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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辱二三子     殊途是非txt下载     殊途是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六章:不想洗碗

    红火火醉酒后醒来已是次日,脑门有些痛,以致于朦胧间看着那正在照顾自己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句:“长歌…”

    那人回头,拿着热水浸泡过的帕子,有些惘然:“师傅,你醒啦?”

    嘉木。

    房门边,小姑娘灵儿正无聊地坐在门沿边画圈。

    帕子上的热意让额头上的皮肤舒张。

    修士,只会在很难得的时候才会刻意让自己醉的。

    时时刻刻的清醒,在漫漫岁月长河中,可是一件孤独极了的事。

    红火火心安理得的闭眼享受,再睁眼时身上有灵力波动,宿醉之后的无力瞬间消失。

    她坐了起来,鼻子嗅了嗅,笑问:“你熬粥了?”

    一碗皮蛋瘦肉粥,几个馒头,一点咸菜。

    皮蛋是红火火教嘉木与初瑶包的,那时满院子还有酿酒散发的麦香。

    三人围着桌子食不言,但雨后的晨光洒了进来,显得格外宁静。

    “你身上的血脉觉醒了多少?”

    当彼此最后一口吃下后,红火火放下碗筷直面嘉木寻问。

    嘉木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搓开了真相一般无奈笑道:“师傅,你又想找借口不洗碗吗?”

    红火火偶尔有闲情时便会下厨,但从来都不会洗碗收拾。以至于她做饭的时候终会有人来打下手,不然厨房里饭菜做好后便是一片狼藉。

    红火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尤其是灵儿一脸习以为常的默默起身收拾碗筷端开时。

    让一个小姑娘洗不太好吧?

    红火火眼神示意。

    嘉木倒是无所谓:“灵儿她喜欢洗碗!”

    还有这爱好?

    嘉木没有回答了,因为还有一句他没说。

    这些这些年养出来的默契,他下厨,她洗碗。虽然两人都到了辟谷的境界,但还是会这般按时用餐。或许是从红火火这里学来的,又或许是家中二老必须吃饭。

    反正,他做饭,她洗碗。

    回到她最初的那个问题:“门主说,玄霜巨龙的血脉太过霸道,我若直接冲来,定然因为承受不住天地的灵气而爆体,所以需要我把血脉分为十层,每次解开一层,便会得到刻入血脉里的传承与记忆。当完全消化之后,才能开启下一层。”

    “所以?”

    “已经开启到第二层了。”

    红火火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十分之二的传承便让嘉木从凝气期修行到了结丹大圆满?

    按照古书里的记载,他若使用龙族的功法,哪怕是能与元婴期一战的红火火,或许也不能够完全保证能战胜与他。

    “你的记忆里可得知,你们龙族是为何突然消失了呢?”

    古书里遥远的神话,在某一段岁月长河中突然一起销声匿迹。

    它们去了哪儿?为何千万年过去,会横空出现灵儿与嘉木这两个玄霜巨龙的后代?

    嘉木似乎想到一些非常恐怖的记忆,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轻声道了一句:“黑渊山脉!”

    传闻,黑渊山脉之所以取名黑渊二字,是因为在山脉中心有个巨大的黑洞!此黑洞深不可见底,就连元婴修士也不敢涉足!

    这片大陆所有妖兽,只要是自感时日不多,便会拼了命一样往这里飞,就像那必须南归的候鸟,飞蛾扑火的扑进黑洞里!

    或许是黑洞里面葬着一头怪物,那些因为大限将到也扑进黑洞里的妖兽是在进行一种唤醒仪式?

    真相不得而知,因为至今没有一人完全真正的下去过。

    每隔十年,天阵宗就会派人在黑洞附近布阵。这是门主的要求,说是里面那些怪物若真的有一天出来了,阵法禁止就会启动,也算是给我们人族预警的时间!

    奇怪的是,当年红火火接任务去到那儿时,亲眼瞧见有吞噬生命的邪雾跑了出来。虽然听最后被苏信追了千万里一剑斩之。但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何阵法没有示警。

    “就不能让那些大能下去把那怪物杀了吗?”

    红火火曾这般对即墨良归问过。

    他说,门主慕先礼亲自带着长老们下去过。可走到一段距离后便不得不上来。

    下面有无数的死气阻拦!除非纯阴纯阳之体才能下去。

    想到纯阴纯阳,红火火自然想到了辛夷与即墨良归。

    辛夷虽是鬼雾,却是纯阳之体。即墨良归本是纯阳之体,因为姐姐阿良的出现,又拥有了纯阴之体,

    纯阴纯阳本已很难,但这二人能同时拥有,成了阴阳至纯之体。

    木簪当年在秘境里丢失,也不知再去那里,还能不能找回来?

    门派排名要开始了。

    结丹以下青笋榜,结丹曙光榜,元婴至尊榜。至于元婴以上,那都是开山立祖的大人物,名望是靠行走天下时自己闯出来的。

    红火火筑基大圆满,竟比嘉木还要低一大个境界。但就如之前所说,如果是真正拼死一战,她可能奈何不了嘉木,但嘉木也奈何不了她。甚至她很有信心,若动用真正的底牌,龙族血脉的嘉木并不是她的对手。

    接任务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忙着闭关修炼,希望能在排名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红火火虽答应门主慕先礼她会去参加,但此时的她不慌不忙的在门中闲逛,看了一路风景,然后去了灵厨阁。

    那天邀请薄荷前来参加晚宴的纸鹤并没有得到回音,嘉木说起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境况不是很好。

    境况不是很好?

    红火火不是很懂,慕长歌曾经对她说过,灵厨阁的掌事其实与阁老一样,是剑门中神秘的存在。辈分极大,修为也是不可衡量的。

    所以有如此神秘的老头儿为薄荷撑腰,很多隐藏的麻烦都不会找上于她,何来的境况不好呢?

    当红火火见到薄荷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眼是红火火,小眼自然是薄荷。

    气氛尴尬。

    “薄……荷?”

    薄荷连忙眨吧眨吧那快被肉掩埋的眼睛。

    红火火扯着嘴皮:“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的薄荷非常胖!与其说是胖,不如说是……巨大??

    房间已经容纳不了她了,师兄们为她扎了一个凉亭,于是一年四季连续好几年了,她就这般像块巨石一样堆在凉亭下,欲哭无泪。

第两百五十七章:她的兔子

    因为太胖,说话的声音呜呜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红火火凑上前,才注意到她的脚边躺着一只……兔子?

    当年粉镯可爱的玉兔,此时与它的主人一样胖得没了形状。与其说是兔子,不如说是一只猪更为形象。

    玉兔费力的抬着眼皮,然后气喘吁吁的闭上。

    “……”

    红火火无语。

    “她们这样已经是好很多了!”

    快到午饭时间,灵食阁里里外外都很忙。凉亭旁有位师兄正在洗菜,见红火火一脸惊愕的模样,不由的解释了一句。

    那是二十年前,红火火遇难的消息传了过来,薄荷心生担忧,奈何掌事说她修为太低不许去。于是想着走一条捷径,结果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红火火曾经离开时,把玉镯空间里几乎所有的灵植灵草都拿了一珠给薄荷傍身。

    结果这妮子在得知红火火有危险的那个晚上,偷偷的带着玉兔把那些随便一样都可引起外界争议的东西都丢了进去煮火锅?

    有毒的,解毒的。晋升修为的,稳固修为的。炎寒的,草木逢春的。各种各样,一股脑全部吃了。

    所幸她学习的功法便是大吃大喝。吃到极限后,便会胖成极限,然后一点一点的消化,最终归于修为。

    尽管如此,若不是最后掌事出手,薄荷与玉兔早已爆体而亡。

    按照灵厨阁师兄们的话,当年她的筋脉被灵力冲得像一条有一条巨大的虫子在她皮肤下游走。看上去可怕极了,稍微一不注意便会爆体。

    经过十多年这般一动不动的消化,才渐渐看出了一点人样,碰到她时也不会那般小心翼翼,随时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启明师兄,你们的掌事呢?”

    灵厨阁的师兄们不管经过多少年,不管红火火的修为有多大的变大,始终感觉他们身上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哪怕以前初见红火火时,她的名声并不好,但他们就像毫不知情一样与她正常来往。能让他们在意的,就是薄荷这个唯一的小师妹有没有吃饱,厨房里饭菜的味道有没有做好。

    “掌事他啊?”

    那位被唤做启明的师兄洗好了菜,壮硕的身体一把举起巨大的盆子走向厨房,留下一句:“又给师妹找噬灵蛊去了!”

    噬灵蛊,名如其意,是魔族一种很是厉害的蛊术。一般用于暗杀,无色无味,种下之后,那人哪怕是元婴修士,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渐渐消瘦下去,直到极限被啃成一块皮包骨,干枯而亡。

    而一个“又”字,显然表明薄荷身上之前早就被种下过。

    这也难怪她能活着了,想来定时靠着噬灵蛊不停的吸食才慢慢平衡下来。

    红火火看着薄荷久久不语。

    感动,是难所避免的。若不是想去蛮兽族救她,薄荷也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她又在呜呜的说些什么?依旧听不得太清楚,但能猜到那句话的意思。

    “对不起,我以为最多胖个一年半载便可去找你的。”

    红火火噗呲一笑,坐在她的身上陪她一起看向那明媚的太阳。

    “谢谢!”

    她说。

    然后时光寂静,她依着她巨大的身体说了很多话,这一路的生与死,所见所得,见到水中月时的痛苦。

    很多没有对红伊伊她们说的话她都说了出来。

    不是因为她更信任薄荷,而是红伊伊红尘尘是家人,而薄荷是前世今生她都最重要的朋友。

    是的,红火火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但从未刻意提起,甚至想起的一件事。

    她,薄荷啊,很像一个人。

    那人身上有阳光的味道,美好得优如天使。她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可以治愈一切,她的名字叫做微微……

    红火火小睡了片刻。

    梦里难免回想起她,还有他。

    水中月并不是她第一个所爱的人,那个名为初旬的少年,那个曾唤过她姐姐的男孩,那个站在梨花树下露出笑容,一见到她却一脸戒备的男子。

    她爱他。

    初晓爱他。

    初晓……爱过他。

    这个世界有慕长歌,这个世界有微微,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他呢?

    若是有一天她见到了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该是怎般的情绪?若真的再对他心生情绪,那水中月的存在是什么呢?

    她爱极了水中月,就如当年爱上初旬一样,突然的,突兀的。

    可她的爱总是这般浅薄吗?

    一离开,便不爱了?

    薄荷的胖红火火无法解决,但临走的时候给了两滴血滴入了玉兔的额间。

    凤凰,玄霜。

    玉兔本是变异的灵兔,有了两位万兽之灵的血脉,再加上跟着吃了这么多毒药补药,若是熬下去了,与薄荷一样,将化蛹成蝶。若熬不下去,反正当初红火火把玉兔赠送给薄荷的用意,除了看中它乖巧的模样之外,还有着有堪比闪电的速度。

    在面对打不过的强敌之时,速度越快,死里逃生的机会就越大。

    而薄荷若是熬了过来,那她本身的速度与境界便宛如闪电一般攀登,玉兔若是不能再次强化,死了便是死了,她会想办法再寻更好的灵兽法宝留在薄荷身边。

    似感受到了红火火那么抹淡漠,玉兔呲牙凶狠,竟是硬生生不再惨叫,默默的感受那两滴上古血脉的汹涌。

    薄荷一切看在眼里,她很焦急担忧,但无法阻止。

    红火火并不愧疚,甚至一脸理所当然。她笑:“薄荷,门中排名赛要开始了,希望到时能与你打一架!”

    说着挥了挥手,看也不看痛苦的玉兔一眼转身离去。

    “小师妹,你这朋友怎么消失了百年,还是那般不太像个好人讷?”

    之前洗菜的启明师兄出现在薄荷身边,贴心的喂了一个大馒头。

    薄荷瞧着红火火的背影,呜呜着说着什么。

    “但她也不是一个坏人呀!”

    师兄自然听懂了,笑了笑,目光落在眼睛红得滴出血的玉兔上。

    “小家伙,你也别太怨她。上古凤凰与巨龙的血液,对于你这等灵兽来说,可是这天地最好的造化。生死不过看你扛不抗得住了!”

    说着,又恶趣味的补了一句:“放心,你若熬不住,待你死了,一定红烧了你!”

    玉兔惨嚎。

    “怎的?不愿?那一半红烧,一半熬汤!?”

    “……”

第两百五十八章:寻觅寻觅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少年?

    他长什么样子?

    忘记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一身红衣,一壶街边随意买的烈酒,一把刻有倾城二字的软剑。

    红火火走了很多地方,也问了很多人,可对于那些被寻问之人来说,只是一个总是醉醺醺的女子再胡言乱语罢了。

    红火火真的在寻一个人,一个转世之前叫水中月的人。

    至于他的模样,若真有来世,红火火不确定他还是以前的模样。再者,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真的很难很难再想起,只是不停的走啊走,知道自己要去找他的。

    剑门比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催她回去的信越来越密集。

    红火火要结丹了,一旦结丹,便是真正有自保能力的修行者。到时会有自己称号,也将有自己的洞府。

    可她一直压制着,不是害怕自己在结丹中打不出一个好成绩,而是一旦结丹便要去边境完成一个守城任务。

    通俗一点来说就像前世泰国,一到时间便强行征兵。

    她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任务,凡尘百年稍不一留意便物是人非。她要找到水中月的转世,想寻一个真相,一个冥冥之中总是劝她不要去寻的真相。

    这天,她加入了凡尘的一个车队。车队看上去寻常,但每个侍卫都训练有素,显然更像是长年撕杀的军人。

    被大家紧紧围绕的主车队里坐着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男子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不用故意偷听,红火火也能听到那帐中偶尔的议事。

    “殿下,为何要请那江湖女子来守卫殿下?就凭她一介女子,哪怕最近几年是有些名声,可若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该如何是好。”

    这被唤作殿下的书生男子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多寻问。

    他微微掀开帘子,夜色之下最远处那马车里,刚好那红衣女侠下了马车,感受到视线,她微微颔首,然后移开视线,轻功点脚,飞到一颗大树上半躺着,然后又开始举着那似怎么喝也喝不完的酒葫芦对月沉默。

    书生男子放下帘子,对马车里的那护卫将领苦笑道:“此番回去,你我本就是九死一生,多一个她,或许能有几分活下去的变数?”

    红火火离开剑门已经三年了,三年也是剑门比试的日子,所以她也护不了这车队几天便要赶回去了。

    这三年里她以江湖客的身份认识了很多江湖人,也看了很多江湖事。因为修行者不能插手凡尘之事,所以她从未杀过一人,哪怕哪些主动想试探她底线的人,她也只是打个半残,然后挥袖离去。

    渐渐的江湖上有了她的一点名气,红衣女子,喜酒,佩有一把从未抽出来的剑。

    她说她在寻一个人,别人问她那人是谁,她说不知道。哪模样呢?她也是摇头,说忘记了。

    如此好看的女子,竟是一个傻子?着实可惜。

    书生男子请她来当护卫也是迫不得已,前些天他的车队遇到一批又一批假装成山匪的杀手,危难之际有一红衣女子举着酒葫芦而来。

    她救下了他,把那些所谓的山匪打了个半残。也阻止他们提剑了却后患之忧。

    或许在他的那些忠心的侍卫眼里,这女子不过是某山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仗着功法不过,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未经世事之苦,心太善良,迟早栽个大跟头。

    书生男子并不这般认为,长年迫不得已压抑的生活,让他很清楚这红衣女子并非不一个善良一个人,至少,不是一个完善之人。

    她似不是这世间人,看人的目光优如这山这水,再怎样的风景都只是风景。

    居高临下,淡漠经过。

    哪她,又为何同意暂时护他一路呢?

    书生男子怎么想也想不出的答案,在红火火这里其实很简单。

    她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李楷,一国之子。年少时被送去敌国当质子,前段时间李国与龙岩国来往,成了友国之后抢回了自己的国土。远在故乡的质子殿下自然是要返国了。

    与水中月类似的经历正是红火火冒着沾染红尘因果,也决定护送他回去的原因。

    或许,这样能少一分愧疚?

    红火火也不知自己真正的想法?但这李楷要比水中月惨多了。

    李国一直没有立太子,这番回去他的那些皇兄皇弟能有几人真正盼他归乡?所以不停的派出杀手,希望他能死在归来到了路途上,然后把责任推卸给曾经奴隶过他们的敌国。

    李楷生得挺好看的,儒雅,清秀。这也很可惜,红火火每次望向他时无法找到水中月的影子。

    正发呆,树林中有异动。几十个黑衣人夜袭,或许是快接近李国国土的原因,最近的杀手不再怎么伪装成山匪。

    知道红火火厉害,但那又怎样?她不杀人,跟在后面的尾巴只会越来越多。相信终有一天她也敌不过的。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与红火火交手的都只是半残的躺在地上。至于其他的,只能说他们命不好,被李楷的侍卫逮到机会便下了死手。

    红火火漠然的看着地面上的生与死,她越表现得深不可测,那些侍卫就越是惧怕她,自然也不敢上去对那些半残杀手补上一刀。

    “天也快亮了,启程吧!”

    红火火又看了一眼夜色的天便,淡漠的道了这句话。

    车队开始收拾东西启程,那些杀手被绑着丢在路边,希望以此拖延他们追来的时间。

    “倾城姑娘。”

    倾城是红火火在江湖中留下的名字。

    她回头,对上李楷那总是平静的眼眸。

    像他们这种多年隐忍压抑活着的人,似乎很容易成为一个极端。遇事不惊,其实城府极深。

    水中月,也是这般的。

    红火火叹,问:“公子何事?”

    李楷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被她望着的时候,总是感觉有抹失望?

    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谁的眉眼?

    …………………

    【最近一直在下雨讷。哗啦啦哗啦啦】

第两百五十九章:所付出的

    李楷很是规矩的一礼:“明天接应我们的人应该能赶到,不知倾城姑娘你可有意在我府中担任一职?”

    这是在聘请了?红火火笑而不语,摆手离去。

    “待接应你的人到了,我便要离去。”

    李楷还想再说些什么,瞧着那抹红色背影,可惜中莫名觉得几分不甘。

    他自认自己长得不错,在敌国当质子这些年,很多公主小姐为他左右。他也自认自己并不普通,这些年来从未任由沉沦堕落,他饱读诗书,暗藏野心。他相信自己经历的苦,迟早会成倍的返还于他。例如父皇看着他远在故乡当质子的份上,所以内疚,至今从未立太子。

    他很有信心待他平安回去,定能更让父皇更加刮目相看。届时,那些在故乡只知道贪图享乐,争权争势的皇兄皇弟怎能是他的对手?

    他不凡,没有例外将是一国之主。可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叫倾城的女子不肯跟他走?

    他与她无缘无故,从未来往。几天前初见,她瞧着他,然后救下他。

    他试探问她要不要护她一程?她想了想,点了头。

    这一路从开始的防备,到现在的确信。

    她不会伤害他,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那看上去有些娇小的身影总会挡在刀剑的前面。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李楷最后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一切。

    于是他再次试探邀请她长久留在他的身边,认为她不管怎般厉害,始终是一位女子,女子便难免有矜持与欲拒还迎。

    可惜她拒绝了,没有一丝等待讨价还价的意思,果断的,淡漠的拒绝了。

    如此好看的女子,到底为何就不能喜欢上他如此优秀的男子呢?

    次日,在经历过最后一波厮杀,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远处终于有马蹄声奔腾而来。

    那是个将军,亮明了身份,对着李楷恭身跪下。

    “恕,末将张和!救驾来迟!”

    护送李楷的侍卫横七八拐,难免泪痕。

    只要是活着的,待回到京城,便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楷摆了摆手,那一场最后的围杀,人数太多,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来不及和救驾的将军寒暄,目光有几分急迫的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红色的身影。

    左右寻觅,待见到那人之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几分自得。

    他本以为她会悄无声息的离去,毕竟她之前拒绝了他的邀请。现在还能看到她,果然还是之前的猜测,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女儿态的矜持欲拒还迎罢了。

    红火火自然也瞧见了李楷那故作平静下的眼眸里一闪而过自得,但她并未过多解释。杀手再多,她从未真的在意,只是不想暴露出灵力惊吓住他们罢了。见到援军本打算直接回剑门参加比试,但见到那将军时她还是留了下来。

    明明在那些杀手围杀过来的时候,那叫张和的将军所带的军队早就到了,为何还要躲在暗处,待红火火一个个把他们都击败之后才一脸风尘仆仆的赶来?

    想到比试还有些时日才会正式开始,红火火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既选择护了李楷,再多几日又有何妨?

    至于李楷那少年难免的小心思,红火火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可以做他祖宗了,自然无感。

    张和显然很防备红火火,提议过让红火火离去。红火火浅笑着,装耳做聋。李楷自以为了解,但清高让他喜不露色,轻咳一声也当没听见张和的提议。

    暧昧气氛滋生,侍卫待红火火的态度由惧怕到了恭敬。

    自古英雄配佳人,看来他们亲眼见证了一段神仙眷侣?

    马车里的红火火无聊的打着哈切,那张和将军每日都会在李楷的茶水里放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这般毒下去,潜移默化,不出半年,李楷便会无知无觉的体弱而死。

    而最让红火火来了几分兴趣的,是这毒之所以这般悄无声息,是因为它是修行者才能酿造出来。

    虽然是很低级的那种。

    当终于兵临城下之时,已是几日之后。

    面圣之后,李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府衙。他在府中选了一个最好的院落给红火火,可当红火火真的应下之后,又莫名的觉得既高兴又失落。

    如此好看,如此厉害的姑娘,不应该如此庸俗的。

    他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去印证自己的那些暧昧。渐渐的只记得自己带回了一个好看的姑娘,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所幸那好看的姑娘似也很理解他,静静的,不闹不吵。

    多年不见,他的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兄弟,比他想象中还不值一提。除了有一个,那便是皇后之子,李翼!

    李翼与他差不多大小,因为是皇后之子,当年敌国要质子的时候也是提出让他去的。后来李楷主动站了出来替他远离故乡。

    为什么要那般做呢?

    李楷袖子下的手不动声色地紧握成拳,然后像什么情绪也没发生过,走向那以李翼为首的几个皇兄皇弟。

    嘘寒问暖,彼此试探,虚情假意。

    李楷忍着恶心,内心一遍又一遍的按暗自告诉自己,为了母妃,为了阿弟,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弟,此番好不容易回来,见你忙来忙去的,怎的不去祭拜一下你的母妃讷?”

    李楷举杯的手顿住。

    第一日回来进宫的时候,他便当面询问过父皇他的母妃的消息。当时的父皇神色有些怪异,岔开话题说让他休息好之后自然会让他去见的。

    他当时并没有多想,毕竟还是太过年少,认为当年自己站出来背负了一国耻辱,纵然父皇曾有多不喜他与母妃,还有阿弟,看在这份情面上也会多多照拂的。

    “你说什么!?”

    酒杯捏碎,李楷再难掩饰情绪,狠狠抓着李翼的衣领。

    “老三!你在做什么!!”

    周围哄乱,侍卫拔剑警惕。李翼却并不惧,他含着居高临下的笑,几分不屑几分怜悯。

    “三弟,你还不知道吧?早在三四年前,你的母妃便已经死了啊!”

第两百六十章:祸国殃水

    所谓的冷宫是什么?百姓觉得是划了一处院子,那院子又冷又偏,不见暗日。这便是冷宫了。

    其实也没错,每个皇室都有个固定的地方叫冷宫。但在宫中呆久了的下人们清楚,冷宫还有一个地方,那便是皇室不喜的地方。

    例如,李国的仁艳宫。

    二十年前,一位贵人住了进来,皇帝亲自赐名。

    仁艳,善良又漂亮。

    可惜,住进宫中的女子,不管身份如何,待遇如何,时间一久,君伴燕尔,不见故人。

    仁艳宫成了一件丑闻,说是十多年前那位贵妃其实有心上之人。本要成婚,皇帝微服私访,瞧中之后觉得这是天下难得善良有好看的女子。大手一挥,收入宫中,名义是清莲自然由他这个最伟大的男人怜爱守护。

    皇帝不知道她有心上人吗?自然是知晓的。但见那贵人的父亲积极撮合,自己便装不知了。

    权势压人,棒打鸳鸯。

    不管过程如何,她终还是入了他宫中。

    也难得,他与一女子能连续恩爱好几年,仁艳宫那不太爱说话的贵妃也就渐渐有了个圣恩独宠,魅惑国堂的污水。

    直到她怀孕那天,他也曾真心欢喜过,奈何御医说龙体不稳,最好不要恩爱。

    可真的如了她的愿,本就不爱说话来往的贵妃更是把自己关了起来,安心养胎。

    而皇上讷?

    竟不足一月,他在新人宫中又开始流连忘返,以前贵妃还劝他,适合而止,国事要紧。没了那人的劝言,皇帝开始毫无节制,早朝要么不上,要么上了心不在焉的打瞌睡。

    贵妃早产,差点死去,总还是活了下来,生下了三皇子李楷。

    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美人,不顾太医叮嘱,说她身子不好,又在她这夜夜留宿。

    她如往常一样劝他国事要紧,可薄情的男人最容易被岁月暴露出本性。他开始不耐烦,最后恼怒,没多久又跑到其他美人宫中去了。

    十年后,时间一久,边疆战事连连败下。面对大臣与百姓的怨言,沉迷酒色中的皇帝突然惊醒,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甩锅。

    是的,都怪仁艳宫的妖女,害朕沉迷女色没心思早朝的!

    是的,朕也不知道她在入宫前有了心上人。更不知道她那心上人此生不娶,孤身上了边疆当了个小将军。

    是的,肯定是那将军报复,与仁艳宫勾结,故意透露国防情报,才让战事连败。

    是的,朕是无辜的啊!!

    一道圣旨,因为得罪了圣恩,本就冷冷清清的仁艳宫真正的被关上。边疆不得情爱,投身护国的将士,被乱棍打死。

    他本有机会逃的,手下兄弟们都愿意让他得个善终的。可他还是留了下来,下令军心不可乱,于是丝毫没有抵抗的接了圣旨,当众打死。

    那日不可乱的军心总还是乱了,战场上逃兵越来越多,哭声囔着只想回家,国是谁来当皇帝,土是谁来战领都无所谓了。

    前线快败到了京都城,或许是几分运气,因为有那将军之前的死守,战事被拖到了大冬来临。

    敌国熬不住寒冷,只好班师回朝,给了李国喘息的机会。但要求除了国土割让,便是李翼皇子入宫为质。

    皇后哭闹,皇帝无奈。正是愁苦,十岁的李楷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替大哥前去!”

    “使者又不傻,皇后的儿子怎能和一个贵妃的儿子相比!”

    少年李楷抿着嘴并未把心中的难过表现出来。

    “若儿臣真的能替大哥前去,希望父皇能多帮我照拂一下母妃。”

    就这样,十岁的李楷亲自去找了使者,以承认自己母妃得宠,祸害国事的污水,说动了使者。

    皇帝也很配合,关上的仁艳宫再次被打开。他每夜留下,一副痴情沉迷的模样。

    李凯远离故乡那天,母妃怀孕。

    他安慰因为担忧而憔悴的母妃。

    “没事的,儿臣此番远离故乡,不管母妃腹中是阿弟还是小妹,都能替儿臣尽一份孝心。”

    大雪融化,李楷孤身,渐行渐远。

    他在敌国受了很多苦,为了有一天能回到母妃与阿弟身边,他努力学习,因为不凡的文采与外表,他得到了很多公主小姐的照拂。才能有机会活着回到故乡的一天。

    哪怕,他在路上无数次差一点被杀死。

    现在,当年本该受那苦的李翼一脸挑衅的告诉他,他的母妃,死了?

    不顾圣意,他执意要去仁艳宫。

    皇帝居高临下,之前的父子久别重逢到此时不得不撕开假面。

    “你母妃身体弱,四年前因感染风寒不幸死去。念你孤身在外,没有把消息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徒劳担心!”

    李楷抬头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苦笑道:“父皇,难道你真的不知,遥远的龙岩国不远千里的出兵帮我国,不正是因为我偶遇他国游历的太子交好?”

    被说中了软肋,皇帝几分心虚的恼怒:“你这是在责怪朕!!?”

    那时那刻,李楷真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不管曾经与母妃怎般被冷落,他始终渴望着父皇的目光。想着自己足够优秀的话,父皇定会把迟来的父爱都赐予他的。

    现在……李楷低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压抑的气氛让站在高处的皇帝感觉天地有些摇晃。

    索性李楷再次抬头时,那都只是错觉,他很平静,看不出丝毫之前的愤怒与绝望:“那……阿弟呢?”

    母妃曾给他来信,说她生了个小弟,取名李默。

    一开始李楷还表示过这个名字不太好,母妃回信,说是这名皇后所选,皇帝所赐。

    不可逆。

    所有人陪着李楷前往仁艳宫去见李默的时候,皇帝在后面不安的使了个眼色,皇后低声安慰:“没事的,都提前安排好了。”

    皇帝稍安,可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所有人在临近仁艳宫的时候都脚步一顿,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周围安静的可怕,里面不时的传出血腥之气。

    “阿弟!”

    李楷第一个回神,连忙朝院中跑去。

    止步,惘然。

第两百六十一章:一只黑狗

    院中明显最近才匆忙清理过,石逢间杂草生长过的痕迹可以证明,翻修过的木漆也可以证明。

    这都不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因,那满院子的尸体与鲜血,优如魔鬼曾来过。

    “呜呜呜”

    啊,原来不是尸体,是一个又一个被打断了手脚,割掉了舌头的大活人。

    她们在地上爬,其中那一个最惨的明显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她呜咽着爬了过来,拖出一条鲜艳的血路。

    “呜呜”

    她在说着什么,凄惨得优如被打残的恶狗。

    皇后惧怕的躲过那向她伸来求助的手,她的尖叫也让所有人都回了神。

    “是谁!是谁!!!”

    “护驾!!!”

    侍卫们也同时反应过来,把这几位贵人围了起来。

    烟花在空中灿烂,这是求援的信号。

    可惜,等了半响,依旧没有一个脚步声传来。

    不知何时,周围一直都是这般安静,连鸟儿也不见一只。

    有侍卫往回跑,可那院门外有道无形的屏障把他们都隔在这片空间。

    如此诡异,众人自然被吓的瘫软。

    “妖术!是妖术!”

    皇帝惊恐:“快想办法通知国师!!”

    “你在说他吗?”

    突然,有一好听的女子声音突兀的传来。

    他们这才注意到,院中那棵梨花树下,有个绝艳的红衣女子正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

    而她的脚边,有个一身华服的术士瞪着不甘的瞳孔早已死去。

    “倾城…姑娘……”

    李楷第一个认出了红火火。

    红火火没有理他,先是轻轻的安抚着怀中熟睡的小男孩。然后再抬头,嫣然浅笑:“我一直在找一个人,现在这个人我找到了,可我很生气讷!”

    有风拂过,不寒而栗。

    当李楷还有殿中与皇帝对持的时候,躲在暗处的红火火心生好奇先一步去了仁艳宫。

    如她所言,她终于找到了她一直想寻的人,可她很不开心。

    那该是怎办暗无天日的生活,不足八岁的小男孩因为新刷的木漆有些中毒导致身体虚弱,不停的咳嗽。嬷嬷带人趾高气昂的吩咐下人强行给他洗澡,然后烧了脏兮兮的衣裳,换上干净的华服。

    “病怏怏的,瘦成这般模样!?”

    嬷嬷皱眉,于是又吩咐下人端来大鱼大肉,强行撬开小男孩的嘴喂了下去。

    “李默,又黑又丑的一条小杂狗!算你运气好,有个能干的兄长!今儿后你就先暂时过一段好日子吧!待……”

    后面的话嬷嬷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未多言。

    天下可怜人可怜事无时无刻的发生,红火火本可冷眼旁观,也可随手救下,但她在靠近仁艳宫,见到那个虚弱无比,再怎么疼也默默咬牙的小男孩时,她不得不愤怒。

    异香为证,他是她要寻的人啊!!

    一点眉心,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扑入了红火火的脑海。越是知晓得清楚,就越是愤怒。以至于愤怒的她不顾小男孩还看着,一个一个的把那些下人打残,然后割掉了她们聒噪的舌头。

    后来李国的国师心有感应跑来,见红火火这般厉害,小小散修的他自然恐慌逃跑。

    杀凡人有若阻碍,但杀一个不顺眼的修士就毫无所谓。尤其是仗着有点修为,危害良家妇女的畜牲。

    红火火带走了小男孩,临走时,一点李楷的眉心,把那些背着他的龌蹉事都给他看了一遍。

    他远离故乡的第一年,阿弟出生,赐名李默。

    皇后嘲讽:一只又黑又丑的小杂狗。

    皇帝并未感激李楷半分,甚至因为自己的无能迁怒,反倒是对李楷的母妃相看甚厌。

    他不是不想立太子,而是早就写好太子是李翼,想着等李楷最后一点价值利用完后再抛弃。

    被冷落的仁艳宫很是荒凉,哪怕是个下人也敢对贵妃皇子冷嘲热讽。

    她们欺辱这对母子,一开始年幼的李默还会反抗,愤怒,直到那年那故作深奥的老术士入宫,瞧见了仁艳宫的美丽……

    那晚,李默哭着喊着,冒着杀头的跑到皇帝的脚边,磕着头哀求一点。

    皇帝还是太怂,竟让公公把李默的嘴堵了起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任由自己的妃子被人玷污。

    事后,没有一丝的愧疚。甚至再次发扬他的无耻,认为仁艳宫太脏,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从那以后,李默不在说话,也不在反抗。

    它看上去有些痴傻,任何的拳头落在身上,都只是默默的忍着,承受着。只求那狗也不吃的食物少被吐几次口水。

    那年,他才三四岁。

    母妃感寒,急需大夫。

    他去求,管事的嬷嬷偏偏就是不开门,还说除非他学狗叫,讨了她的开心,或许愿意找个大夫来?

    他虽年幼,也没学几个字,但他明白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可是,母妃怎么办啊……

    就在他心生犹豫的时候,他那虚弱的母妃阻止了他。

    “默儿,你要记得。母妃的身体就算大夫来了,也是无药可救的。所以,你不必内疚!还有,若……有一天你阿兄回来,你定要告诉他,比起生死,若无尊严的活着才是最可怕!母妃……很后悔,当年没有阻止他……”

    曾经被独宠的花,在木桩上留下刺目的红,然后凋零,枯萎。

    小小的李默跪在她的身边,无视后知后怕的嬷嬷,低着头,咬着嘴唇,看不出他有没有哭泣……

    “留下你身上的暗毒我已经替你解了,这里的结界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失效,所以这里的生死我也都交给了你。至于你的阿弟……这份记忆太痛苦,我会让他忘记。所以抱歉,请你就当他在四年前随你母妃一同逝去,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李默。再无那条……又黑又丑的小杂狗!”

    红火火抱着还在熟睡的小男孩,与漠然流泪的李楷擦肩而过。

    李楷从那段灰暗的记忆里醒来,猛然转身,所看到的,是那抹上一刻在几步之外,下一刻乘风而去的红色背影。

    他一直在颤抖的身体渐渐稳定了下来,对着那再无人影的天际深深一礼。当再抬头时,一抹滔天的杀意浴火重生。

    他提剑,回头,瞧着地面被打断脚的皇帝皇后,还有李翼与那些下人。

    他们惊恐,哀嚎,鲜血止不住的流啊流……

第两百六十二章:小小的他

    剑门。

    排名比试正是开始,按照规矩,不管是春笋榜还是潜龙榜,或者元婴的至尊榜,只要原先前十的都不用下场比试,待十一至二十名重新比试出来后,这十人便可有一次机会选择挑战前十的任意一个。

    例如第十三名如果选择挑战第三名,那他一旦胜利,排名便直接代替第三名。而原先的第三名的排名便成了第十三名。

    广场上人山人海,这是每十年验证剑门未来的机会,几乎所有的弟子老师前辈能到场的都已经到场。

    也是这个难得的机会,门中弟子才有资格看到那个站在人族最高位置上的男人,慕先礼。

    鼓舞人心的开幕辞自然不用他讲,而他需要做的只是站在最高处,一眼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微微颔首,道一声“开始”二字。

    下方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所有兴奋虔诚的目光呼唤着剑门宗旨。

    “持一剑,兴我道门!”

    “持一剑,兴我道门!”

    “持一剑,兴我道门!”

    比试开始。

    三种排行榜同时开始,广场上分出数十个擂台。因为结丹以下的修士最多,且时间最长,所以占领的擂台最多,足足分了九个。

    抽签定几号擂台与对手,一旦错过抽签,便不能再参加比试。

    “哥,红姐姐还能赶回来参加比试吗?”

    人群中,灵儿牵着嘉木的手,抬头寻问。

    “不知道。”

    嘉木有些担忧的仰望剑门外的方向。

    几天前给她传音,说还在一个李国的地方。路途如此遥远,除非是他幻化成龙族模样或许能勉强赶上。

    每个弟子加入剑门时都会登入信息,一旦按下手印,那名单上会自动写上那人的姓名,这也是防止作弊,能力不足的走错场,或者混入外人。

    嘉木和灵儿都走向了潜龙榜抽签区,有曾经相识的弟子好奇的拦住他们:“诶,嘉木!你们是不是排错队伍了?这里可是潜龙榜,结丹期才有资格报名!”

    虽然修为越高,每个月得的资源越多。但嘉木与灵儿从未上报过自己的修为,所以在旁人眼里只是一个灵植夫傍上了一个灵兽阁的妹妹。

    嘉木和灵儿都没有过多解释,他与往常一些浅笑不语,看得旁人莫名其妙,暗自冷哼一声,想着等上去抽签的时候,按上手印的珠子,没有登记,自然有一番笑话可看。

    嘉木自然知晓那弟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往常像他这般的弟子来到外门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轻蔑。

    队伍很快轮到了嘉木,虽然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但龙族血脉觉醒到如今,他还从未真正验证过自己的实力。在没有暴露的前提下,一旦他确认了自己的能力,便会带着灵儿去边界历练。

    此去不知何时归来,只有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剑门中得到承认,留在这里的邻居还有年迈的二老,才能有层保护伞昂首挺胸的活着。

    “不自量力!!”

    有人怀手坐看好戏,就连主持这条队伍的老师也微微蹙眉的看了嘉木一眼。

    “你可想清楚了?自己真没走错地方?”

    这里吸引到周围好些打趣的视线,嘉木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往事随风一幕幕闪过,这将是他第一次不去依靠别人,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

    “没有!”

    他道。

    说着,手按在那登记的珠子上,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珠子微微发出光亮,一旁的名单薄上有墨迹显现而出。

    灵植夫,嘉木,结丹境!!

    灵兽阁,灵儿,结丹境!!

    若是嘉木的境界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灵儿能有如此境界,只能让众人不可置信。毕竟修士一旦成年,随着修为的晋升,不出意外,会有很一段很长时间的青年期。但灵儿的外表看上去只不过十岁出头,幼童模样。

    剑门中那些修为最快的天之骄子,例如红伊伊,余十六,剑门年轻一代第一人书信,也是成年之后才达到结丹期的。

    有人低声议论,原来这叫灵儿的小姑娘至少也有了百年寿命。得知此事,众人才心里好受一番。虽然依旧难以置信,但机遇一事,在千万年的历史长河当中证明是个玄学。所以也能勉强接受,认为是嘉木与灵儿走了好运气。

    这里的小轰动很快被另一场较大的轰动遮掩,一道炙热的火焰从空而将,落在广场上时地面发出微微颤抖的声音。

    火焰渐渐散去,众人定眼一看,有弟子惊呼:“凤凰!?”

    几天前,带着小男孩离开的红火火,因为怕赶不回去参加比试,所以唤出凤凰当坐骑。

    凤凰经过上次觉醒之后已经完全是凤凰的模样,有些属于它们这种高傲血脉的能力也在渐渐苏醒。期中有元婴修士才能办到的瞬移千百里。这也是凤凰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所以到达剑门的时候刹不住脚,直接撞了进来。

    好笑的是凤凰自己也被自己的速度给晕吐了,就莫说坐在它上面的在红火火还有凡人小男孩了。

    周围有些喧闹,这才注意到大家在惊讶些什么。

    凤凰与龙族早已本就消失在古书中,突然横空出现,自然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与贪婪。

    “红火火?”

    “谁?”

    “你没听过传闻吗?红伊伊师姐有个妹妹。她便是!!”

    发愣的人这才从凤凰身上的视线挪到红火火身上。

    一时之间,各生心思。

    尤其是人群中的灵儿,她有些不安的拉了拉兄长的手。嘉木知晓她想说些什么,几分无奈又几分自傲的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我会如此敬重于她了吧!”

    龙族血脉又能怎样,从第一眼见到红火火开始,他便深信不疑他的师傅并不普通。

    提脚,上前。

    “师傅!”

    见嘉木跑来,红火火把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丢了过去,不用吩咐,凤凰自己化作一道火焰融入她的眉心,同时也隔断了那些惊讶也贪婪。

    “师傅,这是……”

    嘉木看着怀中很是痛苦的小男孩,有些茫然。

    为何师傅要带个凡人回来?

    红火火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精神恢复一些后塞进一粒丹药在小男孩嘴里。

    “这是你师公,我男人!”

    “哦!”

    顿了顿,惊愕:“啊!??”

第两百六十三章:黑衣林枫

    “比试报名结束没有?”

    还在发愣的嘉木下意识回答:“正午结束,现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那就好!”

    嘉木回神,瞧着红火火无视周围视线,不沾红尘般的背影。

    师……公??

    怀中男孩吃了丹药脸色好了许多,微微蹙眉,有了转醒的迹象。

    师傅的男人!!!?

    红火火去的是春笋榜方向,手印按了:合欢宗,红火火,筑基期。

    成功报名后就开始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尤其是阁老,还有合欢宗的宗主,道号玉洁尊者。

    她其实与宗主不熟,在合欢宗修炼的时候,也没几次去课堂,甚至叫不出几个同宗弟子的名字。她向来独来独往,甚至有些刻意。

    很多各有心思的人目光依旧在她身上,内心自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镇定,找阁老与他的儿子阿护攀话,也是想用他们有些神秘的身份压一压。所以当宗主主动唤她过去,她先是警惕,但几分感激。

    宗主没有问凤凰的事,只是寒暄着,像是与她很是亲近,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你大姐二姐临走时叫我好生盯着你,怎的一趁我不注意就又到处瞎跑啊?”

    不管怎么样,因为这句话,那些各色贪婪的目光都不得不暂时收敛。

    红火火立马会意,甜甜笑着:“二姐把凤凰留给我防身,我好奇它有多厉害嘛!”

    “顽皮!”

    原来是红伊伊师姐的啊。

    难怪,剑门灵体天才。

    苏信师兄的道侣。

    门主的唯一弟子。

    还有个妖族天才是大姐。

    如此优秀的人,得到凤凰的传乘理所应当的吧。

    人群中的议论越羡慕红伊伊,看红火火的视线就越复杂。

    听闻她红火火初次进剑门,能力只是被判定外门。

    就算在外门的时候,也与内门的即墨良归,慕长歌两个天才暧昧不休。

    最重要的是,她如此废材,两个天才姐姐待她极好。多年前那持剑战镜花宗的画面至今流传。

    就连凤凰这等上古神兽也都赠送她防身?

    ……

    好在各擂台叫号了。

    名字陆陆续续被念了出来,红火火被分到第九擂台。

    “说起排名比试,还得是百年前的那场最是宏大。”

    “能一样嘛?百年前的那场刚好赶上荒魂战场开启,只有上了榜单的才有资格跟随!”

    “上次在荒魂战场我族成功抢夺到了上古龟甲,听说这龟甲现在由卜老亲自淬炼!”

    “余十六回来了,也不知这次浴火重生之后,可能否与红伊伊师姐一决高下。”

    “至少现在不行,红伊伊师姐元婴大圆满了,随时突破到大乘。而余十六耽搁这么多年,现在也最多结丹后期罢了。”

    说到红伊伊,纵人的视线不由的落在那至尊榜上不可超越。

    以前是苏信,苏信成功大乘之后,上面便由另一个名字代替。

    红伊伊!

    因为凤凰的横空出现,所有人也都知晓了红伊伊有个妹妹,红火火回来了。

    “筑基期?与她的两位天才姐姐相比,这修行天赋着实寒酸了一点!”

    “我有听传闻,这红火火并非是她们的亲姐妹。”

    “啧,难怪!”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灵植夫里走出了个结丹境的少年,名叫嘉木,他便是那红火火的徒弟。”

    “修为比徒弟还低?”

    “啧啧啧”

    在一声各种心思的嘘声中,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句:“欸,现在春笋榜第一人是谁?”

    视线落下。

    “孙现?”

    “这孙现原先是清水宗外门弟子,因有一叔叔在内门当老师,所以他也小有名气。”

    “原来是这小子啊?”

    “怎的?你也知晓?”

    “我与他那叔叔也算颇多来往过,听闻他用尽了家族一半的财产,才终于勉强踏入了结丹。虽说是境界不稳,但好歹也是我辈结丹修士中的一名了,结果他那失踪多年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不知怎的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想去恩爱一番的时候,竟被直接打落了境界。

    吃这个瓜子的纵人倒下了一口凉气,在人群中找到那故作翩翩公子的少年,皆是同情的唏嘘连连。

    “他那青梅竹马也是结丹境?”

    “怪就怪在这,那小姑娘不过筑基期,我那朋友想去替他那侄儿出气,结果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要不是她出门历练到至今没有回来,此时肯定得闹大!”

    “……好像,那姑娘已经回来了?”

    纵人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翩翩公子孙现此时隔着人群一脸铁青的望着一位黑衣姑娘。

    林枫!

    那个曾对红火火投去嫉妒与杀意的姑娘,百年前便突然失踪,最近几年再出现,便像变了一个人样,在孙现想调戏的时候,以筑基期的修为,硬生生打落了他那本就要不稳的结丹境……

    这些红火火自然都不会知晓,不管是孙现还是林枫,在百年前她有了个天才姐姐当背景之后,这些曾威胁过她小角色早已无法出现在她眼前。

    本来快要淡忘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站在擂台下的她不得投去几分凝重的目光。

    结丹以下的春笋榜,虽然出了好几个厉害的弟子,但红火火只是表面境界看上去如此而已,实际也能与结丹修士一战。且不说她那能与元婴抗衡的肉身,她本身只要愿意,便可随时踏入结丹境,不过是不想去边境做结丹任务,所以才压制住突破的灵气罢了。

    抛媚眼,暂时不用比试,坐等看戏的孙现自然不在她注意的范围内。全场唯一能吸引到她视线的便是那叫林枫的女子。

    一拳打晕了对手,成了本就墨迹来回的春笋榜战斗最快的一人。

    围观这个擂台的人在惊愕中回神,然后疯了一般吹口哨起哄。

    漂亮的女子能吸引声望,漂亮且又能干的女子自然更博人眼球。尤其,这是修真界!

    林枫一身黑衣,脸色淡漠。她在下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与红火火对视,然后只有她们两人知晓,在那时周围的喧闹被静止,她与她对视了大半年似的。

    时间恢复流动,两人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皆是彼此握拳,知晓冥冥之中的宿命,她与她终有一战!!

第两百六十四章:包子往事

    轮到红火火上场了,因为她的身份,落在她这里的视线有很多。可接下来大家都肉疼的宁愿自己没有去看。

    红火火没有记住对手的名字,她一上场后,在那对手摆好势要冲过来的时候,直接丢了一件法器自爆。

    “……”

    纵人无语,只能看到那人被炸成一块黑炭,抽搐几声,欲哭无泪的瘫倒在地。

    “裁判?”

    在红火火有些不耐烦挑眉的时候,裁判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抽了抽嘴角,判了胜负。

    “合欢宗,红伊伊胜!”

    虽和林枫一样,是春笋榜战斗最快的那人,但地下的哄闹不是欣赏,也是唏嘘。

    “不公平!!”

    有人叫唤:“使用法宝自爆,这……这不公平!!”

    对于普通的内门弟子来说,一件法宝也是来之不易。需要积累很多年的任务功绩,才能去兑换一件。且不说红火火刚刚毫不犹豫就自爆的那件,明显是品级非常不错的那种!!

    想到这,哪怕是老师们也忍不住肉疼了起来。

    “听说她那两位天才姐姐给她留了很多保命的法宝神器?”

    “这岂是保命?明明就是败家!!”

    “TMD!!”

    裁判无辜的望向最上方,各位宗主只是一眼扫过,不给回应。

    轻咳一声,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比试中,从不禁止比赛弟子自爆法器!”

    红火火可不管他们接不接受,嘚瑟的冲着远处的薄荷一笑。

    此时的薄荷虽然还很胖,但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虽然看上去很困难……

    “师傅!”

    嘉木挤着人群走了过来:”师……小师公他……他睡醒了,吵着要见你。我……我和灵儿要上台了,你要不去看看他?”

    红火火这才想起来自己带回了一个小家伙,瞧着嘉木窘迫的脸,虽然知晓他肯定在瞎想些不太和谐的画面与剧情,但也只是干咳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好,你和灵儿安心去比试吧!没有打个好名次的话,就别说是我的徒弟,丢人得很!知道了不?”

    纵人再次无语,十分佩服红火火的厚脸皮。

    用法器自爆赢了比试就算了,有个境界比她高的徒弟,还有资格说丢人?

    一向不在乎别人目光的嘉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一声,行弟子礼,离去。

    没一会儿,嘉木牵着一个小男孩过来,红火火蹲下,捏了捏他那瘦成皮包骨般的脸颊。

    “醒啦?”

    一脸警惕的小男孩在见红火火的时候才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应答,也没有拍开脸颊上那有些冰凉的手。

    他上前,拉着她的袖子,咬着嘴唇,不语。

    红火火无奈,挑眉看向嘉木:“你不是说他吵着要见我嘛?”

    嘉木揉着鼻子答:“小师公他虽然不哭不闹,但那眼神里就是在吵在闹着找师傅你讷!”

    “师公就师公,你加个小字干嘛!?”

    嘉木哈哈笑着,拉着灵儿溜之大吉。

    红火火低头,瞧着牵着她衣角的小家伙红透了的耳朵。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她神色渐柔,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等会儿我还有几场比试,打完之后我带你去剑门山下的那座凡人城市吃好吃的!”

    小男孩细不可闻的轻声‘恩’了一声。

    在临近剑门的山下有一凡人城镇,名为寻桃。它是目前凡尘最大的一个国家所管辖,那便是琥珀与琥玉两位公主的已平国。

    几年前回到剑门时,大家在红火火的屋舍里聚饮,琥玉曾交代过为何多次让琥珀与她多来往。

    除了她是红伊伊的妹妹外,最重要的是,已平国有个传说,在寻桃城有另一个类似秘境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修士会变成凡人,但天地灵气非常充裕,有利于悟道。待从里面出来之时,哪怕是瓶颈期的修士也能进步一二。有如此宝山,也是为何已平国能让剑门维护的最重要的原因。

    世界入口显现的时间不等,有时候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要想打开入口,需要一把‘钥匙’。

    此钥匙很怪异,需要有缘分当引子。而这个有缘人的特征无所谓男女老少,但眉心都会有一颗天生的朱砂。

    当然并不是每个眉间有朱砂的人都行,而是要看运气。

    上一次世界显现,已平国找来了三个眉间有朱砂的人触碰入口,但入口在这三人中没能选中任何一把钥匙。修士们只能捶胸顿足的懊恼气闷,眼睁睁开着入口消失,机缘擦肩而过。

    现在已是多年过去,经历过上次的失败,已平国虽撒了更多的网积累世间眉心有朱砂的人,但此特征难寻至极,所以当见到眉心有朱砂的红火火,自然要亲近邀请。

    也不是什么大事,成不成功都怪不上她的头上,看在琥珀的份上,尤其是琥玉的态度也不错,红火火自然应下了。

    两场比试,红火火都是用法宝自爆赢了比赛。

    天色已暗,新一轮比赛明开始。

    红火火带着小男孩走进寻桃城中,这里民风朴实,在初春的时候有一习俗:未婚的男女相约于河流之旁,放下花灯,随缘捞起。

    听闻这是千年前某位修士在魔族那里参加过一次煮酒会,见多了相拥亲吻的男男女女,回到故乡便演变出了类似的节日。

    若是两人都在茫茫姻缘中皆是捞中了彼此花灯,当即便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定了婚约。男子要把身上最珍贵之物留下当做定情。

    这夜,刚好赶上。

    红火火说着,小男孩听着。

    她牵着他,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小男孩脚步顿住,红火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莞尔。

    “想吃包子?”

    他表情有些茫然,点了点头,摇了摇头。

    未等红火火疑惑,他难得开口:“你,喜欢吃?”

    先是叙述句,到后面尾音时又带上疑惑句。

    他更茫然了,牵着他手的红火火明显能感受到他在那一刻身体颤了一下。似反应过来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小家伙低下头又羞红了耳朵。

    奇怪的是,红火火似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在凡尘时,她曾最喜欢缠着水中月给她买东街那包子铺里小笼包。

第两百六十五章:我睡哪儿

    红火火看着他,许久无言。

    不管是猿镜,还是红伊伊,他们都告诉她,不管是谁,只要进入轮回,那相貌声音,性情,记忆,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环境而变化。

    哪怕你把他前世的记忆碎片给他看,他也不会是前世的他。

    内心难免有些触碰,加上他身上那吸引着她的异香,红火火很想做些什么,但此时的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罢了,她又能,又敢做些什么呢?

    “是的,我喜欢吃!”

    说着,她上前买了几个包子。拉着他坐在一旁的石梯上,一人一个毫不顾忌的咬了一大口。

    人群在节日的欢乐中涌动,红火火斜眼着慢条斯理的小男孩,突然大笑几声,道:“我会把你养得又高又壮的!”

    小男孩不解,见她没有再多解释,低头瞧了瞧自己枯瘦如柴发育不良的身体,歪着头想了想,轻轻点头,应:“好!”

    河边,男女丢下花灯。虽然成功的几率很少,但每年总会有那么几对成功捞到彼此,牵线成功。

    台上,在起哄声中少年把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当做定情,大多数是玉佩,香囊之类的。

    姑娘们羞涩收下,算是应了这份天意。

    相拥,相吻。

    灯火阑珊,心上人在身旁。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来自哪儿。

    我从黑夜中睁开了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位女子。

    她非常好看,眉间点有朱砂。

    她说她叫红火火,我叫水中月。她喜欢穿红衣,我喜欢穿玄衣。

    冥冥之中我记得什么,仔细去想的是又忘记了什么。

    我低着头,再抬头时不解的望着她。

    可我现在穿的好像不是玄衣啊?

    她似没有看懂我的寻问,摸了摸鼻子,说要带我回一个叫剑门的地方。

    她是仙者,我知道的。在她招出一只凤凰当坐骑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那是凤凰,也不知道仙者的含义是什么,但我就是明白。就好像曾经我在哪儿看到过?

    她与我并肩吃着包子,说要把我养得有高又壮。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好像在哪儿知道过,大多数男子以儒雅为点,太高太壮的是少数国家欣赏的方向。

    但那又怎样呢?

    她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她住的院子也真的很有烟火气,就像普通的农舍。

    她指着一处说那是一个叫初瑶的姑娘所居住的房间。

    我嗅了嗅,似闻到了酿酒的麦香。

    这个叫初瑶的姑娘,定然很喜欢酒的。

    院子里有棵梨花树,她说再过不了多久便会到花期。

    我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

    我为什么知道呢?

    好像我曾经居住的地方也有棵梨花树?上面应该挂着个秋千的吧?有个很温柔的女人在推着我。

    邻居是个很好看的男子,他捧着琴说要让她指点。

    她说不急,等我把晚饭吃了。

    我有些窘迫,尤其是那好看的男子一脸怪异的盯着我瞧的时候。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用这种眼神望着我呢?就因为她说我是他的爱人?

    爱人……是夫妻吧?可我……还是小孩子呀?

    我努力的加快吃饭的速度,在那座寻桃城的石阶上吃了太多包子,所谓的晚饭根本不想吃,但她说我必须吃,得先把胃撑大,以后才能多吃,吃好,然后长高长壮。

    她这应该是在拔苗助长吧?

    晚饭好不容易撑了下去,又有人抱着一把琴来访。

    这次是个好看的女子,也是来找她指点琴音的。

    “去洗碗吧,随便给两位客人泡杯茶水。”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瞧着她望来的视线,平静中理所当然。

    于是我抱着碗筷往厨房的方向跑去,临走时听到身后那好看的女子问她:“听说你找了个小道侣?”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水中月!”

    …

    我有些愁苦,来到这里不足一天,在厨房里翻了好久才找到类似茶叶的东西。

    真好闻,与记忆里的味道不一样,似光是这般嗅一嗅,便能多活几岁。

    这便是仙者的世界吗?

    水刚煮沸腾,里屋便传来一声琴音。

    然后声声连音,痴缠绕绵。

    我的手脚很冷,上面也有很多老茧,看上去以前肯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屋里只剩下了我与她,她让我去整理被褥,又让我去烧水泡脚。

    我们对立而坐,脚盆里的热水有一种很香的药味。

    “手上的水泡怎么回事?”

    她问,我未答。

    就算我沉默,她也猜到了答案。

    “烧水的时候烫到了?”

    “恩”

    “下次小心点。”

    我有些愕然。

    她又是那副理所应当淡然的模样:“早点习惯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很久。”

    “…好”

    “你身体太寒,今晚就先暂时不洗澡了。待明日出个大太阳,我帮你调理一两次后,以后你每晚都要洗澡。”

    她有些洁癖。

    “我……睡哪儿?”

    这个房间只有这一张床。

    “挪!”

    她回头瞧了一眼那张我刚刚整理好的大床。

    “和我睡!”

    “啊?”

    “和!我!睡!!”

    她一字一字重复。

    见我发愣,她那好看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

    “睡我脚那头!”

    这一夜,我们合衣而眠,

    准确来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上面。而她盘旋打坐,闭目修炼。

    我瞧了她好久,可惜肉眼凡胎怎能窥视她身上的仙之大道?

    待眼睛被房间里的烛火虚晃得有些模糊的时候,她睁开了眼。无奈一叹,揉了揉我的头发,一遍又一遍拍着我的被角,然后声音很轻很轻的哼着一首童谣。

    烟如画遮面纱

    星星化作了黄花

    烟如画颜如花

    回眸处淡淡亦生香

    似韶华在发芽

    ……

    “睡吧!”

    她说。

    ……

    次日,天刚微亮。

    厨房传来清粥的香味。

    是嘉木与他的妹妹。

    炒了盘青菜,四人相坐。

    “师公!”

    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灵儿也是这般唤我的时候,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师公!!”

    见她还在坚持唤我,我不得不放下碗筷望向她。

    她笑,眼睛弯弯的,看上去有些狡猾。

    “小师公,你嘴鼻尖上有粒饭!”

    于是,我真的在我的鼻尖上摸到了那粒饭。

    “噗呲。”

    是谁在笑讷?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能捧着碗,头埋得更深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今晚有雨

    比试再次开始。

    她站在擂台上又使用了法宝自爆,取得了胜利。

    台下唏嘘一片,我安静看着。

    她说过,她不是打不赢,而是懒得去打。

    除了那个人,她好像也喜欢玄衣,至今连续好几场永远一拳打晕对手。

    比起昨日,她身边的人似已经完全接受了我的存在。

    “呜呜呜,你不爱我了,你移情别恋了!呜呜呜”

    一个有些…好吧,是非常胖的姑娘拉着她一脸幽怨的哭泣。

    她耐心的哄着她:“他现在还小,又不能用,我自然还是更爱你的啦!”

    “???”

    她今日抽的号毕竟靠前,打完的时候天上的太阳还在高挂。

    没有留下来观看,拉着我回去洗了个澡。

    或许桶里的药草实在太多,味道有些不太好闻。

    “愣着干啥?是要我帮你脱衣服?还是要我帮你搓背?”

    见我窘迫,她哈哈大笑的转身离去。

    缓了片刻,在我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掀开帘子。

    我惊呼,她得逞,放下帘子后笑得更是大声。

    这次我仔细听脚步,当确认脚步声真的很远很远的时候,才把衣服脱完,试探着走进木桶里。

    “哈!!”

    她再次掀开帘子横空出现,我连忙躲进水里,听着她这次真正远离的笑声恼怒不已。

    这个仙者,很是幼稚!!

    药草泡进了皮肤里,身上的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伤疤竟消失了大半。

    我不好奇我的记忆,这是下意识想逃避的事。所以当瞧着手上的茧还有身上的疤,我都能最大容量的接受并消化。

    或许是太舒服,迷迷糊糊中我睡了一觉。

    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睡得安稳了,除了,昨夜…

    醒来的时候木桶边放了一套新衣裳。

    她见我穿着它出来,扶着下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得多亏我这些年一直在给阿已做衣裳!”

    阿已又是谁呢?

    天边的落日本该给人孤寂的感觉,可见她逆着光笑着,便又觉得好看了起来。

    她唤:“阿月!”

    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名字,有些迟疑且试探的回应:“恩?”

    她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今晚想吃些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她便自己下了决定。

    “小孩子不许挑食,以后我做什么你就必须吃什么!”

    厨房很快有炊烟升起,我坐在院中那棵梨花树挂着的秋千上。

    在我泡药浴的时候,她做了这个秋千。

    我很喜欢,于是轻轻荡着,晃着。

    落日渐渐末入天际归于黑暗,可我一点儿也不慌张讷!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日,与她比试的人看上去越是厉害。

    例如,她那法宝自爆的气浪第一次被挡了下来。台下也第一次在有她的时候一片叫好声。

    虽然这叫好声是为她的敌人助威。

    仿佛在这一刻,那人便战胜了全世界,成为了最神勇的光芒。

    有些气喘吁吁身体在那刻的错觉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更加自信的笑容。

    “你很强!”

    她说。

    “可惜我的徒弟都在很努力的打出一个成绩,我若是败在了这里,会很丢面子的!”

    说着,她又取出了一件法宝。

    “这是结丹境的波动!?”

    “天啊!她到底有多少件法宝!”

    “是不是连元婴境的也有!?”

    “欺人太甚!!”

    “不公平!!”

    …

    不管他们怎么抗议,胜利还是被判定给了她。

    又一日过去,遇到她的修士开始不战投降。背后吐着口水,想着今日便是她被终结之日。

    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不管面对谁,以一拳之姿打到了决赛。

    最后一场,买那黑衣女子胜利的人很多。他们红着眼,愤怒不甘的对着她撕吼。

    “一拳定胜负吧!”

    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是不被看好她。

    地下唏嘘声,不屑声,助威声。

    “奶zi挺大的,林枫师妹打爆她!”

    人群中有一人起哄,其他男人便跟着笑。

    那笑,我很不喜欢。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她反而一脸凝重,然后点了点头。

    各种慢条斯理的起势,大呵一声,后脚登地,竟皆是把地面踩出了一个大骷髅,裂痕四散。

    瞬间,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两拳相碰。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把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一时聚集了过来。

    “结丹!?”

    “不,有元婴之势!”

    上方有宗主总结。

    擂台被气浪击碎,化作烟尘。若不是有结界挡在擂台,恐怕附近的观客不是死便是伤。

    烟尘散去,黑衣女子的拳头碎了,无力放下,再难抬起。

    裁判宣:“合欢宗,红火火,胜!”

    一时之间广场上安静无比,尤其之前露出那些笑容的人,愕然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她以同样的一拳证明的自己的能力。

    “我好像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一直用法宝来自爆了!”

    有人失神低语。

    “因为她,太厉害…不屑出手…一旦出手,我等同境修士…哪还有活着的机会……”

    她在安静中走下擂台,只是瞟了一眼之前拿她身材起哄的男人。那人直接吓晕,不省人事。

    “为什么!?”

    无法再一战的黑衣女子努力站在直身体,嘴角有鲜血渗出:“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觉得止不住的怨恨!?”

    她回头,反问:“你是谁?”

    有些没头没尾的对答,彼此都没得到答案,于是各自离去。

    “晚饭吃火锅吧?”

    “恩。”

    “嗯,我还有最后一场,很快的,等我打完。”

    “…好”

    最后一场,她有资格选一个要挑战的前十名。

    她指着春笋榜的第一人,那是个男子,听周围人说,他的名字叫孙现。

    那人的脸色很难看,说了一些话,露出了一些表情。

    她不以为意,看了看天色:“我和你很熟吗?”

    如她所言,这次她依旧很快的取得胜利。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没有一拳解决,而是数拳连续砸了过去。

    鼻青脸肿,无法对比最初的模样。

    她拍了拍手,拉着我道:“走吧!今晚有雨,吃火锅最合适了……”

    ————

第两百六十七章:是大人物

    与林枫那一拳,红火火并未表面看上去胜得轻松。

    藏在手腕下的手有了快碎裂的迹象,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总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机缘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再无她这般强悍的肉身。

    林枫的出现是好的,让她更清醒认知到人外有人仙外有仙的定论。

    可为什么?多年前初次见到林枫虽然讨厌,但并不会像如今这般,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凝重,与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逃避。

    是的,她不太想见到她。非常不想!!

    “走吧!”

    不费吹灰之力战胜孙现后,红火火拉着台下一直安静看着的小男孩:“今晚有雨,吃火锅最合适了……”

    雨真的下了,夜色之中,细细绵绵。

    悯乐与麦冬儿又来了,自从那年醉酒弹了一曲魔族的《儿女情》之后,他们先是用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红火火,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彼此对视,然后起身对她一礼,默不作声先后离去。

    此后,每到晚上见红火火回来,便会上门拜访,说是指点琴音。

    麦冬儿虽然也抱着琴来,但她显然还在为先前自己固执的言语而执着。她静静看着红火火指点悯乐抚琴,然后有所悟之后手指只是虚幻的在琴弦上波动。

    红火火瞧着她,想问些什么,但也什么也没问。

    有个答案她不太敢去试探,因为一旦试探,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的话,很多很多年前的遗憾会再被撕开的。

    这夜,四个人围着桌子吃火锅,待吃完之后,不用红火火吩咐,小男孩自己快速收拾,捧着堆起来老高的碗筷跑向厨房清洗。

    红火火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瞟了一眼吃饱喝足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两位客人,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以后你们要来,最好还是挑着晚饭点后再过来吧。不然,我们也不好让你们两个客人去洗碗!”

    “………”

    气氛尴尬,一向清傲的麦冬儿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轻咳一声,随着说出的话语底气也足了几分。

    “我自然不会少了阿月的见面礼!”

    红火火若要唤小男孩,便会唤‘阿月’这个名字,所以大家也都默认这般唤他。

    视线落在悯乐的身上,几分病态的他,因为最近好吃好喝的招待,脸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

    “额……我也是!!”

    红火火满意的笑,看不出丝毫的客气:“你们也看出来了,阿月他完全没有修行资质,所以你们给他的见面礼最好还是以护身为重!”

    “……”

    两人沉默,憋了半响,悯乐答:“好……”

    端着茶水过来的小男孩在门外僵住,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她便对他说过,他是凡人之姿,无法修行。虽然早就知晓此事,再次得到确认后内心难免还是会失落。

    百年之后,我又是谁,又将去往哪儿呢?

    待两位客人走后,红火火坐在铜镜前卸妆。

    木梳缓缓滑过青丝,有些模糊的铜镜里倒映着小男孩努力整理被褥的身影。

    他刚洗完澡,衣衫有些松懈,头发有些湿。

    果然!

    红火火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内心的杂念。

    把他带回来后,总会轻易的想起凡尘的夫妻恩爱的那些年。

    “阿月!”

    她招了招手:“过来!”

    示意他坐下后,她手掌一扶,有些湿的头发干了。木梳在他发间缓缓滑过,很慢,很慢。

    烛光清柔,心很安,便有了些困意。

    “睡吧!”

    她说。

    于是,他便真的睡了。

    接着他倾倒的身体,她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褥之后,瞧着这张依旧黑瘦营养不良的脸,无奈摇头。

    他真的是他吗?

    真的……是吗?

    起身,开启禁制。她趁着细雨中的夜色去了那镇魂渊。

    长长的石桥对面是一座若隐若现的高楼,而站在这向下望,看到的依旧只有浓不可见的迷雾。

    “你听得见我说话吧?”

    雨伞下,她自言自语:“若是听得见,我想问问你。”

    “水中月是否是你的一缕分身?你为何要让分身替你经历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你……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雨声似在这一刻定格,然后恍如错觉继续窸窸窣窣下着。

    毕竟不是错觉啊……

    红火火笑了,语气更加坚定道:“我得到过两位阵法前辈的记忆,所以我一直在猜测,你让分身替你轮回的方法,是不是传说中的百世转?”

    后面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加快几分:“现在是你的第几世?我现在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到底算不算是水中月?水中月……又算不算是……你呢?”

    没人回答,就连之前停顿过片刻的雨声也没有丝毫反应。

    “胆小鬼!怂包!!”

    红火火恼怒骂着。

    “堂堂一个男儿,受了伤又怎样?整日躲在这鬼地方下,连自己的女人找上门也不敢出来认!!既然这般想与我撇清关系!那当年的那晚我喝了阁老的酒,你为何要护着我去寻你!?当我缠上你时又为何不推开我!?MD!吃干抹净还不给个交代!装什么清高神秘!!?”

    一口气把积累的怨言全部说了出来,可还是气得有些疲倦。

    握着雨伞的手微微颤抖,她徒劳一叹,情绪低落。

    刚鼓足力气再想骂点什么的时候,不远处有一声突兀的轻咳声打断。

    红火火望去,便见桥的那头走来一青衫女子。

    女子同样打着一把油纸伞,好看的容颜上有些尴尬和羞红。

    “二姐?”

    红伊伊走来,一青一红站于石桥上。

    “师傅他……让我来跟你说……别骂了……”

    红伊伊的师傅,自然是现任门主慕先礼!

    红火火无语:“怎的?被我骂着中了?”

    红伊伊再次干咳:“底下这位……毕竟是不得了的大前辈……”

    见红火火蹙眉望着她,红伊伊无奈道:“从小我便知道你很聪明,有些事别人不说你依旧能猜到!”

    红火火不吃这一套,一脸很是耿直的摇头:“不,我不知道!他是谁?你说!!”

    “………你怎的不按套路出牌呢!?”

第两百六十八章:他与他的

    被红火火这般直勾勾的望着,红伊伊对持片刻,终还是心虚的移开视线:“有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但……抱歉,我现在还无法于你解释这一切。”

    “那你来这儿干嘛?就是来阻止我骂他!?”

    红火火一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嫌弃样。

    “……”

    红伊伊无语,有些恼怒的一巴掌拍了下去:“没大没小!”

    雨停了,红伊伊收伞。红火火随之。

    两人一时沉默许久,红伊伊叹道:“其实……阁老的酒有个作用,那便是让喝醉者感应到自己的机缘。”

    “你是在暗示我,我的机缘便是底下这位?”

    红伊伊白眼一翻:“知道暗示还说出来干嘛!?”

    顿了顿,面色有些古怪道:“你说,别人的机缘都是法宝啊,丹药啊,你的机缘怎么是个人?…还……咳,必须发生那种事!?”

    “你连发生了那种事也知道了?”

    红伊伊窘迫,作势又要打下来。

    红火火连忙缩脖子,表示求饶。

    嬉闹了会儿,红火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这个一直想吐槽的秘密告诉了她。

    “其实……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咳!就是……不光底下那位,只要是个男的,好像都可以是我的……机缘?”

    说到这,红火火才立马反应了过来,既如此,那为何醉酒之后想要的是底下那位?而不是凡尘中的水中月?或者其他任意一人!?合欢说过,与越强的人……恩爱,得到的好处越多………这么说……

    底下那位,很强!

    甚至是世间最强的那位!?

    见红伊伊发呆瞎想什么,脸色越来越红。红火火鄙夷惊醒:“瞎想个啥!我现在的修为是凭我自己走出来的!老娘到现在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恩爱过的男人也就水中月一个!”

    顿了顿,底气有些不足:“若是底下那位与水中月算是一个人的话……”

    想了想,语气坚定:“肯定算是一个人!你不知道,那接:吻的口感,手掌摸老娘的大小,还有那里的玩意儿都一模一样!!”

    “红火火!!!”

    红伊伊羞恼,咬牙切齿:“你要不要再说详细一点!!?”

    “额……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红伊伊真的羞得要杀人了,红火火才连忙赔笑:“错错错!我错了!”

    结果还是难免嘴抽:“装什么清高,你和书信在梨花树下又不是没有……啊!!艹!!疼呜呜呜!!”

    石桥上,青衫揪着红衫的耳朵,一脸羞恼加恨不得杀人灭口的表情捂着她的嘴巴。

    “呜呜呜……”

    现在再说错错错,已经晚了。

    潜龙榜和至尊榜前期打得快,但越到后期打得比春笋榜还要慢上许多。每一个变化可能都会产生不一样的结局,看得旁观者也跟着起起伏伏,激动不已。

    又一两日过去,两榜分别先后分出最终排名。

    结丹潜龙榜,嘉木与灵儿都走到了最后。两兄妹对决,灵儿不打认输,嘉木进入总决赛。而与他站在擂台上的是红火火的一个老熟人,谭雄。

    那个曾与高远有着不可言说的少年。

    “谭雄师兄!!”

    台下众多助威声中,有个看上去十分白净的少年也在努力的呼唤。

    前面的比赛红火火都没来看,此时吃了午饭,又睡了个午觉才拉着小男孩慢悠悠的散步而来。

    不知为何,耳朵微微一动,她对着夹杂在人群中的声音有些敏感。

    她与那白净少年对视,少年歪着头似也在疑惑些什么,然后见红火火移开视线,便也继续为谭雄加油助威。

    小男孩抬着头望着她,她笑:“没事,遇见了一个小家伙!”

    她在那少年眉心感应到了一丝极其淡薄,但真真切切存在的气息。那气息的主人,是红火火她自己。

    “有趣!”

    她忍不住又笑了。

    多年前,海边,那对渔夫的孩子。当时还那么小,见到红火火便傻笑,也是红火火踏入修行后第一次的赐福。

    比试开始了,两人对持,嘉木第一次主动出手。谭雄身形不动,站在那如一颗老松。当嘉木的剑快刺到他胸口的时候,他手掌一扬,化作一滩清水一般轻易避开。

    这些年来,他总是孤单影只,不是去做任务,就是在接任务的路上。多年不见,显然机缘不错,与嘉木这一战打得很激烈,甚至最后逼得嘉木不得不用了一声龙鸣才勉强战胜。

    场面一时寂静,大多数人觉得可能是什么奇异功法,所以如此结论之后热血狂欢,好不痛快!

    两人真挚恭手行礼,谭雄摇摇晃晃下场,那白净少年连忙上前扶着他。

    少年从未掩饰对他的爱意,哪怕他也是个男子,哪怕周围人古怪的神色,或者冷嘲热讽,他都永远无比热勇的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为他高兴,为他担忧。

    谭雄的神色很复杂,他曾爱与一人彼此最爱,可那人因为彼此皆是男子的身份一直不肯承认,甚至也不许他承认。

    他忍着散法之苦,离开了剑门,离开了他。

    他成亲了,与玲珑阁的一位姑娘。

    他有那位姑娘有了个孩子,是个胖嘟嘟的小丫头。

    曾经卡在他与他之间的不可言说,怎的到了这叫陈记仙的白净少年面前,一切都是那般的理所当然呢?

    “……陈记仙”

    “在!”

    他很虚弱,整个身体完全的靠在他的身上。在旁观者的目光中,他沙哑着喉咙道:“下次做任务,一起吧?”

    陈记仙一愣,随后眼睛弯弯,优如最灿烂的星辰浩海笑着点头:“好呀!!”

    …

    这里的唏嘘都不过是他与他自己的事。

    做为胜利者,台上的嘉木可以第一个有资格选择挑战对手。

    与红火火一样,他选择挑战了以前的第一名,晏开。

    这也是一个老熟人,尸鬼宗晏开,与林枫孙现一样,第一次相遇是在那海底秘境里。印象中他和即墨良归一样是个少年太才,怀里藏着一条小赤蛇。修为停在结丹期已经许多年了,也在这潜龙榜第一这个位置上稳坐了许多年。

第两百六十九章:鬼宗晏开

    听说,他刚踏入结丹的时候,便挑战了当时的第一红伊伊。红伊伊虽然胜了,到也对外人说过,当时的她几乎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才勉强战胜的。

    尸鬼宗晏开,十分厉害!!

    晏开和每个尸鬼宗派弟子一样,为了保持他们的神秘,一般很少出现,一旦出现,便是精英。

    他们全身被黑衣与斗笠遮盖,身后漂浮这一具做为本命物的棺材,哪怕站在人海中,周围也会空出一段距离,不愿也不能靠近。

    红火火想起了一人,上次想坑死她的尸鬼宗老太婆,巫莲子!

    听说,当年巫莲子被红伊伊逼得自断一臂,此后很少再出宗。

    至于卜西海与无妄子,卜西海被卜老关在观星楼,无妄子觉得自己愧对书信师兄的信任,去了边界守卫疆土。

    还有一人,哺花泽兰。

    被即墨良归封了修为,挖了眼睛,毁了容。

    她在红火火身上挥下的每一刀,都报应在了她自己身上。

    后来,即墨良归与慕长歌失踪,便谁也不知道她被藏在了哪儿。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她留在族内的魂火还在,家人连她是死是火都不知道。

    咦?

    红火火的目光突然一顿,死死的瞪着晏开,准确来说,是他的发间。

    那里有一枚木簪,原料为老愧木,手艺简单素雅。

    红火火很确认那是自己的,是水中月亲手寻来而制。鼎老说,木簪并不简单,有聚集机缘的说法,这本该是水中月的机缘,却让给了抛他而去一心修行的她。

    感受到什么,红火火低头,瞧见身旁的小男孩也怔怔出神的模样。

    “怎的?”

    他捂着心里,再看了一眼那本该不被注意的木簪道:“不知道,就是……很失落?”

    他不确定自己的情绪如何表达,只是空落落的,很难过,很孤独。

    红火火袖子下的手下意识的握紧,无声吐出浊气,笑:“那个木簪是你的!”

    小男孩不解,红火火却未解释。

    擂台上比试开始了。

    很精彩的一场比试,可嘉木还是输了。哪怕他最后一式不光用了龙啸,身后也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龙影。

    他,还是输了。

    晏开背后的棺材打开,寒冷的阴气中,探出了一只女子白如玉雕的素手。

    周围有试图用神识强行探视的修士哀嚎一声,捂着额头受了不少的上。见其中有元婴境的,红火火想了想,终还是咬牙也探了过去。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气息,感受到红火火的意识,那棺材玉手的主人明显一愣,微微犹豫,最终还是让她成功探入。

    阴气下的神秘被传回识海,红火火愕然了好半响,回神时便见嘉木输了。

    玉手伸回了棺材中,棺材盖合上。红火火第一个上台,把一粒丹药快速塞进嘉木的最终,轻柔一拍助药力散化。

    裁判也反应了过来,判定胜负。

    “尸鬼宗,晏开,胜!”

    底下被最后那一击震撼的人也都回了神,欢呼。

    红火火瞧着同样脸色有些参加的晏开,皱眉:“聊聊?”

    晏开点头。

    接下来的比试红火火没有再看,而是跟着晏开去了尸鬼宗。

    九宗最神秘的便是佛宗与尸鬼宗了,只是前者的神秘是无大事闭门修炼,而后者是阴气太甚,普通弟子不太愿意拜访。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跟在晏开身后的红火火或许功法与性格的原因,很不喜这里。

    就像阳光发现一块怎么照拂也不会有一丝光点的阴暗地,打从灵魂深处的排斥。

    走过迷雾遮掩的独木桥,桥下有无数棺材在水中侵泡,看上去优如人间地狱。

    晏开不咸不淡的介绍:“这里是养尸池,每个刚加入的弟子都有一次机会在里面选择与自己契合的棺材。当然,也可以自己找尸体来养。”

    储物空间有些异动,竟然是那把秋水所赠的油纸伞。

    晏开停下脚步,回头瞧向发呆的红火火。

    红火火一笑,没有说什么,继续跟了上去。

    走过独木桥之后是一块墓地。

    墓地上大大小小的墓碑,上面详细刻有墓主人的一些信息,哪怕是孤坟,也有专门的弟子为他们扫墓,焚香祭拜。

    呜咽凄凉的哭声从未停过,偶尔可见魂魄一样的东西探出脑袋,飘来飘去,却无法离开自己的慕碑左右。

    “独木桥下是养尸,这里便是养魂。修为到结丹,便可有一次机会在这里选择合适的魂魄融入棺材的尸体里。不管是人还是修士,一旦时死后不入轮回,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记他们生还之前的记忆,从而成为孤魂野鬼,连去往轮回的路也会忘记,直到最后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这里的死魂被尸鬼宗的绝密手段封在了这边土地,尽可能的让他们被天地同化的时间放慢,一旦有人在游魂状态里想起一丝生前的记忆,便算养魂成功。以此,记起的事越多,融魂成功的几率越大,修为也越高。

    如此不尊重天理伦长的手段,红火火很想不明白剑门这种代表正义的地方为什么能包容尸鬼宗的存在。

    似猜到了红火火在想些什么,晏开与擦肩而过的弟子彼此见礼之后道:“在万年前,我尸鬼宗被世人称之为邪教,只能躲在暗处修炼,被正派所不容。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死后,尸首被挖出来丢在那独木桥下养尸,魂魄也被锁在墓碑左右任听天命。”

    晏开自嘲了会儿便继续一边走一边讲解:“直到万年前那场大战,因为死了太多强者,不管是人族的还是其他三族的,都被我们炼成了本命尸挡在最前线,拖延了让人族被攻下的时间,让人族的修士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可以算是一揽狂澜了。”

    “再后来你应该问听说过了,剑山开劈,从中走出一少年,他持一剑击退侵略者,划出葬魔海,绝迹沙漠,极寒山脉以此为界!后召集残留的修士,形成以九宗为基础的剑门!而我尸鬼宗,便是剑门能成功形成的桥梁,让无数被绝迹的宗门传承有了苏醒的灵魂,虽不能完全想起,但多多少少留了一些撒入世间。至此,邪教成一宗,无人反对!”

第两百七十章:她寻到了

    墓地深处有好几个让红火火忌惮的气息,所幸晏开并未带着她深入,而是饶过,去了他的住所。

    虽然修为停留在结丹大圆满许多年了,但毕竟是修行天才,他的地位很高,若居住之地竟专门划了一座小山头给他。

    “请坐!”

    晏开为她倒茶:“家里只有茶水,还请将就一二!”

    红火火笑了笑,举杯轻抿。

    房间里一时沉默,红火火也不急,静静等候。

    又是许久过去,晏开一叹,把发间的木簪取下,轻轻放在红火火面色前:“说实话,我有些舍不得,毕竟从拥有这木簪之后,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奇遇,哪怕是绝境之时,也能寻到一线生机。就连我自身,也成功学会了一种上古功法,表面一直卡在结丹境,其实一旦突破,便是连破几境,有望踏出那第一步!”

    所谓的第一步,便是半步仙的境界。

    听闻一旦到了那般境界,便可随意傲游星空宇宙。

    红火火没有立刻把木簪收下,她想了想,问:“辛夷呢?她不跟我走?”

    晏开一愣,随后苦笑着娓娓道来:“最初木簪是在巫莲子那里,可她无法感应到木簪的作用,以为只是普通木簪,便想让我把上面你的气息提炼出来,然后用巫术诅咒你。”

    一开始晏开并未在意,机缘巧合下唤醒了木簪里的辛夷。

    他杀了巫莲子,至今外界都在传她被红伊伊自断一臂后躲起来修炼,是宗门保护他的手段。

    关于晏开的身份,曾经慕长歌对她说过,传闻晏开的母亲怀着他死的,本要埋了的时候,还是婴儿的他划开了母亲的肚子自己从里面爬了出来。

    后尸鬼宗宗主晏罗刚巧路过,把他抱回了山门,赐名开。

    由此,当他说尸鬼宗愿意替他隐瞒杀害同门之罪,红火火并不太惊讶。

    后他与辛夷相处,见辛夷总是不顾一切与他共生共死。甚至有一次他九死一生,辛夷献祭自己成了他的本命物,化作那棺中之鬼,两人这才大难不死。

    此后,他虽求到了宗主那儿,但翻遍整个宗门,都无法为她寻找到合适的肉身。

    “一般灵魂离开肉身后最多三天便会渐渐忘记生前记忆,从而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成为那只知杀人的恶灵。我虽不知辛夷为何能无视天地间规则随意游走,但自从她献祭之后,她便成了这天地间规则里的一员,若离开棺材,不按时在独木桥下的养尸池里侵泡,便会与普通阴尸一样消散于世界!”

    顿了顿,他声音有些沙哑,又补了一句:“若是消散……是无轮回的……”

    红火火久久不语,她曾听辛夷说过,她是被未来的自己用轮回术送了过来。所求的只是守护一人,阻止那人在某一天会死的命运。为此,不息自己消亡。

    看来,她寻到了那人。

    可又为了什么呢?

    情吗?

    为了这个字,真的值得吗?

    沉默之后,红火火举杯轻抿茶水,想了想,问:“我可以和她单独谈谈吗?”

    晏开并不意外,神识一动,身后出现黑色漩涡,从中浮现一具朱红色的棺材,棺材缓缓打开,阴尸之气缭绕。

    晏开微微拱手,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时,烟雾中那只玉石般的手再次伸了出来。

    红火火上前,抬手轻轻牵起。

    刹那间,有一女子从棺材中飘出。

    红衣黑发,皮肤雪白,眉间有符印,本清澈的眼睛被一片红血侵染。

    合欢说过,鬼物一般有青,白,灰,黑,红,混浊。

    颜色越是深,修为越高,也会被越容易大恶大魔,世间不容。

    瞧着这般的她,红火火唤了一声。

    “辛夷!”

    晏开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怎样的对白,虽然他只需要深念一动便可与辛夷共情。

    当红火火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的发间插着那支木簪。

    没有了辛夷的当簪灵,别人哪怕再拾走也只是普通的木簪罢了。

    与晏开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唤住他。

    “晏师兄,我记得你曾经养了一条赤练蛇?”

    晏开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让躲在怀中的那条红色的小蛇探出了脑袋。

    小家伙有些通灵,冲着红火火警惕的吐着信子。

    红火火嘴角的那抹笑有些无奈,她慎重的对晏开道了一句:“还请晏道友护好!”

    护好谁呢?赤练蛇?还是辛夷?

    红火火离去,她很不喜欢这里,同为剑门,却不同一片天空似的,阴气森森,抬头不见阳光。

    路过那墓地,深处那几抹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

    红火火想了想,拱手一礼,再转身离去。

    独木桥下的棺材还在水中漂浮,有弟子正在下面选棺或者炼棺。

    瞧见红火火这个外人,也如来时一样有些惊异到并未多瞧上一眼,更莫说什么上前打招呼了。

    宗门深处有钟声敲响,散在何处的弟子一时错愕,然后毫不犹豫的丢下手中所有事往深处飞去。

    片刻时间,独木桥方圆附近只剩下了红火火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红火火表面看上去平静,其实一直很警惕。

    她之前就在想油纸伞为何要对这里生出感应,就像上天听到了她的心思,如此这般巧合的让所有弟子退走成全了她。

    她一直站着,沉默着,表示自己很有耐心。

    果然,阴风杂起,铃铛的声幽怨,桥的那头有黑雾像是清水中的墨水般汹涌而来。

    黑雾停下,从中走出一位老者,一位中年男人。

    老者驼着背,身形干瘦犹如枯骨,两个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看上去十分邋遢,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而他身旁的中年男人虽也是阴气森森,长相凶恶,但好歹穿戴整齐,看上去一丝不苟,还是个世间人。

    红火火见过他的,至少这几日凡在剑门的弟子都见过,比试场最高处的那九个位置,代表着九宗宗主。

    晏开的养父,晏罗!

    当时他还与红火火对视过,在镜花宗哺花道韫对她露出杀意时,他替她挡住了那暗藏的危机。

    虽不知为何要帮她,但这应该算是示好吧?这也是红火火敢跟着晏开来到这里的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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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是非介绍:
你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和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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