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朝廷任命
杨兴昌走到后堂的时候,他愣住了。
后堂里头,两个正在大快朵颐,手里头抓着一只烤鸡,满嘴油腻,没有半点形象的人睁着大眼睛转过头来,门口的老傅死哪去了,不是不让人进来吗?
“咳咳。”杨兴昌好尴尬啊,孟知府的形象在他心里崩塌了,另一个大快朵颐的,正是苏大人。
老傅匆忙的跑来,发现事情办砸了,吓得连忙冲进屋子:“大人,卑职就去小解一会而已,卑职知错了。”
老傅抬头,看到两个满嘴油腻,撸着袖子的“大人”。
“滚滚滚!”苏焕说道。
老傅噗嗤一笑,撒腿就跑,一根鸡骨头扔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我一会过来。”杨兴昌,转身就要走。
恩恩!孟向扯了扯嗓子。“杨大人看都看见了,过来坐吧。”
杨兴昌只能坐下来,为了和两人同化,杨兴昌赶紧抓起东西一副狼吞虎咽,很快也是满嘴油腻。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杨兴昌很疑惑,苏焕竟和孟大人俩人在这吃得有说有笑,听说刚才公堂上,孟大人和苏焕翻脸了呢。
“老杨啊,你这回可得谢谢苏小子了,要不是他一番设计,我还找不到借口给你重新掌权呢,等本府向朝廷汇报后,朝廷应该会给你复职。”孟向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话。
杨兴昌心里头震惊了,真是苏焕设计了,他急忙站起来对苏焕拱手。
“哎,老杨坐下,你这是干什么。”
“杨大人坐下吧,一起吃。”苏焕说。
杨兴昌感动了,同时也震惊无比,听完苏焕的解释,他准备等会,就去搞万民书,这件事情让他来办,是非常合适的。
苏小子不愧是苏小子,真是我杨兴昌的大福星啊,都怪我之前误会他,我这个猪脑子,真是笨得要死。
一顿饭后,杨兴昌出去外面,立刻让人开始写万民书,盖手印。
孟向则坐马车回去了,回去后,将事情完整的写下来,跟万民书一起送往朝廷。
四天后,奏折到达御前,皇帝大怒,朝野震动。
左相半眯着眼睛,站在一边,右相也面无表情。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典史,竟搜出来八十万两银子,你们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给天下办事的吗?”皇帝站起来,将奏折摔出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奏折掉在左相脚底下。
左相微眯着眼睛,依然目视前方,看都不看。
“朕一定要严惩,让天底下的人好好看看,贪污腐败的下场。”皇帝大怒。“传朕旨意,典史刘安,县丞徐世平二人为任期间,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罪大恶极,全部家产查实来处,充公,二人永世流放边疆,其家眷,女的为官妓十年,男的流放边疆十年。”
一边的小太监,将皇帝的旨意一字不差的写下来。
“暂代主簿苏焕,自掏腰包为民,又有万民书为其作保,朕也就不追其私增徭役,搜宅之过错,继续暂代主簿吧。”
“陛下,苏焕无公文私闯官宅,这是大罪。”一个侍郎站了出来。
“苏大人那时已经掌握了证据,晚一些,就什么都搜不到了,事急从权,臣觉得反应嘉奖。”一个给事中说。
“一切都需要章程,无规矩不成方圆,私闯官宅,成何体统?陛下,臣恳请将苏焕罢职,永世不得为官。”侍郎道。“若不然,没有审批,到处私闯官宅,天下岂不是乱套了?必须重罚。”
“行了,朕自有思量。”皇帝喝道:“苏爱卿此举,功过皆有!”
“陛下,臣恳请将苏焕罢职,永世不得参加科举为官。”
皇帝阴沉着脸:“章爱卿!”
“臣死谏。”章侍郎跪在地上。“如不严惩,大兴律何在?”
吼!皇帝好气哦,你们这群狗东西,可是,又拿这群狗东西没办法。
左右两相都不说话,一个小小的苏焕,还不至于让他们动嘴,这点忌讳虽犯,却不至死,如果是闯宅,什么都没搜出来,那才完蛋了。
“朕知道了,念苏爱卿本为暂代,当正职后罚俸五年,现撤去暂代一职,严斥其一个月内背下大兴律。”
“陛下……”章侍郎还想说什么。
一个给事中站了出来。“临安县当下无人可用,臣建议不必撤走苏焕的暂代,而改为罚俸七年。”
“允,吏部赶紧调派新任官员前去接任。”皇帝被那章侍郎气得不轻。“退朝。”
七天后,吏部的任命文书以及皇帝的口谕一起下来了。
苏焕这些天没事干,他只是停职了,不像其他两个,被关在监狱里。
经过这些天的发酵,苏焕在临安县的名声,那是稳固得无人能替代,一个愿意自己倒贴钱的好官,前所未闻。
这几日,他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水库的施工现场,他是去干嘛的呢?督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发钱。
一筐筐的铜钱,每个人按照工日领取,整个工地充满着欢乐的气息,太多人在歌颂苏焕的功德。
随着大家更加卖力干活,水库的土位,正在肉眼可见速度往下降。
这一天,吏部的文书送到临安县,苏焕被召回县衙,罚俸七年,继续暂代主簿。
县令杨兴昌,取消停职,掌管临安县政务,等待新任官员接手。
县丞和典史家中男丁全部充军,县衙派了几十个衙吏,押送这些人前往边疆。
雇佣劳力后,全县的百姓,来了一半以上,工程越来越快,只有挖土和运土两个步骤,到农历七月的时候,水库彻底建成。
将江河水引进水库,水库则连接所有的稻田,全县人民欢呼,以后再也不怕大旱年了。
这时,几辆马车交了路引,进入临安县。
进入临安县后,这些马车并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住进了客栈,几人结伴出去外面打听当地官员的风评。
花了一些钱,几人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这里,苏大人才是最厉害的,县令杨兴昌的威望都比不过他。
满凤楼的一个小厮跑到县衙的公房。
“副楼主,外头有人打听你。”
苏焕点了个头,刚才城门口的衙吏也来报,新县城和典史已经进城了。
第九十二章:逃跑
应天府的官路上,几十个人影,七月的天,依然很热,让人走一段路,就汗流浃背。
“差爷,这些茶水,是小的们孝敬的,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老爷歇会?那大热天的。”
这群人,正是县丞和典史的家眷,主要抓捕流放的,是县丞和徐幼平,典史和刘廷全四人。
那些仆人管家婢女什么的,全被遣散了,但他们没走,带上平时老爷赏的钱,跟来了,这些钱,官府是没权利抄走的。
二十个衙吏看着这么一大群人,有点力不从心,之前一直防备着,几个月过去了,这群人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也没见耍什么花招。
昨天拿来的饼,都让他们自己先吃,衙吏们才敢吃,偶尔试探一次,他们也确实先吃了,食物一点问题都没有。
“行吧,这大中午的,到树底下歇歇吧。”为首的衙吏说。
昨天试探过了,今天就不用了,接过茶水,直接开喝。
这里的人,全部都有,一壶一壶的,一些衙吏直接喝,有些衙吏则看到那些下人们喝了,这才打开盖子喝。
三炷香后,天气好热,好困啊。
有人大吼。“不好,茶水有问题!”
其他十九个衙吏一惊,立刻拔刀站了起来,这时,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
一用力就吐血。
不好,中毒了,这群人应该不敢杀人吧?他们应该是逃跑,可是他们逃了,我们无法交差啊,算了,总好过命丢了。
二十个衙吏只觉得眼皮子很重很重,依然强撑着,县丞典史那班人,也有很多人突然吐血。
二十个衙吏晕了过去,同时,很多下人也晕了过去。
管家从怀里拿出解药,给自家的下人一一服下,那些衙吏就没去管了。
“老爷,我给你松开。”
“快快!”徐世平卸下枷锁后,往躺在地上的衙吏踹了几脚。
典史也卸下了枷锁,气得冲上去,揪住晕倒的衙吏打了一顿。“以前大人大人的叫,跟条狗似的,现在看到本官落寞了,竟没有点小钱,不肯休息,这群狗东西。”
“老爷,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让他们服下解药?”
“不可,把他们衣服换掉,他们身上有两套官差服,每人一套,这二十人挖个地方埋了。”徐世平说话。
“这……”
“老刘你别没胆,做就做绝了,要是让他们回去,咱们就得被朝廷通缉,这时候还搞妇人之仁?”徐世平说。
大伙们迅速服从徐世平的安排,很快,大家就穿上衙吏的衣服,拿着他们的路引。
“爹,咱们现在去哪?”徐幼平问。“要不,咱们买几块田,当个小地主吧?”
“这个主意好。”典史回应。
徐世平突然给了徐幼平一个大嘴巴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爹被姓苏那小子这么玩,你让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我赞同徐伯父的想法。”刘廷全说话。
典史跟徐幼平一样的咸鱼想法,他皱眉:“我之前怎没发现你这小子这个样子呢。”
“爹,我们家被他搞得家破,你被他搞得身败名裂,作为你儿子,此生无法再科举为官,这件事,于情于理,我都忍不了。”
“想我本能纵横官场,此生最少也能做到五品官,这一切,都被苏焕那小子破坏了,我不甘。”刘廷全咬着牙齿。
“很好,刘贤侄有魄力,如今天下夏季北方长久干旱,冬季寒冷非常,粮食少收,已经有流民乱向,天下即将不太平,不如咱们结伴,占山为王,为未来的生存做谋划,如何?”
县丞徐世平说。
“好,到时跟太祖皇帝一样,我们自己打一片江山。”
“贤侄大志向啊。”
“那是自然,既然无法做官,那就破罐子破摔,从今以后,我刘廷全,也要自立为王。”
“好!”
一群人鼓掌。
刘廷全发现,他的一番发言,已经在人群里获得了一定的认可,他的父亲,影响力正被他慢慢超越。
刘廷全乘胜追击。“现在咱们原路返回,等到朝廷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不知所踪了。”
“好,我们去哪?”徐世平问。
“我有一计,返回去,占领寅虎山,再狠狠给苏焕一个报复。”
“好!!”所有人鼓掌。
……
县衙。
新的县丞和典史来任职了。
他们来到县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了礼物来苏焕的公房。
“主簿大人不在,他去书院了,八月还要去参加秀才考试呢。”老傅回答。
如今的老傅,已经在全县最大的衙吏头头,谁都得给他面子,因为他是苏焕的人。
“好的,我们晚些再来。”两个新来的官很卑微。
“主簿大人近来不会来县衙办公,所有工作都丢给县令大人了,他昨天吩咐我,如果你们来找他的话,不用费心再找了,赶紧去找杨大人接过手头的职务,办点实事,比什么都强。”
“是是是!”县丞和典史两人拿着礼物去了县令杨兴昌的办公房。
老傅走路挺着胸膛,我家大人最厉害了,只是一个童生,就是大人了,全天下谁人童生的时候,有这么厉害?
县丞和典史要给县令说好话的时候,杨兴昌仿佛早知道两人要来,打包了两大捆公文,不待他们说话,放在他们怀中。
老子都忙坏了,全县就本官一人办公,哪有心思听你们瞎逼逼。
“快些拿走吧,本县要忙了。”杨兴昌坐回原来的位置,看都不敢二人一眼,拿起毛笔继续写啊写。
两人的第一天,就碰了一鼻子的灰,拿着两捆公文,丧气的回到办公房。
县令和主簿,都给了他们俩人下马威,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能领悟到临安县的为官三字……“办实事”。
二人回到家后,早就累趴了,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公文,坐了一整天,才批了不到十分之一。
县丞府。
“老爷,你也真是的,咱们可是正八品官呢,得去给那什么主簿九品官请安。”
“这个主簿不一样,”县丞累了一天在泡脚。
“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今天出门,打听到他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年轻,年龄还没咱儿子大呢。”妇人蹲在地上帮老爷洗脚,抱怨到。“小小年纪,还摆谱,竟然不见老爷,真想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
第九十三章:叫人
“什么?爹居然去给一个主簿请安,我大李家脸不要啦?”
县丞府,一个年纪正当风华的姑娘用力将碗筷放在桌面上。“去年,爹爹还是主簿的时候,给两个上官请安也就罢了,当上县丞了,还要去给一个主簿请安,这是什么理?”
这姑娘很生气,觉得爹爹刚来上任,一点威严都没有,大家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爹爹可倒好,比主簿都矮了一头,以后咋混?
“娘也是这样觉得,你爹还跟我说我,那人不一样,我打听了一下,不就是个刚刚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吗?叫苏焕,都没你哥岁数大。”
“啊!”这姑娘站起来,一脸惊讶。“没我哥大的人,爹居然去给他请安,面子不要了?”
“我也搞不懂你爹怎么想啊,来,先吃饭,他也是忙,连家都不回。”主母念念叨叨的:“刚刚上任,就连续几天办公到很晚才会来,以前在蓝田县当主簿的时候,也不见你爹这么忙啊。”
“都怪那主簿苏焕,说是连县衙都不去了,光挂了个职,天天呆在书院里头学习,都不知道当官了,还学个什么劲。”
“什么?还偷懒?”这姑娘气得又丢下碗筷。“娘,他在什么书院?”
“好像是什么怀直书院吧,心怀正直,我记得你爹昨晚说的,哎你去哪~。”
“娘我吃饱了,我去找那么主簿算账。”
“哎,别去,他是官啊,别给你爹惹麻烦!”李家主母喊道:“我的姑奶奶哦。”
“奶奶,姑姑为什么不吃饭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问。
“小新啊,快去把你爹爹叫来。”
“好!”小男孩往书房跑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儒衫走了过来。“娘,妹妹去哪了?”
“找那个主簿算账去了,你快跟去看看,免得那小姑奶奶惹祸。”李家主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行,我去瞧瞧,你和新儿先吃。”李旭出门。
过了好一会儿,新县丞回家了,每次都由家人带饭去县衙给他,难免麻烦,现在也不那么忙了,就回家吃。
“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爷爷!”小新小跑过来,奶声奶气。
县丞抱起亲孙子。“旭儿和雪儿去哪了?”
“爹爹和姑姑去找主簿算账了?”
“啊!!”县丞大惊,立马看向主母陶氏:“找谁?”
“主簿苏焕,老爷,我就跟雪儿说两句,他就跑去找那个苏焕了。”
“我的小祖宗哦!”新县丞李石天吓得脸都白了。“老福,快点给我备马车,去怀直书院。”
管家正在吃饭呢,听到喊声连忙跑来。“老爷,怀直书院在什么地方?”
“我认得路,赶紧备马车。”
主母陶氏看到县丞匆忙出门,心里头也着急,害怕女儿闯祸,同时也搞不懂,丈夫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吗?都没她儿子大,也没啥大后台啊。
……
今日教的是算术,这是苏焕收获最少的一门课程,算术这东西,他完完全全可以当秦直先生的老师。
苏焕刚走出怀直书院,就看到门口一颗槐树下,蹲着一个蓝衣少女,在地上无聊的摆石头玩。
蓝衣少女正是新县丞的女儿,他刚才雇了一个人,打听了苏焕,还有怀直书院。
苏焕,临安县暂代主簿,年龄二十,童生,无后台无背景。
蓝衣少女将小石头砸了树根上泄愤,这小子,还要爹爹忌惮,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大后台,吓得爹爹投鼠忌器,敢情还是个暂代主簿。
无背景就好办了,这样就不怕给爹爹闯祸了,还能帮到爹爹。
咦,有人出来了。
蓝衣少女站起来走过去。
老张也看到蓝衣少女了:“咦,这个小妮子可是面生的很,极有可能是刚来临安的官员家眷呢,看我张大才子怎么上去征服他。”
老张也朝蓝衣少女走去。
“姑娘!”老张伸出手。
“你是苏焕吗?”蓝衣少女问。
一旁的苏焕,神色有变化,这是来找自己的?我不认识她啊。
“苏焕没我帅,不知小生能否邀请姑娘去满凤楼听曲一首?”
“不是滚!”蓝衣少女挥手推开老张。
蓝衣少女走到苏焕和陈有图面前,语气不善。“你们谁是苏焕?”
陈有图不说话,苏焕也不说话。
“说话啊!”蓝衣少女瞪着眼睛,有种颐指气使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苏焕伸出手指,指了指书院里头。
“哼,那人,今日是不敢出来了咯。”蓝衣少女愤愤,正要回槐树底下等,怀直书院外边的茶棚小二看到苏焕,高兴的打招呼。
“大人好,要不要喝点茶水?”小二脸上洋溢着喜悦。
苏焕眼睛睁得猛大,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赶紧看向别处,人缘太好也不行啊。
那小二在二十米开外还殷勤无比,端着茶水小跑过来,主簿大人可是全县最好的官了。
蓝衣少女正要回去,突然猛的回头,看着苏焕后边,没人啊,大人,那小二在叫谁大人?这三人?蓝衣少女看着苏焕三人。“你们谁是苏焕?”
小二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喝茶。”
苏焕还没有接到,蓝衣少女突然伸手向小二,揪住他的衣领子,指着苏焕三人。“谁是苏焕。”
“够了没!”苏焕突然一喝。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小二一脸懵逼。
“放开他。”苏焕眼神不善,看着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打量着苏焕,她并不笨,说话的应该就是苏焕了,她放开小二。“你就是苏焕。”
“哪里来的刁民,找本官何事?”苏焕说这话,有一种威严感,这少女一点也不可爱。
“你就是这样当官的吗?身为暂代九品官,不去找上官请安,反倒上官返回来给你请安,你还不见,你谱很大啊?”
“大胆,你是哪家的女眷,敢跟主簿大人这样讲话。”小二突然大喝。
“你想说什么!”苏焕回答,伸手示意小二不要动火。
小二是不管的,有人在临安县欺负我们最爱的主簿大人,给我们发钱的主簿大人,哪里还能忍,只见小二对着喝茶水的棚子一吼:“有人要欺负主簿大人,快来。”
第九十四章:跪下了
棚子里喝茶水的百姓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往后头耕田的农民喊一声,自带工具冲过来。
一时间,一堆人放下手中的活,带上东西跑来,是跑来的,气势很强。
“你……”蓝衣少女泯了一下嘴唇,底气有点不足:“苏焕,就是……就是你不能摆谱知道吗?也不能让上官一直办公到深夜,不能回家吃饭知道吗?”
苏焕没有说话,几十个百姓已经围上来了。
“这是谁家的女儿,他是要找主簿大人麻烦吗?”
“不知道啊,刚才我在茶棚,好像就看到他对主簿大人吼,我还以为主簿大人认识呢,就没管。”
小二指着蓝衣少女:“主簿大人不认识她,她是来找麻烦的。”
围着的百姓立刻眼神不善了。
蓝衣少女发觉她好像陷入险境了,有点小慌。
“你是谁?”苏焕问,伸手示意乡亲们别动手。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清雪。”蓝衣少女拽着拳头,撅着下巴。
苏焕立刻在脑海里搜索,新来的县丞好像就姓李,李石天,原蓝田县主簿。
“大人,这娃娃这么跋扈,不如把她绑了吧,让她父母来领回去。”小二说。
李清雪转着眼珠子,有点害怕,苏焕不是暂代主簿,没有任何背景吗?为何……民间的威望如此之强。
“让让,让让。”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挤进来,抓住李清雪的手。“你胡闹。”
男子掐媚对着苏焕三人笑道:“不知哪位是主簿大人,草民李旭在这里赔礼了,小妹年幼无知,冒犯了大人,还望海涵。”
“哥,咱爹是正八品官。”
“闭嘴!”男子严斥,苏焕摆手,男子便知这就是主簿大人了,深深鞠躬。“大人,小妹年纪尚小,父母到四十岁才生下她,宠过头了,有冒犯之处,请大人原谅。”
苏焕仍然面无表情,一旁的乡亲,脸上的严肃缓了一些。
一辆马车开来,吁了一声,马车上,一个扶着头饰的中年人匆忙的跳下马车,急忙跑来。
“大人,大人。”
乡亲们让开一条路,来人穿着一身县丞的官服,正是新县丞李石天。
“大人,小女年幼无知,小女年幼无知啊。”这中年男子冲进来,也不管站着的三人谁是苏焕,噗通一声跪下。
略显夸张,这是一点骨气都不要了,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爹你干嘛?”
“李大人快快请起。”苏焕上前将李石天拉起来。
李石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大人啊,都是我老李教女无方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小事小事,过去了,带回去好好管教就是,以后别惊扰了其他贵人才是真的。”苏焕扶着李石天的手。
“那是那是,以后定会严加管教。”
两人唏嘘几声,李石天带着一儿一女上了马车,村民们也散去。
马车上,李旭和李清雪两个人嘟着嘴巴,很不高兴,就连李旭也不理解父亲为何这样做。
回到县丞府,主母陶氏问:“雪儿没闯什么祸吧?”
“娘,我就说了两句,你是不知道,爹给人跪下了,我都不懂那苏焕有什么可怕的。”
李石天看向嘟着嘴巴的李清雪,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雪儿,我问你,苏焕是什么功名?”
“童生?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是,童生,跟你哥哥一样,比起我这进士,天差地别对吧?”
李清雪还没反应过来,李旭表面就有了变化。
新县丞李石天继续说:“你爹我为官二十年,读过万卷书,从没听过一个人以童生功名为官,你说他可怕吗?”
“暂代的。”李清雪抬杠。
“他手握权力,暂不暂代,有何区别?”李石天说。“你刚才也见识到了,百姓看我们爷三的眼神,如果我们对苏焕不利,他们是随时可能暴起打官的,他在当地的威望,就是县令杨兴昌都远远不如。”
“这还不可怕吗?他才二十岁啊,在临安县为官不过半年多。”李石天说。“在任期间,打击贪官,自掏腰包修建水利,听说县令杨大人得以官复原职,都是因为他。”
李清雪咕噜着怀疑的眼珠子。“他真的这么厉害?”
“要不然你爹能来临安县当县丞?别看临安县现在杨大人最大,实际上他苏焕,才是临安县说话最有力道的人。”李石天看向陶氏:“都怪你娘头发长见识短乱说话,为夫要是刚才不给他跪下,给足他面子,以后他给我使绊子咱家就完了,在没了解清楚苏焕的脾气秉性之前,必须以最坏的脾气秉性去行事。”
数落了一家子人,才齐齐坐下来吃饭,李清雪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的讲出来。
一家子在餐桌上讨论苏焕。
“爹,他是因为给朝廷献了一计,才坐上这暂代主簿的吗?”
“如果你哥有他的本事,以他童生功名,也能搞一个暂代主簿,暂代典史当当,何至于三十岁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李旭羞愧的低下头,扒拉着饭。
“爹,哥哥是能考上的,他说要十年磨一剑,目标是案首。”
“别,天天窝在家里头读书,就知道吹大话。”
“爹以前是案首,我也会当案首的。”李旭抬头。
“行,有这志气自然是好的,希望你能比你爹还争气。”李石天说。
“我肯定可以的。”李旭语气坚定。
小孩子小新扒拉着饭,抬头看着大人们的争议。
“吃饭吃饭。”李石天不接话,懒得打击他信心。
晚上,李旭彻夜难眠,如何在这个家崛起,让爹对他刮目相看?
自从五年前,秀才落榜,李石天就天天叹气,说什么后继无人的话,气得李旭立志不仅要考到秀才,还要拿下案首,一路拿下解元,贡士,二甲进士,超过他父亲三甲进士,更上一层楼。
如果能压苏焕一头,名字就能进入朝廷的眼睛,更利于仕途,李旭心想,他一定要拿下案首。
下个月,就要参加县试了,由县令杨兴昌督办,在临安县举行。
李旭吃完饭后,就呆在房间里苦学。
第九十五章:童生试
兴朝洪泰四年八月初二,县试,也称为童生试,通过童生试的,便可称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临安县平日里窝在书房里苦读诗书的童生们都出来走动了,童生试巳时(9·11点)开考,主考八股文章。
苏焕早早去书院给秦直先生请安后,大家坐在一辆大马车,陪苏焕去考点考试。
考点门口极为热闹,一堆又一堆人结伴站着,就等巳时到,童生试开考。
等待是时间是漫长的,一堆童生站着又无聊,有的讨论学问,有的讨论八卦等等。
“听说了吗?这次只要你能考赢苏大人,就能在朝廷露脸了。”
“怎么可能?”
“嘿,我这还真不是跟你开玩笑,苏大人为官这些月,政绩是没得挑的,作为代理主簿,朝廷肯定很重视他,你考试要是压他一头,你说说朝廷会不会注意到你?”
“哎,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们一个小小的童生,想要被朝廷那些大人物注意到是多么的难,就算中了案首,朝廷的大人物都不一定会多看一眼,但这次不一样,朝廷的大人物,肯定有人注意苏大人,那个时候看到我们压了苏大人一头,肯定对我们有所印象,这对于咱们以后的仕途,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时,一个童生走过来。“别闹了,苏大人才华横溢,你们谁有把握比他强?”
站在原地的童生转过头来。“这位兄台,此言差矣。”
“此话怎讲?”
“苏大人今年刚刚二十,鄙人惭愧,三十有二,七岁上学堂,读书至今,已有二十五个年头,读书的岁月,都比苏大人的年龄要大,要说我比不过苏大人,这就两说了。”
“这位兄弟,话不是这样讲的,有些人天纵奇才,古来十七岁中状元的有,七十岁考童生试的也有。”
“兄台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态上就比别人弱了,对上苏大人,必输无疑。”
“就事论事。”
“苏大人作诗少有人能比,这我亲眼见过,承认,但他做文章怎么样,这就另说了,反正鄙人还是从未见过。”
县衙前,到处都有人在讨论考赢苏焕就能被朝廷重视的谣言,这谣言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
李旭也在跟别人讨论。
“李兄想胜过苏大人,怕是有点难度。”
李胜表情自信。“张兄,我的目标可是案首。”
“哎呀?李兄好魄力!”
“志在必得,这次我在家里研读了三年整,就算是和苏大人同考场,李某也是不怕的。”
“苏大人可是很厉害的。”
一群秀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少人这样认为。
这时,苏焕到场了,和众师兄及秦直先生下了马车。
待考的童生们自然是认得苏焕的,纷纷作揖。“见过苏大人。”
表面上对苏焕恭敬,其实心里对是不大服气的。
“不用行礼,今天苏某是考生。”
这时,作为考点的学堂打开了大门,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衙吏,是老傅,他敲了敲学堂门口的铜钟,接着高声喊道:“巳时将到,现在开始入场。”
两个衙吏站在大门前,对每一个经过的考生进行很细心的搜身,毛笔啊,裤腰带啊什么的,谨防有人带小纸条进去。
“大人。”到苏焕的时候,两个衙吏恭敬的作揖。
“搜吧,今天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考生。”
有了大人发话,两个衙吏才敢在苏焕身上搜。
“下一个。”两个衙吏喊。
走进考堂,知县杨兴昌坐在最上面,旁边站着其他几位从府衙派过来的主考官,苏焕并不认识他们。
苏焕坐在考位上无聊的托着下巴,等待巳时整考官发考题,他对这次童生试有很大把握。
别人都是读书作理解,作标注,明事理,苏焕则不一样,他只刷题,使劲的刷题,四书五经里面所有可能考到的题目,都被苏焕刷了好几遍,他放在书院的草稿纸,足足堆有半人高。
道理学识他都懂,差的,主要是文章的格式等等东西。
刷题的效率自然的非常高的,苏焕一熟悉所有写文章的格式,对于答题自然手到擒来。
等考题发下来后,苏焕立马拿起笔,刷刷的写,按照自己的见解,一点都没耽搁。
苏焕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文章写好,考试时间总共两个时辰,苏焕只能提前交卷,引来很多考生的侧目。
由一旁的衙吏将文章署名封掉后,主考官将文章统一放在一起。
苏焕是第一个出来的,在门口还引起了一阵骚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焕是作弊被赶出来呢!细细打听,才知道是提前交卷。
“老苏,提前交卷,很自信啊?”老张大笑:“等下栽了就搞笑了,考不上事小,丢了咱们书院的名声是大啊。”
其他几个师兄跟着大笑。
“没事没事,考不上下次嘛。”苏焕很乐观。
“先生去哪了?”
“先生回书院了,走之前跟我念叨你建水库时,小半个月没去书院念书的事情呢!”
“啊,都几个月了,先生还念叨啊?”
“你才知道啊,先生是这个样子啦。”
老张说:“难得放松,咱们去满凤楼吃一顿好的,这些日子,天天读书,都瘦了好多。”
“走吧!”
两个时辰后,考生考完后,都各自去找地方放松。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些人自知考砸了,愁眉苦脸回家哭,李旭觉得这次题目不难,考得很顺利,似乎案首在不远的距离跟自己打招呼。
满凤楼一间隔房里。
“这次案首应该不会内定吧?苏大人可是主簿来的。”
“不可能,放心吧,这次考试,案首的文章是要贴出来的,哪里能作弊?”
“哎我怎么就把这给忘了。”一个童生面露喜色。“来吃。”
时间到了八月初八,张榜的日子。
第九十六章:看榜
一大清早,参试的童生就候在县衙大门外不远处的榜墙边,今日张榜,谁考中秀才,就该全临安家喻户晓了。
秀才虽比举人,贡士等功名低了几个等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通常十个人,只有一个被录取。
拿到案首,也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还是要有很强的实力。
李旭在妹妹的陪同下,早早就来到榜墙边等待,马车靠在路边,李旭则坐在马车外面,眼睛一直盯着县衙大门。
李旭知道,父亲对自己抱着很大的希望,如果能考中案首,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再也不会说什么后继无人的话。
白府。
白媛媛穿着男装跑到苏焕房间。
“苏兄,今日张榜,快起床。”
苏焕翻了个身。“张榜就张榜呗,不去。”
“苏兄,这可关乎到你是不是暂代的大事啊。”白媛媛趴过来,推着苏焕的身子。
“不去。”
“起来嘛!”白媛媛使劲摇。
苏焕突然掀开被子,把白媛媛抱住,摔在床上,然后用被子捂住。
“啊~”
“放开我!干什么!”
嗯,真好,世界安静下来了。
嗯嗯嗯~
白媛媛挣扎,可是苏焕的力气好大。
苏焕的力气渐渐变小,白媛媛这才能掀开被子,深呼吸新鲜的空气。
转头看着继续熟睡的苏焕,静静的听,还可以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苏兄?”白媛媛红着脸,轻声叫,她不敢动手动脚了,要是再被苏焕摁在床上,想都不敢想。
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一个男人摁在床上,这是多么败坏名节的事情,让人撞见还怎么得了?
白媛媛赶紧下床,站在床边。“苏兄?苏兄?”
苏焕的懒床是习惯,特别在这个异世界,不用上班什么的,更加促使了这个习惯的滋生。
白媛媛叫了好久,苏焕依然没应声,只好自己在床边走来走去。
……
午时一到,老刘头带着几个年轻衙役,手拿榜单走出来。
一边等了好久的书生们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围了上去。
“哥,快去。”马车里的李清雪喊。
李旭哪里用人叫,看到老刘头手拿榜单出来的时候,他自己就跳下马车,冲了上去。
“让开让开。”老刘头脾气不大好,几个年轻的衙役横陈刀柄,将拼命挤上来的书生推后。
两名衙役手拿沾了糊的刷子,在榜墙上擦了几下,老刘头将红色纸张开,几人摆正,贴了上去。
喜庆的红色纸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这些人名,是全杭州府考中秀才的人,总共录取了一百人。
“案首,案首是谁?”
“有没有我的名字,谁看到陈柄先的名字了?”
“别挤,别挤。”
“让开让开。”
“还挤!”
“少爷,中了,少爷,中了。”
现场的人群是嘈杂的,一群人使劲嚷嚷。
“什么,没看到,你肯定是看错了,本公子自己去看。”
有公子不信邪,自己挤进去。
榜墙下,不到几平方米,几百个人往里头挤。
“谁是李旭?李旭是谁?”有人大喊。
而此刻的李旭,在外头拼命的往里头挤,人实在是太多了,有少爷公子自己来的,有家眷,有仆人等等。
“案首,案首是李旭,李旭是谁?”
外头的李旭听到他有人喊他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嗡了一下,这……我没听错吧?
里面再次传来有人在喊。
“案首李旭,案首李旭。”
李旭竖着耳朵,他敢确定,这次没听错,真的是他。
李旭的心跳加速,真的吗?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什么苏焕,什么主簿,文采出众又如何?哈哈哈,岂是我李旭的对手,李旭真的很高兴,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终于有一天梦想实现的释放心。
苏大人啊苏大人,没想到啊,童生试的案首,居然不是你,是我,哈哈哈~是我李旭。
“我是李旭,让开,我是李旭!”李旭拼命的往里头挤,口里头大喊。
这下有人给他让路了,李旭拼命的挤到前头,果然啊,榜单第一个名字,就是写着李旭二字。
“苏大人呢?苏大人在哪里?”有崇拜苏焕的人大声问。
李旭就站在一边,扫了一眼榜单的一百个名字。
搞笑,搞笑,居然没有苏焕的名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大人做诗强,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他做文章厉不厉害这就难说咯,考了那么多年还是童生,不是没有道理的,哈哈哈!”李旭哈哈大笑,可能是太开心了,内心并没有真想嘲笑苏焕的意思。
他的笑声,立刻让很多人听到后感到不满。“李案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苏大人比不过你吗?”
“我并没有这样说,一切看榜单说话,谁落榜了,谁又是案首,大家都有眼睛。”李旭回答,他真的太高兴了,之前压抑了那么久,天天窝在书房里苦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一刻的风光吗?
此话一出,之前那些天天吹苏大人文采有多好,学识渊博的人,瞬间不说话了,现场的气氛,有兴奋的,低落的,尴尬的,愤怒的。
至今在榜单周围,还不见苏大人现身,现场最大的质疑声,也是为何榜上苏焕之名。
一辆马车徐徐驶来,秦直先生被几个师兄们拉上马车,强行拉来一起看榜。
“有什么好看的,那小兔崽子这几个月写了不下两万篇文章,就算的个蠢货,区区的案首也是拿定了的。”秦直先生坐在车里,这样说。
“老师,难得苏师弟第一次考中秀才嘛,咱们来给他捧捧场,我听说苏师弟这秀才,可是第八次考了。”
王千在马车里听闻后哈哈大笑:“苏师弟真的什么都强,我佩服,唯独一点,他以前作文章真的不咋滴。”
“苏师弟学东西就是快,以前是完全不懂得怎么做文章,现在写的文章,比起我们丝毫不逊色呢。”有图师兄道。
外头的车夫吁了一声,朝马车里面喊道。
“先生,到了。”
秦直先生吐了一口气,几个学生搀扶着他。
“老师咱们快去看看吧,苏师弟说不定现在正在榜单下面乐呵着呢。”
有道是学生成才,作为老师是最开心的,但秦直先生还是假装板着脸。“等下看完了,老夫就抓紧时间回书院了,厨房还炖着肉呢。”
第九十七章:落榜了
下了马车后,放眼望去,处处都是人,热闹得跟庙会一样。
“老师,榜墙下人太多了,咱们先别过去吧。”
老张重新爬回马车,站了起来。“我看看苏师弟在哪。”
“老张,看到了没?”
“没有,人太多了,等一会吧。”老张跳下马车,几人站在人来人往中。
不断有人走过去,讨论着。
“我考中了,我要去给爹报喜。”一个年轻人面带喜色。
“少爷真厉害,少爷威武。”
“你这样说就不对的,咱们少爷本就是人中龙凤,往后是能考中进士老爷的。”两个下人跟在身后奉承着。
又两个人走过去。“听说案首是新县丞大人的儿子。”
秦直先生平淡的表情突然眼睛睁大,看着走过去的两个年轻人。
其他师兄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案首不是苏师弟???
王千快步走上去。“兄台留步。”
两个年轻人回过头来,看了看秦直一行人,问王千:“这位兄台有什么事情吗?”
王千看了一眼秦直先生,才认真的问。“敢问,这次案首是谁?”
“哦?这个啊,是李旭,听人说是新县丞大人的儿子。”两个年轻人笑道:“兄台你们刚来吧,快挤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榜上有你的名字呢。”
“谢谢,但我听说苏大人才华横溢,理应他是榜首的呀。”
两个年轻人突然笑道:“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榜单上,根本就没有苏大人的名字,可能又落榜了吧!”
“老师!”
秦直突然拔腿就往人群里冲去。
“谢谢!”王千对两个年轻人作揖,连忙追去。
所有学生全部追去,表情严肃。
人群突然有人在喊:“苏大人不可能榜上无名,这次考试肯定有猫腻。”
“对。”
“开玩笑,科举从来都是公平公正,苏大人落榜就有猫腻,怎么别人落得了榜,就苏大人不能落榜呢?”
人群里有人吵起来,秦直先生表情更加严肃了,他更加确定了,苏焕落榜了。
“让开,让开!”秦直先生是有武功的,虽有些年纪,力气却很大。
他一路挤到榜下,看向红纸的第一个名字:李旭。
目光一扫,一百个名字很快看完,秦直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黑。
苏焕的文章是他亲手教的,质量如何?他这个教出来一个吏部尚书,几十个进士的老师会不清楚吗?
苏焕也算努力,近几个月,非常用功的写文章,几万篇啊,基本四书五经可能出现的考题都写过了,拿进士或许还差点火候,区区一个童生试的案首,还能落得了榜了?
这是对怀直书院的侮辱,是对老夫的侮辱,是对苏小子学识的侮辱。
秦直先生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这次童生试有猫腻,否则苏焕不可能榜上无名。
“老师,怎么样?”王千几个这才挤到秦直先生身边。
秦直先生不说话,几人扫了一下榜单,并没有苏师弟的名字。
几人黑着脸从人群里走出来。
“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回书院吗?”
“回个屁的书院,炖肉不要了。”秦直先生冷语,眼睛勾勾盯着县衙大门。
王千弱弱的问:“那咱们现在?”
“去县衙,进去看看情况。”
“让让,让让!”老刘头又从县衙里出来,手里拿着考生的答卷抄录。
不一会儿,前十名的答卷全部贴在榜墙上。
“走,去看看,我还真不信邪了。”秦直先生再次带着王千等人挤到榜下。
一篇篇文章,承题,格式,都很规范。
“老师,这李旭的文章虽然不错,却差了一些火候。”有图师兄说。
老张几人也看出来了,李旭文章虽然不错,那也是和其他人比的,距苏焕平均发挥水平还是有点距离的。
“果然有问题。”秦直先生说道。
……
杭州府衙。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只手拂着袖子,一只手持笔,桌上,是一副长达两米的山水画。
他正是知府孟向,最近遇上科考,府衙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终于有时间继续陶冶情操了。
“大人!”一个衙差走进来。
孟向过了好一会才提笔,放到砚台上后,才转过头来。“怎么样,榜单贴出来了吧?”
“大人,贴出来了。”衙差知道孟向和苏焕有私交,斗胆问:“不知放榜之前,大人可看过榜单名单?”
孟向刚刚提笔,就转过头来。“没有,怎么了?”
“回禀大人,案首是临安县县丞大人的儿子,李旭。”
孟向表情果然有点诧异,将笔锋在砚台抹尖,边问。“那苏焕呢?”
“回大人,没有,苏大人落榜了。”
“啊??”孟向转头,这个结果,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这是名单。”衙差上前,手里拿着一张纸。
孟向放下狼毫笔,接过名单,打开,扫了一眼,过了一会,才喃喃自语。“有趣,有趣,学政他疯了。”
“大人,学政大人现在在临安县呢。”衙差道。
“走,去临安县,这事儿我看没完了。”孟向将纸张放到怀中,走出房门时,转头对守门的衙吏:“我没回来之前,公房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说完孟向就走了,跟在身后的衙差对看公房的两个小衙吏特别叮嘱:“看好了,小心大人的画被猫猫狗狗狗什么的弄脏。”
“是是是,卑职一定看得好好的,一步也不离开。”小衙吏拱手。
一辆马车自杭州府衙开出,往临安县的方向驶去。
半路,孟向掀开窗帘,看到十多个人坐在路边茶棚,翘着腿,嘴里叼着草,一看就不是什么良人。
孟向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大人,这是寅虎山的范围,这些都是寅虎山的贼寇,最近活动得很频繁。”
孟向放下窗帘,寅虎山,号称有三千人,是杭州府非常有名的贼寇,看来已经成气候了,都敢光明正大出来外面闲逛了。
“嘿,站住!”
茶棚的几个人走过去,很横气的拦住孟向的车。
车夫被吓到了,衙差连忙探出头。“做什么?”
“过路费,马车十铜钱。”
衙差大怒,毛线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车里坐着可是当地的知府,让知府给你们交过路费,荒唐,衙差正要发怒,孟向的声传出。“给他们。”
衙差只能压下火气,从怀里掏出铜钱。
寅虎山的贼寇上来,接过铜钱,数完后。“过!”
马车徐徐驶去,孟向掀起窗帘,那几人又重新坐回茶棚去了。
“大人,等我们回府,卑职就带人把这几人抓起来。”
孟向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先别,派人把消息打探清楚,寅虎山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何这么大胆。”
第九十八章:县令和学政掐架
县衙。
“你就是眼瞎,你跟我好好说,这文章哪里不好了?”杨兴昌手拿一张试卷,质问坐在公房的学政大人。
“我说不好,肯定有他不好的地方,不屑于和你理论。”学政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头戴纶巾。
“你不可理喻。”
“姓杨的,这试卷通篇给我一种虚伪的感觉,我就是要把他撤下来,怎么了?”学政大人站了起来。“朝廷给我这个权利,我自会好好帮朝廷筛选人,这篇文章的人若是当了官,今后必是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的虚伪君子。”
“你……”杨兴昌深呼吸:“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受到了谁的指示,故意折腾苏大人,我看你才是那种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虚伪小人。”
“随你怎么说,本官已经解释了,姓杨的,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参你一本。”
“你……你你你还想恶人先告状?”
“哪里有,本就是你杨兴昌先胡搅蛮缠,本官只是按照自己眼光筛选文章,这是朝廷赋予我的权利,若是朝廷信不过我,另选贤便是,只是可惜了一番赤诚之心。”
“你放屁!”杨兴昌终于爆出口了,冲上来给了学政大人一脚。
学政被踢到在地,爬了起来。“姓杨的,你居然敢动手,真当我怕你?”
科举考六艺,封了官的人,多少都会点武艺。
“啪!”
杨兴昌给掴了一巴掌,同时他一拳锤在学政大人的眼珠子。
“来啊,杨某今天就替朝廷处置你这败类。”
学政一声痛叫,后退几步,随手抓了一本书丢过去。“今日受此屈辱,要是让你毫发无损,让许某今后有何颜面立足朝堂,我跟你拼了。”
“啊~~”
“啊~~~”
两人冲过去,扭打在一起。
“大人别打了。”一群衙吏冲上来拉架,拳脚无眼,有衙役被打得哎哟哎哟叫。
终于,两人被拉开了,一身官服撕得跟条子似的,头发凌乱。
“我杨某跟你没完。”杨兴昌手里揪着一撮头发,指着学政大人。
“呸,姓杨的你算个毛线,你来打我啊,你来啊。”学政大人贱贱的样子。
“大人,大人别激动!”杨兴昌再想冲上去,被一群衙吏抱住脚抱住手。
“老傅!!”杨兴昌大吼。
老傅连忙站出来。“大人,卑职在。”
“你,去把那榜撕下来,就说案首未定。”
“姓杨的你敢,官府做事,岂可朝令夕改,如此将如何立威于临安县。”
“放屁,原本本官立苏焕为案首,是谁在放榜的时候给我把榜单给换了的?”杨兴昌声线巨亮。“本官也是阅卷官之一,没有本官同意,这榜单就不算数,老傅去撤。”
“你敢,你这是置朝廷的威信于不顾,足以让你丢了乌纱帽,老傅你敢听他的,你估计得下狱。”
“老傅去,一切后果,本官一人承当。”
“姓杨的你若一意孤行,天底下没人能救得了你。”
“老傅去!!!”杨兴昌的声线又加大了。
老傅给旁边两个衙差使了个眼色,三人匆匆跑出县衙。
秦直先生刚要走进县衙,就看到老傅快步跑出来,扯着大嗓门往榜单处跑。“让开让开。”
一群围观的书生们刚刚让开,老傅就冲上去。“榜单有误,现在撤下来。”
“啊~~~”
外头一群书生都惊呆了。
“差爷,榜单什么时候再贴上来啊?”
“等官府另行通知。”老傅撤下榜单后,匆匆回衙。
砰的一声,县衙大门关上了。
里头又传来了吵闹声,很淡很淡,被外头嘈杂的声音覆盖了,换做平时肯定早就被人发现。
“老师,咱们现在要去敲门吗?”王千问。
“不,回书院,写信上京,既然被我秦某人收做学生,就受不得委屈。”秦直先生气冲冲的往马车走去,学生们跟上。
临安县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榜单的事情,消息闭塞者,则在讨论李旭是案首的事,消息灵通者,则猜测为何榜单会被临时撤回去,往年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县丞府。
“哈哈哈,爹,苏大人不过如此尔,终不是我李某人之敌啊。”一踏进门,李旭的声音跟洪钟一样传遍整个府邸。
“哟,又开始讲大话了?”县丞李石天正在院子里逗笼鸟玩。
李清雪跟在李旭后面,看着意气风发的哥哥,看着他快乐,自己嘴角也跟着扬起。
“爹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本次案首,就是你儿子,李旭。”李旭大踏龙行虎步。“没错,就是我,什么苏焕,主簿大人,不过尔尔。”
“你确定?”李石天转过头来,声音带着质疑。
“我确定,我李旭十分确定,苍天厚土为证,案首就是我。”李旭直接坐下来,少了平时的卑微感,他挺直身子。“风水轮流转,一山更比一山高,爹,你后继有人了。”
李石天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李旭没有撒谎,才说道:“很好,终于不辜负爹对你的厚望。”
“爹,我要庆祝。”
“好!”“老福,今晚备上好酒好菜,我们爷俩今天不醉不休。”李石天大吼,厨房的管家远远应了声好。
李旭挺直身子,他说话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果然,有底气就是好啊,成功的人,说的话,才会有人在意。
大街上。
苏焕一言不发,刚才和白媛媛两人一起来看过榜,意外的是,落榜了。
“苏兄,你别气馁,下一次肯定可以中秀才的。”白媛媛在一旁安慰。
苏焕没有说话,径直往满凤楼走,白媛媛跟在身后。
到满凤楼后,门口的小厮无比殷勤,楼主楼主的叫。
“我要调动这次童生试考官的所有资料信息,全部拿来公房给我。”苏焕径直走进独属自己的办公室。
从看到落榜的那一刻起,苏焕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他的文章质量,比起贴在榜墙上的文章都要好,为何连最后一名就挤不进去。
他倒要看看,这次童生试,是谁在针对他,是考官个人意愿,还是上头的人?或者是谁?
第九十九章:质问学政大人
苏焕回家了,看了几人有限的资料,并不能判断什么,取到的怀疑点太少了,学政等人,在暗地里,似乎也没站什么党派。
苏焕疑惑回去,一路上都是懵的,实在是想不通,肯定有被忽略的地方。
吩咐了府里的小厮出去办事,苏焕去到大厅,知府孟向已在府里等候很久了。
“见过大人。”
“咦,这里没外人,就别跟我搞这套了。”孟向大笑。
“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的啦。”苏焕坐下后,从桌子底下拉了一副棋盘上来。
“来,老孟,这是我和杨大人的残局,咱们把他下了。”苏焕将一罐白子递过去。
孟向接过白子后,一直观察苏焕的表情。
苏焕很平淡,出去一趟,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孟向放了一颗白子在棋盘上;“你就不问问我过来做什么吗?”
“咦,老孟都这样说了,我只能问了,你过来做什么?”
“哈哈哈,淘气。”孟向说道:“我就是听说你落榜了,过来安慰安慰你小子,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下棋呢。”突然,老孟语气一转。“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
苏焕持黑子的手顿了一下:“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刚才去县衙了。”孟向淡淡的道。
苏焕没有说话。
“老杨和学政打起来了,学政头发都被揪了。”
“噗!”苏焕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向也面带笑意。“你的文章被老杨贴出去了,那些考中的童生看完不知是何感受。”
孟向继续说道:“你不动便已掀起滔天巨浪,若是动呢?”
“哈哈哈。”苏焕道:“老孟你也太抬举我了,下棋,专心下棋。”
“我想看看你的手段。”
“没有没有。”
……
临安县,榜墙上,之前秀才前十名的文章并没有撤下来,老傅再拿了一张手抄卷,贴上去,署名是苏焕。
苏焕是谁,主簿大人啊,大家正好奇为何主簿大人没中榜,是文章写得太烂了吗?纷纷挤过来看,不看还好,看完之后再看其他几人的答卷,差了好多,李旭的文章也还好,秀才第十名,写的跟苏大人差距极大。
看完苏焕写的文章,在场的才子们纷纷觉得惭愧,苏大人还是那个苏大人,依然甩他们一条街,诗词,文章皆是。
“苏大人的文章写得这么好,为何没被录取?”
“兄台,我也正想这个问题,学生李斌,想替各位学子,质问考官大人。”
“就是,此等文章不录,那什么样的文章才能录?考官大人莫非是糊涂了?还是错漏了?”这是苏焕府里的小厮,穿着一件的儒衫,站在人群中间喊。
又一个苏焕府里的下人喊道。“此次考官,我看是故意错漏苏大人的答卷,说不定我们的答卷也被错漏了呢。”
“慎言!”
苏焕府里的小厮喊道。“何惧?考卷被错漏一人,就有可能是两人,说不定我的也被漏了呢,考官大人不公平,我小福要申请重评卷。”
一群没考中的书生一听到重评卷,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重评卷好啊,说不定我们有机会被重新录取呢。
在场没考中的才子全部抱着这个侥幸心理,没办法,事关己,还真做不到高高挂起。
咦~~刚才小福要申请评卷?小福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真像下人的名字,算了,不管他。
“此次考官过分,故意刁难我们临安县的考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次考官是学政大人,我听说他一直以来对我们临安县有意见,这才故意刁难我们临安县才子的。”
“如此?”
“如此?”
“太过分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他当我们是什么?”
“走,我们去找学政大人。”
“太荒唐了,竟有如此考官,我定要当面问学政大人,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一群才子在不知谁的鼓动下,上百个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去县衙找学政大人。
一群人到县衙大喊重评卷,要见学政大人的口号,被告知学政大人出去了,去医馆了。
白氏药铺。
学政呆在单独一个病房,三个医师在给他号脉。
“真的没中毒吗?”学政焦急的问。
“大人,真的没中毒,草民以这三十多年的声誉作为担保。”医师老张说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老张看到学政大人的表情更加忧郁了。
难不成,学政大人希望自己中毒?
后面两个医师跟上去号脉,也得出同样的结果,没中毒。
学政听完,手脚都无处安放,给人很焦虑的感觉。“行了,一群废物。”
“大人~~~”老张要反驳,被后面两个医师拉了一下。
见学政要走,老张话题一转。“大人,您的外伤是不是要?”
“不包扎了,本官要让临安县的百姓看看,姓杨那混账把我打成什么样。”学政大踏步走出白氏药铺,上了马车。
马车才徐徐开了不到一会,迎面就来了一大群人。
“快看,那就是学政大人的马车。”
人群里传来一声吼,一大堆人冲了上去,将学政大人的马车围了起来。
学政正怄火呢,现在谁敢惹他,他就敢和谁干架。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学政的脑袋从马车里凑出来。
“学政大人,容我们问一句,你为何要针对我临安县的考生?”
“如此行为,有违圣人教诲,亏你还是进士出生,竟如此不明事理,比起我们都不如。”
“放肆。”学政大人走下马车,要抓那个胡言乱语的人。
“学政大人动手打人啦,哎哟!”明明还没打,那人就躺在地上,大声叫嚷着。
“学政大人跟我们临安县的考生有仇啊,说不过就打人,快来人啊。”
“敢问学政大人,您贵为一府学政,如此做法,可愧对朝廷?”
“学政大人,你是不是故意将我们的考卷遗漏!”
“学政大人,我临安县考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一个穿着儒衫的人冲上来,揪住学政的衣领子推来推去。
“够了!”学政大怒,将揪他衣领子的人甩开。
“啊!!学政大人恼羞成怒打人了。”
突然两个人冲上来,一拳呼在学政大人的眼睛上。
“打他。”
第一百章:朝廷的决定
“啊!”学政痛叫。
有人动手,围观的考生一时还不敢上,等了一会,不打白不打,假装走过去踹一脚然后就跑。
很多考生入场,学政被摁在地上,锤得啊啊啊直叫。
“学政荒唐,故意针对我临安考生,是何天理。”暴走学政的人边打边喊。
学政大人只觉得打他的人力气贼大,不像是童生读书人,估计经常干粗活,或者是练过武的,准备考举人的学生。
他两只眼睛睁不开,没办法看谁在打他,结果围观的一群人一人一脚。
一炷香后,一大队衙吏带刀冲过来,大街上那是一个人都没有,小贩们看完戏后,都收完摊子逃跑了。
“哎哟,轻点。”学政被衙吏扶了起来。
“大人,卑职扶您回县衙。”
“扶什么扶,快去追……唉哟!”学政太激动,闪到腰了。
“医馆,医馆。”
白氏药铺的医师连忙跑出来,将学政大人扶进去。
苏府。
苏焕送走了知府大人,一个身穿仆装的小跟班跑上前来。
“姑爷,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赏你的。”苏焕丢了一个银元宝在小福手里。
“姑爷,使不得啊,能为姑爷办事,小的已经觉得荣幸之至,哪里敢收赏银呢。”
苏焕白了小福一眼。“收下,我高兴。”
小福犹豫了一会。“谢姑爷,以后但凡刀山火海,需要我小福的,万死不辞。”
苏焕又白了小福一眼,马屁精。“下去吧,姑爷我还有其他紧事。”
“是,姑爷人中龙凤,小的不打扰您了。”小福掐媚着表情退下。
经由杨兴昌的奏折呈上,朝廷在第四天就知道了这事。
涉嫌科举舞弊,不管是童生试还是会试,朝廷都非常重视。
以往但凡科举舞弊,轻则流放边疆,罢官,重则丢脑袋。
“查!”
皇帝就丢下这一个字,整个朝堂没人发异声,刑部和大理寺立刻派人前往杭州府。
御书房。
“李相,你说这童生试,至于舞弊吗?”
“陛下,如果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也不是不可能。”李相又说:“这苏焕,我关注过,挺有才华的,如果可以掌控,将是一颗非常犀利的棋子。”
房间内,只有李相和兴朝洪泰皇帝两人在下棋,并无任何下人。
“可是献表格法的那人?”洪泰皇帝面露喜色,他很少听过相爷夸人,夸的还是一个并无功名的童生。“可能扳倒朝堂那位??”
“陛下您期望太大了,能造成一定效果就不错了。”
“那也好那也好。”洪泰皇帝一脸高兴。“李相你快快拉他入我们的阵营。”
“老臣已经拉拢了,现在他是临安县满凤楼的副楼主。”
“不行不行,朕要宣他入宫。”
“陛下!!”李相的声音加大。洪泰皇帝才发现自己急躁了。
尴尬了一会,洪泰皇帝才问道:“那依李相之意,应该怎么安排这苏爱卿。”
“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他必须是中秀才,最好是案首。”
“那就依李相之言。”
“如今天下,百分之八十都在那位掌控中,朕心中不安啊。”
“陛下不必急躁,最起码吏部还在我们掌控中,这个位置,必须守好。”
洪泰皇帝一想到其他部门的高层全部都是那位的人,就满心忧愁。“但凡弹劾林大人的奏折,全被朕压下来了。”
帝国日渐衰败,一旦影响到那位群体利益的国策,全都实行不下去,再这样搞,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不得在他这一代败光。
左相府。
左相坐在桌子上看情报。
“相爷,那个苏焕好像是右相和陛下的人,右相的人已经去临安了,要不要我让大理寺的人……”
相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心腹,犹豫了一会。“苏焕是谁?”
“相爷,苏焕是那个献表格法的童生,我们下面的人都在抱怨。”心腹将苏焕的资料卷轴递给左相。
左相看了一会,嘴角微微一翘。“就定他做案首。”
“啊?”左相的心腹不明白。“相爷,他可不是我们的人。”
“那就变成我们的人。”左相语气坚定。“解元,会元,如果他有能力当任,就不要去掺和他。”
“相爷,卑职怕最后招揽不到,反会变成我们的绊脚石。”
“就是成翰林又如何?陛下我都不怕,还惧一个蝼蚁?”左相道:“这小子鬼点子多,如果能用他扳倒姓李的,那么整个朝堂就能尽归老夫手里。”
……
临安县,夜晚。
通往杭州府的官道,一个茶铺的门掩一半,老板收拾完东西,准备打烊了。
几个人走进茶馆。
“打烊了打烊了。”茶馆后,传来茶馆老板的声音。
说完后并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茶馆老板走出来,看到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三把刀。
茶馆老板看到刀后,立马转身就要跑,只见坐在三人中间的人喊一句。“过来。”
茶馆老板苦着脸转过身。“这位爷,小店没赚到什么钱啊,您要什么,我都给你,饶命啊。”
三人一笑,站起来走过去。
茶馆老板快吓哭了。
“不要怕,过来!”三人拉着老板过来坐下。
“爷爷,您要什么尽管说,小的有的,都给您,求饶一条小命。”
三个人又笑了:“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是官差。”
茶馆老板听到这句话镇定了一些,却抱着怀疑的眼神。
坐在中间的人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茶馆老板认真的看着这铜牌,他虽看不懂,却能知道,这不是寻常物,也就官府会打造这些东西。
旁边一个衙吏悄悄把衣领子拉一下,露出里面的差服,差服就容易辨认了。
“差爷救命啊!!”茶馆老板抓着衙差的手。“那些寅虎山的贼子天天在小店里呆,天天收费,生意都没法做下去了,他们还不准我不开,不开就要打死小老儿。”
“别急别急,我们就是来了解这事的,上头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都是知府大人派来的。”
“知道好啊,知道好啊。”茶馆老板情绪缓了一些。
“老板,你将你知道的寅虎山贼寇所有信息都说出来,我们好向知府大人汇报。”
“是是是,差爷,贼寇上个月十五号那天就来了,天天在官道上拦人收过路费,对了,他们前些天还问过路人的名字,后来就不问了。”
“为什么不问了。”
“小老二也不知道啊,不过拦了一辆马车后,他们就不问了。”
“一辆马车?”
“对,马车还被带走了,那天我记得最清楚。”
第一百零一章:京师的公差
县丞府。
一个星期后,李旭迟迟没等到官差来家里报喜,内心越发不安和烦躁,不断在客厅渡步。
“你该不会没考中吧。”县丞扶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
“开玩笑,我肯定是考中了的,这点是不用质疑的。”李旭觉得还不够可信。“不信你问啊雪,t她跟我一起去看的。”
县丞坐在客厅上,自己冲了一杯热茶喝。
李旭说:“或许官差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爹你也别去县衙问了,他们忙完自己会过来的。”
李旭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应该,肯定是这样的。
“老爷。”
大早上,管家老福出门,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老福走进大厅,看到少爷也在,老福欲言又止。
县丞李石天看出了老福的为难。“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老福想了想,还是说:“这话我还是跟老爷说吧。”
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意思,就是要回避李旭。
李旭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点道道他怎会看不出来?
“老福,你说。”李旭坐了下来。
李石天想了想,吩咐道:“旭儿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什么,与你无关。”
“爹!”
“下去!”
“是!”李旭只能起身离开,出了大厅,走没两步,他一个掉头,把脑袋贴在木墙上。
厅里传来管家老福很微弱的声音。“老爷,外头有人说,榜单出错了,有人舞弊,就给撤下来了。”
“大家都说,苏大人才是案首,现在的案首,根本就比不上苏大人。”
“那只是大家说的,又没有事实,等下我去县衙看看情况。”县丞的声音。
“老爷,听说苏大人的文章已经贴出来了,各位才子看完之后,觉得舞弊,还当街把学政大人给打了。”
老福说道:“这些都是我出去采买听到的小道消息,就是回来说一声,让老爷去县衙看一下,要不然少爷好好的案首,怕是要没了。”
“不可能,官府贴了榜,谁是案首就谁是案首,岂会朝令夕改?”李旭突然不知道从哪走出来。
他加大声线。“朝廷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这样做,朝廷以后颁布的公告,谁还敢信?今天这个,明天那个。”
李旭这样说,或许他不肯相信自己不是案首的事实。“苏焕文章落选,自然有他落选的道理,外面的传言真是不可理喻。”
“老福,流言止于智者,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李旭转身离去。
一连串的话,说得大厅里的人根本没办法插嘴,待李旭走后,老福才看向李石天。
“老福,等会我去县衙看看,你让府里别说这些话了,免得刺激到阿旭。”李石天看了外面一眼叹了口气。“他就是心气太高,之前打击他,都是为了激励他,现在情况不一样,尽量让他不要接触这些言论。”
“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李石天回房间穿上官服,马车往县衙方向驶去。
李石天请了几天病假,在家里陪儿子庆祝,也就一直没来,走进县衙,门口的衙吏问好,李石天嗯了一声,往公房走去。
苏焕因为考试的缘故,也好几天没来县衙,今天也刚好来县衙,在走廊上遇到李石天。
李石天当即作揖:“苏大人。”
苏焕也回礼。“李大人。”
两人并肩而行,李石天问:“苏大人,不知外面传言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瞧。”苏焕一指杨兴昌的公房,里面有很多人。
李石天看过去,那些人的服饰并不是杭州府所有的服饰,而是……
“京师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苏焕说道。“这次童生试的所有主考官都要接受调查。”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从公房里出来,两个刑差押着杨兴昌,从苏焕面前走过。
大理寺和刑部公差路过的时候,两人特意看了看苏焕的相貌,以及苏焕的官服,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对苏焕作揖:“苏大人。”
苏焕也懵逼啊,却也只能回以揖礼。“大人。”
一群人押着杨兴昌,后面还有其他主考官,走出县衙。
李石天转头看着苏焕,内心无比震惊,苏焕怎认识大理寺的人以及刑部的人?这两个机构,可是朝廷超级凶残的机构啊。
苏焕到底是什么人?他是有什么后台吗?
李石天发现更加看不透苏焕了,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却有着迷一般的后台。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以后看到苏焕,还是更谦卑一些的好。
“苏大人,小官去办公了。”李石天拱手,转身,脚步声哒哒踩在地上老急促了。
刚坐下,他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学政大人故意搞苏大人,不让他得案首,结果学政大人却不知道,苏焕的后台太硬了,结果踢到了铁板?
苏大人的后台在大理寺?或者是刑部?或者……李石天不敢想,妈呀,估计学政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李石天摸了一把额头,全是冷汗,若是可以,以后看到苏焕真想绕着走,或者……巴结他???
我一个四十九岁的老头子,给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当小弟……算了,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李天心里这样想。
苏焕去了杨兴昌公房,把里面的公务全部办完,再把自己的活给干了。
每次杨兴昌被抓,公务都是由他来处理,太难了。
中午,苏焕准备去满凤楼解决午饭,刚出县衙,就看到杭州知府孟向的马车。
苏焕就站在县衙门口,马车过来后,孟向从马车上面下来。
“见过孟大人!”
“小苏啊,刚好我有事找你。”孟向的表情似乎发现了什么超大的事情。
“我要去满凤楼吃午餐,一起去吧。”
“上我的马车。”
……
十分钟后,满凤楼的隔间,一个下人将菜肴端上来后,恭敬的鞠躬。
“楼主,请享用。”
孟向看了看那个下人,等到他出房间后,才看向苏焕。“你是楼主?”
“是啦!”苏焕敷衍过去:“老孟,说正事。”
第一百零二章:孟向的线索
“寅虎山贼寇,这你是知道的吧?”孟向说。
“知道,上次派人来刺杀我。”
孟向说:“寅虎山的贼寇现在很猖狂,大白天的,拦截官道收过路费。”
“确实猖狂。”
“前些天,他们收过路费的时候,还盘问每个过路人的姓名。”
苏焕抬眼。
“他们拦住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
苏焕突然插嘴:“学政大人的?”
“正是。”孟向点头。
苏焕表情疑惑:“我跟寅虎山的人没有直接冲突,有的话就是杀了他们几个弟兄而已。”
孟向心中震撼:“亲手?”
“对!”苏焕回答。“他们来杀我,被我反杀,这不能怪谁。”
“是,他们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理由对你实施报复,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孟向表面维持着淡定,没想到坐在他对面文弱书生,竟是反杀了十个贼寇的人。
记得当初临安县汇报刺杀案的时候,就是死了十个贼寇,当时的汇报,都是衙吏杀的,现在想想,确实不大可能,临安县的衙吏什么能力,孟向还是有点了解的,无伤亡杀死十个贼寇,太浮夸了,苏焕说的话可信度太高了。
苏焕是武功有多高?莫不是隐藏的武林高手??传说中有内家功夫的人?
孟向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苏焕,太深不可测了。
回到县衙后,苏焕还是想不通寅虎山为什么要针对他,这里的学政,充斥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被威胁?还是和寅虎山的人有利益交接?
白氏药铺。
学政躺在一个病房里,一堆人冲了进来。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大理寺的公差冲进白氏药铺。
个个持刀,满脸横肉,就医的百姓看到后吓得连忙跑出白氏药铺。
“学政在哪?”为首的人问。
掌柜的早就吓得腿软,用手指了指后边的房间。
“上。”
啪嗒啪嗒跑步的声音,一群公差冲到房间,轰的一声一脚踢开房门。
一只脚跨出窗的学政回头,吓得爬更快了。
“站住,别跑!”公差冲上去揪住学政的衣服,将他拖回房间。
学政全身包裹着白色的布条。“哎呦哎呦,轻点,轻点。”
公差面无表情。“大理寺办案,带走。”
“差爷,冤枉啊,我没犯法啊。”学政喊叫着。
刚出白氏药铺的门口,刑部的公差也小跑上来。
看到刑部差兵,学政快吓尿了,MMP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刑部啊,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
刑部差兵和大理寺的人交涉了一下,学政就被抓走了。
“差爷,差爷~~~~”
一路上,都是学政鬼哭狼嚎的声音。
府衙的牢狱,一阵阵恶臭味,以及刑部以往手段,形成阴霾笼罩着众考官的内心。
刑部和大理寺还没来审,有个考官就被吓得尿裤子。
临安县令府。
“不好了不好了。”外出打探的仆人刚跑进大门,就打开嗓子吼。
当家主母和杨月华快步从内房走出来。“小顺,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爷为何没回家吃饭?”
“不好了,老爷,老爷被刑部抓走了。”被称为仆人的小顺,一脸惊慌,他地位虽低,却也知道,刑部是全大兴朝最可怕的部门,被抓紧去的,凶多吉少。
“娘,娘~~”杨月华扶住旁边突然倒下的当家主母。
就是当初杨兴昌被罢官时,她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刑部威名,可见一斑。
当家主母好一会才缓过来。“快,快去找知府大人。”
“扶我起来。”当家主母站起来后。“月儿,你去找苏大人,你父亲一直念叨着,苏大人是他的福星,鬼主意多,不论什么办法,也要让苏大人帮忙,娘去找孟知府。”
“备马车。”当家主母立刻道,小顺匆匆跑去马厩。
一分钟后,整个杨府寂静无比,就剩杨月华站在原地发愣。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都不知道父亲所犯何事,为何会被刑部抓走。
能让京师六部之一刑部出动的,都是可怕的大案子。
杨月华内心很慌乱,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天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她才发现,在这个世界,她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而无能为力。
杨月华咬牙,她决定去找此刻的救命稻草……苏焕,或许有一丝生机。
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到白府,白府门口的下人正要去通报白媛媛,杨月华阻止了,她自己走进白府。
她并没有往白家的方向走去,而是往苏焕那边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她前些天也来过,并不陌生,沿路都是辣椒,红彤彤的。
苏焕正躺在摇摇椅上看书,就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粉衣女孩走过来,从走路就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很低落。
看到苏焕,杨月华突然跑了起来。
苏焕站了起来,杨月华冲过去抱住苏焕,这行为让苏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只手无处安放,只能摊着,一只手拿着书,尴尬的站着。
杨月华抽泣着,埋在苏焕的肩膀呜呜哭了起来。
路过的丫鬟和下人看到后都急忙走开了,假装没看到。
“啦啦啦!”白媛媛穿着男装,手里攥着冰糖葫芦,往苏焕的房间走来。
自从白大钱再加了一个辣椒产业后,一出去就好几个月不在家,白妈妈又管不住她,白媛媛就自由多了,天天穿着男装到处溜达,好不欢乐。
下人们也都知道穿男装的是谁,却没人敢讨论,小衣说过,谁敢说就揍谁。
刚刚走进苏焕的院子,他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的苏焕,他身上趴着一个姑娘。
仔细一看,这姑娘咋……咋那么的眼熟。
杨月…月…是杨月华。
“嗒!”冰糖葫芦掉在地上,白媛媛目瞪口呆。
你妹啊,那是我的男人,怎么……怎么被你抱着??
白媛媛转身就跑,她脑袋全乱了。
“不对,月华在哭。”白媛媛转回,赶紧躲起来,偷偷看,她虽然觉得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却不敢肯定,内心很酸很难受,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哭了好一会儿,杨月华停止哭泣,缓缓的抬头。
苏焕看着她可怜而无助的眼神,心里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任谁被刑部抓走,他的家人都不可能淡定。
“求苏大人救救我爹。”杨月华突然跪下,苏焕眼疾手快,用手托住了她的手肘。
第一百零三章:好酸的味道
“杨姑娘你先起来。”
杨月华这才擦着眼泪,站直身体,她咬着牙,勉强而尴尬。“苏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爹,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先进屋子吧。”苏焕朝墙角一群看戏的仆人喊道。“端一盏茶上来。”
“不喝茶,我来这就是请苏大人想办法救我爹的,求求你了。”说着杨月华又哭了起来。“进了刑部,我怕我爹不能活着出来。”
“别哭别哭!”苏焕是最见不得姑娘哭的了,有一种自己欺负了她似的感觉。“停!”
杨月华强行止住眼泪,抬头,两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
“行,我会想办法。”
“你要什么?”杨月华眨着汪汪的眼睛。
苏焕撇了她一眼。“我什么都不要,杨大人为人正直,作为同僚,对在下也有提携之恩,我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先进来喝口茶吧。”
小顺已经端着茶走到旁边,另一只手还贴心的拿着一块手帕。
苏焕接过手帕递给杨月华,声音很暖。“擦擦吧,像什么样。”转头对小顺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府衙。”
“是,姑爷。”
苏焕接过茶盏,递给杨月华。
简单喝下一杯茶,丫鬟上来把茶盏拿走。“姑爷,你要出去吗?”姑爷二字,咬得特别重,语气满满是酸味。
“嗯。”苏焕应了一声,他待人平和,对待丫鬟下人也都很不错,并不像其他家主那般高高在上,府里的下人丫鬟都很喜欢苏焕。
杨月华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这要是让媛媛知道了那还得了,当即后退两步,和苏焕保持一定距离。
小顺跑来:“姑爷,马车备好了。”
“走吧。”苏焕走在前面,杨月华跟在后面,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白媛媛蹲在墙边,嘟着嘴巴,很不开心。
心中很酸很酸,那是我的……我的~~~
是不是我长久男装,导致苏兄对我没意思,我是不是应该多穿女装在苏兄面前晃晃?
肯定要的,要不然苏兄那么优秀,整个临安县多少女孩子想嫁给他。
白媛媛突然觉得,整个临安县遍布情敌。
“都怪你,那么优秀做什么。”白媛媛在旁边摘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撕。
“我女装那么漂亮,肯定比那些妖艳jian货好看。”白媛媛抿着嘴。
白媛媛将叶子丢在地上,往自己房间走去。
……
前往杭州府衙的路上,苏焕也见到了寅虎山贼寇收过路费,苏焕并没有和他们起冲突,而是给了过路费,直接过去。
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敌暗我明,贸然起冲突,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杭州府衙。
苏焕身后跟着小顺,还有杨月华。
孟向正陪大理寺寺正和刑部主事正在府衙里头闲聊,听说苏焕来府,大理寺寺正和刑部主事最先坐不住了。
苏焕可是左相亲自吩咐的人,指名道姓必须当案首的人,怠慢不得。
两人当即起身,要去见苏焕,两人的举动,搞得孟向一头雾水,至于吗?
孟向也跟着两人出去,三人站在公房门口,对着走来的苏焕作揖:“苏大人。”
苏焕自然也是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对着三人作揖礼。
四人齐齐走进公房,杨月华和小顺只能站在门外,杨月华手抓着衣裙,看着府衙人来人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于苏焕身上。
刚才除了孟大人之外,另外两个,应该就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了。
杨月华竖着耳朵,努力的听公房里面所传出来的声音。
“苏大人来府不知是?”孟向先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这次童生试舞弊,我也过来瞧瞧热闹,毕竟我和杨大人是好朋友来的。”
大理寺寺正和刑部主事对视一眼。“是的是的,我们到现在还没审呢,既然是苏大人的朋友,想必是与舞弊案是无关的了。”
“哎,审还是要审的,怎能破例呢?”苏焕表面上如同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实际上内心是一脸懵逼的,他实在搞不懂,为何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会对他如此客气,果真很在意自己的意见。
这就奇怪了,自从第一次在县衙相见,两个人就直接认出自己来,先行对自己释放好意,远在京师的人,怎会认识自己?这里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既然想不通,只能通过后面慢慢调查了,既然两人肯卖自己面子,那自然是最好的,杨兴昌是无碍的了。
“两位大人什么时候审案?”苏焕问。
“午饭过后吧,该审了,关了这么久。”
“其实我一直纳闷,他们为何要针对苏某呢,真想问问他们。”
寺正和刑部主事对视一眼。“苏大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他们啊,这都是没关系的。”
“真的?”
“那是自然,有我在场,就不算坏了规矩。”刑部主事说道。
孟向和两位京官更加确定了,他们都是因为针对苏焕,从而引起如此大祸。
两个京官的语气变得更和善了。“苏大人应该没吃午饭吧?一起去?”
“好啊。”
“这里是孟某所管辖,我在熟悉不过了。”
“那好,就劳烦孟大人了。”
“好说好说。”孟向走到苏焕旁边,突然伸手搭住苏焕的肩膀。“小苏你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
大理寺寺正和刑部主事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孟知府和苏大人那么熟???
我刚刚说话没得罪孟大人吧??
刑部主事突然开口。“祁某难得下一次江南,和两位大人相见如故,这顿饭,我可是要请的。”
“哎,老祁你这是什么话,理应由我请。”寺正说。
孟向突然感觉到两个京官一点架子都没有了。“两位大人这怎么可以,东道主是孟某,让你们请怎像话?”
“哎!这样说可不对~~”
四个人相互争论着,走出公房,往杭州府著名酒楼走去。
杨月华和小顺就跟在后面,再后面就跟着一大队衙差,保护四个大人的安全。
杨月华看到苏焕和两个京官一见如故,好像是多年的老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的事情有希望了。
第一百零四章:供述
吃完午饭后,在两个京官的陪同下,苏焕来到府衙的牢狱。
牢狱的环境很差,空气弥漫着一种恶臭味,跟过来的杨月华眉头一皱,更加担心了。
一走进牢狱,老鼠唧唧叫的从面前跑过,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处处充斥着脏乱差。
对于习惯牢狱的刑部主事来说,这牢狱还算干净的,苏焕和小顺则皱着眉头。
牢头殷勤的带着几个贵人往被扣官员的牢房。
苏焕站在牢房面前,看着牢房里面,披头散发的几个官员。
“爹!”杨月华激动大喊,趴在牢房的木条上。
呆在角落,眯着眼睛小盹的杨兴昌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去。“月儿。”
杨兴昌连忙跑过来。“月儿你怎么来了?”
杨兴昌抬头,看到牢房外,苏焕笔直的身影,身边则是孟向和刑部主事等两位京官。
牢房内,其他官员全部抬头,张望了牢房外的人。
他们正要喊冤枉,牢房外的刑部主事语气森然:“把他们全部带到独立审讯室,开审。”
狱卒上前打开铁链,将几个考官全部拉了出来,各自带走。
“我是冤枉的,与我无关啊。”学政大喊。
杨兴昌则静静的跟着狱卒离开。
“爹!”杨月华又哭成了泪人,猛的扑上去。
眼看杨月华失态,苏焕上前抱住她,轻声呢喃。“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声音很平缓,似镇定药,杨月华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刑部主事上前:“苏夫人不用着急,只要杨大人真的清白,祁某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苏焕看向刑部主事。“谢谢祁大人了。”
杨月华本想解释什么,最终想了想,什么话也没说,紧紧的抱着苏焕,把头埋在他怀里。
孟知府抬头看着牢梁,心想:哎,没想到本府牢房的牢梁都旧了。
“月华,你先出去,我去看看那几个主考官。”苏焕轻声道,杨月华这才松开手。
“小顺,带月华出去外面马车休息。”
“是。”狱卒在前面带路,杨月华和小顺跟在后面,出了府牢。
苏焕和孟向,两个京官四人前往牢房。
走到学政审讯房门口,苏焕转身对身后两个京官作揖。“两位大人,不知能否让我问学政大人几个问题?两位大人也可旁听。”
刑部主事和大理寺寺正笑道:“无碍无碍。”
四人走进审讯房,苏焕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学政站着笔直的身子,他又恢复了骨气,刚才喊冤枉的那个形象已经不知所踪。
或许是没有狱卒过来,他是觉得这四人准备和他好好谈谈,所以才重新端起了架子。
“许大人,你若自己肯招,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呸,你们还敢动私刑不成?”学政挺直着腰板子。
刑部主事准备发脾气,这是朝廷的意思,觉得我刑部不敢吗?
大理寺寺正拉了刑部主事一把,示意让苏焕说,不要插嘴。
苏焕语气平淡:“说吧,为何要撤下我的考卷?”
“自是你自身考卷的问题,本官刚正不阿,岂会刻意去针对你?”
“我什么都知道了。”苏焕并没有接他的话。
学政依然挺直着身子,不为所动,他还真不信苏焕知道什么。
“寅虎山。”苏焕语气平静,声线也没有刻意加大,仿佛在叙说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名字。
学政猛的转过头来,看着苏焕,这个表现,让两个京官眼睛一亮,看来苏大人果真掌握了一些线索。
学政没有说话,但他的表现已经出卖了自己,应该是他太过在意寅虎山这三个字了。
察觉自己失态,学政重新转过身去,对着墙面挺直着身板负手而立。
“我真的什么都知道。”苏焕把玩自己的衣袖,毫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你肯自己跟两位大人招供,或许能免去一死。”
苏焕站了起来。“我言尽于此,若你还执迷不悟,死不承认,最后我们证据都摆出来,你再也无法狡辩时,你觉得情况会怎么样?”
刑部主事说道:“科举舞弊从轻处罚的话是罢官,从重处罚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各位大人,我们走吧。”苏焕转身就要出审讯室。
其他三人也知道火候到了,一番恐吓,软骨头就会招了,几人也跟着往审讯房外走。
学政转过头来,看到四人真的毫无眷恋的离开,似乎来到这里,真的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单纯的劝说。
“苏大人救我!”学政快步走过来。
刚到牢房门口的苏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
“求大人赐我解药!!”学政突然心态崩了,冲过来抓住苏焕的手。
解药,是一个很关键的词。
“先招供。”站在苏焕身后的刑部主事说道。
学政突然后退两步。“不,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诓我?”
苏焕回答。“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许大人肯详细说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刑部主事突然朝外头喊。“拿刑具来!”
两个狱卒端了一个火盆子进来,火盆里的铁块已经烧得通红。
“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足以说明你故意针对苏大人,你最好老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大理寺寺正冷喝。
学政快急哭了,苏焕突然语气森然。“来人,绑起来。”
两个狱卒听令后,拿着绳子就要冲上去。
“我招,我招!”学政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跪行到苏焕身旁:“苏大人,救我,各位大人,要救我啊。”
“许某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一个时辰后,苏焕请来了神医老头子张非。
张非那是对苏焕无比的崇拜,对于苏焕的召唤,坐上马车就赶来杭州府,来到府衙后,小神医小神医殷勤的叫着。
苏焕叫他帮忙把脉,神医疑惑苏焕为何不亲自动手,却也没拒绝,一口答应了。
张非把了好一会儿,再加上形色的观望,才无比确认道:“苏小神医,老朽可以用我一生的名声担保,此人并没有中毒。”
“谢谢张神医。”
“不敢不敢,苏小神医,不知老朽可否……”
苏焕只能应道。“好说好说,张神医可先去我府里等待,如有什么问题,苏某能说的,定尽力告知。”
张非神色欣喜。“好好好。”
张神医在衙差的带领下重回临安县。
药王张非,学政大人自然是听过的,这是第一次见,听到张神医的话,学政大人的心这才真正放下来。
想了好一会儿,学政恼羞成怒。“他们耍我?”
“我就觉得我喝的是白开水,他们非说是有毒的,一般郎中是看不出来,还让我不信去找郎中问问,看看是不是郎中说我没中毒。”
学政恼羞成怒。“骗我!!”
学政哭丧着脸:“苏大人,真的是徐世平威胁我这么干的,我又不敢赌。”
“大人~~~大人~~~~~”
苏焕等人走出牢房,他只想到了一个成语,杯弓蛇影。
许大人被重新关了起来,杨兴昌和其他考官则晚上释放。
苏焕和孟向相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据刚才学政的交代,他被押上寅虎山后,被喂下“毒药”,最重要的是逼他吃毒药的人,徐世平,前临安县县丞大人。
徐世平不是被朝廷发配充边疆了吗?怎么会成为寅虎山的当家?
第一百零五章:新秀才榜
傍晚,杨兴昌出狱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只是简单给杨兴昌做了笔录,盖了手印就把他放了出来,其他考官无罪的考官也一样。
这件案子已经破了,一切都是学政自己搞的鬼,刑部的人将一切记录下来,交由大理寺寺正上报,让上头的人决定如何判决这场舞弊。
一辆缓慢行进临安县的马车里。
“谢谢小苏了。”杨兴昌感激,深深鞠躬:“要不然这次,少不了要吃点苦头。”
“举手之劳,受不得如此大礼。”
“受得!”杨兴昌语气坚定,挺直腰杆后,杨月华抱着父亲的手臂,一言不发,气氛有点尴尬。
她今日不仅冲动,且失态,做出了好多好多越矩而荒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大好听,但是,她不后悔。
父亲入狱,本该如此做,才不失为人子。
马车回到县令府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她焦急的渡步,不安而焦躁。
今日杭州府之行,并不顺利,不知月儿求苏大人的事情有没有进展,老杨在刑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她拜访了新上任的县丞和典史,两位大人都表示无能为力,事关朝廷科举舞弊,他们人微言轻,真的帮不上忙,最多只能派人去杭州府衙打听消息。
杨家主母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马车往县令府驶来。
只是傍晚,还有点光线,杨家主母看到驾车的人很陌生,并不认识。
驾车的人,自然是苏焕府里的仆人小顺,大概五十米的时候,杨月华掀开帘子。
“娘!”
这一喊,杨家主母脸色瞬间白了,该不会……该不会老爷死在狱中了吧?
苍天啊,大地啊!!
杨家主母鼻子一酸,一直听闻刑部有屈打成招的凶名,老爷又那么刚正不阿,不肯屈服,此行,凶多吉少啊。
“小顺,快一点。”苏焕的声音传出马车。
“是!”小顺驾了一声,枣红马跑了起来。
吁!
马车在县令府前停了下来,杨月华早已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杨月华的娘亲冲上来,握着杨月华的手。“月儿啊,为娘无能啊,去到杭州府,连孟大人都见不到,门口的差爷一听到我是考官家眷,都不肯通报一声。”
“娘你别哭。”
“你爹……苦了你爹,遭罪啊,在刑部走一遭,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半条啊。”
“要是落得一身病根,还要苦后半生。”
“咳咳!”马车里传出杨兴昌的咳嗽声。
杨月华娘亲哭泣声噶然而止,猛的看向马车,车帘掀开,杨兴昌走了出来。“夫人,我这不是好好在这的吗?”
杨月华娘亲愣了好一会儿,冲上去锤打杨兴昌的胸口。“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让我们娘俩怎么活?”
“咳咳,有外人呢。”杨兴昌正气道。
杨月华娘亲这才罢休,疑惑的看着马车。
“小苏,一起到屋里坐坐,喝杯暖茶?”杨兴昌朝着马车说话。
苏焕的头探出来。“不了不了,我还着急回去,谢谢老杨了,我改日再来。”
小顺自觉的喊了声“驾!”马蹄敲在路上响起哒哒的声音。
苏焕走后,杨月华娘亲疑惑的问杨兴昌:“是小苏救的你吗?”
“娘,要不是苏大人,案件说不定得拖多久,哪能今天这么快结案。”杨月华搂着她娘亲的手。
她娘叹道:“我连府衙都进不去……”
“娘,苏大人和两个京官好像还很熟呢,大家都卖他面子。”
杨兴昌接话:“别看小苏只有二十岁,实际上深不可测,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你还好意思说。”她娘狠狠白了杨兴昌一眼。
“咋了?”
“还咋了,痴长人家一个辈数的年龄有啥用?”
“我……”杨兴昌无语。
“哼,咱们进去,别理你爹这个尽让人担心的老头子,让他自己在外头吹风。”她娘拉着杨月华的手往府里走去。
杨兴昌只能叹气,迈着小步伐跟在后面。
隔天大早,锵锵锵的锣鼓声在街道响起,老傅带着四队人高声大喊。“秀才榜午时贴出。”
走了一整个临安县后,老傅都快累趴了。
苏焕很体贴的放了众衙差一下午的假。
“谢大人,恭喜大人高中案首。”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去休息吧。”
老傅这才意犹未尽的退下。
经过老傅一上午的喊叫,再加上人们争相告知,很多人都知道今天张榜。
县丞府。
“少爷,少爷,今天张榜。”老福冲到李旭的房间。
早起的李旭已经坐在窗前背书,听到这话,猛一转头。“今日张榜?”
“是的,一大早,县衙的官差就在满大街的喊呢。”
“是的是的,我听到敲锣声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李旭连忙将书放到案上,走到衣架拿了一件衣服披上。
“少爷,张榜要到午时(11~13点)呢,现在才巳时(9·11点)。”
李旭抬头看了看天。“没事没事,午时也快到了。”
李旭自己骑了一匹马,哒哒哒,很快就到了县衙门口。
他来的并不算早,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书生,各自聚集一堆,在讨论着。
“李兄!”有人高喊,李旭下了马走过去。“段兄!”
“李兄,这次案首花落谁家,可就难说了。”另外一个书生道。
“李兄,你觉得呢?”
李旭扯了扯嗓子。“案首是不可能更改的,朝令夕改,不符合朝廷治理大兴的一贯作风,倒是第二名可能会成为苏大人。”
“哈哈哈!”一群人大笑。
有个才子帮李旭说话。“李兄说的,也并无道理。”
“是极是极。”有人敷衍。
李旭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看着便是,我李旭肯定会是案首的。”
“我也觉得李兄会是案首的。”
随着前来的书生越来越多,半个时辰后,一个官差手拿榜单,从县衙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刷浆的官差。
“让一下,让一下!”官差挤到榜墙下,刷上浆后,将榜贴了上去。
为首的官差将封盖榜的一张红纸撕开,榜单上皆是密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