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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闻人怀绿     拘影txt下载     拘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章 又见陶罐

    “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李二趴在木板上,小声嘀咕了一句,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除此之外呢?”

    清绾淡淡道,她也想不出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不过要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由,我们必须得知道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苪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他略微仰头,这才迟疑的回答。

    他又看向了墙壁上的虎皮,内心总是揣摩不定。

    “要不...我们打开看看吧。”

    清绾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李苪的身旁,脸庞有些滚烫,秀眉微颦,吞吞吐吐的问道。

    李二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来,浑身一震,撇着嘴巴戏谑的说道:“诶,我说清绾姐,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清绾顿时拉下脸来,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李二一眼,没好气的低喝道:“还不快去门外看着。”

    “嘿嘿”

    李二眼珠一转,他也并非糊涂之人,只不过村子里连续发生了这么多怪异的大事,就得用点特殊的手段应付才行,他欣然起身,赶紧往外跑去。

    李苪轻咳了几声,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着。

    清绾斜视着李苪,会意一笑,淡淡的说道:“那还是让我来吧。”

    她放下了手中的利剑,凑到了破败的墙壁下,细细打量着墙壁上破旧不堪的虎皮,寻找虎皮与墙壁之间存在的蛛丝马迹的缝隙,清绾如法炮制着李苪的做法。

    不过盘子悬挂虎皮的方法相对而言比较简单,并不像三叔那样牢牢的将兽皮钉死在墙壁上,她直接掀开了墙壁上的虎皮,瞳孔陡然一怔,一下子便将虎皮给从墙壁上取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昭然若揭。

    里面确实有一个暗格,不过严格点来讲,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藏东西的破洞而已,里面黑黝黝的,空间并不大。李苪把身子稍微转过去一点,借着昏暗的光线,他们看见了一个褐色的陶罐。

    李苪与清绾两人相视一眼,不禁愣住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清绾愕然的看着洞口,喃喃道:“这是...”

    他来不及多想,探出手去直接抱起了陶罐,忽然间在距离洞口的地方,李苪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洞口太小,不过陶罐有些份量,李苪和清绾两人上下其手,这才将陶罐从里面给挪了出来。

    “呼~”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清绾猛吸一口气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陶罐,这个褐色陶罐大约一尺高,不过半尺宽,还是有些份量的。

    “要不打开看看?”

    李二不知何时蹿了进来,竟然看见了一个小洞口,却突然发现地面上多出了一个陶罐,这个陶罐实在是太惹眼了。

    李苪两人被他吓了一大跳,这才猛地转过身来,弱弱的说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看着吗,怎么进来了?”

    李二撇了撇嘴,悻悻的回答道:“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想进来瞧一眼。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打开瞧瞧吧。”

    清绾皱着眉头,探头探脑的沉思说道。

    李苪俯身嗅了嗅,眉头古怪的跳动了几下,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不少,他自顾的摇了摇头,耸肩的说道:“来吧李二,进来了正好,帮我把这个陶罐放进去吧。”

    “啊?不打开看看吗?”

    李二惊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清绾也是如此,一副不知所措的望着李苪。

    “你们的神经太敏感了,这里面装的是盘子珍藏的肉干。”

    李苪没好气的笑了几声,往后退了几步,摇头的说道。

    两人一惊,赶紧凑到了陶罐边,然后不约而同的讪讪而笑。

    “快点吧,抓紧时间李二,你赶紧把陶罐放进去。”

    “好嘞。”

    李二睁大了眼睛,欣欣然的抱在了陶罐一边,吃力的刚离地,却发现陶罐有些份量,无法往前挪动半分,他涨红了脸庞,呼吸有些急促的呼喊:“少爷,过来搭把手...”

    李苪眯着眼睛,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根本没有上手的意思。

    清绾想不通的瞟了李苪一眼,便自顾的走上前去,却不料被李苪给挡下来了。

    李二赌气的将陶罐放在了地面上,难为情的说道:“少爷,这个陶罐我挪不进去。”

    “你一个人再使点力气试试。”

    李苪皱着眉头,沉思的说道。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搬?”

    李二一脸哭丧的望着两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幽幽的问道。

    “快点,抓紧时间!”

    李苪忽然板起了脸来,冷冷的低声喝道。

    清绾纳闷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感觉李苪变得有些陌生起来,这一主一仆的葫芦里到底买着什么药呢?

    “小白脸,你这是怎么了?”

    清绾轻揉着太阳穴,只得无奈的苦笑。

    李二撇了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鼓作气的就将陶罐挪进了小洞中,然后便傻傻的站在了一旁,呆呆的望着李苪。

    李苪什么话也没有说,自顾的拿起了木板上的虎皮,接着便走到了墙壁前,细细的打量着洞口,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不过很快便消失殆尽了。

    他整理好墙壁上的虎皮,待其恢复如初,李苪这才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面孔,左右看了两眼。

    “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好像见了鬼似的?”

    李苪苦笑的摇了摇头,便往地面瞟了几眼,用脚轻轻的跺了几下。

    “鬼,嗯...倒是挺像的。”

    李二弱弱的说了一句。

    “噗嗤”

    “说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清绾一下子笑出了声,睁了睁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二这么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悻悻的挪动了脚步。

    “确实有所发现,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听一听你探听而来的线索,苏老爹他们为何要吵架呢?”

    “对对对,方才你替二叔母看病,我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我真糊涂!”

    清绾一拍脑门,这才正色的说道。

    “我并非是一路尾随村长到家,而是为了不让人发觉,直接绕了个大圈子,从后山摸到了山脚下,翻进了白云的闺房。”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药(一)

    “放肆,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苏老爹拍案而起,暴跳如雷的声音在堂屋内炸响。

    “我可没这个胆子!”

    与此同时,堂屋内的一角,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毫不加掩饰的响起,如同米粒之辉抗争着日月。

    “你...你小子反了你,竟然和老朽顶嘴。”

    苏老爹声音哽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哑口无言。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年纪大顶个甚用。”

    “二平子,你...”

    “老叔、二弟,你们两人都少说几句吧。”

    “闭嘴,你还有脸叫我老叔,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苏老爹正在气头上,像一个炸药包似的,看谁都不顺眼。

    “一大把年纪了,谁敢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

    “怎么,嫌弃我老了不是,活久了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

    “嗯哼,我活了这么久都还没死,你们才中年可就不一定了。”

    苏老爹怪里怪气的冷哼几声,丝毫不加掩饰嘲讽。

    ........

    “声音到这里就停止了,我正纳闷呢,还以为苏老爹三人都已经离开了,忽然外头又传出来了一惊一乍的声音。”

    清绾秀眉微颦,有些大为费解。

    “这直接就进入了高潮,也没有听到个开头。”

    李二用手撑着脑袋,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另一只手在木桌上敲打着节拍,无比哀怨的说道。

    “世上哪有这么多顺心事,难道还等着凶手自己给我们说出真相不成?”

    李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低声说道。

    “原来啊,堂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

    堂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死一般的寂静。

    “老叔,您这是在咒我们呢?”

    “咒你们?我可不敢,老朽年纪大了,这事还轮不到我来。”

    苏老爹冷冷的说道,这话别有用心,如同冰锥刺骨。

    “老叔,您这话可就有点过了,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吧。”

    方才一直都是苏老爹和二叔在斗嘴,沉默许久的村长突然说话了,很明显就直接站在了二叔这边。

    苏老爹丝毫不意外,直截了当的说道:“老朽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我可不想你们步入小六子的后尘。”

    “这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二叔罕见的没有顶嘴,反而是村长,默然的开口说道。

    “老朽自然是不会操心你们这份闲心事,但是我担心的是这个村子,我担心歹人会...”

    “好了,这事您也不用操心了。”

    村长似乎听不过去,对着长辈一拍桌案,‘啪’的一声闷响,惊住了苏老爹。

    在长辈面前拍桌子成何体统,这可是大忌,清绾虽然看不见堂屋内三人的表情,但是心里也可以多多少少的猜测出来。

    “啪”

    “胆敢在我面前拍桌子,谁给你的这个胆,老朽当这个村长时,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啪”

    .........

    “噗嗤”

    李二没有憋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李苪倒也想笑,不过他却是给憋住了,蓦然的在一旁看着。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清绾没好气的板着脸,冷冷的说道。

    “苏老爹和村长、二叔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的拍着桌子?”

    李苪淡淡一笑,然后逐渐收敛了笑容,这才正色的问道。

    “按道理,就算苏老爹说的再怎么不对,那也万万不能在长辈面前拍桌子吧?”

    李二努了努嘴巴,沉思的琢磨说道。

    “白云的闺房有布帘遮着,但是我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没敢掀开半点偷看。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他们三人的力气不一样,手掌拍在木桌上的声音也都不同。其中村长的力气在他们三人中最大,所以也是最能分辨出来的,再加上拍桌后接上的话,所以我就敢肯定。”

    “三个年逾半百的人坐在一起拍桌子,吹鼻子蹬脸的遏骂...”

    李二小声念叨着,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个画面。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李苪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头一抬,微微颔首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我确实也想不通。”

    清绾思忖的摇了摇头,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这句了,无非就是想听听李苪心中的想法。

    李苪回头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单从清绾探听的这几句对话而言,还不能够让三人面对面的大拍桌子,但无独有偶的是,清绾并没有探听到这席谈话的开头。”

    清绾轻咦了一声,方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如梦初醒。

    “村长也说过了,如今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大家内心紧张,神经高度集中,对外面的刺激十分的敏感,尤其是身处局中的村长和二叔,面对面的大拍桌子实有可能发生。”

    “那后来呢?”

    清绾微微一愣,有些发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后来呀...”

    ......

    “老叔,您确实是村子里的长辈,我们尊敬您,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些怪事,可就别怪我们嘴下无情了。”

    “你们...真有你们的,十几年了,这下好了吧。”

    “这事...这事您就不用瞎操心了,十几年前就不该瞎操心了。”

    “那药呢,莹儿的病不是没有好吗?”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二叔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气氛。

    “这药都用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见好呢?”

    二叔声音低沉,忿忿不平的叫嚣道。

    “为什么会不见好呢,难不成弄错了?”

    “这倒不会,这药村民们都受用,应该不会错了。”

    “找不出任何原因是吧,那正好,就按照玉儿说的来做吧。”

    “玉姑说了什么?”

    “玉儿想要让李苪替莹儿诊断一番,毕竟他来自山下,也懂得医术,老朽认为也可以...”

    “不行,莹儿的病绝对不能让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插手!”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那药对莹儿已经不管用了。”

    “哼,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行。”

    “那好,依我看呀,莹儿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不可能,我这么爱莹儿,是不可能...”

    “我认为可以让李苪尝试一下,就当做死马当活马医......”

    沉默许久的村长终于开口说话,语出惊人死不休,一说话就同时让堂屋内以及堂屋外的人震惊了。

    “可是......”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这就和李苪说去。”

    .........

    “这席谈话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结束了,苏老爹见村长也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最后二叔也没有答应,同时也没有强硬的拒绝,赌气的跑回了家中,苏老爹他们三人谈话的全部过程就是这个样子的。”

    “好一番明争暗斗!”

    李二做出了这样的总结,不禁万分感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药(二)

    “看来苏老爹与村长和二叔的关系,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清绾说完这席话,仿佛松了口气,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一紧,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

    “三叔母已经告诉了我们村子的格局,我们只是没有意识到问题会有这般严重,现在要说隐雾村简单,我敢肯定说,这个村子还真不一定简单。”

    李苪拱着手背对着两人,眉头牢牢紧锁,他注视着土墙,缓缓的沉吟道。

    “少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李二斜视着李苪的背影,努着嘴巴小声嘀咕道。

    “像白云、盘子,肖宁他们都很简单的,一心一意的对我们好,把我们当做朋友,甚至不惜让我们进入了祖窟...”

    “没错,还有三叔母,对我们丝毫不怀疑,以及那些好心的婶婶们,就怕我们在村子里吃不好......还有上午的跟踪,有几个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小屁孩冲着我笑呢...”

    李二说完,清绾又立马接上了,似乎对这个村子还有许多的好感,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列举了一千个好人好事以此来反驳李苪。

    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猛然转过身去,清绾这才‘嘿嘿’一笑的止住了势头,一脸傲然的看着李苪。

    李苪点了点头,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些汗颜的说道:“我承认,我刚才说的话有点过了,不能以偏概全,这个村子还是有许多的善意,只不过大多数的村民没有那种强烈的危机意识。”

    “那这一部分少数的村民...就是苏老爹、村长、二叔还有死去的六爷和三叔了...”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意识呢?”

    清绾纳闷的问道,她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因为他们不简单。”

    李苪微微一愣,淡淡的回答。

    清绾思索着秀眉微颦,想不明白李苪话中的意思。

    “诶,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他们的确不简单。”

    李二面露几分惆怅之意,大有深意的说道。

    李苪没有反驳李二的话,他顺势坐下,目光逐渐深邃而脸色略显凝重,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因为他们肩扛着保护村子责任的重担,所以才显得比别人要复杂多了,所以他们是村子里受人尊敬的长辈。”

    “那几位长辈为什么要吵架呢?”

    在李二心中总是有许多个为什么,所以他们在路上才显得不那么枯燥乏味。

    “这也是他们复杂的原因了,吵架的端倪我想这次并不是个开头,早在十多年前就埋下了如今的隐患,从那时起,村子的格局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

    “那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清绾眼珠一晃,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开口问道。

    “就目前而言,这种变化自然是不利于村子以后的发展,在这个山头上只有一个村子,如果内部人不团结的话,无异于自取灭亡。”

    李二睁了睁眼珠,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吞咽着口水,朝着李苪讪讪的苦笑,赶紧摆着手,哀怨的说道:“少爷,过了过了。”

    ‘咳咳’

    李苪轻咳了几声,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李苪,你这话虽然说的重了一点,不过却是一句大实话。”

    清绾松弛了神经,有些惨然的接过话来。

    李二拉耸着脸,满额黑线的白了她一眼,这才没好气的说道:“少爷,你这话不是矛盾吗?”

    李苪挑眉的望着他,不免陷入了一番沉思。

    “您又说村子不简单,结果不简单的只是那几个人,而他们所谓的不简单是有苦衷的,值得赞颂,这难道不矛盾吗?”

    “却是矛盾。”

    李苪呆呆的看着李二,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这句话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一样,既矛盾同时又无比的复杂。

    李二不好继续再说什么,难得少爷会认同自己的话,他一时间语塞,如同焉了气般,软在了木桌上。

    “那药呢,莹儿的病不是没有好吗?”

    “这药用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见好呢?”

    “为什么不见好,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倒不会,这药村民都很受用,应该不会错了。”

    李苪口中突然冒出了长辈三人对话中的一句,清绾微微一愣,立马便接了上来。

    他舒了口气,这才又继续说道:“三叔母倒是跟我提及过,她让苏老爹去与二叔协商,对话到这里,应该就是在协商了。”

    “苏老爹无意中说到了土秘方,不过土秘方煎熬的药的确对二叔母的病毫无用处。”

    “这话不假。”

    李苪点了点头,眨了一番眼睛,又继续说道:“如果是村长站在了苏老爹这边,于是二叔这才犹豫不决,那么这四句话中,一定有一句话是村长出言劝说。”

    “这倒不会,这药村民很受用,应该不会错了。”

    “村长在告诉二叔,苏老爹替二叔母开出的土秘方煎熬的药是真的,许多村民都很受用。”

    清绾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眸一笑,这才颔首说道。

    “没错,就算苏老爹在怎么糊涂,也不会在这个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动什么手脚,而且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也定然不会同小辈们斤斤计较。”

    “所以啊,二叔母的病情确实很严重,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于是一场面对面大拍桌子后的,歇斯底里的叫骂就此不动声色的停歇了。”

    “几位长辈也并非糊涂之人,只不过身处局内,想法和做法都有些激将罢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李苪轻笑了几声,四处瞧了瞧,然后便低下了头。

    “嘿嘿,二叔母本就没病,那鬼甚么土秘方自然是毫无用处了。”

    李二得意一笑,他由衷的为自家少爷感到高兴,自个整天跟在屁股后面也可以感到光彩。

    清绾微微一愣,也不禁对李苪的诊断叹为观止,当即赞叹道:“这话倒不假,小白脸,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绝’了!”

    李苪一下子就从木桩上蹿起来了,汗颜的连连摆手,苦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自个有几斤几两,在下心里还是有数的。医术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单从‘望闻问切’这四点看来,便是大有学问,更别说深奥一点的‘针灸’了,那可就是穷尽一生都学不完的。”

    两人闻言,眼睛睁的老大,一下子便肃然起敬。

    李苪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令人不可察觉的笑容,一闪而过。说实话在李苪心中,他最开始最诊断一点把握都没有,到如今直至连二叔都不禁刮目相看,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欣慰。

    这想着想着,便不禁入了定,精致的脸庞,以及令清绾都羡慕的五官,再加上淡白的肌肤,从中可以窥得丁点女子的娇柔。

    清绾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苪,幽幽的说道:“小白脸,你真的是男子吗?”

    李苪毫不畏惧的对上了清绾澄澈的目光,铮铮的喝道:“小生乃大丈夫也!”

    清绾脸一黑,玉手旋即往桌上一拍,木桌上的剑鞘拐了弯,调皮的往李苪胸膛袭去,免不了吃痛一声。

    于此同时,两人正在嬉闹之间,李二却惆怅的说了一句。

    “二叔母的身子骨真的这么弱吗?”

    李苪闻言,忽然一怔,身子却无端的颤抖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

    婉转的嗓音朗朗上口,不禁令人赏心悦目。

    清绾手捧着白纸,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娇羞的小女子姿态,她往前走了几小步,眼中满是柔色,再往下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白纸,上面字字珠玑书写着年轻男子对美人的爱慕之意,清绾的胸口就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她显得有几分拘谨,倒是令李苪两人不知所措。

    清绾缓慢的转过身来,轻抿着淡薄的嘴唇,她在原地踟躇了半晌,又一声不吭的转过身去。

    李苪一脸惊愕的看着她,满额的黑线,清绾看见信中内容后,前后的反差巨大,不禁让他又惊又喜。

    这样一来,李二也就更加的感兴趣,他轻搓着手掌,凑到了清绾的身旁,纳闷的问道:“清绾姐,这信上面到底写着什么,能让我看看吗?”

    “一边去小屁孩,这上面的东西你现在还不该看。”

    清绾扬着嘴角,脸上颇带丝傲然之意,不禁戏谑的说道。

    李二悻悻的缩了回来,哀怨的眼神透着他的心思,他肯定在后背嘀咕,一转过身来,便凑到了李苪的身旁,又是一脸期待的问道:“少爷,这信上面写着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

    李苪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清绾闻言,神色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脸上的娇羞之意一扫而空,而又细细的打量起上面的内容来。

    “少爷,敢情这东西不是你的,我说呢,你这几天也没有闲着...那这信封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二胡乱摸着下巴,自个琢磨的说道,然后眼珠碌碌的一转,不禁纳闷的问道。

    “这信封是我捡来的。”

    “捡的!”

    清绾扬着手中的信,惊愕的转过身来,不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李苪身子微颤,神情突然一紧,立马噤声说道:“女侠,动静小点,小心隔墙有耳。”

    他用手指比划着土墙,兢兢战战的说道。

    清绾立刻不说话了,绷起了脸,一把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将手中的信封连同信件一下子摔倒了李苪手中,闷不做声的坐下了。

    李苪两人相视一眼,顿时间摸不着头脑,也就不管不顾的看起了手中的信件来,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一封信,里面装的也就是一张白纸,但是白纸上面的内容却不免让人大吃一惊。

    李苪眉头微微一皱,低声读出了白纸上的内容,然后一抬头,不免轻笑了几声,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一把将白纸递给了李二,反正他也看不懂,李二不禁喜形于色,却一下子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李苪则是对视起清绾。

    李苪终于知道清绾的前后反差怎会如此之大了,这很明显就是由于白纸上的内容造成的,因为这是一首情诗,男子向心爱的女子表达爱慕之意的情诗,以此来俘获女子的芳心。

    他虽然知道清绾会武功,那是因为她的义父是军人,这并不算什么,只是令李苪没有想到的是,清绾的学识倒也不差。

    清绾轻咬着嘴唇,脸色不禁绯红,一直延伸到耳后根,她感受到了李苪幸灾乐祸的笑容,顺势拔剑而起。

    李苪看得心惊肉跳,急忙往后退去,只得满脸的赔笑,心里嘀咕道:“这女侠确实惹不起。”

    李二撇了撇嘴,他确实没看懂,满腹疑惑的递了过来,刚想发问,就被李苪给止住了,淡淡道:“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李苪叠好了白纸,然后麻利的放入了信封中,最后放进了怀中。

    “先说说这首诗吧...这是...”

    “不就是首情诗吗。”

    清绾一抬头,撇着嘴巴,弱弱的说道。

    李苪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那你来说吧。”

    “说就说!”

    清绾不敢示弱的哼道。

    “这是先秦时期,《诗经》中的一首诗,叫做《国风·邶风·静女》,具体是何人所写已不可考。这是写青年男女幽会的诗歌,表现出男子对恋人的温柔娴静以及对她的深深情意,这是在赞美年轻男女之间纯美爱情的美好。”

    清绾眨了一番眼睛,脸色又红润了几分。

    “哦——”

    李二长吟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异常。

    “说的不错,小生佩服之至。”

    李苪认同的点头一番,给了她一个台阶,拱手拜道。

    清绾的脸色这才正常了许多,也是假意拱手,客套了几句。

    李二看不过去了,赶紧追问道:“少爷,你这个信封是从哪里捡来的?”

    清绾也是一脸大感兴趣的样子,呆呆的望向了他,李苪只好一五一十的全部讲了出来。

    ...

    “凶手掉的?”

    “不可能吧,凶手怎会如此大意?”

    李二不敢相信的猛地一阵摇头,却又听闻李苪的话,又好一阵无趣的点头。

    “村长和二叔已经跟我们说过了,凶手假扮的白云和六爷跑去了后山,所以他穿着一身兽皮,信封还未来得及脱手,就只能藏在怀中。这在洞内上蹿下跳的,怎会不掉落,只不过这信封掉落的地方,令他意想不到,同时也让我们大吃一惊。”

    “凶手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信封呢?”

    李二大为不解的惊呼道。

    “那就要看凶手什么时候经过的那个洞道了。”

    “今天早晨发现的信封...昨天凶手经过的洞道...”

    凶手昨天经过的洞道,清绾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不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六爷...与六爷有关...”

    李苪逐渐收回了眼神,而表情愈发的冰冷,轻吐道:“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一片碎纸吗?”

    清绾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微微一愣,不免小声惊呼道:“六爷临死前就是看的这封信!”

    “没错,不过准确点来说,六爷临死前就是看的这首情诗。”

    李二愕然的看着这两人,愣是没有想明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诗的困扰

    “凶手是女人?”

    李二眼前一亮,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小声惊呼道。

    “当然不是了,这首情诗很明显就是男子写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凶手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那凶手为什么要把这首情诗给六爷看呢?”

    李二摸着下巴琢磨道,脑海中不禁恶补了这个画面,喃喃自语的说道:“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老头子写情诗...”

    李二浑身一震,有种恶心干呕的感觉,他不敢往下面继续想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瞎想了,我这心里直发毛呢?”

    李苪没好气的劝说道,真是哭笑不得。

    “村子里难得见到干净的纸张,这是比蜡烛还要稀罕的东西,倘若不是在三叔家的暗格中发现了一沓,村子里几乎是绝迹了,凶手何处的来?”

    清绾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问道。

    “清绾说的没错,这正是疑点之一,还有呢?”

    “我观这白纸上的字迹,清秀却铿锵有力,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写的出来,就放眼整个村子而言,会用毛笔写字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整首诗下来,这点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值得深思。”

    “这点倒是不假,还有白纸上面墨水的痕迹,根本不像是近几天,亦或者是近几个月写成的,反而有些时间了。”

    李苪踱着步子,眼睛微微眯起,有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那这么说的话,这信封中的情诗岂不是凶手早就谋划好了的一步,就等着六爷上钩?”

    李二皱着眉头,暗自思量的说道。

    “且不说是不是蓄谋已久,反正这信封中的情诗一定应该是被凶手珍藏了起来才对,不过如今却故意的交给了六爷观看,一定有它特殊的含义才对。”

    “被凶手珍藏起来的情诗...”

    李二轻咦了一声,纳闷不解的追问道:“凶手为何要将这首情诗珍藏起来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正是如此,不过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凶手要杀害六爷,为何要让他看这首情诗呢?”

    李苪沉吟了些许,这才颔首说道,目光逐渐深邃。

    “凶手的目的是为了让六爷感到恐惧,心烦意乱之际,从而趁虚而入,便将其迷昏,直至掳到后山的山洞中。”

    “诶,慢着慢着。”

    李二打断了清绾的话,他的思维还未转过来,这才诧异不解的开口问道:“一首情诗而已,六爷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

    清绾沉默了半晌,她答不上来,转而看向了李苪。

    “这的确只是首简单的情诗,单是情诗的内容上看来,已经找不出任何的端倪,自然也没有令六爷恐惧的理由。但是倘若追溯情诗的源头,就不难发现问题的所在了。”

    “这首情诗究竟是何人所写,在哪个时间段写的呢,又怎么会落到凶手的手中呢,并且珍藏了这么久?”

    李苪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让人哑口无言。

    李二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目前还不知道。”

    “我们知道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想要揭开真相,恐怕...”

    清绾有意无意的瞟了李苪几眼,自嘲的笑了几声。

    “我们得到了线索已经不少了,只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没有连成一条线,还需要我们的继续拼凑。”

    李苪转过身来,逐渐收敛了笑容,而摆出了一副非常坚定的样子,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对了清绾、李二,我们要打起精神来,二叔因为要照顾二叔母,所以不能一直的跟随苏老爹,他一个人有时形单影只,很容易正中凶手的下怀,一定要时刻注意他,尤其是夜幕降临以后。”

    李苪皱眉蹙额的说道,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村长和二叔身处局中,一定是凶手要报复的对象,所以必须得提高警惕。

    午时左右替二叔母诊断,诊断过后回到盘子家中又整理了一番线索,方才又过了一个时辰,没过多久想必又是黄昏了。

    漫长的黑夜即将来袭,他不能坐以待毙了,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与其继续的苦思冥想,还不如去探探苏老爹的口风,所以李苪三人便直接去了村长家。不过刚出盘子家不久,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盘子,这小伙子满脸愁苦,见到李苪等人后,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李大哥,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盘子率先开口说道,神色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

    李苪微微一愣,立马回答道。

    “没什么大事,苏老爹请你们过去一趟。”

    “嗯,那太好了,我也有几个问题正想请教他老人家。”

    盘子点了点头,带着李苪三人便往村子中间的空地走去了,在路上走着,李苪便拉着盘子闲聊起来。

    “盘子,怎么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盘子不好意思的看着李苪,卯足了劲,却只是深深的叹息。

    “你在为村子里的事情发愁?”

    李苪迟疑了一番,这才试探性的问道。

    “嗯...”

    盘子好一阵的摇头,然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

    “是也不是。”

    “怎么说?”

    “白云都没怎么吃饭。”

    盘子的声音极小,像蚊子一般嗡嗡的。

    李苪三人相视一眼,瞬间便懂了,方才谈论的情诗,迎面就撞上了一对痴怨男女,真是令他们哭笑不得。

    对于这种事情李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是,清绾拍着他的肩膀,柔声的说道:“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盘子凝重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做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的开口说道,心里由衷的感到高兴:“李大哥,听说二叔母不会有事了,你的医术真是高超。”

    李苪闻言,腼腆的笑了笑,又替他解释道:“哪里的话,二叔母确实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身子骨弱了些,需要静心的调养,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

    “嘿嘿,还是李大哥有办法。”

    盘子会心一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几人说话之间便来到了村子中间的空地,苏老爹、村长、三叔母都在,李苪定睛一看,就连二叔也在场,这还真是难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天期限

    替二叔母诊断出了病因,如同了去了众人心头上的一块重病,二叔难得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这是他自己说,他是来道谢的。

    二叔始终是板着面孔,对李苪三人的好感也增加了许多,想必原因也就不用细说了,不过现在他还多了一个特点,那就是惜字如金,二叔和村长站在一起,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苏老爹,听说您找我。”

    李苪倒还是客客气气的,反正他也有一些问题想要同苏老爹请教,所以也就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没错,李小友,这已经是第三天,莹儿的病确实全仰仗你,不过老朽也要给两位死者一个交代,全村人都在看着呢,老朽倒有点力不从心啊!”

    苏老爹眯着深深凹陷的眼睛,显得有些疲倦,一种无力之感充斥在他脑海中,如同抽取着灵魂,他一遍又一遍的抚着胡须,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

    李苪知道苏老爹的意思,他很含蓄的说出了已经整整三天时间了,整个事件都毫无进展,苏老爹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不过李苪始终是山下之人,他也不便步步紧逼。

    “这样吧苏老爹,一直就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个事,您在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苪凝视着眼睛,不疾不徐的说道。

    苏老爹闻言,便铮铮的转过身来,紧紧注视着李苪,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色,他呆呆的看了半晌,这才逐渐收回了眼神,看样子已经在心里暗自思考了起来。

    “嗯...”

    老人家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犹豫了一番,这才迟疑的说道:“小友,真的只需要三天时间吗?”

    “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李苪释然的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了几分,似乎有种成竹在胸的魄力。

    “这话倒不假,只是不知何时是个头...”

    苏老爹沉吟了些许,他知道这其中的难处,自然也会体谅李苪。

    “三天之后,便是真相浮出水面之日。”

    李苪还是同样的一句话,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尸体都发臭了,还谈什么真相、事实。

    见李苪如此坚持,苏老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他眯着眼睛,望向了高台,淡淡的说道:“那好吧,老朽也就不勉强了,就给小友三天的时间吧,时间一到,三愣子和小六子就该进入祖窟休息了。”

    清绾秀眉微颦,她不知道李苪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便不动声色的拉扯着李苪的衣襟。

    这人却纹丝不动的站着,李苪往后瞟了几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苏老爹,借一步说话,晚辈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苏老爹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村长和二叔的方向,两相对视,眼神便交换了意见。

    “苏老爹,这边请。”

    李苪抬手说道,他将苏老爹请到了村子的边缘,别开了耳目。

    刚闪出众人的视线,清绾便叫住了他,气急败坏的问道:“小白脸,你真有把握三天之内抓住真凶?”

    “不知道,只能背水一战了。”

    李苪负着手,走在最前面,耸肩笑了笑。

    清绾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既然李苪这样坚持,她只好跟在后面加油努力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咒上几句。

    不过李二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才对。

    “同样的话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李苪不想同苏老爹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说说看吧,老朽还不是很清楚。”

    “那也好,晚辈想这件事对您来说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谈不上陌生,毕竟您在当村长的时候,村长他们还没出生呢?”

    他轻笑了几声,旁敲侧击的说道。

    “那行,晚辈不瞒苏老爹,我等三人之所以登上山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不过我等三人从和集县而来,要去往烈山县,见此地山清水秀,便停下来休息了片刻,方见一处水涧,您猜我们看见了什么?”

    李苪沉吟了些许,这才幽幽的说道。

    “水涧?这水涧的泉水就是从山头上往下流的吗?”

    李苪略显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自从来到山头上以后便知道了,山下的水与山头上的水同出一源。”

    “嗯...山下也有啊?”

    苏老爹轻抚着胡须,眯着眼睛微微愣道。

    “我们看见了一口血潭,与六爷遇害后的情形如出一辙。”

    李苪一字一句的顿道,话音刚落,苏老爹瞳孔陡然一缩,目光不免严峻了几分,不过却一言不发。

    “不知苏老爹是否想起了什么?”

    老人家顿了顿,思忖了一会,见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便缓慢的转过身来,冷冷的回答道:“容老朽好好想想,你们也知道的,像这样的怪事,也并不是经常发生的。”

    “这是自然,苏老爹您大可好好想想,顺便仔细听一番,晚辈就在一旁给您提个醒。”

    李苪踱着步子,颔首说道。

    “血液混在泉水中顺流而下,而这水源的上游处,定然有血光之灾发生,若是畜生的血液倒还好,可万一是有人行凶呢?”

    “晚辈心中大骇,这才冒冒失失的冲上了山头,一番误打误撞遇到了晚归的盘子,于是来到了村子。”

    李苪不可否置的笑了笑,他顿了顿,又继续淡淡的说道:“言归正传,这血到底从何而来呢,晚辈已经有些眉目了。”

    苏老爹微微一愣,眼皮狠狠的跳动了一番。

    “这血液不是人的血液,而是野兽全身的血液,从山上流至山下,这得是多大的血液量,肯定不止一头。”

    “晚辈不知,将野兽的鲜血混合在泉水中到底是何用意?”

    苏老爹半眯着眼睛,想必心里已经有数的,但是仍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或者应该怎么样的说出来才是。

    “像这样的事情,应该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吧。”

    李苪皱着眉头,冷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问道。

    苏老爹重重的提上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吐了出来,无比艰难的说道:“正是如此,这...这是一个古老的法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秘的祭典

    “古老的法子?”

    李苪身子微颤,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紧密的皱纹逐渐爬上脸庞的老者,老人家面色低沉,有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之意。

    他记得自己曾经也问过三叔母同样的问题,三叔母虽然没有直接的说出答案,不过矛头却直指苏老爹,苏老爹知道的事情,六爷、村长他们可能知道,但是六爷、村长等人知道的事情,苏老爹是一定会知道的。

    “需要用到鲜血,的确是挺古老的。”

    苏老爹怅然的笑了笑,逐渐眯起了眼睛,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倒不是因为需要用到鲜血而古老,只是时间太久了。”

    李苪皱起了眉头,暗自思量起来,而望向了清绾和李二两人,他没有打断苏老爹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细细的凝听着。

    “其实也不能算是古老的的法子,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仪式罢了,最近的几十年一直没有举行,所以如今的小辈们都不知道而已。”

    “祭典?”

    李苪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不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苏老爹微微一愣,神色怪异的望向李苪,淡淡的舒展了一番眉头,这才释然的开口说道:“没错,这个祭典仪式已经在我们隐雾村存在百年了。”

    老人家没有丝毫的隐瞒,一口应承了下来,李苪倒是丝毫不意外,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加古老的法子。

    “向天祭典、向神祭典,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而且普遍性很广,上到九五之尊,下到普通的黎民百姓,通俗点来说就像向老天爷祈祷,多半是今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李苪顿了顿,颔首说道。

    “祭典的方法形式各一,每个地方都存在,而相对隐雾村而言,有如此多古老的规矩、仪式,那么想必隐雾村祭典的方法自然也是比较特殊了。”

    他琢磨了一番,幽幽的开口说道。

    “小友如此聪明,想必心里也已经猜测到了七七八八,你不妨说出来给老朽听听,那剩下的老朽定当补全。”

    苏老爹背着左手,探出右手来轻捻着手指,淡淡的回答。

    李苪没有意见,也免得苏老爹跟他们绕圈子,为了节省时间,一些前言只能由他说来,他思忖了一会儿,冷冷的说道。

    “晚辈刚才已经说过了,一般的祭典分为两种,一是向老天爷祈祷;其次就是向神灵祈祷,不过目的却是近乎相同。”

    他在空地上踱着步子,仰着脑袋停顿了半晌,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第一种向老天爷祈祷,上到九五之尊的天子,下到普通的黎民百姓,不论什么地点,摆上猪、牛、羊的祭品就能向老天也祈祷。皇帝暂且不提,那是为天下苍生;黎明百姓却是为五谷丰登,祈祷风调雨顺。”

    “第二种便是向神灵祈祷,这种仪式倒是少见,而且没有人希望经常举行,因为但凡是举行这样向神灵祈祷的祭典,便是发生了难以应对的大事件,至少不是人力所为。因此要上报神灵,交由他们来解决,祈求神灵保佑,这类是祈祷平安的。”

    “很显然,针对隐雾村的祭典,定然不会是祈祷平安了。”

    李苪缓慢的转过身来,沉吟的说道。

    苏老爹没有说话,倒是李二发问了,纳闷问道:“却是为何?”

    “没有丝毫用处!”

    他一字一句的顿道,见李二仍然撇嘴,李苪又只好继续的说道:“祈祷神灵保佑没有丝毫用处,因为隐雾村的危险来源,就是村子外面几乎无处不在的野兽,就算真有所谓的‘山神’,它也不会隐雾村的村民而放弃众多的野兽,所以村民们只能靠自己。”

    “祈祷神灵保佑,还不如相信自己。”

    清绾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她不相信鬼,自然也不会相信神,只是对菩萨、佛祖保持着中立。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凡事都没有绝对,谁能不出现个意外呢?更何况是偌大的一个村子,那么祭典就很有必要了。”

    “是向老天爷祈祷今年的风调雨顺吗,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李二撇了撇嘴,对此非常怀疑的说道。

    “这里不比山下,向老天爷祈祷也未免太俗套了,所以我才说隐雾村的祭典相对而言比较特殊。”

    李苪微微一笑,又摆出了一副神秘兮兮样子,而显示出几分世外高人的深邃,他看向了苏老爹,淡淡的说道:“您说是吧?”

    “不错,我们隐雾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自然也不会相信老天爷了,我们只是靠自己。”

    说到这里,苏老爹严峻的脸庞之上还呈现出一分傲然之色。

    李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讶色,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想想也对,像那个什么神奇的土秘方、夜晚燃烧的焦油、致人昏迷的山茄子,这都是勤劳朴实的山里人家智慧的结晶。

    “没错,说到这一点,晚辈倒是在心里由衷的感到佩服。”

    出于敬畏,李苪拱手一拜,然后一顿,语气突转:“所以隐雾村的祭典仪式有些特殊,不过与其说是特殊,倒不如说是神秘。”

    “苏老爹,还需要晚辈继续往下说吗?”

    李苪环视一圈,不知道看向了哪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苏老爹苦笑不跌,他呆呆的看着李苪,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的说道:“你们的确就是我们隐雾村的福气,这段往事也只能由你们揭开了。”

    “那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晚辈直言了。”

    “隐雾村的村民虽然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老天,但是却有一处死穴,不得不点头。”

    “村子的死穴...哦...我想起来了,少爷早已经说过了...”

    李二小声惊呼道:“泉水?”

    李苪轻笑一声,凛然的说道:“没错,山头上不可能打井挖到地下水,所以村子的死穴便是那生命之源,山洞中泉水的泉眼所在,那口冒着丝丝白气的神潭。”

    苏老爹瞳孔陡然一缩,心惊肉跳的问道:“那么我们村子的神秘祭典是...”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个神秘的祭典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那便是以血为祭品,祭献神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秘闻

    “神潭...圣水...”

    苏老爹微微一笑,面露若有所思的惆怅之意,自个轻笑了几声,然后便收敛了笑容,而愈发的冷淡。

    “老朽说错了,原本以为小友猜测了七七八八,现如今看来,我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李二一惊,眼睛都看直了,这么说自家少爷心里早就清楚了,所以才会显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以血为引,祭献神潭,这祭典的确有些神秘。”

    清绾秀眉微颦,沉吟的说道。

    “不就是供奉泉水吗,这有什么好神秘的?”

    李二想不明白,撇着嘴巴,听他们三人一口一声神潭,便不禁纳闷的小声嘀咕道。

    苏老爹板着面孔,没有说话,他轻抚着胡须,而目光逐渐深邃。

    “话可不能这么说,祭献也分为祭典的一种,并没有人愿意举行这种祭典,若不是为天下苍生,皇帝大可不必每年祭祀;倘若不是为了生活,天下百姓也不会跪着向老天爷祈祷今年的风调雨顺。”

    “同样的道理,倘若不是没有出现意外,隐雾村的村民又何必举行祭典呢,都是有苦衷的。”

    李苪自嘲的笑了笑,回望着李二与清绾两人,挑眉的回答。

    顺着李苪的思维往下面讲,苏老爹思忖了半晌,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祭典的源头比我还要年长,那时候最初村子里还有山下保留的祭典习俗,向老天爷供奉祭品,没有猪、牛、羊头,便用其他的野兽头颅替代,祈祷每年的大丰收,不过嘛...”

    “最初向此地的山神求了几个年头,哭爹喊娘的向山神祈祷,希望野兽不要来袭击村子,但是却事与愿违,伤亡每天都在发生,于是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圣水上面。”

    “正是如此,要不然怎么说是神潭呢。”

    李苪轻笑了几声,他并没有把泉水看得这么重,所以心里不免多了几分轻蔑之意,他在原地彳亍,拱着两手藏于衣袖之中,脑海中的思路逐渐清晰明了。

    “就隐雾村而言,山间的泉水具有延年益寿的奇效,原因暂且不提,而且就算要追查原因,想必也是无疾而终。”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惆怅的说道:“泉水的奇效应该不只是延年益寿这么简单吧,而且用鲜血来祭献神潭,目的应该要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

    苏老爹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延年益寿的奇效也只是在近几十年才发现的,就是小一辈的父母在隐雾村土生土长,然后他们生出的孩子,便是上天的宠儿,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般景象。”

    “你们知道大勇今年有多少岁了吗?”

    李苪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村长贵庚?”

    “大勇今年五十又六,看不出来吧?”

    李苪哑然一笑,释然的点了点头,很诚恳的回答:“的确是看不出来,尤其是三叔母,还有村子里的其他婶婶们。”

    “延年益寿...”

    苏老爹冷笑几声,深深凹陷的小眼睛就像是个精得人情世故王八,一眨一眨的活像个缩头乌龟,他背着手,幽幽的说道:“早在七八十年前,也就是村子刚建立之初过去的一二十年的时间里,村子里伤亡经常发生,肚子都填不饱,就更别谈什么延年益寿了。”

    “所以啊,这向山神祈祷的平安也就渐渐忘却了,但是在以后的一两年时间里,先辈们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苏老爹微微一愣,略显神秘的停住了,淡淡的说道:“小友,你知道是什么现象吗?”

    李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苏老爹为什么要考自己,不过现在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便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先辈们发现了一个现象,需要祭典的现象,但是这个祭典又比较特殊神秘,需要以血液为祭品...”

    他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身子突然微颤,刹那间猛地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喜色。

    “小友,你猜出来了?”

    李苪没有直接回答他,往四下一看,漫不经心的说道:“答案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苏老爹笑了笑,没有说话。

    清绾秀眉微颦,一抬头弱弱的说道:“血潭...”

    “先辈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时候还不知道延年益寿,他们发现,泉水有益于伤口的愈合,能够有效的治疗疾病,所以我们把山洞作为了禁地,泉眼叫做神潭,泉水叫做圣水。”

    “禁地、神潭、圣水......”

    李苪皱着眉头低声念叨着,就是琢磨不出一个道理来。

    “那用血液祭献是何用处?”

    他顿感大为费解,赶紧追问道。

    “事到如今,老朽也不好在继续隐瞒下去了,反正始作俑者都已经遇害了,我就是如实相告吧。”

    苏老爹背着手,往前踱着步子,眼中如有精光射出。

    “村子里有过一本书,书中详细记载了血液祭献的具体方法,据说被血液祭献过后的泉水,可治百病。”

    “那可就是水啊,真当可以治病不成?”

    老人家话音刚落,李二便大吃一惊的颤抖起来。

    苏老爹冷笑一声,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

    “六爷、村长、二叔、三叔他们都知道吗?”

    李苪在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点上,等到苏老爹自己开口承认,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就荡然无存了。

    “小友,你这么聪明,想必也都知道了吧。”

    “嗯...”

    李苪仰着头,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的说道:“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只是证据呢?”

    他自顾的念叨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知道了什么?”

    清绾眼前一亮,纳闷不解的问道。

    李苪看着他们三人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三叔母跟我们说过,村子里有一段时间,冒出了许多的怪病,其实也不能算是怪病,只是在山头上叫不出原因罢了,村民们解决不了,所以这才有了祭典。”

    “最近的一次血祭暂且不提,那么一切根源的开端,就是出现在十多年前,具体是多少年前呢?”

    “十八年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十年前

    “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恰好正是苏老爹将村子里的所以事情交由六爷来打理的时间,晚辈曾经听闻三叔母所言,大家都以为苏老爹在说笑,没想到以后的事情真的就交由六爷管理了,总的来说,三叔母所表达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们,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苏老爹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李苪,苦笑的说道:“没想到呀,玉儿跟你们说了这么多。”

    “晚辈知道,你们为了这个隐世的村子,有很多事情都是守口如瓶,倘若不是这个关键时期,三叔母也不会有这么多可以说的,因为事发之前,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情合理,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但是事发之后,以前的种种迹象看来,都是不可思议。”

    李苪倒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事已至此,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一段尘封的往事,终究要浮出水面,要不然杀戮不止,死亡不休。

    “小友,你们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李苪耸肩笑了笑,青涩的脸庞浮现的一抹笑容,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他迟疑了半晌,自个念叨着。

    “我们还知道什么,嗯...怎么说才好了。”

    他不可否置的笑了笑,眉头微微一皱,琢磨的说道。

    “这么说吧,苏老爹,你们知道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你们不知道的,我们多多少少也还知道一些。当然了,我们所知道的都仅限于你们知道的,而我们多知道的那一点,也就是你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一些事情。”

    苏老爹背着手,紧紧的盯着他看,先是愣了半晌,然后这才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惆怅笑容,他轻抚着胡须,也不便多说了。

    “小友,你说的有点复杂,看把老朽给绕的,都给绕糊涂了。”

    李二和清绾两人也都没怎么听明白,不经意间的露出了笑容,黑着脸的苦笑,这就跟三叔母的二妹和二叔母的二姐是谁是一个道理。

    看来这几人都没有想明白,李苪只不过是绕了个圈子,他对上了苏老爹没心没肺的目光,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反正他之所以要兜圈子,就是碍于苏老爹的面子,现在一想也就释然了。

    “十八年前的事情,今天还需要说说吗?”

    李苪远眺着前方一大片的草地,思绪如利剑在弦,破空而出,灭寂了空气,扫荡着风撩过的草原,穿梭在树林间,落入了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水潭中。

    “说说看,老朽倒是很想听听。”

    苏老爹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说道。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过来人才知晓,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情晚辈不知晓,不过这件事的大致上,晚辈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了一点。”

    “十八年前,应该是...两位长辈在意见上发生了分歧。”

    苏老爹身子微颤,心一沉,脸色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这个也是三叔母告诉你的?”

    “看来晚辈没有猜错。”

    李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斜视着苏老爹,不动声色的回答。

    苏老爹的脸色不太好看,低着头没有说话。

    “好吧,看来晚辈没有猜错,这十八年前的事情,我们不提也罢。”

    他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有几分谨慎。

    “小友,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那也不算多,不出三天时间,您老人家全都会知道的。”

    “也罢,老朽年纪大了,干不动了。”

    苏老爹凝视着李苪,许久才收回了眼神,这才幽幽的说道。

    他轻捻着双手,又胡乱的摸了一把灰色胡须,内心无比的复杂。

    “小友,该说的你都已经说过了,老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想要问的?”

    “血祭一事我已经想明白了,血祭背后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最后的一点不明白的地方,您也给补充了,不过我不明白的,还是村子里以前的一段往事。”

    李苪拱着手,皱眉蹙额的说道,而表情略显凝重。

    “以前的事都是往事,不知小友想听哪段。”

    “嗯...就从二十年前说起吧。”

    李苪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这迟疑的回答。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老爹在空地上踱着步子,沉吟了些许,淡淡道:“故事不是发生在十八年前吗?”

    “故事,什么故事?”

    李苪方才一挑眉,不动声色的问道。

    “十八年前,我和小六子为什么在意见上面发生分歧的故事。”

    苏老爹眯着眼睛,环视一圈,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略微一顿,这才幽幽的说道。

    “这个不用说了,晚辈心里面有数,我想要听的,可能比这个故事还要久远一点,大概是......二十年前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往事....那确实有点久远了。”

    苏老爹瞳孔一缩,怔在原地思量了半晌,不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肖老三?”

    “您知道这个人?哦不对...”

    李苪很明显的愣住了,先是一惊,然后便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您应该知道的。”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肖老三是大勇、二平和三愣的亲叔叔,村子里的人都叫他肖三叔,这人...”

    苏老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轻笑了几声,毫不加掩饰的嘲讽。

    他轻咦了一声,纳闷的问道:“苏老爹,这个人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一说您就知道了。”

    “肖老三啊...怎能记得不清楚,那时候我还是在当村长,他就下山去了,谁也拦不住。”

    “那现在还可以下山去吗?”

    “现在...”

    苏老爹没有说话,冷笑了几声。

    “那也不应该记忆这么深刻吧。”

    “深刻,太深刻了。”

    苏老爹轻吐道,双眼逐渐迷离,似有一层血雾笼罩。

    “我在当村长那一会,肖老三便下山去了,这一走便是十多年的时间,杳无音信,大家都以为他都已经死在山下了,就在这差不多的时间里...”

    “哼,这小子又突然的回来了。”

    “一去不复返的肖三叔突然的回村了,他有什么目的吗?”

    李苪眼前一亮,赶紧追问道。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钧一发(一)

    “小友,你问这个作甚?”

    苏老爹显然没有要深究这个问题的意思,语气一转,便止住了势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怎么,苏老爹有难言之隐吗?”

    苏老爹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但是李苪不同,他对二十年前的事情大感兴趣,尤其是听闻苏老爹刚才的一番话,肖三叔的出现很是可疑,一去不复返失踪近十年的人,突然的回到了村子,真的就是这么巧合吗,李苪可不相信。

    “那倒不是,只不过肖老三的出现无关紧要,而且此事又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老朽有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只是还隐约记得一个大概罢了。”

    “嗯?”

    李苪微微皱眉,纳闷的说道:“不对啊苏老爹,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才说什么了?”

    苏老爹抚着胡须轻笑了一番,活像只人老成精的狡猾狐狸。

    李二鼓动着眼睛,斜视着苏老爹,暗骂了几声,就连他都听出来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就更别谈李苪了。

    他不可否置的笑了笑,与李二和清绾相视一眼,迟疑的追问道:“您刚才说,对肖三叔的记忆很是深刻,现如今又怎么说记不清楚了呢,这岂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矛盾吗?”

    老人家反问了一句,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又继续说道:“老朽对肖老三记忆的确深刻,这倒是不假,但是对二十年的事情确实所知甚少,所以老朽想先问一句,小友是想问肖三叔这个人呢,还是想问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李苪思量了片刻,轻笑了几声,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两者皆有,不知苏老爹可否满足晚辈。”

    “当然可以了,只要小友想听,老朽定然义不容辞的仔细回忆一番当年的人和事,不过在此之前,老朽倒很想问一句,这二十年前的人和事请,可否与现如今发生的怪事有关?”

    苏老爹不动声色的背过手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是自然,就算是您不问,晚辈也是要说的,不过在真相大白之前,还有许多细节之处不便相告,希望苏老爹能够谅解。”

    苏老爹没有说话,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李苪语出惊人,他自然是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还真与现在发生的怪事有关。

    他顿了顿,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那好吧,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隐秘,许多人都知道,既然几位小友想听,老朽如实告知便是了。”

    “晚辈多谢苏老爹。”

    李苪大喜过望,拱手一拜。

    苏老爹呵呵一笑,抚着胡须连忙说道:“不敢当,小友客气,要说感谢的话,还得是老朽来说才是。”

    “不知这要从何说起?”

    “从头吧。”

    听苏老爹这么一说,李苪倒也不再客气,便开口直接说道。

    苏老爹不知道李苪说的到底是哪个开头,他思量一番后,索性从最初的故事说起,这一开口便是三十多年前,李苪三人都还未出生呢,李父都还只是少年时期。

    这跨度有点太大,李苪汗颜一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在三十多年前,具体是哪个时间,老朽已经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老朽已经是村长了,村子里也不是不允许下山,只是没有前人下山的经验之谈,所以村子里也没有人敢冒险涉足下山。”

    “肖老三独自一人冒险下山的原因嘛,其实倒也简单,一点都不复杂,也还是为了药,为了治病。”

    苏老爹皱着眉头,深深凹陷的小眼睛实为怪异。

    “在这个山头上,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生病,而且一旦生病,要么是普通的小病,可自行痊愈;另外一种就比较可怕,这种病一旦染上,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让其自行死亡,而无可奈何。”

    “你们知道老朽长寿的真正原因吗?”

    “难道不是因为生长在山头上,过着胜似神仙的生活?”

    李苪提上了一大口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嘿嘿,这点倒是不假,但是与我一辈的人同样也皆是如此,为何只有老朽一人苟活至今呢?”

    苏老爹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苪三人想不通,猛一阵的摇头。

    “那是因为老朽前半辈子,得了三四种怪病,全挺过来了。”

    说到这里,苏老爹意气风发,颇为的得意。

    想想也是,与苏老爹同一辈的人,没有七八个也有四五个,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击倒了病魔,而长寿至今。

    “难怪了!”

    李苪长叹一声,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

    “那肖三叔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呀,也只不过是经历了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一件事,双亲通通染上怪病,而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渐渐死去,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最开始是沉默寡言,到后来一下子就通了。”

    “想通了,肖三叔于是就独自下山去了?”

    后面的话苏老爹没说,李苪便补充了。

    “山头上条件有限,面对着怪病,大家都深感力不从心。”

    “那么肖三叔下山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老爹铮铮的望着李苪,淡淡的轻吐道:“他要下山去学习医术,立志学成以后回到村子,为大家治病。”

    “学医啊。”

    李苪努了努嘴巴,并没有多说话。

    “那肖三叔到底学成没有?”

    这句话是清绾追问的,因为听苏老爹这么一说,村子里的现象倒是挺严重的。

    苏老爹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肖老三一走就是十多年的时间,他要是学成归来了,我们打死也都不会让他再次下山去的,但是事与愿违啊。”

    “肖老三这一去不复返,这突然的回到村子,我们都是又惊又喜,不过肖老三虽然没有学成,但是也算老实,一五一十的全告诉我们了,他经过十年的时间拜师学医,终于在山脚下的县城拜一位大夫为师,已经开始学习医术了。”

    “我明白了,肖三叔下山十多年的时间,一直没有学到医术,所以无颜回村,但是后来终于在和集县拜了一位大夫为师,所以他这才回到了村子,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子里的大伙们,于是他也就偶然的来往于山头与山下之间了。”

    “没错,理是这么个理,不过...”

    苏老爹叹息的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不过两年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 千钧一发(二)

    “听说肖三叔去世了?”

    这个事情李苪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眉头一沉,缓缓的开口说道。

    “去世了?姑且算是吧。”

    苏老爹岿然不动的说道,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肖老三三十好几的人,但是又不到四十岁,说是沾染了怪病,山下又不比山头,治愈的机率大大的提高了几分,不过主要是毫无征兆,一下子音信全无。”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们村子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当他死了,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苏老爹,话也不能这么说,肖三叔的本意是好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整个村子着想,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事与愿违,可能是您对山下的情况还不够了解。”

    李苪轻捻着双手,自个琢磨着的说道。

    肖三叔历经十年才到县城拜了一位大夫为师,先不说到底最后学到医术没有,单是他下山所经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想象的到,而且山头上也不比山下,一切都以物质为贵,若是讲人情,恐怕行不通。

    “老朽自然是知晓了,所以说没有人把肖老三说的话当回事。”

    苏老爹不动声色的轻笑了几声,微微皱眉的说道:“下山管这个东西叫做‘钱’吧?”

    老人家回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布,递给了李苪。

    李苪三人很是好奇,赶忙走了过来,把白布打开一瞧,里面包裹着一个非常俗气的东西,简直俗不可耐,但是天下人却又离不开它。

    苏老爹递给他们的是一个半旧半锈的铜板,李苪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几眼,闭上眼睛苦笑不已,然后点头示意,一并将白布包裹着的铜板还给了苏老爹。

    “没错苏老爹,晚辈知道您的意思了,看来你们世居于山头之上,也并非糊涂透顶之人,不过的确如此,没有您手中的这个东西,在山下根本是寸步难行。”

    倒不是李苪的话太过夸张,只是现实如此残酷。

    “嗯......”

    苏老爹长叹一声,会意一笑,淡淡的说道:“我们又岂能不了解肖老三的本意,倘若他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整个村子着想,肖老三是不可能下山去的。”

    “那倒也是,肖老三也是土生土长的隐雾村人,从来未走下山头,若非是年长的长辈带路,否则就要困死在山头的某个地方,所以说,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讲,长辈们定然是希望肖三叔可以学成归来。”

    苏老爹充满笑意的望着李苪,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是对自己内心苦涩的笑意,还是李苪的赞赏,总之别有一番深意。

    “虽然对肖老三下山去学习医术,当时的长辈们都很赞成,不过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也没有直接的将他否定。”

    “我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肖老三在家中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本是排行倒数第二,但是很不幸的是,大勇他们三人最小的一个叔叔夭折了,这排行倒数第一的名头就落在了肖老三的身上,他的两个哥哥都很宠他,就属于好吃懒做的那种。前面的两个哥哥相继结婚生子,再加上爹妈不幸染上怪病身亡,这天仿佛一下子就塌了下来,他之所以要下山的原因,也有这其中一点。”

    苏老爹对肖三叔还未下山时的情况大致的概述了一遍,李苪算是听明白了,长辈们的顾虑并不是对现实物质的过多考虑,也不是担心他的能力是否欠妥,而是直接从肖三叔这个人的性格为出发点,以此来思考问题。

    “哦,晚辈明白了,肖三叔先不说能不能够拜师学医,单是从性格方面考虑,他下山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

    老人家轻笑了几声,这才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肖老三游手好闲习惯了,他这人什么都不会,既没有盘子这样的心灵手巧,也没有宁儿的脑袋瓜子那么灵动,同时更加没有牛儿的力气,他凭什么取赚取这个呢?”

    苏老爹扬了一下手中的白布,惆怅的摇了摇头。

    “难怪了,所以你们也没有把肖三叔看得太重,学成归来了固然是好,但是没有回来呢,对于整个村子而言,几乎没有损失。”

    “对啊,当初几位长辈就是这样商量的,肖老三这一去十多年的时间音信全无,正当大家已经忘掉了这个人时,他却突然的回村了,还告诉我们,他已经拜了一位大夫为师,等到他学成归来,一定要报答我们来着。”

    “历经十多年时间,肖老三依旧没有忘记当初下山时的诺言,我们被他的行动所感动了,所以也就让他可以偶尔的来往于村子与山下之间了。”

    “那个时候,村子已经不需要他的医术了吧。”

    “小友,你说的不错,不过说来也奇怪,就在肖老三这走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里,等到老一辈的人和小一辈的人全都是在山头上土生土长的时候,村子里发生怪病的机率大大的减少了。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到如今这个年头,村子里已有八年未发生一例怪病。”

    “是圣水的缘故?”

    李苪拱着手,蓦然的点了点头,方才又试探性的问道。

    苏老爹眯着眼睛,笑而不语,从而将目光放到了别处。

    在这个问题上,看来苏老爹也没有想要深入剖析的意思,他给了李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苪识趣的点了点头,便绕过了这个问题。

    “哦对了,听说肖三叔回村以后,也跟大家说了很多有关于山下的信息,他到底都讲了些什么?”

    关于肖三叔的前前后后,李苪很感兴趣,便顺势问了一句。

    “肖老三确实讲了很多有关于山下的信息,他这一去十多年的时间,我们把他当做贵客一样的招待,况且他又是大勇三人的亲叔叔,那时候小六子是村长,肖老三便在村子里小住了七日”

    “至于他到底讲了些什么,这个实不相瞒,老朽的确记不清楚了,只是一个大概,若小友觉得有必要深究,我让大勇来说便是了。”

    “这倒不必了,苏老爹何不先说说看,您大概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千钧一发(三)

    “肖老三下山以后,先是到了山下的村子,因为没钱,又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投靠,便暂住在了村西边的破城隍庙中,后来有一个村子的好心人家收留了他,告诉他在村口有一户已经搬走了人家,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让肖老三进去住了。”

    “山脚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苏老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似乎犯了难,吞吞吐吐的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的说道:“肖老三在山脚下许多的村子都暂住过,这个问题老朽回答不上来。”

    “不过村子名肖老三还真提到过,不过让老朽给忘记了,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个村子,那个村子的代替了。”

    苏老爹汗颜一笑,这才缓缓额开口说道。

    “这样啊。”

    李苪陷入了沉思,他凝视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样吧,晚辈一路走来也路过了不少的村子,那我就说一个村子的名字,看您老人家是否记得。”

    他顿了顿,笑着问道:“明溪村,不知苏老爹可否听过?”

    “明溪村...”

    苏老爹愣了半晌,自顾的念叨了几遍,低声说道:“明溪村,老朽对这个名字倒有点印象,山下似乎有这个村子,不过是不是肖老三暂住过的村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苪一挑眉,与清绾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肖三叔还提到了些什么?”

    “肖老三说了很多,大都是些有关外界的信息,但是他对自己历经的事情倒是很少提及,最后还有的一点,便是拜师学医。”

    “肖三叔为什么对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很少提及呢?”

    李二想不明白,纳闷的问道。

    苏老爹扫了李二一眼,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人朋友讲自己的一些苦难的经历,这是所有人的通病,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亲人朋友面前,就算苏老爹想不起来,晚辈倒也能猜到几分。”

    李苪淡淡一笑,面露若有若无的惆怅之色,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神秘感,颇像个世外高人。

    “这个你也能猜到不成?”

    清绾不大相信,撇着嘴巴十分的费解的低声说道。

    苏老爹似乎也不敢相信,轻抚着胡须,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面孔。

    李苪轻笑了几声,拱着两手藏于袖中,凛声道:“这个简单,肖三叔经历了山下的人情世故,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在山下的生活无比的艰辛,自然是不会讲出来的,因为他不用博得大家的同情,没那个必要让大家掉眼泪。”

    “那么他会讲些什么呢?”

    李苪嘿嘿一笑,略显神秘的说道:“他会讲自己的阅历,山下的生活是一定要讲的,但是不一定是他亲身经历的,反倒是他看见的;其次便是山下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好是山头上没有的,可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少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李二狐疑的望着李苪,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问道。

    李苪没有理会他,转身在空地上踱着步子,朝着苏老爹一挑眉,淡淡的说道:“苏老爹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李二和清绾一听,顿时便拉下脸来,苏老爹又何曾说过这句话。

    “肖三叔拜师学医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苪赶紧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没有兴趣深究这个问题,他只需要知道肖三叔曾经讲过自己在哪个村子暂住过就可以了,其他的李苪也不想知道,而且也追问不出个结果来。

    “肖老三说他在恭州拜了一位名医为师,这位大夫是恭州数一数二的名医,据说祖上曾经出过御医,就是给皇帝治病的大夫,我们就不禁纳闷了,看来这位名医的名气不小,医术定然高明,那为何会想着收你为徒呢?”

    “恭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夫,名气还不小...可留有名字?”

    李苪闻言,顿时也感到很纳闷,恭州倒也不大,下辖三个县城,治所便是和集县,他怎么未曾听闻。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肖老三说,名医的名字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字,恭州城的百姓都亲切的叫他杨大夫。”

    “杨大夫?”

    李苪微微皱眉,自个轻声念叨了几声。

    “接下来呢?”

    “名医当然不可能收他了,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所以肖老三这才苦苦的求了他将近十年的工夫,何况还有肖老三的遭遇,杨大夫特例的将他收为了药徒,先跟着他熟悉药材再说。”

    “倒也符合规矩,晚辈自幼随家父熟读医书,熟悉药材这是学医的基本功,是一门必不可少的功课。”

    “嗯......”

    苏老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下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没有了吗?”

    李苪狐疑的看着苏老爹,有些惊奇的问道。

    “小友,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苏老爹不懂李苪的意思,眯着眼睛微微笑道。

    “那好,恕晚辈直言,肖三叔从此以后便来往于山头与山下之间,这其中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插曲发生吗?”

    “这个...这个要容老朽仔细想想。”

    苏老爹轻捻着右手,左手便抚上了胡须,表情逐渐的收敛了起来,而略显的凝重了几分。

    “肖老三也不是经常的回村,最短的一次只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间隔了三个月的时间。”

    “他每次来都是一个人来的,同时还从山下带上来了许多村民不曾见的新鲜东西,不过大都很是平常,为了孝敬杨大夫,我们也让肖老三带去了村子里特有的食物以及新鲜的林果。”

    “小友,如果你要问不同寻常的插曲话,老朽确实想不起来了,似乎好像也没有什么插曲发生。”

    苏老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才正色的说道。

    “没有吗,让我好好想想。”

    “嗯...就比如说个别村民的反常现象,非常的激动兴奋,却又喜欢一个人在僻静的地方呆坐,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坐便是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的时间。”

    “这不就是有心事的表现吗?”

    清绾撇了撇嘴,喃喃的自语道。

    “委婉点来说是有心事,客观点来讲,就是思春!”

    清绾不禁脸色绯红,她知道李苪要说什么了。

    苏老爹冷冷的看着李苪,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苏老爹还是想不起来,那晚辈就在给您提醒一点,比如说有人偷偷跑下山去,然后意外坠亡!”

    李二轻咦了一声,纳闷的低声说道:“这人不就是那个三叔母的二妹,二叔母的二姐吗?”

    苏老爹身子微颤,瞳孔陡然一缩,而浑身不自在起来,就像是背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

    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余辉

    “老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老爹眯着深深凹陷的小眼睛,面不改色,冲着李苪微微笑道。

    “有人偷偷跑下山去,不太可能吧,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要是没有村子里长辈的带路,根本走不出大山。”

    清绾偷偷看了眼苏老爹的脸色,狐疑的撇了撇嘴,这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啊少爷,而且好像有人偷偷跑下山去和骆晶的坠亡,这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李苪在原地踟蹰了半晌,有些好笑的看着众人,不怒反喜,淡淡的说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万一这个偷偷跑下山的人恰好是三叔母的二妹,二叔母的二姐,也就是骆晶呢?”

    “不会吧,她为什么要跑下山去呢?”

    清绾轻揉着太阳穴,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就得问苏老爹了。”

    李苪眉头一挑,斜视着苏老爹,悠悠的开口说道。

    “还没有人敢私自一人下山。”

    苏老爹亦是对上了李苪尖锐的目光,板起了面孔,缓慢的转过身去,冷冷的回答道。

    “真的没有吗,难道是晚辈猜错了?”

    李苪拱着手,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自个琢磨的说道。

    “小友,莫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再者凡事都得讲个证据,单凭你的一面之词的猜测,口说无凭。”

    苏老爹沉吟了些许,轻捻着胡须,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很明显他就是要一口否认李苪的话了。

    李苪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原地踱着步子,有些心不在焉。

    两相对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药味,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人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清绾和李二相视一眼,然后又左右瞧了瞧,苦笑一番后,便来到了李苪的身旁,浑身的不自在。

    “没有那就算了,可能是晚辈猜错了,还望苏老爹谅解。”

    李苪呵呵一笑,朝着苏老爹释然的耸了耸肩,淡淡的说道。

    苏老爹脸色不太好看,他犹豫了半晌,这才一声不吭看的点了点头,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而显得心不在焉。

    “不知小友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现在也都一并问了吧,若是没有的话,老朽就先告辞了。”

    苏老爹微微一愣,似乎想开了什么,沉吟的说道,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

    “那正好苏老爹,既然说到了骆晶,晚辈倒想听听关于她的事情,不知可否相告一二?”

    “晶晶?”

    苏老爹的警惕性很高,呆呆的望着他,不禁纳闷的问道:“小友,你问这事作甚,晶晶的事情与小六子以及三愣子的死有关吗?”

    “那倒不是,晚辈并不知道骆晶的事情与现在发生的怪事是否有关,但是令我诧异的是,骆晶好像与肖三叔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令晚辈想不通的是,三叔母好像对她这位二妹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还有些遮遮掩掩,不知道这是为何?”

    “这样啊,晶晶的死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太可笑了,所以还没有多少人愿意提及。”

    苏老爹长叹一声,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老朽知道你的意思,既然你从玉儿口中得知了肖老三这个人,那么她一定会告诉你晶晶与肖老三曾经的联系,最开始是骆老四看出来了自家女儿的心思,晶晶是个好孩子,热爱读书写字,是我们村子里不可多得的才女,只可惜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也对,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悲哀与无奈。”

    李苪很喜欢苏老爹的用词,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的落寞之色。

    “晶晶与肖老三的联系确实是过于亲密了一些,肖老三每次上山回村,都会带来山下的书籍与墨、纸,毕竟受人恩惠嘛,他们两者之间的确要走的近一点,这是正常现象。”

    “这点倒是不假,不过听三叔母所言,骆晶是意外的坠落山崖而亡,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这样的,具体的情况老朽也不是很清楚,肖老三从山下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时间一久,晶晶难免会对山下的事情憧憬,有一天独自外出,不小心跌落至山崖......”

    “没有原因吗?”

    李苪捉摸了一番,微微皱眉的说道。

    “谁知道呢,那时候晶晶才二十出头,已经是亭亭玉立了,骆老四的三个女儿是村子里的三支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一不小心跌落山崖,所以倒是有点可笑。”

    苏老爹哑然一声,睁了睁眼睛,也没再说话。

    李苪蓦然的看着他,仍然是满头雾水,虽然是想不明白,但是也没有追究这个问题。

    “这样啊...那好吧,晚辈已经明白了。”

    他眨了一番眼睛,怅然的点了点头。

    “小友,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苏老爹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知道。”

    李苪如实的回答,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说不出的狡黠。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只有李二心中有数,像李苪这样子定然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收获不小了,不过看样子李苪不愿意说,李二也不能点破,内心一阵暗喜。

    苏老爹已经走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不过更多的则是惆怅之意。

    李苪三人倒没有急着离开,他望着老人家渐行渐远的背影,开始思考起苏老爹话中的弦外之音,以及可信度来,尤其是有关骆晶的事情。

    毋庸置疑的是,对于骆晶的死因,仍然是太过模糊,不知道是苏老爹有心要隐瞒,还是其他不可控的因素,这里面定有蹊跷。

    清绾也清楚这一点,李苪之所以这么问,定然想到了什么,她试探性的问道:“小白脸,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苪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他抬头望了眼天色,迟暮的黄昏在绚烂的夕阳中渐渐拉开了帷幕,在隐雾村的第四个夜晚即将来临了。

    眼前的景象美不胜收,他们三人看着漫天的彩霞,却隐约透着一分渗人的凶险。

    等到要回去的时候,是白云过来叫他们的,在村子中间的空地上,随处可见村名忙碌的身影,他知道又要点燃篝火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黄昏妙谈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

    外出狩猎的队伍已经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回来了,他们用藤蔓绑住了野兽,其内脏等大补之物已经全部挖出来了,盛放在了陶罐,只待洗净沸煮,便可以送到了二叔母的枕边。

    总的来说,今天白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二叔喜出望外的将牛大哥等人迎进了村子,他小心翼翼的接过三个大小一样的陶罐,像个宝贝一样的看护着,与众人交代几句之后,便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李苪很想要清绾跟着二叔回去看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明说,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的借口,以免让众人生疑。

    高台旁的空地上,村民大都在忙碌,开始着手准备第三晚守灵所需要的东西了,一堆堆的干柴放在了空地上,还有那一桶粘稠状的可以燃烧的液体。圣火依旧在不疾不徐的燃烧着,透过朦朦胧胧的火焰,李苪的眼神有些恍惚的错觉感。

    等到李苪三人跟着盘子回家以后,天色这才一下子灰暗了下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掌,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忽然有种溺水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让人不寒而栗。

    李苪站在门口,仰望着大半轮弯月冉冉升起,他似乎看见了江面的潮起潮落,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让人叹息不已。

    “小白脸,这一整天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清绾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抱着利剑靠在了土墙边,蠕动着嘴巴,十分平静的问道。

    “想的可多了,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苪目不斜视,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淡淡的回答。

    “走一步算一步,想这么多作甚?”

    清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纳闷的摇了摇头。

    “以前我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想的太少,思想也就颓废了,始终被人牵着鼻子在走,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想这么多有用吗?”

    清绾愣了半晌,没好气的说道。

    李苪淡淡的摇了摇头,他望着天边的弯月,轻笑着的回答:“微乎其微,甚至没有丝毫用处。”

    这样一来,清绾就更加的费解了,一脸黑的看着李苪,自个琢磨着的问道:“那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自讨苦吃?”

    李苪这一下子动了,表情怪异的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才苦笑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算是吧,自讨苦吃的确没有几个人做得出来,天下间所谓的聪明人,大概就是苦头吃多了吧。”

    “那你认为自己聪明吗?”

    清绾顿了顿,眼珠碌碌一转,目光中闪过一丝的狡黠之意,幽幽的开口问道。

    “我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李苪淡淡一笑,眉头方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在说话之上,这一去一来的清绾倒是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李苪的学识渊博倒是令她暗自吃惊。

    清绾白了他一眼,饶有兴趣的追问道:“那你吃过苦头吗?”

    “我听李二经常提起,小白脸,你的家住在杭州,令堂是本地有名富商的女儿,令尊是出生医术世家,不过一介穷苦书生,调到济县之前,曾经是杭州的刺史,人人看你都是退避三舍,我看你也应该吃不到半点苦头吧?”

    她平静的看着李苪,眼中透着几分羡慕之意,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这小子每天就跟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李苪黑着脸,洋装怒道。

    清绾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悻悻的回答:“我让他给我讲些外面的精彩事情,他说他去的地方可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二就说,那就先从杭州说起吧,这开口半句离不开你。”

    “他哪能去过很多地方,唯一的一次出远门,都还是跟随着我的娘亲,一同前去的长安,除此之外就没有离开过杭州城,若你要是问些别的事情,他一定哑口无言。”

    “是吗...嗯...那你给我说说看,你都吃过哪些苦头?”

    清绾一脸期待,弱弱的开口说道,眼中闪烁着些许的兴奋之意。

    “的确,从小锦衣玉食的我确实没有吃过苦头,但是有件事在我脑袋中印象极为深刻,这让我知道了,性命高于一切。”

    李苪凝视着眼睛,而目光逐渐深邃。

    “那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家父已经是代刺史大人了,就差吏部最后的批文下来,就可以走马上任,不过那时候我们全家都已经在杭州城居住了十多年的时间,就连李二跟着我也有几个年头了。”

    原刺史大人已经早早的卸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家父的这个刺史算是稳坐了,但是这一丁点的意外也已经让外公给彻底的排除了。

    那一天,我带着李二在大街上转悠,遇到了两个小贩为了某件事在争吵,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甚至大打出手,便引来了皂隶。

    我们两人上前一瞧,听出了一个大概,这两名小贩是为了抢生意而争吵的,原因是其中一人说另外一人所卖的豆花中放了点辅药,而另外一人就说是他嫉妒我,所以诬陷小的。

    不过后来我们知道了,这其中有一人的确是出于嫉妒,这才诬陷另一人说他卖的豆花中放了点辅药,让客人吃了上瘾。

    他们两人各执一词,我听完他们两人的叙述,简单的思索一番,便想着大展拳脚,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抓住了谁才是真正的诬陷之人。那几名皂隶一见是我,想都没想,便将其抓了回去。

    那人定然是不会承认的,钱塘县令说他狡猾至极,便让他受尽了牢狱之灾,我正得意之时,准备向家父告知此事,没想到其中有一名捕头看出了端倪,先一步告知了父亲。

    家父不禁大怒,查清楚此事之后,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我越听越心急,冷汗直冒,的确是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把两人的对话想的太少了,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人遭遇了无妄之灾,已经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了。

    “最后我在他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他这才肯原谅我。”

    李苪长叹一声,紧绷的脸庞这才放松了几分。

    “这样啊,既然当时已有皂隶在场,你为何还要插手此事?”

    清绾悻悻的点了点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却有一个疑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说来可笑至极,我带着李二过去围观,周围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来,一个个的恭维我,夸我聪明...夸我是天才,他们问我能不能抓住谁才是真正的诬陷之人。”

    李苪无比的汗颜,颇为不好意思的回答。

    “碍于面子,所以你才硬着头皮的站了出来。”

    清绾不怀好意的扫视着李苪,这才戏谑的说道。

    李苪无地自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无奈之下,只得窘迫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四晚

    “小白脸,你爹没有揍你吗?”

    清绾努着嘴巴,打趣的问道。

    “想揍来着,不过被我娘给拦下来了,罚我跪在家里面,一个月不允许出家门,只能呆在书房里面。”

    李苪缓缓的舒了口气,苦笑一番,十分平静的说道。

    “那这苦头也不小了。”

    清绾微微皱眉,沉思的回答。

    “这可不算什么苦头,在我的印象中,家父唯一一次对我的责罚,就是出自这件事上,我爹当面质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只能点头和摇头。”

    李苪轻笑了一声,仰望着天穹,眨了一番眼睛。

    “自这件事以后,我就逐渐开始思考问题,因为我知道我只有比别人想得更多一点,才能发现凶手所露出了破绽,才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才能看的更远,看的更加透彻。”

    “比任何人想得多一点并不是意味着胡思乱想,而是对每个问题的延伸,从而得到更多的答案,这就意味着多了一种可能性,离真相也近了一点。”

    清绾呆呆的望着他,不免陷入了沉思,她认真想着李苪所说的话,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道理并不深奥。

    “走一步算一步的得过且过,往往是危机来临的前夕,这是冒险且激进的做法,容易落人下怀,陷入无比被动的局面,这在命案的调查中,实乃大忌。”

    “命案皆是如此,虽然想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一点效果微乎其微,甚至毫无用处,但是相较一些无头案,以及悬案而言,就是靠这丁点的效果,从而抽丝剥茧,寻找其中被隐藏起来的线索,拉近与真相的距离。”

    “就村子里发生的命案而言,我们正是要寻找其中的隐藏线索,而这其中的隐藏效果便是真正的‘药’,所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李苪凝视着眼睛,像个谈笑风生的儒者,侃侃而谈。

    “药?你是指我偷听到的这个字眼吗?”

    “没错,正是这个字眼,至关重要!”

    他探出手来,一语中的的说道。

    “这‘药’不是指的土秘方吗?”

    清绾眉头微微一皱,试探性的问道。

    李苪表情怪异,当即冷笑了几声,琢磨的沉吟:“如果这‘药’指的就是土秘方的话,我们便陷入了僵局;换一种思路来想问题,如果这‘药’不只是土秘方这么简单的话,一切就都会迎难而解。”

    “那是...”

    “不可说,不可说。”

    “少爷,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药’不就指的是喝的泉水吗?还故作神秘。”

    李二悠悠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端着一瓢甘甜的泉水,递给了李苪,听他们两人在外面议论,李二很自然的就接上话来。

    “这泉水能算‘药’吗?”

    清绾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

    “诶,你别着急,这泉水还真的有治疗的用处,可不是我说的,那是苏老爹自己说的,你们当时不也都在场吗?”

    “苏老爹确实说过此话,不过我却没有当回事,倘若泉水是真有治疗的功效,那肖三叔的父母又为何病死,他又何必下山苦苦的去拜师学医呢?”

    李二愣了半晌,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一时间犯了难。

    李苪掂了掂手中的一整瓢泉水,轻笑的摇了摇头,一把递给了清绾,淡淡道:“喝口水吧,今晚可是一番苦战。”

    清绾倒也不客气,沉甸甸的接过水瓢,秀眉微颦,看了一番后,这才秀气的泯了几口泉水。

    盘子出来叫他们三人进去吃饭,木桌上摆满了食物,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大荤以及牛大哥他们外出刚采摘回来的林果,最后还有一点的便是盘子家中珍藏的干果。

    填饱肚子以后,他们三人一人拿着一两个林果坐下休息一会,盘子则是出去了,给白云去送吃的,她没有胃口,现在吃不下村子里的大荤食物,只能吃些简单的干果来填饱肚子。

    夜空越来越黑了,黑的深邃,幽无边界,如同一座高山沉重的坠下,无声无息之间将会掀起轩然大波。

    堂屋内的焰火熄灭之后,他们三人便走出了房子,朦胧月色下,隐藏着一柄带血的尖刀,它势必要刺破黑暗。

    “第四个晚上了。”

    李二仰着头,轻声说道。

    “不要感慨了,我们走吧,去二叔家看看。”

    “二叔母的病情仍然尤为严重,治疗刻不容缓,今天是开始治疗的第一天,不能出现丝毫的马虎。”

    李苪三人直接去了二叔家中,堂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后厨和二叔母的房间泛出了些许的火光。

    二叔对他们三人的态度好转了很多,虽然依旧还是一副冰冷且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至少没有表现出敌意。

    二叔母卧坐在床上,房间里的木桌上已经摆上了大补的骨头汤,不知道二叔还在后厨里忙活着什么,李苪又向她交代了几句需注意的事项,他们三人也不便打扰,很快就离开了。

    村子中间的空地上,篝火已经在熊熊的燃烧了,众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等到李苪三人过来,一切也都停止了。

    “苏老爹,村长。”

    李苪一一打过招呼,不禁纳闷的问道:“苏老爹,现在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是全村的人吗?”

    “没错,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

    苏老爹轻抚着胡须,望着挤在一起议论不休的村民,他欣慰的笑了笑,这才缓慢的开口说道。

    “六叔不幸被害,这是为他守灵的第一晚,全村人先过来祭拜下,过一会儿就让他们回去了。”

    李苪想了一想,释然的点了点头,他认为也对,于是带着清绾与李二两人先行祭拜过,诚恳的鞠躬一番。

    全村人祭拜死去的两位长辈,苏老爹讲了几句激励人心的话语,待众人逐渐散去之后,村子中间的空地又缓慢的安静了下来。

    二叔过一会也来了,和三叔母讲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在安慰她,告诉了她二叔母目前的身体情况,虽然依旧虚弱,但是已经开始治疗了,要不了多久便能下床走动。

    二叔在高台前和苏老爹以及村长讲了一番话,之后三人便一同离开了,只留下了守灵的几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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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影介绍:
公元六百八十七年,垂拱三年之际,则天大圣皇后即位之前,值此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年代,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正徐徐展开;然而荣世之下,一幕幕浊浪排空的好戏正在上演。
事出反常必有因,每一件光怪陆离的案件背后,总是令人悲愤填膺,哀叹顾怜。
瑞气祥云初盛,诗情画意正浓,喜看百花齐放,笑闻百家争鸣。拘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拘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拘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