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以牙还牙（求订阅！）
她的眼前出现一层跳动着的紫色火焰，微弱，但很有力量。
火焰在眼前静静燃烧一会之后退却，眼前的世界如同撕开了薄纱，展露了残酷的真相。
捧着托盘的老奶奶身上长出了无数只眼睛，围裙变成了一张被拉扯开的人脸，上面的人正在冷冷地看着白黎。
不仅仅是她，这房间里周围原本坠着蕾丝的精美装饰，此刻全部变成了一张又一张残破的人皮。
但鼻端闻到的甜腻香味依旧，耳中听到的轻缓音乐也一如刚才。
剧烈的反差让白黎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还是刚刚那惊悚的一幕。
自己的火焰，现在竟然可以直接烧穿幻觉么？
白黎也是出过很多次任务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很快恢复了淡定。
老奶奶将手中的蛋糕向前一送：“丫头，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
白黎看着眼前那颗腐烂的肉块，努力保持着镇定，摇头道：“谢谢，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再吃吧。”
“那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老奶奶将那一小块蛋糕放在了旁边用枯骨搭成的桌子上，笑容仍旧很温和，连角度都没有什么变化。
“丫头，你受伤了，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吧？先休息一会吧！”
白黎僵硬着点点头，看着满身都是眼睛的老奶奶掀开门口的人皮，走了出去。
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悦耳的旋律还在耳边飘荡着。
白黎低下头。
她的身上已经被缠满了绷带，只是那些绷带的颜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太正常。
白黎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身上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痛感，让她的脑袋有些眩晕。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流叶城中。
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明白这是哪里，然后找到机会重新返回流叶城。
秦非一定很着急。
想到离开之前，秦非强行寄生在祂的身体里，白黎有些着急。
她手脚轻快地下了床，穿好自己的鞋子，从一旁碎掉的窗户处翻了出去。
……
……
悬浮列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大楼后面停了下来。
秦非有些迫不及待，第一个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的脸上挂着一个笑容，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笑容和罗柏的有七八分相似。
秦非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记住他。
叩叩叩——
他走上台阶，敲响了房门。
一阵轻微的骚乱之后，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秦非没有回答，仍然敲着门，动作和频率都没有什么变化。
门被人猛地拉开，一个瘦小的男人满脸怒气地冲出来，他看着门口的秦非，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的？”
秦非勾起嘴角：“干你的！”
“什……”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丝线已经缠绕住了他的身体，接着，一股陌生的意识冲撞进他的大脑，将他最后一个念头挤走。
然后他的身体动了动。
秦非低头，看着这双陌生的手，感觉十分新奇。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寄生到别人身上，却是第一次用这样强制的手段去泯灭别人的意识，感觉……还挺爽的。
原本的身体在丝线的控制下，亦步亦趋地跟在现在的身体后面，等到两人都进屋之后，房门啪地一声关紧。
门外，车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啥意思？”肖远有些没看懂。
陆明则有点不耐烦了：“他怎么还跟着进去了，有危险怎么办？我们跟着直接冲进去弄死他们得了！”
奈斯瞥了他一眼：“你是个傻子吧，前面那人已经被秦非控制了，看不出来？”
“喂，别以为你是一只猫我就不打你了。”陆明则皱起眉：“看在你们队长刚牺牲的份上……”
车上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来的时候满车的人，现在却少了一半。
沉默了一会之后，肖远忍不住开口，打碎了这种哀伤的气氛：“你说，秦非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啊？我也想给队长报仇。”
奈斯用后腿挠了挠痒痒，抖着猫头：“不知道啊，可能是想一个人爽爽？”
……
秦非领着‘自己’回到了房间。
这里拉着窗帘，将光线遮的严严实实，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客厅里空空荡荡，地上有着几个垫子，上面正跪着七八个男女。
在他们的正前方，放着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的神正是六欲，那灰绿色的触手雕刻的栩栩如生，似乎要从上面伸出来。
见有陌生人进来，他们停止了祷告，转过头看向秦非。
那一双双眼睛里都还充斥着疯狂的神色。
“小六，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有人看了‘秦非’一会，转头问道。
“是来杀你们的人。”秦非平静地回答道。
他伸出双手，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做出一样的动作。
无数丝线在他们四只手之间蔓延开，将跪着的人都笼罩在其中。
嗤——
几乎同时，那几颗人头落地，狂喷而出的鲜血将墙壁染得血红。
用罗柏的能力，终结这一场罪恶，这是秦非能想到的，给他最好的回报。
……
秦非平静地站在这一场自己制造的血雨之中，感受着这美妙的声音和味道。
他重新将意识收回自己体内，顺手将这具尸体的头颅也切掉，保持队形整齐。
然后，踏着满地血泊，走向那个神龛。
石质雕像沉默着立在里面，上面涂满了颜色诡异的颜料，雕像下面的祭品是几根手指，几颗眼球，还有一个已经半风干的心脏，
秦非伸出手，捏住它光溜溜的脑袋，猛地用力。
雕像应声而碎，石块滚落在地上，沾满血污。
它碎掉之后，这件昏暗的屋子似乎都亮了一些，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疯狂气息慢慢消散。
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凶杀案现场。
秦非收回手，践踏着那些人的血液离开。
……
重新回到车里之后，奈斯一个跳上他的大腿：“怎么样？开心了？”
秦非点点头，笑道：“很开心。”
“那我们现在回家吧？”
“好。”
第九十章 往事
回到东宁城之后，秦非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了三天。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留了他一个人安静地休息。
秦非睡得很沉。
他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白黎，也没有罗柏，更没有那一个个可怖的怪物。
只有一片温暖的阳光。
他沐浴着阳光沉沉睡着，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三天后。
手机微微震动，肖远发来信息。
“兄弟，醒了吗？队长和小丝今天下葬，记得过来。”
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秦非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一会，才从刚睡醒的眩晕状态中醒来，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罗柏和小丝的葬礼。
秦非收好手机，从床上下来，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一身廉价的黑色西装。
那是爷爷去世的时候，秦非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从黑街的交易市场买的二手货。
虽然是二手的，但是葬礼这东西毕竟没有人会天天参加，衣服保存的还比较新。
之所以不去租一身，也是对爷爷最大的尊重。
现在，这份尊重要转移给罗柏队长了。
秦非把衣服抖了抖，放在床垫下面压着，争取抚平褶皱，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收拾自己。
偌大的房子里现在只住了他一个人，在隔壁刘英家和猴子出事之后，这个房子就一直租不出去，只有他这个不怕死人的才敢住这儿。
洗了把脸之后，秦非脑子清醒不少，再刮了个胡子，点上一支烟，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起来。
和肖远确定了葬礼时间在下午三点之后，他给自己做了一碗久违的速食面条。
微微泛黄的面条在沸水里来回滚动，秦非单手在锅边磕了个蛋放进去，很快在锅内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形状。
香味渐渐氤氲开，简陋冰冷的出租屋也有了些许温度。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十一月，外城区的街上已经有人开始穿起了略显臃肿的棉袄，凛冽的秋风伴随着愈发厚重的灰雾席卷着贫民窟的可怜虫。
秦非把煮好的面端进卧室，放在了许久没用的小书桌上，然后将那个老旧的空调打开。
黑洞洞的空调出风口呼哧着吹出一股股不太暖和的暖风，秦非就坐在这风下慢悠悠地吃着面条，刷起手机。
“重大新闻！外城区廉安超市惊现碎尸案！邪教组织互助会宣布对此事负责……”
点开视频，主持人的声音依旧是兴奋中带着些许惊恐：“城邦政府联合城卫厅提醒您，请珍爱生命，远离邪教组织，我们要相信科学，践行……”
“如您发现您的家人朋友近期加入了非法集会，请拨打举报电话：0440-82564567，城卫厅严厉打击以互助会为首的邪教组织……”
“……近期雾霾污染指数较高，出门时建议使用S规格及以上的防护口罩，如非必要，建议您不要出门，城邦政府已开启第三十八次议会，考虑增加免费配发口罩额度，高规格的过滤面罩价格也会有所下调……”
秦非一条一条刷着视频。
以往这些不知所云的新闻，现在看了只觉得有一些好笑。
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如果不是加入了红柏树小队，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吧。
……
……
洗完碗后，秦非从床垫底下把西服扯出来换好，然后穿过仍旧迷雾重重的小区，在公交站等待悬浮公交。
周围的人都戴上了比以往更加厚重的口罩，只有他什么也没戴，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怪异的装束引来了周围很多目光。
当你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就是最大的罪过。
上了车之后，秦非的周围空荡荡的，大家都离他很远，好像因为他没戴口罩，就会传染病毒一样。
下葬的地方在内城区的一座高等墓园，离这里很远，秦非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悼念厅里已经挂上了白绫，屋子正中间挂着罗柏和小丝的黑白照片。
相片里的人没有戴帽子，微卷的头发有些俏皮，让他那双温和沧桑的眼睛看起来变得年轻了些许。
罗柏嘴边的微笑永远定格在了完美的弧度。
旁边的小丝则是弯弯的笑眼，长发编成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前，笑意盈盈地看着秦非。
秦非伸手捂住了胸口，静静看着这两副照片。
看着那张表情平静，眼中却藏着很多痛苦的脸，秦非喃喃道：“你早就想死了，对不对？”
“他是早该死了！”
旁边有一个声音接过了话茬。
秦非扭头看过去。
那是一个面容很是陌生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那上面还能清楚地看到被烟头灼烧过的痕迹。
秦非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于是问道：“你是谁？”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只递给秦非，在被拒绝之后也没有生气，而是自己点燃，叼在了嘴里。
“你不认识我，不过我对你可是很熟悉啊。”
“Q。”
男人说着，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让秦非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叫罗凯，是罗柏的堂哥。”
见秦非脸上惊讶的表情，罗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他没跟你们说过我吧？这也正常。”
“因为他觉醒了能力，我们全家付出了23条性命。”罗凯说着，声音有些飘忽。
“可他，这个杀人凶手，竟然因为能力过于强大被免了罪，甚至被送到上域学习，毕业后直接就进入了东宁城最好的单位。”
“你说，凭什么呢？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至亲！这样的人，仅仅因为有能力，就可以被免去一切罪责？”
秦非沉默了几秒，道：“我想，这也不是队长想看到的结果，他这些年应该过的也很痛苦，而且所谓的去上域学习，应该只是一个借口。”
那几年，应该是罗柏被抓去了基金会。
罗凯狠狠吸了一口烟：“那不重要，我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我的父母白死了，我们罗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都白死了。”
“我就想知道，没有那个能力，能不能在生态部工作！”
“你看看，我来了啊！”
罗凯扯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胸口处的标志正是生态部的徽章。
“没有能力，也一样可以在这里上班。”
“他为什么要觉醒那该死的能力？！为什么？！”
罗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近乎吼着，双眼通红，询问着屋子中间的罗柏。
可是照片上的人，永远也不会再回答他的话。
第九十二章 有事就回家
“哈哈哈……”叶老再次笑了起来，他摆手示意秦非停住，道：“你这小家伙……”
“我会给你申请，这次出去就当是外出学习，你可以自由活动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里底薪照发，只要你一年之内回来述职，岗位就一直给你保留着，怎么样？”
秦非大为感激：“可以这样吗？那真的太好了！”
他想辞职，就是因为想要出去寻找白黎，同时也还要完成罗柏之前的愿望，去寻找基金会的秘密。
另外，那个可以用歌声传播污染的邪神说的话，也让秦非很是在意。
这么长时间的外出，肯定是要辞职的。
不过既然单位有这样的福利，那能够躺赚8000，何乐而不为呢？
叶老点头，很是慈祥：“嗯，不过，你还是要去上域报道一下，毕竟理由是外出学习，总要走个流程。”
“这个没问题。”秦非一口答应。
“还有……”叶老说着，声音有些低沉：“我不反对你去对付互助会那些人，但是现阶段，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基金会的人有过多接触。”
秦非长叹了一口气：“可是有的时候，不是我不想接触，而是他们主动找上门。”
“嗯，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叶老继续道：“不要以为破坏了几次互助会的仪式，你就很厉害了，在下域，尤其是我们后十域这样的地方，你的实力足够了。”
“可是等你出去多走走你就会知道，基金会的强大远不止你现在接触到的这些，而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接引邪神降临……”
秦非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呢？”
叶老摇摇头：“这谁知道呢？只是最近这些年，无论是上域还是下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看到互助会的影子，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似乎什么都想参活，我们都看不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且，就算抛开基金会不谈，还有很多其他的危险，你也要小心。”
“比如特殊污染物……这种东西其实有很多，只是你现在接触的还比较少，能力强大的污染物，危害程度不下于精神量级弱小一些的邪神。”
“比如封锁区……我们生态部发现了很多，但是还有更多存在于荒野之上，没有被人发现。”
“嗯，我会小心的。”
“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叶老笑着，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秦非：“我只有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活着回来，S级成长天赋，值得我们赌上整个下域去保你。”
“所以，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回家就好！”
”……“
秦非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
……
悼念会一直开了三个小时。
由于罗柏牺牲之后，没有遗体留下来，所以只能是给他在墓园里建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而小丝的遗体则因为有高污染性，已经被生态部回收销毁，同样只能以衣冠冢的形式下葬。
秦非仔细地将两人墓前的鲜花摆放整齐，然后离开了这处墓园。
肖远已经知道他即将担任新队长的确切消息，正急的在门口抓耳挠腮。
见到秦非出来了，他赶忙迎上去问道：“兄弟，这怎么回事？你真的不干了？”
“我改主意了，又不想辞职了。”
肖远大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队长我真的当不来啊，好麻烦！还是当个队员舒服……”
“不过，我要外出学习一年，这一年，你还是要辛苦一下……”
“……”
肖远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说出来。
好半晌，他才沮丧道：“真的就一年？”
“嗯，就一年。”
“哎，那好吧。”肖远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十分忧伤。
陆明则站在不远处的悬浮列车旁等候着，见他们说完话便走上前来。
他也听说了秦非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消息，所以特意过来道别。
“你真的要走了？”他问道。
秦非拍了拍他肩膀，点头道：“嗯，我们队有个队员失踪了，我得去找她。”
他说的是白黎。
对于肖远和陆明则来说，互助会和基金会的事情太过危险，而自己只要走了，相信这里就不会再有大的麻烦。
所以，他们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安全。
“我们约好了一个月之后再战的。”陆明则抬着下巴，看起来有些不服气：“现在还有八天，还没到时候。”
秦非失笑，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说实话，刚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感觉他挺讨厌的，不过相处久了就明白，这家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拽，实际上除了练功之外，几乎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
而肖远则是完全相反，油嘴滑舌，但是真到了练功的时候能摸鱼就摸鱼，属于活在当下的类型。
“要不现在就来？”秦非问道，也没有跟他客气：“我可以让你十招。”
基因锁在不强行提升的情况下，已经开启到29%，同时又继承了罗柏和小丝的部分能力。
现在再去和基因锁开启10%左右的陆明则打，那纯粹就是欺负人了。
这样大的差距，哪怕秦非只使用感知系的基本超感，用肉体的能力就可以完虐他。
陆明则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干脆道：“我打不过你。”
“不过，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会追上你的！”
秦非也笑了，他伸出手，和陆明则击了一掌：“好，那我回来找你，等我！”
……
确定了要离开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些准备工作，还要和一些人告别。
爷爷去世之后，本来秦非最亲近的人就是老杨，可惜老杨不知所踪，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根本找不到人，他只能把从流叶城带回来的小杨尸体火化，然后和爷爷的骨灰一起存放在了那个殡仪馆里。
生态部那边的工作交接的也很痛快，将秦非这几次的任务奖励全部发放，一共是五百八十九万六千七百三十元。
加上之前的存款，秦非现在拥有了六百万巨款。
应该足够这次特别的旅行所需。
存放骨灰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以负担的开销，他甚至还给两人升级到了最豪华的套餐，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小单间。
和以前的朋友一一道别，房子退租，办理好外出学习的证明，去市场买好种子以备不时之需，秦非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再次登上了前往流叶城的悬浮列车。
这一次的旅程，只有他一个人。
第九十一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罗凯说着说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脸上流着泪，嘴角却又咧得大大的，像哭又像笑，格外怪异。
“死得好啊！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罪有应得！”
“死得好啊！你死了，我们罗家……就只有我一个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不可闻，深深垂下的头颅微微颤抖着。
秦非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也救了很多人。”
“他应该，每一天都很痛苦吧，现在可以彻底休息，再也不用管这些事了……”
现在，应该我来背负起这个沉重的包袱了，队长。
悼念厅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他们奇怪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罗凯，还有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的秦非。
很多人都是生态部中的职员，和罗柏最多也只有几面之缘，不过大家也还是来悼念了，脸上的表情甚至很平静。
生态部，尤其是能力者，每年死的实在太多了，哪怕是队长也一样。
当死亡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情感也变得那么廉价。
厅里的花束越堆越高，肖远不知道何时到来，他今天穿的十分正式，一直梳着的小辫子剪掉了，整个人像是经过改造一样，看起来十分正经。
夸张的墨镜也换成了普通款式的黑框眼镜，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奈斯带着一朵白花，跳到了秦非怀里。
“之后你怎么打算？”肖远问道。
“你呢？”秦非不答反问，看向大变样的肖远，总觉得这家伙要有大动作。
肖远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许迷茫：“我啊，还能怎么办，继续工作呗。”
“喵，队长告诉你赶紧结婚呢。”奈斯舔了舔爪子，眯起了眼睛。
肖远呵呵干笑两声：“我们这工作，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找姑娘不是害了人家吗？我觉得我有钱了，就去酒吧找小妹妹谈谈人生也挺好，这样每个月还能换个不一样的……”
秦非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拍了拍肖远的肩膀道：“不错，有志向，不过你可能会没有时间。”
“为什么？”肖远一愣。
如果没有污染事件的话，生态部的工作其实挺轻松，怎么会没有时间呢？
“因为你马上就是队长了。”
“啊？！”肖远惊叫一声，引的周围来祭拜的人都回头看他，目露鄙夷，显然是对在这种严肃场合还大声喧哗的人很是鄙视。
肖远忙压低声音问秦非：“什么意思？我当什么队长？我们一向是按实力来的，要当也该是你。”
“我要辞职了。”秦非整理了一下西服，笑道：“叶老和黄部长来了，我去找他们谈谈，回头再聊。”
奈斯识趣地跳到了肖远肩头，和他一起看着秦非的背影渐渐远去。
“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啊？”
”没钱呗。“
“我早就想吐槽了。”奈斯甩着尾巴：“你们这工资也太低了吧，你混了这么多年，连个房子都没有？”
“喂，不要说得我好像很垃圾一样。”肖远忍不住反驳道：“大家都是这个工资啊，再说了，入职一年之后，如果通过了评估，会送一套内城区的房子的，我干嘛要买啊，我已经有了！”
奈斯一愣，舔爪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喵，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肖远在眼镜后面翻了个白眼：“你一只猫，要房子干什么？”
“……”
好有道理啊！无法反驳！
……
……
另一边，秦非已经来到叶老旁边，微微鞠躬示意。
上次见面，还是在清理了心愿奶茶店之后，叶老、黄部长还有小杰三个人给自己做能力测试。
不过上次是在车里见面，秦非并没有看清叶老的样子，今天一见，才知道这位老人不良于行，此刻正坐在轮椅上，被黄部长推着，慢慢走进悼念厅。
“小秦。”叶老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黄部长停下：“来的很早啊。”
“嗯，想提前来送送队长。”秦非接过了轮椅，代替了黄部长的位置，推着叶老慢慢向前走。
“罗柏是个好孩子，”叶老看着墙上的画，声音很是慈祥，仿佛有着一种岁月的力量，让秦非有些起伏难定的心绪重新变得宁静。
“他……很累，也很难，我都知道。”叶老说着，微微摇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的目光挪到了小丝的照片上：“这个孩子，也很苦，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有个伴了。”
秦非想起那城墙上燃烧的树人，想起那巨大的丝线娃娃。
他抬起右手按住胸膛。
“你准备要出去看看了吗？”叶老问道。
他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秦非心思，这让秦非准备好的话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没关系，你怎么想的，和我说说就好。”叶老说着，将手中的花放在了照片前，然后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秦非感觉，叶老仿佛比自己还像是有心感的人。
他帮老人把腿上的毯子整理好，继续推着他在悼念厅里慢慢走着。
“嗯……那我跟您实话实说。”
“刚刚工作的时候，觉得在这里工作一辈子也挺好的。”
“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可是现在。”
秦非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的我，肩上好像多了很多东西。”
“一直待在东宁城的话，我心中的很多疑惑得不到解决，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叶老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年轻人想出去看看是好事。”
“不过，你说的工资不高我可不同意啊，8000只是基础工资，你这小家伙，完成的任务不少吧？奖金应该也挺丰厚的。”
“而且入职一年之后，我们还会分一套内城区的房子，就算你牺牲了，房子也可以留给家人。”
“这待遇应该还算可以吧？”
秦非一愣，心里咯噔一声：“房子？什么房子？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估计是看你入职时间还短，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叶老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笑，笑了好久，才慢悠悠地道：“不要因为几个不太好的同事，就否定整个生态部。”
“还是有很多人，始终秉持着生态部建立最初的理念。”
“治理污染，拥抱阳光！”
秦非看着老人花白的头顶，点了下头：“嗯，我懂了……那辞职的事情……”
第九十三章 被缠上的女人
悬浮列车平稳地向前开着，车厢内有轻微的白噪音，听的人昏昏欲睡。
能够坐上这趟列车的人，多少在东宁城都有些地位，素质还算高，车厢里很是安静。
秦非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拿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静静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他花了大价钱置办了一身行头：材料考究、剪裁得体的男士衬衫和西裤，光泽度良好的皮鞋，外加一件休闲西装外套。
凌乱的刘海被秦非用发胶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鼻梁上还带着一副眼镜，嘴边是刻意蓄了几天再修剪出形状的胡须。
这样的形象，即使是老杨看到了，恐怕都要仔细看才能认出来。
叶老动用了私下的关系，给秦非弄了一张新的身份卡，上面的信息都有据可查，甚至连照片、虹膜、指纹的信息都录入成了他的，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新的身份，名叫方子朔。
也许……摆脱掉以前的身份，能接触到更多以前忽略掉的信息。
……
“帅哥，你一个人吗？”
就在他胡乱想着事情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香风拂过，秦非身边的位置上已经坐下了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和丝袜，高跟鞋的鞋跟细的惊人，栗色的长发微卷，映衬着一张妩媚的脸。
秦非看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
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这个女人，嘴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是的小姐，你也是一个人吗？”
女人撩了一下头发，舔了舔嫣红的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嗯……一个人呢，你是要去流叶城吗？”
秦非摇摇头：“我只是在那里中转，我要去上域。”
女人的眼神倏地亮了。
去上域，再加上这身衣服，那气质……
也许这个人，可以帮助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境。
“真巧啊，我也要去上域呢，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女人笑盈盈的问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勾人：“大家路上碰到，也是有缘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对了帅哥，你是做什么的？”
秦非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这女人名叫唐晓柔，名字后面还跟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名头，估计就是用来充门面的。
将名片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在唐晓柔眉头微皱，有些不快时，秦非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算命的。”
“……呵呵，帅哥，你真会开玩笑。”她愣了一下，明显不信，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算命？
提到算命，唐晓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蓝色长袍，带着帽子的白胡子老头形象，再看秦非，巨大的反差让她乐不可支。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秦非正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最近，身体情况不是太好吧？”
他说着，目光下移，最终停在女人的腹部：“比如，经常腹痛……或者，能听到莫名其妙的歌声？”
唐晓柔猛地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慌乱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唐小姐，不要紧张。”秦非好整以暇道，他脸上仍然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很是淡定：“我说过了，我是算命的。”
唐晓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拿不准秦非是不是在胡诌，有些色厉内荏道：“你……你说的不准！”
“呵呵，是吗？”
秦非微微欠身，盯着她的肚子，嘴里重复道：“秋坟鬼唱阴冢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在他的视野中，唐晓柔的腹部正有一个蛇形的的怪物紧紧缠绕着，它伸出一个头，颇似人形的脸上五官扭曲，一双绿色的眼睛正阴森森地看着秦非。
那小怪物正张开大嘴唱歌，歌词正是秦非刚才念的几句。
唐晓柔的脸色一变再变，自己出现的幻觉谁都没有告诉过，眼前的男人连这个都知道，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再次坐回到了座位上，抓着秦非的胳膊急切地道：“大师，你救救我……！”
秦非将她的手拨开，轻声道：“告诉我你的情况。”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唐晓柔现在已经六神无主，自己的态度强硬一点反而更能让她安心。
果然，她立马回过神，神经兮兮地道：“这肯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在唐晓柔颠三倒四的叙述里，秦非大概弄明白了真相。
这女人确实来自上域，不过在上域也属于社会底层那一类人，大学辍学之后，她就一直在上域某酒吧上班，通俗点来讲，就是陪酒小姐。
这样的职业当然不是很光鲜，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这样的环境下，很难有女孩还能保持洁身自好。
唐晓柔也是这样，她被那些数不清的名牌包包和衣服迷住了，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吴姓老板在外面养着的情妇。
吴老板当然无法给她想要的婚姻和承诺，只是用金钱敷衍着她。
就在唐晓柔苦苦挣扎的时候，身边的同事一个接一个被‘男朋友’们扶正，成为了豪门太太，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万般羡慕嫉妒之下，唐晓柔只能找她的好闺蜜小月诉苦，小月便给了她一块玉牌，说这东西可以保佑她心想事成。
唐晓柔知道这只是小月安慰自己的话，但她还是接受了小月的好意，将玉牌带回了家。
怪异的事情就从这里开始。
当天晚上，那枚玉牌神秘消失，而她腹痛难忍，在床上挣扎了一晚上，险些疼死过去。
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唐晓柔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的时候，她听到了那奇怪而诡异的歌声。
“一开始，只是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到，后来，白天也能听到，反反复复就是那两句……我完全无法正常工作。”
她说着，有些无奈，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我以为是我住的那里风水不好，便请了假回家，想要换换环境。”
“可……”
不用她继续说，秦非也知道真相。
那歌声肯定没有消失。
因为那小怪物正张着嘴唱歌呢。
第九十四章 尾随的奈斯
“嗯，事情我都了解了。”
听完她的叙述之后，秦非点了点头，扶了一下镜框。
唐晓柔手指揉着裙子，纠结地问道：“那……能解决吗？需要做什么法事吗？多少钱？”
这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捉鬼大师了。
秦非轻笑一声，摇摇头道：“问题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不需要什么法事。”
“至于报酬,我不要钱。”
唐晓柔咬住嘴唇，小声道：“那……”
秦非不用能力都知道她是误会了，轻咳两声道：“我需要你那个闺蜜小月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小月？”唐晓柔抬起头，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非点点头：“嗯。”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因为这样才能保持高人风范。
人设，不能崩。
唐晓柔果然没有怀疑什么,自己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出来，脸色变得苍白，也没有拒绝，痛快地将电话和地址都留给了秦非。
秦非拿着那张纸条，微微垂下了眼睛。
小月……
真的是巧合吗？
之前主卧里那对小情侣，女孩就叫小月。
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秦非没有办法判断，只能自己亲自过去看看才知道。
“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唐晓柔看着他，眼神期艾。
秦非摇摇头，同时飞快地伸出手，在她腹前一抓！
那怪模怪样的小人猛地被掐住了脖子，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哀嚎！
同样能听到它歌声的唐晓柔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那怪物长长的身体被秦非扯着，慢慢从唐晓柔的腰上抽离，悬挂在了空中，它身上黏腻的鳞片微微张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秦非却不为所动，眼神微闪,已经看到了怪物身上的绿色光点。
弱点,在头部。
他手上轻轻用力，将怪物扭曲的脸抓碎。
吱——
浓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慢慢流淌，那怪物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像是泡沫，慢慢消散，最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秦非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慢悠悠地擦拭着那在表世界根本不存在的污垢。
已经有乘务员被唐晓柔的尖叫声吸引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轻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瞪了秦非一眼，大概是以为他在辣手摧花。
秦非不以为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窗外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流叶城的景色，和上次来的时候别无二致。
只不过那时候有陈依依，有白黎，甚至还有李主任，而现在，只有他自己。
唐晓柔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憔悴，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休息。
面对乘务员的好心询问，她摆了摆手道：“我自己就可以，真的没事，老毛病了，谢谢你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乘务员，唐晓柔看着秦非的眼里已经满是敬畏。
在那一声尖叫之后，困扰自己许久的歌声真的消失不见了！就连这段时间以来身体上的各种毛病，好像都一并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柔声道：“大师，真的太谢谢你了！那声音完全消失了！”
“只是……我有点担心，它还会不会回来缠着我？”
秦非将手帕叠好，重新塞回口袋，摇头道：“不会了，我已经把它弄死了。”
唐晓柔明显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露出一个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对了，还不知道大师的名字。”
她这个笑容，倒是比刚刚那刻意做出来的矫揉姿态看起来漂亮的多。
嗤——
就在这时，悬浮列车停下，秦非从座位上站起身，拿起了行李，同时对唐晓柔微微一笑。
“方子朔。”
“方大师……”唐晓柔急忙起身，也想跟着秦非一起，但只是这一两秒钟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排队下车的汹涌人群当中，再也看不见了。
……
……
秦非随着身边的人一起，脚步轻快地踏上了流叶城转运往上域的过渡车。
他不准备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多留，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去上域的车只在流叶城中转。
转车的过程麻烦而又繁琐。
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秦非舒服地躺在了跨域飞行器上的特等舱里。
他现在扮演的是功成名就的捉鬼大师方子朔，那么一切就都要符合这个身份。
包括一路的消费。
当然，付钱的时候，秦非的心都在滴血。
但好在这次叶老给自己报了外出学习，有一定的报销额度……
发票都留好，到时候应该可以报账。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秦非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准备拿一些日用品出来。
这一趟路程要接近三天，必要的东西还是要拿出来比较方便。
拉链拉开，一颗黑色的猫头钻了出来。
“喵，闷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打开箱子！”
奈斯费力地从里面挪出来，瘫在了秦非休息的位置上，无精打采地说着。
秦非赶紧向过道里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里，将门关上，低声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小心在你箱子里睡着了……”
奈斯翻了个身，尾巴在床上甩了甩，声音调子都低了几分，明显是心虚了。
秦非有点无语，奈斯平常就住在生态部，那是怎么样才能‘不小心’睡到自己的箱子里？！
可现在，猫都已经在这了，车子也已经开动，现在再让它下车也不现实。
秦非叹了口气，揉了揉它因为窝在箱子里而有些凌乱的毛，道：“你就这么出来了，没有和部里说吗？”
“我留了言的。”奈斯伸了个懒腰：“那里一个美女都没有了，留着也没意思，不如跟你出来玩，再说，我有一些老朋友很久都没见了，正好可以去找他们。”
“老朋友？”
“喵，是啊。”奈斯坐正了身体，抬着下巴，神情似乎还有些骄傲：“你难道不知道猫爷的来历？”
秦非忍住了敲猫头的想法，摇了摇头。
“咱们红柏树的成员，基本都是罗柏从外面捡回来的，我当然也是这样啦，只不过……”
奈斯说着，还有意停顿了一下，掉了掉秦非的胃口，见他眉头皱起，马上伸手要揉搓自己，才赶忙道：“只不过我是从上域被捡来的猫。”
“自然，我的朋友也都在上域啦，好久不见，还有点想念呢……”
第九十五章 怪异乘务员
秦非拍了拍猫头，拿了几个小零食给奈斯，问道：“什么朋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奈斯灵活地将包装袋撕开，精准地叼走了里面的巧克力，动作之熟练令人叹为观止。
秦非看着它的动作，动作突然一顿，开玩笑式地问道：“奈斯，你以前不会是个人吧？”
奈斯的胡子抖了抖，从巧克力里抬起头看着他，猫脸上竟然能看到人性化的表情，和秦非现在为了伪装而挂在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你猜？”
秦非向后一躺，靠在了松软的床头，闭上了眼睛：“不猜，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是罗柏带你回来的，那你现在就是我的队友。”
奈斯好久都没有出声，拨弄塑料包装袋的声音也消失不见，秦非睁开眼睛，就见它正蹲在小桌板边上，望着外面昏沉的景色，小小的黑猫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
……
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
秦非现在住的特等舱，空间大，里面各种设施齐全，而且一节大的车厢里只有两个舱位，人少，还很清净，每天三餐都有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姐送来，甚至还可以提供一些其他服务。
不过，他没多少兴趣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车子在下域E-15停下中转，秦非旁边的舱位来了一家三口，男的个子有些矮，肚子突出还有些谢顶，女的倒是温柔漂亮，两人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看起来十分和谐！
秦非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嗯，最近都被折腾的有点神经过敏了，遇到人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车厢内有了孩子之后，就没有了之前的安静，总是能时不时地听到小孩的哭声，大概是不习惯坐车。
奈斯被烦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秦非身上都是猫毛，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秦非扔到了沙发上。
就在这一家人上车之后，半夜秦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自己像是伸出雾蒙蒙的世界里，四周灰黑色的雾气阻隔了所有视线，只能看到雾气中偶尔闪过的人形生物。
隐隐约约，又有些凄厉的声音在周围飘来荡去。
“秋坟鬼唱阴冢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秋坟鬼唱阴冢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这两句阴惨惨的歌词一直在四面八方回荡着，声音里的怨恨浓郁，几乎要化成实质。
秦非凝神看去，只见雾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扭曲的人影，密密麻麻。
这是杀了一个，找上来一窝啊。
可惜这是梦里，这些东西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恐吓对普通人来说有用，对秦非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威慑，他不为所动，闭上眼睛，收束精神力。
下一刻，他睁开眼睛，仍旧躺在特等舱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隔壁那小孩隐隐约约的哭声一刻不停。
秦非翻身下了床，准备喝点水。
奈斯悄无声息地跳上他的的肩头，伸了个懒腰：“喵，有问题？”
“大概吧。”秦非有些无奈：“为什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些东西？”
“因为你是感知系啊。”奈斯理所当然地答道：“更何况，流叶城的壁垒刚刚破碎，很容易有一些脏东西进来的。”
“可那一家人也不是流叶城上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啦。”奈斯说着，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也许他们没有问题呢，你都感知不到。”
说的也是。
秦非拉开了仓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有些黑，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活人气息，只有冰冷冷的机械转动的声响。
突然间，他心头一动，向旁边撤了一步。
一只手悬停在他刚才的位置，随着秦非的视线，手的主人渐渐显露出了全貌。
是专门负责这两个舱位的美女乘务员，灯光刚好打亮了她半张脸，剩下的一半则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甜美的女声显得有些机械呆板，她脸上的笑容也像是被尺子标注过的，角度和下午没有任何不同。
秦非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了想，他道：“一杯柠檬水，一块巧克力蛋糕。”
“好的，您稍等，”
乘务员很有耐心地应了，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离开。
等她哒哒哒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秦非慢慢靠近了隔壁仓的门，将耳朵贴在上面。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一声接一声，像是不用喘气一样，一刻都没有停歇，除此之外，没有听见男人和女人半点声音。
这明显不对劲。
秦非屏息听了一会，忽然抬手敲门。
咚咚咚——
这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敲起来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还没有等秦非敲响第四声，门已经被拉开，速度之快像是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一样。
男人和女人并排站在门口，身体笔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秦非。
“有什么事？”男人问道，声音的语调没有一丁点起伏。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怎么变化，眼球向上翻着，看起来很是阴森。
秦非的目光在男人的脑袋上盯了一会，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可以让您孩子小点声吗？我要休息了，这里的隔音实在是不太好。”
旁边的女人僵硬地点了下头：“好的！”
随着她的动作，她的长发像是波浪一样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她头顶的一张扭曲人脸。
原来藏在这呢。
这些家伙，不仅可以缠在人的腹部，还可以钻入大脑中，取代被污染者原本的意识？
秦非思索着，可惜每一个污染源的污染方式几乎都有所不同，甚至同一个污染源有的时候面对不同的个体，污染方式也会不同。
算了，先弄死再说吧。
想不明白，秦非决定直接动手。
身后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劲风，那力道之大，如果秦非没有躲开，恐怕会直接被打成两截。
“先生，您的咖啡和冰淇淋。”
身后，乘务员端着托盘，手臂直直地向前伸着，那托盘的边缘闪烁着幽光。
秦非的后背微微出了一层冷汗。
这乘务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出现竟然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他微微皱起眉，看着乘务员，声音有些不悦：“我要的是柠檬水和巧克力蛋糕！你拿的这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同一个小月
“不好意思先生，我记错了，您稍等，我为您更换牛奶和香蕉。”
乘务员微微笑着，将托盘猛地一收。
上面的冰水一晃，将她的前襟打湿，她却丝毫没有感觉，转身再次离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和频率，简直和刚才一模一样。
“……”
秦非有些无语，他向前几步，一掌击在乘务员的后颈上。
冰凉坚硬的金属质感传来，乘务员身上闪过一阵蓝色的电弧，刺啦两声，摔倒在地上。
一股黑烟从她头顶飘散，她身上的皮肤剧烈扭曲着，时不时有金属从体内戳出。
“仿生人，现在都做的这么逼真了？”
秦非扫了一眼那乘务员，目光重新聚焦到那一对夫妻身上。
他们静静地看着乘务员倒在地上，过了好几秒，似乎才‘想起’自己应该害怕。
女人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头顶上的小怪物张牙舞爪。
“老公，我好害怕。”
男人一直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道：“不要怕了。”
“好的。”女人将脸上的表情一收，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过。
她看着秦非，微笑道：“我们会看好宝宝的，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完，回头冲着婴儿车的方向嘘了一声。
那婴儿的声音也如她刚才惊恐的情绪一样，戛然而止，十分突兀。
“好了哦，祝您睡一个好觉！”
女人说着，将门一关。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倒在地上的仿生人乘务员还在噼里啪啦地闪烁着电弧。
秦非在门口站了一会。
门后没有任何声音，好像那两个人关上门之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喵，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呢。”奈斯轻声说道，它舔了舔嘴巴：“他們闻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我可以吃掉吗？”
“先不要吃啊。”秦非揉了揉它：“我还我还要留着他们做诱饵，引出后面的大鱼呢。”
奈斯一愣：“什么大鱼？给我的？”
秦非有些哭笑不得，道：“奈斯，你也来生态部几年了吧，还没有经验吗？这个人和刚刚那个叫唐晓柔的女人，他们明显接触了同一种污染源。”
“只不过唐晓柔接触的时间还很短，所以还没有表现出这么严重的机械化倾向。我想这个污染,应该和唐晓柔提到的那个名叫小月的女人送她的玉牌有关。我打算到了上域之后先去找她看看。”
秦非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感觉这些小怪物,好像和当初自己在里世界中遇到的那些没皮小人很像。
长相都很扭曲,有人形但又不是人……
还都喜欢唱歌。
奈斯留意到了秦飞在提起小月时，语气中些微的不自然，于是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小月？”
秦飞点点头：“是的，这人以前是我的合租舍友，但叫这个名字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小月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
奈斯喵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不用猜啦，肯定就是你认识的那一个。感知系脸就是这么的黑，要对自己有自信哦喵……”
“行了行了，不要嘲讽我了……”秦非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了猜测，恐怕真的是奈斯说的那样……
但好在，这一次，自己不是被动地参与进来的秦非，而是掌握主动的方子朔。
两人走进自己的房间，仿佛没事发生一样，继续休息。
只是秦非时钟分了一部分精神力监控着旁边的仓门，以防有什么意外。
不过，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
……
……
扭曲的花丛里，一个硕大的土包动了动。
朱山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
很好，一切都静悄悄的，看来这里暂时很安全，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他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个寂静中充满了扭曲的世界，却是一点大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自从上次大声呼救，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脸蝴蝶追杀了三天之后，他就不敢随意发出声音了。
鬼知道那会引来什么东西。
双胞胎中的姐姐打出那一炮之后，六欲的躯体崩散，将那一整个区域都变成了一个个碎片。
几乎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里世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朱山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流浪了多久。
“谁来救救我啊……”
“救命啊……”
他小声嘟囔着，一边有气无力地向前走，不知道前路是哪里，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
……
第二天一大早，秦非就按了紧急按钮，叫来了乘务组的人员，详细说明了那仿生机器人出故障的事情。
尤其着重描述了她听不懂指令的问题。
乘务组的人员调取了监控，又重新检查了乘务员的线路，很快发现了她被不明程序攻击并污染的事实。
为了安抚受惊吓的秦非，他被免除了此次票费。
……
乘务组的人走了之后，这个舱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隔壁仓的两个人，在那晚之后再也没有走出舱门一步。
他们这两个仓重新换了新的仿生机器人来服务，每天只见三餐送进隔壁，吃光之后的餐盘又被仿生人收走。
那盘子上面干干净净。仿佛是被某种猛兽舔舐过一样，一点也不像人类使用过的盘子。
秦非在仓里的百无聊赖，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盯着隔壁的两个人，以防他们乱跑。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危害。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只能和奈斯聊天，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第五天上午，上域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秦非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地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简直以为自己回到了里世界。
高高的楼层仿佛深入云端，楼层之间穿梭着无数的小型飞行器、浮空滑板、悬浮列车。一群年轻人在街道上嘻嘻哈哈的跑过，整座城市都在闪闪发光。
温暖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花香，清新而又美好。
这里，甚至还有阳光。
秦非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高楼之间露出的一小块天空，感觉自己像是来了另一个世界。
然后，他微微一笑，提起行李箱向前迈开一步，跟在了那对奇怪的夫妻身后。
第九十七章 公寓
然而奇怪的是，这对夫妻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地。
他們只是辗转于城市的悬浮公交或悬浮列车之间，甚至同一辆车重复坐了三四次。
秦非很有耐心跟在他们后面，等待着异常事件的出现。
就这样在城市中转了三四个小时之后，他们两人的身体同时在街上一僵，然后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齐齐转身离开。
秦非眼睛一亮，和奈斯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跟上。
那两人没有再继续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是推着婴儿车在高楼大厦间辗转。
很快他们的身影没入了一条幽暗深邃的小巷。
这里的阳光全部被周围的高楼遮蔽掉，巷子里一片幽深，只有时不时闪烁的路灯照亮了污水横流的路面。
墙角堆放着不知多久没人清理过的垃圾，偶尔会有喝的醉醺醺、走路摇摇晃晃的醉汉经过，亦或是穿着打扮都很张扬的年轻人仰着头，脚步飞快。
秦非跟着他们转进了小巷里，这里不但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反而让他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刚刚行走在整齐干净阳光明媚的上域时，秦非甚至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坦，虽然他换上了昂贵的西服，看起来与这城市里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
但从心里，秦非仍然觉得自己和这上域与格格不入，而现在来到了这片肮脏的小巷，他却有一种回到了东宁城黑街的熟悉感。
这里混乱黑暗，但却十分安全。
前面的那对夫妻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发现，还是懒得理，对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秦非不闻不问。
他们垂着头，脚步整齐划一，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一般,推着安静的婴儿车一路向前，脚步声在小巷中激起层层回声。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处小门前。
这里是一栋大厦的入口，门板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楼梯间里不知谁家扔出来的垃圾，许久没有清理，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引来了一堆蚊虫在上面飞舞。
女人弯腰将孩子抱起，男人则将婴儿车折叠，提在手上。
两人一前一后向楼上走去。
秦非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踪迹，而是淡定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甚至在那男人转身时与他对视。
秦非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那男人也僵着脸礼貌的点头，仿佛并不没有见过他一般。
二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像是不知疲倦，一口气攀爬了十几楼，最后停在了角落的一个小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浓郁的黑雾从门缝里渗出，但是很快，随着门关上，那点黑雾也消失不见。
秦非的脚步一顿，眯着眼睛看着那道门。
那门一打开它就感觉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强烈的危险信号，这种危险他很熟悉。
那是大量污染的信号，根据自己的经验初步估算，这里的污染强度大概已经超过了2000。
虽然现在完全可以应付，但秦非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暗记下了这房间的位置。
走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秦非眯着眼睛打量起四周。
这明显是一处廉租的公寓，房间的门一扇挨着一扇，空间十分逼仄，时不时能听到门后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秦非没有离开，他带着奈斯在楼梯间安静的站着。
很快，和那对夫妻间隔三个房间的人走出来，奇怪的看着衣着整齐的秦非，似乎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人十分奇怪，但他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脚步匆匆，从秦非身边经过。
“这人有问题吗？”奈斯问道
秦非摇了摇头：“除了那两人的房间，其他的房间我暂时没有感觉到污染。”
奈斯歪头看了看那些房门，问道：“喵，那我们要现在处理吗？”
秦非想了想：“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小月是什么情况再说。”
一人一猫又安静地在这里等了一会，直到奈斯烦躁地玩弄起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老鼠，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秦非才带着它离开。
……
……
秦非本来准备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寻找小月，可惜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上域的空间之大。
这里不是小小的东宁城，甚至流叶城成也远远比不上这里十分之一的规模。
从秦非现在所处的地方到唐晓柔给的地址，即使通过最快的交通方式，也需要将近6个小时才能抵达。
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秦非只能先放弃，决定找个地方先住下。
他在这边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安静的旅馆，使用方子朔的身份成功办理了入住，带着奈斯一起在房间内休息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再前往寻找。
……
……
破旧的公寓楼里，就在秦非离开不久之后，那夫妻二人的房间门忽然动了动，门缝微微打开。
里面灰黑色的雾气慢慢向外扩散，隐约间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触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电梯间微微响动，一个下班回家的男人垂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他疲惫到几乎闭着眼睛，没有留意到走廊上的异常，而是机械的迈着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一瞬间，那触须骤然一动，将男人的身体卷住，拖回了夫妻二人的房间。
门缝明明没有敞开，可男人的身体却像是面团一样被压缩，顺着小小的门缝塞了进去，很快没了声音。
在卷进去一个人之后，那触须似乎十分满足，没有再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那门缝也慢慢的合拢，雾气渐渐消散，走廊又恢复了之前秦非看到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小时之后，房门再次打开，一脸疲惫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仍然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皮肤鼓胀，像是没穿整齐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走出房间后，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仍然带着满脸疲惫，机械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
第二天一早，秦非早早办理了退房，登上了一辆私家出租。
为了节省时间，他还是选择了较为昂贵的出行方式，没有乘坐悬浮公交。
在这里，他又感觉到了久违的不安，这种感觉一直在催促着他行动。
事情拖得久了就容易有变故，更何况距离唐晓柔得到玉牌，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奈斯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一直安静地站在秦非的肩膀上，什么也没说。
第九十八章 错误的地址
一人一猫辗转反侧，终于在下午时分到达了小月的住址。
然而令秦非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里竟然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周围拉着长长的警戒线，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过滤面罩的士兵在一刻不停地巡逻。
秦非在周围绕了几圈，确定就是这个地址没错之后，上前询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时候荒废的？”
被他询问的士兵有些诧异,停下来看着他，面罩下的脸动了动。
秦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也能听出来他的诧异。
那人道：“什么时候荒废的？大概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吧……你不是上域本地人吧？”
秦非抬了抬镜框点头道：“是的，我是从下域E-32过来的，来这边出差，刚接了一个委托，说是这里有情况，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由于在过滤面罩后面显得有些发闷，他道：“先生你应该是被骗了，这里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可是我们上域的大新闻，不说人人都知道，也差不多是家喻户晓了。”
秦非没有在意他的语病，而是笑了笑，笑容很是温和：“那你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说话的同时，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币递过去。
那士兵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便也乐得偷懒，他拉着秦非到了一边，神秘的道：“我跟你说，这里的事可是我们上域最诡异的新闻之一……”
“据说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相当热闹的美食街，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晚上过来吃饭的人总会失踪上那么几个。”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可城卫厅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发现那些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而他们消失的地点监控都会莫名其妙的坏掉,谁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直到……”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秦非配合地问道：“直到什么？”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道：“直到有人去那里，吃到的东西味道不对，回到家之后上吐下泻，谁知道竟然……拉出了人的指甲。”
“他吓坏了，选择了报警，生态部城卫厅的人都过去了，最后发现里面有一家蛋糕店的老板疯掉了。”
“据说呀，用人的脂肪做蛋糕的奶油，把人肉做水果肉摆在上面，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写邪法，买了的人根本看不出那东西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那新闻报道出来之后整个美食街的人流量也就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买吃的了，时间久了这处地方就荒废了下来……”
“至于我们为什么守在这里，是因为前些天生态不下了指令，说检测到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派我们过来巡逻一下。”
“不过我在这儿也有几天时间了，并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当年那事儿是真的假的，毕竟几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这件新闻，你就当故事听听就好了。”
秦非听着他的话，心里一动，问道：“几天前？能不能和我讲一下，具体是几天之前呢？”
那人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十天，我来这里已经有十天时间了。”
秦非心头一跳。
十天之前正是红柏树小队在流叶城城和六欲大战的时候。
据说里世界和表世界之间的壁垒动荡，不仅仅会影响到一处地方，就连其他地方也会受到影响。
不知道上域的这个区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况。
秦非想着，目光透过那人的身影向后看去。
只见一片苍凉的废墟之中，歪七扭八的倒着一些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霓虹灯招牌。
远处孤零零的立着一个小屋，窗子上面飘荡着几片破布，看起来就是寻常的荒凉破败景象。
但秦非盯着那处破布看了又看。
直觉告诉他，这块布应该不是真的布，而是人皮。
看来这士兵说的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里真的曾经发生过严重的污染事件。
秦非收回目光，冲他点点头，正要道谢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喂，小七，你在那边干什么呢？快回来了，队长要我们去开会了。”
那士兵看起来是个话痨，还想和秦非聊一会儿，不过工作要紧，他摸摸头盔，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可不要跨过警戒线，我们这都是有监控的，被抓到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秦非点头谢过他的好意，看着那人转身跑步离开。
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什么机会。
四周到处都是巡逻的机器人和电子机械眼，自己也确实没有办法进入到封锁区之内仔细查探。
于是他只好带着奈斯坐上了返程的车。
……
……
奈斯蹲在他肩膀上悄声说道：“现在怎么办？难道是那个唐晓柔骗我们？”
秦非摇摇头：“我觉得她不像是骗人，可能是受到了那玉牌的影响，记忆出现了什么错乱。”
唐晓柔当时的表现很是自然，而且自己帮她解决了那个大麻烦，她没道理反过来欺骗自己。
奈斯想想也是，它烦躁的甩了甩尾巴：“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们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秦非道：“我们先在那处公寓附近租一个房子，观察一下那对夫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这样等等着，如果那对夫妻和唐晓柔以及小月有关，早晚会露出什么马脚。
一路无话，秦非带着奈斯回到了那所公寓旁边。
他跟在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身后七拐八拐，果然不多时就到了一片热闹的街区。
这里的装修很是随意，灯牌歪歪扭扭的挂在店门上，看起来只需要让人能够看清楚是什么店就可以了，丝毫没有什么装饰美观的想法。
路面也很肮脏，路边的店里时不时能听到骂声。
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上域这一片街区的‘黑街’了。
昨天跟着那对夫妻到达那处破破烂烂的公寓的时候，秦非就有所猜测，知道在那样的地方附近，肯定会有这样一片隐藏在光明之下的角落。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秦非随意走进一家小酒馆，忍受着里面充斥在空气中的汗臭味和酒精味，绕过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酒鬼走到吧台前敲了敲。
这一幕场景如此熟悉，秦非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第一次去迷情酒吧的错觉。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菜鸟。
吧台后面的人抬起头，不耐烦的道：“要喝什么？”
秦非微微一笑：“你们这儿，有单子可接吗？”
第九十九章 我，找到了一个我
那酒保一愣，上下打量了秦非一眼。
见他穿的不错，语气变稍微客气了一些：“哪来的什么单子？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儿。”
秦非微微一笑，道：“我是个侦探，嗯……私家侦探，我想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那酒保向后倚靠在了吧台后面的墙上，笑道：“嗨！兄弟,你早说嘛，穿成这样，我以为是什么大老板呢……行了行了，单子在那边你自己看吧。”
他说着伸手给秦非指了一个方位。
秦非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扶了扶眼镜道：“谢谢了。”
黑街这种地方，总是会流通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而每一个酒吧都可以发布和接受任务，任务内容大多不那么光彩,甚至很多直接就是违法的。
比如盗取别人的信息、跟踪、捉奸,甚至还有直接发布刺杀任务的。
而这些任务通常会由一种叫做私家侦探的人来完成。
他们名字叫做侦探,但实际上却像是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秦非已经计划好了，今后如果还想在上域长时间的停留下去，除了要去叶老指定的地方登记过之外，还要有自己稳定的住址和收入来源，只有这样，才能拿到上域的居住证明。
而做私家侦探就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职业。
因为这份职业不仅来钱快，而且经常能够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事件。
秦非感觉自己现在急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白黎还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自己在接受了罗柏和小丝的能力之后，也没有太多的实战机会。
正好，也可以借这些任务来锻炼一下自己。
……
小酒吧的墙上贴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上面列着一排一排的任务。
有些已经被人用鲜红的笔划去了，有些还呆在上面。
秦非的目光逡巡着，在上面寻找了一番，最后落定在其中一个赏金3000元的任务上。
那任务的描述很奇怪。内容是调查一面镜子。
镜子很古怪，只能照到人的后脑,即使直面镜子，也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这一听，就很符合污染事件的调性。
秦非指着那个任务问酒保道：“这个任务我接了。”
那酒保看了一眼，哈哈笑道：“看你是新来的，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任务是个疯子发的，不知道在那胡言乱语什么，我们不过是看着他交了押金的份上，才将他的任务登记在这儿。”
“这个任务，估计就是他臆想出来的，之前也有好几个人去接了这个任务，但都是无功而返，那疯子根本就不承认他们完成了任务，酬金自然也就不会到。”
“所以呀，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接了，那任务已经在那挂了很久了。”
秦非仍旧笑着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
那酒保也只是随口一提，见他还是头铁，便耸了耸肩，懒得在说什么。
反正他碰了壁自然就会换其他的任务，而且自己也有酬金拿，他便也懒得多管，道：“名字？我给你登记上。”
“方子朔。”秦非道。
报完名字之后，他又留下了一串联系方式，然后再次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租房？”
那酒保原本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听他的话来了兴趣，道：“你要租房？”
秦非点点头道：“对，我刚刚来上域，还没有确定住的地方。”
酒保左右看了看，见老板没有注意到这里，便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秦非：“你看看这个，我认识不少朋友都有不错的房源，你具体有什么要求，我发给他们问一问，说不定就有符合你心意呢。”
秦非想了想道：“要离如月公寓……不超过3公里的范围吧，最好隐蔽一点，但是条件不要太差。”
那人一愣：“如月公寓？你既然想靠近那里，为什么不干脆租那栋楼里的房间？”
秦非摇摇头，脸上故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那里面也太脏了，我还是想住得舒服一点。”
那酒保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估计以为他是个穷讲究的，点头笑道：“嗯，我懂……追求生活品质嘛。你的要求我发给他们了，这样，你先在旁边等一等，如果有回复了的话我再告诉你。”
秦非点了点头，在他这里点了一杯劣质的啤酒，端着酒杯坐在了窗边慢慢喝着。
窗外的景色和东宁城的小酒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一样的破败，街上一样路过一些行色匆匆、眼神疲惫的人，一样有喝醉酒的壮汉，一样有站在街边的女郎。
有一瞬间秦非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没有离开过东宁城，还是生活在那个安静的小城市里，做着仓库管理员，日复一日过着平淡的生活。
奈斯一爪子拍在他脸上，秦非回过神，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想到上域也有这样的地方。”
奈斯坐在桌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杯里的啤酒，也看着窗外，老气横秋的道：“无论在哪个地方，只要有人就必定存在这种差距；只要有差距，这样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磨灭，光明照射的地方总会有阴影的存在。”
秦非点了点它的猫头道：“你一个猫，怎么这么多感悟？”
奈斯不满地躲开了他的手，道：“什么叫我一只猫？我一个猫就不能有自己的思考了吗？”
“能能能。”秦非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秦非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有些愣神，这个号码是他来上域之前特意办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想到这里秦非一愣，不，他其实告诉过其他人，就是在刚刚在酒保那里接任务的时候……难道这么快就回复了？
他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一个男声：“喂？你好，是侦探先生吗？”
那人的声音微微抖着，像是刚经过什么惊吓一般。
“嗯。”秦非道：“是的，没错，您就是发布任务的先生吧？”
对面的人马上回复道：“是的是的，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任务的酬金我给您翻三倍！”
秦非道：“麻烦？什么麻烦？”
问完这句话之后，他明显听到了对面传来一阵咽口水的声音，男人哆哆嗦嗦，用很小的声音在电话里回答道：“我，好像从镜子中又找到了一个我！”
第一百章 镜子后的深水世界
我又找到了一个我？
“这是什么意思？”秦非有点愣神，追问了一句。
只是那男人现在像是处于极度的惊慌之中，连话也说不太清楚。
秦非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所以然，于是便决定自己现在就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至于租房的信息，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找不到太符合自己要求的房子，反正酒保那里也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秦非便和他打了一声招,离开了阴暗逼仄的小酒吧。
一人一猫登上了悬浮出租，赶往男人之前发布任务时留下的地址。
如果是一起另类的污染事件，去处理的晚了，可能这个雇主就要没命了，所以秦非也是加快了动作，没有去等那二三十分钟一趟的悬浮公交。
等到达了那个地址之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如月公寓的地方，只是这里看起来比那栋公寓楼更加的破烂。
但男人既然能拿出钱来发布任务悬赏,自然他的生活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果不其然，秦非顺着房号来到七楼时，发现这男人租住的是这栋公寓楼里最大的边户，也就是2室1厅的户型，看起来条件还算可以。
奈斯在秦非耳边小声道：“这次任务完成之后，记得给我买一点小鱼干，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了。”
秦非敲了一下它的猫头道：“你都多久没干活了？还想吃！”
奈斯甩了甩尾巴：“反正你都能解决，为什么还要我出手呀？”
这句话说的还真有道理，秦非竟然无法反驳，无奈地笑了笑，他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
很快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被拉开了一个小缝隙，一只眼睛透过门缝看向门外，见到秦非一身得体的装扮后，那人的紧张神色明显放松了一些。
“你是侦探先生吗？”他在门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非点了点头，努力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容，道：“是的先生，我是过来查看情况的，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男人一下拉开了房门,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扑在了秦非的脚下，道：“天呐，你快救救我吧，真不知道怎么了，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啊！”
他伸手一指。
秦非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房间里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那男人手和脚都被绳索缚住，嘴里还塞着一大团布，正在地上翻滚挣扎。
而那男人的长相、衣服，甚至半秃的发型，都和扑在自己脚下的人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似乎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被打湿了。
秦非眯起了眼睛，目光在这两个男人身上游移，但从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看不到半点黑雾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他皱起眉，问了一句。
扑倒在地上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之前……之前我发布任务的时候，就说那个镜子有些古怪！”
“我本来是想把它直接丢掉的，但是无论我将它丢在哪里，只要我回到家，那面镜子便会重新出现在我的墙上，我没有办法甩开它！”
“那镜子……我怎么照都只能照到我自己的后脑勺。可是用它来照其他的东西都是是正常的……一连来了好几个侦探，查来查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们在镜中看到的景象都是正常的，只有我，只有我看不到自己的脸……”
他唠唠叨叨地又开始了。
“那这男人是怎么回事？”秦非不得已打断了他的话。
那雇主猛吸了一口气，指了一下房间角落里的一堆设备道：“我，我见那些侦探都不靠谱，就想着能不能自己试试解决，于是在前几天的时候，我试图将这个镜子砸碎，可没想到……我不小心脚下一滑，脸贴在了镜面上……”
“可我却没有磕到镜面，反而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说着说着，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恐：“那个世界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水，周围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但我在那些水的深处好像发现了一个人。”
“当时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觉得那人被扔在水最深处，也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不会被憋死吧……我就跟朋友借了一套潜水的装备带回了家里。”
“然后，我穿过镜子进到了那片水域，将那个人捞了上来，可没想到……没想到那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但是我决定进去的时候，完全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心里只想着把那人拉出来，我……我一定是疯了！侦探先生，你快救救我吧！”
秦非听了他的描述，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穿过镜子看到的奇怪世界，那只能是里世界了。
里世界每一个小空间几乎都是割裂的，秦非也没有去过所有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一个空间里全部都是水也是可以解释的。
但从这一片深幽的海水中又拉出了一个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奈斯从秦非的肩膀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了那个被绑住的男人身边，用力将他嘴中的布给咬了出来。
地上的男人一旦得了说话的机会，便疯狂的嚎叫起来，那声音充满了疯狂、压抑和痛苦，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身边的雇主抱住头蹲下了身体，似乎完全受不了那那个男人叫声，也在地上打起滚来。
秦非一见这个情况，连忙上前将布条重新塞回了男人的嘴里，这才让自己的雇主恢复了正常。
这绝对是一场污染事件，只不过是污染的形式秦非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走到了那面古怪的镜子之前，看向镜面。
镜子中，自己的脸清晰地印在上面，分毫毕现，照的十分清楚。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正常的样子。
秦非想了想，对雇主说道：“你过来照一下我看看。”
那男人猛地哆嗦了一下，表现得十分抗拒。
但配合调查工作也是正常的，自己不照一下，又怎么让这位侦探发现什么线索？
所以那男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上前并肩站在了秦非的旁边。
镜面中清晰的映照着整个房间，秦非孤零零的站在里面。
这一次，旁边的男人连后脑勺都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呼一声。
秦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道：“你把这个男人拉出来之后，没有再去照过镜子吗？”
雇主脸色苍白，后退了几步，退出了镜子映照的范围。
“我、我没敢照……”
第一百零一章 无面人
没敢照镜子，秦非决定将那个男人丢回去，丢回去之后，那个新出来的男人就消失了，
但是却有人敲门，送来了一个新的镜子，镜子中的男人溺水求救,身后有触手拉他
这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状况不敢照镜子，秦飞也是理解的，但他左看右看都没有在这两个男人或者是男弟子中看到什么黑雾的痕迹，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那次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他加入生态部的时间要比减肥早得多可怜，他也是第1次见这种污染形势,秦飞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将地上这个五花大绑的人重新塞回镜子中，既然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那么将它恢复原位，再将镜子打碎，通道被击碎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如此一来也算是帮着。不如解决了她的问题，想到就做秦飞，将地上的男人拉起来，也没有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而是直接将人往里一塞，这人明显神智不太正常，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男人的头一接触到镜面就像是融化一般，整个头穿了过去，然后身体再次跌入了今后的世界，很快就消失不见，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请别这样松一口气的时候，旁边的雇主却突然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流出金飞猛的，回头只见雇主的整张脸皮都被撕了下来，血淋淋的脸上，所有的五官都像是被抹平一般，鲜血不断汩汩冒出，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略带机械感的敲门声，这个时间敢来敲门的一定有问题，秦飞紧紧皱起了眉。他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仿生人快递员他将一个包裹递给秦飞，道先生您订的包裹，秦飞将那东西拿进了屋子，那雇主还是低着头在原地惨叫。痛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今天没有办法，正准备穿戴上那套潜水装备先进事迹，将那个未交进去的男人重新拉回来拯救自己的雇主时，那包裹却突然自己散开，那原本靠在墙边的包裹却突然自己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后面映照的却不是这个房间，而是一片幽蓝色的海水里面正有一个，只有一张脸，贴着镜面向外瞧，那张脸上满是痛苦，嘴巴不断变换着形状，像是在呼喊什么。这张脸，这张脸不就正是雇主丢失的那张脸，难道自己刚刚丢进去那个男人同时也将雇主的面容也带了进去，金飞目光一凝，冷哼一声道，故弄玄虚，他伸手穿过了那面新送来的杏子，抓住了那张脸皮将她一把扯了过来，那东西一旦脱离了镜子，便飞到了那雇主的身上，重新覆盖在他的脸上，新血止住。痛觉也像是瞬间消失，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茫然的看着自己，手上还残留着血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新送来的镜子中汹涌的海水突然涌动起来，化作一根巨大的触手从镜面中伸出来，一把裙装，男人的要求要将她往回拖，嫔妃来不及都想抓住了共同的腿也跟着一并，被卷进了镜子，他酬金还没给，绝对不能就这么丢了，一眨眼间房间中就只剩下了那厮一个猫，他看了看新送的镜子又看了看墙上挂着呢。你妈咪。莫某有些站立的立了起来，苗现在我该怎么办？而此时的秦飞已经顾不得，奈斯他正抓着男人的腿，在这幽深的海洋世界中不断飘荡，说来也奇怪，这位明明是水的触感，身体移动时也是在水下的感觉，但是却没有半分窒息感，即使没有穿戴上潜水装备也没有半分的窒息感。那触手的力量10分之大，新飞几次试图用能力去阻断它，但却没有丝毫的效果提升，对出手不管用，他似乎没有神智，嗯，丝线也无法操控着，一碰就断流的水，今天无奈只好任由着东西拖着她和男人一路向前，很快两人落入了一片沙滩上，天空阴惨惨的，只有海面不断的卷起狂风，眯起来的海浪不像是墙壁到现在。那是一根根向上无形伸出的巨大触手，看起来毛骨悚然，新飞一落地立刻就从地上翻起来，将雇主抓在手里，那男人已经被吓坏了，双手拼命向前抓着，不能起飞的时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了他，涕泪横流将秦飞新买的西服弄得一塌糊涂，无语，他将男人的手掰开仔细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也同样带着你世界的特征，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连肉身一起来到这里，而身边的男人只能是个普通人，也同样跟着一起上升进入了异世界，这让秦飞的心中。警铃大作里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入侵正在逐渐加深，这一点，他这次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向这边沙滩的远处望去，这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在海洋中孤零零的，周围除了海水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今天让沙滩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是一座孤岛，并带着男人向岛中心进发，既然外面找不到什么线索呢，离开的通道肯定就在那边，只不过当两人来到岛中心时，即便是有些傻眼，这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粉色树林，是的粉色之类的树木，无论是树干还是树叶都成。那是一种诡异的粉红色，树叶也不是常见的形状，像是一根根舌头在树干上卷曲，看起来有些恶心，而在这些树下面，政务盘货站，无数人伫立在这里，他们的皮肤也都呈现淡淡的粉色，只是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五官，那张平坦的脸在听到两人的动静之后，都转过来面对着他们，这形象的呢，男人惊叫一声，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么多事情，精神早就紧绷着，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秦飞将人丢在了一边，看着眼前这群蒙面人。露出了一个笑容，问道你好，你们好，请问这是哪里？？？？？%%%%%%%！！
第一百零二章 长舌头的树和真相
那些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五官的脸显得平板且呆滞，随着它们的‘注视’，无言的情绪像是狂风般袭向秦非。
那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意识，这些意识凝成的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里面包含着他们的情绪：痛苦、迷茫、恐惧。
这些负面的情绪，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秦非向后翻滚,避过了那道狂风，接着一脚将雇主踢到了一边。
这些人看来都没有神智，或者说它们的这种攻击压根就是无意识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只有先将他们解决了再说。
想到这里，秦非伸出双手，无数丝线从掌心涌动而出，向着那些无面人而去。
只是他的攻击还没有触碰到它们时，那原本安静诡异的粉红色树林却突然动了起来。
它们的枝条伸展着,上面原本卷曲的舌头状的叶子展开,上下抖动。
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的低语，一浪接着一浪。
而那些无面人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纷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秦非凝神去听，只见那些树叶的声响仿佛有某种规律，组成了语言。
“就你这样还想娶我女儿，你也不看看，你那点可怜的工资怎么养活得了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李呀，这次的工作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下个月你就先不用来了……”
“对不起陈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的妻子已经脑死亡，早点处理后事吧……”
“你看看你，再看看隔壁你刘姨家的孩子！同样在一个班,为什么人家就能考那么高的分数？你怎么就这么废物！”
一声声斥责,环绕在那些无面人身边，它们抖得更加厉害了，像是十分惧怕这些口舌。
这些人，都是被旁人的恶言逼迫，长时间压抑之下变成了这样？
不，有些不对。
秦非眯起眼睛，收回精神力，看着那些人。
这些人形形色色，有穿着破烂工装的工人，有还穿着校服的学生，有围着围裙的主妇……
无一例外的是，那些衣着都十分破旧。
而除此之外，秦非在它们散发出的情绪中，浓郁的捕捉到了同一种信息，那就是害怕。
但，这种害怕不是针对那些话语，反而像是针对自己。
是的，他们每个人都在害怕自己。
秦非没有犹豫，直接使用了寄生，然后，看到了‘真相’。
那每次考试都倒数的孩子，宁愿在成绩出来之后被揍得嚎啕大哭，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每晚都偷偷用手机看小说；
那穿着工装的工人抱怨着不公平，却没有想过自己在工作岗位上偷奸耍滑；
他看到那男人抱怨丈母娘势利眼，却不愿意面对自己每天下班沉迷游戏，不思进取……
他们都无法面对自己，所以到了他们不再能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在里世界中，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五官。
秦非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与其说这是一种污染，不如说这是这些人自己给自己布下的囚笼。
镜中照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
当这种迷茫且恐惧的情绪交织起来的时候，就形成了镜子后面深邃的海洋。
自己那个雇主应该也是同样情况，这些粉红色的舌头，让他们害怕，同样也是一种提醒，是他们唯一能够俩开这里的通道。
秦非心下了然，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
丝线灵巧地穿过那些茂密的枝叶，牵引住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校服，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秦非控制他，将他身后的包扯下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倾倒在沙滩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课本，而是一本本小说、漫画，男孩垂着头，呆愣愣地看着书包里的东西，没有五官的脸有些诡异。
然后，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随着这声道歉，他的身影渐渐变淡，然后化为点点光芒消失在天空中。
与此同时，离他最近的那棵长满舌头的粉红色树木也开始变得枯萎，最终消失不见。
秦非如法炮制，丝线伸向了第二个人。
那是个穿着工服的男人，他控制着男人的手，拉起来对准他自己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那双手的手心白嫩柔软，甚至连一个老茧都没有。
这是他在工厂偷懒最好的证明，男人看着那双手，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他的身影也如那男孩一般渐渐化为光点。
和他同时消失的，还有身边的一棵树。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秦非用手中的丝线，一一控制他们，强迫他们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等到所有的人都化为了光点，消失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时，小岛的中心还剩下最后一棵树。
那棵树的枝叶都伸向远处正昏迷着的雇主，舌头上的叶子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嘶吼。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照顾好小兰！否则她怎么会死在医院里！小兰身上怎么有那么多的伤口，都是你打的！你后悔吗？后悔也晚了！”
一声声话语交织成海浪向着地上的男人涌过去，他脸上的五官也渐渐变得模糊，那张脸皮似乎要离他而去。
原来是这样。
收回寄生能力之后，秦非眼神一冷，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明明有着不错的经济条件，却选择住在那样肮脏简陋的公寓里。
恐怕他是无法面对自己和妻子的过往。明明是他殴打怀孕的妻子，造成了妻子死亡。
可妻子小兰真正离世的时候，他却开始后悔，渐渐到了无法原谅自己之前的行为的地步，而这种迟来的愧疚，对死人来说毫无意义。
对于这种人，秦非没有半分的同情。
但他毕竟是自己的雇主，酬金还没给……秦非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他带出去。
他控制那个男人，强迫他站起来，身体贴近那棵树。
“去听听吧，渣男。”
那男人在昏迷中的身体抖动起来，他睁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流下，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对不起小兰，我真的错了！”
随着这一声话语落下，这方世界开始崩塌，海水汹涌而来，最后一棵树木消失。
海中再次出现了那巨大的触手，秦非没有躲避，而是任由这触手卷着自己和雇主，回到了海的深处。
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白色光点，应该就是他们来时的路。
就在这时秦非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呼唤。
“Q？是你吗？救救我……”
第一百零三章 再见朱山
这呼救声让秦非有些耳熟。
稍一愣神间，他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朱山，就是上次去流叶城和自己一起探索里世界的那几个感知系能力者其中之一。
他还记得朱山的能力是超强听觉。
只不过，双胞胎姐姐打出粒子能炮之后，他和那几个人就失散了。
想到这里秦非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忘记了这几个还遗落在里世界中的人。
当时他通过蓝光老人赠送的那本《世界的真相》,找到了离开里世界的路，但那几个人可没那么好运，听说一直都躺在医院里人事不醒，应该是精神体还迷失在里世界中没有找到出路。
秦非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大家毕竟是同事一场，虽然那个冯部长很讨厌,可这些人也没对他怎么样。
他当时如果顺手想救一把，应该也是能救几个出来的。
可是因为着急回到表世界,他竟然完全把这些人抛到了脑后。
说到底,他们和自己也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所以秦非并没有太上心。
不过既然在这里能遇到，秦非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他心念一动，卷着他的那根触手便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将他高高地抛起，秦非没有反抗，顺着那股力道调整自己的身形向着高处冲过去！
他又体验到了一回意识和身体被无限拉长的感觉，只一瞬间吗，他出现在了那个呼唤他的声音旁边。
朱山正缩在一处山洞里，见到秦非出现，呆呆地转过头来。
他看起来十分狼狈，衣衫褴褛，脸上到处都是灰，原本有些肥硕的身体，此刻已经清减了大半。
自己藏身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朱山却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在里世界流浪这么多天,他已经对任何古怪的事情都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见到秦非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打招呼，而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召唤出了两口平底锅，接着，他谨慎的问道：“我们流叶城生态部部长，戴的眼镜是什么边框的？”
秦非一愣，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朱山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来，抄起平底锅就要向秦非砸来。
秦非的手心陡然伸出两根丝线，控制住了他的双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山奋力挣扎，嘴里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变的？敢来骗你爷爷我！我告诉你，没门儿！”
秦非有些哭笑不得，看样子这家伙在这段时间没少被里世界的东西戏弄。
他耐心解释道：“你们流叶城生态部的部长已经换人了，新上任的我还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知道他带什么边框眼镜，如果你问的是之前的那个冯部长的话，那么他戴的是金丝眼镜。”
朱山马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手一松，那两口锅凭空消失，他跪在地上抱住秦非的大腿，嚎啕大哭：“Q！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这里过得有多辛苦……”
秦非一阵恶寒，怎么这家伙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情人一样。
他双手将朱山扑过来的身体推到一边，问道：“就你自己吗？其他人呢？”
朱山摇摇头：“当时被那炮轰中之后，我们几个人都落到了不同的地方，这里世界也不知道有多大，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秦非心下了然，看来上次六欲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将这些人都分别输送到了里世界不同的地方。
里世界的面积巨大，人的意识是无限的，里世界也几乎等同于无边无际。
在这么宽广的空间里，能够遇到朱山已经是十分巧合的事情，想再找到其他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秦非也不再纠结，反正他已经尽过力了，其他人没有遇到他，那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不过，朱山是怎么看到他的？那小岛上明明除了那些古怪的长舌树和无面人，什么都没有。
“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朱山指了指洞中一处小水洼道：“这里世界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我这段时间都躲在这个洞里，昨天看到这水洼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发现那水洼像是一面镜子，镜子后面是一片大海，海上还有一个孤岛，岛上面都种满了粉红色的树木，还有一些稀奇古怪没有脸的人，我正看着呢，就突然见到有人从那海里面冲出来……”
“话说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变得够彻底的，我足足看了半天才确定的是你，所以就想着喊一声看看。”
秦非凑到那处水洼边，仔细观察了一番。
果然那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汹涌的海水。
不过自己身处其中时，那些咆哮的海水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可如今跳出那方世界，在水洼旁边再看的时候，那诡异的小岛和波涛汹涌的海面此刻就像是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
秦非愈发觉得里世界，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它的空间似乎是破碎的，又似乎是相互嵌套的。
想了一下，秦非有些头疼，他不是研究型的人才，这些事情还是等自己去研究院报到，见到陈依依之后再和她说吧。
……
里世界没有什么白天黑夜，秦非也急着回去，便拉了朱山走出洞穴。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花园。
身边的花，每一朵都遮天蔽日，仅仅一片花瓣都足以给他们当成船用。
他们两个就像是误入了巨人国一般。
秦非和朱山两个人在这些花枝间四处穿梭，其间还遇到了巨型蜜蜂和巨型蚂蚁的袭击，不过都被秦非顺手解决掉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找到了一束没有花朵遮蔽的空地。
秦非抬起头，果然在天空边缘看到了三束若隐若现的光。
他在心中默念蓝袍老人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上次那个老人说自己是路过，但秦非心里很笃定，那人就是专门来救自己的。
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肯定是有所图。
但秦非也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
既然能救一次，那应该还可以求助第二次。
果不其然，在他于心中默念不久之后，远处天边那束蓝光变得越来越强，似乎穿透了极远的距离，落在了他们的身边。
光束化为了一个身穿蓝袍，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他手上捧着一本书。
蓝袍老人真神情慈祥，笑吟吟地看向秦非，问道：“小友，又见到你了。”
秦非点点头，也不废话，将朱山往前一推问道：“前辈，请问您还能再帮我个忙吗？这位是我的同事，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想请您将他送回去。”
“……顺路，再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