛,应声点头。

    六爷的家像往常一样的安静,任何用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床铺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褶皱,毫无特色就像是没有人睡过一样。

    六爷的家实在是太小了,李苪去后厨走了一遭,环视一圈后,手指在石桌上滑过,上面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已经很久都没有生过火,更有甚者,后厨的墙角布满了蛛网。

    李苪几人正对着墙角出神,身后传来了村长冷冷的声音。

    “六叔很少生火....很少在家中生火,有时会在村外烤肉,摘几枚林果,每次都是烧烤一整只,可以吃一阵子了。”

    “六叔吃饭没有规律,他家就在村子边缘,肚子饿了就吃饭。”

    李苪猛地转身,暗自吃惊一声,若是按照村长所言,六爷的习性岂不就是与野兽无异了吗,肚子饿就外出觅食,累了就睡觉。

    他皱着眉头,竟有种恶心的感觉,想必是一个人太久了吧。

    “看得出来,后厨积满了灰尘。”

    李苪缩了缩鼻子,然后来到了堂屋,淡淡的回答道。

    村长随后也跟着走到了堂屋,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这才迟疑的说道:“六叔也怪可怜的,无妻无子无女......”

    话音刚落,堂屋内的气氛顿时间变得怪异起来,每个人都很难受,六爷一生的遭遇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而显得无比的沉闷。

    李苪望着村长严峻的面孔,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接着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他在堂屋内转了转,站在桌案前凝视着许久,李苪想象着能够从墙壁上找到一个暗格,然后可以从中抽丝剥茧...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象,桌案所靠着的墙壁微微泛黑,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破败不堪,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裂缝,阵阵微风轻拂都又可能随时倒塌。

    “李苪,老夫很想知道你在找什么?”

    村长沉吟了些许,突然的说道。

    李苪眉头一皱,背对着村长,犹豫了半晌,这才释然的舒展了眉头,缓慢的转过身来,颔首说道:“晚辈在寻找有关六爷被害的有利证据。”

    “你说六叔是在房间里被歹人迷昏的,何不去房间里找找看。”

    “也好。”

    李苪点了点头,淡淡轻笑了一番,顺势掀开了蓝布。

    六爷房间里的陈设就更加的简单了,一张石床,一个桌案以及一个大木箱,还有两个木桩,昨晚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

    桌案正对着木窗,木窗紧闭,透着几缕温暖的阳光。

    李苪轻咦了一声,最终在桌案旁的角落中,找到了昨晚所遗漏的东西,地上东倒西歪的竟是两块牌位。

    牌位上面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很明显就是六叔经常的打扫。而且上面的字都是用利器刻上的,一笔一画却是呕心沥血的杰作,一个是六爷发妻的灵牌,另一个则是六爷儿子的灵牌,这样一看就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给我吧,这两个牌位,想必都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吧。”

    村长皱眉蹙额,沉声说道。

    李苪没有说话,仔细看了一番手中的灵牌,见没有丝毫的异常,也就利落的递给了村长,以后村长家中想必就会供奉四块灵牌了。

    村长接过李苪手中的两块灵牌,心中无限感慨,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块白布,包裹了灵牌,也就是眨眼的事。

    李苪探着手,在六爷的床铺上摸索了一番,又拿过床上的木枕轻轻的晃动了几下,都没有发现一丝的异常。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木箱,也就是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木箱没有上锁,直接打开后,里面装满了一大堆的衣物,除了自己的以外,还有六爷去世的妻子和儿子的衣物,几十年了,六爷依然还保留着。

    李苪缓慢的合上了大木箱,进而将注意力转移,的确没有一丝可疑的地方,不过...

    他又来到了桌案前,凝视着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桌案,不禁若有所思的问道:“放在桌案上供奉的灵牌为什么会倒塌呢?”

    “嗯......”

    村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

    “也许是风吹的吧!”

    “窗门一直紧闭,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李苪头也没有抬得说道,依然死死的注视着桌案。

    “这是人为造成的,若是风吹也绝不会掉下桌案,难道是他...”

    “他是谁?”

    村长神情突然一紧,凛然的问道。

    “他就是凶手。”

    “那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

    村长瞬间拉下脸来,不太看来,但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凶手为什么要掀掉桌案上的灵牌呢,难道他看见了什么,这才导致他如此的愤怒?”

    李苪百思不得其解,自问自答的说道:“凶手用某种东西吸引了六爷的注意力,致使他惊恐万分,趁其不备将之迷晕,按理说应该要抓紧时间的逃离,但是为何还要在灵牌上浪费时间呢?”

    “掀掉灵牌不过是举手之劳。”

    清绾不知何时也闪进了房间里,弱弱的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凶手为何只是掀掉了灵牌,反而这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却丝毫未动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的上来。

    “那是因为灵牌使他愤怒了。”

第九十六章 跟踪

    “凶手感到愤怒,所以杀了六叔?”

    村长心一沉,身子颤动,又惊又怒的反问道。

    “怎么说呢,凶手残忍的杀害六爷,心里已经超出了愤怒的范畴,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六爷的死,的确是凶手的报复。”

    李苪偏过头来,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老者,别有深意的说道:“您应该清楚。”

    村长浑身一震,惊得一下子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李苪,不过很快便释然了,勉强挤出一丝悲哀的面孔,默然的说道:“老夫又如何得知?”

    村长的前后变化李苪尽收眼底,他方才一挑眉,不动声色的说道:“村长,您不记得了吗,晚辈早就已经说过了。”

    “哦...这倒是。”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的讶色,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了。

    “凶手为什么会对两块灵牌感到愤怒呢?”

    清绾知道两人话中的含沙射影,为了不使气氛过于尴尬,她只好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灵牌上面来。

    她把着剑,如法炮制着李苪的做法,先是用手指轻挑着桌案,然后装模作样的把弄木窗。

    木窗不大,实在是简陋,轻轻用力一推,木窗便往上挪动了半分,扬起了大量灰尘,在阳光下如同金子一般,熠熠生辉。

    “窗户的确很久没有打开了,灰尘生成都是整整齐齐。”

    清绾朝着李苪使了个眼色,淡淡的说道。

    “没错,凶手是大摇大摆从大门口走进来的。整个村子每家每户都没有大门,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声响。”

    李苪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村长,沉吟的说道。

    村长的脸色很难看,目光始终是盯着一个地方,或者说是想到了什么,随意盯着一处地方看。

    “六爷的妻子和儿子,难道凶手认识这两人吗?”

    “二十多年了,可能认识,也有可能不认识。”

    两人一问一答,仿佛旁若无人一样。

    “算了吧,反正没有任何损失。”

    村长仰着头,面露惆怅之色,弱弱的说道。

    李苪不禁眯起了眼睛,楞在原地思索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迟疑的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他抬头,将目光放在了村长身上,凝视着许久,这才缓慢的收回了眼神,往地面瞅了两眼。

    村子里独有的石床,并不像木床那样,床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隙,像六爷家的石床,基本上就是与地面持平了,所以没有最为隐秘的地方存在。

    李苪负着手,继续在房间里观察,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村长也不管了,旁若无人的开始收拾起来,从木箱中拿出了几件六爷的衣物,不免惊讶道:“竟还有六叔母和林兄的衣物,看来要找几个人将木箱给抬走了。”

    李苪闻言,顿了顿,在心里小声嘀咕道:“林兄,就是六爷死去的儿子吗?”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六爷是村长们的父亲辈,自然是与六爷死去的儿子以兄弟相称,倒是他自己少见多怪了。

    李苪突然掀开了蓝布,忽然地的怔了一下,原来白云几人正凑在墙边偷听着他们几人的谈论,他轻笑了几声,便走进了堂屋。

    白云几人颇不好意思,见到村长之后,他们这种拘谨之态更加的强烈了,村长面无表情的瞥了白云和盘子一眼,两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仿佛魂都给吓没了。

    “爹...”

    “村长...”

    李苪不知道盘子为什么也是这个样子,或许正是因为他不懂爱情的缘故吧。当然了,若是单以村长的这个称呼,还不足以让盘子有如此强烈的危机意识;假使是岳父呢,那就是第二个爹了。

    村长是最后一个退出六爷家的,他默然的整理了一番六爷家门口的蓝色帘布,这才缓慢的转过身来,冷冷的说道:“老夫就先告辞了,老叔还在我的家中等候我的消息呢。”

    “那好,村长您就先去吧,晚辈还有几个问题要去请教三叔母,等会晚些时候,晚辈会去跟几位长辈细细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村长点头一番,丝毫不拖泥带水,他看向了白云,郑重的说道:“云儿,你要好好听李公子的话,为父本愿你像天上的白云一般自由自在,不过既在山头,就要好好的约束自己,切莫重蹈覆辙。”

    白云小跑的向前几步,两手扭捏在一起,虽然父亲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如同生离死别般的渗人,她却丝毫不敢违背,这才正色的点头说道:“爹,您就放心好了,我会的!”

    李苪怔在了原地,不免与清绾相视一眼,他们两人同样对村长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大为费解,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全天下的父母亲不都是这样吗?

    村长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李苪等人则是往村子中央去了,他的确有几个问题想向三叔母请教。

    刚拐过一两个房屋,李苪便止住了脚步,神情突然一紧,焦急的往自身胡乱摸一通,心急如焚的说道:“坏了,我的玉佩不见了。”

    李苪给清绾使了个眼色,清绾会意一笑,不动声色的点头,立马就给自己加戏,恍然的说道:“李苪,那是你的玉佩呀,我就说看见有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六爷的堂屋里,我这就给你回去捡。”

    “那行,你快去吧。”

    “跟上村长。”

    他低声说道,脸色立马便恢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清绾提剑便离开了。

    “李大哥,你的玉佩掉了,那我们一起回去找吧?”

    白云虽然不知道何为玉佩,但是一看李苪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心里也很焦急,此东西价值定然不菲。

    盘子也赶紧附和,劝说着一起回去找寻。

    “那倒不用,一块玉佩而已,交给清绾我很放心。”

    李苪颔首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

    “可是...”

    白云还想在说些什么,李苪却已经率先走了。

    “走吧,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几人无奈,只好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少爷,您的玉佩不是放在了包袱里吗?”

    李二睁着茫然的眼睛,戏谑的问道。

    李苪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露似笑非笑之意。

    “就你话多!”

第九十七章 整理线索(一)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太阳从后山升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影子被拉得很长。

    清绾提着剑,快速的从六爷家绕后,李苪的玉佩没有掉落,这个她是非常清楚地,只不过让她去跟踪村长,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意外。

    虽然清绾并不知道李苪是什么意思,不过时间紧急,甚者转瞬即逝,她也只有向军人一样的服从了。

    在村子里跟踪一个人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隐雾村发生了此等大事,大人们都被弄得人心惶惶,只有小孩子还是没心没肺的快乐玩耍,在自家门前,成群结队的嬉闹。

    清绾小心翼翼的在错综复杂的小径上转悠,眼睛贼贼的盯住前方的身影,偶尔瞥见一两个村民,就要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漫无目的的走着,实为尴尬。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清绾暗道一声,脑中灵光一闪,牢牢盯着几经消失在房屋间的身影,轻一跺脚的转身便走了。

    村长的家也是在村子的边缘地带,背靠着后山,除非是踏着荆棘前行,如若不然就得穿过村长家前去后山,想来也是别有用心了。

    清绾便是取道荆棘的草丛,绕了大半圈的村子,缓慢的摸上了后山,然后走到了山下的村民看不见的地方,快速的穿行,辨认方向后,‘嗖’的几下子便摸到了村长家的后方。

    她也只能在村长家的后方,因为是在大白天,倘若正大光明的在门外偷听,一下子就会被发现了,不切实际。但是村长家的后面靠近的是后厨,与堂屋还有一段距离,耳边靠在墙面上,根本什么也听不清楚,这倒是把她给难住了。

    清绾在村长家睡过一晚,那是与白云同被而眠,月光透过木窗洒在床头......

    她轻轻的打开窗门,蹑手蹑脚的翻了进去,心跳猛地加速,紧靠着墙面,岿然不动,心情久久才平复...

    堂屋内有人在争吵,清绾听的心惊肉跳,瞳孔陡然一缩,几位长辈的声音实在是太好辨认了,不过她来的似乎晚了一些,几位长辈的争吵,已经趋近高潮。

    “慢着!”

    李苪拱着手,藏于袖中,目视着前方,突然低喝一声。

    “怎么了少爷?”

    李二听的心一惊,不免止住了脚步,白云和盘子两人闻讯也凑了过来,一副略显担忧之色。

    李苪低下了头,四下一看,眉头一挑,又连忙的惊呼道。

    “小心脚下!”

    他探出手来,指向了李二的脚下。

    李二惶恐不已,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往后退却,往地面上一阵乱看:“哪呢,哪呢?”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你脚下!”

    李苪呆呆的望着他,无比认真的说道。

    “啊?”

    他俯身蹲下,拍打着李二的长靴,没好气的说道:“抬脚。”

    李二莫名其妙的往后又退了几小步,狠狠的低下了头。

    李苪从地面上捡起了一个小东西,呈在了眼前仔细的端详起来,眼前的褐色小东西像是一朵花,枯裂的花朵可以依稀的辨认清楚。

    “这是...”

    “山茄子!”

    盘子小声的惊叹道。

    “这里怎么会有山茄子呢?”

    白云微微一愣,大为费解的问道。

    李二闻言,赶紧好奇的凑了过来。

    李苪皱起了眉头,从袖中拿出了那支肖宁给他的山茄子,两者相比对,竟分毫不差。

    “就是山茄子无疑了。”

    他又收起了原本的那支山茄子,四下瞧了瞧,回望了眼身后的方向,近在咫尺的就是两间房屋的过道。

    “李大哥,这里也有一支山茄子。”

    白云望着地面搜索,忽然地眼前一亮,赶紧大声的叫喊道。

    众人闻言凑了过去,地面上的确躺着一支山茄子,不过很遗憾的是,这支山茄子也明显被人踩过了,无法辨认出好坏。

    还是同样的一个问题,这里怎么会出现山茄子呢,这里是村子里的主干道上,一边是密挨密的房屋,另外一边就是举行仪式的地方,难道这是未曾燃烧的山茄子,被凶手遗留下来的不成?

    不过这个推测在李苪的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他自个给否定掉了,很显然不切实际。因为地面上并没有燃烧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在主干道上如此正大光明的燃烧,守灵的人又怎么没有发现呢,真是怪哉!

    李苪思索着抬头,望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高台,纳闷的摇了摇头。

    他缓慢的起身,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这两支在主干道上发现的山茄子给收回了袖中。

    其他人都想不通,只得干瞪眼的看着。

    “三叔母在那边吗?”

    李苪收回了眼神,突然的问道。

    白云顺势远眺前方,方才蓦然的摇了摇头。

    “那走吧,我们直接去三叔家。”

    不出意外,肖宁现在肯定正在把他们在暗格中找到了东西,一一呈给三叔母看,不过李苪早就听三叔母说过另外的一番话了,心里已经有数了,猜的八九不离十,只剩最后的一点疑虑,也待见到三叔母后自然就会消散。

    走在去三叔家的路上,李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看起来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如今却矛头所指,不禁让他留了一个心眼。

    骆玉、骆晶、骆莹...

    “骆晶,意外死亡?”

    李苪低声念叨了几遍,一遍又一遍的,竟有点不相信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他立马甩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来到三叔家中,肖宁一脸的苦恼,甩着臂膀,在堂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内心十分的苦涩,毫无疑问,原因自然就是木桌上陈列的笔、墨、纸了。

    这些东西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三叔母的脆弱的心灵,中年妇女脸色煞然惨白,而显示出非常的疲倦,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涌上了心头,她选择了沉默,身子在微微的颤动,内心犹如滴血。

    摒弃了所有人,三叔母要和李苪独自谈话,李苪自然是没建议了,但是肖宁不肯,却被三叔母给低声喝住了,这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是头一回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东西的确就是晶晶的。”

    “骆晶的?”

    李苪淡淡点了点头,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九十八章 整理线索(二)

    三叔母缓慢的放下了蓝布,一下子靠在了墙壁上,身子一软,仿佛虚脱一般滑落在地。

    李苪愕然的看着中年妇女,连忙凑了过去,想要搀扶起三叔母,没想到她却不让李苪过来。

    李苪把心往下一沉,蓦然的收回了眼神,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究竟没有说出口。

    “妾身已经听宁儿说过了,这些东西是李公子从兽皮后的暗格中找到的?”

    三叔母仍然不敢相信,试探性的又问了一遍。

    “此话不假,晚辈本来只是想在三叔母家中寻找一番三叔可能留下的线索,却不曾在您的家中找到了一处暗格,想必是三叔所藏,晚辈十分汗颜,我们也没有想到,里面会是这些东西。”

    李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他看向了一旁的桌案,上面正陈列着笔、墨、纸,像是在无言的述说着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

    “笔、墨、纸,就差砚台了。”

    李苪低声喃喃一句,面露惆怅之意,出于无心却是有意如此。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东西的确就是晶晶的。”

    三叔母惨淡一笑,仿佛失了魂一般,猛地一阵抽搐。

    这个名字理应被忘却,如今却再次被提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苪想不通,这到底是有心人特意的安排,还是冥冥中注定呢,或者就是...三叔留下的线索!

    他轻咦了一声,渐渐出了神。

    “拙夫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呢?”

    “啊,为什么?”

    李苪微微一愣,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了出来,鱼贯而出,侵扰着他的思维,侵蚀着他的每一根骨头,不免冷汗直冒。

    “三叔母,您不知道这个暗格吗?”

    他顿了顿,瞬间回过神来,突然间的问道。

    “妾身确实不知道这个暗格所在。”

    三叔母好一阵失意的摇头,两眼浑浊,似有泪水泛出,一下子红了眼眶,又继续说道:“我们家的秘密另藏别处,并没有这样一处又惊又险的暗格,至少我和宁儿不知道,不过妾身和拙夫藏东西的地方,是挖的一处小洞穴。”

    “那就是三叔留下来的了。”

    李苪凝重的点了点头,揭过一张泛黄的纸张,又揭过一张...

    “晶晶的私人东西,拙夫又是如何得来?”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三叔得到笔墨纸,又为何没有拿出来,想方设法的藏起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也许是缺少砚台吧。”

    中年妇女吱吱唔唔的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的回答道。

    “也许吧。”

    李苪一挑眉,铮铮的看了三叔母一眼,这才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他始终感觉有丝不对劲的地方。

    “哦,对了三叔母,您为何这么肯定这些东西就是骆晶的呢?”

    “妾身知道李公子想说什么,虽然这笔墨纸三样东西上面,确实没有丁点可以证明就是晶晶的东西的印记,但是自从十八年前,没有外人进村以来,还能见到写字的文房之物,也只能是十多年前遗留下来的了,而反观十多年前,也只有晶晶有此物了。”

    三叔母的注意力始终在这三者上面,她摩挲着那一小块曾经用过的墨锭,仿佛尚有余温一样,眼中满是柔情之色,如同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光着脚丫在林间奔跑的年代,就像是握住了妹妹娇弱的手掌,眼泪便不争气的默默往下流。

    “晚辈想,这或许正是三叔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呢。”

    李苪凝视着眼睛,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拙夫的遇害和晶晶的意外死亡有关?”

    三叔母紧握着墨锭,不动声色的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方才舒了口气,又不禁猛地提上一口大气来,缓慢的转过身,睁着茫然的眼睛,诧异的说道:“可是晶晶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骆晶真的是意外坠亡吗?”

    李苪思忖了一会,对上了三叔母慌乱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如此,大家伙都知道。”

    中年妇女面不改色,对视着李苪的黑眸,十分诚恳的说道。

    “这就怪了,三叔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李苪大吸一口气来,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开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迟疑的缓慢开口道。

    “万一拙夫没有别的意思呢?”

    三叔母仰着头,轻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妾身的意思是,拙夫可能...嗯...”

    李苪肃然的看着三叔母,中年妇女言辞闪烁,原本卯足了劲的为自己的丈夫辩解,一直到后来被李苪的眼神击溃,而逐渐的语无伦次。

    他背着手,默然的收回了眼神。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而在房间外面苦苦等候的四人就开始发愁了,他们四人凑在了一起,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凝神细听,可这一下子,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肖宁看了眼李二,又看向了白云,接着是盘子,他们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也是无可奈何。

    “看来李公子所言不错,拙夫确实有秘密瞒着妾身。”

    三叔母哑然一笑,踉踉跄跄的起身,然后便走到了一处角落,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看起来颇为的费力。

    她拿出来了一块石头,或者说是拿出来了一块砚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苪浑身一震,瞳孔陡然一缩,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叔母手上的那块毫不起眼的石头上面。

    他终于知道了三叔母为何语无伦次的缘故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良久,李苪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缩了缩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一时间语塞。

    李苪惶恐的接过了一个巴掌大的砚台,只是粗略的扫了几眼,便放在了桌案上,就相对于笔墨纸砚而言,他早已经看厌了。李苪感兴趣的,而是这文房四宝背后的故事,如果解开了这个故事,真相也就会浮出水面的,不过就目前而言,还没有这么简单。

    “三叔知道这块砚台在家吗?”

    “如何不知?”

    李苪倒吸了口凉气,眼前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第九十九章 整理线索(三)

    “笔墨纸砚,全都到齐了...”

    李苪用指关节轻敲着桌案,拍打出沉重的节拍,不禁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三叔到底是何意?”

    “哦,对了三叔母,晚辈还在暗格中发现了一物,还望您能去辨认一二,也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李苪思索了半晌,微微一愣,这才迟疑的说道。

    “李公子,你是指那罐用血液混合的泉水吗,妾身已经听小儿讲过了,正有此意。”

    “那好,三叔母请跟晚辈这边来。”

    李苪往后退了几步,掀开了蓝色帘布来,这才拱手说道。

    三叔母沉吟的点头,迟疑一番后,缓慢的抬起了头来,这才踌躇不决的闪出了房间。

    李苪紧随其后,左脚刚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心一沉,便将这些东西也带出了房间。

    三叔母在房间门口环视一圈,凝视了许久,什么话都没有说,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正对着大门口的硕大的‘奠’字之上,憔悴的面容又不免落寞了几分。

    “娘...”

    肖宁的脸色不太好看,皱眉蹙额的惊叫了一声,内心却不免心急如焚,嘴角一阵轻微的抽搐。

    三叔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肖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以此来安慰一干小辈的脆弱的心灵,她不能倒塌,也只能如此了,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李苪身上。

    土墙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再加上三叔母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声音如蚊子般喃喃私语,也只有在面前方能清晰如至,所以门外四人也只是模模糊糊听见了一两个字,不过虽然没能听清,但是房间内传出的一惊一乍的声音也让众人内心一沉,惶恐至极。

    “李二,陶罐呢?”

    “嗯...在这儿。”

    李二低着头,方才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便立马反应过来,将手中提着的陶罐,一下子掷于木桌之上。

    三叔母身子一凛,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呆呆的凝视了许久,李苪也没有着急催促。

    “这倒是个奇怪的东西。”

    中年妇女脸上闪过一丝讶色,许久才恢复过来,秀眉微颦,轻眨了一番眼睛,内心却始终的忐忑不安,心头又不免凝重了几分。

    “奇怪...”

    “说是诡异也不为过。”

    李苪认同的点了点头,一时间语塞,便陷入了沉默中。

    “这陶罐绝不是拙夫的。”

    三叔母愕然的看着李苪,瞳孔一缩,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为何会在暗格之中?”

    中年妇女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沉声说道:“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如今想来,拙夫遇害前的几天,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反常。”

    三叔母两手藏于桌下,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内心无比的纠结,她直视着前方,脑海中一度空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难道我爹知道有人会向他复仇?”

    堂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忽然间响起了肖宁突兀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的恐惧。

    这声音非常的揪心,令人心酸。

    李苪沉吟了些许,这才幽幽的说道:“那倒不可能,除非三叔是自愿的,否则一定会留下可以直击最后真相的线索,不过就目前而言,三叔是临死前才幡然醒悟。”

    “三叔知道凶手是谁?”

    白云轻咬着嘴唇,不禁茫然的问道。

    “不止是三叔,还有六爷,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因何而死,自然也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临死之前才知晓,但是为时已晚了。”

    “太可恨了,真是歹毒至极。”

    白云握紧了粉拳,身子连带着声音也都在颤抖。

    “李大哥,您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爹报仇啊!”

    肖宁猛地抬头,铮铮的望着李苪,一下子便红了眼眶,一字一句的顿道,就差跪下了。若非是有木桌相阻,要不然肖宁两母子早就下跪请求了。

    李苪看了眼三叔母,又望向了肖宁,脸上的表情又不免严峻了几分,他提上了一口气,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这才沉声说道:“那是自然,晚辈尽力而为。”

    李苪的话虽然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但是肖宁两母子看来,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三叔遇害的前几天,一举一动在事发前看起来确实是正规正举,毫无违和之处,但是在遇害后往前推测,三叔的所作所为都是令人大为费解,亦有许多不正当的地方。

    这也正好印证了三叔的深夜不眠、独坐沉思,也并非是他会想到有人已经精心筹备了复仇计划,而是想到了一些往事,一些深埋于心底的往事。

    而这个往事就是几位长辈心中的秘密,而这个所谓的秘密,便引发了一系列的惊心动魄的杀人事件.....

    李苪思索着暗格中,笔墨纸砚的背后故事,以及揣摩三叔别有用心的做法,还有就是陶罐与这个秘密的联系。

    旁若无人的思考,一下子便出了神。

    “李公子...李公子...”

    “叫您嘞,少爷。”

    李二绕到了李苪的背后,轻轻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衫。

    “咳咳”

    他轻咳了几声,以此来缓解堂屋内尴尬的气氛。

    “三叔母,您叫我呢?”

    李苪稳住心神,左右瞧了瞧,这才正色的问道。

    中年妇女汗颜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李苪并非有意如此,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三叔母,有话您就直说吧,无妨!”

    三叔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是她心里的这件事也非常的重要,听李苪这么一说,当即释然了不少,也只能硬着头皮的说了。

    “这件事还得劳烦李公子了。”

    李苪闻言,眯着眼睛思索起来,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是不是要让晚辈替二叔母正式的诊断一番?”

    三叔母眼前一亮,连忙应声道:“正是如此,妾身已经和老叔商量过了,这一次无论肖平怎么反对都不成。”

    三叔母身子微颤,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坚毅之色。

    “苏老爹是如何说的?”

    “老叔自然是同意了,莹儿的病情刻不容缓,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不过老叔还是想要与肖平商量一番。”

    “但是妾身告诉他老人家,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老叔您大可以去通知肖平一声,但是让李公子替莹儿诊断一事,我这个亲姐姐自然也做的了主。”

    李苪浑身一震,不禁喜上心头,他早就想去探一探二叔母的虚实了,这次倒是个机会。

第一百章 诊断之前

    “没问题,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李苪猛地从木桩上蹿了起来,凝视着眼睛,拱手拜道。

    有李苪这句话,三叔母的内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虽然她也不能够完全肯定李苪可以诊断出骆莹的病因,不过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死马就当活马医了,放手一搏。

    三叔母缓缓的舒了口气,泛红的眼眶又不免深沉了几分,不大一会儿,目光浑浊似有蒙蒙一层白雾笼罩。

    “那妾身就替莹儿先行谢过李公子了。”

    中年妇女款款起身,朝着李苪微微欠身拜道。

    “三叔母严重了,不过晚辈虽然是出生医术世家,略懂医术,但是也并非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诊断出二叔母的病因,还望三叔母见谅。”

    李苪顿了顿,狠狠的舒了口气,以此来恢复理智。他这才从淡淡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思忖了一会后,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是个大实话,李苪必须得提前打好招呼,他自然是熟读医书,也曾经替人看过几次病,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病,对于已经卧病在床两年的二叔母而言,他不禁有些恐慌,就像是大姑娘上花轿一样,这是头一回。

    “妾身知晓莹儿的病情,您就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三叔母咬着牙,浑身战栗不安,还是不免说出了这句话。

    “那好吧,晚辈就放手试一试了。”

    李苪释然的舒了口气,缓慢的坐了下来,这才逐渐的收回了眼神。

    刚坐下没一会,堂屋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几个人分开坐着,没有人插得上话,或者说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李苪...李苪,你...你们都在啊。”

    清绾把着剑,半靠在墙壁上,探着脑袋往堂屋内观望。

    “清绾姐,你回来了。”

    白云终于释然的舒了口气,趁机小跑的迎向了清绾。

    清绾莞尔一笑,顺势挽上了白云娇嫩的小手,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个...我的玉佩找到了没有?”

    “咳咳”

    清绾环视一圈,清了一番嗓子,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这才有些颇为自责的说道:“我明明记得你的玉佩掉在了六爷的后厨里,可是当我回去以后,却没有发现一丝玉佩的踪迹,于是我就在路上寻找了一番,虽然费了点时间,却还是没有找到玉佩。”

    “啊?那这可怎么办呀?”

    白云吃惊一声,愕然的看向了李苪。

    “玉佩是什么,很贵重吗?”

    盘子也有些懊恼,不知所以然的问道。

    “没有找到那就算了,一块玉佩而已,不打紧。”

    李苪眯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清绾。

    清绾颇为自责的低下了头,眼角的余光却浮现出一丝的狡黠之意。

    “真的没事吗?”

    三叔母听白云一言,盘子一语的,也不免心惊胆战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略显担忧的问道。

    “三叔母您放心,只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晚辈多的是。”

    李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这样啊。”

    中年妇女最终还是架不住李苪云淡风轻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点头一番,示意白云几人不要担心了。

    “既然这样,那李公子你们几人,先在妾身家里坐着吧,妾身得去村子中间的空地了。我和老叔已经约定好了,通知肖平一声后,老叔就会前来告知妾身,到时候就有劳李公子了。”

    “三叔母客气了,您就先过去吧,此事就算您不说,晚辈也是定当全心全力的替二叔母诊断。”

    李苪几人起身送三叔母直到门外,肖宁搀扶着三叔母,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小径,然后这才返回。

    “村长和苏老爹,还有二叔三人,关着门凑在了一起谈话。”

    李苪站在了众人的最后方,清绾也会意的闪了过来,凑在了他的耳边低声私语。

    “都谈了些什么?”

    李苪闻言,眉头一下子紧皱,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殆尽。

    “这个...唉,我在前去的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摸到村长家中时,村长早就已经回到了家中,他们正在争吵,没有听见起因。”

    清绾暗自跺脚,面露苦恼之色,有些颇为自责的说道。

    “难为你了。”

    李苪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知道偷听的不容易,也没有出言责怪,反倒是自己有一丝自责之意。

    “现在要说吗?”

    清绾释然的舒了口气,又瞬间打起了精神来。

    “嗯...这个事以后再讲吧。”

    李苪顿了顿,回头一望,方才怔了一下子,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让他心头一颤。

    “这下太好了,二叔母总算有救了。”

    望着肖宁迎面而来的身影,白云由衷的感叹一声,不禁热泪盈眶。

    “可是...”

    李二瞪着不明白的眼睛,刚想出言反驳,却被李苪给拉住了。

    李苪当然知道李二想说什么,这也是他的顾虑,与其说没有十足的把握诊断出病因,还不如说根本没有把握。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绾拉着白云的小手就往里面走,恰好肖宁此时也走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的坚韧之色,似乎好像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们几人围坐在木桌四周,桌子上还是原先的几样东西,褐色的陶罐中仿佛回荡着无尽的魔音,让这几人的脸上呈现出各异的表情,似哀叹、似沉默......

    “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事可做的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内心迫切的肖宁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等着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下一步为二叔母诊断,定然会有一番收获。”

    李苪可没有半点闲着,他在堂屋内踱着步子,一下子就揭开了黑色大布,抬头凝视着兽皮,似乎在等着它开口似的。

    “咦,这不是砚台吗?”

    忽然地,有一个惊奇的声音响起,这块毫不起眼的砚台,终于还是被清绾在不经意间发现了。

    众人正襟危坐般的挺直了脊背,呆呆的顺着清绾的目光望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李苪苦笑一番,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要出言解释的意思,因为难以解释,当然也解释不了,所以就索性默不作声了。

第一百零一章 神秘的信

    不知道为什么,堂屋内怪异的一阵安静,却时不时的有突兀的声音响起,让人的耳朵极为的不舒服。

    李苪不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说话非常的小心,轻声轻语的你一言我一语,似乎生怕打扰到了什么,生怕打扰到真相吗,李苪笑而不语的摇头。

    声音虽然很小,不过堂屋也就这么大一小,蚊子般的声音都能准确无误的飞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李苪自然也不例外了。

    李苪听见了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在讨论这无端出现的砚台,这也难怪了,砚台的出现的确非常可疑,但是后来一想也就释然了。

    清绾他们几人没有想到了这一点,仍然对着文房四宝穷追不舍,就差最后的动用私刑了,不过冰冷的石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他们也只能是白费心机。

    这也只能怪李苪不肯开口向他们解释了,李二倒是激灵,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出发点,从这块砚台的实际点出发,它并不是无端的出现的,而是在三叔母与李苪在房间中细谈之后,就这样不经意间冒出来了,众人这下子才恍然大悟。

    听到这里,李苪忍不住的想开口辩解,但是后来又回过头来仔细一想,也就打消了这个贸然的念头。

    与其让他们索然无趣的苦苦等待,还不如给他们一个契机,去更大胆的、更加穷尽思维的去猜测一番,这几件文房四宝背后的故事,虽然李苪也没有抱任何的希望,但是也总比让堂屋内死气沉沉要强太多了。

    再者李苪也考虑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肖宁胸中的悲愤,不能让这腔即将变为的怒火无处可发,同时也不能到处发泄,现在看来确实启到了不错的效果。

    李苪踱步到了大门口,虽然没有门,却是整个堂屋光线最好的地方,他半靠在墙上,探出手来的思索着,他同样也没有闲着。

    李苪回头望了一眼,这才逐渐收回了眼神,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件东西,准确点说是拿出了一封信,信封对于李苪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件信封表面上没有写字,质感粗糙,颜色却已经掉了一层,所以第一眼看起来,就让人顿生疑心。

    李苪仔细端详着信封,看到了信封下端缺失的右下角,眉头不免一皱,表情却逐渐的凝固。

    他轻咦了一声,眼珠一转,赶紧就从身上摸出了另外的一件东西,从六爷家中找到的一丁点碎纸片,两者拼在一起却正好吻合。

    李苪不禁眯起了眼睛,而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件信封可以说是意外收获了,一下子便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早晨,一探山洞时的情形。

    李苪执意要进祖窟中一窥究竟,白云几人无奈只好跟着一起进去了,他们几人先是发现了用枯草搭设的土狼窝,然后被李二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坍塌的大型岩石自然堆砌的石墙。

    石墙后面别有洞天,穿过不长的洞道,一跃而下便来到了南潭的正上方,此时也恰好走出了后山,而这封信就正好倒在,从洞口跃下地面旁的草丛里。既不隐秘,也不能算得上明显。

    李苪身子微颤,瞬间回过神来,他轻捻着信封,瞳孔陡然一缩,不免在内心惊呼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在昨晚也走过那条洞道,从而走出后山,回到了村子。”

    李苪倒吸了口凉气,神情不由得一紧,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六爷临死前就看过这封信,而正是这封神秘的信,从此拉开了六爷遇害的前奏。

    这样想来,里面的信件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他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恍惚间竟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胸口一阵发闷。

    信封里面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了,李苪还没来得及细看,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察觉了一丝的异样。

    “李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盘子两三步的凑了过来,毫无征兆,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苪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并没有要开口回答他的意思,他的右手拿着一朵枯裂的花,这是一支叫做‘山茄子’的枯花,已经完全变形了,被村民无意中踩了一脚。

    “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出了神。”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大哥,你真聪明!”

    盘子扭捏的说道,显得有些拘谨,或者是不太自然。

    李苪微微一愣,自嘲的笑了笑。

    盘子怔住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改口道:“都怪我嘴笨,李大哥,大家都说聪明是好人的意思。”

    “你认为我是好人?”

    盘子抓着自己的衣角,更加的用力了,他一番诚恳的点了点头。

    “盘子,你们都是好人。当然了,也很聪明!”

    李苪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山茄子,回过头来的看着盘子,一脸认真的说道,这确实是句心里话。

    “嘿嘿”

    盘子会心一笑,便将这句话牢记于心,他思忖了一会儿,又一脸惊喜的说道:“李大哥,听村里的长辈们说,你学识渊博,是不是读过很多书?”

    李苪听盘子这么一说,也顿时大感兴趣,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确实读过一些书,不瞒你们说,在下打算两年之后上京赶考,求取功名!”

    李苪身子微斜,出于对皇权的敬畏,抱拳半推于天穹。

    “上京赶考、求取功名?”

    盘子脸一黑,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苪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便转移了话题。

    “盘子,你喜欢读书写字吗?”

    憨厚的青年人嘴角上扬,似乎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颔首点头一番,轻笑道:“我喜欢读书写字,但是村子里已经没有书可读了,除非是...”

    李苪很自然的想到了盘子的后半句话,他沉吟了些许,眨着眼睛说道:“那好,临走时我会送你一本书。”

    “真的,那太好了。”

    盘子难掩心中的喜悦,不禁小声的惊叹道。

    “没错,本来我和清绾就打算送你和白云一人一个好东西,现在看来,我就再加一样吧。”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盘子不禁涨红了脸庞,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事,遇见了即是缘,我希望这本书能够伴你左右。”

    李苪逐渐收回了眼神,他不能在听村民们的感谢了,于是乎快步的走向了木桌。

第一百零二章 ‘谋杀’

    苏老爹很快就来了,还有三叔母,村长自然是少不了的,他现在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给限制住了,不能离开苏老爹半步,亦或者是某句话,总之很是怪异。

    唯一没有出现的就只剩下二叔了,不用分说都可以想到,卧病在床的二叔母的确成为了众矢之的,对她的诊断确实是刻不容缓。

    李苪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这样一来,很快便释然了。若非是万不得已,他想二叔也应该时刻在场,只是多一个二叔母这个不稳定以及不确定的因素,从而打破这个限制。

    “苏老爹、村长、三叔母...”

    晚辈们一一向长辈打招呼问好,其实李苪已经注意到了,像这种繁文缛节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反而完全的流传下来,隐雾村做得很好,这就是另外一种精神传承。

    李苪回头也认真的听他们几人讨论了一阵子,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确实已经触摸到边界了。

    李二跟着李苪也有十多年了,或多或少他也听进去了一点,从中汲取经验,就不难出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他指出,这笔墨纸砚的背后故事,定然大有文章。

    虽然没有拿出证据,即便只是强烈的预感,但是至少也已经摸到了这扇大门,至于钥匙的话,也只能让真相来回答了。

    “李苪,村子里陆续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老朽也就不绕圈子了,我们要拜托你一件事,玉儿都跟你说过了吧。”

    苏老爹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是强忍着让自己保持镇定,从而显得不那么慌乱,他现在就是一村之主,若是他老人家都失去了方寸,整个村子岂不就大乱了。

    苏老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对于人心这一点看来,还是能够有惊无险的牢牢掌控在手中。

    李苪微微欠身,拱手拜道:“三叔母同晚辈商量过了,晚辈已经知晓,定然全力而为,只不过......”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番,进而抬头环视一圈,这才迟疑的说道:“苏老爹,您也是懂得医术之人,也清楚其中的一些门道,倘若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让晚辈冒险诊断了。所以说,晚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望几位长辈周知。”

    “李苪,你大可放心,这一点老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就放手试一试吧。”

    苏老爹停顿了半晌,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三叔母,这才正色的一口气的全部说了出来。

    中年妇女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她缩了缩鼻子,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此时的心境了,倒不是她不相信李苪,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无奈之举说是孤注一掷也不为过。

    “有苏老爹这句话,晚辈就彻底的放心了,自当竭尽全力替二叔母诊断,不过晚辈还有最后一个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苪凝视着眼睛,身子竟然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大口大口的舒着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境,因为这在替病人诊断的时候来讲,可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苏老爹老脸一皱,看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他轻抚着灰须,鼓着深深凹陷的小眼睛,没好气的说道:“少年郎,你不是已经讲过了吗?”

    “讲过吗?”

    李苪微微一愣,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讪讪的苦笑一番,尴尬的回答道:“倒是晚辈多虑了。”

    苏老爹沉吟了些许,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土秘方煎熬的药汤对于莹儿而言的确不太管用了,老朽已经责斥了二平,他虽然没有完全答应,但是想来也不会过多的阻扰了。”

    “这样啊。”

    李苪喃喃自语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有心的想要替二叔母诊断,不过除此之外,也存在着自己的一点私心,想要探一番二叔母的虚实。这样一来,二叔的阻扰确实成为了最大的障碍,但是事到如今,李苪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就去吗?”

    他很快便在脑海中想清楚了,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倒不是,二平先行回去招呼莹儿了,现在已经将近午时,大家都累了吧,我让苏能去生火煮饭了,吃过后再去也不迟。”

    说到吃饭,这就跟喝水一样,是必不可少的,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于是乎,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三叔家,三叔母向苏老爹辞行,她带着肖宁去了村子中间的空地,那里是一定不能没有人的,李苪也跟着去了,带去了白云和盘子,最后索性所有人都去了。

    走在路上,李苪和清绾又故意的落在了最后面,洋装在思考问题。

    清绾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在李苪耳边低声私语说道:“我听见他们讨论了这个问题,而且还差点吵了起来。”

    “苏老爹他们不是一直在争吵吗?”

    李苪有意无意的远眺前方,蓦然的说道。

    “那倒没有,刚开始我翻进村长家时,他们就是在激烈的争吵,争吵的特别厉害,然后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一个字,苏老爹三人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这样啊!”

    李苪轻笑了几声,有些轻蔑的说道:“病人看病本就是理所当然,竟然阻扰病人看病,这与谋杀有何区别?”

    清绾一听,接着沉默了一阵。

    “李苪,你想知道二叔为什么到最后会保持沉默,既不反对,也不答应让你诊断吗?”

    李苪微微一愣,陡然止住了脚步,然后又狐疑的跟上了众人的步伐,冷冷的说道:“却是为何?”

    “因为村长也在从中劝说。”

    清绾故作神秘,一字一句的顿道。

    “隐雾村的村民虽然有些愚昧,但是也不至于糊涂呀,村长难道从一开始不就是支持我替二叔母诊断的吗?”

    “是吗?”

    清绾当即冷笑几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记得第一次提出来要让你替二叔母诊断时,是白云在自家向村长提出来的,那时候六爷也还在,他可是和村长保持了中立,既没有支持,同时也没有反对。”

    “如今六爷一死,他老人家怎么就改口了呢?”

    清绾纳闷的摇了摇头,低声道:“看来这其中大有蹊跷。”

    李苪眉头一皱,默然不语的加快了步伐。

第一百零三章 似曾相识

    来到村子中间的空地之时,原本已经走的差不多的空地顿时间又站满了人。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可能不吃不喝的一直在原地守候着,这倒也能理解。

    有几位老人家凑了过来,简单的说了一下六爷的善后情况,六爷的尸体用最纯洁的泉水洗净,洗去一身污秽,洗去身前的罪孽;然后换上了一层干干净净的白布,同时在尸体周围也摆上了一些象征着隐雾村的植物。

    为了减小尸体的腐烂程度,高台之上又搭设了一个简易的木棚,李苪过去看了一下,九盆‘圣火’仍然在不疾不徐的燃烧着,着实让他感到佩服,只不过在高台前跪着忏悔的,被火烤焦的土狼尸体已经不见了。

    李苪听他们讲,这是三叔母让大家把它给拉出去埋葬了,反正它都已经死了,再者也是被人利用的,一直放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索性就给拉出去的。

    李苪闻言,心中无限感慨,如果野兽有灵,想必也会自愿的忏悔。

    村民们又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不大一会儿,苏老爹和村长带着李苪他们几人也离开了,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只留下了三叔母、肖宁和白云,盘子本也想留下,是白云让他离开的。

    苏老爹带着他们几人在能叔家中吃了这顿饭,这顿饭虽然丰富,但是显然不合胃口,再加上大家心情悲愤,这顿饭吃的也是非常的沉重,就像是生离死别;更何况还有长辈们在场,定然是放不开手脚,勉强吃了几口后便落荒而逃了。

    一口气来到了盘子家中,本想着只是向他讨要几个林果充饥,却没想到盘子也是毫不吝啬,尽显地主之谊,将他自己家里珍藏的一些好吃的全都拿了出来。

    让李苪三人赞不绝口的,还是晒干后的的果实,不只有林果,还有些是植物的果实,确实让他们三人大开眼界。

    李二吞咽着口水,狼吞虎咽的一口一个,却忽然的怔住了,脸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怎么了,李二哥?”

    盘子放下了手中的干果,睁着茫然的眼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噗嗤’

    李苪和清绾两人相视一眼,不免笑出了声,幸灾乐祸的说道:“不会是噎着了吧?”

    他这才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果实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盘子被李苪一点就通,连忙点头,慌不迭的跑开了。

    “李二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水去。”

    一大满瓢的泉水递到了李二面前,李二说不出话来,小脸却憋得涨红,一把抓住木瓢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欣喜若狂,不管不顾的大口饮下。

    “咳咳”

    李二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心中无比的畅快。

    “李二哥,你好些没?”

    盘子呆呆的看着他又抓起了一把干果,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他又咳了几声,不禁看向了盘子,看向了他手中的木瓢。

    “这泉水...这泉水是今天的吗?”

    李苪闻言,不知为何也突然的打起了精神来,凝神细听。

    盘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枯黄的脸庞一阵红润,扭捏的回答道:“这几天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我一直跟着你们,哪有时间去打什么新鲜的泉水,这家里的泉水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了,一直没有喝完,我也不想浪费掉。”

    “好几天前的?”

    李二闻言,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舒坦了不少。

    “盘子,难怪白云会喜欢上你的。”

    清绾挤眉弄眼的打量着盘子,咯咯的一阵怪笑,不禁戏谑的说道,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清绾,你去喝水吧,这已经是好半天没有喝过水了。”

    清绾点了点头,这次倒没有同李苪客套般的拒绝,也许是由于生理上的缘故,她真的感到了口渴,嘴唇已然枯裂了,不过她也不像李苪那样子,一开口便念叨个不停,至少清绾是这样认为的。

    李苪已然是强弩之末,清绾也没有点破。

    这泉水说来也真奇怪,喝一次便由衷的赞叹一声,也难怪隐雾村的村民会将之视若至宝,更是划为了禁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了,盘子已经早早的出去了,白云可是还没吃呢,盘子汗颜的从李二手下抢过来了一点干果,急急忙忙的就给送过去了。

    李苪眨了一番眼睛,迷迷糊糊之间就将头给扎了下去,一下子磕在了木板上,不免吃痛一声。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李二和清绾两人都突然的惊醒了,李二倒还好,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清绾是真想睡觉,她默然的直视前方,什么话都没有讲,内心隐隐作痛。

    李苪缩了缩鼻子,不禁轻咳了几声,淡淡的说道:“难为你们了,不过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两人蓦然的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不一,李二对于这样的经历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可以很快的适应,实际上李苪的这句话是对清绾说的,他知道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人命关天,两者取舍之间也只能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了。

    “我知道。”

    清绾狠狠的舒了口气,低着头,然后缓慢的抬起,不禁莞尔一笑。

    李苪铮铮的望着她,清绾亦是看着他,两相对视,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之意。

    李苪站起身来,踱步到门口,掀开布帘望外面看了看,然后又收回了目光,索然无趣的回过身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虎皮,许久都不曾离开。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瞬间提神,眼神直勾勾望向了墙壁之上。

    那目光中透着一股炽热,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苪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少爷,这不好吧?”

    李二跟着李苪也凑到了兽皮之下,李苪呆呆的望了他一眼,内心揣摩不定。

    “应该没有吧...”

    “嗯...”

    李苪凝视着眼睛,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不过始终没有作出决定。

    他迟疑的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逐渐靠近破败的墙壁之后,墙壁上的那张虎皮也是唾手可得了。

    忽然间,堂屋内闪进了一个身影。

第一百零四章 诊断(一)

    “李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堂屋内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或者说他们三人的脑海中幻化出了一个人影,如同茫茫黑暗中迸发出的一抹精光,闪闪熠熠的让人睁不开眼来。

    李苪一下子便惊醒了,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任凭血液肆意流淌。

    “咳咳”

    他轻咳了几声,以此来缓解堂屋内尴尬的气氛,就像是有做贼的征兆被人发现了一般,非常的窘迫,以致于无地自容。

    “额...没什么,起身走走,活动一下子。”

    李苪扬起了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清绾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因为该说的有人都已经说了,再多说几句会显得特别的尴尬。

    “白云呢,她怎么没来?”

    清绾舒了口气,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轻吐道。

    “哦,是这样的,替二叔母诊断的事情,由三叔母陪同,白云就不能去了,还有小宁哥,也在灵堂那边守着,苏老爹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他老人家已经在等候了。”

    “李大哥,你们先过去吧,我就不去了,等会还要去陪同白云。”

    盘子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的疑虑,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这倒也是,有三叔母陪同,二叔也不会过多的阻扰,此行一定能够事半功倍的。”

    李苪自顾的点了点头,沉吟了些许,这才迟疑的说道:“那好吧,我们就先过去了。”

    简单的整理一番后,李苪四人便走出了堂屋,直到岔路口才分开。

    李二贼眉鼠眼的望着盘子拐出屋舍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他又回望了眼盘子的家,若有所思的问道:“少爷,清绾姐,你们说那虎皮背后也会有暗格吗?”

    “不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经过盘子的同意,我们还是不要贸然的打开比较妥当。”

    清绾秀眉微颦,思索的摇头,这才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清绾说的不错,也许那虎皮背后真的有暗格存在,但是我们却不能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之前,偷偷摸摸的打开,这样我们会被盘子他们看不起的。既然这样,就算真有暗格,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谁人能没有个秘密呢?”

    李苪拱着手,左右看了两眼,轻吐道:“此事就此作罢,都怪我,疑心太重了。”

    他自顾的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几声。

    替二叔母诊断如期而至,从能叔家出发,到二叔家里,也不过才穿过几个房屋而已,不一会儿便到了。

    苏老爹、村长、能叔还有三叔母,再加上李苪三人,堂屋内能够勉强容下,但是未免也显得太拥挤了。

    这是李苪第一次进入二叔家里,堂屋并不大,木桌以及木桩样样齐全,村长家里有的东西,二叔家里也有,而且就连房间的布置都是一个样子的,不过整个村子也都是这番布置。

    堂屋、两间房、后厨兼摆放杂物的地方,唯一的不同是,后厨还可以叫做药房,而且最大的区别就是二叔家有后门,那可是真正的木门,其实也不过就是两块大木板拼凑起来的。

    刚踏进去,就可以闻见浓烈的药味,这种味道形容不上来,反正谈不上淡香,正是由于这种味道,李苪刚进去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往后厨奔,正好看见了二叔在煎药。

    那怪怪的眼神,让李苪一阵胆寒,苦笑不跌的缩了回来。

    “老叔、大哥、玉姑,你们都来了。”

    富态中年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都是见怪不怪了,似乎自从上山以来,二叔一直就是这幅面容,他放下了手中的活,缓慢的起身,便来到了堂屋,先是微微一愣,再是硬着头皮的说道。

    “怎么说,让李公子给诊断一番吧。”

    苏老爹仍然是那副商量的语气,完全没有三叔母那样的强硬姿态。

    二叔冷冷的盯上了李苪十分平静的面孔,眼睛微微眯起,并没有立刻的回答。

    三叔母秀眉微颦,似乎看不惯富态中年人的这幅面孔,心一横,拉扯着嗓子就往一处房间里面叫喊:“莹儿,姐姐带大夫过来给你看病了。”

    二叔身子微颤,脸色似乎更加的难看了,不过始终一言不发。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三叔母一来,此事多半就会成了,自己可以阻止苏老爹,可以阻止村长,但是却阻止不了一个一心想要为自己妹妹看病的亲姐姐,二叔也只能干瞪眼的看着。

    二叔母的感知力是多么的敏锐,在他们还没有进入堂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或许是二叔原本已经通过气了,二叔母并没有吱声,等到三叔母说话时,房间里这才传出了二叔母无比虚弱的声音,如同轻喘的咳嗽声,让所有人心顿时一沉。

    “是大姐呀,那你们快进来吧。”

    三叔母应了声,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富态中年人,这才招呼着李苪率先进去了。

    二叔目光低沉的扫视着众人,刚迈出脚步,只听得房间里面又传出了声音,顿时让他心一沉。

    “平哥,有大姐在场,你就不用进来了,在外面替我好好招呼老叔和大哥他们吧。”

    富态中年人张大了眼睛,碌碌的转了几圈,终究没有再往前迈出。

    李苪考虑到房间狭小,再者又是替人诊断,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了,所以就让李二在堂屋内等候,他就带着清绾进去了。

    房间内狭小,既摆放着床,同时还有一张木桌,他环视一圈后,心里便清楚了个大概。

    房间内光线充足,正对着木窗下,放置了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置了两个盆栽,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副即将凋零的样子,让人心中荡漾。

    房间里虽然也有一股药味,却很淡,几乎到了可以忽略地步,因为被另外一股暗香给吞噬了,而显示出非常幽静的感觉。

    俨然就像是女子的闺房,仍然装饰着许多色彩鲜艳的东西,看得出这房间曾被精心装饰过,就像是一个男子对女子表达的爱意。

    李苪还看见了几个女子私密的用具,这才逐渐的收回了眼神,而放在了两个嘘寒问暖的女子身上,一个是满脸的担忧之色,另一个则是一脸的从容淡定。

    假如李苪同他们是初次见面,一定会认为前者重病缠身,后者过着淡定闲和的生活。

    然而两者却恰好相反,不禁令他大跌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 诊断(二)

    “大姐,你来了。”

    床榻之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她看起来更像中年妇女一些,眼角旁的鱼尾印记层层密布,脸色苍白如同白纸一样,看不出更多的变化,不过却仅此而已。

    她既没有皱眉,眼神中也没有透着忧郁,中年妇女十分的平静,深黑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的光华,就像是早已经死去了一般,空留一身躯壳,不免令人胆寒。

    这人就是二叔母了,与李苪和清绾两人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第一天下午,三叔遇害的特殊情况下,二叔母前来安慰三叔母,恰好遇见后曾有过的一面之缘。

    见三叔母前来,二叔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强撑着要从床铺上坐起来,三叔母定然不允,二叔母也只好作罢,这才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将注意力放在了两位相貌堂堂的公子身上。

    “唉,你这病...”

    “你这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都已经两年了,看你的身子是每况愈下,那药啊,咱们不吃也罢。”

    三叔母坐在床边,满脸的担忧之色,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晶莹的泪水已经挂在了眼角。

    她轻轻擦拭着泪水,叹息的说道:“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了,你若是离开了,我可怎么办呀?”

    二叔母闻言,脸色微变,倒也不能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坦然表情了,她轻眨了一番眼睛,将目光偏向了别处,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惋惜的说道:“大姐,你不要在伤心了,这可能就是冥冥中注定吧。”

    听二叔母这么一说,三叔母当即板起了脸庞,心一沉,她最不想听的这句话,最终还是从骆莹口中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要放弃自己了,别人在怎么劝说都是于事无补。

    三叔母望着骆莹苍白却又坦然的脸色,心里有些胆寒,她最想听的,应该是‘我不想死’才是。事到如今,她只好又是一番叹气。

    “对了大姐,我前几天看见宁儿了,那小子长的可真壮实,也很听话乖巧,他会照顾你的。”

    二叔母不想谈论这个悲伤的话题,立马讲道了肖宁,不过她一直卧病在床,怎么见到的肖宁倒是令李苪有些怀疑,不过并不重要了。如今三叔被歹人所害,三叔母只有肖宁她唯一的儿子可以依靠,这样一来,她的神情自然而来的就发生了变化。

    三叔母脸色异样的神情一闪而逝,而又落寞了几分。

    “不说了,不说了。”

    她连连眨了一番眼睛,好让即将流下的泪水溃散,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探出手来的说道:“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这是李公子和他的朋友清绾姑娘,李公子出生医术世家,你就让他替你正式的诊断一番吧。”

    三叔母示意李苪可以过来了,他这才点头的上前,先是礼貌的问候一番,再是正式的细细打量起二叔母来,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二叔母迟疑了半晌,似乎在心里嘀咕了几声,这才点了点头。

    她轻声轻语的说道:“我们见过了。”

    “没错,见面之前就得知了您重病缠身,故此没有过多的打扰。”

    李苪逐渐的收回了眼神,淡淡的回答道。

    “你们两人来自山下?”

    二叔母听了二叔许多关于李苪三人的介绍,如今才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不禁有些恍惚的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正是如此,不过确却的来说,是晚辈三人来自山下。还有一人在外面等候,我等三人从和集县而来,要前往烈山县投亲靠友,途径与此......”

    “和...和集县?”

    二叔母突然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的说道,左手紧握的一块蓝布突然间的捂住了口,还不待众人反应,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一抹嫣红无端的出现在了布块上,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二叔母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看也不看一眼,便想不动声色的收起来,却没曾想到被三叔母给一把夺了过去。

    三叔母心中一阵骇然,身子猛地颤动,就连声音也是如此。

    “不...不能再拖了。”

    “姐,已经是老样子了。”

    性命攸关的档口,二叔母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令人动情的落寞之色,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在支配自己的身体。

    李苪心中满腹疑惑,刚才都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的就咳出血了呢?难不成......

    “和集县...”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地方恰好是在和集县和烈山县的中间,不过令李苪没有想到的是,二叔母的反应会如此的强烈。

    “不...莹儿,你就再听大姐一次吧。”

    三叔母的声音略带着哭腔,几乎恳求的说道。

    二叔母拗不过三叔母,也只好放弃了抵抗,幽幽的说了一句:“你是查不出来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李苪不喜也不怒,淡淡的回答道。

    清绾搬来了木桩,她虽然知道李苪懂得医术,但是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替病人诊断过,这还是第一次。

    “晚辈斗胆想问,敢问二叔母第一次病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二叔母不明白,不知所以的看着他,然后又茫然的看向了三叔母。

    三叔母也有点不知所措,正要发问时,清绾向她们解释的说道:“两位长辈可能有所不知,替病人诊断,讲究望、闻、问、切。”

    “我和二叔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自从进屋以来,就闻见了浓烈的一股药味,定然是久治未愈,再者二叔母方才一阵猛烈的咳嗽,血液呈乌褐色,气血甚虚,所以无法长时间的站立。”

    李苪看着两位中年妇女,不禁皱眉蹙额的说道,引得清绾在内的三个女子不免侧目观望,啧啧称奇。

    三叔母舒了口气,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虽然她还是听不懂李苪的意思,但是看李苪有模有样的样子,她心中安定了不少,至少看起来是有戏的。

    “当然了,大夫看人只是心里有数罢了,真正的诊断还得是病人的自述,把病发时的症状,以及病发的前因后果陈述清楚,这样才能更加有效的诊断,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工夫。”

第一百零六章 诊断(三)

    “那是两年前左右的事情了。”

    二叔母呆呆的望着李苪,似乎有些无奈,她轻咳了几声,捂住口鼻的说道。

    她看向了三叔母,神色有些不正常的回答。

    “晚辈听说过了,似乎两年前苏老爹替您也诊断过,二叔母是中的风寒,本无大碍,只是后来呢?”

    “咳咳”

    “后来呀......”

    二叔母躺在床上,无力的眨着眼睛,幽幽的说道。

    “后来一直在喝土秘方煎熬的药汤,只是就不见好,一直到了如今,去年还能下床走动,这个年头只能卧病在床了。”

    “去年还能下床走动,今年就只能躺在床上了,那也就是说,二叔母您在喝药的情况下,身子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李苪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一语中的。

    “嗯......”

    二叔母凝重的看着他,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这才沉吟的说道:“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不对吧。”

    李苪轻打着节拍,探出左手轻捻着的说道:“晚辈记得三叔母曾经说过,您有一段时间身子大有好转。”

    “嗯...是吗?”

    二叔母闭着眼睛讪讪的尬笑了几声,望了三叔母一眼,这才思忖的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也就那么一两天的时间。唉,也不知道染上了什么怪病,就此一蹶不振。”

    “嗯...这样啊,这样听来倒也真是奇了怪了。”

    李苪眉头一挑,自嘲的笑了几声。

    三叔母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眼中闪射着异样的光华,十分客气的说道:“李公子,莹儿的病就拜托你了。”

    “三叔母客气了。”

    李苪苦涩点了点头,这才逐渐的收回了眼神,拱手说道:“二叔母,麻烦您把手伸过来吧,晚辈替您把把脉。”

    “把脉?”

    二叔母又听见了一个新鲜的字眼,不过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已经被李苪先前的一番话给怔住了,二叔母迟疑了一会儿,便胆怯的将左手缓慢的从被子里伸了出去。

    这一只手白皙如玉,说是一个女子的手倒也不假,只是不像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手掌,如同刚出生的小丫头,有些肥嫩。

    二叔母显得有些胆怯,左手五指弯曲在一起,就差握紧抱拳了,她看起来有点紧张,毕竟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

    李苪心里也有一丝的芥蒂,但只是在脑海中一闪便消失殆尽了,他便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此时此刻,李苪将自己放在了大夫的位置。

    他狠狠的舒了口气,摒弃脑海所有的杂念,一心一意的用心去体会二叔母的脉象。

    李苪亦是伸出了左手,他将二叔母的手掌翻了过来,使其平躺于柔软的床铺之上,大拇指悬空,其余四指摆放在了其手腕处的经脉上,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别处,眼神逐渐深邃,精神力高度的集中,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

    二叔母身子微颤,左手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光彩的绯红之色,然后便在若有若无之间消失不见了。

    不大一会儿,李苪便皱起了眉头,右手捻在一起放置于膝盖之上,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

    李苪看起来有些镇定,三叔母却不免紧张了起来,她吞咽着口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不能听半个不字,要不然她会彻底崩溃的。

    堂屋内的人同样也不好到哪里去,随处可见紧张的气氛,就像是大敌来临前的征兆,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极为平淡,全都是偷偷摸摸的吸上一口,勉强才能够呆得住。

    没有人坐下,也没有人站着,可以这么说,长辈们都在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的表情就能够说明一切了。

    “怎么样,莹儿的病...”

    三叔母张着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一咬牙,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李苪一怔,缓慢的回过神来,他看向了三叔母。

    三叔母立马打起了精神来,一扫这几日的疲倦,她紧张的望了眼清绾,从她眼中得到安慰的眼神后,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李公子,怎...怎么样?”

    二叔母不禁有些发虚的问道,她自然是不相信李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摆弄几下子,就能够查知一个人的病情,哪里会有这么神呢,二叔母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了几声。

    李苪左右瞧了几眼,紧绷的脸庞终于松弛了不少,逐见笑容。

    三叔母与清绾相视一眼,心中的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她大口大口的舒着气,仿佛溺水得救后的酣畅淋漓。

    他逐渐收回了左手,从而站起身来,俯视着病床上的中年妇女,款款开口的说道:“二叔母脉象紊乱、浮紧,的确是有病缠身,病无大小都得重视。”

    “真的?”

    三叔母替骆莹由衷的感到高兴,不禁欣慰一笑,就连声音都不免颤抖了几分。

    “晚辈绝无半点虚言。”

    “嘶...可是...”

    三叔母仍然是不敢相信,狐疑的望着李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叔母别急,请让晚辈慢慢道来。”

    李苪郑重的点了点头,轻笑了几声的说道。

    中年妇女闻言,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庞不禁涨得满是殷红之色,只得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二叔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看骆玉小女人般姿态的高兴样,她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应该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二叔母,请您把舌头伸出来给晚辈瞧一瞧。”

    又是一个奇怪的要求,二叔母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了三叔母,见她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二叔母就知道现在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了,只好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才迟疑的张开小嘴,露出了一副皓齿,淡红色的舌头这才畏畏缩缩的探了出来。

    二叔母顾忌的只是伸出来舌尖,弄得李苪真是哭笑不得。

    “二叔母,您再伸出来一点。”

    二叔母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最后还是照办了。

    李苪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的对三叔母说道:

    “好了,晚辈可以肯定了,二叔母虽然是重病缠身,但是所幸并未到达危急关头,幸好诊断及时啊!”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神采奕奕的脸色又不禁冷淡了几分。

第一百零七章 愚昧

    “笑话,你这岂不是拿我们当三岁孩童戏耍不成?”

    二叔背着手,斜视着李苪,不禁怒目圆睁的低吼道。

    诊断出二叔母的病因以后,三叔母便带着李苪两人走出了房间,毕竟还是要给其他几位长辈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三叔母对李苪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后来仔细思索之后,便完全的相信了,她也只能相信李苪,三叔母不愿意从李苪口中听见‘无药可救’这些个字眼,虽然她也不敢相信卧病在床两年之久的莹儿,身子会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李苪所说的一些医术术语说的一愣一愣的,三叔母是又惊又喜。

    来到堂屋内,长辈们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简单的一阵客套之后,便直入主题,骆莹到底得了个什么怪病?

    李苪没有丝毫隐瞒,思忖了一会儿后,便将自己诊断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一番大起大落,如梦如幻,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众人惊愕不已,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二叔倒是不以为然,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一眨的阴阳怪气的说道,一语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堂屋内气温骤降,降至了冰点,随处可见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禁让人口干舌燥。

    三叔母站在李苪这边,村长站在二叔身边,就像是迂腐的邪恶势力对抗正义力量,如有束光笼罩在了李苪等人的身上。

    “不知二叔此话何意?”

    李苪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了二叔低沉的目光,拱着手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莹儿已经卧病在床两年之久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凭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莫不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而为了不让自己难堪,就胡诌乱编一通,以此来安慰我们吧?”

    “你,好你个老...”

    李二顿时就不乐意了,鼓足了一口气就想要破口大骂,却被李苪给硬生生的拦下来了。

    “二叔,医者仁心。像这种替人诊断,人命关天的大事,晚辈断不敢半点虚言。”

    李苪微微一笑,不恼也不躁,看起来非常的云淡风轻,这才不疾不徐的回答。

    “哼,好一个医者仁心。”

    二叔冷哼一声,发出了几声闷响,便转过身去。

    苏老爹出来打个圆场,他也不想让两人闹得太僵,毕竟替二叔母诊断只是其一,如今村子里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的要抓住凶手,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好了二平,你也都是活了快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先让李公子说完,成吗?”

    苏老爹背着手站在了两人的中间,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既没有袒护谁,也没有责备谁的意思。

    二叔没有说话,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算是默认了。

    苏老爹看向了李苪,沉吟的说道:“李公子,老朽看得出来,三叔母既然站在了你这边,并非是替外人说话,而是替一个大夫说话,你就具体的说说你的看法吧。”

    李二赌气的白了几位长辈一眼,这才悻悻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苪并不在意,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才沉吟的说道:“晚辈知道几位长辈在担心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们的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笑了笑,这句话倒令堂屋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就连二叔也不禁的动容了,侧目相看。

    “二叔母卧病在床已有两年,这倒是不假,几位长辈们的担心可能正是由于我诊断前后所下的结论,前后相互矛盾所致。”

    “二叔母身子每况愈下,晚辈先前断言,二叔母定然是被重病缠身,而且情况十分的危机,不过这番诊断却又另当别论;不瞒几位长辈,在下也是大吃一惊,同时十分的汗颜。”

    “却是为何?”

    苏老爹也是略懂医术之人,更是对二叔母的病情了若指掌,所以听方才李苪这么一说,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不免惊叹的问道。

    “原因很简单。”

    李苪顿了顿,微微一愣的又继续说道:“首先晚辈要强调一点,病无大小,区区的一个牙疼都能够致人死亡,所以晚辈深感二叔母病情严重,实际上在下的话并不矛盾。”

    “晚辈之所以这么说,二叔母已经并无大碍了,是因为在下找出了病因所在,只要其对症下药,痊愈并不难,所以晚辈断言二叔母并无大碍了。”

    李苪胸有成竹的肯定道,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还是不明白,但是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二叔不禁动容的赶紧追问道:“是何病因?”

    “你们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二叔母的病因吗?”

    李苪并没有直接回答富态中年人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苏老爹顿时拉下脸来,他们若是知道为什么找不到骆莹的病因,岂能还来问你不成?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二叔母根本就没有得病!”

    此话一出,就连天地都为之变色了。

    “荒谬!”

    二叔猛地拂袖,陡然背过身去,心中刚才升起的一股对李苪的好感顿时间荡然无存。

    “或者应该这样子来说,最开始二叔母确实得病了,不过就是风寒而已,苏老爹经过简单的诊断以后,便让其服用土秘方煎熬的药汤,服用了一段时间后,二叔母的确是痊愈了,但是因为身子骨孱弱,和病人没有什么两样,故此躺在床上不能下床到处走动。”

    “李苪,这种玩笑可万万开不得呀,就算莹儿的身子骨稍差,但是也不至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要知道村子里的每一人都要外出劳作,不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村长板起了面孔,一副大为费解的样子,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村长此言不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二叔母的情况可能有所不同,诊断不出病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此言一出,顿时让众位长辈不禁哑口无言。

    “可是...”

    村长还想出言辩解,张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才是。

    李苪故作一副沉思的样子,在堂屋内踱着步子,这才缓慢的开口说道:“既然几位长辈没有话说了,那接下来就由晚辈说吧。”

    “是药三分毒,原本已经痊愈的二叔母又重新的病倒了,这才是病情的真相。晚辈替二叔母把脉,脉象紊乱、浮紧,舌苔薄白,这是典型的体弱身虚、气血不顺,所以才导致的风寒犯肺、肺气不宣,从而时常咳嗽,这是分时辰而进行的,夜间稍寒,所以咳嗽剧烈。然而我和三叔母进去房间直到出来,二叔母几乎没有咳嗽。”

    “二叔,我说的可对?”

    “那...那这...”

    苏老爹睁大了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怔在了原地。

    “那岂不是我们害了莹儿?”

    “也不能怪你们,二叔母跟几位长辈有所不同,她和晚辈一样,也不喜欢食大荤,只喜欢吃些清淡的食物,这在山头上非常的少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清淡的食物却恰好对身子于事无补,这才导致了二叔母的身子每况愈下。”

    “莹...莹儿...”

    二叔的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不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身子孱弱的人除了需要大补之外,还要时常的下床走动,而长年的卧床不起,无异于慢性自杀!”

第一百零八章 打探虚实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不过其中还有些懊悔之意,也只能在无言中涌现而又不动声色的泯灭于无形之中。

    李苪的话可能过于直接了,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深深的触动了每位长辈的内心,如同一个大奸大恶之辈在临死前的忏悔,忏悔着自己生前的罪行,下辈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二叔什么话都没说,似乎已经是默认了李苪的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个人默默的钻进了房间里。

    大家一个个都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李苪的话,确实也不无道理,村长和苏老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老爹猛吸一大口气来,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境,憋在胸口,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内心颇为的自责。

    他迟疑的来到了李苪身边,不禁惶恐至极,换了个称呼,客客气气的问道:“李小友,不知莹儿的病接下来该如何根治才是?”

    李苪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懂得苏老爹的意图,他也没有点破,这才沉吟的说道:“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首先要把给二叔母服用的土秘方煎熬的药汤停掉。”

    “这是自然,莹儿既然没有什么大病,这药汤定然可以摒弃掉。”

    苏老爹一脸正色的回答道,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山头上清淡的食物并不多,但是大补的食物倒是比比皆是,虽然没有鱼类,不过飞禽走兽还是召之即来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而言比较简单了。”

    李苪点出了一些大补之物,除了平常知道的山鸡以外,还有许多野兽的内脏,这些都要想着法子让二叔母食用,方能通气活血,此乃上上之策。

    “不出半月,二叔母的身子定能有所恢复,脸上有丝血气浮现以后,就不能经常卧在床上了,下床来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助于气血畅通,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苪肯定的说道,眼中似有精光放出,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让人动容。

    三叔母闻言,内心狠狠的触动了,她身子微颤,眼神恍惚竟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眼眶情不自禁的泛红,圆滚滚的泪珠不争气的流下。

    “李公子,那莹儿在夜间经常咳嗽该怎么办?”

    二叔神出鬼没的又来到了堂屋,他认真听完了李苪的根治办法,并牢记于心,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顿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了,这是二叔率先开口向李苪问候,虽然只是一个问题,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这让李苪三人无所适应。

    在李苪、清绾和李二三人的印象中,二叔性格古怪、刻板,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厌恶,每次都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

    李苪左右看了清绾和李二两眼,不免有些忐忑,他先是礼貌性的回礼,这才拱手回答道:“二叔不必客气,叫我李苪就好了。”

    富态中年人明白李苪的意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铁青的脸色逐渐缓和不少,而面露懊悔之色。

    李苪在众人面前稍微露了几手,顿时间让他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他替二叔母诊断出的病因面面俱到,令人无法反驳而汗颜不已。

    李苪丝毫没有同二叔计较的意思,他虽然替二叔母诊断出了病因,但是以后的治疗过程仍然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是那句话,病无大小,都得重视起来。

    他缓慢的收起了笑容,沉声说道:“二叔,您听晚辈一言,二叔母虽然喜好清淡的食物,您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就以二叔母目前的身子骨来说,粗茶淡饭也等同于慢性自杀。”

    富态中年人强吞着口水,瞳孔陡然一缩,回想起以往的种种经历,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明白。”

    “嗯...”

    李苪略显凝重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晚辈方才的一席话您也听见了吧,一定要想着法子让二叔母食用补品。”

    “至于二叔母在夜间的猛烈咳嗽...”

    李苪思忖了一会儿,这才正色的回答:“想要解决二叔母目前的状况倒也不难,早晨和夜晚寒气太重,诱发了其体内的阴寒,这才伤及了脾肺,只要在早晚用骨头熬制汤水,连续服用一个月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二叔母的咳嗽就会减少。”

    他又在堂屋内坐了一会儿,这次诊断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二叔母身子骨弱,在没有食用大补之物之前,还是要多加休息。事不宜迟,等到李苪将根治的办法交代清楚以后,二叔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发自肺腑的笑意,不过二叔的这丝笑意在李苪三人看来却另含一丝的胆寒。

    苏老爹已经吩咐了下去,又组建了一支紧急外出狩猎的队伍,本来是由二叔亲自带领的,但是二叔母又必须有人来照顾,所以此事就交由了另外一名肖姓的中年人。

    李苪他们几人这次没有跟去,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狩猎,村长考虑到恐有危险发生,故此将村里的一些小辈也留在了村子里。

    二叔母的病情令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一下子又回到了两位死去的长辈身上,李苪自然又被推了出来。

    苏老爹在路上同李苪交谈起来,他虽然没有逼迫李苪,给出一个规定的时间,但是意思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希望李苪能够尽快的抓住真凶,还隐雾村一片安宁。

    一直活在歹人恐惧的阴影下,这也不是个事,所以李苪就像苏老爹透露了一丁点自己查到的事情。

    苏老爹闻言,顿时间大惊失色,瞳孔陡然一缩,嘴里念念有词的一直在低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李苪看在眼里,周围的浓雾又一下子散开了不少,他预感到自己已经可以触碰到那一层隔着真相的纱窗了。

    没有人知道李苪到底对苏老爹说了些什么,自然有人想问,却又不好明着开口,这才愤愤不平的就此作罢。

    苏老爹带着三叔母等人直接去了村子中间的空地,而李苪等人则是又回到了盘子家中,他还有许多线索要再梳理一遍。

    就比如说,在替二叔母诊断时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很耐人寻味。

第一百零九章 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叔母,您知道三道村吗?”

    李苪一边替床榻之上的中年妇女把脉,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三道村,这是个什么地方?”

    二叔母表情惨淡,她确实是不知道,有些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

    “哦,您不知道呀。”

    李苪脸色微变,故作沉思之色,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晚辈从和集县而来,路过此地,那是离山头最近的一个村子了。”

    二叔母闻言,内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子,脸色这才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不可察觉的变化。

    “哦...是吗,那叫三道村呀?”

    中年妇女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眼神有些闪烁的回答。

    “二叔母,您知道这个村子?”

    李苪眉头一挑,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哪有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村子呢。”

    二叔母瞳孔一怔,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才回过头来弱弱的说道,只是目光中仍有丝迟疑之色。

    三叔母在一旁听的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纳闷的说道:“李公子说笑了,我们常年居住在山头上,哪里知道山下的事情。”

    “十多年前,肖三叔不是偶尔的往来于山头与山下这两者之间吗,他在来到村子的同时,也将一些山下的消息带到了村子。”

    李苪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顺势也将把脉的左手缩了回来。

    一提起这事,三叔母便一阵头疼,她轻揉着太阳穴,犹豫了一番,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肖三叔只会和我们讲些他所在山下的那个村子,至于叫什么...”

    她顿了顿,摇头的继续说道:“至于叫...是不是三道村,妾身也早已经忘记了。”

    “这样啊。”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太在意。

    “怎么样李公子,莹儿的病...”

    .........

    “这就是当时的情形。”

    李苪双手环抱,凝视着墙壁上的虎皮,细细打量了许久。

    清绾面对着李二,并没有多想,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迟疑一番后,便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时我也在场。”

    他们三人自从与苏老爹和村长等人分开以后,便直接的回到了盘子家,打算整理一番线索。

    “那这能说明什么?”

    李二鼓着个贼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

    “起初,我在和二叔母闲聊之时,也只是在无意中提起了我们路过此地的缘由。自和集县而来,要前往烈山县投亲靠友,但是二叔母的反应却有点不同寻常。”

    ......

    “和集县?”

    二叔母不免又惊又喜的脱口而出。

    ......

    两人仍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的样子,惶恐的看向了李苪。

    “和集县与烈山县,为什么二叔母要单独点出和集县呢?”

    “或许只是顺口呢?”

    清绾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

    “不对,二叔母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似乎脑海中有种似曾相识的画面,亦或者是听过某句话。”

    李苪冷不丁的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这么说...二叔母以前听过和集县这个地方?”

    “这个山头本就属于和集县,听说过倒也不足为怪。”

    李二用左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木板上轻敲着节拍,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错,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才有接下来的一幕。”

    李苪笑了笑,然后逐渐收回了眼神。

    “三道村...怎么这么熟悉呢?”

    李二微微一愣,一下子从木桩上蹿了起来,一副大为不解的样子。

    “三道村,三道镇?”

    清绾黑着脸,低声喃喃道:“应该没有这个村子吧。”

    “没错,这个村子正是我随便起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探一下二叔母的口风,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少爷,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李二两眼放光,不禁喜形于色。

    “二叔母口风很紧,看起来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如果不出我的所料,她应该知道山头下这个村子的名字。”

    “那这个村子是...”

    “明溪村。”

    清绾秀眉微颦,冷冷的回答道。

    “没错,我们曾经就是在明溪村问的路,所以明溪村应该就是距离山头最近的一个村子了。”

    “我记得三叔母提到了肖三叔,他就是住在明溪村吗?”

    “不清楚,但是十有八九就是了。”

    李苪摇了摇头,又开始在堂屋内踱着步子,沉思的说道。

    “那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或者说是肖三叔与两位长辈的死有关系吗?”

    清绾面色凝重,犹如打了霜的茄子。

    “不过肖三叔都已经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怎么还和这件事扯的上联系呢?”

    李二怎么也想不明白,微微思索后也就释然了不少,他便沉下心来,缓慢的坐了下来。

    “这可不好说,死亡岗的那件案子不就是十七年前的吗?”

    李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两眼一睁忽然间的想到了什么,急忙的看向了清绾。

    清绾半眨着眼睛,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低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问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李苪这才意识到了,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只得讪讪的笑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这倒也是。”

    李二点了点头,悻悻的笑道。

    “而且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肖三叔虽然与两位长辈的死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却还与另外一人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

    “骆晶!”

    “骆晶是谁,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李二依然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他迟疑了片刻,突然惊呼道:“骆玉、骆莹、骆晶...”

    “骆晶是三叔母的二妹,二叔母的二姐,十多年前意外死亡。”

    “...”

    “这都谁跟谁呀,都把我给绕糊涂了。”

    李二撇了撇嘴,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骆晶...”

    李苪冷笑了几声,沉吟的说道:“这人可太重要了,虽然说骆晶在十多年前已经死去,可我还是觉得这和两位长辈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也只是直觉罢了,至于具体是什么,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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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影介绍:
公元六百八十七年,垂拱三年之际,则天大圣皇后即位之前,值此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年代,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正徐徐展开;然而荣世之下,一幕幕浊浪排空的好戏正在上演。
事出反常必有因,每一件光怪陆离的案件背后,总是令人悲愤填膺,哀叹顾怜。
瑞气祥云初盛,诗情画意正浓,喜看百花齐放,笑闻百家争鸣。拘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拘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拘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