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铁与血
联邦历1001年，那是一个铁与血的年代。
这不是像艺术作品一般的形容词，而仅仅是名词而已。
铁，夺走人生命的武器。
血，正在消逝的人的生命。
那个年代，一切都被铁与血覆盖着，整个历史，都被堆积如山的尸体所占据着。
“大陆战争”
近五百年以来罗姆根大陆上最大规模的惨剧。
自开战已经经过了一年零五个月，死伤人数超过五十万。
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迪沃斯平原——将这片大陆中部最大的平原地带一分为二的，是卡帕瑞联邦和特雷瓦合众国的军队。
在这大陆战争最大的战场上，胜利的天枰开始渐渐向特雷瓦合众国倾斜。超越一年的长时间拉锯战，合众国在兵力和资源上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而人数处于劣势，又分散于各大战线的联邦军，则陷入了疲于奔命的被动状态，迪沃斯平原上占领的土地，也从二分之一缩减到了五分之二。
在这种局面下想要与合众国讲和，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在发觉之时已经深陷泥潭——对于卡帕瑞联邦来说，这场战争越来越严峻了。
“撤退！第114小队，撤退！”
在仿佛要将耳膜刺穿的强烈轰鸣声中，联邦中部军第114小队队长维克特通过无线对讲机向全队发出号令。
这一个月以来，究竟是第几次下达这样的命令了呢？维克特并没有勇气会回想这一点，上级的说法是“为了维持战线的完整需要进行战略性后撤”，但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这只是为了哄骗那些脑子不好使的士兵的借口而已，一而再再而三地撤退，理由仅仅是因为打了败仗而已。
“不要再开枪了，撤退，快一点！”
发出撤退命令之后，维克特在战壕中快速穿行着，检查还有没有队员没有听到命令或者是遗漏了装备。果然，在战壕的一角，还有一名士兵咬着牙在不停扣下手中重机枪“暴虎98”的扳机。
“亚兰，没听到命令吗，快撤！”
“是……但是……”
亚兰的眼中泛着泪光，显然，在这场战斗中表现优秀，击倒了数名敌人的他，心中很难接受这个败退的结果吧。
“混蛋！不要命了吗！”
维克特怒吼一声，正打算揪住亚兰的防弹背心把他拉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一颗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这边飞了过来，察觉到这点的亚兰也停止了射击，露出惊恐的表情。
要逃离这里肯定是来不及了。
“快趴下，亚兰！”
维克特一个鱼跃冲了上去，将亚兰压在自己身下。
——轰！
榴弹在战壕前数米的地方爆炸了。维克特感觉一阵强烈的冲击从自己头顶上掠过，幸亏自己趴在战壕中，否则很可能被炸飞了吧。
确认爆炸过去之后，维克特稍稍挪开身子。
“队长，您没事吧！”
“哦，姑且算是活着。”
“队长，都是我……”
“别说了，装备呢？”
亚兰抬起头向前看去，刚才惊慌失措之间，丢在了外面的“暴虎98”，除了几块残骸和刺鼻的火药气味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抱歉，队长……我……”
“没什么，一杆机枪罢了。不过，从刚才那玩意的大小看，应该是合众国制的榴弹枪吧。对方的突击小队，已经追过来了。”
“这，这可怎么办……”
“先跟在我身后。”
既然追兵已经来到附近了，那么只能先将他们击退才是，维克特直起身子，向战壕外看了一眼后，开始向来时的方向移动。
“喂，队长，我看到了！”
后方数十米处，侦察兵罗斯发现了维克特，大声喊道。
“你看到什么了？”
“敌人的一支小队，就在刚才烟雾弹落下的位置，冲……呜……”
说到一半，罗斯突然身子一晃，原来是他的小腿被子弹贯穿了。随着罗斯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上，维克特听到了合众国军队冲锋的声音。
可恶，这下子不想打也得打了。
“第114小队，转头迎击敌人，击溃他们！”
虽然这么下令了，但不知道短时间内能聚集多少成员，而且己方也没有像榴弹枪那样的大范围打击武器，刚刚亚兰的重机枪又被炸坏了，究竟如何迎击来势汹汹的合众国人啊。
这种时候，如果那个家伙在旁边的话——
“队长。”
正想着的时候，维克特头顶上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抬起头一看，站在战壕上方的人，那鲜血一般的红发，深灰色的，缺乏情感的双眸，还有手中那把暗红色大型链锯枪，果然是阿普尔。
别开玩笑了，刚才撤退的时候，他居然没有钻进战壕中吗？
“阿普尔，你——”
“明白了，把他们都击溃就好了吧。”
“哦，拜托了。114小队，都跟在阿普尔后面！”
听到维克特的号令，后方又有数名士兵大声答应着，一起发出呐喊冲上前去。
而冲在最前方的阿普尔，则是一言不发。
仅仅是向前跑而已。
比谁都要快，比谁都要猛烈地，冲击。
暴雨一般的枪弹，或是从他的面颊边擦过，或是撞在他身上漆黑色的厚重防弹服上。
然而对阿普尔来说，这些似乎都无所谓。
前方究竟有没有火力压制，有多少枪口对准他一起射击，都不会让他的速度有丝毫的减慢。
无视。
这个人，把所有对准他，和没有对准他的攻击全部无视了，就像它们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跳起，向前跃出数米的距离。
挥动手臂向下一斩。
正要用手中的榴弹枪射出榴弹的合众国士兵，连人带枪被巨大的钢刃一切两半。
轰隆——随着榴弹炸膛的声音以及爆炸引发的冲击，周围的数名合众国士兵也被掀飞，而阿普尔则毫不停步地向着下一个目标突击。
维克特对部下们下达的“跟在阿普尔后面”的指令是无比正确的。
因为经历过阿普尔的冲锋之后还能留下来的敌人，寥寥无几。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神
“阿普尔，直接解决敌方的指挥官！”
“是吗，好，就这样做吧。”
收到队长的命令，阿普尔平静地回答着，同时将前方冲上来的两名士兵用手中的巨大链锯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继续前进。
“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可恶，好像无法瞄准——啊……哇！！！”
“混蛋，被干掉了吗？那个家伙……真的是人？”
“那家伙只会近战罢了，众人一齐上前，集中对他展开攻击，狙击手准备！”
目睹了阿普尔那令人惊悚的突击之后，合众国小队的指挥官依然镇定地下达了命令。他并不相信在这残酷的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压倒一整个小队。
面对连续斩杀三名同伴的阿普尔，合众国士兵们一拥而上，拔出军刀向其身上斩去。阿普尔挥动链锯枪挡住对方的攻击，而与此同时，又有更多的士兵从两侧包抄了上来。
“哼，那家伙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想一骑当千，小看战争了吧？”
“这就把他困住了，等取了他的头颅，再杀尽对方那个小队的人，这样我们就能晋升了！”
“红头发是本大爷的，你们可别抢我的军功啊！”
合众国的士兵们对于即将到手的猎物显得十分兴奋，在与阿普尔拼刀之时，似乎已经开始相互争夺功劳了。
“这样啊。”
阿普尔听到对面说的话，默默地呢喃着。
什么晋升啊，什么军功啊，还有什么战争啊。
这些，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重要的是，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吧。
“解决对面的指挥官”
这应该是我的工作吧——但是，周围那些家伙太碍事了。
没办法了。
突然之间发力顶开对面的军刀，将右手向下一伸，阿普尔按下了链锯枪上的某个开关，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顶端的枪口中涌了出来。
“喂，那家伙在干什么？”
“糟了，那是……”
阿普尔将枪口向周围的士兵们横扫过去，赤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灼烧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料到阿普尔的枪转眼间变成火焰喷射器的合众国的士兵们，几秒钟之内就全身被烈火包围，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哼，那家伙还有这一手吗？不过，我这就让你明白，战争不是一个人打的——狙击手，射击！”
合众国指挥官话音刚落，他右前方的狙击手便应声倒地。
“怎么了？”
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狙击手也被射穿了头颅。
“战争确实不是一个人打的，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啊。”
阿普尔后方，两名瘦高的狙击手几乎同时说道。
——他们是有着“猎鹰”之称的霍克兄弟，在联邦中也是名列前茅的神枪手。
本来打算用近战拖住阿普尔，然后再通过远程狙击将其解决的合众国小队长，此时愤怒与惊愕的心情交杂在了一起。没想到除了那个怪物之外，还有其他利害的士兵在这个小队，不过，只要将对方一口气吞掉，他们就全都只是自己出人头地的垫脚石了。
“后排，烟雾弹，发射！”
在突击队长的号令下，合众国士兵射出了小型的烟雾弹，正落在霍克兄弟的前方，灰白色的烟很快占据了数十米之内的空间，这样，狙击手在短时间内就不可能瞄准了。
“掩住口鼻，寻找掩体，快！”
维克特迅速做出反应。虽然知道因为战争公约使用毒气是被禁止的，但是就算是普通的烟雾，吸入过多的话也会对身体造成危害。而且对方的目的，多半不仅仅是为了防御狙击的措施。
“队长！”
“哦，亨利，你在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逃不了那么快的！”
“您就别嘲笑我的体力了，队长。”
“好了。做的到吗？”
“是！队长！”
亨利是114小队中听力最好的士兵，仅仅靠一双耳朵，就能辨别出敌人发动攻击的方向。
“11点钟方向，敌人投来手雷！汉克，快点钻进后面的战壕去！”
“明白！”
两秒钟后，果然手雷在亨利所说的方向引爆了。
“3点钟方向，听到重机枪的声音了，谁来快点把受伤的罗斯拖到后方！”
“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做出应答，不久之后机枪的火舌便扫荡了罗斯倒下的那片区域。
“对方应该还不止这点能耐吧？再仔细听听，亨利！”
“1……不，12点，正前方方向，好像有人来了！大家快寻找掩护，霍克兄弟们向两边躲！”
“好吧。”
“哦，多谢了。”
这时，烟雾稍稍变得稀薄了一些，虽然还不是能够精确射击的距离，但维克特也能隐约看出，刚才亨利所说的方向，现在站在一个粗壮的合众国士兵，而他的肩上，扛着一杆类似火箭炮的东西。
被那种家伙近距离来一发的话，就算躲在掩体里面也难以幸免吧！
正当那名士兵准备将其发射的时候——
阿普尔冲破烟雾，用链锯枪的刃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无视惨叫声与溅到脸上的鲜血，阿普尔继续向前，而此时他距离对方指挥官，已经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开，开枪……”
两侧的合众国士兵一齐射击，数发子弹倾注到阿普尔的身上，然而几乎都被防弹服和链锯枪的钢板挡住，阿普尔的脚步没有任何迟缓。
合众国指挥官拔出自己的手枪对准前方。
然而他潜意识里面已经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用的。
即使能打中对方，也无法让他停下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挡住他的东西吗？
“不可能，这不是人类，这不是人，是鬼……鬼神啊……”
随着刀刃划破风的声音，指挥官看着自己的手和手中的枪一起飞上半空。
就在他做出下一个动作，不，是试图要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
所有的意识，都随着他破碎的身体消散了。
这一场撤退战，在114小队的猛烈还击之下，合众国突击小队最终付出了十余人死亡的惨重代价，而114小队仅有2人受伤，无一人阵亡。
艰苦的拉锯战仍在继续，不过，“鬼神”这个称呼，却已经渐渐流传于联邦和合众国之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概念机兵
对于阿露卡·莱曼来说，在这三个月的时间中，自己的世界变得天翻地覆。
从达克无缘无故地休学并且人间蒸发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之前在艾弗鲁斯和自己联络过一次的安德尔，也没有再次打来电话；校庆之后，学院内的气氛愈发紧张，每天的实战训练量明显加大；父亲诺瓦尔在与朋友聚餐时心脏病突然复发被送进医院，现在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然十分虚弱，医生说要长期住院疗养——
太多的事情，将还不满20岁的阿露卡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说她还可以向克拉丽莎还有其他好友倾诉，但老是说这些阴暗的话题会让她们难受的，更别说安德尔和达克的事情要绝对保密了。
对于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之类的问题，阿露卡仍然是一无所知。
“阿露卡，起来了吗？早上的训练要开始了哦？”
身后传来了克拉丽莎的声音，其实阿露卡从早上4点就已经醒了，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睡着。
“阿露卡？早上的训练……”
“……”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阿露卡翻了个身，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双眼，一手扶着枕头坐了起来。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没关系吧，阿露卡？要不要帮你请假……”
“不用了，谢谢你，克拉丽莎。只是没睡好觉而已，没什么大碍的，我这就起床。”
一直躺在床上烦恼的话，是什么问题也无法解决的，阿露卡简单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和克拉丽莎一起走出宿舍大门，来到操场上。
“那么阿露卡，我就先去那边了。”
“嗯，待会儿见吧。”
阿露卡和克拉丽莎并不在一起训练。几个月前面向三年级学生的“概念机兵适应性测试”中，A班只有阿露卡、帕里尔等少数几名学生通过了。因为该测试对学生的体能要求极高，整体通过率也只有10%左右，所以说当时测试有关学分和毕业考评的说法，大概也只是为了鼓励大家积极进行测试而说的吧。不过，被选中参加“概念机兵”实验的学生，在毕业之后肯定会比其他学生有优势，这点也都被大家认可了。
“早啊，阿露卡。今天真冷啊……”
数米之外，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看来帕里尔也过来了。
“早，帕里尔。是啊，话说已经是二月下旬了，春天也该来了吧。”
“可能和海文斯的地理位置有关系吧，当初高中是怎么教的……什么沃……什么压来着？”
“——沃瑞尔冷高压气候。记不得没关系啦，反正现在也用不到这些。”
“哦，果然还是阿露卡聪明啊。对了，克拉丽莎没和你在一起吗？”
“她和我一起下的楼，刚走两分钟左右吧。”阿露卡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下明显看上去有些失落的帕里尔的后背，“好了，走吧，都快迟到了。”
“……哦，哦。”
两人走向操场另一端，只见十台高三米多，重达数百公斤的人型机械武装已经被整备员从仓库中运出来，而其它概念机兵的驾驶者也都到齐，列队待命了。
作为科技部最新成果的概念机兵，是以概念装甲为基础研发的新型武器，驾驶员坐进大概有两人高的机械人形的内部，在概念装甲的保护下，操纵各种重型武器进行攻击。在实战中，1-2台机兵能够压制并且歼灭二十人左右的小队——这种武器正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而被制造出来的。
“2号，6号，你们总算来了，快些入队吧。”
三个月之前从军事部调过来，专门负责概念机兵训练的凯伦教官，看到阿露卡和帕里尔后这样说道。与之前时常喝骂学生，提出各种严酷训练的斯巴达教官赫德相比，凯伦的态度显得温和了很多，但在对学生的要求上却比赫德有过之而无不及，简单来说，是个比起过程来说，更关心结果的人。
“——是！”
大声回答之后，阿露卡和帕里尔小跑着进入列队，随后凯伦走到队伍之前说道：
“自从你们成为新型武装-概念机兵的测试者以来，已经进入了第10周，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能熟练地操纵机兵，完成相应的训练内容，不过，仅仅做到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从这一周开始，训练将进入实战强化阶段，只有成功完成这一阶段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驾驶者，明白了吗？”
“——是！”
阿露卡和帕里尔等8名驾驶员迅速做出回答。
其实阿露卡认为之前两个多月的训练强度就已经很大了，让人累到呕吐的体能训练，各种限时的驾驶任务，还有机兵之间的战斗训练——那么现在这个实战强化训练，究竟还会有什么新花样呢？
在30分钟基础热身运动之后，阿露卡等人乘上了机兵，这时，操场的另一端走过来两个手持武器，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而对于这两个人，阿露卡似乎有点印象。
他们，好像是，那个“Z班”的？
Z班，是三个月前突然加入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神秘班级。作为特招班，只有9人的Z班在这之前从未与其他班级的学生共同训练和生活过，别说交流了，阿露卡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那些人比起学生来说，看上去更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佣兵，或者是其他的——
类似普罗德·埃克斯伦特那样的存在。
对于这个在安德尔失踪之后，突然转入A班，又在三个月前突然消失的家伙，阿露卡对于他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是，回想起他那不像是一个人类的冷血和残酷的一面，总觉得他的形象，和眼前的那两名Z班成员重合了起来。
但愿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吧，阿露卡这样想着，关闭了驾驶舱位前面的透明概念装甲。
随后，两名Z班成员走到了机兵面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挫败
“诸位，今天的实战强化训练，你们将与Z班的学员们进行战斗。”
随着凯伦教官的话，机兵驾驶员们一齐望向了那两名身穿黑夹克的男人，他们一人拿着不像是概念武装的散弹枪，另一人拿着一柄长剑。
“喂，你看他们的武器……”
“先不说他们如何用这种老式的武器与机兵战斗，人数未免少了一点吧。”
“如果要我们一对二战斗的话，岂不是其它七个人都没事干了？”
“哼，别说两个人了，我一个人搞定他们九个都不成问题的。”
两旁传来了这样的低语声。阿露卡看了一眼旁边的帕里尔，只见他低头沉默不语，似乎和自己一样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现在，各位将分为两队，编号为1-4的驾驶员左转，到左边的场地来；编号5-8的驾驶员右转，到右边的场地。”
这是怎么回事，凯伦教官把大家分为了两队？机兵驾驶员们一时间没法搞清他的意图，不过还是迅速地执行了命令。
“——接下来，你们4人一组，与Z班学员进行模拟战斗。”
在机兵们分成两队并且拉开距离后，紧接着，凯伦的话让在场的驾驶员们都大吃一惊。
四台机兵与一个人战斗？这未免也过于简单了吧？根据这两个多月的学习和训练，他们已经深知，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士兵，也无法单独战胜一台概念机兵，而现在居然要一对四？
阿露卡看向前方那个拿着剑的Z班学员，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脚下，完全看不出什么战意，身材上也比帕里尔等高大壮实的男生要单薄不少，实在无法想象出他有什么厉害之处。
“预备——三、二、一，开始！”
在凯伦的号令之下，模拟战斗就此开始了。虽然机兵装备的枪械和近战武器都仅为橡胶制的训练用武器，但这只是对于机兵之间的战斗而已。如果砸在人身上，恐怕至少也要骨折。
但这并不是在战斗中让人犹豫的理由，既然教官这样做出安排，那最好还是默认眼前那个人具有与四台机兵同时交战的实力为好——这样想着，阿露卡拉动机兵内部的操纵杆，让机兵举起步枪，瞄准了对手的腿部。
作为拥有能够媲美战车的装甲，和能够轻松将人举起的力量的机兵来说，通常使用近战武器是最为简单的选择，不过阿露卡为了挑战自己，仍然选择了作为机兵来说不易使用的枪械类武器。
“埃里克，汉斯，从左右两边包抄上去！”
“好的！”
“明白了！”
驾驶1号和3号机兵的埃里克和汉斯，听从了阿露卡的命令，对那名Z班学生展开了夹击，与此同时，阿露卡操纵机兵扣下了扳机。
咻，咻！
——两发橡胶子弹笔直地向对面射了出去，而手持巨剑与斧枪的埃里克和汉斯也跟上了。
明明在一开始就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将对手逼入绝境，但阿露卡不详的预感似乎猜中了。她听到的只是橡胶子弹擦过地面的声音，而不是砸在对方腿上，并且让对方倒地的声音。
难道说？
埃里克和汉斯紧接着向前方砸下武器，不过他们也察觉到了问题。
那个人，在自己正要做出动作的时候，明明还在原地不动，但是，等到动作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说目前机兵的灵敏性上还无法到达人类的程度，但正因为这样，才由三个方向发起进攻的啊！
“雷顿，注意你的身边！”
察觉到不对劲的阿露卡，转过半个身子，向后面的雷顿大喊道。
“啊？！……呜哇！！！”
4号雷顿刚刚反应过来，机兵的左腿就被像是钝器的什么东西打中，无法掌握平衡，仰天倒下了。
不可能吧？难道说那家伙居然在被三个人围攻的时候，一瞬间绕了大半个圈，跑出几十米的距离，然后用剑斩击了雷顿所乘坐的机兵的左腿关节处，将他打倒了吗？
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阿露卡立即甩动操纵杆，让机兵向雷顿刚才倒下的方向扫射，但是，仍然没有命中的手感。
一闪。
那个黑色的身影，从阿露卡的双腿下穿过，然后又是挥剑一斩。
“呜！”
阿露卡感觉一阵震动，手中的机枪脱落，单膝跪地。
“可恶！到底是什么家伙啊！”
“让我解决他，埃里克！”
汉斯挥舞着斧枪冲上去，大幅度地向前发动了斩击。面对这正面吃下来的话内脏都可能会被砸碎的一斩，身穿黑色风衣的Z班学员居然纵身一跃，跳上了斧枪的侧面。
“什么？！”
还没有工夫对他究竟如何站在上面表示出疑问，对方就顺着枪杆快速跑动，在汉斯将他甩出去之前，爬上了汉斯的手臂，随后跳到汉斯头顶的机舱上方，猛地一个下刺。
汉斯的机兵发出了警告的电子音，随即自动停止了行动。
“触发了保护模式……不过在模拟战斗中，被击中机舱的话已经算输了吧……”
这样感慨着的埃里克，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四台机兵中的最后一台，面对高速冲上来的Z班学员，他后退半步，摆好架势，准备用家传的剑术与对方周旋。即使对方极为灵敏，但与机兵相比，存在着明显的力量上的差距，正面作战的话自己是不会输的。
“喝……呀！！！”
捕捉到对方身影的埃里克挥剑向对方的头顶斩了下去，而对方也是用剑抵挡，一小一大两把剑相交，本来预计着对方会直接倒地，或者剑被打飞的埃里克，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光景。
自己的剑居然微微一颤，而接下这一剑的对方已经向冲到了自己脚下。
咚！
感受到强烈的斩击，埃里克就这样侧着身子摔了出去。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四台机兵就已经被打倒了。
不到半分钟后，另一组也得出了结果——同样是身穿黑色夹克的Z班学员，一个人击倒了四台机兵。
而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输，那两名Z班学员是如何拥有凌驾于机兵之上的身体能力，无论是汉斯，埃里克，雷顿还是阿露卡和帕里尔，都无法得出答案。
“不会吧……”
“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家伙，简直不是人类！”
“呜，头，头好痛啊……”
似乎对这种结局表示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凯伦教官，在所有机兵都站起身来并简单调整完毕之后，立刻下达了下一轮模拟战斗的指令。
阿露卡等人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经过这么久的训练，驾驶着概念机兵，还无法战胜对方，这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在心中渐渐扩大着。
对于概念机兵的驾驶员们来说，这种无止境的恐惧和折磨仍将持续很长时间。
第二百章 回到战场
“这位小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谢谢。安德尔，帮我拿一下东西，我们出去说吧。”
“哦……哦。”
在海边逛了一会之后，安德尔和卡洛琳娜回到了市区内的电子终端商店。他们各自从店员手中接过了一个装满小盒子的手提袋，然后走出了店门外，之后，他们在露天咖啡吧买了些饮料后坐下，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最初安德尔担心在这种公众场合说这类问题是否合适，但卡洛琳娜说自由贸易市的人通常不会在意这种东西，而且就算被听到也多半会被当成谈论电影或者科幻小说中的内容，安德尔也只有作罢。
“我们艾迪欧研究所，已经决定和奥德尔教一起，对抗联邦了。”
“对抗……联邦？”
“对抗——和目前的联邦处于对立面，也就是开战的意思。”
开战。
安德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要像之前的觉醒者和利斯提克一样，与联邦战斗？
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没想到自己卧床这几个月，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之后，卡洛琳娜简单向安德尔讲述了目前艾迪欧研究所和奥德尔教势力所组建的佣兵团的关系，以及接下来的准备之后，安德尔很难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博士要借助奥德尔佣兵团的力量，攻打首都海文斯，停止那个引导者计划吗？”
“是的。博士这样决定的理由之一，是在普罗德事件之后，目前我们艾迪欧研究所全员都处于被联邦通缉的状态，就算投降的话，联邦也不会放过我们；然后就是在得知了引导者计划之后，作为科研人员来说，无法容忍他们的行为，这点我们也已经与奥德尔教达成一致。”
在卡洛琳娜的整理下，安德尔也渐渐理清了关于引导者计划的消息。
渗入联邦统治阶层的引导者们，为了将人类引导向更高的境界这一目的而进行试验，制造了普罗德·埃克斯伦特这一人造人，在过去的几个月内在大陆不断掀起波澜。
因为安德尔在幼年时期与普罗德的原型体同处于一家研究机构，因此引导者们一度绑架了安德尔，作为普罗德的“后备”。
在这之后，他们还为了进一步完成计划，想要夺取利斯提克的圣物而向他们发动攻击，后来，在安德尔的手碰触圣物，并将其转变为概念体之后，他们又派普罗德对艾迪欧研究所进行追击。
虽然安德尔最后击败了普罗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计划崩盘，因为普罗德仅仅是个人造人，在集齐相应的材料之后，他们还能将其再次制造出来，并且继续试验，直到成功。
“——不久之前，博士也接到了引导者中NO4和NO5的联络，说他们打算作为内应，协助艾迪欧研究所阻止引导者计划。因此，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与引导者进行最后决战的时候到了。”
最后的决战吗。安德尔在心中掂量着这个词的分量。
在很多漫画，小说，电影等作品中，这种场景是必不可少的吧。
不过，这次的事情，是与自己紧密相关的。
接下来，艾迪欧研究所和奥德尔佣兵团，会像四个多月前的觉醒者和利斯提克一样，攻向联邦的首都海文斯。
而自己，大概要作为开路先锋在前线作战吧。经过长时间的休养，与普罗德激战过后身体内部的损伤也基本修复，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只不过——
“没关系吗，你将要与你的挚友，也就是现在做完引导者NO7的，达克·赫利莱兹成为敌人了。”
“……”
其实自从在利尔斯堡的上空看到达克的那一刻，安德尔就已经有预感了。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作为一名学生的他是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在与普罗德的战斗结束，自己从病床上醒来时，又被告知了在那场战斗时，达克就在后方带领作战小队压阵观战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没有露面，但他已然成为引导者中的一员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会与那些家伙合作？
这一次，一定要亲口向他问出原因来。
暗自下定决心的安德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早就预料到这点了。”
安德尔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一样。
虽然无法回想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但这种感觉，在以前也曾经有过。
作为卡洛琳娜的伙伴，作为艾迪欧研究所的协力者，作为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作为达克的挚友。
作为一名人类。
为阻止这个荒唐扭曲的计划，安德尔·道格即将回到战场。
第二百零一章 联合战线
第二天中午过后，刚刚乘船抵达交易都市伊康诺的菲莉安，来到了艾迪欧研究所的临时分部。虽然说她本来是打算在外面闲散几天再回来的，但接到了艾迪欧博士的紧急联络，因此不得不临时改变安排了。
“菲莉安小姐，这些都给您搬上楼去吗？”
“嗯，拜托了~”
虽然让奥德尔佣兵团的人来做搬运工的工作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作为奥德尔教的高级干部，搬运几个箱子这种程度的小事自然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不过，考虑到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会很短，到时还要麻烦他们过来收拾，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大约十分钟后，数个装着菲莉安行李的箱子都被搬进了房间内，向佣兵团成员道谢后，菲莉安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了身衣服之后，便来到楼下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正在操作电子终端的艾迪欧博士早已坐在桌子的正前方等候；右手边身穿青色铠甲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是教内的高级干部之一，奥德尔佣兵团的团长特鲁斯；而在左边坐着的，棕色头发的健壮青年和紫发的娇小少女却是新面孔。
他们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说还小一点，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总算来了，菲莉安。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博士？”
特鲁斯团长向艾迪欧博士请示道，博士暂停了手中的工作，点了点头。
“好的，现在我们开始讨论奥德尔佣兵团与艾迪欧研究所合作的问题吧。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对面的两位自我介绍一下。”
特鲁斯说着，手掌指向了位于菲莉安左方的，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难道说他们是新加入佣兵团的成员吗？不，看上去不太像，而且也没有身穿制服。不过既然由团长来引荐，那么应该还是有一定关系的吧。
接着，棕色头发的青年朗声说道：
“夏恩·温尼特。曾在联邦军担任少尉，目前是隶属于抵抗组织-觉醒者的一员。”
紫发少女也做出了自我介绍：
“莉欧·埃尔克斯，帕尔提出身，同为抵抗组织觉醒者的成员。”
从二人看向自己的视线，菲莉安明白博士在之前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虽然说佣兵团与觉醒者的残党合作令人感觉很意外，不过更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其中的一人还曾经是联邦军，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他选择放弃大好前程，投身于抵抗组织呢？虽然很在意不过现在大概不是细问的时候，于是菲莉安轻轻润了下嘴唇，向二人问道：
“我听说觉醒者已经在10月份攻打海文斯的战斗中丧失了大部分兵力，只剩下很小一部分人下落不明，请问是真的吗？然后，你们又是怎样和奥德尔佣兵团取得联系的呢？”
“是的，沃尔夫首领被联邦俘虏之后，我们剩下的几百名成员一直在向南方转移，11月下旬来到了斯凯普群岛地带，并将那里作为临时据点。在一周前，我们遇到了奥德尔教的船队，由此与特鲁斯团长联系上了。为了救出首领，我们决定与佣兵团合作。”
莉欧如此回复道，同时，特鲁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向大主教请示过。大主教并没有将觉醒者并入奥德尔佣兵团的打算，不过由于双方利害达成一致，他认可觉醒者势力与我们共同行动。”
根据菲莉安对大主教的了解，他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让这么多人加入奥德尔教，更别提那些人多数都没有入教的意愿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允许他们与佣兵团共同行动，就已经算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吧。
“这样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您的意见如何，博士？”
“可以——欢迎你们的加入。”
并没有多加思索，博士用平淡的语调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而听到这句话，左边的二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感谢您，艾迪欧博士！我们会动用我们的全部力量支持您和奥德尔佣兵团的。”
在菲莉安看来，与奥德尔教合作，对于觉醒者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吧。对于势单力薄的他们来说，想要救出沃尔夫·卡奥斯的话，这是最为合理的选择了。而且，在海岛上驻扎的觉醒者们，在衣食上的困难也会暂时得到解决吧。不过，好不容易在之前的骚乱中从海文斯中逃出，见识到自己与联邦的实力差距之后，他们为什么现在还选择回到那个地方呢？
这时，不知为何，菲莉安想起了安德尔。
在从海文斯被救出之后，他本来是没必要和卡洛琳娜以及艾迪欧研究所一起行动的，在经历过数次濒临死亡的体验后他本可以选择退出，但他为什么又一直留在这里呢？
原来是这样。
并不仅仅是因为卡洛琳娜。
而是，他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吧。
这一点，想必觉醒者们也一样。他们相信着，如果不救出他们的首领的话，他们也无法抵达任何地方。
“所以说，你们的人现在有多少？状态怎么样？需要多久与我们佣兵团汇合？”
特鲁斯团长的问题打断了菲莉安的思绪。
“目前我们总共有551人，其中九成以上的人都很健康，而且每天都有训练。从现在开始准备的话，算上航程，大概需要四到五天时间，所有战力都能来到这里。”
听到夏恩的话后，博士点头说道：
“好的，请尽快进行联络吧，温尼特先生。不过，在到达伊康诺后，所有人都要进行身体检查以防止传染病，这样没问题吧？菲莉安，还有特鲁斯团长，你们觉得如何？”
“没有问题。”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
听到觉醒者的残党还有500多人的消息，菲莉安稍稍有些吃惊。但仅仅是这样一点兵力，仍旧无法与联邦主力部队抗衡的事实，想必所有人也都清楚。但目前对于被逼入绝境的艾迪欧研究所，能够拉拢的势力一个都不能放过，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谢谢……谢谢你们！”
夏恩和莉欧不停道着谢，最后被特鲁斯打断后才停止。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商议关于物资调度的事情，这部分对于菲莉安来说，也有需要与主教和其它干部沟通的地方，因此也参与了进来。
就这样，艾迪欧研究所，奥德尔教，抵抗组织觉醒者这三方势力形成了联合战线。
第二百零二章 复苏的混沌
中枢大楼内，达克·赫利莱兹凝视着布满阴云的天空。
“NO7，伊康诺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请务必拿出令我满意的战果。”
在上午的会议上，达克从NO1莱昂·克里夫那里接下了命令。
虽然说半年前仅仅是一名普通军校生的达克，并没有指挥大部队作战的经验，但好在手头上的资源还是足够多的。而且，现在的达克，已经不会去思考如何保证伊康诺市平民安危的问题，还有海外贸易是否会受到影响这种小事。
想都不会去想。
作为新晋引导者的一员，被予以如此重要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完成。
达克首先在脑中制定了基本战略。位于伊康诺的艾迪欧研究所，他们应该会招募一些雇佣兵，或者是和某些反联邦团体合作。虽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没公开的秘密武器，但是人数上的劣势，以及没有战车，飞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等能够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使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败局。
所以只要地面部队迅速推进，同时东部和南部的海上部队加以拦截，防止他们逃脱的话，就能像之前攻打利斯提克时一样，轻松结束战斗了。至于艾迪欧研究所的那艘飞艇，甚至用不到一个编队，几架飞机就能将其解决了吧。
与海军部队的联络今天之内就能解决；然后再通知手下的联邦军官们整理部队和装备，预计明天傍晚就可以出发；除此之外，就是对抗安德尔·道格的手段了。
在三个月前，迪沃斯平原上，安德尔·道格出人意料地将普罗德·埃克斯伦特击败。面对这样一个愈加趋近于完成的时代的遗物，仅仅是由一般人组成的军队，恐怕是无法将其压制住的吧。
“是时候了。”
自言自语地说着，达克走出房间，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要制约现在的安德尔·道格的话，选择只有一个了。
走入电梯的达克，按下了B5的按钮，数十秒后，他再一次来到了海文斯地下最深的地带。
和被莱德纳带来时不同，现在的达克已经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来到那扇需要两名引导者的ID卡才能打开的电子门前，达克拿出了自己的，和之前在NO8尸体上搜出的卡片，刷卡打开了门。不知道为什么NO1没有将NO8的卡片注销，但既然他已经将伊康诺的事情委托给自己，那就默认他允许自己使用这栋中枢大楼中的一切资源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达克已经清楚了除了灾厄之手外，在中枢大楼的地下还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混沌创造者”——妮娅拉。
妮娅拉在11月攻打利尔斯堡的战斗中，作为利斯提克的王牌与普罗德交战，激战之中因为不明原因，突然从身体内迸发出巨大能量，在吞噬掉包括了利斯提克所有部队，以及数万联邦军的同时，自己也丧失战力，最后被俘获并秘密关押在中枢大楼地下进行研究。
具体的研究结果，也在之前的会议上向全体引导者公布过，妮娅拉力量暴走的原因，是因为安德尔·道格使用能力将利斯提克的圣物——概念体改变了形态，导致其无法为妮娅拉提供能量。而目前概念体被艾迪欧研究所持有的情况下，妮娅拉也只能一直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不过——
在之前的调查中，达克知道，只要能够有持续的能源供应的话，即使不使用概念体也能让她活动，而自己的灾厄之手是能够实现这一点的。
进入密室左手边尽头的房间，再打开一道电子门，达克来到了妮娅拉的面前。
在如同冰柜一般的低温房间内，数十台电子终端不停运作着，在房间正中央的，是一个圆柱形的，巨大的透明培养槽，妮娅拉娇小的身体被液体包裹着，漂浮在培养槽的中央。
并没有兴致去仔细欣赏面前赤**性的达克，走到了一旁的电子终端前，再次刷卡将其激活，然后在一番操作之后，培养槽中的液体慢慢被抽走。大约两分钟后，达克打开了只剩下妮娅拉的培养槽，将她整个人抱出来，放在培养槽后方的实验台上。
“……”
很快，从妮娅拉那因为长期泡在营养液中，变得稍稍有些泛白的嘴唇里发出了呢喃。
“嗯……哦……”
“醒了吗？”
达克注视着妮娅拉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的脸，轻声问道。
数秒钟后，妮娅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哦……哦……嗯……你……”
发现了正看着她的达克，妮娅拉露出了包含着惊讶与疑惑的表情，语言也逐渐变得连贯起来。
“你是……谁？这里……不，不对，那个金色的家伙呢？”
说的大概是在妮娅拉昏迷之前，与她交战的普罗德·埃克斯伦特吧，达克想道。
“我是达克·赫利莱兹。这里是海文斯中枢大楼的地下，至于你说的那个金色家伙，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被一个叫安德尔·道格的家伙打成粉末了。”
“安德尔·道格……”
听到这个名字，妮娅拉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在之前阅读关于她的报告书时，达克得知她曾经在帕尔提与安德尔·道格战斗过，并将他彻底击败。
“看来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想起来了吗？”
“啊。安德尔·道格——”妮娅拉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舔了下嘴唇，露出戏谑的笑容：“那个曾经作为我手下败将的家伙，是怎么将金色的家伙击败的呢？”
“现在的他可今非昔比了，拥有了被我们称为概念体的，利斯提克的圣物，他已经进化为了最强的时代的遗物，普罗德·埃克斯伦特这种替代品自然不可能与他相提并论了。——不过话说回来，利斯提克的圣物由他保管真的没有问题吗？”
达克以平淡的表情，抛出挑拨的言语。
“利斯提克的……圣物……”
妮娅拉黑曜石般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回想起了自己究竟是为何突然暴走并且陷入昏迷的原因吧。
“是的。安德尔·道格与艾迪欧研究所一同偷走了利斯提克的圣物，并且使用能力强行将其改造，由此令你失控，爆发出的力量，将整个利尔斯堡，连同瑞尔·利斯提克所乘坐的战舰一齐吞噬了。”
“什么……瑞尔……还有，整个利斯提克……”
“对，现在秘社利斯提克早已不存在了。全部都是安德尔·道格和艾迪欧研究所的错哦。”
如此一步一步地，达克诱导着刚刚苏醒的妮娅拉。但此时的妮娅拉似乎已经回想起了事情的经过，开始质问达克。
“我怎么判断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这里既然是联邦的地盘，想必你也是联邦的走狗吧！这样的话，你们自己将做出的事情嫁祸给他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吧？”
“噗……”
扑哧一声，达克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还不好证明吗？我们引导者想要的，只是那个概念体而已，如果一切都是我们干的，那么它早就在我们手中了，我大可不必就这样唤醒你，直接点火把你烧掉或者让你烂在这里就好，对吧？”
“……”
结果是，妮娅拉的质问，让达克直接甩回到脸上。
“——那你唤醒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需要你去和安德尔·道格战斗，将概念体夺回来。这样的话，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也取回了力量，不是一举两得吗？”
“在这之后呢？”
妮娅拉抿住嘴唇，瞪视着达克。
“之后的事情，当然要等之后再说。现在的你，不是只有听命于我这一种选择吗？”
达克微笑着回答。
刚刚还无法动弹的妮娅拉，此时缓缓直起身子。她很快就明白了眼前那个男人所使用的手法，以及自己目前的处境。于是她冷笑着回答道：
“好吧。”
“嗯，那就请多关照了。”
海文斯的地下，最恶的组合就此结成。
第二百零三章 鬼策
联邦历1001年6月，一个盛夏的夜晚，联邦军后方大本营的军营中。
巴恩斯·卡帕瑞的心情此时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焦躁。
与合众国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一年多，然而联邦军依然无法越过作为最主要战场的迪沃斯平原，而且联邦的领土还在合众国的大军压迫下一点一点地缩小，资源的供给也越来越紧张，这样看来，恐怕再过不到三个月，联邦就会彻底崩溃。
应该怎么做？
出身平民的自己，自从以反抗贵族压迫为旗号起兵，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从征服西大陆数个小国最终结成卡帕瑞联邦，自己就任总统，已经过去了六年。这些年，自己作为一个领袖不断地学习着，成长着，击败了无数对手，跨越了数不清的障碍，然而——特雷瓦合众国，这个占据着整片东大陆的庞大国家，作为自己最后的敌人，却没有那么简单。
本来以为近年来内部严重腐化的合众国并不能阻挡犹如初升旭日的联邦，但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合众国的军力。
这样下去，一切就完了。
还有挽回的办法吗？
如果此刻向合众国讲和，提出割让土地的话，对方会答应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在这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结局吧。
虽然被部下誉为“英明果敢的领袖”，但巴恩斯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胆小的人。
胆小到只要稍稍想象一下失败的结局，就会整夜睡不着觉的程度。
在历史上，有很多领导者，都是跨越了无数失败走过来的，但自己没有，自己的道路，一直都是一帆风顺，很少经历挫折。而自己，很可能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失败彻底击倒。
所以说——
为了不失败，只有一路赢下去才行。
无论使用任何手段，都必须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总统先生。”
门外，传来了一个即将熄灭的蜡烛一般的，虚弱的声音。
这难道——
“哦，是赫利莱兹吗？”
“是的，总统先生。”
“一段时间不见了啊。你身体好些了吗？快进来吧。”
“身体嘛，还是那老样子。不必担心。”
说着，门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脸色如同草纸一般泛着蜡黄色，一头黑发已经大半变得花白，后背明显地驼了下去，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来——如果巴恩斯和他不是早已熟识，根本想象不出这个人只有四十多岁。
格斯特·赫利莱兹。
在巴恩斯起兵初期就辅佐在其身旁的，如同军师一般的人物，因为他想出的计策巧妙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因此获得了“鬼策”的外号。实际上，巴恩斯知道，自己这十五年来之所以一帆风顺，有八成都是格斯特的功劳。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开战以来，格斯特的数次计谋都收效甚微，再加上转战各地，舟车劳顿，使得他本来就比常人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慢性疾病折磨的他终于在军营中倒下，被医生强迫静养，最近一段时间才勉强能下地走动。
在其他将领和幕僚都已经陷入绝望，派不上用场的时候，巴恩斯本来想要求助于格斯特，没想到他不请自来了。
“先坐下吧，慢一点。”
巴恩斯为格斯特把椅子从桌下拉出来，然后小心搀扶着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格斯特一手驻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依然扶着拐杖，看向巴恩斯说道：
“您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呢？”
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但感觉像是思考被读取了一般的巴恩斯，沉默了数秒后，回应道：
“大概会在明天下午吧。我还要想想——”
“呵，呵呵。”
格斯特发出干笑声。
“我觉得您进行类似的思考也有好几天了，已经陷入了无计可施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拖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您需要我的话，今天晚上就应该找到我才行。难道，您就能够保证，明天下午的您，还是这联邦的总统吗？呵呵。”
听到这久违了的，格斯特一贯以来的辛辣口吻，巴恩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有些亲切。格斯特说的没错，就算合众国不至于明天就攻入联邦军的大本营，在目前这种局面下，说不定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军官，就会开始动歪心思了吧。
“你说的是，赫利莱兹。那么，你既然主动找上门来，想出什么计策，不，是‘鬼策’了吗？”
“哼，呵呵。”
又是同样的干笑。不过从这笑声中，巴恩斯感觉到格斯特似乎心中有数。
“这段时间来，在病床上，我一直都在反省着。之前的策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后来明白了之后，我自己都气得吐血了，呵呵。”
话说，真的吐血了会很不妙吧。巴恩斯在心中默默想道。
“那些策略，全部，都是像以前一样，面对比我们弱小，或者是差不多的敌人而设计的，我们之前的那些胜利，也都像是一只蚂蚁打赢了另一只蚂蚁一样。而这次我们的敌人是大象，面对大象，还仍然使用击败蚂蚁的策略来应对，自然会输得一塌糊涂，实际上，我们军队的表现，比我当初预想的好多了。”
“是嘛。那么，面对合众国这只大象的策略是？”
“总统先生，将一只大象砍成一半，它会变成什么呢？”
“……”
“一堆肉块，尸体而已。我们与合众国的差距，最为致命的地方就是人不够，因此在迪沃斯平原才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如果能够将合众国位于正面战场的部队削减一半甚至以上的话，他们自己自然就会崩溃，崩溃到一只蚂蚁也能将其打败的地步。”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将合众国部队消减一半，你在说梦话吗？”
谈到这里巴恩斯倒有些生气了，刚才那段话，不是自己熟悉的格斯特应该说出来的。
“也许在您这里听起来很像梦话吧。不过，如果有能够将其实现的方法，我这边再提供将其实现的手段的话，整个‘鬼策’就能够完成了吧，呵呵。”
能够将合众国正面战场的部队削减一半的方法，和手段。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存在吗？
尽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与冷静，巴恩斯微微探出头说道：
“详细说来听听。”
格斯特的嘴角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好吧，不过，首先我想为您介绍提供‘方法’的那个人。他的名字是——威斯德姆·艾迪欧博士。”
“艾迪欧？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好像在艾弗鲁斯经营着某个民间科研机构，不过之前好像拒绝过与军方合作吧。”
“没错，正是那个艾迪欧。前段时间我刚出院不久的时候他找上了我，表达了想要协助联邦军的意愿。顺便一提，我们是大学的同级生，我读的是历史，当时他正在读生物学——当然，他不止有这一个博士学位了。”
“哦？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种缘分啊。他是为什么这次又决定为我们提供帮助了呢？”
“似乎他也发觉到，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联邦多半会失败，而这样他就很难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下继续他的研究了吧。”
“哼哼，原来是这样的理由啊。不过无所谓，现在正是用人之时，那么，他究竟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呢？”
格斯特咳了两声，用枯瘦的手指指向桌面上的地图，在中部偏北一些的地方，正是迪沃斯平原两军的分界线。
“就在这里，使用艾迪欧刚刚研发出的新式武器，来一举消灭敌军。”
“新式武器？有多大的威力？”
“理论上，这是比起战车的穿甲弹或者榴弹炮的破坏力，要超出千万倍以上，一发能将半径1-2公里范围内的一切毁灭，并且能够波及周围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的毁灭性武器。”
“……”
虽然听上去像是玩笑话，但巴恩斯知道，作为现实主义者的格斯特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他是个即使高烧40度，大脑仍然能够理性运转的人。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自己此时的感想应该是——
“艾迪欧这家伙，居然在没有经过国家许可的情况下制造出了这种东西？！一个民间科研机构，是怎样获得这么多资源和经费的？与这件事情有纠缠的所有人，都应该被送上法庭经受审判吧！”
巴恩斯发自内心地表示愤怒，同时又深深的感到恐惧。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拥有这种级别的武器，已经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了，而艾迪欧在联邦危机之时突然走向前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我也很震惊，不过，总统先生，眼下最为要紧的，并不是这个吧？”
“……”
抓起水杯喝了口水，巴恩斯慢慢整理思绪。格斯特说的没错，即使艾迪欧拥有这样恐怖的武器，但他既然主动声称要协助联邦，那自己就应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首先将最大的敌人合众国打倒才是。
“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武器理论上的威力，说明艾迪欧并没有实际测试过——当然，如果他测试过的话，我们不可能到现在还毫不知情了吧。”
“是的，总统先生。因此艾迪欧博士申请在联邦后方，也就是艾弗鲁斯周边的区域进行首次测试，如果该武器能够达到预期效果，就会立刻投入到前线战场的使用中。”
“这样吗……”
对于联邦来说，目前的时间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你身体没问题吗，赫利莱兹？”
“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吧，总统先生。”
此时正在用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按住腹部的格斯特，用并不能让人放心的表情回答道。
“前线暂时交给古兰元帅了，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艾弗鲁斯，和艾迪欧联络下，准备好实验。先下去休息吧，我也该到祷告的时间了。”
“——是，总统先生。”
三天后，在艾弗鲁斯，巴恩斯·卡帕瑞亲眼见证了他一生以来最难以忘怀的，地狱般的光景。面对眼前的那个，如同数学模具一般的，堪称精美的大空洞，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于是，一切就开始了。
由格斯特·赫利莱兹的鬼策，和威斯德姆·艾迪欧的“灭绝者”导弹编织而成的，大陆近代战争史上最大的悲剧，即将诞生。
第二百零四章 意外的相逢
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中。
在经过了一周左右的，与如同超人般的“Z班”成员的严酷训练后，概念机兵的驾驶员们在提升了实力的同时，又再次接受到了新任务，那就是前往海文斯南郊进行特殊演习。
根据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教学流程，在校外举行的大型演习，本来是一二年级各两次，三年级共三次这样的设计，但由于去年10月的海文斯骚乱，以及之后一系列的训练制度改革，再加上概念机兵驾驶员与其他学生的分开训练等等，使得原有的流程被大幅度打乱了。然而作为学院的学生来说，只能无条件地服从安排了。
3月1日早上，彼得与克拉丽莎为即将去参加特殊演习的阿露卡和帕里尔送行。
“没，没问题吧，帕里尔，阿露卡同学……”
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的彼得，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事儿！就是个演习而已，一两周也就回来了，瞎担心什么，比起这个，我倒是担心你晚上尿床的事情呢。”
“太过分了吧，这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好嘛？！”
看到作为科技特招生，只有15岁的跳级生彼得，时至今日仍然被好友帕里尔挪揄当年的黑历史，阿露卡不禁露出了苦笑。
“好了，你不要老欺负人家小彼得了，你看，克拉丽莎都在鄙视你了。”
“……诶？这个，我……”
听到阿露卡的话，帕里尔惶恐地看向克拉丽莎的方向，所幸，这似乎也只是阿露卡在开玩笑而已。克拉丽莎的脸上，从一开始的担忧，逐渐转为了安稳的神情。
“阿露卡，帕里尔同学……请注意安全，多多保重，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嗯，一言为定。”
“……”
阿露卡点了点头，而此时她看到身边的帕里尔还在扭扭捏捏地，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就暗自用手肘怼了他一下。
“帕里尔同学？”
“克……克拉丽莎……我有东西想要交给你！”
带着挣扎的表情，咬紧牙关，帕里尔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羽毛状发饰，塞到克拉丽莎手里。
“这……这是……”
“我用省下来的钱买的，作……作为你几天后生日的礼物，因为要去演习，所以可能没有办法为你庆祝，希……希望你能收下……”
“哦……原来是这样吗。”看着手中的发饰，克拉丽莎的脸上泛起了羞涩的微笑，随后她轻轻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帕里尔的双眼说道：
“谢谢你，帕里尔同学，我很开心……”
“啊……你开心就好……嗯……那么”
“嗯……”
克拉丽莎说着，轻轻凑近了帕里尔。
“那，我们就走了，再……再会……”
闻到克拉丽莎身上清新的香气，脸上变得有些红，紧张得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什么的帕里尔，仓促地道别后扭头就走了。阿露卡也有些尴尬地向二人挥了挥手说道：
“好，我们这就走啦，不用送了。”
“再见，要注意安全啊。”
“嗯……多保重，阿露卡……”
看着好友那夹杂着喜悦和一点点失望的表情，阿露卡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去追上帕里尔。
“喂，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我怼你一下，你连礼物都拿不出来吧？”
听到阿露卡的话，帕里尔红着脸说道：
“因为，太，太难说出口了嘛……”
“有什么难的，我不是之前都和你说过了吗，她对你本身就有好感的，怎么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这么怂的？按照刚才的气氛，如果稍微努把力的话，顺势抱住她，然后夺走她的双唇也是有可能的吧？”
“啊？！还……还可以这么做的吗？”
帕里尔瞪圆了眼睛大喊出声，然后很快又捂住了自己的嘴。阿露卡看着帕里尔，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有些生气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要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了，我肯定会把你揍飞就是了。”
“为……为什么啊……”
“……还是自己反省下吧。”
说完，阿露卡就继续向前走去，帕里尔也只能讪讪地跟在后面，数分钟后，二人来到了校门口，在那里，学院的巴士车，和运输装备的专门车辆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你们来了，2号，6号。装备和行李都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先在这里站好，稍后会有人前来检阅。”
站在车前的凯伦教官严肃地对二人说道。在出发前往演习地之前居然要接受检阅，这场演习果然不一般吧，究竟是谁要过来，是丹尼斯教官，还是军事部的将领呢？阿露卡这样想着，不过还是与其他机兵驾驶员们列好队伍，而帕里尔也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所有驾驶员到齐，列队等候大概十分钟，几辆联邦军的车辆驶了过来，停在学院大门前，随后，一个身着白色联邦军军服，身材高挑的黑发青年从车中走了出来。
“诶……”
“这，这是……”
看到那名青年，阿露卡和帕里尔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就算衣着不同，就算神态变化很大——与自己共同度过两年多，对于阿露卡来说则是更长时间的同伴，是不可能会认错的。
达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达——”
“保持肃静！”
随着凯伦教官的低喝声，阿露卡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迫咽了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站好，并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接下来，凯伦教官迎上前去，对黑发的青年说道：
“赫利莱兹大人，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三年级‘概念机兵’特别行动组已经集结完毕，准备今日前往海文斯市南部郊区地带，进行为期2周的特别演习，请您检阅。”
“——好的。”
达克淡然地回答道，随后开始走向阿露卡他们所在的队列，由于驾驶员人数很少，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已经从一边走到了另一边。
“只有八个人吗。”
面对达克像是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这句话，凯伦低下头回答道：
“通过资格测试的学员其实有很多，不过由于概念机兵的制造和维护成本较高，因此第一批机兵的数量有限，但我们面前这八名学员，无论在各项能力上都处于顶尖水平，请您放心。”
“与Z班的训练也进行过了吗？”
“是的，根据双方的时间安排，进行了一周左右，学员们都受益匪浅。”
“那就好。”
说完之后，达克再次环绕了驾驶员们的队列一圈。
“你们的精神风貌我都看到了。作为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一员，希望你们在接下来严酷的演习中，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充分发挥你们的才能，获得理想的结果，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结束简短的发言之后，达克转过身，从队尾处向前走去。
目不转睛地盯着达克的阿露卡，内心中正在进行着强烈的斗争。
为什么达克之前无缘无敌地休学，与所有人切断了联系？
为什么他现在又身穿军服出现在她面前，还被教官称作“大人”？
为什么他就像是不认识自己和帕里尔一样？
这些问题，阿露卡想要现在就冲上前去，揪住达克的领子，一五一十地问个明白，但是，她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自己，就连呼喊他的名字，都是不被允许的。
达克走过阿露卡的身前，也许是刚才感到了凝视着自己的视线吧，他用余光瞥了阿露卡和站在旁边的帕里尔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阿露卡的心碎了。
她从刚才达克的冰冷的双眸中已经能够看出，这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这个人不是在假装不认识自己和帕里尔，他是真的不认识。刚刚走过去的这个人，从外表看毫无疑问是达克，却又完全不像是他。
真正的达克，究竟去哪里了？
直到最后，阿露卡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发的青年钻进车厢，然后离去。
第二百零五章 战前整备
“觉醒者”势力全部的500多人，已经于两天前顺利抵达伊康诺，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后，就像之前和艾迪欧博士商量好的那样，全员进行身体检查，在这之后接收来自奥德尔佣兵团的装备。
“真是让人惊喜。在那种严酷的环境下，你们的队员的身体素质整体情况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只有个位数的人没有合格，这一切都得益于你出众的统帅能力吧，赖恩·弗兰茨先生。”
面对特鲁斯团长的赞誉，赖恩笑着回应道：
“您过奖了。只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人比较少，很好管理而已。再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莉欧和夏恩他们也从中帮了不少忙。”
“呵呵，不要谦虚了，等这次事件结束后，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这边工作呢？说不定开拓南洋新大陆的重任，将来就会落到你的肩上哦。”
“能被您赏识是我的荣幸，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兴趣，不过还是请先容我拒绝吧，光这边的事情我还忙不过来呢。”
“——哈哈哈！等你有兴趣了我们再谈也不晚！”
面对赖恩并不算委婉的回绝，特鲁斯回以豪爽的大笑，在一旁注视着他们对话的菲莉安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的，特鲁斯团长还真是整天想着航海的事情啊。”
虽说联邦目前的科技已经足够发达，近年来对于世界的探索也在逐步进行着，但无论是战斗机还是飞艇，在燃料补给方面都存在着不小的问题，还迟迟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进展。在这种时候，驾驶货船这种传统的方法，在短时间内仍然是探索世界的主要选项之一。
真希望这场风波早些过去，大家都能够安心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菲莉安在心中暗自这么想着，转头继续进行各种人员协调工作。
另一边，夏恩和莉欧正带着觉醒者的几名中层干部，根据清单在进行物资方面的确认。
“佣兵团这边，果然还是老式的武器比较多啊。像这种火药式步枪……感觉像是30多年前大陆战争时期的产物了。话说，联邦以前的枪设计都这么没品位的吗？”
“面向一般士兵的量产装备罢了。恐怕比起外观和性能来说，容易生产才是最重要的标准吧。”
夏恩说着，拿起一把枪端详了几秒钟后又放下。
“哦，这个在学校的课本中见到过。特雷瓦90式——这个是大陆战争中合众国的制式武器啊，你看，枪托的部分，明显是在生产时偷工减料了。”
“你……”
听到夏恩的话，感觉祖国特雷瓦合众国受到了侮辱的莉欧顿时怒上心头，但在她的拳头落在夏恩脸上之前，夏恩又从另一个箱子中拿出了另一杆步枪。
“联邦91年生产的先驱者系列步枪，在口径与特雷瓦90式保持一致的情况下，枪托明显加长方便使用，而且整体的重量还有所降低，应该是精炼材料的原因吧。你可以比较一下。”
“……”
有些不情愿地，莉欧拿起两把步枪，然而数秒钟后，她必须承认，联邦的步枪不仅比合众国的要轻，而且握枪的手感要好上不少。
“我并不觉得这一点与当年两国之间战争的胜负有什么直接关系，只不过合众国的士兵要比联邦多，因此制造武器的材料消耗也大，因此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而已。”
“是这样，但是……”
虽然夏恩这样说，但莉欧对比两把武器，仍然能够明显地看出，在整体的做工方面，依然是联邦的武器更加优秀，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联邦工匠的严谨态度了。战争的胜负的确不是由单纯的一个因素决定的，但各种细小之处堆积起来，也能够渐渐地影响大局。
“好了，不多说了。现在要烦恼的地方，不如说是我们如何使用这些三十多年前的老古董吧。”
夏恩说着，继续拿着清单来检查装备的种类与数量。在夏恩的提醒下莉欧也想起来了，佣兵团分给他们的装备，多数都是不知从什么渠道收集来的，大陆战争时期的武器，不仅年限过长，而且保养情况多数堪忧。要使用这些武器与装备了最新式概念武装的联邦军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诸位，将这边检查过的武器拿下去分发给手下的弟兄们吧。然后和艾迪欧研究所的技师联系一下，立即做保养维护，然后就开始训练，保证交战时武器保持可使用的最好状态。”
“明白！”
听了夏恩的话后，几名中层干部立即呼叫觉醒者士兵开始搬运武器，然后夏恩继续检查接下来的重型武器部分。
“夏恩……”
“别发愣了，莉欧。标准都知道吧？你也过来一起检查，要尽快把这些武器交到大伙手中才行！”
“……嗯，好的！”
夏恩说的没错，也许这并不能改变接下来与联邦军战斗的结果，但他们也要尽最大努力去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莉欧这么想着，快步跑上前去。
在艾迪欧研究所临时据点内，安德尔正在争分夺秒地进行着训练。
面对着身体康复后不久又将面临着严酷战斗的情况，此时已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倦怠了。在与普罗德的战斗中受到一定损耗的变换者，已经被卡洛琳娜修复完毕，而另一把武器，由概念体制成的黑之匣也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之前那种发动攻击时不确定性过大，导致会伤害到使用者自身的这种缺陷也在很大程度上被解决了。现在的安德尔正在进行着的，就是同时使用这两种武器的训练。
安德尔的内心中感觉到了，现在的自己，与以前已经不同了。
的确，普罗德这个超乎想象的敌人已经被自己跨越，但那场战斗之后自己付出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卡洛琳娜也对自己说过，今后不要再用那种不顾性命的方式去战斗了。
而接下来的战斗，比起以时代的遗物作为对手，自己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大量的联邦士兵。面对那些没有超出人类范畴的特殊能力，却又装备着最新型武器的士兵们，更考验持久作战能力。
所以，更加需要认真的基础训练。
第二百零六章 最后的训练（一）
这一次，安德尔比起在学院中，在帕尔提，在奥瑞金，在艾弗鲁斯时，都要更认真，专注。
“哈……呀！！！”
安德尔的右手将变换者转换成长鞭的形状，然后向前方假想中的敌人斩开大刀阔斧的扫击，然后扭转身体，用另一只手上的黑之匣向着自己身体的侧方和后方进行射击。
最近几天安德尔一直在进行着这种一次面对多名敌人的训练，因此比起刀剑这种近身战斗的武器来说，练习作为中距离大范围攻击武器的鞭子更加合适。而黑之匣射出的概念弹因为有自动追踪敌人的功能，所以并不需要刻意瞄准，只要及时射出即可，因为之前卡洛琳娜调整了训练用概念弹的强度，因此安德尔也不会因为黒之匣的不确定性而在练习中受伤。
在将一种攻击模式重复数十次，将各个动作都牢记于心后，安德尔开始转入下个模式。运用变换者像是撑杆跳运动员一样将自己带到半空，然后用黑之匣向下方扫射；将变换者变成一面盾牌挡住前面的攻击，使用黑之匣向前方进行抛物射击；张开双臂，用手中两把武器同时向两个方向发出连续攻击等等。
安德尔很快就发现，比起精神力的消耗，在实战中这些动作对于体力的耗费更加明显，毕竟自己使用变换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力的使用也在不断地优化，而更不用说黑之匣根本不需要消耗精神力了。
“呼……呼……呼……”
将预想中每个动作练习十次以上，重复两遍的话，就已经能让安德尔的额头渗出汗水。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真正实战中的情况，是要比训练中还复杂得多的。
要不要和觉醒者的那几个干部商量一下，让他们派几个人和自己进行实战训练呢？在短暂休息的时候，安德尔考虑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是因为不觉得自己的沟通能力足以说服他们，二是如果在训练中一不小心让他们受伤导致觉醒者减员的话，这个责任自己可是负不起的。
但是这样一直一个人训练的话，相当枯燥无聊，而且也很难验证训练的效果。
“唉……”
在安德尔发出一声长叹时，有人轻轻推开了训练室的门。
“在叹什么气呢，安德尔？”
门外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小巧的银框眼镜的卡洛琳娜将头轻轻探进来说道。看到和平时不一样，比起以前更增添了几分知性之美的卡洛琳娜，安德尔的疲劳也似乎消散了不少。
“没……没什么啦，其实只是喘气而已。”
“可以进来吗？”
“哦……没问题。”
安德尔用毛巾再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卡洛琳娜将手中的一大叠纸和笔记本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然后坐到了安德尔所坐的长椅的另一端。
两人相隔，大约半米左右。
安德尔感觉比起以前二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接近了不少，或者说，卡洛琳娜最近并不会特意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身体上，似乎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呢？”
“哦，你能看出来吗？”
“因为刚刚走来这里的过程中，听到你在这里训练的声音，感觉并没有丝毫停滞，动作全部一气呵成，因此身体状态应该比较好吧。”
“是吗……卡洛琳娜你真厉害啊。”
“嘿嘿，运动生理学方面我也略有涉及哦，没想到吧？”
卡洛琳娜稍带自豪地用手指轻推了一下眼镜说道。如果是之前的卡洛琳娜，被这么称赞的话有可能会害羞，然后双方之间会陷入短暂的尴尬吧，不过这段时间二人的相处显然变得更加随意了，这也许与之前交换了“同伴”的契约有一点关系吧。
“那么，关于我的训练，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建议呢……”
轻轻用手指点着下巴，卡洛琳娜思考着，随后，她看向安德尔，又看向了训练场地，眨了眨眼睛问道：
“安德尔你刚才进行的训练，都主要是些什么内容呢？这里光靠听还是听不出来的啦。”
“哦……主要是一些对多名敌人的模拟训练，使用两种武器预想各种情况然后加以应对之类的。”
虽然并没有解释得太清楚，不过卡洛琳娜还是很快就理解了安德尔话中的意思。
“对多人的训练吗？这似乎能够对今后的战斗起到作用，不过，仅仅是模拟训练的话，总觉得效果不会很理想，毕竟是假想着与敌人作战吧。”
“是的，不过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总不能与佣兵团和觉醒者那边的人训练吧，一不小心用上能力的话，把他们搞伤就会很不妙了。”
“你说的似乎也是。不过，我还是认为和真人进行一下训练比较好，有利于寻找实战中的感觉。而且，一对一的战斗，你在将来也是需要面对的吧。”
“……”
一瞬间，安德尔的脑海中闪过了达克的脸。
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经近在咫尺了。
“要不，先和我训练一下，找找感觉如何？”
“……诶？”
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话语，安德尔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肯定听错了吧，因为自己刚才走神了。
“就是……和我一对一比试一下的意思。”
虽然原句已经很清楚了，但卡洛琳娜看到安德尔的反应，以为他没有听清，还是把刚才的话解释了一下。
“可是，卡洛琳娜你……”
安德尔很清楚，虽然说她之前也使用过虹光者和牵引者等概念武装，也和自己与利斯提克的赛格门特、哈特等人战斗过，但卡洛琳娜只是艾迪欧研究所的研究员，平时只负责进行研究工作，并不是像克莉丝那样的职业战斗员。这样的她，为何要提出作为安德尔的练习对象的请求？
“当然不是用概念武装对战啦，就用训练室内的木剑就行。先说好，可别期待着有什么我不小心摔倒，整个人压在你身上这种好事哦？”
连这点都想到了吗。安德尔在内心暗自吐槽，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并不是重点。
“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了，仅仅是练习而已，不是吗？”
为了让自己不过度依赖于能力，安德尔之前在海文斯败于普罗德之后，在奥瑞金就曾经进行过不少相关训练，现在看来这类训练还是很有必要的。既然是卡洛琳娜本人提出来的建议，那她应该还是自己好好考虑过，所以还是接受了比较好吧。
“哦……好吧。”
安德尔点点头，站起来走向一旁放置武器的架子前，从上面拿了两把相同的，训练用的没有剑锋的木剑，将其中一把交给卡洛琳娜。
“谢谢。稍等一下哦？”
卡洛琳娜笑着道谢，接过了木剑后，走进了门口附近的更衣室，不久之后她便返回了训练场内，摘掉了眼镜，全身上下也换成了便于活动的运动衫和运动裤。虽然安德尔习惯性地想要称赞几句，不过他觉得现在还是专心于训练为好吧。
“好，我都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好，开始吧。”
两人说着，拉开大约五六步的距离，各自摆好姿势。安德尔自己在学院里面受过正规的剑术训练因此还稍微有些心得，没想到卡洛琳娜的起手势也是有模有样，令安德尔有些吃惊，也许她也在什么地方学习过吧。
由于没有裁判，所以需要两人同时喊口号开始练习。这时，卡洛琳娜向安德尔俏皮地眨了眨眼，安德尔领会到她的意思后轻轻点头。
第二百零七章 最后的训练（二）
“一、二——”
“——开始！”
话音刚落，二人便同时行动起来，他们各自向对方靠近了两步，然后像是击剑运动员一样相互试探着出击的时机。
当然，这种僵持并未持续多久，卡洛琳娜抢先一步，将剑尖刺向安德尔的胸口，而安德尔也很快便反应过来，向后跃了一步，将卡洛琳娜的剑挡开。接下来，卡洛琳娜轻灵地挥动着木剑，持续向安德尔发动进攻，而安德尔依旧和之前一样，将重心放在防御上，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怎么了，安德尔？一直防守的话可是没办法战胜对手的啊？”
虽然安德尔早就熟知这一点，但是如果在练习中让卡洛琳娜受伤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么，为了不伤到卡洛琳娜而战胜她，自己此时应该使用的策略是——
——嗖！
随着木剑划过空气的声响，安德尔刺出的一剑偏离了卡洛琳娜的脸颊，当然，是安德尔故意所为。如果这样制造破绽的话，卡洛琳娜一定会乘虚而入，然后自己想办法夺下她的剑，这样就能取胜了吧。
果然，卡洛琳娜把握住了这个时机，攻向了安德尔的左肋，而事先预料到这一点的安德尔，则伸出左手手指去夹卡洛琳娜的剑身。
但是，安德尔并没有夹住的手感。
失败了？
为什么？
下一刻，卡洛琳娜的木剑已经抵在了安德尔的后颈上，原来她刚才那一下也是假动作，骗过安德尔之后立刻绕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卡洛琳娜小姐？”
“第一局看来是我赢了啊。”
“是……是呢……”
安德尔满头大汗地回复道。的确，自己一个人训练时根本无法模拟到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实战中一个大意就会犯下和刚才那样的错误。
看来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小看卡洛琳娜了，安德尔一边这样暗自检讨着，一边拉开距离，重整态势。
这一次就用连续不断的攻击来压制她吧。这样打算的安德尔，一上来就瞄准卡洛琳娜手中的剑持续劈斩，而卡洛琳娜也像刚才安德尔那样，挥舞着木剑抵挡着攻击，同时不断后退。
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卡洛琳娜的剑打飞而取胜——
刚刚这样想的安德尔，右手手背忽然一麻，然后挥剑的方向偏了，原来是卡洛琳娜在刚才防御的同时，用剑柄敲击了安德尔的手，当安德尔意识到这一点时，进攻的节奏已经被打断了，紧接着就是卡洛琳娜连绵不绝的反击，安德尔在慌忙之中手背又被刺中，最后木剑被轻轻一挑挑飞，然后卡洛琳娜的剑指向了安德尔的喉咙。
“这……我又输了……”
作为时代的遗物，在普通人面前两连败——安德尔无力地跪在地上。
自认为已经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的自己，居然短短几分钟内连续两次输给了卡洛琳娜，这让安德尔想起了自己一年级在击剑的选修课上被同年级的女生数次击倒的回忆。卡洛琳娜好像比自己小两岁，这样的话也能算做学妹了吧，不，这样一想就更加丢人了。
“没关系吧，安德尔？”
好像对自己击败了对方丝毫不感到意外一样，卡洛琳娜向跪倒在地的安德尔伸出手，安德尔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握住，然后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
“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合适，但安德尔你是不是放水太多了？”
“不……我……”
安德尔知道，就算自己不使用时代的遗物的力量，也没有理由打不过卡洛琳娜，而之所以刚才连续输掉两次，其真正的理由是，自己无法用出全力。
在与普罗德交手过后，安德尔对自己的力量，比以前更加恐惧了。
自己就像挥舞着一颗炸弹在战斗一样，不知何时那颗炸弹就会引爆，然后毁灭一切。
所以说——
“要再来一局吗？”
“哦，好……”
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安德尔再次摆好架势。这一次，是卡洛琳娜先攻了过来，不过与刚才两次不同的是，她挥出的剑招十分生硬，而且能明显看出她在犹豫不决。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战胜她吗？
不，不对。
安德尔很快就发觉了，卡洛琳娜其实是在模仿着前两次自己的动作。原来刚才自己是用这么可笑的动作挥动木剑的吗？看清了卡洛琳娜的招式，安德尔闪过一次斩击后抬手一挑，将卡洛琳娜的剑挑上半空。
“是你赢了，安德尔。”
“……虽然是这样，不过这次是你放水了吧？”
“也是呢。不过，这样的话你就能够认真一些了吧？”
“多谢了。”
安德尔发自内心地感谢卡洛琳娜扫清了自己内心中的迷茫，如果像刚才一样在战斗中瞻前顾后的话，恐怕连自己实力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吧。
接下来，双方又进行了四次比试，最后总计是安德尔4:3取胜，令安德尔意外的是，在第六局中面对已经几乎拿出全力的自己，卡洛琳娜仍然依靠灵活多变的剑招取得了胜利，让人不禁怀疑她最近这一段时间都在偷偷地练习。
“呼，出了不少汗啊。”
训练结束之后，卡洛琳娜坐回到椅子上，拿了一条毛巾来擦拭脸上的汗水。安德尔走到一边拿了两瓶矿泉水，将一瓶递给了卡洛琳娜。
“谢谢，安德尔。”
“哦。”
接过安德尔的水，卡洛琳娜将瓶盖拧开然后小口地喝了起来，看着此情此景，安德尔不由得回想起来在学院时自己与阿露卡进行训练时的场景，只不过当时是阿露卡经常递自己水喝罢了。
“——卡洛琳娜。”
“怎么了？安德尔。”
“距离和联邦的战斗，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虽然说卡洛琳娜并不是能够决定这一点的人，但她平时一直在艾迪欧博士身边，应该会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吧。
觉察出了安德尔意图的卡洛琳娜，将手中的水瓶放下，转过身来面向安德尔说道：
“两周……不，或许要比这个还短也说不定。从奥德尔佣兵团那边得到的情报说，联邦军已经开始大规模集结，准备向伊康诺进发了。”
“是吗……”
“对。与其说我们在伊康诺撑了这么久像是奇迹一般，不如说是联邦那边在这段时间筹划着什么，所以一直没有攻击伊康诺吧。”
“引导者计划……”
从去年9月到今年3月，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到了将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揭开的时候了。艾迪欧研究所，觉醒者，还有奥德尔教联合在一起，将对暗中掌控联邦的引导者们进行讨伐。
而安德尔自己，也将面对不知何故加入到引导者中的达克。
一定要将事件完美地解决掉，然后带达克一起回到学院中去——再一次在心中下定决心，安德尔站起身来。
“谢谢你，卡洛琳娜。”
“……诶？”
“多亏你的特训，感觉自己又能打起精神来了。”
“哦……那就太好了。”
听到安德尔的道谢，卡洛琳娜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吗？”
“嗯，还要处理一些文件。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下午晚些时候用通讯终端找我吧。”
说完后，卡洛琳娜便回到了更衣室中，很快，她便换回了工作服，戴好了眼镜，准备离开训练场了。
“回头见吧。”
“嗯……好的。”
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用通讯终端找卡洛琳娜吗。对了，在自己康复之后似乎和她交换过终端号码的。
“总是麻烦她也不好，不过，偶尔几次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嗯，毕竟研究人员坐的久了也是希望能活动一下的。”
这样自言自语着，安德尔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变换者，继续开始练习。
在这之后，不仅是卡洛琳娜，觉醒者那边的莉欧，夏恩，甚至奥德尔佣兵团的特鲁斯团长都和安德尔分别进行了个人训练。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安德尔只能战胜莉欧，和夏恩打成平手，然后被特鲁斯压制。不过即使是这样，特鲁斯等人仍然给了安德尔很高的评价，与他们之间的练习，对于安德尔来说也是受益匪浅。
因此，尽管是在非常紧张的局势之下，安德尔依然渡过了一段短暂的，但又十分充实、快乐的时间。
十天之后。
3月11日，在艾申特·布莱德和达克·赫利莱兹指挥之下的联邦军，抵达了伊康诺北面的平原。
第二百零八章 庆功之夜（一）
联邦历1001年6月，又一个酷热的夜晚降临到了联邦中部军的军营中。
作为联邦在迪沃斯平原上战斗的主力部队，中部军的伤亡是最为惨重的，人员流动也非常大，而与之相对，也是最受到大本营重视的部队，军饷和装备都是优先发放，伤兵也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和充足的休息。
“这场战斗我军大获全胜！辛苦了，兄弟们，干杯吧！”
在用铁箱子堆起来的几个桌子的中央，维克特队长举起了装满啤酒的玻璃杯，号召大家开怀畅饮。虽然说之前战胜联邦军小队的战斗对整体的局势并不能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对于普通的士兵们来说，他们都坚信着，每一场胜利都能让联邦更早地结束战争，让他们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
“——干杯！”
“——噢噢噢！”
随着四周一片杯子与铁罐的撞击声，士兵们暂时卸下了内心的重压，开始放松身心。
“这一转眼已经6月了啊，都一年多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这破仗。”
“听消息说快了。”
“啊，你哪里听说的，汉克？”
“指挥部那边的朋友那里有点小道消息，虽然还不确切……嗝……但大概这一两个月就准备发动总攻的样子。”
“……三个月前你也这么说的吧？”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了吧！亚兰，帮我满上！”
“是……好的……”
“喂你也喝的太快了吧！”
“没关系，罗斯那家伙伤了没法喝酒，我不喝掉的话不就浪费了吗。”
“真是的，也不知道罗斯是幸运还是倒霉，现在兵员紧张，就算受伤也没办法回家就是了。”
“是啊，我也想回家啊……临走前老婆刚怀上孩子，现在孩子应该都半岁多了，还从来没见过呢……而且也很久没和老婆亲热过了……”
“闭嘴吧，混蛋亨利，知道你有老婆了。”
“好啦……汉克你不是也有个……什么来着……给你寄情书的高中女生？”
“那是我编出来的好嘛！不说了，干了！亚兰，快来给我满上！”
“是……是！”
“真是闹腾啊。”
“没错，打个小胜仗就高兴成这样，真是毫无紧张感。”
看着身旁的战友们喧闹着相互灌酒，霍克兄弟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保证大脑常时处于清醒状态，他们二人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就算在庆功时也不例外。
“哟，阿普尔，这次又是多亏你啦。”
这时，维克特队长拿着酒杯走向了坐在军营一角似乎正在发呆的阿普尔。听到脚步声，阿普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维克特，又看了看摆在眼前铁箱子上的酒瓶，明白了维克特的意思，于是拿起来倒了一杯。
“如果不是你勇往直前，一路直捣黄龙干掉对方的指挥官，这场战斗的结果还不知道如何呢，来，敬你一杯！”
“哦。”
阿普尔轻轻地回复了一句，然后像喝水一样将啤酒灌入喉咙中。
看着阿普尔这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平淡反应，维克特无奈地挠了挠头。
“嗯……你最近的状态一直很好，这我也不用多说了，不过，稍微放松一下也没关系吧？”
维克特抓起阿普尔面前的酒瓶，又将两人的杯子倒满。
“感觉你在休息时总是一个人呆着，将自己的精神像绳子一般绷得很紧，这样不太好吧。”
“我只是，喜欢安静而已。”
阿普尔接过从维克特手上递过来的杯子说道，听到这样的回复，维克特苦笑着摇了摇头。
“喜欢安静吗。呵呵，或许我和你恰恰相反，我是害怕安静啊。”
“害怕？”
“嗯。在战场上，如果身边一片寂静，不就代表着一个同伴都没有了吗？这点很让我害怕的。”
“……”
“所以说还是和大家一起，搞得热闹些比较好，对吧？”
“……”
“好啦，过去那边吧！”
维克特拍了下阿普尔的后背，催促他前往兵营的中心与聚集在那里的队员们干杯。阿普尔愣了一下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酒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真是的，阿普尔这家伙，打起仗来比谁都狠，打完之后安静得像兔子一样。”
在维克特数年的军旅生涯之中，非常擅长战斗，但在其他方面有所欠缺的人也见过不少，但很少有人像阿普尔那样给人带来深刻印象。其他人或许只是不擅长沟通而已，但维克特在与阿普尔说话时，某种意义上就像是在摸着自己的枪自言自语一般。
就像是一块缺乏情感的钢铁，像是道具，或者武器一样。
真是的，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那家伙将来要怎么办呢。
不过很快，维克特就意识到，在目前的局势之下，考虑这样的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哦哦，找到宝了。真是的，这家伙东西也没吃多少，那些怪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在阿普尔桌子上发现烤羊腿的维克特开始享用起来，而另一边，阿普尔正在走向众人聚集的地方。虽然队长经常说什么要和大家打成一片之类的话，但究竟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哦，这不是阿普尔吗？”
“还真是阿普尔，少见啊！”
“亚兰，快给我们的战斗英雄倒酒！”
“——是！”
还没反应过来，阿普尔便被一大群战友围住，然后被带到了位于正中央的桌子前。
“干了！”
“干杯！”
“——喝！！！”
数十个杯子一同和阿普尔手中的酒杯相碰，然后阿普尔几乎是被周围的人们抓着手臂把酒灌了进去。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阿普尔没有办法理解，而就在这同时，右手边的大汉便用他粗壮的手臂环住了阿普尔的脖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这小砸……嗝，真……腻害……嗝……本来老砸的……提人，都被尼……干了……干……干了……”
“……”
阿普尔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醉汉，虽然并不是没法挣脱开，但是这样做的话对方会受伤的。
“真系的……发表下……甘相……如……如嗝……嗝……”
一边打着嗝，一边发出酸臭的气味，刚才的大汉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噗……太逊了吧，汉克……”
“……”
“别介意，阿普尔，他一直就这个样子的。”
“……哦。”
“好了别管那家伙了，我们接着喝，来，再给阿普尔倒酒！”
“不好意思……”
“你也多喝两杯吧，亚兰！把什么重机枪的事忘掉好了。”
“哦……好吧……”
“……”
“喂，我这里酒瓶空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偷喝了？”
“我们都说过不喝酒了吧？”
“再胡说一枪打烂你的肚脐眼哦？”
“你——”
“别打架，别打……嗝……”
“……”
即使进入其中，阿普尔还是对这个嘈杂的环境感到无所适从。为什么他们能这样旁若无人地胡闹呢？是因为他们的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在这样一个生命转瞬即逝的环境之下，需要充分地释放压力呢？
只是想要安静地一个人呆着的阿普尔，不理解眼前的一切。
第二百零九章 庆功之夜（二）
阿普尔环顾四周，在几杯酒下肚后，自己被一圈人围着的困境已经被解开了，那些吵闹的战友们也渐渐放弃与自己继续纠缠，开始寻找其他乐子。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那个……阿……阿普尔？”
“……”
刚刚从椅子上起身，阿普尔听到左后方有个轻柔的声音叫住了他。阿普尔回过头去，一名身穿军装的，银白色头发的女孩子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
看到阿普尔没有认出来自己，女孩显得有些沮丧的样子，不过很快又露出微笑说道：
“我是提亚，阿普尔，你忘记我了吗？”
“哦……”
好像想起来了，好像又没有。
“就是刚入队的时候，我就是坐在你右边的那个……”
阿普尔觉得自己一般不会去刻意记忆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既然她这么说的话，就当作是这样好了。话说，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是吗……”
“对，对，你想起来了吗？”
自称提亚的女孩凑近过来，握住了阿普尔的手说道。突然被这样对待，阿普尔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莫非她是在向自己套近乎吗？
“之前我一直在后方当卫生兵，这次是主动申请来到前线的，没想到被分配到的小队恰好有认识的人，真是太巧了，嘿嘿嘿……”
嘿嘿嘿是什么意思啊，这家伙怎么还自己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起来了，真是个奇怪的人。
“是啊，很巧呢，遇到老熟人。”
“诶——”
“那么，再——”
想要迅速结束对话的阿普尔，匆匆说完两句就转过身去，不过就在那时，他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拉住了。
军营中正在吃喝的其它士兵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喂，看那边——”
“怎么了？天哪，那个阿普尔和女人在一起？他不是木头吗？”
“居然敢这么强硬地抓阿普尔的手，她就不怕死吗……”
“我觉得你才是木头。”
“话说那个女孩子是谁，好像之前没见过的。”
“听说是新来的卫生兵……”
“天哪……我们小队终于有女卫生兵了吗……我的天……总算不用被那鞋拔子脸缠绷带了！”
“不行了，我……我要上了……”
“你这家伙酒还没醒吧？再说，你根本没法抢的过阿普尔那家伙吧？你忘了吗，阿普尔刚来的时候，你为了巩固自己的老大地位去给他下马威，然后他一拳把你打飞了七八米的事了吗？”
“……”
被抓住手腕的阿普尔感觉很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是他轻轻甩了甩手，但是没有甩开。
“哦，对，对不起！”
提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放开了阿普尔的手。
“因为，我看到你，手那里好像受伤了的样子……”
听到提亚的话，阿普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的确是有些不是很明显的淤青，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多亏她能发现。
“也没感觉到疼，没关系吧。”
“不行的，如果总是这样的话，里面会肿起来，会影响身体状态的！来这边，我给你敷药膏吧。”
“……好吧。”
感觉到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会变得没完没了，于是阿普尔只好答应了。此时军营中央，看着阿普尔跟着提亚走向了帐篷的方向，顿时一片嘈杂之声。
“不，不会吧，就，就在这种大白天的……”
“我……我不能接受……话说，阿普尔真的不是木头？”
“喂，那女孩是要帮阿普尔治疗吧，别想歪了！”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可恶，我也想要被治疗啊……”
“喂，你这家伙干嘛在背后踹我？！”
因为距离稍远，阿普尔和提亚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二人走进了卫生兵的营帐，阿普尔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提亚去到一边找来了医疗用品。
“把手伸出来……两只手都要。”
于是阿普尔捋起袖子，将双手摆在提亚面前，提亚用酒精将手指消毒之后，便开始为阿普尔手腕上淤青的部分涂药膏。
“……”
“疼吗？”
“没什么感觉。”
“这样啊。我记得以前听医护学校的老师说过，确实有一小部分人对于疼痛的感觉并不是很敏锐，莫非……阿普尔你这是这样的吗？”
“或许吧。”
“因为很多时候感受不到疼痛，使得他们确实能够发挥出比一般人更强的身体机能，但身体内部的疲劳和伤势却仍会在不知不觉中累积下来，在某个临界值爆发，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是吗，听上去很可怕。”
阿普尔看向帐篷外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一种毫不在乎的表情啊？刚才的战斗中，你就已经拼过头了，明明自己伤痕累累却还浑然不知……这样，简直太……”
“‘太可怜了’你是想要这么说吗？”
提亚稍稍愣了一下，刚才她并没想到阿普尔会有这样的回应。
“不，阿普尔，我不是想要同情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珍视自己一些……”
“是吗，要怎么做呢？在下一场战斗时请病假吗？”
“……”
这下子轮到提亚哑口无言了。她感觉到，自己与阿普尔的沟通几乎无法成立，他不是用短短几个词语敷衍自己，就是毫不犹豫地甩出令人难以回复的对话。
自己是不是被他讨厌了呢？
或者是，在这里的大家都——
“这样是不可能的吧。只要我还活着，这战争还没结束，我大概就要一直战斗下去。”
从阿普尔的话语中，提亚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提亚能够明白，阿普尔并不是故意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常态而已。
很快，提亚的心中便浮现出一个问题：
“那么，阿普尔，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战斗？”
“——不知道。”
“……”
面对阿普尔斩钉截铁的回答，提亚无言以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提亚结束了治疗，将药品和工具都收了起来。阿普尔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谢谢。下次就不必了。”
阿普尔用简短的话语传达了两个简单的信息后，便留下愣住的提亚，径直走出了帐篷。
而提亚当时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机会，真的没有第二次了。
第二百一十章 剧变
联邦历1032年3月11日上午，罗姆根大陆南部。
“赫利莱兹阁下，联邦军先锋已经按照您的计划，从五个方面将伊康诺包围，请下达下一步指示！”
“东一、东二、西一、西二军原地警戒待机，中路军随我向前。”
“——是！中路军，全军前进！”
随着达克的命令，数千人的先锋部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前进推进着。达克小时候也曾经想象过自己长大后成为一方统帅时的景象，而眼前的这副场景不禁让他哑然失笑。
他从未相当，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指挥这种，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战争”。无论是自己现在的地位，还是所做的事情，都是那样的虚无缥缈，荒谬而不切实际，但是，为了达成目的，也只能继续做下去了。
“已经，快到了吧？”
漆黑的魔女，妮娅拉在他身边悄声地说道。
“嗯。是啊。”
数公里外，已经看到了伊康诺城外的部队。根据之前的情报得知，这是一只由觉醒者残党、奥德尔佣兵团、还有艾迪欧研究所雇佣的少量佣兵组成的临时部队，虽然全军都配备了马匹，机动性比较优秀，但和攻打利尔斯堡时利斯提克的人数差不多，大概只有两千人左右——仅是两万人的联邦军先锋部队的十分之一。
一群散兵游勇，在这里直接将他们击溃也没有问题。不过，因为有些“不能破坏的东西”在里面，所以说也要小心谨慎，如果可以不用武力解决的话那也再好不过。
“阁下，下一步我们如何行动，要突击吗？”
“不，稍微等等。先向对面传达，我要与威斯德姆·艾迪欧博士、及其助手卡洛琳娜·艾迪欧对话的要求。派车辆过去，将他们带到我这里。”
“——是！”
传令官立刻回到阵前，借助扩音喇叭，向伊康诺联军喊话。
“威斯德姆·艾迪欧博士，卡洛琳娜·艾迪欧小姐，我们长官希望与您二人面谈，请准备一下，搭乘我们的车辆，前往联邦军指定的会谈地点！”
听到对面的喊话后，伊康诺军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啊……”
赖恩看着几公里外，对面的联邦军已经停止进军，似乎是摆好了随时想要进攻的阵势，还有东西两方更远的地方都像是有部队驻扎的情况，不禁皱起眉头。原本他的计划是，当联邦军开始正面进攻时，集结所有力量突破一点，然后依情况向北方或是东北方迅速进军。但目前的样子，联邦显然已经看透了这边的意图，在前方设下了重重包围。
而这时，要艾迪欧博士去和他们谈话，其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将作为这支部队精神领袖的他扣为人质，然后逼迫伊康诺联军直接投降。
虽然说赖恩自己作为原合众国出身的人，对于曾经负责开发“灭绝者”导弹的艾迪欧博士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此时双方是合作关系，如果他被俘，然后全军投降的话，奥德尔佣兵团那帮人另说，作为觉醒者残党的，自己这边的五百多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一旁，夏恩和莉欧也开始向自己使眼色，看来确实应该提前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了。
“博士哟，你要怎么做？”
位于部队中央的特鲁斯团长对身边的艾迪欧博士询问道。
“我去和他们谈吧，你们在这里不要动就好了。卡洛琳娜，随我来。”
“……是的，博士。”
艾迪欧博士简短地回复了特鲁斯，然后径直向前走去，卡洛琳娜也随之跟上。
“卡洛琳娜，你……”
安德尔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卡洛琳娜，卡洛琳娜随之转过头来，轻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露出微笑说道：
“没关系，我去去就回来。”
安德尔只好点了点头，他此时心里是明白的，卡洛琳娜只是用笑容在掩饰不安而已，实际上，她除了跟随博士一起前往敌阵之外，并没有任何选择。
二人走到伊康诺联军的前方，联邦的装甲车已经停在了距离这里大约两百米的前方。此时，从右方传来了大喊声：
“艾迪欧博士，您真的要去那边吗？”
博士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赖恩在喊话。
“是的。不要担心，就算我被扣押作为人质，你们也不需要投降。这点我之前也和特鲁斯说过了。”
说完之后，博士与卡洛琳娜，便向联邦装甲车的方向径直走去。
“……”
赖恩思考着艾迪欧博士这句话的含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通。虽然能和联邦谈判是好事，但不需要投降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靠这两千人与联邦的两万人战斗吗？
数分钟后，二人已经搭上了装甲车，装甲车转过车身，开始驶回联邦军的前方地带。
“博士……我们……”
“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吧。”
面对卡洛琳娜的疑问，艾迪欧博士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很快，装甲车便到达了目的地，二人下车之后，一名身穿联邦高级军官制服的青年跟着几名护卫，正向这边走来。青年向后摆了摆手，护卫们下脚步，之后青年一人走上前来。
“是威斯德姆·艾迪欧博士吗。我叫达克·赫利莱兹。”
达克·赫利莱兹。
之前总是听安德尔提到的这个名字，他就是安德尔在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朋友吗。
卡洛琳娜在心中这样想着，眼前的艾迪欧博士也迎上前去。
“正是。达克·赫利莱兹吗，呵呵，真是成长为一表人才了啊。”
“您过誉了，博士。”
两人伸出右手，握在一起。在卡洛琳娜眼中，这怎么看都是一副友好会淡的样子，而且博士似乎还认识达克。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二人之间，有些，超出自己所认知的东西。
“虽说能够再一次亲眼见到您十分荣幸，不过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博士。”
“嗯，是啊。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被你们称作概念体的东西，现在在安德尔·道格手上对吗？”
“没错。由我们这边的研究员，卡洛琳娜制作成了武器，现在由安德尔·道格使用。”
“这样啊，嗯，那就好。那么，现在可以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了吧？”
“是啊。终于到时候了。呵呵……终于到时候了！”
卡洛琳娜此时察觉到，艾迪欧博士的嗓音突然变了。
不再是平常的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
而是，像被放飞至天空的烟花般，壮烈地，转瞬即逝地，燃烧着。
到底发生什么了？
自己眼前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博士？
“横跨时间与空间，超越了生与死，物质与非物质，只为创造出关于这个世界的，究极的解答！”
“而我，为了见证这一切，作为亡灵重返世间！”
“——引导者计划最终阶段，发动！”
引导者计划？
为什么，那个联邦的计划，会从博士的口中说出？
在卡洛琳娜尚未得知答案之时，一切便已经开始了。
达克的左手中，突然散发出漆黑色的烟雾，将博士的身体笼罩了起来。
“对我来说，‘这副身体’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将其吞噬吧，格斯特。”
“那就多谢了。艾迪欧博士，不——NO1。”
数秒钟之间，艾迪欧博士的身躯，便在黑雾下化作了灰烬。在他身后见证了这一幕的卡洛琳娜，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给予自己名字和容身之地的博士，就这样被……杀掉了？
而且还是自愿的？
眼前那团黑色的烟雾是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自称达克，却又被叫做“格斯特”？
为什么他把博士叫做“NO1”，那个不是引导者中的代号吗？
数分钟内的一系列变故，让她完全摸不清头脑，甚至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可笑的噩梦。
“呼……好了，接下来是将卡洛琳娜·艾迪欧回收，你们几个，动作快一点。”
青年轻叹一口气后，换回了一开始的声调，向身后的护卫士兵下达命令。
“……是。”
那几名士兵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看到博士被那黑雾吞噬一样，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在陷入惊愕中的卡洛琳娜反应过来之前便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卡洛琳娜再次塞入装甲车中。
那些士兵，为什么样子这么奇怪，难道说，都被什么控制住了吗？
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某个士兵粗暴地将卡洛琳娜的头转过来，然后用像是湿毛巾一样的东西捂住了她的口鼻。
“催眠……药……吗……”
仅仅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卡洛琳娜的意识便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
不行。
要昏过去了。
救命。
救救我。
安德尔……
回到联邦军阵前的达克，继续对身边的军官们下达命令。
“全军，按照原计划撤退，回到机场方向。接下来我和卡洛琳娜·艾迪欧要返回海文斯。”
“……是。”
“那么，我呢？可以去夺回失去的东西了吗？”
看向跟上来的，带着一副跃跃欲试表情的妮娅拉，达克勾起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是时候了。去吧，妮娅拉，将安德尔·道格彻底毁灭。”
“求之不得。”
两团黑暗，短暂地交融，然后又奔向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