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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全文阅读

作者:陇玉     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txt下载     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不过是逢场作戏

    虞菀宁最擅长虚以委蛇,逢场作戏那一套,眼神中三分真,她便能演出十分来,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天生便有这样的本事,再者她生得貌美,在江陵时,她便善于凭借自己的相貌和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面的那条街便是芙蓉街,过了芙蓉街便是林府,虞菀宁为了避嫌,便又问了一句,“菀宁还是与表哥分开回去罢,免得坏了表哥的名声。”

    她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地从林清寒的马车里走出去,必定会惹人非议,招来闲言碎语。

    林清寒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无妨。”

    若是他猜的没错,今日虞菀宁和林芙蕖落水之事,多半是因他而起,月凝霜人前装得温婉贤淑,今日提议划船的是齐云岚,齐家小姐也是月凝霜的手帕交,月家办游湖宴,虞菀宁所在的那只小船便恰好驶入被荷叶遮挡的隐蔽之处,小船出了事,想必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而这些天虞菀宁接近他的事,定然已经被捕风捉影地传了出去,月凝霜想必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才沉不住气让人暗中动了手脚。

    更何况,他已然跳下去救了虞菀宁,还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上了马车,这件事必定早就传遍了林府,他在决定跳下去救虞菀宁之时,便没再打算瞒着这件事。

    虞菀宁更不会跟他客气,待马车停稳后,她便走下马车,福身道:“菀宁多谢表哥相救,菀宁将这件衣袍洗干净之后,再还给表哥。”

    “好。”

    虞菀宁告别了林清寒,便回了倚兰院,她觉得今日林清寒对她的态度有了改观,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总算有了进展。

    只是她这般模样回来,恐怕难过阿娘这关,果然一进门见到秦殷板着脸,对她怒目而视,像是已经等了她很久。

    待虞菀宁一进门便喝道:“你如今本事见长啊,还真的搭上了林清寒,你知不知道此事已经被林相知道了。”

    府中对于今日虞菀宁落水,被林清寒所救之事议论纷纷,甚至已经传出了好些难听的话。

    说是借住在林家的那位表姑娘是个狐媚子,竟使了手段,不惜坏了大公子的清誉,不折手段地攀上林家这根高枝。连带着秦殷也受到了薛氏的编排。

    虞菀宁有些气恼,她因落水险些性命不保,而阿娘从来都只知道指责她,连一句话关心的话都没有,她心中来了气,“知道了又如何,大公子如今看中了我,我相信他一定会护着我。”

    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男子的衣裳必定是林清寒的,秦殷听说今日是林清寒抱着虞菀宁回府,便忽而激动地站起身来,“难道你和他已经?”

    她还指望虞菀宁嫁入高门,但却不是林家这样的家世高,规矩森严,且关系复杂的人家,但虞菀宁若是失了清白,便是再想嫁个寻常的人家都难。

    “我没有,阿娘,我知道分寸的,那是最后一步,没有成婚,女儿绝不会与人走到那一步。”

    秦殷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有这样简单,还想要再说什么,虞菀宁却不耐烦道:“阿娘,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了。不过我看舅舅对阿娘实在不错,阿娘可以考虑考虑舅舅。”

    虞菀宁方才进屋,便发现屋子里已经用上了冰,桌案上还有不少新鲜的瓜果和点心,甚至还有荔枝和樱桃这样稀罕的水果,而这些必定是林瑞送过来的。

    秦殷也才三十几岁,正在风韵犹存的年纪,虞菀宁与秦殷生得相像,母女站在一处,也更像是姐妹。

    也难怪林瑞会动了心思了。

    “你的说什么胡话!”

    林瑞的确对秦殷很好,对虞菀宁也很关照,方才得知了传言,还特地前来宽慰了几句,说什么菀宁素来乖巧,一定有什么隐情。

    而秦殷却知道虞菀宁的性子,她是那种靠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场落水或许只是她使了计谋。

    秦殷对于林瑞的关怀示好,装傻充愣地糊弄了过去,又借口头疼,委婉送客。

    虞菀宁那个死鬼爹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这些年,秦殷也早就对虞兆死了心,可林瑞虽好,薛氏却是个不能容人的,她若是给林瑞做了妾,难保不会走了之前的老路。

    秦殷的打算是利用林瑞为虞菀宁寻一门好亲事,待虞菀宁嫁入高门,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而不是成为被人随意打骂赶出去的小妾。

    ……

    虞菀宁回到房中,当晚便着凉染上了风寒,她嗓子疼痛难忍,喝下汤药后,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直到她被那低声抽噎的哭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画扇正在一旁掉眼泪,就着那昏黄的灯烛,画扇一双眼睛都哭肿了,红肿得似桃儿。

    虞菀宁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画扇一面拿帕子擦拭眼泪,一边哭道:“是大公子,我听说大太太的疯病又犯了,大公子先是被大太太砸伤,后又被关进了家祠罚跪。”

    她看虞菀宁的眼神有些幽怨,语气也带着几分埋怨。

    林清寒对于整个林家而言,就像是天上皎洁的明月,完美无暇的美玉,任何人只要靠近他,便会亵渎他的美好。

    何况是这样高高在上,才华相貌出众的贵公子,与一个出生卑微,借住林家的卑贱女子被人放在一起议论。

    也难怪画扇会埋怨虞菀宁。

    虞菀宁并没有怪罪画扇说话时语气不敬,而是有些吃惊。

    她住在林府已经半月,关于大太太的消息她也听说了一些,她听说林清寒的母亲沈氏也是世家小姐出生,后来却得了疯病,一直在笼烟堂养病,极少会出来见人,却没想人一旦发起疯起来,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打。

    而她好几次路过笼烟堂时,发现不少人守在门外,不像是在养病,看上去倒更像是被人关了起来。

    难不成就因为林清寒救了她,便要被打,被罚跪,这林家的规矩还真是没有人性,也难怪林晚舟会生生被舅舅打断了一条腿。

    倘若不是舅舅亲自打了板子,落下残疾,只怕林晚舟早已性命不保。

    林家表面看上去光鲜威风,实则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林家到底哪里好,居然长安城的女子削尖了脑袋做梦都想嫁入林家。

    虞菀宁叹了口气道:“那表哥伤的如何了?”

    “听晓红说大公子的额上流了好多血,又被关在那种黑漆漆,吓死人的地方,奴婢说句不当说的,林相对大公子也太严格了。”

    虞菀宁见她哭的伤心,便宽慰了她几句,便吩咐道:“你去打些水来,我身上出了汗,有些难受。”

    画扇却对虞菀宁更加不满,大公子是为了救虞菀宁,这才受罚,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却半点不见她伤心难过的模样。

    画扇嘀咕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出去打水。

第十七章 菀宁会心疼

    将画扇打发后,虞菀宁便趁夜去了林家的祠堂,好在现在已是夜深人静,她趁人不注意,便爬树翻墙入了内院。

    祠堂没有点灯,只有一支蜡烛照亮了屋内的角落,林清寒正笔直地跪在祠堂里,就着微弱的光亮,正在纸上抄写着什么。

    虞菀宁轻声唤道:“表哥,是我。”

    离近了,虞菀宁这才看清,林清寒正在抄佛经,桌案上已经抄了厚厚的一叠。

    想必他已经被关在祠堂里罚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这是林家宗祠,外人不得来此,你快快出去罢。”林清寒并未抬眼,仍是伏案一笔一画抄写那本《法华经》,虞菀宁也拿起一旁的紫毫笔,和他一起抄经,“因为我,表哥才会受罚,我陪着表哥一起抄,我可以模仿表哥的字,绝不会让人发现的。”

    林旭只是让他在祠堂里罚跪,那些佛经却是林清寒自己要抄的,只有抄写这些佛经时,他的心才能真正地静下来。

    他今日抱着虞菀宁上马车时,便已经料到父亲会发怒,月家也不会轻易罢休,林旭今日一下朝便去了凝辉院,一直等到林清寒回府。

    “你一向稳重自持,今日之事倒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林家要完成大业,你作为林家的嫡长子,不能被一个女子绊住手脚。她亦不能成为林家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自小林旭便对林清寒要求严格,此刻他神色严肃,言语冷漠,林清寒对林旭躬身行礼,“父亲,今日阿芙和虞菀宁落水,皆是因我而起,我已经让人查清了落水之事其实是月凝霜所为,那些人事先便在藏在湖里,对那只船动了手脚,她的真实目的是想让阿芙和虞菀宁失了清誉,起因也是府中近日的那些流言……”

    “你是不是认为为父会替你取消这门婚约,让你去娶一名出身低贱的女子?”

    林旭神色并无变化,但眸色却骤然一沉,林清寒便知他已然发了怒。

    林清寒低着头,拱手道:“儿子不敢。”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在大业面前,那些小情小爱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被一个举行轻浮,行为不端的女子所迷惑,为父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我不关心月家的女儿相貌人品如何,我关心的是两家的亲事是否能成,今日你犯下大错,按照林家的家规,该当如何?”

    “当罚十戒尺,关进家祠思过。”

    林旭微微颔首,“就如此办吧!下月,你便择吉日随为父上门提亲吧。你知道为父对你的期望。”

    还未等林清寒的回答,林旭便拂袖离开,丢下了一句话,“你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记得去看看你的母亲,她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但也不能不去,莫要惹人怀疑。”

    “儿子明白。”

    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母亲的疼爱,可偏偏在林清寒这里就成了一种奢望。

    他记得在六岁前,母亲也很是疼爱他,将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可六岁那年有天夜里,母亲却不知怎的,见到他便打骂,打骂之后,便觉得不解气,将他绑在树上,用鞭子抽得他皮开肉绽。

    有一次,打得他浑身血淋淋的,待林旭赶开时,他只剩下一口气,在床上足足养了十多日,他却始终咬着牙受着。

    母亲还骂他不是她的亲儿子,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孽种,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去问林旭,问他到底是不是林家的儿子,林旭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句,“将这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不如想着发愤读书,金榜题名。”

    后来,他被沈氏推进水里,差点被淹死,林府便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之后,林旭便下令将沈氏关在笼烟堂中,对外宣称她得了疯病,而知道此事的下人,一夜之间都被换了,听说大多数被打死,幸存的那几个也被吓疯了。

    林府几十个下人都惨遭厄运,新来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清寒晚些时候便去了笼烟堂探望沈氏,沈氏看到他,便将那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朝他砸了过去,他原本可以躲开的,却仍由沈氏将他额上砸得鲜血淋漓,临走时,他对沈氏行了个礼,“过几日,孩儿再来看母亲。”

    去领了罚之后,便来到家祠罚跪。

    虞菀宁拿出帕子,替他清理伤口的血迹,“表哥头上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表哥这样好看的人儿,竟然被伤的这样重,那人如何下得去手。”

    林清寒一把抓住虞菀宁的手腕,眼神变得阴狠,“不许你说她。”

    六岁前,母亲对他极好,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回忆,虽然后来一切都变了,母亲对他又打又骂,是那样的疯狂,在他的心里,他其实还是一直心怀希望,希望当初那个心疼他,爱护他的母亲有朝一日能回到他的身边。

    “表哥弄疼我了。”

    虞菀宁也不知林清寒到底怎么了,从不曾见他发怒,露出这般可怕的表情,早知他如此不识抬举,她说什么也不会冒险来看他。

    林清寒看着虞菀宁,发现她手腕被捏得有些泛红了,这才放开了她。

    “对不起,方才是我失态了。”

    这些年,他一直用家规严格要求自己,从小就有人告诉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像今日这般情绪外露,竟然还从不曾有过。

    虞菀宁眼尾红红的,好像快要落泪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怎么会怪表哥呢?再说表哥也是因我才受了罚,都是菀宁的错。”

    她拿帕子掖了掖眼泪,又见他掌心红肿带着伤,便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心疼道:“表哥的手也受伤了。”

    虞菀宁俯身替他轻轻地吹,“表哥的手生得那样好看,表哥的手是握笔写字的手,表哥受伤,阿芙也会心疼的。”

    那轻柔的气息,一道道从掌心拂过,掌心传来了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林清寒的心尖一颤,那双犹如寒潭般的眼眸也好像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一把将虞菀宁的手握在手心,与她十指相扣,他们彼此离得很近,微弱的烛火在他那俊美如玉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的眼神也不再变得凛冽。

    “你靠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虞菀宁心头一惊,指尖一颤,像是小猫抓挠着林清寒的心。

    林清寒的唇便落下,吻在她的唇角,落在那对漂亮的锁骨之上。

    虞菀宁从未想过像林清寒这样清冷自持之人,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她说的一切甜言蜜语,主动示好,都是为了嫁给裴茗,也并不想真的将自己的清白都搭进去。

    她轻推开林清寒,拢了拢滑向肩侧的薄纱披帛,“表哥,菀宁只是心悦表哥,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烛火忽明忽暗,虞菀宁笼在那层浅黄的柔光之中,有一种雾笼芍药的柔美,只是那种美实在过于梦幻,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嘴角噙着笑意,笑中带着娇羞,尤其是那被吻过的唇,饱满红润,像是邀人采摘。

第十八章 不愿为妾

    虞菀宁将林清寒推开的那一瞬,林清寒的眼神瞬间便恢复了冰冷。

    林清寒对着祖宗的牌位直直地跪着,像是在立誓,“今日我虽救了你,但也坏了你的清誉,我会择日迎你过门。”

    既然他对虞菀宁动了心,待下个月他迎娶月凝霜,便将虞菀宁纳为妾室。

    当他不顾流言,跳下去救落水的虞菀宁之时,便已经决定了会对她负责。

    只要虞菀宁安分些,他自不会亏待了她。

    虞菀宁倒是很意外林清寒会迎她过门,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顺利,也过于顺利了,她本不愿嫁给林清寒,更不会做妾。

    她的计划全都被林清寒打乱了,但以她的身份,只怕给林清寒都难,难道林清寒居然爱上了她,不顾家里的反对也要迎她入门。

    情急之下,虞菀宁激动地站起身来,“表哥把菀宁当成什么人了?菀宁要的不过是表哥的真心相待罢了。菀宁出身不好,林府中人都对菀宁的误会颇深,甚至说菀宁狐媚祸主,我不能答应表哥,为了表哥的名声着想,菀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表哥做妾。”

    林清寒倒是很意外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她脸色涨红,好像当真是生了气,只是她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心虚,明显底气不足,看上去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理直气壮,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难道她的目的是成为他的正妻。

    她的野心倒是不小。

    林清寒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此时的虞菀宁在他的眼中就像是那只长着华丽羽毛,说着花言巧语对他百般讨好的鹦鹉,但那只鹦鹉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啄伤了他,再次逃出去。

    在那只鹦鹉再次将他啄伤之后,飞出了笼子,他便毫无犹豫,将那只鹦鹉一箭射死了。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的尾巴总会露出的,他倒是不急,等着她慢慢地露出马脚。

    “此事倒是我莽撞了。既然菀宁不愿意,那便日后再说吧。”

    林清寒提了纳她为妾,让虞菀宁感到心中难安?好在林清寒从小教养良好,想必也并不会强人所难,她便稍稍放宽了心。

    “这里根本没有旁人在,表哥也不必一直跪着了,仔细明天连行走都难的。”

    “无妨。”

    她见林清寒不肯,便前去搀扶他起身,“有我在,表哥不必强撑着,长夜难熬,这家祠便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不如表哥教我扶琴吧。此处没有琴,不如表哥便从最简单的指法开始教。”

    “你想学琴?”

    虞菀宁点了点头,“任何表哥喜欢的事,菀宁都想学。”

    讨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投其所好,在虞菀宁的眼里,弹琴颇为无聊,可她为了裴茗,什么都愿意去学。

    只不过,那些指法听起来很是枯燥,她根本就听不懂,她听了一会,便靠在桌案上睡着了。

    她是被林清寒唤醒的,醒来之时,已经快要天亮了,林清寒提醒道:“不能让人发现你来了家祠,你该离开了。”

    虞菀宁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便抱歉一笑道:“我改日再来请教表哥,菀宁便先走了。”

    虞菀宁再翻墙回去,回到倚兰院,补了一觉,用了些热粥之后,林芙蕖便气冲冲地进来兴师问罪。

    原本林芙蕖还很高兴,在她落水之后,林清寒便跳下去救了她,还以为林清寒待她还是不同的,后来却亲眼看着林清寒抱着虞菀宁,举止亲密地上了马车。

    她心心念念的堂兄居然会对来林家不足半个月,借住在林家的虞菀宁动了心思。

    “定是你勾引了堂兄,堂兄这样出尘不染的君子,居然会对你令眼相看。不过,你别得意,堂兄虽然对你不错,可大伯已经和月家商定了亲事,这个月,月凝霜便会过门。”

    她虽然不喜欢虞菀宁,但更恨月凝霜,毕竟林清寒已经答应娶月凝霜了,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别人,她便又气又恨。

    此刻的林芙蕖就像是个怨妇,虞菀宁知道她不过是找个人发泄罢了,人便是如此,只会欺软怕硬,捡软柿子捏,林芙蕖不能拿月凝霜怎么样,便只能来她这里发泄,将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对于林芙蕖这样的人,虞菀宁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林芙蕖的心思简单,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其实并不难对付。

    “表哥这样好,我只能远远地看着表哥就够了,再说表哥都要成婚了,听说月家的男子四十岁无子才能纳妾,表哥娶了月家小姐,必定也是如此,我便只能断了自己的念头了。”

    听完虞菀宁的这一番话,林芙蕖更加难过了,便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虞菀宁拿出帕子替林芙蕖拭去眼泪,宽慰她道:“我知道阿芙姐姐对表哥的心思,可阿芙姐姐也已经有了婚约在身,裴郎君高中探花郎,生得俊美不凡,阿芙姐姐也看看裴郎君,他定是个好的归宿,又何苦守着一个早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人,日日自苦呢?”

    虞菀宁见她那伤心难过的模样,又道:“既然表哥已经知道阿芙姐姐与裴郎君有婚约在身,表哥是那正直端方的君子,而裴郎君又是表哥的挚友,表哥是断然不会……”

    经虞菀宁暗示,林芙蕖总算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来,“不会什么呀?”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阿芙姐姐如此聪慧,想必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林芙蕖止住了眼泪,顿时觉得大彻大悟,又想起了小时候,林清寒也是极维护她的,他们也曾一起玩闹,亲密无间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

    如今堂兄待她极为冷漠疏远,她越想越觉得是因为她和裴茗的婚约的缘故,她和林清寒之间才不似往常那般亲近的。

    都是因为裴茗。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怎么样,林芙蕖都决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那阿芙姐姐打算要如何做,表哥都已经和月家小姐定了亲,此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林芙蕖这才止住了眼泪,神神秘秘道:“那天你有没有发现船底好像有人?我落水之时,好像见到了船底被人动了手脚。”

    虞菀宁点了点头道:“我也看到了。那日是月家办游湖宴,难不成那些人是月家的人?可月家为什么要那样做?”

    林芙蕖白了虞菀宁一眼,“你傻呀,我喜欢堂兄的事,那月凝霜也是知道的,而府里又传出了你和表哥的流言,月凝霜便想出了那样的毒计,害咱们落水,若非表哥及时相救,只怕你我的清誉受损,连许个人家都难了。”

第十九章 她比你好上百倍

    虞菀宁倒是没想到林芙蕖会大胆承认自己喜欢林清寒的事,她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激一激林芙蕖,让她主动取消和裴茗的婚约。

    至于昨夜落水,月凝霜的手段也并不高明,她和林芙蕖都能发现,林清寒必定早已知晓,再说月凝霜既然敢做这样的事,便不怕被人发现,即便是被发现了,月家背后有皇后的支持,没有人能拿月家怎么样。

    月凝霜定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害她和林芙蕖落水。

    “我这就去告诉大伯和堂兄。”

    虞菀宁没想到林芙蕖居然傻得如此天真,她连忙劝住了他,“这件事你便是告诉了表哥和林相,他们便会因为这件没有证据的事,去月家兴师问罪吗?”

    林芙蕖摇了摇头,“可是……”

    “依你对表哥的了解,你觉得他对月家的那位小姐如何?”

    林芙蕖再次摇了摇头道:“表哥不喜这位月家小姐,月家小姐屡次对表哥示好,表哥都不为所动,便是偶然遇到,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就对了,可就在昨日落水之后,我听说林相定了下月去月家提亲。”

    林芙蕖脸色一白,心头一惊,不愿相信事实,“大伯这样做不是害了堂兄吗?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堂兄娶一个蛇蝎的女子,堂兄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这就去找堂兄,再不行,我便去求父亲,让父亲劝一劝大伯。”

    林芙蕖说完便跑了出去。

    深陷情爱中的女子便是这样,不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林芙蕖对林清寒情根深种,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劝住的。

    好在虞菀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怎么样,林芙蕖和裴茗的婚事只怕是不能成了。

    她便执笔于案前写了一封信,将那封信交给画扇,吩咐道:“你将这封信交给裴郎君。”

    虞菀宁善于临摹他人的字,为了不让裴茗怀疑到她的身上,这封信便是仿造林清寒的笔记写的。

    画扇有些不满地看了虞菀宁一眼,“大公子对娘子这样好,娘子冒然写信给裴郎君,不太合适吧?”

    林清寒为了她,在家祠跪了一整晚,画扇已经渐渐在心里接受了林清寒看上了虞菀宁的事实,虞菀宁虽然出身低一些,但模样生的好,性子也不错,日后虞菀宁跟了大公子,她也能留在他们身边伺候。

    今日画扇终于不是红肿着眼睛,唉声叹气了。

    可没想到虞菀宁已经得到了大公子的垂青,居然还想着去撩拨他人,那人还是大公子的朋友。

    “我自有分寸,记得将这封信送给裴府的家丁即可。不可让裴郎君知道是你来过。”

    “是。”

    ……

    这个时辰,林旭兄弟俩还没下朝,林芙蕖便去了凝辉院,她昨晚便听说林清寒受了罚,见到他额头上的伤,她的眼泪便忍不住簌簌而落,“堂兄竟然伤的如此重。”

    又见夏昱在旁准备为林清寒上药,便道:“还是让我来吧。”

    夏昱便将手里的药瓶交到了林芙蕖的手里。

    她将药粉倒在林清寒的额角,见他丰神如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伤痕,虽然那伤痕并没有影响他出众的容貌,就连他身上的那股冷香,也足以让人心似小鹿乱撞。

    林芙蕖不觉便呆住了,她不觉便手触碰到他的额角,忘情道:“堂兄……”

    林清寒眉头一皱,避开她的触碰,“你到底来做什么?”

    “堂兄不能和月凝霜成婚,月凝霜便是陷害我和虞菀宁落水的罪魁祸首,她心思恶毒,实在配不上堂兄。”

    提到月凝雪,林清寒的眸色忽而一沉,“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便不必再说了。你我都有婚约在身,你当知道分寸,也应该知道要避嫌。”

    林芙蕖最不喜被人提起她和裴茗的亲事,更何况是从心上人嘴里说出,她想起了虞菀宁的话,激动得站起身来。

    “我根本就不喜欢裴茗,我喜欢的是堂兄,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上堂兄了。”

    她急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林清寒,“堂兄,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总是提起我和他的亲事,堂兄可知我的心都要碎了,不对,我这颗心早就因为堂兄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了。”

    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林清寒却掰开她的双手,脸色阴沉得都要滴下水来,“若你再如此,我便再不许你踏进凝辉院半步,你知道的,我素来说话算话,我只将你当成妹妹看待,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出身低贱的虞菀宁都能得到林清寒的不同的对待,为什么林清寒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而虞菀宁根本就不喜欢堂兄,若是真心喜欢,会如此轻易便能放下吗。

    “堂兄喜欢虞菀宁,对吗?”

    林清寒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像是默认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虞菀宁,堂兄为什么宁愿喜欢她那样的人,她根本就不喜欢堂兄,堂兄只是被她迷惑了!”

    “你住口,她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便是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

    林芙蕖顿时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她眼里只看得到林清寒一人,他却始终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她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可他还是那样的狠心,连半点机会都不愿给她。

    林清寒最后一点耐心都被耗尽了,便对夏昱吩咐道:“送三小姐回去吧,我今日就当你从未来过,有些心思你不当有,你若是安分些,我相信裴茗定不会负你,若是你仍是执迷不悟,你当知道林家的家规。”

    果然林芙蕖变了脸色,脸色变得苍白,她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林晚舟被打断了一条腿,瑜姐姐死后,林晚舟便将自己整日关在屋里,每天喝的烂醉。

    三太太薛氏也每天以泪洗面,起初她还想要骂醒林晚舟,但林晚舟依然每天都喝醉了,醉了便昏睡着,就连嫂嫂也嚷着要和兄长和离,带着才两岁的侄儿回洛阳高家。

    林芙蕖哭着跑出了凝晖堂,见到门外站着的裴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他的身上,“这下你满意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嫁给你的。”

    裴茗站在门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起先他的确有些愤怒,可愤怒之后,便是庆幸,庆幸林芙蕖看不上他,他若是提出退婚,也不会觉得对不住林家。

    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

    裴茗并未理会林芙蕖的愤怒,心里反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的感觉,可又想到他喜欢的人却喜欢林清寒,心中便油然而生一股怅然。

    他自小羡慕林清寒,羡慕他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那日林清寒抱着虞菀宁,他们举止亲密,进了马车,裴茗心里嫉妒的快要发了狂。

    可他又想到那日他和虞菀宁在雨中紧紧相拥的情景,怀中女子柔软的身段,那露出的一截莹白修长的脖颈,他便再也控住不住地去想虞菀宁,想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也好。

    出了凝辉院,裴茗不自觉去了倚兰院。

第二十章 抽身离开

    裴茗自小羡慕林清寒,羡慕他什么事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那日林清寒抱着虞菀宁,他们举止亲密,进了马车,裴茗心里嫉妒的快要发了狂。

    可他想到那日他和虞菀宁在雨中紧紧相拥的情景,怀中女子柔软的身段,那露出的一截莹白修长的脖颈,他便控住不住地想虞菀宁,想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她一眼也好。

    出了凝辉院,他不自觉去了倚兰院。

    原本虞菀宁算准了时间,准备去凝晖堂,想着能遇到裴茗,借机安慰他一番,说不定能让裴茗将她放在心上。

    又想显得她并不是刻意去寻裴茗,便用食盒装了一些芙蓉花糕,去往凝辉院。

    二人果然于半路相遇,裴茗见到虞菀宁心中欣喜,见她提着食盒前来,裴茗心中欢喜,又想到她必定是来找林清寒的,不觉又垂下眼眸,神色黯然,“虞娘子是去寻雨泽兄吗?”

    他心中越发羡慕林清寒。

    虞菀宁笑着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便道:“糟了,我这木芙蓉花糕点放了表哥不喜欢的姜粉,算了,反正这糕点表哥是不会吃了。裴郎是打算回去了吗?我正好也要回倚兰院,正好与裴郎顺路。”

    “那我便送一送虞娘子。”

    虞菀宁福了福身道:“多谢裴郎。”

    他们途径一片海棠花树,一阵风拂过,花瓣纷飞,美不胜收,今日裴茗一身月白薄衫,玉冠束发,显得潇洒飘逸。

    漫天纷飞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发梢,虞菀宁弯了弯唇,将手中的食盒放下,笑道:“裴郎头上落了花瓣,还请裴郎低头,菀宁替裴郎将花瓣摘下。”

    裴茗弯腰低头,虞菀宁便替他轻轻拂落肩头和发梢的那些花瓣。裴茗再次抬头时,发现那双如泉水浸泡过的眼眸,正温柔地看着他,他呼吸一窒,心跳突然加速,又因他们离得较近的缘故,他甚至能闻到虞菀宁身上那股淡淡的白玉兰的香味。

    这香味令人沉醉,微风轻拂她披落在腰间的长发,发丝轻拂过他的脸庞,滑过他的唇边,裴茗脸色一红,心跳好似擂鼓。

    虞菀宁那宛若玉葱般的指尖将那一缕发丝别至而后,冲裴茗浅浅一笑。

    裴茗怔怔地看着她,不觉便乱了心神。

    虞菀宁暗自观察他的神情,便将这一切都了然于心,她指着不远处的莲池,“那些荷花开得可真美。”

    池中荷花开的正盛,这里又正是林府的后院,极少会有人来此处,她看向裴茗,眼中满是期待。

    “若是虞娘子不急着回去,不如一道去那边赏荷花。”

    “好啊。”她等的便是这一句话。

    虞菀宁赏了会荷花,便觑着裴茗的脸色,试探般问道:“我看裴郎今日好像有心事。可否说出来,菀宁或许能为裴郎排解一二。”

    她听说林芙蕖从凝辉院哭着跑了出来,便算了算裴茗入府的时辰,裴茗定是撞见了林芙蕖去了凝辉院,林芙蕖心思单纯,说话做事也是不计后果,虞菀宁用言语激林芙蕖,她定会不顾一切对林清寒表明心意。

    裴茗一直视林清寒为对手,他对林芙蕖本就无意,若是听到林芙蕖对林清寒说的那些话,还会愿意娶林芙蕖吗?

    “让虞娘子见笑了,其实像我和雨泽兄这样的人,虽然占了家世和门第的优势,可就连婚姻大事却半点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那日虞娘子的一席话,让在下觉得受益匪浅,我对林三小姐本无意,如今看来,林三小姐心中也另有其人,今日回去之后,我必定会想办法说服祖父,若是我与林三小姐勉强成婚,日后必成怨偶,说不定会因此坏了两家的和睦,我与林家的亲事就此作罢了。”

    虞菀宁亲口听裴茗说要取消这门亲事,心里是乐开了花,便故作惊讶道:“其实今日阿芙姐姐来找过我,对我说了一些胡话,她像是铁了心似的,无论我怎么劝,她也不听。”

    虞菀宁叹了一口气,看向那随风摇曳的满池荷花,“我其实很羡慕阿芙姐姐,她出身名门贵女,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就连婚事,也能嫁给裴郎这样才貌双全的公子,这些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裴茗心中一动,原来在虞菀宁的心里,他也担得上才貌双全这四个字,也有人用那样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只可惜虞菀宁的心里的人却是林清寒。

    林清寒与月家定亲的消息已经传出,想必虞菀宁是为了此事而感到苦恼罢。

    “林相对雨泽兄一向严格,雨泽兄身上担着整个林家的重担,被林家的家规约束着,从不对他人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我能看得出,雨泽兄心里还是有虞娘子的。”

    虞菀宁不觉嗤之以鼻,心中有她又能如何,林清寒也不会自降身份娶她为妻,她也不愿与人为妾,更不愿将自己的命运都握在他人的手里。

    她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她眼中有泪光闪烁,“都怪菀宁,今日菀宁原是要宽慰裴郎的,却反要让裴郎来宽慰菀宁,我知自己配不上表哥,也从未奢望过要嫁给表哥。”

    虞菀宁看上去有些伤情,说着说着便红了眼,滴下泪来,裴茗觉得心中更不是滋味,连忙拿出帕子替她拭去眼泪,宽慰道:“能得虞娘子的真心相待,便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虞娘子切莫妄自菲薄,在我的心里,虞娘子聪慧善良,温柔似水,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当真?”那粉面上还留有几点泪痕,鼻尖也有些红红的,虞菀宁脸色微红,犹如梨花带雨,眼眸含笑,眼尾微勾,仿佛将裴茗的心神都勾去了。

    天空滴下几滴雨来,雨水滴落在荷叶尖上,那些晶莹剔透的雨珠滚落在莲池中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上,池中也渐渐地荡起一圈圈涟漪。

    雨点渐大,滴落在裴茗的脸上,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却被虞菀宁的一颦一笑牵动着喜怒哀乐,虞菀宁捂嘴轻笑了一声,提醒道:“裴郎,下雨了。”

    虞菀宁帕子掩面,抿嘴一笑,裴茗也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用手里的丝帕替他轻柔地擦拭额上的雨水,远远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便红着脸,对裴茗福身道:“裴郎,我得先回去了。”

    她走的时候有些急,那方浅粉色的丝帕掉落在地,裴茗将那方帕子拾起,握在手心,那手帕上仍留有一些美人身上的余香。

    裴茗仍呆呆地望着那抹青色身影,将帕子仔细折叠好,贴身放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虞菀宁其实是故意掉落的那方帕子,直到今日,她才方能真正地确定裴茗对她的心思,既然她知晓了裴茗对她的心思,她便要考虑慢慢抽身了,不想再和林清寒纠缠在一起,她留下这方帕子,便是为了他们日后相见制造机会。

    至于林清寒,他也要成亲了,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第二十一章 被当成了猎物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虞菀宁行到半路,天空便再次放晴,一位身穿锦缎衣裳的奴婢寻着虞菀宁前来,她对虞菀宁屈膝行了个礼,便道:“大公子有令,让虞娘子去一趟听雨轩。”

    这婢女瞧着眼生,她在凝辉院时好像从未见过,可林家的下人有上百人,再者虞菀宁方才和裴茗见面,有些心虚,也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问了句,“你叫什么?我好像并没有在凝晖院见过你。”

    “奴婢名叫青梧。”那名叫青梧的婢女恭敬地答道,“回虞娘子的话,奴婢是在栖梧院伺候的。”

    林清寒的住处很大,按照东南西北,分别为:凝辉院,晨曦院,栖梧院,和落樱院。

    也难怪虞菀宁没有见过青梧,想必是林清寒最近调她到凝辉院伺候。

    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听雨轩很是偏远,林清寒怎么这个时候唤她前去,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公子这个时候唤我,他可说是因为什么事?”

    青梧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大公子说了,待虞娘子过去便会知晓。”

    虞菀宁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林清寒发现了她和裴茗的事,她摇了摇头,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她自觉将心思藏得严实,也不曾露出破绽,林清寒应是并未发觉才是,便是发现了,她也不怕,她反正不想给林清寒做妾,倒不如借此机会和他说清楚,和他一刀两断。

    她便对青梧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听雨轩。”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雨过天晴后,天边便出现了一道晚霞,霞光将天与地交汇的那一线,晕出一道道漂亮的红光。

    离听雨轩还有一段距离,大概要花费半柱香的时间,需穿过一条梅树林,再经过一条碎石子路。

    她对林府的地形并不熟,走错了几次,好不容易寻到一位下人问了路,一路上耐心也耗尽了,便开始在心里埋怨林清寒,做什么如此神秘,非要在这个时候唤她去那什么偏远无人的听雨轩。

    听雨轩中遍种白玉兰树,白玉兰花开满院,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芬芳。洁白的白玉兰花瓣铺在道路的两旁,此处的风景倒是极美的。

    虞菀宁素来喜欢白玉兰花,她所在的倚兰院便有一棵茂盛粗壮的白玉兰,她行走于这里盛开的白玉兰只中,渐渐地将心里的烦闷都放下了。

    想着待会见到林清寒她定要好好的说。林清寒身为世家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哄着他,与他说清楚,他们便能好聚好散。

    他娶他的月家小姐,虞菀宁便嫁裴郎。

    她心情不觉便轻快了些,便折下一支白玉兰,放在鼻尖轻嗅那玉兰花的芳香,好好赏玩一番。

    原本平阳侯赵胤也在此处赏花,因楚瑜和林晚舟私通之事,他不得已对外宣称楚瑜得了疯病,并将她活活勒死,造成了楚瑜失足落水的假象。

    可他却是真心爱楚瑜的,今日是楚瑜的生辰,他便来到林家,来到和楚瑜初次相遇的地方,对着这满树的白玉兰触景生情。

    正在伤情之际,便听到一声树枝断裂的咔嚓声,只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穿白衣女子,女子手中折一支花,纤长的手指轻捻花枝,放在鼻尖轻嗅,那模样身姿,美得像是画中仙子,令人心驰神往。

    赵胤呆呆地看了半晌,听见女子在唤表哥,他便大步走向虞菀宁。

    虞菀等了一会,不见林清寒的身影,等了没了耐心,便去唤林清寒,没想到却迎面走来一位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玄色锦袍,看上去像是一位严厉的长辈,那双若鹰眼般的眼神更是直直低盯着她看,让虞菀宁觉得很不舒服。

    她便对着赵胤福了福身道:“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赵胤冲虞菀宁一笑,那暗含打量的笑却让虞菀宁觉得更加害怕,“你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林府的听雨轩?”

    他便暗自从上到下将虞菀宁打量了一番,今日虞菀宁为了见裴茗精心打扮过,还在眉间贴了梨花花钿,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暗含着万般风情。

    这等容貌出色的女子还当真是少见,便是在长安城只怕也难以找出这般颜色的女子。

    尤其是这一身媚态,勾得人神魂颠倒。

    虞菀宁怯生生地一抬眼,赵胤觉得骨头都酥了。

    尤其是宛若黄鹂般的嗓音,将赵胤撩拨得竟忘了自己到底身处而地,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虞菀宁当然不能说和林清寒约在此地相见,而她在听雨轩等了这许久,都没能等到林清寒的出现,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婢女根本就是在撒谎,引她来听雨轩,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于她。

    那人必定知道今日此人会来,便故意将她引来此处。

    眼前的男子虽然人到中年,但看上去衣着华贵,身份也必是极尊贵的。

    虞菀宁并未开口,赵胤又道:“你住在林府,我却从未见过你,可见你并不是林家的女儿,想必是林家的亲戚。本侯听说林家来了一位天资国色的表姑娘,想必你便是虞娘子罢。”

    这人的眼光如此犀利,很快便猜出了她的身份,虞菀宁脸色一白,自称侯爷,又与林家交好,想必便是那位平阳侯了,此人年纪也对得上。

    虞菀宁再次屈膝,“见过侯爷。妾迷路误入此地,不想打扰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赵胤上前,亲自扶她起身,虞菀宁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赵胤的触碰。只想着找个借口尽快离去。

    赵胤面带不虞道,“你是在怕我?”

    虞菀宁的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的细密的冷汗,“妾并不是害怕侯爷,而是听闻侯爷的威名,对侯爷是既钦佩又心生敬畏。”

    平阳侯并非是世袭的爵位,他是凭借沙场征战一刀刀的拼杀换来了如今的官位,他曾在朔州戍边多年,后来发妻病死后,娶了楚瑜做续弦,前几年,战事吃紧,平阳侯去了朔州战场,楚瑜耐不住寂寞,便和林晚舟暗通款曲。

    赵胤发出一声大笑,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虞菀宁,“想不到你也知道我的事。”

    “我早些年去过朔州,那些的百姓个个都知道侯爷的威名,都说侯爷英勇无敌,是个人人敬爱的大英雄。”

    赵胤眯着眼,对虞菀宁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聪慧的美人,更合他的心意,“有机会,我带你去朔州,那里大漠黄沙,天地广袤,是真正的自由洒脱之地。”

    虞菀宁吓了一跳,平阳侯带她去朔州,被这位平阳侯瞧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十二章 想要强娶了她

    虞菀宁想起死得不明不白的楚瑜,她吓得脸色愈发苍白,甚至身子还有些发抖,她拂了拂额上的汗水,“原是阿娘让我给舅舅送糕点的,不想贪图这里的景色,不觉便迷了路,要是去迟了,阿娘和舅舅便该责备了,侯爷,妾便先告退了。”

    “慢着!”

    眼见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听雨轩地处偏僻,这个时候根本就无人前来,若是平阳侯强行将她留下,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中焦急万分,只想着有人来救她,可便是舅舅只怕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平阳侯。

    赵胤走到虞菀宁的身旁,解下身后那件华贵的黑色暗纹披风,替她披在身后,替她系好束带,“夜间有些凉,仔细着凉染上风寒。”

    虞菀宁的手心紧张得冒出了一层冷汗,好在赵胤也不再说什么。她便对赵胤行了礼,匆匆转身离开。

    只听赵胤又道:“虞娘子莫要忘了朔州之约。”

    虞菀宁又是一番心惊胆战,赵胤如此强势霸道,她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跟他去朔州,方才她恭维赵胤的话,也不过是怕得罪赵胤随口扯的谎,她也根本没有去过朔州。

    不过像赵胤这样的权贵,她根本得罪不起,像赵胤这样的侯府权贵也根本不会管她是否愿不愿意,惹上了这样的人,实在叫她心中难安。

    此刻天色渐暗,还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她只想着急匆匆离去,却不知脚下被什么绊住了,她疼得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再想要站起身时,却发现脚扭了。

    而赵胤也听闻了动静,见她跌倒在地,快步走到她面前,“娘子可是伤到脚了?”

    更让虞菀宁觉得害怕的是赵胤竟然伸手想要将她抱起身。

    突闻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做什么?”

    林清寒突然出现,身后的长随夏昱手里提着一盏风灯,风灯总算照亮了还不算太暗的天色,虞菀宁喜出望外,嗓音也变得轻快,心里也好像如释重负。她轻唤一声,“表哥。”

    她声音有些哑哑的,带着哭腔,珠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清寒的出现,让她莫名觉得心安,若是有林清寒的相护,便是平阳侯也不敢轻易得罪林家长公子。

    林清寒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男子披风,便皱起了眉头,“前几日让你练的指法,可熟练了?既然你想跟我学琴,为何这般懈怠,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练习,明日我便要考验你的功课。”

    林清寒俨然化身最严苛的夫子,而赵胤也并未怀疑。

    虞菀宁委屈得快要落泪,她的脚扭伤了,但还是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林清寒。可林清寒却没有想要搀扶她的意思,眼神也是冷若冰霜,好像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林清寒对着平阳侯笼袖一揖,“父亲让我来寻世叔,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我这就过去。“平阳侯离去时,那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虞菀宁一眼。

    待平阳侯离开后,林清寒冷漠地看向虞菀宁一眼,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虞菀宁便将被人骗来此地,遇到平阳侯的经过都告知了林清寒,而后福身道:“多谢表哥前来相救,不然菀宁……”

    她忍了多时的泪水,也终于落下。

    平阳侯此人对于看中的人便会想办法强娶了去,当年的楚瑜也是,楚瑜嫁给平阳侯时也才及笄之年,和平阳侯的长子几乎同岁。

    那背后之人定是知晓平阳侯的性子,这才将虞菀宁骗来此处。

    “时候不早了,回去罢。”

    虞菀宁忽而上前,挽住了林清寒的手臂,“表哥,我的脚崴了。”

    林清寒脸色依然阴沉,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闷声不响地抱着她,去往倚兰院。

    原本虞菀宁打算借此机会和林清寒了断,但今日在听雨轩偶遇平阳侯,她心里便没了底,赵胤看她的眼神势在必得,而平阳侯府她也得罪不起,在这个时候唯有林清寒才能护着她,她小心地试探林清寒,“表哥,我方才好害怕,若是表哥来迟了一步,我便只能去死了。”

    她勾住林清寒的脖颈,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心里的三分害怕,被她演出了十分来,红着眼又咳嗽了几声。

    “你的风寒症还没好吗?晚些时候我让张医师来为你看看。”虽说林清寒的脸色仍是不太好看,但好歹说话的语气算是软了些。

    “多谢表哥。”

    前面便是倚兰院,虞菀宁担心被秦殷见到了会念叨,便对林清寒道:“表哥,可以放我下来了,若是被倚兰院的下人们见到了,府里又该传来什么对表哥不利的流言了。”

    林清寒将她轻放下来,并没有否认她的话,像是叮嘱似的,说了一句,“日后除了夏昱,谁的话都不要信。”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虞菀宁忽而一怔,这算是在关心她吗?林家大公子果然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想必也从没有主动关心过人,虞菀宁见他那别扭的神情,暗暗勾起了嘴角。

    “此事我必定查清楚。”

    虞菀宁来林府不足一个月,林家的人都认不全,看似此事是针对虞菀宁,实则必定是冲着他而来。

    自从那日落水之后,不少人亲眼看着他抱着虞菀宁上了马车,引来了不少的猜测,他居然跳下水救虞菀宁,还亲自抱着她回府,有人便会认为,这位看似什么都不惧怕,什么都不在乎的贵公子也有了软肋。

    那些隐藏在暗处,想要害他的人,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来对付他,对付虞菀宁,是他将虞菀宁置于危险之中。

    “这几日你不要出门,明日我让夏昱送一把琴来,你再多练练,过几日我再来教你。”

    “啊?”虞菀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他方才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是真的要让她练琴,他还要像学堂里的夫子一样,定期检查功课。

    虞菀宁虽然聪慧,但心思从未花在读书上,她也不过是借着请教功课接近林清寒罢了,没想到他还真以老师自居,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听到那慢悠悠的琴音就觉得心烦。

    平阳侯对她虎视眈眈,她越发没什么心思练琴。

    林清寒睨了她一眼,好像明白她的心思,“过几天你弹一曲,我再看看你的指法。”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虞菀宁想起林清寒教她练琴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不太想和林清寒说话,若不是为了裴茗,她又怎么如此想不通要去招惹林清寒。

    虞菀宁忍着心里的不耐烦,乖巧地点了点头:“菀宁资质愚钝,只怕又会让表哥失望了。”

    “无妨,正好我这几日有空。”反正他也不指望虞菀宁一时半会便能学会,他并没有拆穿虞菀宁的话。

    其实并不是她资质愚钝,而是她根本就没有用心。

    不过她当初以这样的借口接近他时,就没有想过练琴其实是一件苦差事,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和努力吗?

    林清寒不仅对自己严格,对旁人也是如此,只要虞菀宁弹错了一个音,那戒尺便会落在她的手心。

    他虽并未用几分力,可练一次下来,她心不在焉弹错了好几次,手心挨了几次打,一曲练完,掌心也是火辣辣的疼。

    后来好几次,她日日带着糕点来,就是不再提请教课业以及学琴的事。

第二十三章 揪出幕后之人

    虞菀宁暗自皱眉,暗暗叫苦,她有些怀疑林清寒根本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解下身后的披风,“这件披风是平阳侯的,我不敢拒绝,可我会想办法还给平阳侯,他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她踮起脚尖,轻吻在林清寒的唇角,“表哥当知我喜欢的是谁。”

    林清寒虽只是轻嗯了一声,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但他却很好哄,眼睛里也已经没了冷意,任由她扶搀着他的手臂,没有再透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等到画扇出来,搀扶着虞菀宁离开,他才回了凝辉院。

    回到凝辉院,林清寒对夏昱吩咐道:“去查一查二房的人,还有一个人,林晚舟。”

    二房的人是皇后一党,当今朝堂分为三派,林旭和太后牢牢把握着权势,二房林庭州便和皇后勾结,皇帝无能,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便拉拢了林庭州想和太后的势力抗衡。

    皇帝虽然无权,但正值壮年,又怎肯将江山让到别人的手里,靖安帝与皇后不睦多年,甚至怀疑皇后所生的广信王不是他亲生儿子,想要立尚婕妤的儿子当太子,没想到他一步算错,派人刺杀林清寒,也连累尚婕妤丢了性命。

    太子之位便一直悬而未决。靖安帝与皇后也一直僵持着。

    二房的长子林庭州幼时入宫当过天子伴读,之后便传出了林庭州与皇后有了首尾,更有传言广信王就是林庭州的儿子。

    林庭州一直没有娶妻,只有一名宠妾,被靖安帝封为忠信侯,如今正在江南一带办理巡盐的要务,他虽说和林旭是亲叔侄,但两人却是暗中较劲,各自为主。

    林旭受先帝托孤,扶持靖安帝上位,可皇帝无能,朝中大权都落在林旭的手里,林旭与太后是同胞兄妹,靖安帝也并不是太后亲生,林旭便起了夺位的心思。

    他和太后联合,牢牢把握住大权,靖安帝便沦为傀儡。

    林庭州去了江南已经月余,仍没有返回长安城,林庭州这些年一直暗中对付林清寒父子,林旭也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在暗中使了手段,听说林庭州在途中遭遇了危险,这才没有及时返回长安,他此时应当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法分心对付林清寒。

    但有一个人很可疑,林晚舟和楚瑜通奸之事暴露,此事是林清寒在背后推波助澜,楚瑜死了,林晚舟断了一条腿,林晚舟却选择隐忍不发,花萼院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想要对付林清寒却并不容易,除了夏昱兄弟外,他身旁还隐藏着其他的高手,林清寒智计双全,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除非抓住他的软肋,才能想办法对付他。

    于是林晚舟就想到了用虞菀宁来试探他的态度,平阳侯极为好色,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但凡他看上的,都要想方设法地得到手,虞菀宁今日出现在听雨轩,已然掉进了陷阱里。若是林清寒出手,得罪了平阳侯,他们互相争斗,便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林晚舟会想办法对付林清寒,同样他也恨赵胤入骨,毕竟赵胤才是害死楚瑜的凶手。

    林清寒心里也有了猜测,此事多半是林晚舟所为,他必然还有其他的行动。

    只需派人跟着林晚舟,他必定会露出马脚来。

    “这几日,你盯着林晚舟,若是花萼院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夏昱拱手道:“属下领命。”

    ……

    虞菀宁被画扇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倚兰院,刚入院子,便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正站在石榴花树下,她便对画扇吩咐道:“你去一趟医馆,去请张医官前来。”

    那张医官是专门给林清寒看病的医师,画扇不觉便脱口而出,“奴婢可请不来张医官。张医官只给大公子诊病。”

    “放心吧,你只管去请便是。”

    画扇心头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便是林清寒亲自送虞菀宁回来,这江陵来的虞娘子可真不简单,入府还不到一个月,竟能入了大公子的眼,能得大公子如此重视。

    画扇半信半疑地去请张医师。

    虞菀宁支开画扇之后,便一直守在院子里,防着他人靠近倚兰院。

    方才她于石榴树下见到的便是秦殷,而与秦殷紧紧相拥的男子,像是林瑞。

    虞菀宁倒是希望阿娘和舅舅在一起,有舅舅为她撑腰,她在林家也不至于会如此艰难,或许也能摆脱被平阳侯看上的命运。

    等了良久,林瑞和秦殷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见到虞菀宁,秦殷羞红了脸,清咳了一声道:“方才你舅舅喝多了,有些站不稳,我这才搀扶了他。”

    虞菀宁心知肚明,却并没有拆穿,而是对着林瑞福身道:“菀宁拜见舅舅。”

    林瑞的脸上并未见不自在,而是温和一笑道:“你若是缺什么便只管来告诉舅舅,我会让人去买,你母亲方才和我提过你的亲事,我便替你留意着,哪家有好儿郎,我再安排让你相看。不过也不必太着急,你年纪轻,郎君也慢慢挑,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便是。

    “菀宁多谢舅舅。”

    待林瑞离开,虞菀宁便拉着秦殷进了里屋。

    “阿娘也需注意些,此处人多口杂,若是传到三太太的耳中,她只怕会容不下咱们。”

    秦殷点了点头,薛氏不是个能容人的,林瑞答应给她买个宅子,也答应之后再选好日子迎她进门。林瑞是工部侍郎,又有祖上的荫封,跟着他过日子也算是吃穿不愁。只要秦殷有了自己的宅子,日后也不担心无处可去。

    林瑞虽然有几房妾室,但为人温和,也算是有情又意,再说若非他相护,秦殷也只能流落街头。

    “那阿娘日后有何打算?”

    秦殷再次叹了口气,“不过是给人做妾罢了。”可惜她生了一副好的相貌,年轻时候遇人不淑,被虞兆三言两语便哄骗到手,虞兆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狠心将她们母女扫地出门。

    到了林家,却仍是给人做妾,但相比借住在林家,看人的脸色行事,至少她有了名分,她和菀宁处境也会更好些。

    “阿娘的一生便只能这样了。唯有你,一定要寻个好人家,出人头地,让你那负心汉的爹和那贱人瞧瞧,给阿娘出口气。”

    虞婉宁并未将今日遇见平阳侯的事告诉秦殷,她看得出舅舅是真心喜欢阿娘的,与阿爹不同的是,舅舅有责任心,虽说薛氏刻薄,但家里还是舅舅说了算,阿娘跟着舅舅,她也放心。

    “阿娘别担心,苦日子都过去了,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

    秦殷难得心情好,她将虞菀宁搂在怀里,轻抚她的额发,“待菀宁嫁一门好亲事,我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会的,我和阿娘都会的。”

    她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二十四章 不愿放过她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林芙蕖,自从那日林芙蕖主动对林清寒表明心意被拒绝之后,便称病在书院告了假。

    虞菀宁再次见到林芙蕖,已经是几天后了,当她红肿着眼睛出现在虞菀宁的面前,虞菀宁也吓了一跳。

    虞菀宁因崴了脚,也向书院告了假,但林清寒果然信守承诺,派人送来了一把琴,又派人抄了笔记,送来倚兰院,虞菀宁虽在房里养伤,但却连一刻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平日在书院读书也没有在家这般忙。

    她又要弹琴,又要温习功课,林清寒还时常会来检查,甚至还主动过来讲课,她甚至有些怀疑林清寒只是想要收一个女弟子。

    “阿芙姐姐这是怎么了?”

    林芙蕖哭丧着脸,一脸怨气,虞菀宁一问,她便红着眼,又要落泪,她今日原是来幸灾乐祸的,但她看到了虞菀宁,心里更觉委屈,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虞菀宁,堂兄为什么看不上她。

    林芙蕖拿帕子抹了抹眼泪,“我没事,是三太太让我告诉你一声,平阳侯明日的寿宴邀请了你去,三太太让你好生准备,明日和我一道去平阳侯府贺寿。”

    林芙蕖其实并不想出门,并不愿意和虞菀宁一起去,更不愿让人看见她这般哭肿了眼睛的狼狈样子,可薛氏的话她不敢违抗,况且她也找不到人哭诉。

    虽说她不喜欢虞菀宁,但虞菀宁身上至少没有那些高门贵女冷傲清高的毛病,也愿意听她诉苦。

    她和虞菀宁一比较,便也能生几分优越感来,虞菀宁母女借住在林家,看人的脸色过活,处境艰难,她如此想,便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虞菀宁正在抄写裴茗的诗集,吓得手一抖,紫豪笔掉落在纸上,纸上晕出了一团黑墨。

    平阳侯果然还是不愿放过她。

    可寿宴之上人多,平阳侯想必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她可正好趁此机会,将那件披风还给赵胤,适当的时候可以利用林清寒,

    她好歹借住在林家,有林清寒相护,平阳侯多少会有几分忌惮林家,不会明目张胆地乱来。

    思及此,她便放心了些。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还有这首诗也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有什么值得抄写的。堂兄才华斐然,于诗文上也颇有造诣,他的诗才是最好的。”

    虞菀宁下意识便要去遮挡这本诗集,却被林芙蕖一把夺了过去,虞菀宁这才后悔自己的太过冲动,林芙蕖眼里看不上裴茗,自然也不会去读裴茗的诗,她这般紧张地遮挡,倒是显得她做贼心虚。

    果然林芙蕖见到诗集之上裴茗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你抄写他的诗做什么?”

    不能让林芙蕖察觉她的心思,更不能让人知晓她喜欢的其实是裴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倘若是让林清寒知晓了此事,也必定不会再护着她。

    到那时,只怕她便会落入平阳侯的手里。

    她强装镇定,浅笑道:“此前听杜学究提过,说是当今探花郎的诗文虽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从内到外的温暖,我便买了一本诗集抄写,也只当为了练字,打发时间罢了,我的字不如姐姐写得好,又听说裴郎君写得一手好字,便想着买本诗集来临摹一二。”

    林芙蕖对她的恭维的话很是受用,但对裴茗依然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曾在林家书院代过课,逢人便吹嘘他的这本诗集,杜学究只不过是碍于情面的一句客套话,你也莫放在心上,论才华他远不及堂兄,论沽名钓誉,他的确比堂兄更胜一筹,裴茗此人甚是虚伪,我算是看透了他。”

    只可惜父亲铁了心要将她嫁给裴茗,她去求过几次,也没换来父亲的回心转意。

    眼看着她的生辰将至,她和裴茗就要定亲,她更觉得心急如焚。

    林芙蕖便去求兄长林晚舟替她说几句好话,却被告知是裴家为了攀上林家,以此谋求高官厚禄,她便越发瞧不起裴茗。

    又苦恼无法退婚,想起那日林清寒冷漠的拒绝了她,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几日。

    林芙蕖言语不屑,将那本诗集扔在一旁,“太太的话我已经带到,明日我会在南门等你。”

    “好,多谢阿芙姐姐。”

    ……

    翌日清晨,虞菀宁便如约来到南门,坐上了林芙蕖的马车,和林芙蕖一道前往平阳侯府。

    今日她穿一身素白衣裙,未梳发髻,只戴一支素银簪子绾住及腰长发,有一种未施粉黛的柔弱的美,只是显得过于淡雅,在一堆衣着鲜亮的贵女之间,她像是乡间田埂上盛开的一朵白色小野花。

    便是林芙蕖看了也直皱眉头,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的眼色,“对了,你今日怎的穿得如此寒酸,看着倒不像是去贺寿的,更像是去奔丧的,待会记得离我远一些,别连累我也被人嘲笑。”

    这身低调的打扮,她本就不愿在平阳侯的寿宴之上出风头,她只想将那件披风还给平阳侯,便会提前离去,那日平阳侯看她的眼神,她心中始终难安,只怕会再出什么变数来。

    侯府的余嬷嬷便早早地侯在门外,搀扶着虞菀宁下了马车,“虞娘子,侯爷请您前去说话。”

    林芙蕖有些好奇,为何平阳侯会认识虞菀宁,她便小声地问道:“平阳侯唤你去做什么?平阳侯此人极为好色,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些。”

    林芙蕖的性子虽然骄纵些,但本性却不坏,虞菀宁点头一笑道:“多谢姐姐提醒,我定会小心的。”

    林芙蕖便不再管她,赶紧去侯府前厅赴宴。

    虞菀宁只想着如何委婉地将披风还给平阳侯,若是能借此机会婉拒了平阳侯更好。

    虞菀宁随着余婆子一路弯弯绕绕地来到一处凉亭中,凉亭建在湖中央,周围以帷幔遮挡,一来湖中凉亭是个纳凉的好去处,二来在里面说话,也可防止被人听了去。

    余麽麽在旁催促道:“虞娘子,快请吧,侯爷在里面等着您。”

    虞婉宁深吸一口气,缓解心里的紧张难安,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凉亭里面设有桌案,案上摆放着一只祥兽香炉,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香料,香烟从祥兽的口中缓缓地飘出。

    香味淡雅,闻起来像是某种兰花的香气。

    案上摆着一盘樱桃,一盘荔枝。

    虞菀宁福身,“菀宁见过侯爷。”

第二十五章 表哥帮帮我

    赵胤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笑道:“虞娘子,块请坐!这些都是本侯让人从雷州海运过来的,请虞娘子尝个新鲜。”

    虞菀宁却并没有就坐,而是再次屈膝一拜,“菀宁不敢,我今日前来,是想将这件披风还给侯爷。妾蒲柳之姿,实在不敢当侯爷如此厚爱。”

    赵胤没有拒绝,也没有接过披风,而是勾唇一笑,走到虞菀宁的身旁,暗自打量她今日的穿着。

    “那日我和虞娘子在听雨轩偶遇,相信便是上天怜我刚经历了丧妻之痛,赐给我的一段姻缘,本侯手握十万西南骑兵,在战场厮杀才换来这座威名赫赫的侯府,我在长安城也算是一号人物,我与虞娘子一见倾心,愿真心求娶虞娘子为妻,本侯所拥有的一切皆为娘子所有,不知虞娘子可愿意嫁我为妻?”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珊瑚手串,替她套在手腕上,那珊瑚手串当真罕见,珠子颗颗饱满圆润,绽出柔和莹润的光泽,颗颗鲜红,更加衬托虞菀宁肤白胜雪。

    虞菀宁刚要拒绝,赵胤却摇了摇头,“本侯不喜被人拒绝,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也没有退还的道理。”

    虞菀宁将披风放下,又鼓起勇气道:“菀宁不能答应侯爷,菀宁身份卑微,实在配不上侯爷……”

    香炉中那股淡淡的香气飘来,虞菀宁觉得头有些晕,神思有些恍惚,心中有些燥热难安。

    眼前赵胤的脸渐渐地变得模糊,她摇了摇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变成了林清寒,她轻唤了声,“表哥。”

    可仅存的一点模糊的意识告诉她,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林清寒,而是赵胤,那香炉里的香料一定有问题。

    赵胤扶着虞菀宁坐下,关切地问道:“虞娘子到底怎么了?”

    那种感觉很难受,她浑身变得燥热难耐,甚至就连赵胤扶着她的双肩,她的身子也敏感得一阵阵战栗,渴望有人紧紧地拥着她。

    她想要推开赵胤,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而赵胤也闻了被下了药的香料,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药效在他身上起的作用也晚了些,他一把将虞菀宁紧紧地抱在怀里。

    便要去亲她,虞菀宁绝望无助之余,只得大呼救命。

    ……

    侯府的寿宴由赵胤的儿子赵景川支持,男女之间隔着一道薄薄的轻纱。

    还安排了精彩的歌舞和精美的果子美酒。

    夏昱走了进来,在林清寒的耳边道了几句,林清寒不动声色朝林晚舟看了一眼,又对夏昱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林晚舟中途离开寿宴了准备去如厕,却被夏昱挡住了去路,“林三公子,大公子让您回府问话。”

    “我若是不回去又当如何!”

    林晚舟自知做的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凉亭中精心布下的局,尽管他无法给楚瑜报仇,至少也要让林清寒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夏昱冷冷地看了林晚舟一眼,“那属下只怕要让您受罪了。”

    林晚舟知道夏昱的身手,他也知道自己对上夏昱根本就不是对手,林府武艺最好的便是夏昱和夏杰两兄弟,他也知道夏昱根本无需出手,便能将他打晕了带回去。

    林晚舟自觉做的极为隐蔽,他从那老道那里买了些烈性的药,将药下在香炉里,不出一刻钟,那药来势凶猛,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没想到还是被林清寒发现了,不过林清寒便是现在赶过去,也已经来不急了,说不定还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心上人和其他男子交欢的丑态。

    他甚至能想像到林清寒心底的绝望和愤怒,就像林清寒当初毫不留情地将他和楚瑜带回去,交给林家处置,是林清寒害了楚瑜,又害得他断了一条腿。

    因果报应,他加倍奉还在林清寒的身上,他从未觉得心里这般畅快过,在心里暗暗发誓,他定要让林清寒将那种锥心刺骨,痛彻心菲的滋味都尝一遍。

    林晚舟冷笑一声道:“不必了,我自己走。”

    ……

    待平阳侯强吻过来之时,虞菀宁心都凉了半截,她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身子也是软绵绵的,甚至开始生出了对赵胤靠近的渴望,发出令人羞耻的娇喘。

    她用力地想要推开赵胤,但赵胤是习武之人,本就力大如牛,此时更像是一头发了情的野兽,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

    虞菀宁嗓子都哭哑了,可此时宾客正在前厅,欣赏府里歌姬舞姬的表演,她来时留个人心眼,若是她迟迟不回去,画扇便会去请林清寒,可林清寒真的愿意为了她得罪赵胤吗?他会来救她吗?

    听到那凉亭中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哭喊声,林清寒的脸色变得阴沉,幽深似寒潭的眼眸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他一把拔出夏杰腰间的长剑,快步冲了进去,露出那种想要杀人的狠厉眼神,夏杰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清冷自持的林清寒有如此失态紧张的一面。

    当夏杰跟着林清寒进了凉亭,发现那把剑已然横在了平阳侯的脖颈之上。

    赵胤找回了些许理智,便怒斥道:“林贤侄,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清寒冷眼见虞菀宁的衣衫不整,衣裙从肩头滑落,露出半截香肩,双眼哭得红肿不堪,眼里还噙着泪水,他心头一紧,用剑挑起桌案上的那个香炉,掷入水里,对身后的夏杰吩咐道:“平阳侯身体不适,扶他下去休息,你回一趟林府,让府中医师前来为侯爷诊治。”

    赵胤恼羞成怒,那药效上来,像有几千只蚂蚁往他身体里钻。

    却见林清寒抱起虞菀宁,替她整理好衣衫,虞菀宁便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面色坨红,像颗熟透的水蜜桃,分外诱人,赵胤更觉心痒难耐,怒道:“林清寒,她是本侯看上的人!”

    “她也是林家的人,她不是侯爷能觊觎的。”

    林清寒说出这句话,抱着虞菀宁大步离开。

    虞菀宁已经中了药,那药效发作时,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她扯了扯自己的襟口,微蹙着眉头,“好热,好难受。”

    衣襟已经被她扯开,露出了一对漂亮的锁骨,林清寒喉结一动,赶紧将目光移开。

    他并不会哄人,用那生硬的语气安慰道:“宁儿,再忍耐一会,到了府里,我便去请张医官过来为你诊治,待服下解药,就不会难受了。”

    “不要,我不要……表哥帮帮我。”

    她的手变得很不安分,一只手勾着林清寒的脖颈,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襟。

    林清寒有些无奈,哪能经得起她这般撩拨,他的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反应,身体里也好似烧起了一把火。

    却强忍着想要将她推倒的冲动,“乖,再忍耐一会,我带你回林家。”

    林清寒抱着虞菀宁上了马车,将她放下,虞菀宁却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那不安分的手,甚至去解他腰间的玉带,可她根本就解不开,忙活了半天,急红了眼,眼泪大颗往下掉。

    虞菀宁一面主动地去吻他的唇角,一面娇声唤道:“表哥帮帮我。我……好难受。”

    林清寒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手腕禁锢于他的掌心,不知是觉得热,还是心里紧张的缘故,他的额上也渗出了一层汗珠,衣袍也有些凌乱,襟口处被扯开,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

    他强忍着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可她没想到虞菀宁却用力一扑,将他扑倒在地,低头索吻。

    那吻热烈而缠绵。

第二十六章 菀宁,你别过来

    林清寒被虞菀宁扑倒在地,林清寒出了身汗,衣袍松散,衣襟敞开,看上去有些狼狈。

    发丝也不再一丝不苟,被折腾得额前垂下了一缕凌乱的发丝,怀中人好似小猫般到处乱蹭,脖颈处传来一阵痒意,温热的气息划过颈间,又酥又麻。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在他脖颈之上凸起的喉结之上,他的心尖都为之一颤。

    林清寒差点就把持不住自己。

    夏杰正在驾车,只听马车内的动静,心想自家公子一向冷静自持,无欲无求,可独自面对美人的攻势,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

    夏杰都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竟然在马车上便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从平阳侯府到林府只需一刻钟的时间,那他留给公子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一些,若是坏了公子的好事,会不会惹得公子不高兴?

    思及此,夏杰便体贴地放缓了驾车的速度,想要尽量多留着时间给公子。

    他又苦恼地想两刻钟会不会不够,公子正当壮年,也是热血方刚的年纪,要不,就三刻钟吧。

    马车行的越发缓慢了。

    直到马车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还有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天啦!公子果然勇猛!

    “夏杰,我限你一刻钟之内到林府,否则自去领三十鞭子。”

    林清寒说话时,那声音还带着一声急喘,显然气息有些不稳。

    夏杰吓得脖颈一缩,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撒开蹄子一路狂奔,不到半刻钟便到了林府。

    方才那沉闷的声响,是林清寒的头撞在马车壁上,他实在拿虞菀宁没有办法了,只得用帕子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虞菀宁红着眼,委屈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

    “表哥好狠的心。”眼神哀怨,语气也是十分委屈。

    林清寒头疼得紧,捏着眉心,狠心不去看虞菀宁,他可以帮了她,但他却不愿在她不清醒之时,乘人之危。

    林清寒软了软语气劝道:“宁儿再忍一忍,很快就到林府了。”

    到了林府,林清寒便匆匆抱着虞菀宁去了医馆,张医官上前替虞菀宁诊了脉,又摇了摇头道:“这药实在过于凶猛,我这里一时半会也配不出解药来,若是再耽搁久了,虞娘子只怕会有性命危险,不如便请公子和虞娘子……同房吧!”

    林清寒厉声打断了张医官的话,“不行!我会去为宁儿找解药,宁儿就先交给张医官了,我很快回来。”

    张医官只得喂虞菀宁服下一些使人昏睡的药,虞菀宁服药睡下之后,林清寒便去了凝辉院。

    ……

    夏昱将林晚舟带回林府后,便一直将人关在凝辉院中,林清寒一脚踹开门,一把揪住林晚舟的衣襟,“解药呢?”

    林晚舟大笑一声,“没想到一向沉稳自持的兄长居然还有这般情绪激动,举止粗暴的一面,这还是那个循规蹈矩,言行举行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林家长公子?”

    林晚舟嗤笑道,“你这些年善于伪装,将自己隐藏在这副好看的躯壳之中,他们都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

    “不过看到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还真是解气啊,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怀里,与别人亲热的滋味不好受罢?”

    “我只问你解药在哪里?”林清寒的眼神冰冷似刀子,一把掐住了林晚舟的脖颈。

    林晚舟再次发出一阵大笑,艰难地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我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拜兄长所赐,好戏才刚开始,不过却越来越好玩了呢。”他眼底一片猩红,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我与兄长,不死不休。”

    “是吗?”林清寒发出一声冷笑,一脚踹向他的膝盖,林晚舟被踹翻在地,发出一声闷哼,林清寒却一脚踩在他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上,用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情,居高临下道:“你这条腿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却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脚下却加重的几分力道,疼得林晚舟满头的冷汗,“林清寒,难道你不顾林家家规,兄弟相残,你就不怕会和我一样,被林家人抛弃吗?”

    林清寒暗自勾起了唇角,那笑却让人感到极为可怕。他轻撩起衣袍,仍是那气度儒雅的衿贵公子模样,他睨着林晚舟,那如寒星般的眼眸,绽出冷厉的寒光,“我与你不同,林家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这句话无疑于杀人诛心,自从那日通奸的事发之后,林晚舟被打成了残废,失去了林家三房的继承人之位,林瑞儿子多,嫡子也有两个,林晚舟被废了一条腿,林家不会让一个瘸子成为一房的当家之人,他彻底地沦为林家的弃子。

    林清寒脚下又用了几分力道,“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这条腿要或不要,都在你。”

    林晚舟还算是比较能忍的,他咬着牙强忍着腿疼,闷声不吭,可他也没有想过林清寒会对他下死手。

    既便他能忍,也难以再承受断腿之痛。

    他没想到林清寒居然如此下狠手,他武艺不及林清寒,手段计谋也不及他,他根本是个不折手段的疯子。

    只听咔嚓一声响,林晚舟的腿被生生踩断了,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双手抱着自己的被踩断的那条腿,“林清寒,我要杀了你。”

    他发了疯似的扑向林清寒,却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便跌倒在地。

    “你考虑得太久了,不过我方才控制了力道,张医官医术高明,将这条断腿接上,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若是再迟一步,你这辈子只怕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所以,你想好了解药藏在哪里了吗?”

    林晚舟此人行事还算是谨慎的,方才夏昱将他带进凝辉院,便已经搜过他的身了,也已经确认了他身上没有解药。

    腿上传来了一阵阵剧痛,他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他不能再失去另一条腿,不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他只得对林清寒妥协,“解药就藏在我书房那幅画之后暗格之中。”

    很快夏昱找到了解药,交给林清寒,林清寒拿着解药快步离开了凝辉院,赶往林家医馆。

    “林清寒,你既然已经得到了解药,你答应过要给我治腿,你可不能食言。”

    林晚舟急了,他双腿皆断,连挪动身体都困难,而林清寒拿了解药便匆匆离开,那身穿青色绣竹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片竹林,林晚舟一拳捶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林清寒,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的手里。”

    他今日受到的屈辱,他一定加倍奉还给林清寒。

第二十七章 保他一命

    一炷香之后,林晚舟才被送到了医馆,他几乎疼得晕了过去,张医官确定是解药之后,便让虞菀宁服下解药,为她开了些安神的汤药之后,林清寒便将虞菀宁送回了倚兰院。

    而林晚舟刚被接上了腿,便被夏昱扔进林家的家祠。

    看样子林清寒是打算将他关在家祠内,按照林家的家规处置。

    晚些时候,林旭下朝之后,便来了凝辉院。

    林清寒躬身行礼,“拜见父亲。”

    林旭坐在交椅上,笑道:“咱们父子许久没有下棋了,咱们爷俩来切磋切磋。”

    林清寒知道父亲有话要说,便让夏昱兄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他摆好棋局,林旭示意他先落子,而后,林旭手执黑子,落在翡翠棋盘之上,便开口道:“听说你今天从侯府带走了那个女子。”

    “还请父亲恕罪,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囹圄,我已经答应娶月凝霜为妻,断然不会因为此女子便不顾两家的亲事,儿子知道分寸。”

    林旭的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却只是牵动了嘴角的皮肉,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笑并未到达眼底,“那些无谓的情爱只会让人束手束脚,于大业没有任何帮助,你当明白的。”

    棋盘之上,黑子正紧紧地咬着白子,发出猛烈的攻击,林清寒尽管棋艺高超,到底还是棋差一着,对于林旭的进攻,表现得还是急躁了些,只错了一步,便已是满盘皆输了。

    “不错,进步很大,但还是不够,你本应该做得更好的。”

    “父亲教训的是。”

    林旭整理衣袍,“你三叔今日来求我,让你对晚舟手下留情。”

    林旭接过林清寒亲手递过来的茶盏,“你三叔心软,始终难成大事,林晚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却误打误撞做对了一件事,虽然做的也是漏洞百出。”

    林晚舟已经废了一条腿,这样的人对林旭而言,只是棋盘之上的一颗废弃的棋子,若非林瑞来求他,他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林家的事他早已交给了林清寒处理,他也相信林清寒能处理得完美,就像这些年,他对林清寒的要求:身为林家的嫡长子,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而这些年他也的确做到了。

    他的儿子就像是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不能有一丁点的瑕疵,更不能有任何弱点。

    “林晚舟用下三烂的手段,对平阳侯和虞菀宁下药,平阳侯是五品军侯,朝廷命官,他如此不计后果,做出有损林家之事,依林家的家规…”

    “好了。”林旭打断了林清寒的话,“你不是也罚过了吗?你断了他一条腿,他那样的废物,不值得你在他身上浪费心思。”

    林旭为相多年,让林家在短短的十几年间成为长安城第一望族,其心机和手段绝非常人能比。

    其实这些年林家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一帆风顺,也曾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

    先帝在位时,忌惮世家的势力,对世家的势力极力打压,长安城的四大家族,在数年之间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林府也是风雨飘摇,林旭从血雨腥风中坚持了过来,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林旭年仅五岁的长子林洛州被送进东宫,成为太子伴读,当年发生了五王之乱,林旭选择支持齐王,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定王活活掐死在他的面前。

    而林洛州也就是林清寒的兄长。

    后来,林氏一族被陷害下狱,林家全族流放西北三千里,直到齐王继位,也就是现在的靖安帝当上皇帝后,太后掌权,林氏一族才得以赦免,返回长安城。

    但一向不插手府中诸事的林旭突然为了林晚舟之事上门,世家内部关于权利和利益的争斗层出不穷,对亲情也极为淡薄,兄弟阋墙,甚至反目成仇的事也时有发生。

    三房的林瑞已经退出了争斗,在朝中有着不高不低的官位,平日里善结交好友,游山玩水,也不参与家族的事。

    林清寒不相信父亲会为了三叔上门说情的缘故,才来亲自来替林晚舟求情,林晚舟到底在平阳侯府做了什么,才会请动林旭上门,让林清寒对他网开一面。

    林旭像是看穿了林清寒的心思,他放下茶盏,不缓不慢地道:“林晚舟以平阳侯的名义伪造了一封信,而这是一封平阳侯和晋王密谋反叛的信。”

    如今那封信已经到了林旭的手里,有了这封信,他便可为晋王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林旭将那封信放在桌案上,“你可以看看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林清寒这才明白父亲的真正用意,他根本就不在乎这封信的真假,也不在乎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只要有了这封信,林旭便能让晋王和平阳侯之间便有了牵连,这便足够了。

    皇帝已经被林旭牢牢握在手里,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只有远在晋州,到处招兵买马的晋王才是他最大的隐患,五王之乱后,大峥国已经千疮百孔,各方诸侯势力逐渐壮大,对皇位虎视眈眈。

    所以林旭需要用联姻来安抚皇后和月氏一派,说不定前几日提亲,两家便已经商量好了共同对付晋王的策略。

    这封信可谓是出现得恰到好处,林晚舟原本是为了陷害平阳侯,为楚瑜报仇,却歪打正着,给了林旭一个正当对付晋王的理由。

    而至于平阳侯,明面上与林家交好,实际上却是晋王的人,手里握着朔州的十万骑兵,林旭早晚也会收拾了他。

    林清寒看了那封信,这封信漏洞百出,说是晋王打算从晋州发兵,攻打长安。

    晋王此时的势力比较弱,若是此时起兵反叛,也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平阳侯心思狡猾,也不过是为了讨好晋王献上了几匹骏马,根本就构不成谋逆这样的大罪。

    “父亲,晋王在晋州颇得民心,况且当年五王之乱,晋王并没有参与,他反倒安置流民,将自己的钱财拿出来救济百姓,晋王颇得民心,只怕在这时候,并不是除去晋王最好的时机。”

    林旭放下手里的茶盏,“此事为父自有打算,为父今天来,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但请父亲吩咐。”

    林旭已经等得太久了,他年岁渐高,当年在流放的途中,他染上了咳疾,这些年咳疾已经越发严重了,太后为他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替他调理身体,尽管太医用了最好的药,也告诉他并无大碍,可他知道他只怕是没几年的日子了。

    他一定要在这之前坐上高位,问鼎九五。

    “庭州去扬州也有一段时日了,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担心他遇到了危险,可朝中诸事我无法分身,你便替为父去一趟江南,记住务必要带回庭州的消息。”

第二十八章 乞巧节的约会

    林旭的言语中满是对林庭州的关切之意,若是旁人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叔侄关系极好,却不知林旭和林庭州早已在暗中争斗多年,不过林庭州倒是有一处和林旭很像,他们都是心思城府极深之人。

    林庭州年长林清寒十岁,却独自撑起林家二房,又和林旭斗了多年,他的心机手段自然非常人能比。

    “是。”

    林庭州去了江南将近一个月了,林旭定是有所行动,恐怕林旭口中的遇到危险,其实是林旭派人所为。

    但林庭州突然失去了消息,扬州那边的消息也断了,林旭担心他在对付晋王的这个节骨眼上,会迎来林庭州暗中疯狂反扑,只有让林清寒亲自去一趟江南,探明虚实,他才能放心。

    林旭微微颔首,“你到了那边,有人会和你联系,一旦发现那边有任何动静,便即刻传信来长安。”

    林旭为相这些年,已经建立了强大的关系网,林清寒的手里也握着不少暗卫,林清寒自然明白林旭到底想做什么,可他仍然觉得这个时候行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对了,过几日圣旨便会下了,裴茗接任兵部侍郎,我打算调你出长安城,去洛州,洛州节度使的位置还空着,待秋后,你和月家女成婚后,便去洛州赴任了。”

    洛州节度使手里握有兵权,洛阳离长安不算太远,到时候若是废帝自立,林旭便能直接控制了长安和洛阳。

    林清寒要去扬州,不久后又要去洛州,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待在长安城,他想到了虞菀宁,她服下解药后,便已经昏睡,明日他便要去江南了,该和她道个别。

    他想要给她一个名分,虽然不能娶她为妻,总该送些什么,只当是给她的补偿吧。

    “父亲,待和月家小姐成婚后,我便打算迎虞菀宁进门。”

    经过林晚舟下药的事,林清寒尽管极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上虞菀宁。

    尽管他知道她没几句真话,也知道她惯常使欲情故纵的手段,但他还是喜欢上了她。

    承认喜欢上她,就好像承认自己的不完美一样,林清寒在心里很是挣扎纠结了一番,但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坦然面对喜欢虞菀宁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想要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

    他迎娶月凝霜为正妻,但会给虞菀宁全部的宠爱,虞菀宁好像很在意名分,那他便再给她一些补偿。

    可保她后半辈子锦衣玉食的补偿。

    林旭皱眉不虞,好像对他无故提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而感到不满,但也只是沉默了一瞬,“不过一个妾室,你既然喜欢,那我也没必要反对,只是不可误了大业。”

    林清寒拱手行礼,“是,多谢父亲。”

    “你母亲的病又犯了吧,听说她又打了你,你背上的伤没事吧?让我看一看你背后的伤?”

    林清寒下意识地躬身往后退了一步,“不必劳烦父亲,不过是些小伤罢了,我已经没事了。”

    林清寒知道母亲根本就没病,只是看见他便会发疯似的又砸东西,又打人,他此前偷偷让人将安眠的汤药下在母亲的饭菜里,又让张医官扮成成下人,瞒过林旭,进去笼烟堂为母亲诊病。

    而张医官说的话也的确证实了他的猜测,母亲的确没病,只是被关在笼烟堂太久了,情绪有些不稳定罢了。

    而那些送来笼烟堂的药的确是治疯病的药,他不忍沈氏受苦,偷偷命人将那些药换了。

    沈氏出身将门,耍得一手好鞭法,他每每来请安,沈氏便会破口大骂,他背上那些难看的伤疤便是被从小打留下的,每每从笼烟堂出来,他总是会留下一身的伤。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不是沈氏亲生,也暗地里查过自己的身世,可却没查到任何可疑之处。

    从凝辉堂出来后,林清寒便去了倚兰院,见虞菀宁还睡着,他便坐在床沿边,陪了她一会,虞菀宁好像梦到了什么,蹙眉唤了声“表哥”。

    林清寒暗自勾了勾唇,轻抚她的眉心,“宁儿,等我回来。”

    虞菀宁于睡梦之中,感到眉心有些痒,便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林清寒又坐了一会,待到天快要亮了,这才起身去扬州。

    而昨晚他已经想到要送虞菀宁什么了。

    ……

    虞菀宁一直睡到天色已经大亮了才起床,在倚兰院用过早饭之后,便得知了两个消息,林清寒一早便动身去了扬州,短时间内不会返回长安城,另一个消息是平阳侯勾结晋王意图谋反,连夜逃去了晋州。

    当虞菀宁得知平阳侯谋反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感到很惊讶,同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下了。

    平阳侯逃去了晋州,还成了逆贼,想起昨日她差点清白不保,心里便是一阵阵感到后怕。

    好在她终于逃脱了平阳侯的魔掌,而林清寒此时又不在长安城,这便是她最好的机会。

    她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一定要紧紧地将裴茗攥在手里,试探出裴茗的心意,嫁给裴茗。

    这几天她都在苦恼如何才能找机会和裴茗见面,在书院上课时也走了神,一遍遍地在纸上默写裴茗的诗文,虞菀宁一直没有注意有人已经在她身边站了许久,直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虞娘子也喜欢作诗?”

    虞菀宁先是一怔,而后欣喜地抬头,下意识地去遮挡纸上的诗句。

    又见裴茗笑吟吟地看着她,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会这些,但我喜欢这些诗句,也会背一些,又怕自己忘了,便时常写下来。”

    裴茗以前就在林家书院代课,自从高中探花郎之后,也偶尔会来书院,故而今日会出现在林家书院。

    裴茗知道那是自己的诗文,他没想到自己的那本诗集,居然能得到小娘子的青睐,更没想到自己暗自放在心里的人会欣赏他的才华,竟将他的诗文背下,还时常抄写。

    论诗文,林清寒的诗更胜他一筹,林清寒只有五岁时,便能背诵几百首诗文,长安城流传着他的诗文,在静文书局,只要有林清寒的诗集,便能早早地被抢购一空。

    没想到他的诗文也能被人喜欢,被人背诵,他心情激动,几乎是欣喜若狂,便将虞菀宁当成了自己的知音知已,而又想到虞菀宁喜欢的林清寒,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若虞娘子喜欢,我可为虞娘子赠一首诗文。”

    “我喜欢。”虞菀宁弯了弯眼眸,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那灼热的眼神,让裴茗生出了一阵阵眩晕之感,他觉得虞菀宁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里,好像是有他的。

    他想要自私一回,便鼓起勇气道:“明日是乞巧节,虞娘子可愿去长康坊看花灯?”

    裴茗如此直白的邀约,虞菀宁又如何不明白裴茗的心思,只是单单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不明的关系可不够,她需得让裴茗下定决心,退了与林芙蕖的亲事才行。

    虞菀宁脸色一红,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查她的底细

    一清早,虞菀宁便出了门,长康坊的花灯在夜间开放,她和裴茗约好去万安寺附近的青鸾峰爬山,待到夜间便再去平康坊听曲,看花灯。

    为了和裴茗单独相处,她并没有让画扇跟着,还特地避开了林府中人,从西侧门出了林府。

    裴府的马车早早地等在府外,虞菀宁和裴茗坐上马车,便出城去往郊外的青鸾峰。

    和裴茗一起爬山,虞菀宁一点都不觉得累,裴茗懂得照顾人,遇到山路难走的地方,他便会停下脚步等虞菀宁,遇到陡峭不敢走的路,裴茗便干脆会蹲身背着她走。

    今天虞菀宁玩得很高兴,裴茗常年在外游历,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流,更是对青鸾峰的风景如数家珍,他擅言谈,沿途与虞菀宁说起在外游历时的趣闻,总能让虞菀宁开怀大笑。

    待到了午后,他们便在城中什锦楼吃了饭,时锦楼靠**康坊,平康坊对面便是长安城最大的清楼玉清楼,什锦楼与玉清楼隔河相望。

    长明湖上飘荡着大大小小的画舫,画舫里玉清楼的行首们便在画坊里招揽客人,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若黄莺般婉转的歌喉缓缓开唱,无不彰显着长安城里的热闹繁华。

    很快便到了夜里,长明湖面燃起了无数花灯,平康坊的街头,桥头,屋檐下都挂满了各色花灯。

    黑夜亮如白昼,花灯林立,美不胜收。

    夏末的夜间有些凉,裴茗便解下身后的披风替虞菀宁披上,宠溺一笑,“菀宁,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虞菀宁笑着点了点,街上有不少戴着面具的男女,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赏灯看景,男子点燃手中的烟火,女子发出惊呼,欢喜得拍手叫好。

    她希望自己和裴茗能像他们一样,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眷侣,待她嫁入裴家,便能永远留在长安城,留住这眼前的繁华和热闹。

    有着令人羡慕的尊贵身份,有和她情意相投的夫君,那时候没有人会瞧不起她的出生,她也不用在寄人篱下,看人的眼色行事。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虞菀宁点燃了手中的烟花,烟花绽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她拿着手中的烟花,原地转了个圈,今日她一身白月襦裙,黄色绸纱披帛,旋转时衣袂蹁跹,裙摆飞扬,美得像是九天宫阙的仙子。

    手中烟花绚烂,在烟花燃尽的那一瞬,她好像看见长明湖桥头有道熟悉的身影,而手中的烟花已经燃尽,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虞菀宁摇了摇头,心想方才定是看错了,林清寒去了江南,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她心里的人是裴茗,不是林清寒,在这样的良辰美景,和心爱之人共度美景良宵,想起林清寒岂不扫兴,她赶紧将脑中林清寒的影子甩了出去。

    而裴茗站在不远处,提着一盏美人灯,看到了虞菀宁拿着烟花,旋转的那一幕,不觉便看呆了。

    而正在这时,一支焰火直冲云霄,各色烟花像是层层铺开的花瓣,像是春日园中,百花争艳,有牡丹,芍药,菊花,火树银花绚烂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

    虞菀宁见到裴茗,欢喜地上前,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裴郎,你看,那些烟花好美呀!”

    裴茗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虞菀宁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裴茗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美,真是太美了。”

    虞菀宁知道他说的是她,她低头含羞一笑,而后暗暗觑着裴茗的脸色。

    “裴郎君手里的花灯是送给我的吗?”

    裴茗这才缓过心神来,一颗心怦怦直跳,将手中的花灯递给虞菀宁,花灯上画着美人,美人静立在海棠花树下,粉红的花瓣漫天纷飞,美人头上,肩头都落满了粉白的花瓣。

    比起诗文,裴茗更擅长人物丹青,这盏花灯上的美人,便是他亲手所画,而灯上的美人,便是那日在林府海棠花下的替他拂落花瓣的虞菀宁。

    虞菀宁接过画着自己的美人灯,抿嘴一笑,福身道:“多谢裴郎君。”

    裴茗脸色一红,从袖中拿出一方精美的匣子,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白玉兰花耳铛,玉石洁白无暇,白玉兰精美雅致,这是他准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送出去的心意。

    “方才路过首饰铺,见到这对耳环,便买了下来,送给菀宁。”

    虞菀宁帕子掩面一笑,“首饰铺在西市,方才我从平康坊经过,怎么不见这条街有首饰铺?”

    虞菀宁一笑,裴茗的脸更红了,他喜欢看虞菀宁笑,她的眼睛生得妩媚,笑起来勾人心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便有劳裴郎君替我戴上。”

    若要替虞菀宁戴上这对耳环,便难免会触碰到那对小巧的耳垂,和她难免会有肌肤接触,而这样亲密的举动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闺房之乐。

    裴茗心喜若狂,靠近虞菀宁之时,心也好似在擂鼓,他再三慎重地问道:“我真可以替菀宁戴上吗?”

    虞菀宁点了点头,当裴茗靠近她时,闻到她身上的那股熟悉的白玉兰花香,撩开她耳边的发丝之时,呼吸也变得急促,手也紧张得发抖,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也有喜欢虞菀宁的资格。

    林清寒已经与月家定亲,像虞菀宁这般美好的女子,不该委屈自己,若是她跟着林清寒便只能作妾。

    虽然论才华和相貌,他虽不及林清寒,但是虞菀宁也是他的心上人,他也不能轻易退让,就算虞菀宁喜欢的是林清寒,他也想要一个和林清寒公平竞争的机会,他喜爱虞菀宁的心思一点也都不比林清寒少。

    至于虞菀宁最后选择谁,该由她自己做决定。

    至少他也争取过。

    她的耳垂小而柔软,一碰便由莹白变为粉红,极为好看。

    她肤白胜雪,她的肌肤竟然比那白玉兰花耳铛还要白上几分,他更觉动情不已,将虞菀宁拥在怀里。

    而方才虞菀宁见到的那抹身影的确是林清寒,因桥上人多,她看得不太真切,而当裴茗提着花灯走过来之时,她眼中也只有裴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清寒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见到他们紧紧相拥,情不自禁的模样,他嘴角泛起了一丝冷漠的笑,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唇红却薄,是那种薄情但俊美的长相。

    他抿唇一笑,对身旁的夏昱吩咐道:“派人去江陵查一查虞菀宁,越详细越好。”

第三十章 反复踩了底线

    看到虞菀宁靠在裴茗的怀里笑得灿烂,那张娇艳明媚的容颜,很难让人相信这是那个说着甜言蜜语哄他,说喜欢他的虞菀宁。

    林清寒想到了死在他手里的那只鹦鹉,虞菀宁就和那只鹦鹉一样,花言巧语,满嘴谎话。

    “属下领命。”夏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连夜赶去江陵办林清寒交代的差事。

    林清寒却头也不会地策马回到了林家。

    虞菀宁回来得很晚,几乎到了亥时末刻,她回到倚兰院,见秦殷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而她的房里也没有点灯,也不知道画扇是不是困了,没有等她便早早地睡下了,不过她今天心情好,不和画扇计较。

    夜间起了风,她手里的花灯忽明忽暗,也能照明,她关上了门,准备去点灯。

    “你回来了。”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传来。

    虞菀宁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花灯掉落在地上,花灯上的绸布被里面的灯烛点燃,很快便燃起了红蓝色的火焰,借着火光,她看到了那张冷漠得几乎没几分温度的脸。

    那花灯上的画是裴茗亲手所画,绸布烧得很快,很快只剩下冒着火星的焦黑的木架子。

    她看着地上被烧毁的花灯,心里感到有些惋惜,但现在并不是惋惜的时候,不知林清寒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她的房中。

    虞菀宁心头一惊,连忙笑着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这么晚了,表哥怎么会在我的房中?若是让别人看见,传出了什么不利于表哥的流言可就不好了。”

    林清寒冷漠不语,冷冷地睨着虞菀宁,虞菀宁被那种冷若寒冰的目光盯着,紧张得额上直冒汗。

    “表哥怎么不点灯?”她避开和林清寒的目光接触。

    林清寒去了江南,按理说他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可今日才第三天,他何时回的长安,又为何会闷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房中。

    虞菀宁强装镇定,垂眸一笑:“那我去点灯。”

    莲花台上的烛火燃起,屋子变得明亮,只见林清寒坐在一把楠木交椅上,静静地看着她,忽而一笑,“宁儿一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处处都为我着想。”

    虞菀宁有自己的小心思,被林清寒夸得脸色一红,有些心虚地道:“是呀,表哥对我很好,我当然会关心表哥了。”

    若他今日没有亲眼目睹虞菀宁和裴茗亲密相拥,他只怕便相信虞菀宁的话,但此刻他眼神发冷,嘴角的笑也带着几分冷意。

    他轻嗯了一声,指尖叩着桌面,发出低沉的声响,“过来。”

    那语气也没几分温度,像冬日结了冰的湖面,从内到外都带着冷意,他说的话更像是不能违抗的命运,不得不让人对他绝对的服从。

    虞菀宁本就心虚,此时越发没了底气,林清寒见虞菀宁磨蹭不肯过来,他皱了皱眉,突然起身,慢慢靠近,而虞菀宁却吓得往后推了一步。

    “别动。”

    林清寒缓缓靠近,靠近她的脖颈间,那灼热的呼吸时不时擦过她脖颈处娇嫩的肌肤,他的手环住她的后腰,唇离她的耳垂很近,温热的呼吸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阵轻颤。

    林清寒的手指触摸到那耳垂之上的白玉兰花耳铛,他用指尖轻轻拨弄,耳环微微一晃,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令人胆战心惊。

    他避开那小巧的耳垂,唇便要落在她的脖颈间,虞菀宁却惊得一把推开了他。

    “表哥,天色已晚,表哥还是早些回去吧,深夜你我独处一室,传出去有损表哥的清誉。”她呼吸急促,言语有些慌乱。

    林清寒忽而发出一声冷笑,“无妨,菀宁不是说过喜欢我吗?既然菀宁不在乎,那我也可为了菀宁,不去在乎那些流言。”

    虞菀宁一怔,她利用林清寒接近裴茗,让裴茗嫉妒,从而逼着他对表明心意,她和裴茗心意相通,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便无意再与林清寒多做纠缠,待裴茗答应娶她后,她便会与林清寒说清楚。

    她也该到了抽身离开的时候了。

    “我喜欢表哥,可表哥愿意娶我为妻吗?”她明知道林清寒与月凝霜已经定下了婚约,下月便会成婚,林清寒和月凝霜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她故意如此问,是为了让林清寒知难而退。

    虞菀宁已经调整了内心紧张的情绪,甚至理直气壮地道:“我在祖母的墓前立过誓,此生绝不给人做妾,表哥是喜欢我的对吗?可即便是喜欢我却依然不能给我正妻之位,对吗?”

    她这是找好了下家,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了?她和裴茗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清寒嘴角噙着笑意,却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既然表哥不能给我正妻之位,菀宁便是喜欢表哥又能如何?便只能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她脸上并不是委屈的神情,而是带着遗憾和惋惜,只可惜她说的都是假话,她一惯擅长演戏,尤其擅长扮柔弱,擅长伪装,好让人对她心软。说出了这番看似深情却又如此绝情的话。

    “表哥,我有些累了。”

    她知道林清寒不会答应娶她,她已经为自己想好说辞,选好了退路,打算抽身离开。

    林清寒在想虞菀宁从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林家长房正妻之位,虞菀宁在得知他和月三娘定亲之后,便很快便弃了他,改投他人的怀抱。

    她擅长演戏,对他也并无半分真心可言,他一腔热情,担心虞菀宁受到委屈,赶回长安城,只想在乞巧节带她出去看花灯,他精心为她准备了这个礼物,却亲眼目睹她对别人投怀送抱。

    还真是讽刺!

    那是一枚他的私印,他不能娶她为妻,便打算将这枚负责支取府中一应财务的印章送给她,确保她过门之后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虞菀宁又是如何对他的?对别的男子投怀送抱,花言巧语,将他玩弄于掌心。

    他明知道虞菀宁就是那样的人,对他一直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可他最后还是对她生了情。

    林清寒发出了一声冷笑,闷声不响地离开。

    出了倚兰院,林清寒便返回凝辉院,收到了夏昱的飞鸽传书。

    夏昱知道林清寒等着他的回信,便在快马到达江陵的当晚,将他打听到的虞菀宁在江陵所有的事都飞鸽传信去了长安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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