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战
尽管赖恩，特鲁斯，菲莉安等人在尽力地维持秩序，但数百米外的伊康诺联军阵中，已然是一片混乱的景象。看到对面突然出现的那一团漆黑的浓雾，再加上联邦军居然开始撤军，但博士和卡洛琳娜都没有返回的现状，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吧。
对于特鲁斯团长来说，这就是开战的信号了。
“大家肃静，听我说！艾迪欧博士在之前已经将现场的指挥权交予我特鲁斯手上，目前博士落入联邦之手，各中队，小队长迅速整队，随我前进追击联邦军！”
特鲁斯大声高呼着，奥德尔佣兵团的士兵很快就停止了骚乱，不过，位于部队前方的觉醒者与佣兵小队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大家都知道占联军总兵力三分之二的奥德尔佣兵团团长特鲁斯目前是全军的统帅，但出身于合众国的觉醒者士兵们，在心底仍是愿意听从赖恩的指令，更不要提原本就是缺乏组织性的佣兵了。
要怎么做？赖恩在思考着。
其实对于自己这边来说，艾迪欧博士怎么样完全无所谓，本来觉醒者的目的，就仅仅是救出被囚禁于海文斯的领袖沃尔夫·卡奥斯。虽然非常难以实现，但正因为如此才不应该在这里折损兵力吧。
所以——
“觉醒者们，随我前进，目标是多尔斯河的下游！”
“——是！”
赖恩一声令下，觉醒者士兵们全员向东北方脱离联军部队。
“那边看上去很有趣啊，我们也跟上吧。”
“但是，博士那边不用去救援吗？”
“有奥德尔佣兵团的人呢，再说，就在之前，雇主就已经变更了。”
位于右翼的佣兵部队也快马加鞭，跟上觉醒者部队的脚步。
“什……什么？！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蛋！”
终于明白过来的特鲁斯发出怒吼声。赖恩这家伙，自从来到伊康诺后，一直在自己面前装得一副顺从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暗自收买了艾迪欧博士手下的佣兵们，而且还在阵前反水——
“团长，现在怎么办？要追击他们吗？”
“算了，全员跟上联邦军，先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
“听我的命令！”
虽然说赖恩总共带走了大约七百人左右的兵力，但此时与他冲突实属下策，他的目标多半是攻入海文斯，而自己这边只要想办法救出艾迪欧博士和卡洛琳娜就行了。
但是，无论是靠七百人打到海文斯，还是一千三百人对两万人的局面下救出人质，这两个看上去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特鲁斯团长在心中暗自叹息，带队向前奔驰着。
卡洛琳娜……没有回来。
当安德尔听到对方那个无理的要求后，其实就已经预想到这种情况了。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能阻止她呢？就算会遭到联邦军的攻击，只要自己使用时代的遗物的能力的话——
不行，不能再踟躇了，必须将被联邦军绑架的她救回来才行！
“到此为止了，安德尔·道格。”
正当安德尔从联军阵中奔出之时，黑色的魔女，妮娅拉从空中，缓缓降落到了他的面前。
“妮娅拉……”
安德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在数个月前，自己曾经与她在帕尔提市郊展开一场死斗，然而其结果是自己惨败，手腕被折断，全身被贯穿，从利斯提克的时代的遗物赛格门特那里得到的治愈能力也被夺走了。
面对如此强敌，自己本应该避免与其交战，但是目前并没有迂回的时间与空间了。
而且，此前战胜了普罗德的安德尔，并不觉得自己与妮娅拉的战斗毫无胜算。
“把你这肮脏的小偷，从我的城堡中盗取的‘圣物’交出来吧。”
圣物？是指黑之匣中的那个概念体吗？
安德尔记得当初自己是在利尔斯堡的地下碰触到了某个神像，然后在外面与普罗德交战的妮娅拉的力量就突然暴走了，之后神像便变换成了黑色的圆球，也就是概念体。如果说妮娅拉的力量是靠着那个维持着的话——
“哼，好吧，送你了，要好好接住哦。”
就像与普罗德战斗时那样，安德尔从口袋中抓出了一把，大概四五个小型铜球，向对面抛了过去，根据过去的经验，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在这一瞬间视线都会被吸引住，然后露出破绽。
但妮娅拉并没有移动身子，她的一头黑发转眼之间便伸长了数十米，像触手一般抓向了安德尔扔出来的小球。这时，安德尔左手拔出腰间的黑之匣，向小球的方向连续扣下4次扳机。
呯，呯，呯，呯！
伴随着小球被击中的响声，由黑之匣所带来的，或是烈火或是寒冰的随机效果，也从概念弹中迸发而出，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呜……呜啊！！！”
在妮娅拉的惨叫声中，她刚刚伸长的头发，被击断，被冻住，被灼烧着。
“混蛋……不能饶了你，不能！！！”
妮娅拉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那般优雅和游刃有余，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愤怒、和想要毁灭一切的暴躁。
刚刚被破坏的头发，又再一次伸长数倍，仿佛无数根长枪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安德尔刺来。
“什、什么东西啊！”
“快后退，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凝视着前方的安德尔，感觉自己能看清对方的动作，预想出妮娅拉下一步的举动。没错，自己和上一次那时，已经不一样了。
能赢。
将右手上的变换者瞬间伸长，如同撑杆跳般让自己的身体升上十米以上的高空，在躲过妮娅拉的长发之后向前摆动，来到了对方头顶的位置。
“已经察觉到了？是这样吗？”
安德尔将本来瞄着妮娅拉头顶的枪口稍稍移开，对准了她脚前的位置扣下扳机，带着雷光的概念弹呼啸而出，而这一次，已经有防备的妮娅拉，轻轻踮起脚尖，用黑色雾气一般的东西将其抵消掉了。
不过，这一招也是安德尔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使出来的。
“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安德尔右手上的变换者急速收起，化作长鞭的形状，缠上了妮娅拉纤细的脖子。这样一来，就能将她制住了，因为安德尔知道，就算是妮娅拉的能力，也很难将康赛普特尔合金的形状改变。
“呀！！！——呀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妮娅拉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和悲鸣。她作为武器的，自由伸展的头发，如同发狂的猛兽般不断拍击着，将周围的地面砸得粉碎。
接下来，就扭动变换者将她勒至昏迷就好了——正在这么想的安德尔，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上来，一转眼间整个人被掀到半空。
“——啊啊啊啊啊！！！”
是妮娅拉运用能力飘了起来，不，是飞上了天空。
糟糕了！
先不论妮娅拉的状态，自己在这种高空缺氧的环境下，是撑不了多久的！
凭借变换者吊在妮娅拉的脖子上，被高速上升所带来的强烈的风压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安德尔，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作为容器的躯体
“看来您的那副身体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职责，要我说一声恭喜吗，NO1？”
中枢大楼的会议室中，莱德纳笑眯眯地看着莱昂。
而莱昂注视着电子终端屏幕上，艾迪欧博士被达克的黑雾吞噬的那一幕，似乎感慨良多的样子。
“怎么说呢。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自己真的已经死去了一般。”
“没想到博士您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感慨呢。”
“肉体只是灵魂的容器而已——虽然早已经有过这样的觉悟，但是，毕竟我曾经也是个人类。嗯，曾经是。”
莱昂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低语着。
为了万无一失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威斯德姆·艾迪欧博士创造了莱昂·克里夫这一自己的分身——将自己的思想与记忆转换成电信号，并将其复制到人工的身体上，并且随时通过电子终端网络进行同步。
于是，艾迪欧博士便用另一种身份，当上了联邦的总统，动用整个联邦的资源，将引导者计划引向完成。而同时使用两个身体，将思想分为两半，就算对于艾迪欧博士来说，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让他本来就已经老迈的身体更进一步加速衰老，而就在计划即将完成之际，他决定将原本已如风中残烛的那副身体抛弃。
“好了，换下一个话题吧。您觉得，妮娅拉与安德尔·道格再一次的遭遇，能够对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实际上，从利斯提克那里获得概念体之后，妮娅拉就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利用价值，把她交给NO7使用，算是清理垃圾的一种方式吧。”
“清理垃圾？这对她来说还真是残酷呢。不过，安德尔·道格似乎遇上了麻烦哦。”
通过隐身于大气中，能够捕捉图像并传输到电子终端网络中的“天之眼”，二人正在观看安德尔与妮娅拉战斗的场景。本来天之眼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海文斯市内，不过经过这三个月的研究，莱昂，也就是艾迪欧博士，已经让其突破了这一限制。
“似乎是这样。虽然‘核’已经不在，但‘壳’仍然是时代的遗物，就算是现在的安德尔·道格，也要经历一番苦战吧。”
“难得的机会，不和我讲讲她的出处吗？被称为最初的时代的遗物的她。”
“好吧。”
莱昂微微一笑，调出了电子终端中的资料向莱德纳解说道。
“千年之前的暗黑时代，传说有一位拥有神秘力量的‘混沌之女神’，帮助当时还是国家的利斯提克统一了全大陆的。她的力量源于何处目前已经无法考证，就推测为人类进化过程之中，极低概率之下产生的变异吧。战争结束之后，混沌之女神销声匿迹，但实际上，她是被利斯提克人杀死了。”
“哦？杀掉了吗？利斯提克那帮家伙还真是疯狂呢。对于他们来说那个女神是国家的功臣吧？”
“是啊。一般人都会将她当作神明般供起来吧。不过根据我获取的资料记载，这位女神的意识并不清醒，多数时间都处于梦游一般的状态，难以与人沟通，并随机地破坏周围的一切。对于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将她当作灾害的火苗扑灭也是人之常情吧。”
“嗯，这样能说通了。之后呢？”
“费了很大功夫将她拘束起来并杀死后，利斯提克人从她的残骸中发现了一小块黑色的晶体，并能够从中感知到力量。他们决定将这块晶体保存下来，这也就是概念体的雏形。在数十年后，利斯提克的继任者偶然发现了与混沌之女神相似的人，将其捕捉并杀死后，从他的体内也发现了黑色晶体，而且还能够和之前的晶体相互吸引，并融合在一起。”
“哦哦哦，感觉有头绪了。”
“于是利斯提克就继续世世代代地，积攒着晶体的力量。但这种特异的人类太过罕见，几十年也找不到一个，因此在四百年后，利斯提克淹没在起义军的浪潮下，并最终被推翻时，他们仍然没有找到运用这股力量的方法。不过利斯提克人还是保守着这一秘密继续活了下来，直到三十，不，是三十一年前的大陆战争时。”
“哼……那个时候吗。”
“以实习生的身份潜入我的研究所，悄无声息地盗取了我多年的研究资料，在战争结束后突然人间蒸发的那个小子，之后成为了利斯提克最后的领袖——瑞尔·利斯提克。”
“哇，这可真是精彩绝伦啊，没想到博士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可以说当时的我，太过于沉溺于研究，以及之后的一些事情上了吧。”
“也是呢。”
“不过那个瑞尔，空有一副头脑，努力的方向却错的离谱。他在这之后，虽然通过二十几年的钻研，学会了怎么将概念体激活，并让其发挥力量，可惜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否则的话，实现引导者计划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他了。”
“容器……是指妮娅拉吗？”
“没错。瑞尔极为执着于重现混沌之魔女的传说，他的目的应该是借此来振兴利斯提克教吧。但女性的时代的遗物极其稀少，因此瑞尔并没敢冒着风险将概念体植入妮娅拉体内，而只是通过外部连接的方式用其来给妮娅拉供能。”
“那么说，去年在利尔斯堡，妮娅拉与普罗德战斗的途中，忽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然后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的事，也和概念体的使用方式有关喽？”
“没错。在安德尔·道格碰触到以神像作为外壳的概念体之后，无意中发动自己的能力将其形态转化，作为能源的概念体的剧变，使得妮娅拉的能力暴走了。”
“呵呵，安德尔·道格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完全是被我们利用了吧？”
“嗯。至此妮娅拉的故事便已经讲完了，接下来，就请她作为安德尔·道格的燃料，好好地发挥最后的剩余价值吧。”
将电子终端中的材料关闭，莱昂和莱德纳再次看向大屏幕的方向。
第二百一十三章 漆黑狂岚
安德尔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窒息了。
与妮娅拉的上一次战斗，自己就被她带上了半空，在不熟悉的环境下，被对方使用能力单方面地碾压。而这一次，如果没能拿出解决办法的话，势必又将重蹈覆辙——
目前虽然用变换者缠住了妮娅拉的脖子，但如果松手的话，自己一定会自由落体坠下，就算想办法通过运用能力减免伤害，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而对方又是怎么在这种状态下维持正常呼吸的？
正当安德尔思考着这些问题时，妮娅拉的黑发又从上方像子弹一样铺天盖地射了过来。安德尔双手抓住变换者的一端，像荡秋千一样逆时针从左方甩到了右方，再向侧后方划出半圆，闪过中途改变方向的头发攻击。
——可恶，太缠人了！
安德尔感到右手小臂上一阵火辣，原来在闪避的过程中，手臂还是被妮娅拉的发梢扫中了，就像被长鞭抽打一般，皮肤迸裂，鲜血四溅。
“去死吧，你这个丑陋的赝品——安德尔·道格！”
妮娅拉怒吼着，再次发动了第二轮的攻击。安德尔已经意识到，这样纠缠下去，短短几分钟内，自己不是窒息死亡，就是被她击落。虽说相比之下，还是后者稍好一些，但此时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面对对手的攻击，安德尔将身体先向左方摆去，在看到妮娅拉的长发移向左边时，又猛然间向右用力。
“——啊啊啊啊啊！！！”
安德尔放开手中武器的同时，也将自己甩到了妮娅拉的头顶之上，在上一次二人交战时，安德尔也曾经使用过同样的战术。
“——没用的！”
妮娅拉的长发就像飞驰的赛车一般转了弯，瞄准上方安德尔身体正面要害部分突刺过去。
糟糕了。
看到这一幕的安德尔，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此时的他，完全没想到妮娅拉转换攻击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也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
不过，如同疯长的荆棘般的发丝，在一瞬间突然变得缓慢了，安德尔没有放过这一机会，在空中转动身体，让自己从发丝中央的空隙处钻进去，并一把握住了拴在妮娅拉脖子上的变换者的一端。
从手上传来的感觉，让安德尔突然察觉出了一点：刚刚自己的动作，让缠在妮娅拉脖子上的那一部分稍稍变松了，而紧接着妮娅拉的攻势减缓，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安德尔看向妮娅拉白皙的脖颈处，果然她在试图挣脱变换者的束缚。
虽然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但是，这份能力虽然强大，却不能同时作用于两个方向。如果在脖子处使用能力的话，头发上的攻击势头就会减弱或者停止。
这样的话，就有可乘之机了。
安德尔控制变换者，将缠绕在妮娅拉脖子上的部分稍稍松开，然后，待妮娅拉开始使用力量时，再次将其勒紧。
“——唔啊啊啊啊！！！”
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拴住的野犬一般，妮娅拉发出完全听不出一丝优雅的惨叫声，同时向下坠落。在脖子被安德尔刺激，应激性地使用力量之时，她已经难以保持飞行的状态了。
安德尔就这样重复着这一过程，将妮娅拉拽向地面，高速下坠的冲击力在地表砸出一个大坑。
“呜……啊啊啊……啊啊啊！！！”
倒在坑中，低声呻吟的妮娅拉终于挣脱了安德尔的束缚，将变换者扭到变形后弹开，安德尔也迅速将其收回，因为他看到了妮娅拉的身体中央，漆黑色的球体正在聚集，并且一点点增大。
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占据了安德尔的整个视野。
“混沌创造者”妮娅拉——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刚才身后的那些奥德尔佣兵团的士兵们应该都已经分成两拨逃开了，希望他们逃的足够远，因为妮娅拉的攻击，应该会将这一带全部化为灰烬。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随着妮娅拉的嘶吼，黑球从她的身体中迸发而出，如同战车的炮弹一般正面轰向了安德尔。从外观看上去，这并不是能够将其切开或者弹飞的大小，而且已经没有时间躲开了。
尽管这样，安德尔还是下意识地转身向后逃去。
即使是与普罗德鏖战数次，并最终取得胜利的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正面吃下这一击。
如同雷鸣一般的巨响回荡在安德尔的耳畔，这个攻击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压缩能量，还是创造物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距离自己被那团黑球吞噬，仅仅剩下数秒钟的时间，此时，自己手中能够与其对抗的是——
对了，从利尔斯堡地下获取的，也是妮娅拉想要夺回的概念体，用包含它的武器射击的话，会怎么样呢？
安德尔左手取出刚才插回腰间的黑之匣，像前方的黑球射去。
噗——
像是被一股强风吹飞了一样，安德尔感到自己的身体稍稍离开地面，向后飞去。
这是怎么回事？
安德尔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黑之匣攻击时，小概率产生的负面效果。虽然自己上一次也利用这个对普罗德造成了杀伤，但在攻击过程中突然产生意料之外的效果，还是对自己很不利的，如果刚才是在狭小的空间中，自己的后背肯定会撞到墙，多半会失去意识的。
但这次不一样。面向后方的高速喷射气流，稍稍超过了黑球行进的速度，为安德尔争取了一点点时间。
“再来一发——”
这次安德尔换到双手持枪，在依然向后飞行的同时扣下扳机。
呯——
出膛的概念弹迅速化作烈火，击中了妮娅拉的黑球，然后，随着一声闷响，概念弹很快便被黑球吞噬，而且黑球看上去似乎还大了一些。
“适得其反了吗。不，不对，如果说，能够射出那个的话——”
既然是有能将黑球体积增大的“正”的概念弹的话，想法，能够将黑球削减或者抵消的“负”的概念弹也一定存在。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尽管射击吧！
呯，呯，呯，呯，呯！
安德尔以最快的速度扣下扳机，让概念弹从枪口接连不断地射出。而前方黑球的形态也在吞噬了概念弹后不断变化，有时大有时小，不过仍然没能将安德尔吞掉。这时，安德尔在内心中暗自感激之前教过他快速射击的克莉丝，如果没遇上她的话，自己大概很难挺过这一关了。
随着喷射气流的减弱直到中止，安德尔双脚前后分开，踩住地面让自己站稳，再次举枪瞄准了呼啸而至的黑球。
再一发。
剩下的时间也只够再射出一发了。
安德尔并不觉得这一射就能将对面的黑球击散，实际上，此时他面前的那个东西，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大了一圈了。
“——哦哦哦哦哦！！！”
此时，从数十米外的前方，传来了妮娅拉的喊声。
黑球一下子突然加速，冲向安德尔的身体。
糟糕。原来对方虽然处于癫狂的状态，却在有意控制着速度，就为了在这时突然发动致命一击吗？
还没来得及射击的安德尔，一下子就被黑球吞没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慈悲
一名少女站在荒野之中。
她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当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晰之时，四周的一切都已经毁坏了。
“拒绝”——这种单纯的、能够毁灭，灭绝，蹂躏世界的力量，正是少女所拥有的时代的遗物之能力。
而发现了她之后，兴奋得疯狂地扭动身体的男人如此说道：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你就是我们……利斯提克的……混沌的……女神！！！”
男人将她带到了一座城堡之中，不知为何，少女并没有“拒绝”。如果当时使用自己的力量的话，无论是那个男人，还是他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同伴们，都会在不到一秒之间化作灰烬吧。
也许是，累了也说不定。
在那之后，少女在男人的安排下，不断地接受着各种严酷的实验。第一次实验就让她的头发全部掉光，但因为她“拒绝”这一点，她的黑发很快便长了出来，而且越长越长，到了可以自由操控长度的地步。
随着少女的能力逐渐增强，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恭敬，变成了从一见面就要立刻跪下来的崇拜。这种感觉，对于少女来说，似乎并不坏。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再后来，男人将少女领向了一个密室，那里有一尊漆黑色的女神像，少女并没有走的很近，她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对那个神像有些抵触。
“干什么？”
“可不可以请您摸一下那个东西……”
“……”
少女不情愿地过去，伸出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尊神像。
忽然之间，少女的面前变得漆黑一片。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灵魂被固定住了一般，难以动弹。
紧接着，从神像中，无数的黑暗向她涌来，她似乎看到远方，有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被漆黑笼罩的女性——
“不……”
少女下意识发动了能力，强行让自己的手离开了神像。
那片奇妙的景象慢慢从自己眼前抽离，少女的脖颈之间已经泛出了汗珠。
“您感觉如何……”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把这个与您的身体合在一起的话……”
“开什么玩笑，你想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妮娅拉大人，对不起，我我我……我真是疯了才说出这种话，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这样做了，您惩罚我吧，您如果不惩罚我，我就自己惩罚自己，所以说，您……”
“滚。”
少女甩出这句话之后，便留下惊恐得跪在地上，同时瞪大眼睛自己打着自己耳光的男人，转身出门，逃离了那尊女神像。
不过，在这之后，她发现自己通过那次接触，能够使用某种力量了。
那是将一切事物吸取，掠夺，并化为己物的漆黑之力。
这便是，后来被命名为“混沌创造者”妮娅拉的少女的起源。
从有记忆开始，自己一直在“拒绝”着身边的很多事物，但自己渐渐发现，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拒绝”掉的。
如果说自己没有这份力量的话，一切会变得如何呢？
不，不可能的吧。
这样的未来根本不存在。
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从获得那个力量起，自己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呢？
或者说，从出生在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呢？
如果………………
…………
……
种种思绪，随着漆黑的波动，流入安德尔的脑中。
这是时代的遗物·混沌创造者——妮娅拉的记忆吗？
看到了这样的记忆的安德尔，除了同情之外，很难产生什么其他的感想。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时代的遗物，妮娅拉都背负了太多他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与她相比，自己或许还算是幸运的。
面对这样一个，孤独的，悲伤的灵魂，安德尔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将其拯救。
但是，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因为，她或许就是没有遇上达克，阿露卡，卡洛琳娜等人的自己。
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机会改变，也没办法反抗命运的话，或许只能任人宰割，或者说走上和她一样终将破灭的道路吧。
既然自己没有被这团黑暗撕碎的话，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妮娅拉的黑球，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住一般，逐渐集中在安德尔黑之匣的枪口上。
“对不起。祝你安息。”
用尽全力扣下扳机，黑之匣的枪口放出纯白色的光芒，将前方的黑球冲散。
妮娅拉的胸口，在一瞬间被那道白光贯穿了。
“……”
停止了咆哮，不再狂乱地拍击地面的她，轻轻地向后方倒去。
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下来。
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胸口流出，不过此时的妮娅拉，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抱歉……抱歉……”
安德尔在心中默念着。虽然以这种方式让她解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与普罗德不同，将妮娅拉杀死果然还是会让安德尔心中产生一些负罪感。
如果，有其它的相遇方式就好了。
这种于事无补的念头慢慢地从安德尔心中涌起，又很快地沉了下去。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应该快一些，追上达克他们才行，从达克的部队撤退的方向看，他们应该是要返回海文斯的——这么想着的安德尔，忽然感到脚下一沉。
这是什么？
似乎是刚才从妮娅拉那边有什么力量流出来，涌入了自己的身体中。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各种各样的，混杂在一起的力量，不知为何，安德尔觉得其与黑之匣很相像。
但现在，并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了。
“呼……”
深呼吸几次，将这股力量压制在身体内部，安德尔迈开步伐，快速地向西北方跑去。
在那里应该有海姆斯曼河的渡口，安德尔打算在那里从水路前往海文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师徒
疯了。
没错，自己真的疯了。
赖恩感觉到，自己在做一场疯狂的豪赌。
五个月前，觉醒者与利斯提克联军进攻海文斯时，他们拥有五千人的兵力，而且还有在海文斯的内应，而现在他们只有七百人，没有战车、导弹，只有马匹和步枪。如果说那一次攻入海文斯是奇迹的话，这一次恐怕就是妄想了。就算是走东北方向避开联邦军主力部队，随便一个城镇的驻军就能将这支部队冲垮并击溃。
无论怎么想都只能发出干笑声。
无论如何筹划都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但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只有不断向前。
“前进，前进，不要停！”
没错，不能停下来。像觉醒者这种微小的意志，一旦停滞的话，转眼间便会被残酷的世界吞没。
太阳渐渐升高，到了中午时分，觉醒者与佣兵的混合部队已经接近了帕尔提南郊。
“赖恩，前方是——”
随着身边莉欧的手指，赖恩看到了最不愿面对的景象。
伫立于前方的，是万人规模的联邦军部队，应该是早有预备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面对二十倍以上的兵力，只要交战就必然会溃败，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似乎大部分都是步兵，现在开始全速冲过去的话，也不是没有逃走的可能。
“发现敌军部队！全员，全速从左翼绕过——”
“这恐怕行不通的吧，首领。”
夏恩从左后方冲上来对赖恩说道。
“怎么回事？”
“从制服看这是联邦的装甲部队，虽然现在暂时看不到，但是战车和装甲车等重型武器应该布置在后方，如果说贸然突进的话，会被打成筛子的。”
“……”
的确是这样。真是的，自己刚才居然没能冷静思考，作为指挥官差一点就犯下了大错。
“但是，现在这个形势，总不会要掉头逃跑吧？”
“那自然也不行。首领，你在这里等一下，让我上去和他们交涉吧。”
“交涉？”
“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边的将军应该是……”
夏恩说完后，便策马奔向联邦军的阵前，留下一脸诧异的赖恩。赖恩记得他之前是联邦军的少尉，这么低的军衔，怎么可能认识对面的将军呢。再说，背叛联邦的他，如果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的话，只会被直接抓住吧。
“夏恩……”
莉欧也是非常担心。看来她也知道夏恩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是也同样无能为力。
转眼间，夏恩已经跑出数百米，停在了联邦军军阵的正前方。
“我是夏恩·温尼特，我希望与你们的长官对话。”
听到夏恩的话，军纪优良的联邦军中并未出现骚动，但其中一部分原帕尔提市驻军的士兵们听了脸色都是一变。夏恩·温尼特——这不是曾经违法军纪，独断专行，并且在接受处分之后从军队脱逃，据传加入了抵抗组织·觉醒者的那个人吗？
大概两分钟之后，联邦军阵中，一位靛青色头发的中年军官骑着马走了出来。
“我是联邦军总司令，艾申特·布莱德。请问你有何贵干？”
“——夏恩·温尼特拜见恩师。”
在见到艾申特后，夏恩立刻下马向艾申特行礼。后方的赖恩和莉欧看到这一幕十分惊奇，但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
艾申特看着面前跪拜在地的夏恩，低头不语。
“……恩师？”
“起来。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
“身为敌将，孤身一人冲到我军阵前下跪行礼，你意欲何为？”
“说来惭愧，希望您能够放我们这些人一马，我们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哼。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会说这么好笑的笑话的敌人了。没有任何觉悟便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最后仅仅凭借几句求饶就想将这一切抵消吗？”
“……我正是因为有觉悟才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您认为，现在的联邦，难道不扭曲吗？难道没有让您从心底对这个国家感到绝望的事情发生吗？”
“一派胡言。如果国家扭曲，就更要努力从内部将其纠正。无论处于如何绝望的环境之下，背叛国家也绝对不是一个军人的选择。没想到声誉斐然的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居然培养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啊！”
“如果您这样想的话，我无话可说。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改变着这个国家，也许其结果是您和其他人都不理解，但是，这已经是我决心要为其赌上性命的事情了。”
“改变国家……赌上性命……吗。”
一瞬间，艾申特想起了那个曾经作为他的部下，与他一起平定9年前合众国叛乱，却在去年背叛国家，将觉醒者和利斯提克联军引进海文斯，并最终自裁的杰森·莱曼。艾申特并非不理解杰森，作为引导者NO7的他，应该是发现了那个计划的扭曲吧。自己也曾经一度在内心中纠结这个问题，不过思考的结果是，引导者计划仍然还要继续下去才行。
9年前的动乱中，他失去了家人。
艾申特·布莱德再也不愿意亲眼目睹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那么，你也做好在这里失去性命的准备了吧？”
艾申特侧身下马，拔出了腰间的剑，指向眼前的夏恩。
“嗯。同样，我也做好在这里战胜您的准备了。”
夏恩迅速起身并向后退去，然后也长剑出鞘。
“真是狂妄。你能做到吗？”
“虽然在学院里只有短短的数个月，但您也是传授过我剑术的恩师。我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倾尽全力，让您看看学生的成长。”
“我可不记得教过名叫夏恩·温尼特的反贼什么剑术——接招吧！”
艾申特眉头一皱，挺剑向前。
夏恩调整体势，准备迎击。
看上去像是剑术练习般的一对一战斗。
实际上却是两种看似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信念之间的碰撞。
厮杀，开始了。
究竟是怎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思考会突然间中断，身体会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呢？
坐在装甲车中的达克，像是刚从宿醉中苏醒过来一般，猛烈地晃动着头部。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了在对面坐着的，被绑住双手、昏迷过去的银发少女。
达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如此，在与博士对话之后，自己，不，控制着自己的“那只手”将艾迪欧博士吞噬了，并将卡洛琳娜·艾迪欧绑架到这里。虽然说记忆没有出现断带让达克能够迅速了解情况，但同时也令他十分担忧——在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的时间内，居然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过，达克并非无法理解“那个人”的行动。
一切都是为了将安德尔·道格从宿命中解救出来。
自从随着丹尼斯教官一起走入中枢大楼，和与莱德纳共同打开地下的那一扇门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再坚持一下，就快结束了。”
将想法化作言语，达克握紧拳头，默默地说道。
这时，随着一阵颤动，装甲车缓缓地停下了。
“长官，接下来该搭乘飞机了。”
“明白了。你们几个，将这位小姐一并带上去，注意小心些不要让她受伤。”
“——是！”
马上就要去海文斯了。按照计划的话，那里将是一切的终点。
来吧，安德尔。
如此想着，达克走向停机坪的方向。
第二百一十六章 灭绝者
联邦历1001年，6月底。
“表彰仪式？让阿普尔去参加吗？”
在之前那场战斗的数日之后，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联邦军第114小队队长维克特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自大战开始后，联邦为了鼓舞军队的士气，隔三差五都会褒奖战斗中表现突出的小队和士兵，邀请他们参加大本营的表彰仪式，并授予勋章。虽然多数情况都是由小队长代表参加，但既然上级直接指名的话，那正说明了阿普尔相当优秀吧。
“哦，是这样吗。那我这就准备出发吧。”
将这个消息告知阿普尔后，他脸上的表情和预想中一样平淡。维克特见过很多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过阿普尔的情况，多半是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吧。
“哟，阿普尔，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迹了。”
“哦。”
“代表我们小队去大本营参加表彰仪式，你可不能丢脸啊！”
“嗯。”
“呼，真羡慕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待遇呢，听说在那里还能和漂亮的姐姐……”
“你少说两句吧，汉克……”
“喂，别拉我——”
“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去收拾东西了。”
阿普尔绕过前面的几个人准备走回营帐，这时候亚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阿……阿普尔先生！”
“怎么了。”
“我，我一直以您为目标……回来之后，请详细地和我讲讲您的英雄事迹！”
“好吧。”
对亚兰点了点头，阿普尔继续向前走去。
“……”
阿普尔的眼角瞥到了挎着医疗包，站在军营旁边的提亚。她似乎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但阿普尔并没有过去和她搭话的打算，径直走进了军营。
午饭过后，接送阿普尔去大本营的装甲车来到了第114小队的营地前，阿普尔在全体队员的掌声中登上了车，正当车门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名女兵从队伍后面挤了过来。
“……阿普尔！”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提亚，都不由自主地稍稍让开身子，让她走到队伍的前方。
“……”
是提亚啊，果然她还是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难道是拜托自己从大本营那边买些联邦西部的土特产吗。
阿普尔这样漫不经心的想着，没有注意到提亚眼瞳中所包含的复杂感情。
“请……请多多保重……再见！”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一样，提亚仅仅说了这一句话，还未等阿普尔做出任何反应，便转头向后跑去。队伍的中间顿时出现了“还以为是要告白呢”、“不可能吧，阿普尔那木头”之类的声音。
接着，阿普尔返回了座位上，装甲车向西驶去。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当晚，第114小队接到了出击命令。
“喂，开玩笑的吧？”
“是啊，怎么想都很奇怪。阿普尔那家伙刚去大本营吧？”
首先表达出异议的是一直以来都少言寡语的霍克兄弟。虽然他们二人都对阿普尔没什么好感，但他们比谁都要认同阿普尔的实力。
“搞什么鬼，一般这种大本营开表彰会的时候都是休战的吧？晚上还想再喝几杯呢。”
“汉克先生，别这样……”
亚兰拉住像是要大闹一番的汉克，一旁的亨利开始向提亚询问情况。
“提亚小姐，罗斯怎么样了？”
“哦……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参与战斗还是有些勉强。”
“没关系，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连拐杖都用不上。后方支援的工作我能胜任的！”
听到亨利和提亚的谈话，罗斯从他们身后走上来，充满精神地说道。
“帮大忙了。”
亨利拍了拍罗斯的肩膀，继续跑向营地深处催促士兵们尽快集合。几分钟后，114小队的成员便排成两列，站在队长维克特面前。久经沙场的维克特也隐约感觉到这次任务的不同寻常，但作为队长，必须带领整个小队完美地执行上级的命令才是。
稍稍清了清嗓子，维克特朗声说道：
“各位，根据突然接到的作战命令，我们第114小队，作为联邦中部军先锋部队的一员，要在今夜与第6中队汇合，穿过迪沃斯平原，与合众国的主力部队展开决战。我们要靠这一战，彻底终结持续了一年半之久的大陆战争，击溃合众国，让我们大家都能够回家。”
决战。
终于，这一天要到来了。
为持续一年多的战争划下休止符，在那之后，大家就能回家了吗——
虽然维克特这么说，但下面的士兵们多半心里都清楚。
这种规模的战斗，谁也没办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也许自己，和身边的战友，全都会葬身沙场也说不定。
“经过这一年多的战斗，无论是小队一开始的成员，还是后加入的成员，作为队长来说，你们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我敢这么断言，你们就是这只联邦最棒的部队之一。”
深吸一口气，维克特环视眼前的全员。
尽管他对上级为何在刚刚征召阿普尔去参加表彰仪式时发动总攻仍有疑问，尽管阿普尔的缺席让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在内心中抱有不安。
维克特仍然决定这么说：
“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把功劳从阿普尔那里抢走吧！”
“——噢噢噢噢噢！！！”
短暂的寂静后，队员们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
没错，就是这样。这种时候将阿普尔的名字搬出来，是激励士气的最佳手段了。
接下来，士兵们带好干粮和装备，将营地交给后勤部队，便出发前往前线——迪沃斯平原的主战场。
根据所获得的情报，这一次联邦动员了北部、南部、中部军总共15个大队，投入20万人的兵力发动总攻击。虽然说能够看出上级想要在前线补给耗尽之前做最后一搏，但在合众国同样疲惫的情况下，用如此大规模的部队，从三个方向突然发动攻击，还是有可能冲破对方的防线的。
胜利。
战胜对手。
赢得这场战争。
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
无论对于一个士兵还是一个人来说，这都是被战争摧残了一年以上的他们的真实心声。
然后，经过一整夜的前线跋涉，他们终于与合众国的先锋部队遭遇了。
正当他们打算与敌军决一死战之时——
名为“灭绝者”的巨大焰火，在他们的头顶上绽放了。
他们是诱饵。
是联邦为了不计一切赢得这场战争的，必要的牺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逆流而上
下意识运用着能力，安德尔·道格在荒野上疾驰着。
本来，安德尔原本的能力“操纵概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但随着击败了妮娅拉，似乎各种各样的力量开始流进他的身体内，使得他能够以不亚于摩托车的速度高速奔跑。
至于这究竟是谁的力量，妮娅拉的力量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身体的，事到如今安德尔也管不了这么多，因为他要快点追上达克，质问他做出这一切的理由，并救卡洛琳娜她们回来。
“啊啊啊啊啊——”
安德尔大步跑着，发出了类似刚才妮娅拉一般的嘶吼。
如果当时自己更加果断一点的话——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类似这些东西了。
现在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用尽全力奔跑。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在这条从伊康诺通往海文斯的，比自己人生中走过的距离加起来都长的路上，安德尔无瑕去追问为何自己的身体能坚持下来，只是将极限远远抛在脑后，不断向前。
一小时。两小时。
景色如同快速倒带般从安德尔的眼前飞过，而此时无论是多么美妙的风景，安德尔都没有心情去欣赏它，因为此时他的视线已经狭窄得如同针缝，直直地通往前方。
三小时。
“呼，呼，呼……”
正午时分，安德尔总算来到了海姆斯曼河下游的渡口附近，这时他终于支撑不在，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不停地喘着粗气。原来即使暂时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疲劳也在一直累计着，直到超出阈值最后崩溃——意识到这点的安德尔不禁心生恐慌。
“呼……啊……呼呼……”
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呼吸声，安德尔侧过身子躺了下来。虽然自己知道此时不应该躺下，一旦睡着的话，很可能醒来就是第二天了，但他的身体实在不受控制。
伊康诺联军那边不知道怎样了，如果真的与联邦军正面交锋的话，此时大概已经被全灭了吧。但根据达克掳走艾迪欧博士和卡洛琳娜之后便全军撤退这点来判断，双方应该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不是自己需要担心的事情。
好了，现在该起来了。
这么想着的安德尔，总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刚才发动能力全力奔跑的三小时，到底相当于正常状态下连续运动多长时间啊。
“……”
糟糕了。
刚才不应该躺下的。
安德尔身体内累计的疲劳，就像胶水一般涌了出来，将他牢牢地黏在地面上，即使安德尔内心无数次呐喊着要站起来，手脚仍然不听使唤。
……
“你在这里做什么，安德尔·道格？”
哗的一声，安德尔感到有一捧水泼到了他的脸上，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诶诶诶诶诶？！”
“干什么啊。发出那种和女人一样的声音，真恶心。”
出现在安德尔眼前的，头戴草帽肤色黝黑的男人，安德尔有印象。他就是自己在奥瑞金疗养期间，在海姆斯曼河上游遭遇的时代的遗物——
巨轮舵手！
“怎……怎么是你？”
“只要是在这大河流域，遇见我都不稀奇。今天的你似乎运气不错，正好赶上我在下游，需要载你一程吗？”
“那个……我……”
安德尔一边说，一边向渡口方向看去，此时并没有船停在渡口处。
“或者说，以你目前的状态，还想要游泳过去？”
“但是，你好像也没有船吧？”
“你的记性还真不怎么样。几个月前和我打的那一架现在就忘记了吗？”
巨轮舵手说着，用脚轻轻点了点地面，这时，在码头前，一条长十米，宽三米左右的小船从水底浮上水面。
“我的能力就是运用大河的力量，‘创造’也是其中的一环。虽然说弄条大船也没问题，但还是小船方便驾驭。怎么样，要上来吗？”
“……多谢，拜托了。”
安德尔向巨轮舵手郑重地点头致谢，两人一起登上了小船。
“我从觉醒了能力，成为‘巨轮舵手’的那一天就在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成为时代的遗物的呢？除了传承祖先的使命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感觉现在我似乎明白了，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故事’的话，那么我在其中所担任的角色，还算勉强能让人接受吧。”
“巨轮舵手，你……”
“好了，就不说废话了。牢牢地抓稳了，要是掉下去的话我可懒得捞你上来。”
“……是！”
安德尔的话音刚落，小船便向出膛的炮弹般飞驰出去。这绝对不是一条木船能做到的，大概快艇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速度。如果之前没有与巨轮舵手打过交道，或者是刚才跑的稍慢一点的话，现在的自己大概正在望洋兴叹吧。
想着这样的事情，安德尔随着巨轮舵手一路逆流而上，向海姆斯曼河上游前进。
“特鲁斯团长，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刚刚在安德尔与妮娅拉的战斗中，四散逃开的士兵们，又逐渐地聚集在了一起，在奥德尔佣兵团团长特鲁斯面前列好队伍。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预想到今日这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展开。先是联邦军要求与艾迪欧博士和卡洛琳娜单独谈话，在他们二人乘坐装甲车来到联邦军阵地时，又在一转眼间被俘获，并且联邦军开始撤退。之后觉醒者和佣兵们又脱离了队伍向东北方奔去，安德尔·道格与敌军的黑发女性战斗，并在之后不知所踪……
“嗯，接下来吗……”
被这么问到的特鲁斯团长也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不由得将脸转向了一旁菲莉安的方向，菲莉安见状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博士临走前有给过你什么指示吗？”
菲莉安之前一直都被外派到艾迪欧研究所做事，她也是习惯了听从博士的安排的，因此这样问特鲁斯。
“他说‘就算自己被扣为人质，你们也不需要投降’。实话说我很困惑，他们确实把博士带走了，但并未对我们发动攻击或者威胁。”
“‘不需要投降’吗。博士没有说‘在这种情况下要与联邦继续作战’之类的话吧？”
“他没有说。”
“那就简单了。觉醒者那帮家伙和佣兵们先不管，奥德尔佣兵团先暂时退回伊康诺吧。接下来的话，我觉得可以做向海外据点转移的打算。”
“……”
听了菲莉安的话，特鲁斯团长沉吟片刻之后回复道：
“博士那边不管了吗？”
“团长先生，你可能也有一些预感了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掌控范围。在目前接不到博士的指示的情况下，还是想办法自保比较合适吧。”
“……好吧。”
特鲁斯团长低吟一声，开始号令奥德尔佣兵团整队并有序撤退。
菲莉安看向北方乌云密布的天空。
根据她之前所获取的信息，利斯提克的圣物目前已经转换为了概念体，被安德尔拿在手上，随着安德尔击败了妮娅拉，他时代的遗物的力量还将继续提升。
一切的关键都在安德尔身上了。
他接下来的行动，将会决定这个世界的走向。
接下来，恐怕就没有我们这些小角色出场的必要了吧。
“安德尔，拜托了……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不仅是作为奥德尔教的女神官，同样也是作为友人，菲莉安虔诚地向秩序之神祈祷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荒野上的遭遇战
“客人，到站了。您没睡着吧？”
当巨轮舵手的小船停在岸边时，安德尔不敢相信，他们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便横跨了数百公里，从海姆斯曼河的下游来到了上游。
“快下去吧，还在等什么呢？”
“——多谢！”
检查好变换者与黑之匣，安德尔纵身一跃跳下船，向巨轮舵手道谢后继续飞奔向前。
此时的安德尔，除了说一声谢谢之外，也做不到别的事情了，毕竟，他并没有随身携带现金来支付船票，好在巨轮舵手也没有要收钱的打算。
目送着安德尔跑向远方的巨轮舵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这平淡的一生中，总算是做了一件对他人有帮助的事啊。
“好，海文斯已经近在眼前了，接下来就是不停向前冲了！”
安德尔不知达克现在的位置，但他并不敢再耽搁片刻的时间，刚才在船上休息了两个小时，目前所剩下的体力应该足够支撑自己到达海文斯了。
像划动船桨一样摆动手臂，像踩下油门一样迈动双腿。恢复了刚才奔跑速度的安德尔，很快已经看到了海文斯外围的轮廓。
“那是——”
一架印有联邦军军徽的小型飞机划过天空，飞往海文斯西郊的方向。根据安德尔的了解，能够动用这种军用飞机的只有军事部顶级的大人物，而这时从南方飞来的飞机，机上载有达克一行人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虽说对于自己的脚力，加上巨轮舵手行船的速度能够与飞机不相上下这点很令人吃惊，但安德尔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目前是落在达克之后。因此，他再一次地加强力量，每一次落脚，都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弹去，地面上也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像是弹坑般的痕迹。
十几分钟后，安德尔已经来到了海文斯南郊的荒野地带，他记得半年前自己曾经和卡洛琳娜和克莉丝乘坐越野车从这里冲进城内，而再一次返回海文斯的时候，安德尔只有独自一人了。
不仅是这样。
在城门的前方，还有着七八个数米高的，像是巨型人偶东西正在朝安德尔接近着。
“这是……什么？”
虽然阿露卡事先曾经预想过，此前派驾驶着概念机兵的他们，到城外执行演习任务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在演习进行到第十天时，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刚刚从无线电另一端接到的命令是——
“阻止安德尔·道格进入海文斯”
安德尔·道格——就这样直接说了名字。
为什么他要来到这里，上级究竟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阿露卡完全不清楚，也无法进一步追问。
“喂，阿露卡，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
在机兵中的阿露卡和帕里尔正在说着，她就发现了远方有一个金色的光点，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眼前逼近。难道说，是概念弹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攻击吗？
不，那是个人。
而且是金色头发的——
“安德尔……”
随着阿露卡的惊叹，金色光点已经来到了距离自己数米外的地方，一个急刹车停下。
“听声音很熟悉……难道说，是阿露卡吗？”
安德尔，果然是安德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以这样的高速度跑动着，但能够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阿露卡眼中忍不住涌出了泪水。好在机兵的钢化玻璃窗是单向透明的，安德尔看不到机兵操作位上阿露卡的表情。
“老天……不会吧，安德尔？你这大半年到底去哪了？还有你刚才……”
“哦？这不是帕里尔吗？话说你和阿露卡怎么都坐进了这种奇怪的东西，难道学院又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训练吗？如果不是目前这种情况，我说不定还有点兴趣。”
“——安德尔。”
用手擦了一把泪水，阿露卡注视着安德尔的眼睛。
“嗯？”
“你是打算进入海文斯吗？”
“是啊，阿露卡。抱歉了，这次我仍然没有时间和你详细解释事情的经过，不过我觉得这个时候很快就会到来的。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
“怎么了？”
“我们机兵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不能让你通过这里。”
“啊？为什么——”
“多说无益。”
阿露卡的声音变得冷酷了起来。
这是抹杀了一切个人情感，纯粹为执行命令而生的士兵的声音。
“如果因个人私情放你过去，不仅其余的战友不会同意，我从那一刻起便失去了作为一名士兵的资格。莱曼家，已经无法再背负上更多的污名了。”
面对这句话，安德尔向前迈上了一步。
“啊，我明白。无论是你，还是达克，都作为庞大家族的继承者，承受者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而正因如此，你们比其他人更加努力，也更加优秀。过去的我，一直在憧憬着这样的你们。”
“……”
“但是，阿露卡，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我对你和达克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憧憬就能满足的，在我的内心中，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你们一起，并驾齐驱地前进。现在达克身上发生了一些问题对吧？他不仅找了个借口离开学院，甚至穿上军服出现在前线，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但是——”
“我现在，就替你去找到这个答案！”
说着，安德尔右脚突然蹬地一个急冲，想要在阿露卡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她的机兵的两腿之间钻过去，但是阿露卡已经看清了安德尔的动作，用机兵的左臂一挡，将飞奔的安德尔一下子弹开。
“呜……”
在草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的安德尔迅速站起身子。从刚才的一击中可以判断，阿露卡所驾驶的这个东西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大很多，刚才她仅仅是做出了一个阻挡的动作，就足够将自己击飞数米远了。安德尔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掏黑之匣，不过在掏到一半时停了下来，毕竟自己没有必要伤到阿露卡她们，这种武器还是不要用为好。
但下一刻，阿露卡的机兵右手装备的大型机枪就冲着安德尔扫射过来，急忙躲向了另一侧的安德尔，发现帕里尔从斜前方包抄了上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阿露卡·莱曼
“抱歉了，安德尔！这里禁止通行。”
帕里尔双手挥动巨型斧枪，向安德尔前进的方向横扫过去，安德尔见势不妙只得迅速弯下身子，只听头顶一阵劲风吹过，四周的杂草瞬间断成两截。这帮家伙，面对挚友和同班同学，居然真的毫不留情，是认真地想要杀掉自己吗？虽然知道作为预备军人的他们这么做是正常的，但安德尔心中还留有一丝侥幸，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反复闪躲着阿露卡和帕里尔的夹击，安德尔思考着策略。这种人偶一样的概念武装，看来原本就是为了与多人战斗而设计的，而后方还有六个人纹丝不动，应该是防备自己用速度甩开前方的二人的策略吧。如果说演变成自己以一敌八的情况的话，在不使用黑之匣的前提下，太难办了。
“帕里尔，你从那边夹击，把安德尔挡下来！”
“好嘞！”
帕里尔说着挥动斧枪再次向安德尔攻来，判断出不能与之正面交锋的安德尔连忙闪开，但阿露卡的枪弹必定从另一侧赶到，让安德尔十分狼狈。
“可恶，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了……而且一不留意就会被打中，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在心中默念着，安德尔看向乘坐着巨大人偶的两人。那个人偶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但应该不会是康赛普特尔合金吧，既然这样的话，就有被变换者切开的可能，接下来是如何制造机会了。
“不过，那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经过数次的闪躲，安德尔也向后方跑出了数十米，而追过来的二人之间却一直有一个长达几米的空隙，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他们驾驶这个作战还不算很熟练，如果离得太近有相撞的风险？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赌上一把了。
安德尔拿出了右手腰间的变换者，将其身伸长到十米左右的长度。
“安德尔……他拿出了什么？”
“长绳……不，难道是什么概念武装？”
没有等待阿露卡和帕里尔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安德尔就将变换者的另一端钉在了位于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像卡洛琳娜曾经使用的牵引者那样，将自己拉了过去。
“他想要从我们之间越过去——帕里尔，缩小距离！”
“是！”
阿露卡和帕里尔见状开始向一起靠拢，然而安德尔的动作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以二人中间的地面为转轴，安德尔在他们的周围，如同跳芭蕾舞一般，一圈又一圈地转了起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他为什么能做出，那种像是之前Z班那帮怪物般，甚至在其之上的动作？
在圈中的两人，和在圈外的六人，面对这种情形，只能呆愣在原地不动。
一圈，两圈。十圈，二十圈。
高速旋转中的安德尔，回想起了当初在普罗德的残影包围之下时自己所感到的庞大压力。
差不多了，就在下一刻。
安德尔猛地收起变换者，身体立刻被巨大的离心力甩了出去。不过，究竟要去向何方，这个是安德尔能选择的。
在两个巨大人偶之间，他选择了阿露卡。安德尔并没有觉得阿露卡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放水，他做出这一判断的依据，仅仅是二人使用的武器的差别。帕里尔的斧枪在近战和中距离上都有很大杀伤力，而阿露卡的机枪则只能用于远程射击，也就是说，如果陷入近距离的战斗，与阿露卡战斗显然更加有利。
“诶……怎么回事？”
“喂，阿露卡，安德尔他——”
虽然发现安德尔跳上了阿露卡所乘坐的机兵的肩头，但帕里尔并没能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因为他这一击就算击中了安德尔，也会将阿露卡的机兵砸倒在地，很可能让她受到重伤。
而就在阿露卡陷入慌乱，帕里尔犹豫不决之际，安德尔已经将刚刚收回来的变换者转换成了剑刃的形状，朝着阿露卡机兵的头部，也就是驾驶舱的位置，猛烈地砍了过去。康赛普特尔合金制成的剑刃的强力一击，直接将驾驶舱的钢化玻璃切碎。
“呜……”
阿露卡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眼睛，而下一刻，位于她胸前的腰带也被切断了。
“抱歉了阿露卡，陪我走一趟吧！”
“啊？诶诶诶诶诶？！”
惊恐万分的阿露卡，转眼间就发现自己被安德尔抱了起来，然后安德尔跳下机兵，甩开了愣在一旁的帕里尔，开始向城门的方向狂奔。
“怎么回事？安德尔！快点！放我下来！”
阿露卡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然而安德尔的怀抱就像是一座铁牢一般，密不透风，没有丝毫缝隙。
“前面的人听着！阿露卡·莱曼在我手上，不闪开的话她的性命就难保了！”
虽然说这样的行为很卑鄙无耻，但安德尔暂时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好在绑架的对象是阿露卡，就算将她惹怒，之后也能获得原谅的吧。
听到安德尔的话，呈圆弧形排开的其余六名机兵驾驶员一时间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安德尔没有放过这一大好时机，迅速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喂，安德尔！你到底是想要怎样？！”
面对满脸潮红，仍然在自己怀中挣扎着的阿露卡，安德尔苦笑道：
“实在对不起……因为我只能这么做了。待我跑到城门附近就把你放下来。”
“你……要去达克那里吗？”
“那家伙不仅把我重要的同伴一声不响地绑走，还参与到了某个很糟糕的计划中。我要抓住他的领子，好好地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吗。就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内，你也有了‘重要的同伴’吗。是女孩子吗？”
“嗯，这个……嘛……”
“稍微长大了一点呢，安德尔~”
“别笑我，再笑的话我可要……可要行凶了！”
“噗……哈哈哈哈哈！！！”
几分钟后，当海文斯南门大桥已经近在眼前时，安德尔将阿露卡放下。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无论对于安德尔，还是阿露卡来说，都是非常奇妙，也非常宝贵的。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安德尔！”
“嗯？”
“要把达克带回来啊。我和你一样，想要问他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了。”
“包在我身上。我走了，多保重啊，阿露卡。”
“嗯，有机会的话，再一起训练，一起谈笑，一起开心地喧闹吧，带上你的新朋友。”
“一定。”
说完这句后，安德尔便头也不回地向大桥方向跑去。
看着安德尔的背影，阿露卡叹了口气，露出苦笑。
比如什么家族的荣誉，军人的职责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自己内心真正珍视的，还是与同伴们之间的友情吧。
“到最后我还是把他放跑了啊，真是的。”
第二百二十章 胜利的条件
有朝一日会与自己的恩师战斗——这是夏恩·温尼特无论如何都没能预想到的事态。但与各种文学和影视作品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学生成为了反派。
“怎么了？才这几招，就已经乱了阵脚吗！”
艾申特用不像是四十多岁中年人的速度，几乎是同时从数个方向刺向夏恩的软肋，而对此准备不足的夏恩，只能一边防御一边躲避，完全没有回击的能力。
夏恩感觉自己低估了艾申特。虽然他的年龄足够当自己的父亲了，但艾申特一直都是现役，身体素质上并不比自己差，而战斗经验上二人之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而且就算是在学院的剑术课程上，面对并没有拿出全力的艾申特，那时的自己仍然一次没有战胜过他。
“可恶——”
如同电光般从夏恩眼前闪过的剑影，让他又一次意识到地狱之门已经敞开，而艾申特已经下定决心要亲手将自己推进去。调转剑刃挡住这一剑，夏恩又一次向后退了一步。
“你心中坚信的所谓信念，不过全部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已！”
艾申特大力挥动右臂的一记斜劈，在夏恩刚刚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了急速的横斩，将他的右臂切开。
“——呜哦！”
发出惨叫声的夏恩急忙调整体势，但艾申特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
“什么叫赌上性命改变国家？你心目中的改变国家，就是背弃你对国家许下的誓言，擅离职守，和大逆不道的叛党同流合污，犯下窃国的大罪？”
“我——”
“这条手臂，我收下了！”
艾申特剑锋一转，向前划出一个椭圆，直取夏恩的右肩头。
如果说被砍中的话，无论手臂会不会断，自己都会输的——夏恩非常明确这一点。但是，在他右手手肘部刚刚被切开的现在，他无法用剑来抵挡这一击。
“——哈！！！”
呯！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绽放出火花，艾申特定睛查看，原来是夏恩用左手在一瞬间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小的野战刀，接住了自己的剑刃。
如果这发生在剑术课程中，将毫无疑问是违规行为。
而在实战场合上这样做，并且成功防御住对方的攻击的话，是十分值得称赞的。
但艾申特丝毫没有想要称赞夏恩的意思。在他的眼中，夏恩的求生欲望越强，越是让他感到心生厌恶。
“执迷不悟——你究竟要挣扎到什么时候？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你与你的信念毫无价值！”
艾申特将剑向后一收。
在夏恩犹豫究竟是攻是守的一刹那，无数道剑影从眼前飞来。
三次，不，是七次突刺。
艾申特的剑像是化作了一柄旋转机枪，向夏恩吐出夺命的凶弹。
“——呜！”
夏恩刚刚用小刀挡住艾申特攻击的左臂，还有持剑的右臂，瞬间迸裂，血花飞溅。短短数招之间，夏恩已经三处受伤，虽然身体没有被刺中，但手臂上的流血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发挥。
“夏恩……”
后方的莉欧看着夏恩与艾申特战斗的场景，有点想要冲上前去，被赖恩挡住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斗，没有他人能介入的余地。”
虽然刚刚被艾申特刺中，但夏恩也渐渐回想起了，这是艾申特在剑术课程上所使用过的招式，只不过是刚才的节奏有一个突然的停顿，接下来刺击的次数翻了一倍而已。
所以说，接下来——
“——喝！”
在疾风骤雨般的突刺过后，艾申特向前一探身子，顺势发出一记横劈。
预判到艾申特攻击线路的夏恩向后一缩，然后一跃而起，借助艾申特的剑刃向上方跳去。
“什么？”
没能想到夏恩做出如此大胆举动的艾申特吃了一惊，准备举剑迎击，但夏恩比他更快一步，举起右手的剑就是一记下劈，逼迫艾申特横过剑锋抵挡住这一击。
“还没完！”
紧接着，夏恩左手小刀刺出，贯穿了艾申特的右肩，随着重力下落的夏恩，就这样将艾申特钉在地上。
“……”
艾申特并没有预料到刚刚一直处于下风的夏恩看穿了自己的招式，并且在短短两招之间就扭转了战局，看来是小看他的爆发力与求胜的欲望了。
“——是我赢了，艾申特·布莱德！”
跨坐在艾申特身上的夏恩，大声宣告着。
艾申特看着夏恩被血染红的双臂，又看了看他闪烁着坚毅的双眼。
“是吗。那我可不这么觉得。”
忽然间，艾申特与夏恩交叉在一起的剑之间，传来一股如同炼钢炉中一般的高热。
刚刚发觉不对劲，夏恩手中的剑已经开始融化了。紧接着，他的腹部受到一记猛烈的踢击，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这难道是——概念武装？
艾申特站起身子，将插在肩头的野战刀拔出来丢在一旁，用手中那柄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的剑，指向倒在地上的夏恩。
“记住。在战场上的胜利，是要到把对手杀掉为止的。”
卡洛琳娜缓缓睁开眼睛，透过镜片看去，发现自己正坐在装甲车内，然而，从体内一下子涌出来的巨大疲倦感，让她觉得自己并不仅仅是睡着了一小会。
这里是哪里？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卡洛琳娜回想了一下自己昏迷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仍然感觉不可思议，真没想到，这种像是三流电影的废弃镜头一般乱七八糟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卡洛琳娜试着动了下双手，发现手被牢牢地捆住了，她向左右两边看去，密闭的装甲车内，坐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有四名在前方的左右两侧，还有两名在自己身边，而卡洛琳娜苏醒过来这一事实，很快便被看守他的士兵发现了。
“赫利莱兹大人，她醒了。”
士兵们立刻向他们的上级报告，而很快，坐在前面座位上的，身着白色联邦军服的黑发青年便起身走到了卡洛琳娜眼前。
“需要再让她昏过去吗，大人？”
“快到了，没必要了。”
看着达克如同漆黑的焦炭一般的，毫无神采可言的双眼，卡洛琳娜仰起头来厉声质问道：
“为什么将博士杀害了？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面对卡洛琳娜的问题，达克轻轻咂了咂舌，回复道：
“虽然说还有一点时间，不过我并没有聊天的心情，还是长话短说吧。首先，抛弃这个老迈的躯体，是处于艾迪欧博士的自愿；其次，我们要把你带到中枢大楼的地下；最后，我们要靠你和安德尔·道格，来完成伟大的引导者计划。”
“你说，博士自愿抛弃了躯体，是指什么意思？没有了身体，人不就没法存活了吗？”
“在这个时代，人类可以有多种多样的存活方式。更不要说对于远远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艾迪欧博士了。”
“……那么引导者计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说要靠我和安德尔来完成？”
“别激动啊。其实你不用太紧张的，主要的执行部分还是要靠安德尔·道格来完成，卡洛琳娜小姐你只要好好地扮演睡美人的角色就好了。因为，正因为是你被绑架了，安德尔·道格才会不顾一切地赶过来啊。”
“你……”
原来这个叫达克的人，一开始就是以自己作为引诱安德尔的诱饵为前提安排了这一切，这样的话，安德尔如果前来的话，想必会遭遇危险吧。
“你觉得安德尔·道格不会来吗？简直异想天开。根据天之眼的监测结果，他十分钟前就已经抵达海文斯南郊了，还真是拼命呢，一定是在危急时刻觉醒了某些他未曾想象过的能力吧？”
安德尔……真是个笨蛋。听到从达克口中传来的安德尔已经火速赶来的消息，卡洛琳娜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有些生气，而这些许的愤怒，很快就被不安所吞没了——他们肯定是想利用安德尔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安德尔却浑然不知地追过来，这简直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好了，你的问题也告一段落了吧，卡洛琳娜小姐？现在距离中枢大楼还有一小段车程，还请你不要乱动，反正现在你也没有任何逃出去的手段的。”
说完之后，达克转身向前方的座位走去，卡洛琳娜想要站起身来，但被两边的士兵按住双腿，无法动弹。
“你和安德尔是朋友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大声喊出这句话后，卡洛琳娜此前一直忍耐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
沉默了片刻之后，达克转过头来，注视着卡洛琳娜眼镜下被泪水淹没的双眼。
此时他的目光，似乎换了个人一般。
“理由很简单——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三年级Z班
经过与阿露卡、帕里尔他们的一番斗智斗勇后，安德尔终于到达了海文斯城门的大桥上。
就快到了，再等我一会儿，卡洛琳娜——安德尔的心声，在这时忽然间被打断了。
“比想象中要快嘛，安德尔·道格。”
“怎么回事？什么人？”
安德尔保持住镇定，但一个低沉的男声仍然从脑海中响起。
“说起来，你还曾经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不知我们‘Z班’能否称你为校友呢？”
学生？Z班？刚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是拥有隔空传话能力的时代的遗物吗？就在安德尔脑海中涌现出类似的问题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们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三年级Z班。”
话音刚落，安德尔便听到一阵军用直升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八个身着联邦第一军事学院深绿色校服的青年人便从天而降，在大桥上一字排开。
“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战胜了外面的概念机兵队吧？不过，我们可是远远凌驾于那群杂鱼的存在——作为人工‘时代的遗物’，希望能够与你好好地度过一段美妙的时间。”
“……”
面对这一场景，安德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人工的“时代的遗物”，与普罗德类似的存在吗？
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引导者们弄出来恶心自己的，但是，既然他们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的话，那么只能将其一扫而光了。
“来吧，安德尔·道格。为了伟大的引导者计划，让我们来做你的对手！首先，就是我‘传声之索纳’的超声波攻击——”
那个声音仍然回荡着安德尔的脑海中，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理，但安德尔毫无疑问已经被激怒了。
“——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动用能力操纵概念，安德尔将索纳的超声波加倍反弹了回去。
“呜啊！！！骗人的吧，怎么可能？这样的话，那我就——”
“你刚才说什么人工的时代的遗物对吧？既然是和普罗德一样的人造人，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而且就算是真人，挡在我面前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追踪到对方能力发出的方向，确定位置，安德尔将手中的变换者伸长，直接贯穿了位于大桥中央的索纳的胸口。
“一个。”
身穿学院制服的其它人造人们，并没有因为同伴的倒下而惊慌失措，开始向安德尔发动进攻。
“排着队来送死吗，这到底是怎样一出闹剧啊。”
收回右手的武器，安德尔开始迎击第一个冲上来的敌人。
“尝尝我这变幻无穷，神出鬼没的长枪吧——‘幻枪的雷伊斯’就是我！”
雷伊斯舞动着赤红的长枪，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弧线，紧接着是令人难以想象刺向何处的一击。
“这么花哨的动作，视觉系攻击吗。可惜我是学不来。”
安德尔一甩手臂，刚刚收回来的变换者化作一柄长刀，直接将雷伊斯的长枪切断，下一秒，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两个。”
“接下来是我，‘散弹王马布尔’！我这流星飞弹，你能接住的话就试试吧！”
手持散弹枪的枪手马布尔向安德尔连续扣下扳机，从他枪口射出的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安德尔袭来。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有意思。不过，连普罗德的百分之一都不如啊。”
安德尔将变换者变成盾的形状挡住散弹攻击，然后突然在盾的中央开了一个小洞，用左手的“黑之匣”透过小洞向外射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马布尔应声倒地，穿过他腹部的概念弹开始熊熊燃烧，将他的身体融化。
“三个。喂，你们这些家伙就不懂配合的吗？”
随着安德尔的这句话，前方有两个人便交叉跑动着攻了上来，一人手持短刀，一人挥舞长剑。
“‘死角杀手’阿利亚！”
“‘剑之时代’法里奥斯！”
“这外号还真是千奇百怪啊。”
一个大跨步闪过阿利亚的攻击，安德尔挥动手中的剑刃挡住了法里奥斯横向的斩击。
“剑啊，掀起——”
正当法里奥斯要动用能力时，安德尔立刻将剑刃的一端变成尖刺，刺穿了法里奥斯的胸膛。紧接着，变换者的另一端便向后伸长，将悄无声息地要从后方砍向安德尔脖子的阿利亚刺了个对穿。
“四个，五个。虽然不知道你们要使用什么能力，不过无所谓了。”
“真是悲哀。你这被杀戮所侵蚀的心灵，在渴求着救赎呢。好吧，就让我‘祈祷的阿曼达’来治愈你的内心吧——”
“罕见的女生诶，到底要干什么，学利斯提克那个麦琪吗？抱歉，我这个不受欢迎的男人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安德尔再一次将变换者伸长，在阿曼达从她手中的手杖中放出什么东西之前，便向她的身体抽打过去，只一击，就将她的脸和半个身子一齐切开。
“六个——诶？”
突然感到脚下有异常的安德尔，猛地向后翻去。
轰！下一刹那，他原先所站立的地面产生了小规模的爆炸。
“我是‘机关师比斯利’！能够在你的脚下的创造出地雷并将其随时引爆！怎么样！厉害吧！啊！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还真是有意思的能力。不过我如果不落地的话会怎样呢？”
“哈？！”
安德尔驱动能力，操控背后的空气，将自己向前推去，直推到比斯利身前，用黑之匣顶住了他的额头。
“喂！这也太卑鄙了吧！”
呯！安德尔扣下扳机。
“七个。”
在黑之匣的概念弹所形成的烟雾散去之时，安德尔看到前方只剩下一个人了，那是个膀大腰圆，如同摔跤手一般的大汉。
“你是没办法突破我‘暴虐的沃尔冈’的弹雨的！唔哦哦哦哦哦！！！”
大汉怒吼着，用手拨动身前的空气，然后一架重型机关枪座出现在他面前。
暴雨一般的子弹向安德尔倾泻而来，这与刚才马布尔的攻击完全不是一个规模，临时生成盾牌可能来不及了。
“我知道，这个场景，我曾经经历过。”
安德尔将变换者插在地上，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如同撑杆跳一般跳上半空躲过子弹，然后，控制另一端插进地面，一直从桥的另一端穿出，然后再插入敌人的脚下——继续延长，直至贯穿敌人的身体。
“呜哇——”
随着变换者的一端从大汉口中穿出的那一刻，他终于发出悲鸣，倒在了地上。
这一招，安德尔刚刚从卡洛琳娜手中拿到变换者时曾经用过，一举杀掉了十二名利斯提克黑衣士兵。当时所动用的精神力让安德尔几乎虚脱，而现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八个。”
安德尔默默地说着，将变换者慢慢收回。
嗯，这样总算没人了，可以过去了吧——就在安德尔向前方跑去的时候，背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安德尔下意识地闪躲，然而没有完全闪开，后背被什么东西割伤了。
随着惯性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安德尔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向后退去，身后已经是城门了，那么刚刚的攻击就来自于自己面前吗？
“哼哼，你没想到吧？与那些粗劣的人造人不同，我‘全知全能的莱特宁’可是被联邦秘藏的真正的时代的遗物，Z班的第9人！”
与索纳直接传入脑中的声音不同，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似乎就在距离自己前方数十米的地带，然而安德尔并没有看到对方。
“吃了一惊对吧？我可是‘全知全能’啊，运用隐身和飞行这两种能力，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上头的那些家伙简直傻掉了，比起你这种货色，显然更应该选择我吧！我莱特宁才是适合引导芸芸众生走向新时代的存在！”
“……”
“接下来就让我用加速的能力将你撕碎，然后取而代之吧！”
安德尔向上方看去，终于发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张开双臂的人影——从妮娅拉那里继承的能力中，有追踪物体的能力，也就是说就算对方能够隐身，也是可以被安德尔看到外形轮廓的。虽然在安德尔看来，他那个姿势有点可笑，但是安德尔还是觉得没必要拆穿。
“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破裂吧！！！”
从空中急速俯冲下来的莱特宁，并没有在意安德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察觉到安德尔已经看穿了他的隐身。
“呀吼——呜……呜哇哇哇哇！！！”
正要发出欢呼声的莱特宁，在距离安德尔数米处的半空中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被转换成了网状的，架在半空的变换者像切牛排一样切成一个个碎块，坠落到地上。对于安德尔来说，预测了对方的行动轨迹，做出这样的陷阱并不困难。
“九个。虽然没计算过，但大概总共也就不到五分钟吧，真是一段美妙的时间啊。”
安德尔甩干变换者上的血迹，将其恢复原状，并动用从妮娅拉处继承的能力治愈了后背上的伤势，转身走入海文斯的大门内。
这时，他看到了从77层的赫利莱兹塔顶射出的信号弹，就像是提醒自己应该前往那里一样，一定是达克做的吧。
“好了，走吧。”
安德尔向前迈开步子。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第二次人生
联邦历1001年，7月初。
在名为迪沃斯平原的，大陆战争的战场上，鬼神在狂舞着。
在数个小时前，得知整个作战的真相后，一切，都崩溃了。
无论是人，还是世界，还是法则，或者是价值。
只有这具身体，像是野兽一般，在不停地扭动着，杀戮着。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中，探寻这些话题没有意义，已经无所谓了。
用链锯枪刺穿人的胸膛。
将子弹射入人的头颅。
冲入部队，挥舞兵器将周围的人一分为二。
跳上战车，将里面的机关和驾驶员一起切碎。
狂叫着，释放出火焰，摧毁四周的一切。
无论是联邦军，还是合众国军，只要还活着，就会将其无差别地屠杀。
“救命啊……那家伙在砍自己人啊！”
“快逃，那家伙疯了，疯了！”
“鬼神！是战场上的鬼神啊！”
“——可恶，联邦的混蛋！”
“快走，你不要命了吗？”
记不清自己已经持续这种状态多长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杀死了几百还是几千人。
终于，阿普尔用尽力气，倒在了地上。
这是，在联邦投入20万兵力，发动名为“迪沃斯决战”的全军总攻，并在这之后使用了新型武器灭绝者导弹，将合众国的主力部队与联邦军的先锋一并歼灭之后的第二天所发生的事情。
从结果上看，联邦引诱出了合众国30万人的部队，并通过500枚灭绝者导弹，赋予了合众国20-25万人的伤亡，虽然自己也因为投入诱饵部队，以及前锋部队遭受波及等原因，损失了5万人左右的兵力，但从结果上看，毫无疑问是联邦的胜利。
因为这种大规模破坏性武器，依然在联邦西部的工厂生产着，不需太多时间，联邦就能将其射向合众国的首都帕尔提市。在这一役后，损失了大量士兵的合众国已经没有了和联邦进行正面对决的资本，大陆战争的形势被彻底扭转了。
不过，在明白了自己作为之前战斗的功勋被叫去大本营的真正原因，是总部不想让自己还有其他小队的精英士兵白白送死，阿普尔爆发了。
精英士兵不能死，那其他的普通士兵，就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消耗品吗？为了击败合众国，居然要制定这样惨无人道的作战，居然没有人反对？靠这种手段赢得胜利的联邦，又有什么为之战斗的必要？
阿普尔忽然理解到，在某种强大的力量和意志之前，一切弱小都是可以被践踏的。
维克特队长，汉克，亚兰，亨利，罗斯，霍克兄弟，还有提亚，他们都死掉了。
不是死于导弹的轰炸，而是被疯狂的战争本身所吞噬。
一切，都被扭曲了。
难道说，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讨厌。
讨厌战争。
讨厌——人类。
“——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发出怒吼，阿普尔开始了杀戮。
他觉得，只要把世界上的人全部杀光，就再也不会有让人讨厌的事物存在了。
但是，就算他的身体素质远强于常人，也是有极限的。昏倒在地的阿普尔，被联邦军的士兵包围，在注射了大量镇静剂后，联邦军将他抬回大本营。
这时，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等他恢复了一点之后，通知我一声，我要单独见他。刚才已经得到总统的许可了。”
“是！艾迪欧博士。”
两天之后，威斯德姆·艾迪欧，也就是灭绝者导弹的发明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会见了阿普尔，在一番交谈之后，艾迪欧博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的想法我了解了。虽然目前的你难以逃脱联邦的审判，不过只要你能够作为我的实验材料，我可以给予你开始第二次人生的机会——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第二次人生吗。
“我答应了。”
阿普尔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考虑的必要。
这是摆在已经心如死灰的他面前的唯一一条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过去与现在
“我呢，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啊。”
就在半年多前，曾经从达克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此刻仍然回荡在安德尔的耳畔。
作为无数次拯救了自己的，最好的朋友，安德尔很清楚这句话在他心中的重量。身处于赫利莱兹家族继承人的位置，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的达克，从来没有改变想要帮助弱者、让所有人都获得平等自由的理想。虽然曾被自己嘲讽为不可能实现，但安德尔知道，达克的内心中始终坚信着他能够成功。
达克想要帮助的弱者中，是否就包括自己呢？
过去的几年，自己确实一直都在拖着达克的后腿，但这半年内，因为一连串意外事件，离开了学院之后，安德尔觉得自己也有了那么一点成长，能够尽可能地，与达克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话了。
“告诉我吧，达克。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经过数小时的狂奔，借助巨轮舵手的力量从多尔斯河逆流而上，在海文斯南郊突破了阿露卡等人率领的概念机兵的封锁，又在城门处将人工的时代的遗物9人击杀，穿过半个城市，来到赫利莱兹塔顶层的安德尔，与达克对峙着。
达克右手拿着一把手枪，而左手，被漆黑的，充满着不详气息的烟雾笼罩了。
这绝对不是人类的手臂。
“回答我！达克！”
听到安德尔的怒吼，达克轻轻笑了。
“你终于来了。就让我见证这一切吧，安德尔·道格，不——‘鬼神’阿普尔！”
至此，过去与现在连接起来了。
那个获得第二次人生的男人，以截然不同的形态和人格站在这里。
安德尔稍稍楞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
虽然安德尔完全无法理解达克提到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十分确定，刚才那个，已经不是达克的声音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用黑之匣对准自己的好友——
扣下扳机。
赫利莱兹塔77层顶层，面对青梅竹马的好友，达克·赫利莱兹，安德尔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他虽然不知道“鬼神”阿普尔这个名字的由来，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刚刚的一瞬间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但是，能够确定的一点是，眼前这个拥有和挚友同样脸孔的家伙，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附身了一样——面对这样的存在，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必要。
因此，安德尔扣动扳机，从改良的黑之匣中射出的概念弹呼啸而出。
深灰色的，包裹着空气的能量体，一边旋转着，一边朝向达克的头部飞了过去。
“哼，你以为我没有料到吗？”
冷笑一声，用极小的动作偏了下头，接着没有丝毫停顿，便向安德尔扑了上去。
糟糕。
安德尔意识到达克的动作，立刻一个后撤步退去，但是，他的速度无法赶上概念弹的速度。在冲刺的同时，达克便已经举起右手上的射击者1号向安德尔的腰间射去。
“射击者1号”
作为最初的一批手枪型概念武装，因为威力过大，难以掌控，续航性差等多种因素，很快就被量产化的“2号”所取代。而在此之前，安德尔所知的，能够熟练使用这一武器的人，只有作为佣兵被艾迪欧研究所雇佣的克莉丝而已。
仅仅是后退的话，是没办法避开的！
面对射速极快，威力强大的概念弹，安德尔只得挥动右手的变换者去抵挡。由于时间过短，安德尔甚至没法考虑将其变成什么形状，仅仅是无意识地将其放在了身前。
砰！
安德尔右手一麻，身前传来沉重的声响，看来是变成铁片状的概念武装成功地挡开了子弹。不过紧接着，一道黑影便从他的眼前闪过，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德尔的左肩已经被像鞭子一样的东西抽中，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是什么东西？难道说，是那只散发着不详黑雾的手吗？
“怎么了？动作慢得不堪一击！倒是挡挡看啊！”
达克发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怪异一般的嘶吼声，左手的黑雾不断延伸，向安德尔袭来。
安德尔急忙用变换者撑住地面，同时侧过身子，连续两个翻滚，而黑雾随着安德尔的运动轨迹发出猛击，将地面砸出数个破洞后势头仍然不减，再一次击向安德尔身体的左侧。
“没完没了……”
刚刚被抽中的肩膀出仍感到阵阵疼痛，不知那团包裹着达克手臂的黑雾是什么来头，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将战斗拖得太久。安德尔举起黒之匣，不经过瞄准便向黑雾袭来的方向射去。数发概念弹从枪筒中冲出，以各种方向各种角度飞向黑雾。
“哼哼。”
随着达克的冷笑，黑雾在空中如同跳舞一般扭动着，将安德尔各种形态的概念弹攻击尽数化解，随后又忽然聚集在一起，朝安德尔突刺过去，安德尔手中的变换者仍插在地上，无法及时变化来防御这次攻击——
“呜啊——”
安德尔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向后翻滚着飞了出去。刚刚的刺击直接将他的腹部贯穿，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这下子糟糕了。
与普罗德·埃克斯伦特战斗的时候，攻击如同掷骰子一般，随机性极强的黒之匣，给攻击模式拥有极强目的性的普罗德造成了很大麻烦，也成为了安德尔最后反败为胜的要素之一。
然而这团黑雾不同，如同自然灾害般无目的，却有极强破坏力的攻击，使得黒之匣的随机性，从优势变成了劣势。面对这个障眼法和假动作都不起效的对手，如此不稳定的打击简直是和挠痒痒差不多。
“虽然目前还能用能力来修复伤口，但这种感觉是……”
安德尔在心中默念着，同时品味身体内部涌起的奇妙的感觉。
被黑雾击中后，似乎自己操控概念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流失着。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必败无疑。
第二百二十四章 敌人
“这就结束了吗？‘鬼神’哟。当年驰骋于战场的你，现在就剩下这点本事了吗？简直笑死人了，如果说这就是你所选择的世界的话，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啊？”
安德尔的视线前方，达克用平时难以想象的扭曲表情发出尖锐的声音。
可恶。
这样的家伙，这样的怪物到底是谁啊！
他才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白痴般的理想主义者，完美超人达克·赫利莱兹！
无论是什么将他变成这样的，自己都要把原来的他带回来才行！
疼痛什么的，流血什么的，都不要紧。这与和普罗德战斗那时所受的伤，完全无法相比。安德尔在右手上灌注力量，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
“我定要驱除你这团不祥的黑雾，将达克带回来，狠狠打上一拳——啊啊啊啊啊！”
怒吼着，安德尔将变换者转动一周，向对面达克的身体抽击过去。与此同时，达克右手扣动扳机，再一次射出夺命的概念弹。
两发，三发。
“由守转攻的话，就有所不同了！”
在右手的武器上灌注全身力量的安德尔，视线捕捉到空中的两枚概念弹，像击打棒球一样，将其从正面抽飞。只要不松开手，无懈可击的康塞普特尔合金武器就不会因此而变形。
“哼，事到如今你还能做到什么！”
达克变换角度继续向安德尔身体的空档处射击。
四发，五发，六发。
就算是可以在空中抓住手枪射击，对武器拥有极强掌握能力的克莉丝，也很难在这一转眼间连续向三个不同方向射出三发子弹吧，跟别提是后坐力超出一般人承受范围的射击者1号了。
用变换者来防御的话，只能打飞击向喉咙的一发，而击身体两侧的却无法防御，这样的话——
安德尔用左手的黒之匣向前方射去。
砰！砰！
一发概念弹被安德尔击飞。一发被安德尔射出的火焰形态的概念弹抵消。
糟糕，还剩下一发——
被安德尔漏过的那一发概念弹，结结实实地从安德尔的右腿穿过，将其打出了一个小洞。
“额啊啊……可恶，这都在计算之内吗……”
瞬间的巨大冲击力让安德尔不禁单膝跪地，在这时，又有一发概念弹朝自己的胸口袭来。
七发。
没记错的话，射击者1号的能量电池只够射出七发概念弹。
安德尔抬起左手，再次扣动黒之匣的扳机，当察觉到没有反应时，为时已晚了。
砰！
概念弹将黒之匣整个击碎，紧接着贯穿了安德尔的胸口。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的安德尔，终于回想起来，因为一路以来的各种战斗，导致黒之匣的电量已经很低了，在这时没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咚！安德尔又一次倒在地上。
“结束了，鬼神。就让我终结你的生命，然后再向那家伙去寻求最终的答案吧。”
达克的左手向前伸去，黑雾也随着一起穿过了安德尔的身体。
安德尔感觉与和妮娅拉第一次战斗的时候类似，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如果此时昏过去的话，那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吧。
这样的话，就无法完成与阿露卡的约定，将达克带回来；无法揪住达克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无法将被绑走的卡洛琳娜救出来。
这样的话——
忽然，在安德尔模糊不定的视线中，看到了，某个漆黑的，旋转着的球状物体。
这个是，装进碎掉的黒之匣中的概念体？
安德尔驱动身体中还能调动的能力，将其与前方的概念体重合到一起——
随着概念体被拉向安德尔的身体，直至没入胸口，力量又从外部流回了安德尔的体内。
“——噢噢噢噢噢！！！”
驱动恢复能力将伤口修复的安德尔，将刚刚入侵体内的黑雾强行顶了出来。
“啊~太棒了！与概念体结合的力量，这才是时代的遗物的终极形态！”
似乎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非常满意，达克发出亢奋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安德尔行动了。
像发现食物的猎鹰一般，贴近地面向达克冲了过去。
“来吧，鬼神！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全部吧！”
达克将环绕着黑雾的左手像鞭子一样抽向安德尔行进的方向，而这一下却落空了。
“什么？”
接着反手进行第二次攻击，达克仍然没有打中的手感。
“怎么回事？身体，很轻……能看到对方的动作……”
对于安德尔来说，这几秒钟的感觉，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在球形的概念体嵌入身体之后，以前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因为肉体的限制而下意识地控制使用能力的自己，现在这份限制被解开了。
就像普罗德曾经在对安德尔的战斗中做到的一样，这一次，安德尔以极快的速度，在达克的周围转着圈，恐怕在此时达克的眼中，能够同时看见数个自己吧。
这样就好。
只要能够让他，无法防御自己接下来的攻击的话——
“看招！”
高速旋转的安德尔，从达克的左后方，突然用变换者发动了刺击。
一次。不仅如此。
两次，三次，直至数十次的，完全不惜力量的攻击，如骤雨般攻向了达克左臂处的黑雾。
“唔啊啊啊啊！！！”
那个明显不是达克的，干枯的声音发出惨叫声。
安德尔停下动作，观察达克的情况。
“……”
达克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将视线投向安德尔的方向。
“你是……安德尔？”
“达克，你想起来了吗？”
安德尔喜出望外，没想到，仅仅攻击黑雾真的能够奏效。
太好了，这样一来就能将达克——
“是啊，想起来了。多亏你的帮助，现在暂时将‘那家伙’压制下去了。”
达克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将左手高高抬起。
黑雾，又一次涌了上来。
“喂，达克，你难道——”
“不过，现在你是我的敌人这点，仍然没有改变，安德尔·道格。”
达克·赫利莱兹，现在是以自己的意志，站在安德尔·道格面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 烈日升起
“记住。在战场上的胜利，是要到把对手杀掉为止的。”
位于海文斯城郊外，夏恩·温尼特与艾申特·布莱德这对昔日师徒之间的战斗，出现了众人预想之外的发展。在原本夏恩处于上风，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艾申特手中的剑，燃起了熊熊烈火。
“喂，赖恩，那是什么东西啊？！”
“就算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可恶，夏恩这家伙，这下子不妙了……”
无法介入二人之间的战斗，只得在数十米外观战的，觉醒者的二人，都感觉到了目前对于夏恩而言，形势十分严峻。
“唔……”
受到艾申特踢击的夏恩，喷出一小口血，努力地站起身子，此时的他感到天旋地转，全身无力，随时都可能倒下。夏恩将视线转向前方，本来被自己藏好用于奇袭的野战刀已经被艾申特扔在地上。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面对夏恩的质问，艾申特将那把原本平平无奇，但却能在一瞬间化作赤红色，泛着火光的剑举到他面前，轻笑一声回应道：
“——概念武装‘终焉’。剑从火焰中诞生，也从火焰中消亡，这把武器，能够确实地结束这场荒谬的战争。”
“使用这种犯规的武器和我战斗，你不觉得羞愧吗？”
“不，一点也不。如果能用远强于对手的武器取得胜利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就像三十多年前，大陆战争中战胜合众国的联邦一样。”
“……”
夏恩无言以对。的确，如果他拥有和艾申特一样的概念武装，他毫无疑问也会使用，在战场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取得胜利，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了。
不过，现在失去武器的自己，究竟如何才能和手持概念武装的艾申特抗衡？
对方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好了，可以接受死亡了吧？从结果上看，无论是你，还有你的理想，都是那么软弱无力的存在啊。”
艾申特向前迈上一步，挥动赤红色的剑向夏恩的身体砍去。
“可恶……”
预料到这一点的夏恩，连忙一个侧翻将其躲过，不过艾申特剑上的火焰，已然顺势点燃了他的衣服。夏恩在地上翻滚着，然而也很难将火扑灭。
已经，没办法了。
此刻夏恩的心中，万念俱灰。
失去武器的自己，根本没有可能与拥有概念武装，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抗衡。
看来，只有最终实现了的目标，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理想。被挫败而半途而废的东西，仅仅只是，一场大火过去后的残渣而已啊。
至少，要让这些，陪伴过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的家伙们活着——
抱持着这样最后的一个念头，身体快要被火焰吞没的夏恩紧咬牙关，想要站起来。如果能够将几米之外的艾申特抱住扑倒的话，应该有机会，和他同归于尽吧？这样的话他身后的联邦军也会产生混乱，希望莉欧和赖恩能顺利脱逃就好了。
“你到底要挣扎到什么时候呢，夏恩·温尼特？”
艾申特再次高高将剑举起，准备将夏恩的身体一分为二之时——
在海文斯北部贾迪恩峡谷的上空，“那个”毫无征兆地升了起来。
另一轮烈日升了起来。
人工太阳。
在10月的海文斯骚乱时，曾经被引导者们使用过的大型概念武装，其散发的出的光和热能，拥有使人类瞬间陷入昏厥的力量。当时人工太阳让大量觉醒者部队和利斯提克的黑衣兵陷入了无法战斗的状态，然而此时此刻，觉醒者的残党已经被NO3艾申特的部队挡在城外了。
“让这个升起来，是你做的吗？达克！”
安德尔高声质问着面前的敌人。
因为只要人工太阳一升起，海文斯城中的普通市民们，也会受到其影响昏迷不醒吧。
“啊，是我做的。之前了解了一下，去年本来还是需要在控制台完成的工作，现在用手持的遥控仪就能做到了，科技的发展还真是迅速啊。”
达克晃了晃左手上的小型遥控仪。估计达克是用这个发射信号，然后中枢大楼里的控制台接收信号，然后完成发射工作吧。安德尔想着，不过现在并不是和对方探讨科学问题的时间。
“根据之前的分析结果，这个对一部分时代的遗物也能产生影响，不知对你效果如何呢？反正，这一次，在单次升空的燃料耗尽之前，人工太阳都不会停止的。”
达克将遥控仪的电池取下，然后把遥控仪抛下了赫利莱兹塔。
人工太阳散射出了深红色的异光，安德尔不禁皱紧了眉头。虽然说上一次在海文斯也遇到了人工太阳升起，但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也许是穿行于街道时，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将大部分光挡住了吧。但是现在，在77层的赫利莱兹塔上，没有任何掩体。
可恶。
虽然感觉一时半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但总感觉体力在一点点的流失。如果这种状态再持续半个小时的话，就有点不妙了。
达克从安德尔的表情中，看到了人工太阳对安德尔的影响，露出满意的微笑。
“哼。看来是有作用了啊。来吧，安德尔！”
达克向安德尔的方向疾冲过来。
在射击者1号的能源用完的情况下，是想要用左手近身攻击吗？
刚刚的战斗已经证明，安德尔的变换者并不足以将黑雾彻底驱散，但是，安德尔又不想通过将达克杀死的手段来结束这场纷争，两者之间权衡一下的话，看来只有将达克的左臂斩断这个方法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这种程度的话，安德尔认为自己是做得到的。
“——达克！！！”
高喊着对手的名字，安德尔将变换者变化成数米的长绳状，另一端为尖锐的刃形，向达克的方向全力甩出。
如同一条发现猎物的银蛇，变换者向达克的身体左侧撕咬过去。
这样的话，就能在他接近自己之前，将那条缠绕着不详黑雾的手臂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