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转折点
“接下来请您欣赏，由三年级学生们带来的话剧‘通往和平之路’。”
随着主持人甜美的声音，礼堂中又一次暗了下来。
看来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坐在后排的达克这样想着。
虽然作为组织委员以及策划A班快餐厅的工作很繁忙，但他最终还是赶出了话剧的剧本，并且亲自指导演员们进行了彩排，在几乎没怎么睡的情况下迎来了第一天的校庆，哪知道居然会遇上那种事情——
昨天下午，自己和普罗德追踪三名携带炸药，伪装成快递员的恐怖分子直到礼堂后台，并在最后击杀两人，俘获一人，将这起突发事件解决了。之后，两人又被警察以及军事部的人连番询问，进行调查取证，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回到学院。因为被要求保密，因此达克对同伴们也只是说进行组织委员的工作而已。
“似乎昨天在后台响起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也被解释为音响设备故障之类的，相关的目击者方面也都做好了工作，从这点看，上面的人还真是滴水不漏，想必他们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出事，或者是让民众知道恐怖分子的事情的话，会造成多恶劣的社会影响吧。”
想着这些事情，达克投入到对戏剧的欣赏中来。虽然对于自己赶出来的，单纯为了迎合战后民众们心理的剧本不算很满意，但毕竟阿露卡和克拉丽莎出演了其中的配角，彼得和帕里尔也在后台帮忙，他还是决定忍住睡意，一直看到最后。
“通往和平之路，总是伴随着艰难险阻，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就一定能看到未来的曙光！”
四十分钟之后，当主持人说出结束语，所有演员一起上台向观众鞠躬时，礼堂中爆发出了比达克想象中还要热烈的掌声。虽然从开头到结尾都比较老套，但在这种时候，观众们想要看到的或许就是如此单纯的，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演出吧。
“嗯，接下来没有工作，去干嘛呢……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和阿露卡她们汇合吧。”
开始散场的时候，达克这样打算着。
这时，口袋里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
“阿露卡吗，来的还真快啊。”
然而达克拿起通讯终端一看，并不是阿露卡，而是教导委员会的丹尼斯主任打来的。
还是不要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讲话了吧。达克迅速站起身走出礼堂，然后来到旁边的一个角落，接通了来电。
“您好，我是达克·赫利莱兹。”
“有点事情，希望你现在就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具体情况在那里说。”
“哦……好的。”
“那就这样。”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达克回想起来，这位丹尼斯主任，就是在一个半月之前，找上自己的小队，提出了秘密搜查任务的委托的人。
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
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严肃，多半是很重要的，需要立刻与自己交谈的内容吧。莫非要说昨天校庆上的事情吗？
几分钟后，达克来到了位于操场西边的教师办公楼，爬到顶层，丹尼斯主任的办公室就在校长办公室的隔壁。达克站在门前，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达克推开门走了进来，丹尼斯主任交叉着双手端坐在桌子前，看来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前来。
“丹尼斯主任。”
“坐下吧。”
达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丹尼斯主任果然提起了他意料之中的话题：
“对昨天你们俘获的那个恐怖分子的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吗？”
“特别行动部还是有很多手段的，就算是经受过训练的同行，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足够了，不，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暴露呢。”
听到这里，达克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原因并不是“那个人被移交特别行动部处理”这个不出意料的事实。
“您说……同行？他们难道是——”
“没错，那几名恐怖分子，正是特别行动部第七分部的残党。”
“什么？！”
“而且之前的很多证据都表明，第七分部的人和杰森·莱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恐怕在海文斯之战前，杰森就是通过第七分部，暗中盗取了军事部的绝密级情报，然后通过网络传送给那些叛军的吧。所以说，你们能将这些残党一网打尽，真是大功一件呢。”
听到这些之后，达克彻底陷入了惊愕之中。
大脑仿佛被塞入了火药一般，都快要爆炸了。
那帮家伙不止是第七分部的人，而且还和杰森·莱曼有关？
就是他们泄露出去的信息，为叛军攻入海文斯创造了条件？
杰森·莱曼与那个“引导者计划”之间有什么关系？
还有——
告诉自己这一切，之前还为自己的小队安排了那次搜查任务的丹尼斯主任，他仅仅是学院的一名教官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丹尼斯主任，您……”
看到达克的反应，丹尼斯露出了微笑。
“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我觉得差不多也该把真相告诉你了。”
“真……相？”
“不过，你真的想知道吗？”
“啊？”
“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只是军事部一般将官所了解的信息，而并没有触及到真正核心的部分。但你如果知道了更深层次的情报的话，可就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中了，即使如此，你还是想知道吗？”
达克此时觉得，自己和丹尼斯主任所处的办公室，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
心跳得非常快。
明明不热却一直在冒汗。
太狡猾了。
在告诉了自己这些之后，逼迫着自己做出选择。
的确，这可能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在这里说“是”的话，很可能就会从此告别之前安稳的学院生活了。
但是，自己有着改变世界的理想，还一直挂念着安德尔的事情。如果接下来的选择，能让自己距离这些更近一步的话——
自己就一定要知道“真相”。
抱歉，阿露卡。抱歉，彼得，帕里尔，克拉丽莎。
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在这里说“不”。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覆盖天空的阴云
达克握紧拳头，咬着嘴唇，对着前方的丹尼斯，轻轻地，点了点头。
似乎预料到达克的回答的丹尼斯，用和平常一样的语调说道：
“好，那就告诉你吧，你希望知道的真相——”
就算知道对方在隐藏着什么，但丹尼斯接下来说的话，再次超出了达克的预料。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特别行动部总部情报局副局长，斯宾塞·丹尼斯。”
丹尼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达克身边，向他伸出了手。
达克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丹尼斯已经将手收回，转身回去了。
“你也不用过于惊讶，虽然副局长这个头衔听起来很厉害，但在全国各地的军校里面，应该都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吧。至于权限吗，让整个学校停课这种程度还是能做到的。”
达克努力抑制住震惊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头脑中整理着信息。
这样的话，丹尼斯主任就是由特别行动部派遣到教导委员会，再安排到学院进行工作的吗？既然他来自特别行动部，由他来委托自己执行对第七分部的秘密搜查任务，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如果说所有的军校都有像他那样的人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特别行动部在暗中控制着这些学校？
“……”
“也许你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想很多问题，不过其实很简单。虽然名义上，我们是来自教育部、教导委员会的人，但实际上，整个教育部，甚至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什么？！”
整个国家。
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达克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特别行动部的黑暗之处，没想到他们的势力居然扩张到了这种地步，这简直如同被一只大手，罩住了整片天空一般的感觉。
恐惧。
颤抖。
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将自己之前的世界观彻底击碎。
“其实，作为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我能告诉你的其实很有限。我今天找你过来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将你引荐给我们的领导。”
领导——是特别行动部的局长吗？还是其他更加位高权重的人？之前不想安德尔被特别行动部的人挖走，但现在自己本人就要被带到那里去了吗？
但此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没法拒绝了。
自己走上的就是这样一条单行道。
接下来，丹尼斯拿出通讯终端，拨通了某个号码。
“R先生吗？是我，斯宾塞·丹尼斯。赫利莱兹先生在我这里，对，他已经答应了，请问您什么时候……哦，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吗？谢谢，我这就送他上车。好的，就这样，再见。”
一段并不长的通话之后，丹尼斯再次站起身来，对达克说道：
“走吧，接你的车已经来了。”
虽然有一种类似被绑架的感觉，但达克也只能跟着丹尼斯一起走下了楼。
午后的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到处都是来宾和学生们的身影，校庆的气氛依然很浓烈，但达克感觉到，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
只有头顶上那渐渐聚拢的阴云，遮盖住了整片天空。
在巨轮舵手将安德尔等人送回岸边之后，怀特开车带他们返回。三个人在路上，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有关遗迹的具体内容，虽然对怀特隐瞒事实很抱歉，但他们都觉得，像这样的情报，还是不要让一般人知道为好。
回到了研究所之后，他们立刻找了个空房间，召开了小型会议。
安德尔看着菲莉安在白板上写着字，自己和卡洛琳娜坐在桌前，总有一种学院时期召开作战会议的感觉，虽然实际上也差不多。
“我们刚才在石柱上看到的信息，就连奥德尔教秘藏的史书中都没有记载。那个‘混沌之女神’在大战之后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而是被利斯提克教的人封印的，理由应该是她会毁灭世界之类的吧。”
对于菲莉安的解释，卡洛琳娜提出了问题：
“不过……这些字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伪造的，用来误导看到这个的人可能性？”
“不愧是卡洛琳娜，很会辩证地看待问题呢。但是我认为可能性很低。”
“哦？”
“现在这个时代，认识一千年前失传的古文字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那个石柱以及上面刻的字，从年代上考据，至少有七八百年以上，而且，根据这个信息被巨轮舵手保护着这个事实，我认为它是真实的。”
卡洛琳娜听了之后，觉得菲莉安说的话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然后，菲莉安一边在白板上写着一边继续说道：
“石柱上记载，那个‘混沌之女神’将于千年之后，也就是这个年代苏醒……她到底是谁，根据之前的情报，恐怕你们心中已经有数了吧？”
“妮娅拉……”
安德尔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说起“混沌之女神”的象征，除了她之外再也想不起第二个人了。
曾经在帕尔提市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最初，安德尔曾以为这是美丽的邂逅。
然而并不是这样。
数日之后，她便化身为漆黑的魔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将一切破坏殆尽。
在与她的战斗中，自己的手腕曾经一度被她击断，全身被刺穿，从赛格门特那里得来的，治愈身体的能力又被她夺走。然而，自己目前连她的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要再次与她交手，自己的胜率恐怕还没有和与普罗德对战的时候高。
“不过解决这一事态的方法，在那段文字的后半段也写到了。”
“‘后人需持我教代代相传之圣物，再度实行仪式，将其封入无边虚空之中’吗。”
“对。问题是，那个‘圣物’现在在哪里？既然是代代相传的话，会不会在现在利斯提克的领导者手上？”
“嗯，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应该会将其放置在自己的据点中。”
虽然卡洛琳娜和菲莉安两个人暂时无视了安德尔在讨论着，但安德尔觉得自己并没有办法参与到这种事情中，还是静静地等待结论吧。
“那么，我们应该去利斯提克的总部，利尔斯堡一趟了？”
“没错，但是那种地方，肯定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被邀请前去呢。”
“和博士申请，动用‘思想者号’如何？”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这两个人，得出结论的速度意料之外地快啊。
“安德尔，你的意见如何？”
突然听到卡洛琳娜询问自己的声音，安德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
“毕竟我们前往利尔斯堡的时候，肯定还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所以，你的意见也会成为重要的参考的。”
看来这一次仍然没办法置身事外了啊。不过，安德尔刚刚在浮岛上也和卡洛琳娜说过，自己并不是被迫与艾迪欧研究所合作的，那么为了找出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吧。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尽量避免和妮娅拉的交战。”
安德尔最先想到的是这个，根据自己的经验，她绝对不是那种凭借诡计加上运气就能战胜的对手，就连打成平手也不可能做到。
“嗯，我也这么觉得。”卡洛琳娜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或许并不难。”
“你的意思是？”
菲莉安感到有些好奇，向卡洛琳娜那边走了一步问道。
“近期，联邦正在筹备与利斯提克的决战，利斯提克的首领，一定会将她用在与联邦的正面交锋中，我们就是要趁这个时候，暗中潜入利尔斯堡，将那个‘圣物’拿到手。”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啊。”
联邦与利斯提克的决战吗……在那个时候，普罗德应该也会出现吧。
那家伙与妮娅拉交手的话，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安德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浓厚的乌云，想着这些问题，继续投入到会议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R先生
和达克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同，丹尼斯主任仅仅是把自己送到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并没有随同自己一起上车，而且，也没有人将自己的手绑在背后，或者将眼睛蒙上，车上只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中年司机。
“请问……”
坐到轿车后排座位上后，达克向司机问道。
“我只是个司机，仅仅负责将您带到指定地点而已，至于您一切相关的问题，恐怕我都没有能力解答，实在抱歉。”
司机回答的语气十分谦恭，而且，他看上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达克觉得接下来没办法和他进行对话了，只能系好安全带，等待司机发车。为了防止在这个时候接到朋友的电话，他悄悄地将通讯终端关闭了。
司机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驾车开出了学院大门，向西边驶去。不一会，天就下起了小雨，明明去见丹尼斯主任之前还没有什么征兆呢，天气还真是多变啊。
如此感慨着，达克的心情变得忧郁起来。
这个司机到底将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呢？那个R先生是什么人，他到底知道什么？特别行动部到底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类似这种问题不断涌上心头，达克只能尽力将心态放平，以免自己的内心被压垮。
可能是战后不久，再加上是周日的缘故，街上的车并不多，因此不到半个小时，轿车便来到了目的地。
其实他们究竟要去哪里，达克在司机刚才向南拐进某条街道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出来了。
海文斯市，中枢大楼。
这栋于五年前建成，高达80层的海文斯市第一建筑，除了政府官员和下属职员外，有权进入的人其实屈指可数。虽然赫利莱兹家族作为大陆战争的功臣，拥有77层的赫利莱兹塔的管理权，但达克本人却从来都没有来过中枢大楼。
“我们到了，赫利莱兹先生，请稍等片刻，接下来会有人领您进去。”
将车平稳地停在中枢大楼正门前的小广场上，司机这样对达克说道。
然后，仅仅过了半分钟左右，就有两个同样身穿西服的高大青年走了过来，一个将车门拉开，另外一个撑起了一把大伞。
“赫利莱兹先生，请跟我来。”
达克跟着两个人走向了大门，走在前面的青年出示了证件之后，门口的联邦军卫兵按下手中的发信器，大楼内的卫兵收到信号之后，将由钢化玻璃制成的电子门打开。据说一个月前的战争中，叛军曾经攻到这里，不过并未突破这道门，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门本身有多坚固，更是得益于整个中枢大楼防卫人员们的努力吧。
达克这样想着，跟着前方的青年走进了楼门，而撑伞的青年则自己打着伞回去了。
青年带着达克来到了一层大厅，虽然之前曾经想象过里面的景象，但实际看到的时候，达克果然还是被震撼了。
——如同宫殿一般，整个大厅由数十根镀金的巨柱撑起，顶上的大型水晶吊灯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照亮。天花板上精致的花纹图案复古了大陆战争之前联邦的艺术风格，四周的墙壁上装饰着数幅看上去价值就不止千万的名画，再向上一点则是一层层的细小雕刻，内容似乎是整个联邦发展史的回顾。而在大厅正中部，巍然伫立的是三十年前统一大陆的英雄，卡帕瑞联邦首任总统巴恩斯·卡帕瑞的铜像，他左手上拿着书，右手将剑拄在地上，眼睛笔直地望向远方。
“……”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达克，在二十年的人生中，也很少见到过如此震撼的景象，他立刻觉得，以自己的表达能力，没有办法完全描述出自己此时的感想。虽然中枢大楼的80层中，只有这一层是用来给人看的，然而仅仅这一层，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金钱才能堆积而成。
“赫利莱兹先生，请跟我到这边来。”
“……哦，抱歉，失礼了。”
经过青年的提醒，有些看入神的达克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中枢大楼并不是来观光的。于是达克便跟着青年向右前方走去，在铺有华丽图案的地毯的走廊里转了两个弯后，两人来到了电梯间，然后青年按了向下的按钮。
达克之前也是知道的，中枢大楼在地上有80层，地下的部分也有5层之多。但是，那个人找自己过来，要在地下见面吗？总感觉有些可疑啊。
电梯很快就来了。当两人进入里面，青年按下“B5”这个按钮的时候，达克的不安又加深了一些。不过好在这段通往地下的旅程并不是很长，不到十秒的时间，他们便走出了电梯。和预想中不同，地下5层的空间内并不阴冷，感觉和地上差不多，应该是空调的作用吧。
在柔和的白炽灯光下，达克看到走廊十分宽敞，其宽度大概开进来一辆卡车都绰绰有余。跟着青年在走廊上稍微走了一段路，达克发现整个地下5层的墙壁都被刷成白色，在给人整洁的印象的同时，也让人感到莫名的紧张。走廊两侧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房间，这些房间或大或小，房门上都有“B5-XX”的编号，每扇门前的墙壁上都有一个刷卡机，看来要刷对应的卡片才能进入。虽然达克觉得这一层的面积都快达到学院操场的程度了，房间也不少，但在这一路上，除了领路的青年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这种地方，怎么总感觉像是实验室之类的……不会是要把自己抓去做什么可怕的人体实验吧？达克设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也没办法保持镇定吧。
“赫利莱兹先生，我就送您到这里了。”
走到一个类似十字路口的地方，青年停下了脚步，和达克说了这样一句之后，就掉头返回了。
“喂……”
青年并没有因为达克的声音而停下脚步，就这么一直往回走去。
“把我扔在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达克叹了口气，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正当他想着要不要也返回去的时候，从正前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就是达克·赫利莱兹先生吧？久仰久仰。”
听到声音，达克向前看去，发现前方某个岔道中，走出来一个身高大概1.6米，年龄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岁左右的，穿着黑色T恤衫的黑发少年。
总感觉这里并不是他这种年纪的孩子来玩的地方啊。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虽然你可能并不相信，不过——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R先生’。”
少年一边面带微笑地说着，一边摊开双手，向自己走了过来。
R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矮个子少年？！
原本以为与自己会面的人会是个中年大叔的达克，听到这句话后，很明显地动摇了。
然而对于达克来说，这些，包括之前从丹尼斯那里听到的，还都不是最为震撼的消息。
“——让我们谈一谈关于‘引导者计划’的事情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知真相
“引导者计划”。
这一次，达克并没有像刚才那次，以及之前的那几次一样惊讶。
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麻木了吧。
对于这种接连不断的，颠覆世界观的话语。
他认清了一个事实，无论自己做出多么夸张的反应，多么不愿相信对方说出来的话，最后自己必须全部接受。
所以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反应如此冷静，我还真的有一点意外呢。”
“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不少了，早点进入正题吧。那个引导者计划是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达克的逼问，黑发少年笑着耸了下肩膀，将双手叠在脑后，然后慢慢地，倒退着向后走去。
“还是让我慢慢说吧。我的名字是莱德纳，是‘引导者’中的NO6哦。”
“……引导者的NO6？”
“引导者”这个词达克虽然在之前的机密资料中看到过，但却不明白具体的含义。是某一群人的泛称吗？
“我们引导者总共由八人组成，作为一个暗中掌控整个国家的组织，我们的目的是将全人类引导至正确的方向。而具体实行的手段呢，就是通过对占人类总数不到百万分之一的特殊个体——时代的遗物进行研究，从而寻找出人类进化的方向，并让全部的人类都提前完成进化。”
暗中掌控世界的组织。
丹尼斯主任说过，整个国家都在他们特别行动部的掌控中。
那么，这个引导者岂不是更加可怕吗？
让人类提前完成进化……听起来像生物学的研究课题一样。不过，既然莱德纳说他们是一个掌控世界的组织，他们所做的事情恐怕远远不止研究这种程度吧？还有时代的遗物到底是什么？
“而你的挚友，安德尔·道格，正是时代的遗物中的一员。”
莱德纳停下脚步，一脸坏笑地探出了上半身说道。
就像是特意想要欣赏达克震惊的表情一样。
“呃……”
刚刚向前迈出半步的达克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如同咽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呵呵，真是不错的反应呢。没错，安德尔·道格也作为‘实验体’的备用品参与到了实验当中，自从我们的人在9月1日凌晨将他秘密带到中枢大楼那时候开始。”
9月1日正是安德尔失踪那一天。是他们在自己熟睡的期间，潜入寝室绑架了安德尔吗——这样一来，安德尔失踪的谜团就解开了。
“然而就在9月19日的晚上，安德尔却突然被秘社利斯提克的人给劫走了。”
“秘社利斯提克？”
“是一个妄图颠覆大陆和平的组织，之前的帕尔提骚乱，以及海文斯战役他们都参与了其中。”
“有这样的组织吗……不过，想要从这中枢大楼里把一个人劫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如果有内应的话就不一样了。安德尔·道格被劫走的原因就是，我们引导者中出了叛徒，那个家伙就是杰森·莱曼。”
“什么？！杰森·莱曼是你们中的一员？”
“没错，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和利斯提克的人勾搭上了，想将安德尔·道格作为一份大礼献给他们呢。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艾迪欧研究所也在同一时间盯上了安德尔，在一番争夺之后，安德尔最终被艾迪欧研究所的人带走了。”
艾迪欧研究所是联邦最大的科研机关，他们怎么会插手到这种事情中来，难道他们也在研究那个时代的遗物吗？一个月之前，自己之所以能在海文斯遇见安德尔，多半是因为安德尔正在为艾迪欧研究所工作吧。
“不过，杰森·莱曼这家伙，为了破坏我们的计划还真是不遗余力呢。他先是策划了9月底的帕尔提袭击事件，将整个联邦的注意力都引向了东部，为觉醒者叛军从南部向中部进军创造了便利的条件，又在海文斯战役中和叛军里应外合，在一开始给我们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啊。”
“这就是一个月前战争的真相吗……杰森·莱曼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他可是作为8年前平定合众国叛乱的英雄，被写进学校的历史课本的啊！莫非他从一开始就是利斯提克那边的人吗？”
“这倒不是。根据我们之后对一系列事件的分析，他在加入我们之前，和利斯提克以及叛军并没有什么瓜葛，他的叛变，多半也是根据自己的意志。其目的，大概是要破坏我们的引导者计划吧。毕竟，想要让全人类完成进化这种目标，不是太狂妄了吗？这简直如同向造物主发起挑战一般啊。”
“……”
原来他们自己也知道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狂妄啊。杰森·莱曼莫非是理解到了这一点，最后才做出背叛引导者这个选择的吗？
“在那件事情之后，引导者NO7的位置就空下来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虽然说就这么一直保持空缺的状态也不是不行，但我们都不太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毕竟要合理地利用资源嘛。”
“利用资源……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莱德纳已经走到了这一层位于尽头的房间，他靠在电子门上，微笑着，注视着达克的双眼说道：
“所以说——”
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达克看来，他已经知道很多，不，是太多了。
杰森·莱曼与特别行动部第七分部之间的关系。
丹尼斯主任的真实身份。
特别行动部，以及引导者掌控着整个国家的事情。
引导全人类进化的引导者计划和作为研究对象的“时代的遗物”。
安德尔失踪的真相。
秘社利斯提克的存在。
海文斯战役的内幕，以及背叛了引导者的杰森·莱曼。
虽然说自己在这短短几小时内，得知了这个世界上99.99%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情报，但莱德纳紧接着脱口而出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
“——我们想要你，达克·赫利莱兹来担任NO7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章 荆棘路
“——我们想要你，达克·赫利莱兹来担任NO7的位置。”
“什么？！”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这毕竟也是我们经过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商讨并最终决定的结果。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7个人选中了你成为他们的同伴，你应该引以为荣啊。”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搞错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噩梦？还是整人节目？
就算之前丹尼斯和莱德纳说的话都是真的，但让自己这样的军校在读生，担任这个掌控整个国家的组织中的一员，简直太荒唐了，如果这是电影或者小说中的情节的话，恐怕只会出现在面向中学生的三流作品中吧。
正当达克考虑着要不要掐自己的脸让自己醒来时，莱德纳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怎么能胜任引导者一职吧？别担心，你看我只有15岁，目前的7名成员中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呢，所以说没问题的。”
“你……”
达克本来以为这个NO6莱德纳用了变装或者是什么障眼法改变了他的外在形象，没想到他居然会自报年龄，真的说他自己是15岁。而且像他这样年龄的孩子，在总共8人的组织中居然有两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还是说你现在在想，自己能不能拒绝掉我的提议，然后回到学院去，和朋友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参加校庆呢？”
“呃……”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般，刺入达克的胸口，刨开他的内心。
明明已经知道的。
明明决定好了的。
但是。
在再一次认识到“无法回到过去的平稳生活”时，内心仍然产生了痛楚。
即使是这样，达克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必须说“是”。
为了在这条凶险的荆棘路上走下去，已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了。
“——把具体情况说给我听。”
听到这句话，莱德纳的嘴角翘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他身后那扇门牌号为B5-14的门前的刷卡机上面刷了一下，门迅速地打开了。
如同拉开冰箱的门一样，空调的冷风吹了出来。
“这里是……”
“是我们的实验室哦。关于引导者计划的事情，就让他们来和你详细聊一聊吧？”
达克走进房门，房间内部比想象中还要大，已经能和自己家里的客厅媲美了。左半边是一个长宽各达数米的工作桌，上面摆放着十几台电子终端以及显示器，而右半边则是各种在医院的手术室中才能见到的设施，包括着一台比标准规格还要大一些的，连接着电子终端的手术床，右前方还有另一扇门，看来是套间了。
莱德纳将这个空间称为“实验室”，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实验的呢？
“达克·赫利莱兹吗，欢迎。”
可能是发现有人来了，从宽大的工作台下面，钻出来一个留着金色长卷发，戴着眼镜，上半身只披着一件宽松的白大褂，下半身套着运动裤，肚脐和小腹都露出来的，年轻貌美的女性。虽然说这样的穿着和举止不是淑女所为，不过可能科研人员大多都是这副邋遢的样子吧。
“您好，请问您是……”
“啊……引导者NO8，艾莉莎·古登。”
金发女性打着哈欠，扶了下眼镜回答道。
“……哈？！”
达克听到这句话后，看着艾莉莎发出了惊呼。
“怎么了？我的脸上沾着什么东西吗？”
“没……没什么。失礼了。”
达克稍稍低下头来道歉。又是十五岁的小孩子，又是衣冠不整的金发美女，引导者的这群家伙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吗？
“谁刚才在那里大叫啊。真是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时，右前方的门打开了，一个全身赤裸，只穿一条短裤的金发青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这个人居然是——
“普……普罗德？”
“达克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们选中的人，就是你？”
“我才想问你呢，你怎么……”
看到达克慌乱的样子，莱德纳向前迈出一步解释道：
“虽然你们早就已经认识了，不过我还是重新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普罗德·埃克斯伦特，作为时代的遗物中的一员，也是我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实验体’。”
普罗德是“时代的遗物”，而且还是“实验体”？
的确，这样一来，普罗德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就能得到解释了。
那么说，安德尔就如同他的备用品一样的存在了吗？
“对于我来说，那个空出来的NO7由谁来当都差不多，不过既然是熟人的话，交流起来会更方便一些吧。我现在很累，先回去睡觉了，改日再谈吧。”
普罗德转过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对达克说道：
“对了，你是不是很在意你那个所谓的挚友，安德尔·道格的下落呢？”
“诶？”
“一个月前，他在海文斯与你分别之后，和我干了一架。因为被吩咐过不要打死他，所以并没有取他的命，但恐怕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能力站在我的面前了吧？”
“……”
“好了，晚安。”
——安德尔在和自己分别之后，居然又遭遇了这种事吗？然而还没等达克把这些信息消化完，普罗德便走回了里面的房间。
“这……这……”
“普罗德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要介意啦。”
“不，我……”
在努力接受目前的状况的同时，达克也在思考着。
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有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他还没有得到解答——那就是，原因。
即使自己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三年级的首席，自己的爷爷也是大陆战争的功臣，但仅仅这样的条件就够了吗？这样的条件，就足以让自己跻身于决定整个世界走向的八个人中的一员吗？
是不是，还有什么被忽略掉的事情——
“那个……莱德纳。”
“嗯？”
“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我加入引导者？”
“——这个原因，就由我来说明吧，达克·赫利莱兹。”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看样子应该是从门外走进来的，达克转过头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身着西服，一头棕发，大概五十多岁的高大男人。
“您是……”
虽然从未当面见过，但这个人自己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就是，经常在电视以及各种媒体中露面，整个联邦无人不知的——
“……莱昂·克里夫总统阁下？”
“没错，同时我也是引导者的NO1。”
——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达克在某种程度上也预料到了。如果说，引导者的首领，同时也是这个联邦的总统的话，这个组织能够掌控整个国家的说法也在情理之中了。丹尼斯主任所属的特别行动部，也完全在这位总统的支配之下吧。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吧。至于我们选择你的理由，不仅是因为你的个人能力，同时也是根据你在前一段时间的表现所决定的。”
“我的表现？”
“10月9日那天，我们观测到了你一个人离开学院，并且通过隐秘的军用地下通道来到了西北区的街道，并和安德尔·道格一起与利斯提克的时代的遗物作战的事情。”
“什么？这……”
“毕竟我们NO1的概念武装，能够将整个海文斯都收入眼底。”
莱德纳在一旁补充道。
原来自己那天和安德尔一起对抗的那个，使用着可以改变形状的剑的红发青年，也是时代的遗物吗？而这一切都被引导者们目睹，所以才——
“经过我们的判断，你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行动，是因为你在之前的搜查任务中，从特别行动部那里获取到了一些机密资料的缘故。而其中应该也包含着关于我们计划的一些情报吧——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把你吸收进来了，作为组织的首领，我是这样判断的。”
“……原来是这样吗。”
既然这是他们选中自己的理由之一，就算自己一开始不向丹尼斯主任寻求真相的话，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知道了一些有关引导者计划的情报，而将自己灭口的吧。虽然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自己如果加入他们的话，就会一跃成为决定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数人之一。
“欢迎你加入我们，NO7——达克·赫利莱兹。”
总统说完，走到达克面前，伸出了手。
达克此时此刻的心中，已经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嗯，请多关照，NO1。”
短短数小时之内，从一名普通的军校生，变成了引导者的NO7的达克·赫利莱兹，握住了莱昂·克里夫的手。
总统阁下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凉一些。
达克这样感慨着，踏上了这条充满荆棘的孤独之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坚强
作战会议结束之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几个人用过晚餐之后，菲莉安回到房间看书，卡洛琳娜则和安德尔一同在别墅外面散步。
“果然还是要去利尔斯堡那边吧。”
“嗯，我今天晚上就会向博士报告，大概几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吧。毕竟利斯提克作为危害大陆和平的组织，艾迪欧研究所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不仅仅是这样，你们应该也有将那个被称为‘圣物’的东西拿到手的打算吧。如果不早点出手的话，大概就要落入联邦政府的手中了吧。”
“……你这段时间似乎变得敏锐了啊。”卡洛琳娜撩了下头发，苦笑着说道：“我觉得博士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怎么样，你要退出吗？”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干什么。我只准备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
“呵呵……”
“怎么了？突然又笑出来。”
“没什么，总觉得这句才像是你说的话呢。”
“……”
安德尔已经不止一次意识到卡洛琳娜越来越了解自己了，对于没什么女人缘的他来说，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有些尴尬。想着最好还是赶紧找个其他的话题来聊，但又没有什么好点子，早知道就多和达克学一些了，他的沟通能力可比自己要高出几个等级。
不过卡洛琳娜也没有刁难安德尔，只是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正当安德尔安下心来的时候，卡洛琳娜转过头来说道：
“这次出发去利尔斯堡，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嗯。”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去后面的山坡上走走？”
“山坡上吗……”
安德尔养病时所住的别墅的后面有一个小山坡，上面长满了美丽的野花，能够远眺到海姆斯曼河，同时，这也是克莉丝入土为安的地方。距离10月9日，克莉丝牺牲的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月，由于之前一直在住院，安德尔还没有去她的墓前看过。
考虑到可能几天后就要离开奥瑞金，是不是，要稍微去拜祭一下呢？
安德尔在心中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去一趟吧。”
“嗯。”
别墅后面的山坡并不陡峭，也不太高，因此就算是并未完全恢复体力的安德尔，登上去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大约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山坡的顶端。夕阳西下，微冷的晚风吹拂过来，野花伴随着远方海姆斯曼河的涛声翩翩起舞，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环境。
“这个就是了，安德尔。”
安德尔随着卡洛琳娜纤细的手指看去，前方有个很小的，顶端呈半月形的墓碑，那里就是埋葬克莉丝的地方了吧。
他走上前去，仔细端详墓碑上面的字。
“克莉丝·舒特长眠于此1008-1031”。
无论怎么看都非常朴素的墓碑和上面的文字，这就是克莉丝残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吗？看到这个墓碑，安德尔的心中有些沉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能是由于克莉丝为了掩护当时无法战斗的自己离开而被普罗德杀死这个事实，使得自己内心一直残存着对她的负罪感以及愧疚感吧。
“不对她说些什么吗，安德尔？”
“……也是呢。”
就像是自从幼年时期就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关于普罗德的内心阴影一样，安德尔觉得，自己也必须和一个月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做一个了断。大概，克莉丝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来看你了，克莉丝，抱歉，来的这么晚。”
安德尔说着，俯下身子，折了一束有着黄色花蕊，红色花瓣的野花，放在了克莉丝的墓碑下面。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花，话说，我连这花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你既然也是女孩子，多少还是会喜欢的吧，呵呵……真是的，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安德尔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后脑勺，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卡洛琳娜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
“已经一个月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连伤成那个样子的我，都好的差不多了。那时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挡在普罗德的面前的话，我和卡洛琳娜大概都不能平安地站在这里吧。”
安德尔弯下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
“我和卡洛琳娜，接下来要奔赴下一个战场，也许很快就能回来看你，也许要等上很久。所以，我想把之前在心里一直积攒着的话，都说出来。”
安德尔闭上眼睛，回忆起克莉丝的音容笑貌。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从一开始就非常憧憬你的强大，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灵上的坚强。这些都是我之前遥不可及的事物，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感觉稍微变强了那么一些，大概，是与你和卡洛琳娜相遇了的缘故吧。正因为有你们在，我才能产生‘想要向前迈进’这样的想法。所以说——从今往后，也请一直在我的心中，激励我吧。”
安德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样说道，同时直起了身子。
“呼——好了，我说完了，卡洛琳娜。”
“……嗯。克莉丝一定能够听到的。”
接着卡洛琳娜也走上前去，不过她并没有说话，而只是静静地注视了一小会克莉丝的墓碑，随后，便转过身子，打算离开了。
“要走了吗，卡洛琳娜？”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安德尔再次向墓碑看去。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再回到这里说不定已经是很久之后，甚至有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不过，克莉丝她，作为一个用实际行动教给自己“何为强大”的人，一定一直都存活在自己的心中吧。
“对了，安德尔。”
“怎么了？”
“刚才你放到克莉丝墓前的那朵花，名字是罗姆根红菊。”
“有什么特殊的吗？”
“它的花语，就是‘坚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道别
“是吗……达克他还没有回来啊。多谢您了。”
向男生宿舍的值班人员询问达克是否回到宿舍之后，阿露卡道了谢，走出宿舍大门，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半，外面早就一片漆黑。
“真是的，整整大半天都没一点消息，到底去哪里了啊……”
大概在今天下午1点半的时候，阿露卡给达克打了个电话，想要问问他此时有没有工作，可不可以出来和自己转一转，毕竟这是校庆最后的半天了，组织委员的工作想必也没有那么忙了吧。
结果是，达克的通讯终端关机了。
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为达克作为组织委员，在校庆期间必须保持随时可以联络上的状态，所以他不会主动把通讯终端关上。从同样的角度看，让通讯终端电量在不知不觉间耗尽也不像是心思慎密的达克会犯下的错误。
算了，等一会再打过去吧。阿露卡这样想着，与克拉丽莎还有几个平时比较亲近的女生汇合，一起去小吃街还有社团大楼逛了一段时间。当到了3点钟，再次拨通达克的电话时，还是得到了对方已经关机的提醒。
4点钟，5点钟，每隔一个小时阿露卡拨一次达克的电话，仍然是同样的结果。实在感觉奇怪的她回到3年A班，找到了正在打扫教室的彼得和帕拉尔。
“达克的话……会不会还在组织委员会帮忙呢？”
“给他的通讯终端拨个电话就好了吧，还是说打不通？”
“是啊，一直提示关机状态，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接着，彼得也拨打了达克的通讯终端，同样没有打通，这也让阿露卡打消了自己通讯终端坏掉了的愚蠢念头。三个人又去了一趟组织委员会和礼堂，向好几个正在收拾场地的组织委员打听消息，包括昨天和他一起工作的威廉，但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他。
“会不会回宿舍了呢？”
“是啊，组织委员的工作那么辛苦，也许他把通讯终端关掉，偷偷溜回去睡觉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帕里尔，达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结果宿舍的管理员也说没有见到达克回来。不仅如此，食堂，图书馆，包括学校大门，都没有达克的出入记录。
“早餐的消费记录还在的，那么他应该是从上午或者中午开始不见的吗……”
“组织委员的工作也翘掉了，这家伙是要和我们玩捉迷藏吗？”
“……”
最后，三人决定叫上克拉丽莎，几个人分头寻找达克。他们几乎把整个学院翻了一遍，连校内广播都用上了，甚至还第一次拨了与达克同住一个宿舍的普罗德的终端，不过他同样是关机状态。直到刚才，阿露卡第二次去男生宿舍询问达克的消息，但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这样都找不到的话，达克是不是已经不在学院内了呢？阿露卡有这样的感觉。突然之间就失去了联络，整个人如同蒸发了一样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在两个多月前也发生过。
“安德尔……”
安德尔就是这样消失的，就在大家给他开完祝贺他升上三年级的庆功会之后。新学期开始后两个多月的时间，得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就连他是否还活着自己都不知道。难道说，达克从此也要变得和他一样吗？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人无缘无故就消失什么的，明明只是存在于恐怖小说和电影里的事情啊。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好友，青梅竹马的两个人，要一个个地遭遇这种事情？
“救……救……”
就在阿露卡双手抱住头，正要发出悲鸣的时候，她的通讯终端忽然响了。
阿露卡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
是达克打来的！
手忙脚乱的阿露卡，差一点就将终端掉在地上，好不容易握紧终端之后，阿露卡按下了通话键。
“呼……呼……喂！喂！是达克吗？”
“嗯，是我，阿露卡。”
“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突然一下安下心来的阿露卡，情不自禁地对着通讯终端大喊起来。而另一边的达克就像是早有准备，将通讯终端提前从耳边移开一样，过了几秒钟后说道：
“抱歉，之前有些事情，所以我把通讯终端关上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校外，今天晚上不会回学院了。”
“校外？那为什么没有出入记录——不，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出去？不仅是我们，组织委员会的人也都一直在找你啊！”
“阿露卡，听我说。今天事发突然，我是坐车离开的，因此也来不及登记出门。”
“诶？”
“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大概要休学一段时间了。”
“什么？！”
“这几天之内会有人去宿舍拿我的行李，我本人就不回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达克？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是也太突然……”
“向帕里尔他们说不要担心我。”
“——达克！”
“实在抱歉，之后有时间的话再和你解释吧，我要挂了，再见。”
“喂，达克……喂……”
通讯终端的另一头只传来“滴滴”的忙音，阿露卡连忙再打过去，结果达克的终端又提示关机了。
“到底……在干什么啊，达克……”
阿露卡回想起来了。
在一个月前，达克在保卫学院的战斗中突然冲出院墙的事情。
还有，9月底执行完搜查任务后，他开始变得有些少言寡语的事情。
一定是在自己和身边的同伴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让达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然而自己，作为他从小学时代就在一起的童年玩伴和最好的朋友之一，居然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达克都不愿意和自己共享他的秘密。
“我……呜……究竟要怎么办才好……达克……呜……”
阿露卡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校园中。
那一天，她的挚友单方面地，向她道别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进军
一周之后的，11月19日，上午8:30分。
联邦元帅艾申特·布莱德率领七万中部军，与三万东部军和两万南部军汇合，以合计十二万的兵力，将秘社利斯提克最大也是最后的据点，利尔斯堡完全包围了。在总攻开始之前，引导者的全员在电子终端网络搭建的视频会议室中召开了战前会议。
“您认为现在的形势如何呢，NO1，不——总统阁下？”
面对莱德纳有意讨好的提问方式，一向严肃的莱昂也稍微翘起了嘴角。
“那群逆贼已经是插翅难逃了吧。”
“的确呢，因为利斯提克现在所保有的兵力只有两千人左右吧。两千对十二万，60倍的兵力差距，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打赢吧。”
法拉感到无聊地用手指卷了卷头发回复道。
“军事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就算我们只有普罗德一个人，也足以扫清对面的那些乌合之众了吧。”
“不要这么说啊，NO8小姐，毕竟对方还有那个妮娅拉在……”
“没错。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们根本不至于在对待利斯提克的问题上如此慎重，花费这么多时间。事到如今，不能有任何闪失。”
相较于比较自信的法拉和艾莉莎来说，马默尔和菲尔诺显然更加理性一些。
“你的观点是什么呢——NO7？”
就在此时，NO3，身处前线阵地中的元帅艾申特·布莱德，向坐在他身旁的黑发青年抛出了这个问题。
这位黑发青年，就是作为NO7加入引导者刚刚一周的达克·赫利莱兹。虽然这一点时间对于熟悉这个组织来说显然还是太少，不过首领莱昂贴心地为他设计了一次实习课程——身着军服，跟随艾申特来到讨伐利斯提克的战场。本来，如果原本的NO7没有背叛的话，作为高级将校的他也应该站在艾申特的身边的。
“我……”
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达克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说一点你的看法吧，毕竟，你之前也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首席。”
既然联邦元帅都这么说了，那自己更不能退缩了。达克这样想着，暗自攥紧了拳头，对着麦克风说道：
“既然对方最主要的战力就是时代的遗物-妮娅拉，那么我军应该在一开始采取诱导作战，将她引离利尔斯堡，再用军队将她拖住，令她陷入无法脱身的状态，这样我军剩下的大部分主力，就能一举将利尔斯堡攻下。”
“嗯，说的不错，NO7。”
“很有见解呢，大姐姐对你刮目相看了哦。”
“看来你选他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吗，NO6。”
从屏幕对面传来的正面评价，让达克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说实话，自己刚才的回答，仅仅也只是一些基本的想法而已，如果将目前的局面作为战略分析模型的话，应该大部分人都能得出和自己类似的结论吧。
“与我指定的作战计划基本吻合呢，NO7。不过，你觉得这需要如何才能实现呢？”
此时，刚才一直向达克投以赞许目光的艾申特却这样问道。
“……诶？”
“换句话说，如果你是我的部下，我派你去完成这一项工作，你觉得你需要多少人？要怎样有效率地调度这些人，将他们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怎样在时时刻刻都保持对于部队士兵的领导力和威慑力，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指挥行动？怎样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正确的判断，在确保获得胜利的情况下尽量减少我方兵力的损失？”
“……”
达克虽然学业和实战成绩都很优秀，在课下也经常自己推演一些战略模型，但他毕竟只是带领过五六人的作战小队，根本就不可能有统率千军万马的经验。因此这一连串的问题，确实把达克问住了。
“呵呵，没关系的。正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派你过来进行实地学习嘛。这种机会，可是没有多少军校生能体验得到的，要好好珍惜哦？”
艾申特笑着，轻轻拍了下达克的肩膀，达克也重新认识到了他这一次前往战场的目的。
在整个联邦的最高军事统率身边，学习如何进行战争。
这就是他作为引导者的NO7，所被期待着的事情。
“嗯，我会努力的，元帅。”
听到达克的话，屏幕另一边的几人也露出了笑容。
“好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是啊。”
面对莱德纳的提醒，莱昂点了点头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军开始向敌军基地，利尔斯堡进军！现场的指挥，全部交给布莱德元帅负责！”
“是！我必定不辱使命，总统阁下！”
艾申特说完之后，将视频会议关闭，站起身来，向下属的将官们发布了进军的号令。
同时，在联邦南部大陆，艾迪欧研究所的飞艇思想者号漂浮在高空中。这一次，除了安德尔，卡洛琳娜，菲莉安之外，艾迪欧博士也在飞艇前部的作战会议室内。
“我们这一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潜入利尔斯堡，获取利斯提克用于封印‘混沌之女神’的圣物，但其具体形态与特征，以及存放位置皆不明，需要我方进行主动搜索。作战采取空中强袭的方式，开始时间在联邦军发动总攻击的半个小时之后。参与人员就由我，安德尔，菲莉安，还有其他六名战斗员组成，其中安德尔负责突击，菲莉安负责搜索，我负责指挥及支援。您觉得这样安排如何，博士？”
卡洛琳娜一边指着用电子终端投放到大型显示屏上的地图，一边对艾迪欧博士说道。
“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以致于无法完成任务，你要怎么处理？”
“选择让全员撤离。”
“具体一点说，要怎么样做。”
“……优先顺序分别是安德尔，我，菲莉安，之后是其他人员。”
“你清楚就好。”
“是。”
在与博士对话的时候，卡洛琳娜一直低着头，博士那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声音，让安德尔感到不寒而栗。记得这位博士，应该是收养卡洛琳娜的人，还给予了她自己的姓氏，照理说应该会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她，但自己怎么从他身上体会不到任何对卡洛琳娜的关爱呢？如果说严格要求也是关爱的一种的话，稍稍显露出一点温柔也并不过分吧，还是说他的心中，根本没有这种感情的存在呢？
还有一点就是，在博士看来，自己这个“时代的遗物”的价值要比卡洛琳娜更加重要。虽然说以他的立场可能这样想并不难理解，但自己果然还是很难接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一定要保护卡洛琳娜才行，安德尔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怎么了，安德尔？似乎在想很复杂的事情呢。”
可能是察觉到了安德尔严峻的表情，菲莉安凑过来说道。
“……”
“没什么的，虽然说要直接空降利尔斯堡，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联邦军身上，无暇应对我们的啦。而且对我们来说，这也是最为省力的方法了，不是吗？”
空中强袭的课程安德尔在二年级下半学期上过，感觉要完全掌握着陆的时机和躲避子弹的技巧还是很难的，最后考试也是勉强及格。这种事情，让卡洛琳娜和菲莉安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做真的没问题吗？卡洛琳娜说她接受过一些基本的战斗训练，不过菲莉安那个样子……
“是啊。不过你……”
“诶嘿嘿……”
菲莉安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流着冷汗说道。看来她也是相当的没自信，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却能宽慰别人，她说不定人其实还不错？
“真是的……你和卡洛琳娜说一声，一会你们站在我身旁，我想点办法吧。”
“哦哦，那就谢了~”
通过与菲莉安的对话稍微减轻了一些压力之后，安德尔又看向卡洛琳娜的方向，她刚才好像在和博士说些什么，不过现在已经说完了。
“卡洛琳娜？”
听到安德尔的声音，卡洛琳娜转过头来。
“没关系的。我对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很有自信，大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算不特意去观察，安德尔也能看出来，卡洛琳娜是在逞强。
“是吗……那样就好。不过，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还……还有我在。”
“嗯。”
卡洛琳娜点了点头，眼中投来信任的目光。
正当安德尔感到安心的时候，后方传来了威严的声音：
“安德尔·道格。”
“艾迪欧……博士？”
“这次作战成败的核心全都系于你的身上，你有成功的把握吗？”
“这个……嗯……”
“如果没有把握，或者说不想做的话，就取消作战。”
“博士，这——”
“我并没有问你，卡洛琳娜。”
“……”
“是啊，博士，已经计划好的事情要取消什么的……”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了。我并不是一个会去逼迫他人做不想做的事情的人，这样下去，最后以失败收场的话，只会浪费资源而已。所以说，你的答案是什么，安德尔·道格？”
博士他就这样，将是否执行作战的决定权交给了自己吗？如果自己真的说“不做”的话又会怎样？以自己对这位博士极为有限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会让这艘飞艇直接飞回奥瑞金。
然而，自己是不能说“不”的。
走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解开事件的真相，回到大家身边的自己，已经不能半途而废了。
否则，在这之前经历的一切全都会变成笑话。
克莉丝的牺牲也——
“——有我在，这次作战绝对会成功！”
安德尔的喉咙里爆发出了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禁侧目的喊声。
“哦，是吗。”艾迪欧博士点了点头：“那我就按照这次作战成功的前提，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吧。”
等到几秒钟后，安德尔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出了不得了的话。难道刚才的一番话，是博士故意要激发自己的斗志吗？不过，居然要以作战成功为前提制定计划，这位博士未免也太对自己有信心了吧。还是搞不懂这个人啊。
“博士，联邦军已经开始向利尔斯堡进军了！”
听到前方观察员的报告后，艾迪欧博士向驾驶舱走了过去。
“你们几位准备一下吧，接下来，就是年轻人的舞台了。”
终于要来了，与利斯提克的决战。
安德尔握紧双拳，在心中做好了觉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混沌之魔女
“他们终于发动总攻击了。”
站在利尔斯堡顶层观景台的瑞尔·利斯提克，看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如同潮水一般的军队，自言自语地说道。
“瑞尔大人，这里很危险，该撤退了！”
“好好，你们先去战舰上准备吧。”
瑞尔随便地向后挥了挥手，就像是这座只有两千人的孤城，被十多万人的联邦军围住的事态，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一样。
“所以说，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漆黑的魔女，妮娅拉走上前去说道。
“妮娅拉大人，您只需随便清理一下周围的杂兵们，等到我找到了敌军司令部的位置，时机成熟之后，就会通知您的。”
“所以说，你是要到那艘战舰上去避难了吗？”
“毕竟我也是凡人之躯，而且，想要更好地掌控战局，还是要在高一点的地方看的。”
“算了，反正也很久没有这样活动过了。”
“那我就提前祝您大获全胜吧。”
说着，瑞尔对妮娅拉行了个礼，随后和身后的几名手下一起，走向了上空混沌号的舷梯。
“好了，那就开始吧。”
妮娅拉说完，便向观景台下方纵身一跃。对通常人来说，从百米高空坠下无异于自杀行为，但对于她来说，这些常识全部都不适用。
因为她是时代的遗物。
以不可思议的力量颠覆了重力的妮娅拉，在空中缓缓减慢速度，最终如同一根羽毛般平稳地落在地上。在她的面前不到百米的山坡上，是数以万计的联邦中部军精锐部队。
“队长！目标已经出现！”
“——全军缩短与目标的距离！”
“——是！！！”
随着前线指挥官的调度，中部军开始了对妮娅拉的包围。他们仅仅是听从命令前进着，并没有一个人急于扣下扳机，直到位于整个部队最前排的士兵，全部都进入到射程之内为止。
“一齐攻击！”
超过千人的前锋队士兵，在这一瞬间响应了号令。
最新型的概念武装——步枪，突击枪，重机关枪，狙击枪，榴弹枪，数千发子弹和炮弹，袭向了妮娅拉娇小的身体，以及她身体附近的整个空间。
——然后，又随着妮娅拉轻轻一挥手，全部消失于无形之间。
位于妮娅拉正前方270°空间内的所有概念弹都失去了踪影，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就在扣下扳机的士兵们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不断膨胀着的，紫黑色的透明球体。
“怎么回事，刚才射出去的子弹都……”
“比起这个，那又是什么东西啊？”
“朝……朝这里过来了——啊啊啊！”
中部军的士兵们一下子就乱了阵脚，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攻击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化解的事情，更是因为眼前不可理解的怪异现象。
转眼间，球体的直径已经达到了十米以上。
“毁灭吧。”
随着妮娅拉的低语，紫黑色的球体如同炮弹一般，以无法阻挡的气势，向中部军的方阵中飞驰过来。最初与球体边缘接触的士兵，连发出惨叫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随着身上的装备一起，被吹散成了粉末状。
然后是五个。
十个。
五十个。
一百个。
五百个。
中部军在一刹那间，就被这紫黑色的球体撕开了一条足有百米深的缺口，有超过五百名士兵消失于这怪异的光芒之中，除了一点点衣服和装备的碎片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中路的人怎么了？他们到哪里去了？”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怪……怪物！！！”
妮娅拉的这一击，显然令中部军的军心产生了强烈的动摇，而分别包围住利尔斯堡东西两侧的东部军和西部军，也察觉到了异样，不敢轻举妄动。
“呆站在那里做什么？左右翼，一齐瞄准射击！”
位于部队后方的指挥官显然没有理解目前的形势，通过无线电大喊着下达命令。纪律严明的联邦中部军虽然心存畏惧，但还是迅速地执行了命令。
将这种规模的攻击在一挥手间化解，同时又用这样怪异的手段让如此多的战友消失的方法，无论如何都是不存在的。所以说，刚才那些肯定是障眼法——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发动了第二轮攻击的士兵，恐怕并不在少数。
“目睹了这样的攻击，还不打算后退吗，呵呵。”
妮娅拉微笑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随后，仿佛能将整片空间都撕裂一般的冲击波，让中部军的士兵们目睹了地狱。
血肉横飞，筋骨寸断。
空气变成了利刃，毫不留情地切割着挡在前方的人类的躯体。
尖叫和悲鸣犹如波浪一般，从方阵的前排一点一点地传向后面。最为恐怖的是，站在后排的士兵们，即使看到了前方的战友被切开而转身逃跑，也没办法幸免于难——因为那死亡的魔爪，已经超越了音速。
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位于中部军最前端的两千多名士兵，全部被拦腰一分为二。这样看来，无声无息，说不定连痛觉都来不及产生而化为齑粉的，一开始那五百名士兵反而显得要比他们幸运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联邦军的精锐部队，面对对方如此脱离常识的攻击，也没有人能保持镇静了——有九成的后排士兵开始向后逃窜，剩下一成士兵被吓得无法动弹。
“呜……”
坐镇在司令部的艾申特，通过电子终端屏幕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禁瞠目结舌。原本的作战计划，就是打算用中部军的先锋部队来攻击妮娅拉，在消耗她体力的同时，将她诱导至和利尔斯堡有一定距离的伏击地点，再集中兵力攻下利尔斯堡的。
然而，现在这个前提就被颠覆了。
艾申特虽然预料到了联邦军的攻击没有办法将妮娅拉击倒，但他显然没有想到妮娅拉居然能在短短数秒钟之内就消灭将近三千名联邦军。这样下去，十二万的兵力很快就会被她吞噬，而且在此之前，所有的士兵都会崩溃，成为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坐在一旁的达克也同样说不出话来。就算之前没有上过战场，但出身于军校的他是知道的，要造成这样的杀伤，就算是导弹，也要用上数发才行。而身为时代的遗物的妮娅拉，挥手之间就将其完成了。
面对这样的怪物，究竟要如何才能打倒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攻防战
看着妮娅拉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联邦军的先锋部队击溃，在百米高空俯瞰着整个战场的瑞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混沌之女神’！传令下去，城门炮兵队开始炮击！同时，飞艇队开始对逃散的敌军展开空袭！”
通过无线电下达的命令，很快就传达给了下属的军官们。
“开火！”
尽管利尔斯堡城墙上配备的还是大陆战争时期的老式火炮，不过有效射程还是达到了数公里之远。面对突如其来的炮火攻击，本来就已经丧失了战意的联邦军变得更加慌乱，在一群人的乱冲乱撞之下，有不少士兵都跌倒在地，然后被炮弹炸得飞上半空。
“飞艇队，开始飞弹攻击！”
曾经被用于海文斯战役的利斯提克武装飞艇，从利尔斯堡起飞，将飞弹投射向溃逃的联邦军士兵，配合着城墙上的火炮攻击，撤退中的士兵接二连三地成为炮灰，联邦中部军的阵型已经彻底溃散。
“通知西部军和东部军，各自按照预定中的部署有秩序地撤退，避开敌军的轰炸范围！中部军在撤至安全地带后迅速整队，不得喧哗，不得擅自离队！”
在这样的情况下，艾申特并没有将东西部军与中部军聚集在一起，而是令他们各自撤退，因为他知道，利斯提克的目的就是以妮娅拉为起点，通过一波猛烈的攻击将中部军击溃，所以为了保存实力，此时并没有必要让左右两翼前来支援。
只要撑过这一波攻击就会获得转机，毕竟对方的兵力只有两千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增加，所以己方的优势依然是压倒性的。
“空军编队出动，将敌军飞艇队包围！”
紧接着，埋伏于利尔斯堡上空，来自于东西两个方向，总计六十架的联邦空军战斗机，迅速聚拢成一个椭圆形，将十二艘利斯提克飞艇围在中心。虽然飞艇都配备有飞弹和重机枪，但就单独作战能力和机动性来说，仍处于联邦最先进的战斗机之下，在近距离作战上是无法占得上风的。
“面对数量上的差距，他们一定会将飞艇集中，然后选择一点来突破，也就是向南返回利尔斯堡。这样就可以遏制住对方的攻击，并把他们推回去——”
果然，正如同艾申特预想中那样，在察觉到联邦空军的包围之后，利斯提克的飞艇队果然聚集到一起，然后开始回撤。
“等等，既然这样的话，那艘战舰在哪里——”
就在这时，联邦空军组成的椭圆形的一角崩溃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两架战斗机被火焰吞没，向斜下方坠了下去，附近的一架战斗机躲避不及，在猛烈的碰撞之下，也在一瞬间起火爆炸了。
“遭到敌军袭击！全队，向东西两方规避！”
空军指挥官迅速下达指示，本来正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的战斗机群，立刻分为两队，同时有秩序地四散开来。不一会，从前方厚重的云层中，长达六十米的巨型空中战舰逐渐显出了原形。
“原来躲在这里了吗。”
虽然数量上占了优势，但联邦在空中并没有能够与利斯提克利用重金打造的混沌号相抗衡的力量，所以只得拉开距离，任由敌军的飞艇队撤退。
“报告元帅，利尔斯堡的城门打开了！”
“在这种时候吗？”
前线侦察兵传来的汇报让艾申特觉得有些意外，就算他们现在场面上暂时占据优势，但也没必要将城门打开，总不会是要让妮娅拉退回去这种理由吧。
这时，显示屏上传来了前线的影像。一架架巨型的远程榴弹炮车缓缓从利尔斯堡内部驶了出来，而且这一批武器，并不是之前的老式火炮，而是联邦最新型的概念武装。
“这个……似乎是原先南部军配备的，可恶，他们是怎么弄到手的……”
另一边，在中枢大楼的会议室内，引导者的众人看着目前战场上的形势，就算目前己方的兵力仍然远超出对方数十倍，也没办法继续谈笑风生了。攻打总兵力只有两千人的利斯提克，一瞬间便损失掉数千名士兵，而且场面上还是对方占了上风，就算最后获得了胜利，也没办法向民众交待。
“利斯提克的那帮家伙，原来不只有一个妮娅拉啊。”
“那艘巨大的飞艇，还有这么多最新型的榴弹炮车，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
“现在先别说这个，前方的局势，NO3他还能掌控住吗？”
正在会议室中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的时候，艾申特那边发来了通话请求，莱昂将其接通了。
“总统阁下，利斯提克的首领发来通信，要求阁下到他们那艘混沌号上，与他进行一对一的当面会谈。”
——这正是瑞尔的最终目的。
只要在战局的初期，通过妮娅拉向对方施加巨大的压力，从而争取到与联邦总统的面谈的话，就能够用自己得意的催眠术将对方控制，这样的话，一举将整个联邦都收入囊中也不在话下。就算对方不同意面谈，接下来只要持续地削减他们的士兵，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令其改变看法。
“不用回复他。”
莱昂用短短的几个词做出了回答。作为联邦的总统，如果被逼到要和对方谈判的地步的话，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了，而且，现在的情况还远远没有那么糟。
不过，事到如今，必须承认了。
己方在情报上的严重不足，导致了目前的局面。利斯提克究竟是如何掌握那些装备的，莱昂自己和在座的其他人也搞不清楚原因，现在看来，似乎南部大陆的一半都被利斯提克暗中掌控住了一般。
“好，元帅，既然这样，我们也不需要有任何保留了，就让普罗德·埃克斯伦特出场吧。”
联邦的领袖，决定使用能左右整个战局的王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潜入利尔斯堡
开战之后，艾迪欧研究所的飞艇思想者号行驶到高空，避开了联邦战斗机和利斯提克的飞艇，此时已经绕到了利尔斯堡西南方的上空。
“开战半个小时了，果然是这种发展吗。”
在打开的舱门口，装备齐全的卡洛琳娜看了一眼下方的局势，这样说道。
“比……比起这个，到底什么时候跳下去啊……天……天气这么冷……”
“一会靠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啊。”
安德尔用左手轻轻抱住在寒风中不断发抖的菲莉安说道。
“嗯……真是的，在这种时候居然有种很可靠的错觉……”
“你就少说两句吧。”
“安德尔，菲莉安，各位，都准备好了吗？”
“嗯，没问题了，卡洛琳娜。”
看到后面的六名战斗员也点了点头，卡洛琳娜开始下达了命令：
“全队以三人为一组进行空降，第二组在第一组15秒后出发，第三组在第二组10秒后出发，落地后迅速集合，开始行动！”
“是！”
相互使了个眼色后，卡洛琳娜，安德尔，菲莉安作为最初的三人，同时跳了下去，然后迅速地打开了降落伞。按照原定计划，卡洛琳娜和菲莉安抱住安德尔的腰部，安德尔在空中将变换者展开为伞的形状，借此来减缓下降速度，用来降低低空跳伞的危险性。
“呜啊啊啊啊啊~~~~~”
在强大的风压下，菲莉安发出了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的，非常不争气的声音。而卡洛琳娜的表情则十分镇定，似乎还在思考几十秒后的作战方针，大概她之前接受过不少类似的训练吧，明明只有18岁而且还不是战斗员，真是很辛苦呢，安德尔这样想道。
“——好的，落地了！”
随着变换者与地面撞击而传到右手腕上的酥麻感，安德尔大声喊着，立刻将变换者回收并将其扩展成小型平台的形状，为第二，第三组战斗员作为落脚点。
“多谢了，安德尔先生。”
“帮大忙了。”
“没事，大家快点卸掉不用的装备然后前进吧。”
安德尔一边脱下后背上的降落伞一边说着。虽然之前有过将近一个月的空白期，不过经过自己在最近的练习，短短数十秒之间使用变换者进行这样高难度的变换，对于精神的负担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可能是慢慢习惯了吧。
“各位，拿起武器，通过前方的门向下层前进！”
众人降落的地点在西南方城楼上，一个用于巡视的小型平台。因为利斯提克人手不足，此时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城楼的正前方，以及东西两个联邦军队密集的地带，因此他们在空降过程中并没有遭到攻击。
“话说，会不会突然出来敌人……”
菲莉安话音未落，前方就传来了脚步声，有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衣兵察觉了异常，正向这边跑来。
“那是——当然的吧！”
安德尔将菲莉安挡在身后，同时，后方的六名战斗员也一齐拿起概念武装向敌人射击，两名跑在前方的黑衣兵应声倒地，后面一名黑衣兵避开了射击，准备举起手中的小型榴弹枪。
“糟糕——”
正当黑衣兵即将射出榴弹时，两发概念弹又从后方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黑衣兵的手腕和侧腹，黑衣兵惨叫着丢下了榴弹枪并跪在地上，身后的六名战斗员一拥而上，将他击毙，并且还为倒地的另外两名黑衣兵的头上补了一枪。刚才显然是后排有两人没有立刻射击，故意等待敌人拿起武器时的空隙才开枪的。
“来真的吗。”
虽然自己在帕尔提也杀死过敌人，不过安德尔还是被这些战斗员的行动所震撼了。六个人如同机械一般有秩序地行动，分配任务，杀敌，并扫除后顾之忧，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恐怕都比学院的三年级学生，不，教官们还要强很多。之前的克莉丝也是一样，艾迪欧研究所这个科研组织，到底是怎么雇佣到这种水平的佣兵的啊。
“各位，往这边来！”
卡洛琳娜带着六名战斗员，绕过黑衣兵的尸体，来到了通往下层的门前。拉开门之后，又有两名黑衣兵从下方的楼梯冲了上来，一名被战斗员们乱枪击毙，另一名的小腿被卡洛琳娜的虹光者以激光贯穿后跪在地上，被前面的战斗员解决了。等到走在后面的安德尔和菲莉安都进了门后，一名战斗员将门锁住，防止众人在后方遭到偷袭。
“安德尔，拜托你在前面开路了。”
“嗯，你也要小心些，卡洛琳娜。”
说完之后，安德尔就走到了队伍前方，将手中的变换者张开为盾牌的形状，来保护后方的同伴，而菲莉安则是跟在卡洛琳娜的身后，后方另有两名战斗员断后。
接下来，安德尔和前方四名战斗员小心翼翼地前进，将途中遇到的敌人一个个地，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和预想中一样，在利尔斯堡内巡逻守卫的士兵并不是太多，结合外面响彻天际的炮火声，应该他们大多数人都去城墙上面御敌了吧。众人穿过堡内曲折的通路，不断向下层推进，根据菲莉安的说法，他们很可能将利斯提克的“圣物”藏在地下，也就是不会被炮火直击到的地方。
“警报声……看来还是暴露了啊。那些家伙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来了，怎么办，卡洛琳娜小姐？”
“在身后的走廊里设置两个小型闪光地雷，然后迅速返回并将门锁上。”
“是！”
两名战斗员接到命令后就向后方跑去了，卡洛琳娜转过身来，注视着前方位于走廊尽头的一扇被涂成暗红色的小门。整个地下一层并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也没有能通往更下方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大概只会在这扇门后面了。
“这种颜色，还真是让人感到不舒服啊……”
“是啊。我看看……设置了电子密码锁吗。虽然说并不是没办法破解，但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的话——”
“让我来吧。”
“嗯，拜托你了，安德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恩怨
安德尔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武器变换成很薄的刃形，然后将其插进了门缝中，这之后再次变换形状，然后用手往回拉的话，就可以把门撬开，毕竟这扇门也不像是十分牢固的样子。
不过，就像刚才菲莉安说过的一样，这扇门的颜色，未免也太奇怪了，一般的铁门都会是白色或者黑色，而不会是这种让人生畏的暗红色，到底是为什么，特意将门染上这种颜色呢？
就好像是，自己曾经与之进行过生死搏斗的，赛格门特的颜色一样。
还有，那把“血碎”的颜色——
嘭！！！
前方传来了爆炸一般的声响，还没等安德尔将门撬开，整扇门就像是被炮弹轰击了一般，从里面裂成了碎片，并向前喷射出去。
“快躲——”
安德尔以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收回变换者，并将其转换成了盾牌的形态挡在身前，但仍然没有办法挡下所有的碎片，随着身后发出的惨叫，菲莉安以及前方的两名战斗员都受了伤，卡洛琳娜由于站在电子锁附近而逃过一劫。
伴随着由于快速使用能力所带来的，大脑中如同闪电划过一般的剧痛，安德尔将手中的盾牌稍稍下移，把视线投向前方——
长度约有十米的走廊，两边，地上，甚至天花板上全都染满了暗红色。
宽度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也就是说，仅可一人通过。
在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垂着脑袋的红发青年站在那里。
手中拿着一把如同被烈火烧灼后残余下来的灰烬一般的剑。
死亡的颜色。
毫无生气的人。
在安德尔向前踏上一步时，青年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浑浊不堪，脸上尽是扭曲的神色。
“……来了吗。我等你等的都不耐烦了啊，安德尔·道——格！！！”
宿敌的出现，如同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此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如同野兽一般的欲求。
“……‘闪光脉冲’哈特！”
安德尔叫出了对手的名字。其实，自己也能预想到这一点的。利斯提克的首领如果将他们的圣物藏在利尔斯堡的话，一定会派重兵把守，而他们目前除了妮娅拉之外，最强的战力就是眼前的哈特了。将仅剩两人的时代的遗物之一留在这里，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对那件物品的重视程度。
虽然自己上一次，在与哈特的战斗中占了上风，但那时有达克在，而现在，自己只能一个人在这狭窄的走廊中与其战斗，卡洛琳娜，以及身后的战斗员们，都很难帮上自己。
结果只有两个。
自己死在这里。
或者是踩着对方的尸体前进。
后退或者的讲和的选项都是不存在的，自己也完全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那么，就让你看看，现在的我进步了多少吧。”
安德尔将变换者转换为刃形，走上前去。
随着安德尔的前进，时隔一个月又十天，两名时代的遗物之间的恩怨，即将划上句号。
在高空中俯瞰整个战场的瑞尔·利斯提克对目前的局面十分满意。先是妮娅拉上来就歼灭了几千人的联邦军，然后火炮队和飞艇队也有不小的收获，虽然说敌方空军带来了一些压力，但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己这艘混沌号击溃了。虽然联邦的总统并没有回应他当面会谈的要求，不过按照目前的发展局势，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吧。
“接下来就是通过榴弹炮践踏联邦人的阵地，然后一举铲平他们的司令部了吧。就算有十多万人的军队，也只不过是用来吓人的数字罢了，兵力更多的一方更容易获胜这种想法，从大陆战争的那个年代开始，就已经不适用了。”
“瑞尔大人，联邦军开始向利尔斯堡发射导弹了！”
“没关系，按原计划，继续让榴弹车队前进。”
随后，就如同一台导弹拦截系统般，位于利尔斯堡前的妮娅拉阻挡住了联邦所有来自于地面和空中的攻击，并且用刚才那种紫黑色的光球，一架接着一架地将联邦的战斗机击落在地。同时，利斯提克最新型的榴弹炮概念武装开始向联邦军的阵地开火，虽然联邦的元帅已经提前下达了规避命令，不过联邦军仍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还真是讽刺啊——瑞尔此时在心中这样想到。
虽然说目前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大陆战争结束后的三十年，科技的发展已经达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但这些人类智慧的结晶，在与时代的遗物的较量中，就像是海滩边堆起的沙之城堡，只要有一个小小的浪头打过，就会被冲的什么都不剩。在这种简直如同奇幻小说一样的现实之下，普通人类的努力与挣扎，又有什么价值呢？
是时候让利斯提克恢复千年前的荣光了，这样的话，自己就会成为教内继往开来的伟大人物，从而永垂青史。在自己看来，这是让有限的生命得到升华的最为有效的方式。
不过，自己并不觉得联邦仅凭12万军队就敢来围攻利尔斯堡。他们一定还留有王牌，例如那个在中枢大楼门前将库洛斯杀死的时代的遗物，面对这样的局面，联邦人应该会将他派出来了吧。
但即使是这样，自己也不认为那个家伙能为己方造成很大的威胁。因为妮娅拉和库洛斯虽然同为时代的遗物，但他们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人”是无法战胜“神”的。
“报告，瑞尔大人，联邦中部军已经是全军撤退的状态！不过——”
“不过什么？”
“似乎有一个人，从联邦军的阵中向我们这边走来了。”
“是吗。看来就是他了——联邦的时代的遗物。是时候联络妮娅拉大人，让她和那个家伙一决胜负了呢。对了，顺便也通知一下城外的士兵，让他们不要靠得太近，小心被卷入其中哦。”
“是，瑞尔大人。”
联邦大陆的南部高原，即将迎来席卷一切的风暴。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魂碎
锋利的剑刃。
狭小的空间。
这是安德尔目前所面临的两大挑战。在这种环境下面对如此强的对手，仅仅一个失误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过，有一点安德尔想不通。
上一次与哈特的战斗中，给自己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并不是他手中那把可以伸长、变宽的巨剑，而是他诡异的反射神经。在他精确到毫米的敏捷动作之下，自己和达克两人合力，仅仅想要伤到他就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了。如果是在稍微广阔一点的空间内与对方一对一战斗的话，安德尔觉得自己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在这样连转身都很困难的狭长通道中，他“闪光脉冲”的能力几乎没办法发挥。为什么他要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阻击自己呢？
正当安德尔思考着这些问题时，哈特的剑已经刺了过来。面对这能够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贯穿的攻击，安德尔不敢怠慢，向右前方伸出了变换者，自己手上这把以康赛普特尔合金制成的武器是不会断裂的，正因为有这样的自信，安德尔才能毫不犹豫地做出动作。
随着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哈特的攻击被挡了下来。
不过——
“呜啊！！！”
明明并未因为刚才的一击而受伤，但安德尔还是发出了悲鸣。
“出什么事了，安德尔？”
背后传来卡洛琳娜焦急的声音，安德尔咬着牙回复道：
“没关系……只是手被震到了而已。”
刚才那一下到底是什么？明明只是普通的刺击，安德尔却有一种全身被电流贯穿的感觉，手差一点就要松开武器了。而且，明明自己距离对方还有六七米的距离，哈特手上的剑也只有一米多长，他是怎么在一动不动的情况下攻到这里来的？
“……呜！”
感受到黑暗的疾流向自己的双腿袭来，安德尔反射性地将其挡开，同时右臂又是一阵酥麻。
“可恶……这样下去的话……”
“怎么了，安德尔·道格！你只有这种程度吗？”
对面传来了哈特挑衅的声音。虽然安德尔变换者的攻击范围足够，但在这样的空间内相当不好操纵，只能自己主动迎上去了吗。
“对了，只要这样的话——”
安德尔将手中的武器转换成盾牌的形状，将其顶在身前，向哈特冲了过去。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吗？你这个懦夫！”
哈特发出狂叫，纵身上前，如同挥动一根铁棒般，将剑向安德尔的盾上砸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响，盾牌的中间被砸得凹了下去。同时，变换者也从安德尔的手中掉了下来。
“糟糕……”
安德尔连忙用左手去拾起变换者挡在身前，然而被打落在地的变换者却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哈特的剑向前笔直地刺出去，割破了安德尔的右臂。紧接着，哈特将剑向上一挑，安德尔忍住疼痛，将武器变换回刃形，挡开这一击后，立刻向后跳了一步拉开距离。
通过刚才哈特的攻击，安德尔看清了一点，就是他那把剑虽然不长，却能穿透空间，这应该不是来源于他的能力，而是武器本身吧。
“哼哼，怎么样啊，安德尔·道格？我这把能将灵魂撕破的‘魂碎’，比起你手中的破铜烂铁要强多了吧！啊啊啊啊啊！”
一边嘶吼着，哈特一边用手中的魂碎向安德尔身上刺去。虽然全无章法，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安德尔根本无从闪避，也来不及将手中的武器重新变为盾形，在短短数秒钟内，身上就又添了两处新伤。
“不行，根本抵挡不住……”
对手的强大，不仅仅出自他迅猛的速度，以及那把攻击范围极长，穿透力极强的武器，更是在于他连性命都能舍弃掉的觉悟，这一点是安德尔所没有的。
“你这家伙，真的不要命了吗？”
安德尔一边尽力用左手挥动变换者抵挡着哈特的攻击，一边打算伺机反击，但对面哈特的剑速如同疯狂扫射的机枪，安德尔根本找不到空隙，单是忍住疼痛，让武器不脱手就已经是竭尽全力。
“这种东西，全部都无所谓！只要——只要能战胜你的话！！！呜啊啊啊！！！”
哈特狂叫着，进一步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和频率。
安德尔终于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舍弃自身优势，选择这种场地来进行决战，就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战胜并且杀死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一次交手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所以他才变成这个样子。
“哦——啊啊啊！！！”
“呜！”
随着哈特的魂碎向上一挑，安德尔的左手终于支撑不住，从虎口处渗出血来，同时变换者也被挑飞，先是在天花板上刺了一下，然后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插在了地上。
完蛋了。
本来就不占上风的自己，失去了武器的话只能任他宰割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这样想吧。
在与巨轮舵手交手的过程中，安德尔学会了在失去武器的情况下战斗的方法。
现在，就是这份经验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噢噢噢噢噢！”
用眼睛的余光估算了头顶上的空间后，安德尔用脚向插在地上的变换者一蹬，整个人向后方跃去。哈特挺剑追来，安德尔立即向他持剑的右手踢去，然而这时哈特的反射神经发挥了作用，手腕迅速向上一翻，魂碎向安德尔的右脚削了过去。
“安德尔，小心！”
身后的卡洛琳娜也看到了哈特的行动，大声提醒道。
认识到这一招没办法完全避开的安德尔，在空中改变了踢击的方向，右脚转而踢向了墙壁，魂碎将安德尔的裤腿划开，并且将他的小腿割破，但至少没有将他的脚整个削下来。
“——居然能躲过去吗！”
哈特抬头看向上方，只见安德尔右脚踩在右侧的墙壁上，右手和左手分别扶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整个人勉强地吊在了空中。
“哼，抓住了刚才那把破铜烂铁刺出的缝隙吗。但是，这一下，你已经逃不过了！”
哈特咬着牙说着，摆出了向上刺击的姿势。
的确，虽然说刚才安德尔勉强逃过一劫，但在这样的体势下，他没有办法躲开哈特接下来的攻击了。
“——去死吧！！！”
“卡洛琳娜，就是现在！”
几乎在安德尔发出大喊的同时，后方的卡洛琳娜，驱动了手腕上的虹光者。
因为之前安德尔和哈特一直都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她并没有机会使用这招。但很显然，安德尔认清了这一点，才特意跳到上方去，就是为了给卡洛琳娜创造攻击的机会。而激光的速度，并不是哈特的反射神经能够跟上的，更何况，他本人还在全力给予安德尔致命一击的途中。
“——呜啊啊啊啊啊！！！”
激光不偏不斜地贯穿了哈特的胸口，哈特的攻击戛然而止，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安德尔趁机一跃而下，抓住哈特持剑的手腕，向内扭转了180度，此时身受重伤的哈特，已经没有力气来抵抗安德尔了。
“有一点你大概误会了吧。我并不是你，从来也没有想与你单打独斗的打算，更没有只凭一个人就能赢过你的自信。”
安德尔说着，将哈特持剑的手臂向前一推，将那把魂碎插进了他的胸膛。
从哈特的身体里，传来了清脆的，什么东西破裂掉的声音。
在这一刻，无论是人还是剑，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场上的死神
拥有即使混在千万人中也能一眼被认出来的亮金色头发的青年，普罗德·埃克斯伦特，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行走在战场之中。
跨过联邦军的尸体——
被炮火和飞弹炸得残破不堪的尸体。
被不明的力量切成碎片的尸体。
被烧成灰烬，与尘土混在一起的尸体。
一路走来，看到这数千具成形或者不成形的尸体，普罗德并没有产生丝毫恐惧，悲伤，或者是怜悯的感情，甚至说，连“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啊”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这样的感情，从来就不曾存在于他的身体之内。
“本来以为很短的一段路，实际走下来却比想象中要长很多，是不是应该飞过去呢？”
普罗德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时，一辆辆搭载了最新型概念榴弹炮的发射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在敌方车队开火之前，请将他们全部消灭。”
从耳机中，传来了通常情况下会下达给一整个地面或者空中部队，而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作战指示。
“明白了。”
回应了一声之后，普罗德弯下了腰，然后单膝跪地，双手向前撑在地上，做出了如同百米短跑一样的姿势。
既没有发令枪也没有竞争者。
1秒钟后，普罗德用力蹬地。
轰！
就在这一瞬间，普罗德如同子弹一般，笔直地射了出去，同时他身后的地面，也因为刚才的一蹬，出现了一个足有半米深的大坑。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普罗德就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并且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了榴弹发射车队的前方。
“喂，你们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糟糕，莫非他，他就是……”
“先把他解决掉！”
看着眼前那三名分别露出惊讶，恐惧，还有严肃表情的黑衣兵，普罗德一言不发地，将双手伸到背后，取出了两把如同他的发色一般夺目的黄金刃。
——“金之匣”，这是普罗德专用的武器。
刹那之间，三名黑衣兵的头部喷出鲜血，惨叫着倒在地上。
“既然穿的那么厚，为何不顺便戴上面罩呢？”
如同粉末一般细小的金屑，迅速地回到了普罗德的两把金刃上面。
“好了，那就正式开始吧。”
普罗德话音刚落，便冲向了右前方的一辆发射车，将金刃从下至上一撩，仅仅这一个动作，整辆发射车便如同被切开的西瓜一样一分为二，其内部组成概念武装的高压气体及燃料倾泻一空，立即引发了爆炸，随着一声巨响，车上以及车下的黑衣兵们全部被轰飞。
毫发无损的普罗德从烟雾中冲出，又奔向了左边的一辆发射车，这次是用左手的剑刃扫了过去，整辆车子便和刚才一样被切成两半后炸开了。
“怪物……怪物啊啊啊啊！！！”
“集……集中火力，射击！”
后排的黑衣兵们在目睹了刚才的景象后，纷纷端起手中的步枪，开始对普罗德进行扫射。这时，普罗德右手上的金刃，在一眨眼间转变为一面圆盾立在身前，将黑衣兵们的射击尽数挡下。
“这就完了吗？真是无聊啊。”
普罗德说着，将圆盾沿逆时针方向掷出，前方120°角大扇形范围内的数十名黑衣兵的身体直接被拦腰切断，之后圆盾又像回旋镖一样回到了普罗德的手中。
看到联邦的时代的遗物居然有如此强的破坏力后，榴弹发射车队后方的指挥官发觉形势不对，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然而——
“敌人落荒而逃了吗，看来需要提高一点效率了。开始横扫千军吧。”
普罗德并不打算手下留情，面对后撤的黑衣兵们，他挥舞着手中的金刃，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过去。
切断。撕裂。粉碎。
生命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在消逝。
金色的风暴肆虐于战场，将一切有机物与无机物吞噬，留下来的只有火光，残骸，以及如同被导弹轰炸过的，伤痕累累的大地而已。
无数金色的影子合为一处，普罗德渐渐停了下来。
距离榴弹发射车队的指挥官下达撤退命令开始，到整支包含了20辆发射车的部队全灭，总共只经过了20秒的时间。
整个战场已经鸦雀无声。
不同于妮娅拉的，另外一种压倒性的强大呈现于他们的眼前。
刚刚过去的一分钟，不仅利斯提克一方，就连联邦军的军官们也都震惊了。
“骗人的吧……”
“从来都不知道联邦也养了这种怪物啊……”
“早知道的话，一开始全部交给他不就好了，这样的话——”
面对身后将官和士兵们的嘈杂声音，艾申特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喝令他们保持安静，即使身为引导者的一员，他也没有想到，将普罗德放到真正的战场上，居然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这就是时代的遗物-普罗德·埃克斯伦特……”
达克呆然地念着自己之前在学院的同班同学的名字。与艾申特一样，即使事先知道了他是时代的遗物，也未曾想象过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达克终于认识到了，之前普罗德在自己面前所展示的，仅仅是他真实实力的一小部分。
不，可能连边角都算不上吧。
普罗德他——
并不是战士，而是兵器。
并不是人类，而是死神。
“好了，前方的杂兵们也都解决了，接下来应该到攻城战的阶段了吧。”
普罗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他的确不用着急，因为在他的四周，已经没有敌人了。不一会的时间，他便走到了距离利尔斯堡的城墙仅有数十米远的地方。
“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呢？是就这么直接跳上城墙，还是干脆把门劈开……诶？”
拥有远超于一般人的视力的普罗德，自然不会看漏眼前那个虽然娇小，但却存在感十足的身影。
“刚才一瞬间还在想，普通的女孩子不会来这种地方的——看来你就是‘那个’了呢。”
如果是像之前和自己同处于一个作战小队中的克拉丽莎那样的普通女孩子的话，光是站在这种尸横遍野的地方，就足够她吓死十多次了吧。普罗德这么想着，进入了临战状态。
“你，就是联邦那边的王牌吗。”
黑色长卷发的少女平淡地说着。
“没错。看来我的猜测正确了啊。”
普罗德露出微笑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王牌与王牌
相互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无谓的交谈了。
在战场上，王牌与王牌相遇的结果只有一种。
——金色的光，从普罗德的身体中溢了出来。
这正是在他和库洛斯的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让人不禁认为是分身的超高速移动。带着残像的身影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将右手的金刃像飞镖一样，朝着妮娅拉白皙的颈部掷了出去。
面对这夺命的一击，妮娅拉并没有闪躲，或者是用任何手段阻挡。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接下来，就在金刃即将将妮娅拉的脖子切开的时候，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样，被弹飞了出去。
“咦？”
普罗德有些不能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东西是金之匣无法斩断的，更别提是人的脖子了。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能够无声无息地将自己的武器弹开？
虽然这样想着，但普罗德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立即拔地而起，在空中接住了金刃，没有经过任何的姿势调整，就这样从上到下一劈。
超越音速的斩击，令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强烈的震荡，随着如同爆炸一般的巨响以普罗德的金刃为源头放出，整片空间似乎被撕成了两半一般，但妮娅拉仍然是没有动，不仅如此，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金光掠过之后，周围的地面顿时以她为中心碎裂开来，尘土飞扬，乱石横飞，然而位于风暴中心的妮娅拉还是毫发无损。
“这一击也不管用吗？”
“如此强力的攻击，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有趣。”
嘴角露出微笑，妮娅拉的身体凭空浮了起来。随后，她便挥舞娇小的手掌，向数米之外普罗德的方向拍了过去。
“这种距离的话，根本就打不到吧？还是说——”
话音未落，普罗德就发现，面前有三个散发出紫黑色光芒的，足足能将一个人装进去的球体正朝自己袭来。迅速判断出这是不能接近的东西之后，普罗德一个后空翻避开光球后落向地面。但三个光球仿佛是追踪导弹一般，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沿着普罗德后撤的轨道追了上去。
“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就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不仅是防御，攻击也有一手吗。”
普罗德挥动手中的两把金刃，在空中划出了四道斩击，形成了一个网的形状，将三个巨大的光球挡住，在黄金之网的切割下，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光球逐渐变得四分五裂，朝着普罗德身边的地面落去，将其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很快，二者都消散在空中，普罗德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经过这几个回合的较量，普罗德领略了对方的强大。
能连续的，而且是在完全不闪避的情况下，化解自己的两次攻击，而她发动的攻击自己却要用上全力才能挡下。
这并不能算得上是势均力敌，而是略占下风了吧。
如此难缠的对手还是第一个。
如此紧张的战斗还是第一次。
在连对方力量的秘密都没解开的现在，看来——必须拿出全力了啊。
普罗德凝视着依然浮在空中的妮娅拉，下一秒，他就跃上了半空。
“就用近身战决胜负吧。”
在这个领域内，他有着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自信。
另一边，在妮娅拉的心中，对普罗德的战斗能力也产生了认同感。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对自己发动如此之强的攻击，虽然同为时代的遗物，这个家伙和那个叫安德尔·道格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强大，在利斯提克的王牌——“混沌之魔女”面前，全部都会失去其存在的意义。
“消失吧。”
就像与安德尔对战的时候那样，妮娅拉的长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以她的头部为原点，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向普罗德袭去。
既然做出这样的反应的话，看来她还是不太擅长近身战的。做出如此判断的普罗德，在空中将两把金刃合在了一起，同时整个人如同陀螺一样旋转着，向妮娅拉突袭过去。攻向普罗德的一根根长发，全部在这冲击之下四散开来，普罗德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妮娅拉的面前。
紧接着，普罗德就用右手的金刃向妮娅拉的头顶削去。
和之前一样，妮娅拉并没有进行防御或闪避——她无视掉了普罗德的攻击，反而用手拍向了他的左胸。虽然这一击的速度并没有普罗德那样快，普罗德仍然不敢大意，他停下了右手的攻击，并且用左手的金刃进行防御。
啪的一声，妮娅拉的手掌与金刃相碰撞，不但没有被削掉，还产生了一股冲击波，将普罗德的金刃弹了回去。虽然说由康赛普特尔合金打造的金之匣不会被破坏，但普罗德此时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虽然有着远超常人的滞空能力，但他是无法像妮娅拉一样长时间漂浮在空中的。
“那就陪我一起下来吧——小姐。”
在开始下落的时候，普罗德用手抓住了妮娅拉的右小腿，然后猛力向下一拽。在了解了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将对方拉回地面而已，普罗德并没指望能够给妮娅拉造成多少伤害。
但是——
这个举动，失败了。
并不是普罗德的行为被阻止了，而是，他的行为没有产生效果。
明明是有确实的手感的，但实际上，就像是在半空中抓住空气然后向下拽的感觉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可能……这是为什么……”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无礼的举动。”
尚未落回地面的普罗德，在发出惊呼的同时，妮娅拉又从上方释放了比刚才要强烈数倍的，如同穿甲弹一样的冲击波。他一瞬间将金刃转化为圆盾，之后又做出连续两个后空翻，才将对方的攻击全部避开。
虽然说还是毫发无伤，但普罗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了不少，而妮娅拉，明明刚才消灭了数千名联邦军，又挡住了联邦空军的攻击，却仍然不见她有任何疲态。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对于双方来说较为明显的差距，那就是，妮娅拉可以一直浮在空中，对自己进行持续的压制。
这样下去，他只能仰视妮娅拉了。
如此的屈辱，对于普罗德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