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雷霆之怒
重色轻友,是羿景宸对顾珺竹的评价
可顾珺竹一句“凌家不只凌烟一个女子”的话,也在羿景宸心中产生了震撼。
他在顾珺竹面前说的所有的话,他都添油加醋了,当然也知道其中的真伪,所以,他更会对顾珺竹的话上心。
难道南之秀醉翁之意不在凌烟,而是凌雨么?
比亲兄弟还亲的顾羿两人相互之间为对方下了一个煎熬的套子,也激励了两个人快刀斩乱麻,处理身边的一切障碍和麻烦。
顾珺竹要用这行行动挽回凌烟的心,羿景宸要用这些行动加快任务的完成,做出迟迟无法决定的最终选择。
顾珺竹从嘟嘟的诡异请客查起。
在旅店,他查了一个底朝天。
店小二告诉他:“那个姑娘真的是个好人,从来不让我们进去打扫卫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只打扫过一次。”
时间正好是凌烟揭发她的那一天。
顾珺竹又问:“那天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发生么?”
店小二回答:“没有啊,姑娘人很好,我打扫的那天,她连连烧东西、倒垃圾之类的活都不让我们干,还赏给我一些银子,我很感激呢。”
顾珺竹又找了顾尘儿问:“你的话前后不一致,为什么?”
顾尘儿回答:“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顾珺竹发现,顾尘儿对自己第二次的指正。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不仅如此,顾尘儿委屈地问:“二少爷,你这一段时间不搭理、冷落我的原因就是这个么?”
他竟然委屈地哭了。
站在门外的羿景宸咋舌。这是一对互诉衷肠的基友么?
与此同时,张晋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嘟嘟离开师门之后,吃穿不愁,跟她小户人家的出身不太匹配。重要的是,顾羿的师弟子在严刑拷打之下招供了:“东西不是我偷的,我只是按照一个给了我五百两银票的神秘人的指示说的。”
至于是谁偷的,他不知道。
顾珺竹在层层迷雾中。一点点探寻走出困境的路。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嘟嘟在郊外被半路抢劫的劫匪杀害了。
接到消息的顾珺竹和羿景宸带着柴建国。紧随官府的仵作赶到了现场。
“见过六王爷。”京尹看见羿景宸的出现,吓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一个这么普通的事,何须惊动王爷亲自出马?
“结果如何?”羿景宸很烦躁,他对嘟嘟的死虽然感到很惋惜。但更可惜的是顾珺竹的调查即将要出结果了。这个时候出现这件事会不会太巧合了呢?
“禀报王爷,被害人身中数刀,流血过多而亡。据现场查看的结果,应该因为财物的缘故。”京尹禀报着现场勘查的结果。
顾珺竹和羿景宸对视一下,更加确定了之前对嘟嘟的怀疑。
外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嘟嘟的武功不是三五个盗匪能近身的,两人不约而同冲着柴建国点点头。
柴建国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暗褐色布包,从里面抽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精准的刺进嘟嘟身上的几个穴位和几处重要的器官。
京尹站在一边,几次张嘴又闭上了。想制止又不敢,不制止又害怕,左右为难。
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案件居然受到了这么多大人物的关注。
二皇子府中的管家问过这件事,靖王爷亲自出马,甚至带了自己的人来验尸,可见被害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这时,柴建国已经把所有的银针拔了出来,他看了看之后,冲着羿景宸和顾珺竹点点头。
“王大人,今天的事本王不知道,你明白么?”羿景宸临走前轻松地交代了一句,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京尹的心头。
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拿着皇子王爷的头衔压迫他。偏偏哪边他都不敢得罪,还有没有天理啊!
京尹只能暗自哭泣了。
还有一件他不知道的事呢,羿景宸在经过仵作的时候,顺手从仵作收集的证物中拿走了一个香囊,还送给仵作一个调皮的眼神。
仵作当时一句话也没说,头也动、眼不动,什么也没看见。
回到官舍的柴建国从屋子里找出一只瓷碗,倒进去了一些药液,然后把从插进嘟嘟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放入药液中。
不大会的功夫,有几根银针变成了红色。
柴建国举起这几根红色的银针,对着羿景宸和顾珺竹说:“嘟嘟姑娘吸进了软骨散之类的药物,可以导致她全身无力。”
顾珺竹冷笑一声:“杀人灭口。”
还有那个香囊,里面还是柴建国闻出的几种迷幻类的草药。而且经过顾珺竹鉴定,里面的味道在自己喝酒的杯子上闻到过。
凌烟说的一切都被证实了,嘟嘟做过了手脚。
“你怎么想这件事?谁会是幕后的真凶。”羿景宸问,他需要顾珺竹自己做出判断,以便解开凌烟的冤屈。
顾珺竹想的却不这么简单。
他努力拼凑着所有知道的线索,这种拼凑甚至回到洛邑。
“我知道我冤枉了凌烟,可是,羿景宸,”顾珺竹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喊出了朋友兼师弟的名字。
羿景宸一骇。
他不知道顾珺竹要说什么,但就对方这样的郑重其事已经吓住他了。
“羿景宸,你听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告诉的你的是,这件事可能牵涉到了你二哥羿景夙。”
“为什么?不可能。”羿景宸的惊讶程度超出了顾珺竹得到相像。
“你记得凌烟说的吧,她不止一次给我们提及嘟嘟认识平王爷。我们当时都没当真,你好好想想,能让一个平凡的女子在你靖王爷身边随意出入的人。是不是只能比你个厉害的人才能做到呢?”恢复正常后的顾珺竹神勇无比,他的思维逻辑环环相扣。
“而且,当日在洛邑县城,我为了查清孙松月的后台到底是谁,专门进了一趟号子,孙松月最后给我比划了一个手势。”顾珺竹的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了孙松月当日的神情和动作。
顾珺竹伸出的手,仿照着孙松月给他的比划。是一个“二”字。
“你当时什么不说?”羿景宸脸色惨白,仿佛在地狱走过了一遭。
“我怎么说?你和你二哥的感情最好,那时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顾珺竹理解羿景宸的感受。换做他他也受不了,就好像当初凌烟带给他的打击一般,电劈雷击。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顾珺竹小心的问,羿景宸的态度决定了他未来的态度。
“我还能再当老好人么?”羿景宸悲哀的回答。
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一直是别人的冲锋陷阵的枪!
“这一次。结束所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吧。”羿景宸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一天后,肖天木拖着颤颤巍巍的双腿走进了雍王府。
没人知道他和羿景文之间说了什么,只是当晚,肖天木上吊自杀了。
第二天,肖家老少三代人匆匆把肖天木的尸首埋到了肖家祖坟后,踏着沉沉的夜色从京城彻底消失了。
第三天,一个不知名的小叫花子在羿景宸出府之后,在一条没有人的小巷中拦住了他的高头大马。把一封肖天木的最后遗书交给了羿景宸。
肖天木说出了一切,他恳请靖王爷保全他家人的性命。
第五天。
深夜的靖王府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十条人影鬼魅的越过墙头,如影子一般快速闪过后花园,无声无息围住了羿景宸的卧房。
卧房内,羿景宸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在。
屋外的十个人个个手举利刃,脸蒙黑布,只露出着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犀利狠毒。
出发之前,主人这样交代了他们:“完成任务,取下羿景宸的头就可以回去复命,否则直接割了自己的头就行了。”
十个人相互点点头,其中一人用刀尖从门缝中慢慢挪动着里面的门栓。
门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打开了。
带头的两个人小心翼翼走进屋子,又慢慢靠近床沿,绝刀对准了躺在床上,正在打鼾的男人。
其余八人走进屋内,呈扇形分布。
夜,静的吓人,鼾声成了屋里最美妙的音符。
床沿边的两个人同时举起了手中刀,向着床上的人狠狠扎下去。
“砰!”的一声,房屋的门不知被谁关上了,屋里亮起了十盏油灯,把整个屋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躺在床上的羿景宸一个鲤鱼打挺,右手的宝剑推开扎向自己的两柄宝剑,左手一条软软的东西忽长忽短,时软时硬,分别刺中了眼前两个蒙面人的心脏。
那两个人直挺挺地倒下了。
门口,站着一身劲装的顾珺竹,和羿景宸牢牢把剩下的八个人卡在中间。
“一起上。”中间一个个子稍矮的男子开口了。
“曾益,你以为你能走得了么?”羿景宸眨着狐狸眼,开心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那个被称为曾益的男人震惊了。
他第一次来到靖王府,第一次出现在外人身前,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啊。
“‘夺魂帮’第一分舵舵主,你终于亲自出现了,也省了本王许多麻烦,今天就了结了你们吧,”羿景宸一字一句说出了曾益的来历。
至此,“夺魂帮”三个分舵舵主尽数出场了。
“你怎么知道的?”曾益不相信地问。
“三分舵早在洛邑被本王挑了,二分舵再去洛邑,已经在本王掌控之中,一分舵来行刺本王,你们的主子好会设计啊。”羿景宸不仅知道曾益的名字,连他们的行踪都了解的不差分毫。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更不能活了。”曾益已经彻底被逼到了绝境。
“不能活?那要看谁不能活了,想杀了本王,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羿景宸轻蔑地回答着。
他和顾珺竹是什么伸手?别说八个人了,就是八十个、八百个,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话音刚落,羿景宸和顾珺竹同时长啸一声,两个人都是一手持硬剑,一手拿软剑间,左右开弓,招法古怪。
一来一往、一软一硬,利刃相碰,剑花闪烁。
屋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到最后,除了羿景宸和顾珺竹外,屋子中间只剩下两个黑衣人。
“投降吧曾益,只要你说出本王想要的,可以饶你不死。”羿景宸傲视曾益,嘴角泛着微笑。
“休想。”曾益勉强支撑着,大言不惭的说:“等我取了你首级,你再说绕我不死吧,哈哈哈。”
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同伙,大声叫喊着:“上!”
身边的同伙回应着:“好!”
那个人剑锋一抖,一道寒光闪到了曾益的脖子上。
曾益被自己的同伙制服了。
“你干什么?”曾益瞪大双眼,惊愕不已。
“王爷,属下回来了。”般刀架在曾益脖子上的蒙面人扯下来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庞。
“王利!”羿景宸惊喜的叫着:“怎么是你?”
“从洛邑出发的时候,凌姑娘就安排我到‘夺魂帮’了。”王利解释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当日羿景宸派王利保护凌烟的安全,凌烟又利用齐旭被顾珺竹抓住了的便利条件,让齐旭通过私人关系,把王利安插进了一分舵。
“夺魂帮”最公平合理的地方在于它的用人机制,只要有本事、肯卖命,有功绩,就可以扶摇直上。
王利本身就是个武功高超的人,他在顾珺竹有意给他创造的大小不一的事情中斗智斗勇,渐渐出人头地,很快混到了一分舵舵主曾益的身边,掌握了很多“夺魂帮”的内幕。
这次行刺,羿景宸早有准备,就是王利事前已经给顾珺竹送过了口信。
两天后,曾益在羿景宸手下花样翻新的拷打下,终于写出了供词,指证三皇子羿景文的种种罪行。
“你还会替她遮掩么?”顾珺竹也知道兄弟相互残杀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他不会催促羿景宸如何去做。
“不能在掩盖了,凤汐国的安危比兄弟之间的感情更重要三皇兄既然敢做,就要敢于承担。”
三月下旬的一天,羿景宸在羿瑞精神比较稳定的时候,拿出了自己掌握的所有证据。
羿瑞好像心里早有了准备,心里的雷霆之怒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在脸上,他一张张的看,看到最后,抬头问了羿景宸一句:“靖王觉得该如何处置平王呢?”
第二百章 边塞告急
“父皇,按罪当诛”羿景宸跪在地上据实禀告。
“不按罪呢?”羿瑞“吭吭”苦笑几声,三个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一般的宝贝儿子,从小是他的骄傲和希望,到头来仍然逃脱不了弑父杀弟的悲惨结局。
“终身监禁。”羿景宸的声音有些高了,他从父皇悲悲切切的声音中体味到了一个父亲的心。
“传旨吧,削去雍王封位,监禁雍王府。至于以后,待朕百年之后,留待新皇处置吧。”羿瑞在圣旨里面留下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宽恕。
他宽恕了儿子应该被车裂、凌迟和满门抄斩的罪行。
“父皇圣明!”羿景宸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他和羿瑞的心思是一样的。
“还有,宸儿,朕的‘极影’从今天以后交给你吧,朕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羿瑞话里带着无限凄凉,大有交代后事的意味。
张之用手捧一本黄色封面的册子,默默地交给了羿景宸。
这是“极影”的花名册,是万岁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身为皇帝最信任和亲近的人,他明白羿瑞这样做的用意。
当晚,凤汐国的皇宫内风景各异。
李贵妃痴痴傻傻半夜之后,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郑贵妃叫来了平王羿景夙和靖王羿景宸,头一次肆无忌惮地庆祝自己的胜利。
太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了羿瑞的寝宫。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瑞儿,”太后叫出了一个自从儿子当上皇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的小名。
“娘,”羿瑞也叫出了一个在记忆汇中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叫过的称呼。
母子两人都知道这样的叫法没有几天了。
“瑞儿。你最近的身子好多了,”太后和羿瑞并肩坐在床边。
“是啊,娘,孩儿的身体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像以前一样出去玩呢?”羿瑞又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最爱让娘带着他,偷偷到外面去玩。可以买很多父皇不让他吃的、玩的东西。
“是啊,娘还记得,在你即位之前。娘带着你最后一次出去买了这个。”太后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盒子。
一副凤凰形状的朱红色耳环。
“娘,”羿瑞的声音变得异常激动,他的手紧抓住太后的手,有些喘了:“您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很奇怪就出现了。而且是从宸儿手里拿出来的。我知道你对宸儿报的希望最大,他说是到洛邑县城祈福的时候,神灵在梦中赐予他的。”太后并不相信孙子的话。
“娘的意思是她们可能在洛邑?”羿瑞感激母亲对他的坦白。
“我已经叫宸儿进宫了,一切等他来了再说。”天后握着儿子的手,眼里充满了泪花。
眼看儿子的阳寿即尽,身为母亲的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儿子心中的牵挂和遗憾,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儿子完成这件事。
“万岁,靖王爷到了。”张之用在一边轻声禀告。
“让他进来。”羿瑞眼睛里露出了亮光。一扫多日的萎靡之色。
“太后,父皇。”羿景宸觉得吃惊,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宸儿,来,坐在哀家身边。”太后招呼着心爱的孙子。
羿景宸顺从地坐了太后的另一侧,祖孙三代温馨地靠在了一起。
“宸儿,你老实告诉你父亲和祖母,这份耳环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太后指着羿瑞手里紧紧攥着的耳环问。
“这?”羿景宸犹豫着,他不想再给凌烟带来任何的麻烦。
“如实的说,祖母不会追究的。”太后看出了羿景宸的担心,早早的给他吃了定心丸。
“是凌烟给我的,”羿景宸一边小心观察着太后的反应,一边思忖自己到底该说出多少才安全。
“她?她从哪里得来的?”太后还没有发话,羿瑞还着急了。
羿景宸诡异地看着身边的祖母和父亲,他不明白凌烟一对用来装神弄鬼的耳环,能引起如此巨大的风波。
“我也不知道,当日凌烟已经察觉三皇兄给父皇下了毒,苦于没有证据,怕说出来父皇不相信,就想了一个神灵附体的主意,她把自己的耳环给了我,至于后面的故事,都是儿臣自己编出来的,请皇祖母和父皇恕罪。”羿景宸讲出了这部分事实。
反正三皇兄的险恶用心已经败露,父皇的龙体现在也无大碍,不会有人再追究凌烟的欺君之罪了。
“凌烟的家也在洛邑,看来还是也要到洛邑去一趟。”羿瑞呐呐自语。
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羿瑞不知道的事她知道,凌烟神秘失踪之后,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丫头的下落了。
儿子要去洛邑县城她不反对,儿子生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她说什么都要帮儿子完成。
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凌烟又在哪里呢?太后犀利的眼睛地看向了孙子。
能解开这个谜团的人,怕是只有羿景宸了。
“祖母先答应饶了我,我再说。”羿景宸一看情况不妙,再次耍起赖皮,跪在地上抱住了太后的大腿,左右摇晃着。
“好好好,别人说的没错,你真的就是一只狐狸,”太后疼爱的责骂着,她对这个孙子永远狠不下心来。
“我派人把她送到最北面的崔城了,如今她在那里生活的不错。”羿景宸得到了太后肯定的答复,放心说出了凌烟的下落。
“果然是你搞的鬼,”太后的一根手指推了羿景宸的脑门一下。
“孙儿这叫怜香惜玉。”羿景宸调皮地回答。
太后拉起了跪在身边的孙儿,摇摇头。
可惜啊。她原以为趁着那个机会,把羿景宸和凌烟撮合在一起,给孙儿日后的帝业准备好一个坚强的后盾。如今看来,美梦已经落空了。
“启禀太后、万岁,”一直守在大殿外的张之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奏折。
羿瑞没说什么,眼睛看向了羿景宸。
张之用明白万岁的意思,直接把奏折奉到羿景宸的面前。
靖王爷吃了一惊,再次跪倒在地。
“宸儿。你父皇身体还没有康复,你替他看看,无妨的。”太后聪明地找了一个借口。儿子把权力交给老六,和她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她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羿景宸的头在地上磕了三下,才用高过头顶的双手接住了奏折。
这么晚送进皇宫的八百里加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靖王打开奏折。细细地看了一遍。
“父皇,凤汐国和乾东国交界的地方出现了异常状况,乾东国调兵遣将,战争一触即发。”羿景宸神色肃穆,看向羿瑞的眼神中带着焦虑和不安。
“你怎么看这件事?”羿瑞倒是难得镇静,没有任何仓皇不安之举。
“三皇兄和乾东国的二皇子早有勾结,估计是乾东国的二皇子听到了三皇兄被监禁的消息,不得不动手了。”羿景宸的分析合情合理。但又深深触及到了羿瑞心中的痛。
父子之情在皇权和天下的鞭笞之下荡然无存,自己多年的经营竟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的人生有多么的颓废和凄凉呢!
“孙儿,你刚才说凌烟在崔城?哪里是不是也是凤汐国和乾东过交界的地方呢?”太后突然想起了羿景宸刚才的话。
“对,她就在那里。”那样的话,凌烟还有凌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羿景宸有些着急了。
太后不漏声色的看着孙子,她不明白,羿景宸对凌烟没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在发现那个丫头有危险的时候又紧张了呢?
“娘,孩儿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去崔城看看,不知娘会不会同意。”羿瑞也被凌烟在崔城的消息吓住了,这是他唯一的线索了,他的身体和边陲的战况都不允许他再等了。
“那朝中的事情怎么办?”太后询问着。
“让平王摄政,太后监国,张之用留在宫中陪着太后,宸儿陪着孩儿走一趟崔城,娘看这样如何?”事关紧急,他相信有太后坐镇就不会发生大问题。
“让娘想一想。”太后的眼神落在了羿景宸的身上。
国事她不担心,只要张之用留在身边,儿子培养了几十年的势力就在自己身边,她虽然老了,余威犹在,任何人也休想掀起风浪,颠覆了羿家的大船。
她担心的是儿子的身体,从京城到崔城的一路颠簸,儿子能不能受得了呢?
“父皇真的下定决心了要去?”羿景宸和太后的想法一样,他不敢冒着险。
“娘,您让我去找找好不好?否则孩儿死不瞑目。”羿瑞拉着母亲的手,双眼含泪,声音嘶哑。
“去吧,宸儿路上好好照顾你父皇。”太后使劲地点着头,眼睛和儿子一样,被泪水模糊了。
“父皇,到底是什么事情?”羿景宸从太后和父皇的对话中猜到了事情很紧急、很难重要,可一直听到最后,他还是不明白到是怎么回事。
“之用,拿来。”羿瑞吩咐着。
张之用走到大殿一侧的桌案前从,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木匣,拿给羿瑞。
羿瑞打开木匣,里面空空如也。
他颤抖的手把一直捏着的耳环放了进去,不偏不正,不大不小,正好填进了木匣中间下陷的一小块空间。
“当年在后宫,朕最喜欢的女子是林淑妃,这副耳环是朕亲自画出来,让张之用打造的,在林淑妃生产之前送给了她。”羿瑞回忆着这么多年来始终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洪水般无止境地冲击着他的心田。
“然后呢?”羿景宸叹息一声,肯定又是一件人间惨剧。
“林淑妃生产的当夜,寝宫突然起火,有人说她们母子命丧火海,有人说她们母子被人所救,此后就杳无消息了。”羿瑞喘息着,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他当时命令“极影”调查这件事,所有的怀疑都指向是羿景文的母亲李贵妃策划了此事,可是偏偏这时李贵妃也生下了皇子,没有得到确切证据的羿瑞最后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让这段离奇古怪的往事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父皇您确定就是这副耳环?”羿景宸不相信,如果这样的话,凌烟岂不就是自己的姐姐了?
可她的母亲明明一直生活在凌家,这点对不上号啊!
“父皇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所以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羿瑞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亲自找到凌烟的决心。
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第二天,三辆普通的宽大马车驶出了京城城门,羿景宸、顾珺竹和柴建国陪伴着乔装的羿瑞,赶往崔城。
羿景宸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京城郑记米行的郑六爷,中间车上的老爷是郑六爷的父亲,郑记米行的当家人郑老爷。顾珺竹和柴建国是郑家的护院。
之所以以米行掌柜的身份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到了崔成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以谈买卖的借口和凌烟见面,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马车越往北走,他们感觉出来的紧张气息越浓厚。
一路上,已经有人背着包袱,赶着牛车、马车南下了。快到崔城的时候,路上已经挤满了这样的人家。
顾尘儿拉住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问:“大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啊?听说崔城要打仗了,大家伙都忙着逃命呢?你们怎么还去崔城啊?听大叔的话,赶快回去吧,这里不安全了。”中年男子说完,跟着在一边等候的家人匆匆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郑记米行的马车来到了崔城城门外,周强早就再次等候多时了。
“六少爷。”周强按照羿景宸事先的吩咐称呼着。
“凌姑娘可好?”羿景宸问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向周强,而是看着了顾珺竹。
羿瑞也挑开了车帘,看着儿子和他身边的顾珺竹。
这一看,羿瑞有些恍惚了。
一路上,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是从宫里带出的两个公公和柴建国,顾珺竹很少在他眼前出现,他也基本上没有正面看仔细过那个年轻人。
此时,他第一次近距离详细打量着顾珺竹。
他的眉毛和眼,像极了一个人。
“父皇,”羿景宸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已经到崔城了,马上就要进城了。”
“知道了,宸儿,你那个朋友是哪里人氏?”羿瑞指着顾珺竹问。
“他啊,家是洛邑的,从小在那里长大,是孩儿的同门师兄。”羿景宸回答。
“是么?”羿瑞暗自嘲笑着自己,老眼昏花,心情急躁,又无法自制,看什么都糊涂了。
“父皇,我们马上就要见到凌烟了,您心中的谜团马上就要解开了。”羿景宸宽慰着羿瑞。
第二百零一章 凌家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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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门口来了几个人,说是京城郑记米行的,要和大小姐谈生意。※%,”米行的伙计禀报着。
“请他们进来吧,大姐今天外出了,先请账房宋先生接待一下吧。”凌雨低着头回答,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四五袋米上。
凌雨最近对各种各样的米着迷了,长的、圆的、尖头的、透明的、本色的等等,她每天都来店里,要么缠着懂行的师傅,要么直接请教南之秀,誓把每一样米的产地、特点、价格、适合和什么搭配等等全部弄清楚。
她和凌弘分别接手了自家的包子铺和米行后,才发现姐姐以前经常对他们说的凡事要有准备的真正含义。
离开了姐姐和帮手的指点,她和凌弘基本上是寸步难行。如今,包子铺的事情她已经搞定了,下一步她要好好学习一下米行的事情了。
“南大哥,这是哪里的米?”凌烟红扑扑的笑脸看着蹲在她对面的南之秀,憨憨娇娇的话语中带着信任和依赖。
“它的产地离你家乡不远,豫州的北面。”南之秀还没说话,门口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羿景宸已经迈进了大门好几步。
他的脸色阴暗,一双酷似狐狸的眼睛变得像眼镜蛇一样的阴森,浑身上下冒着恐怖的气息。
之前顾珺竹说出的话他并不相信,今天一进门看到的情形,立刻在他心头扎进去了一根刺。
南之秀的追逐的目标真的是凌雨而不是凌烟了么?
“没想到。贵客到了!”南之秀冲着凌雨一笑:“我先回去了,晚饭我去你家吃,到时再聊。”
南之秀和凌弘早就约好了。今晚他去凌家教凌弘做生意的诀窍。
两人无心的一句话,在羿景宸心里炸翻天了。
南之秀和凌雨已经熟悉到了可以互相到对方家里吃饭的程度了么?
“今晚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凌家协商,南公子还是改天吧。”羿景宸想不都不想,直接拦下了。
“那去你家吧。”凌雨连忙圆场,南之秀平常也是一个大忙人,抓住他一次不容易,凌弘约好的三次时间都因为他忙被迫改期了。
“不许去。”羿景宸一把抓住凌雨的胳膊。嗓门粗粗的说。
“为什么不能去?”凌雨弄不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凌弘去哪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在家等着,不见不散。”南之秀从羿景宸的眼神中已经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小子看来弄错了。以为他对凌雨产生兴趣了。
好玩,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在火上再添勺油。
南之秀走到凌雨面前,一只胳膊搭在凌雨的肩上。一只手点着她的鼻子说:“乖。听话,别忘了晚上的事。”
然后冲着凌雨挤挤眼,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张之米行。
凌雨纳闷地左右看看,没能彻底理解当前的状况。
南之秀发什么神经?不就是晚上到家里吃顿饭么,值得弄得这么大的动静?
羿景宸也是,找姐姐没在,等一会不就好了么?
两个讨厌的男人!
凌雨一转身,对着账房先生说:“宋先生。这位是?”她的眼睛看着羿景宸,没有再说什么。
羿景宸的大名不是在哪里都能随意说出来的。凌雨的意思很明显,这么重大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平民百姓能决定的,人家的事情,还是由人家自己决定吧,省的落下埋怨。
“蔽姓郑,来自京城郑记米行,想和贵行做点生意,不知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羿景宸瞥了一眼凌雨,还没傻到家。
“张小姐出去谈生意了,今天估计不会回来了,郑掌柜的不如明天再来了吧。”宋先生恭敬地回答着,他从刚才开始也发觉了几个人之间的蹊跷和古怪,但是身为一个下人,他最好的立场就是装着不知道。
羿景宸眼看等不住凌烟,独自一人先走出来了。
凌雨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刚才摆出的乱摊子,也准备回家了。
一出米行大门,她发现羿景宸还站在门口。
凌雨一低头,躲在一个跟她前后脚出门的男子身后,想要偷偷溜走。
她不想再见羿景宸。
无缘无故的,刚才已经被他训斥几句了,她可不想再自讨苦吃。
走了十几步,凌雨稍微放下了一点心,羿景宸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又走了几十步,凌雨感到自己安全了,她已经拐进了去自己家的那条胡同,也看不见张之米行的大门了。
“啊,终于安全了,”小妮子拍拍胸口,甩开双手,像一只已经吃饱的小兔子般兴奋地朝着家跑去。
在她身后,一个影子一直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
“开门,我回来了。”凌雨拍着门,一脸的得意,安全到家了,终于甩掉了那个整天嚣张的不得了的家伙。
她的脸一侧,又石化了。
羿景宸背靠着围墙,英俊的面庞抬头看天。
“你,你怎么跟来了?”小妮子像见鬼一样的恐怖。
“进来。”羿景宸反客为主,自己先迈进了院子的大门。
凌宇飞正在院子里扫地,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尊贵的气息了。
“凌大人安好?”羿景宸气宇非凡,即使落入凌家这所寒酸的院子里也遮挡不住浑身上下的光芒。
“靖王爷?”现在的凌宇飞很怕见到朝廷里的任何人,更不用说羿家的人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君臣之礼不可废。
“凌大人请起,本王打扰了。”羿景宸不再多说话,他迈开长腿,围着院子走了一遭。
凌宇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所院子是人家羿景宸的,充其量自己只算一个租客,也就只能客随主便了。
看完所有的地方之后,羿景宸很不客气地下令了:“抱歉了,凌大人,请你腾出两个房间,我父皇也来了.”
“万岁?”凌宇飞的膝盖一软,再次跪倒地上。
凌家造了什么孽啊?又被羿家恶鬼缠身了?
当然这句话凌宇飞只敢自己想,根本不敢说出来。
两个时辰之后,紧急疏散了所有仆人的凌家,住进了羿瑞一行数人,跟随的几十名极影负责守卫安全,凌家外松内紧,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晚饭前,凌烟谈完生意,返回了凌家。
进门之前,她还没有发现异常,只到进了院子,她才发现自己的家竟然易主了。
当朝皇帝羿瑞坐在太师椅上,羿景宸、祖父和顾珺竹站在了一边。
第二百零二章 推翻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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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
凌烟悲哀的发现,自己的人生永远是别人的,次次都如此。▲∴,
“小女子拜见万岁。”机械的动作做一万遍也是冷冰冰没有温度和感情的,她最厌恶的事情里面就有下跪这一项。除了跪父母,其他的都不是她愿意的。
“这副耳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羿瑞顾不得问别的,他早就拿出了首饰匣中的耳环,举起在了自己和凌烟之间。
完了!他不会千里迢迢就为了这个耳环吧?
千万不要啊,这是自己凭着穿越时的记忆画出来的东西,哪里找得到出处呢?要是再次落一个欺君之罪,她的小命谁也保不住了。
“启禀万岁,这不是我的,是靖王爷的。”凌烟手指羿景宸,还是他们爷俩玩着方便,还不伤感情,掺和进去她,就是随时能被他们碾死的那只蚂蚁。
羿景宸吹了一口气,笨女人。他们都从京城到这里了,还能说是他的东西么?
羿瑞的脸色果然变了:“凌小姐,别以为你救过朕的命,你的祖父是朕的顾命大臣,朕就能轻易放过你,其他的都可以,唯独这个耳环不行。你今天要不老老实实说出来,朕杀了你全家。”
“死老头,算你狠!”凌烟急出一头汗,她总不能说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她来自几千年后,她是因为这副耳环穿越来的。
本来就有人说她是妖女了,她自己要在说出这么不像样的话。就是傻到给别有用心的人凑证据了。
一瞬间,凌烟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怎么办?说了没人相信,不说就要掉脑袋。
脑袋啊脑袋。这个年代没有全保,否则她要给自己的脑袋保出一个天价来了。
这时,站在一侧的顾珺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凌烟的眼睛没有抬起来,头顶已经明确接收到了来自顾珺竹的信息。
“万岁,这副耳环,其实不是小女的。”凌烟领会了顾珺竹的暗示,万岁老子出的面。她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轻易过关。
顾珺竹,感谢了,以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会报答她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羿瑞更加紧张了。喜欢这个回答,凌烟从小生在凌家是事实,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只要她说出耳环的来历,真相就会大白了。
“是他的。”凌烟闭上眼睛。手指直指顾珺竹。
“他的?”羿瑞苍老的眼睛瞬间闪出了刺眼的光芒。
他在进城时。已经恍惚觉得顾珺竹眼熟,如今要是确定耳环是他的,那他就是自己和萧淑妃所生的儿子了,他一直不相信萧淑妃已经死了。
“真的是你的?”羿瑞的声音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他吃惊,就连羿景宸都觉得不可思议。
假如这副耳环真的出自顾珺竹家,那他不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了么?
顾珺竹无从猜测羿瑞神态突然发生改变的缘由。他一心只想替凌烟躲过这一劫。
“万岁,这副耳环是我家的。”顾珺竹跪在地上。老实的回答。
“你家的?为什么到了她的手上?”羿瑞糊涂了。
“凌小姐是小人从小定下的未婚妻,这副耳环是凌家的聘礼。”第一次当着羿瑞的面说出凌烟的他的未婚妻,就像在整个天下人面前昭告凌烟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一样,顾珺竹内心的喜悦无以伦比。
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件更让所有人吃惊的事情,这副耳环真的跟他家的那一副一模一样,以至于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吃惊。
所以他才敢大胆让凌烟把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真的么?你多大了?你母亲叫什么名字?”羿瑞嘴唇哆嗦着,他感到自己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是真得,那个聘礼是小人亲手交给凌小姐的。小人今年23岁了,母亲闺名谢雨涵。”羿瑞的问话又让顾珺竹糊涂了,这副耳环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和他们母子又有了联系呢?
“谢雨涵?”羿瑞摇摇头,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从来没听说过。
“你是在顾家出生的么?”羿瑞恨不得直接追到顾家,去看看那个叫谢雨涵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林淑妃。
“启禀万岁,小人从小在母亲家长大,村子里的人都可以证明,后来才去的顾家,我母亲不是顾家的正室。”顾珺竹委婉说出了自己的出身。
羿瑞挥挥手,闭上了眼睛,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经过大半天的折腾,他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憔悴到了极点,刚才的一番问话,又让他失望到了极致。
难道这副耳环,仅仅是一个巧合么?
羿瑞不敢再想了,有时候希望大失望也会大,他无法承受这种结果的出现。
所有人都退下后,柴建国服侍羿瑞服下一剂有助于睡眠的汤药后,早早的休息了。
皓月当空,夜色正浓。
羿景宸和顾珺竹站在院子外面的几棵大树下,久久凝视着远方。
“很神奇吧,你我差点成为亲兄弟。”羿景宸先开口了。
“哼,那样一点也不好,你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顾珺竹拍着羿景宸的肩膀回答。
“我为什么要跟你争?让给你好了。”羿景宸大度的很,他对皇位没有一点觊觎之心。
“让给他什么?”他们身后,传来南之秀的声音。
顾珺竹和羿景宸回头一看,是南之秀、凌雨和凌弘。
刚才为了一副耳环的来历,羿景宸的神经蹦的紧紧的,几乎忘了南之秀和凌雨说过的话,这会一见三个人,马上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跑出去?”羿景宸又冲着凌雨黑脸了。
“我跑出去怎么了?我祖父、母亲、姐姐都不管,你凭什么说我?”凌雨快被羿景宸弄疯了,一个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站在对面指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弘年纪比羿景宸小一点,可心眼一点也不点差,他从羿景宸气急败坏的脸上渐渐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凌家老三“嘿嘿“笑了几声,冲着南之秀问:“准姐夫,你先带我二姐回家吧。”
这句准姐夫,叫的凌雨脸色大红,她冲着凌弘挥舞中拳头。
“对啊,南公子,先带我妹妹回家吧。”凌烟也走出来了,她顺着凌弘的话说,目的就是要再刺激一下羿景宸。
她的心里,羿景宸和顾珺竹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看着盆里,早该修理修理他们了。
只可惜,凌雨可以利用南之秀,自己就是孤家寡人,没有可以被自己利用的人了。
顾珺竹不出声的笑着,羿景宸虎视眈眈的看着凌雨。
“烟儿,你最近好么?”
距离几个人十步之遥,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第二百零三章 重修旧好
刚才还在眯着眼睛看热闹的顾珺竹立刻收回了所有的微笑,他的表情和羿景宸变得一模一样了。一??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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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之秀却忍不住开怀大笑。
凌烟、凌雨和凌弘要雀跃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这是许诺。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凌烟是最高兴的一个,要不是碍于周围的人,她或许就握住许诺的手了。
“我来了十几天,每天都听周围的人在议论大名鼎鼎的张之米行的掌柜,没想到会是你。”许诺从小专注凌烟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一往情深的眼睛让顾珺竹看的极为不顺眼,甚至产生了像抠下那对眸子的念头。
“许大哥要不要进去坐坐?”凌烟这句话没过脑子,她不无法适应自己的家成了皇上的家,自己的家自己不能做主。
“咳咳,”羿景宸在一边暗示着凌烟。
“啊,我忘了,今天祖父喝了点酒,已经休息了,明天吧,明天我做东,请许大哥中午吃饭。”凌烟的脑子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见面的地点改换了。
以凌家和许家的关系,许诺肯定要拜访凌宇飞的,只要羿瑞一天不走,许诺就不方便进入凌家。
“好,一切听烟儿的。”许诺在凌烟面前的顺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唉,我是不是错过一个好人了?这么温柔体贴,简直就像韩剧里的男二号,家世好、相貌好、人品好,还对自己百依百顺,我眼睛瞎了么?脑子进水了么?现在吃回头草还来得及么?”凌烟暗自懊恼着,看向许诺的眼神变得更加含情脉脉了。
一边的南之秀觉得自己千载难逢地看了一场好戏。
自己夹在羿景宸和凌雨中间,新来的许诺又夹在了顾珺竹和凌烟之间,两个无辜的人撩拨的两个心事重重的人患得患失,无法自制。
“我明天去找你。”凌烟订下了明日之约。
“好,我住在‘如家客栈’,咱们明天见。”许诺自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和凌烟结成秦晋之好后。反倒更多地喜欢凌烟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爽快了。
这样他才能和凌烟更多的接触,他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私心,只要凌烟没有成婚,他暗自还隐藏着一点点的觊觎之心。
可惜。别人不知道,顾珺竹看的真真切切的,他不会给许诺任何机会。
南之秀和许诺离开后,凌烟凌雨也返回了院子里。
她俩前脚进门,后脚就被顾珺竹和羿景宸追上了。两个大男人毫不客气。各自拉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院子的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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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顾珺竹觉得他再也找不回以前洒脱的自己了,凌烟成了永远能撼动他坚强内心里最脆弱的那根琴弦。
“看不见我你就不用生气了。”凌烟趴在石台上,随意的模样轻松自然。
“丫头,看不见你我伤肝伤肺,寿命折了一半。”顾珺竹没好气的回答。
一路追来,他早就想透了一件事,自己最爱的人只有凌烟,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的。
“太好了。伤了肝肺,又折了性命,我就可以安心嫁给别人,比如许大哥什么的,是吧?”凌烟笑嘻嘻的回答。
让她伤了那么久的心,不全部还给他,还是凌烟的作为么?
“或者,你用在嘟嘟身上多长时间,我也用在许大哥身上多长时间,这才公平对不对?”凌烟又提议。她的脑子里整人的办法多如牛毛。
顾珺竹在一边只有叹气的份了,他就属于秀才见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
“你想怎样就怎样,但是不能玩的过分,否则我把你直接抓走。”顾珺竹纵容凌烟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心爱的女孩想玩。他陪着她玩就是了。
院子的西头。
羿景宸可没有顾珺竹的好运。
一直以来羿景宸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世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在对待凌雨的问题上也是如此。
他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考验凌雨在他心中的地位。
没成想在他确定了之后,凌雨已经不认账了。
“靖王爷,天色已晚,小女子单独跟您在一起唯恐对您影响不好。凌雨先行告退了。”自从从姐姐身上学到了很多经商的本领后,凌雨现即便身为一个女子可走的路,也不仅仅只有嫁人一条路。
她的心思越来越广阔,眼前的路越来越多。
“是我的错,我不管干什么先想到的都是我自己。”羿景宸艰难地说出了道歉的话。
“王爷言重了,怎么能怪王爷呢,是凌雨的不好。”凌雨骨子里的个性既自卑又倔强,她最抗拒的就是重复走母亲的路,羿景宸之前给她的感觉恰恰如此,让她沦为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
院内一个月亮门后,站在刚刚从羿瑞屋里出来的柴建国,一字不漏自听完了凌雨和羿景宸的对话。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疫情生时羿景宸出现在小院里的缘故,也明白了靖王爷反复交代他不让他说出真相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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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而已。
柴建国反复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出去讲明一切情况呢?只有他是知情人,他要不说,羿景宸永远只能当背后那个默默付出的可怜人了。
让一个堂堂的王爷当这样的人合适么?柴建国笑了。
爱情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方法。
柴建国悄悄后退了几十步,然后故意使劲踩着地,出了能让人听见的声音。
他的脚步在静静的夜晚如愿地传入羿景宸和凌雨的耳朵,两人停止了刚才的交谈,眼睛看向月亮门。
“啊,是王爷和凌姑娘。”柴建国用了不大的功夫又走回到原地,身影穿过月亮门走了出来,给人一种他刚到的印象。
“柴大哥好么?很久不见了,”凌雨甜甜地问候了一句。
羿景宸在一边嘀咕了一声:“对谁都好,就对本王不好!”
这句话他故意出了一些声响。恰好让在场的凌雨和柴建国都隐隐地听见了。
凌雨尴尬的怒视了羿景宸一眼,一句话都不再说。
柴建国现王爷简直再给自己搭桥,刚才心中想了半天的事,竟然这么容易就有机会说出来了。
“怎么会呢?王爷对凌小姐一片真心。微臣亲眼见证过。”柴建国指天誓。
“什么一片真心?”凌雨听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再说什么。
“凌小姐还不知道么?我以为靖王爷告诉你的。”柴建国继续为羿景宸坐着铺垫,他要在说出真相的时候感动凌雨。
“告诉我什么?”凌雨不知道这是柴建国的引诱之策,主动的像个小绵羊投入了大灰狼的怀抱。
“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你在疫区晕倒的事?”柴建国提醒了凌雨。
“记得,是柴大哥救了我。”这样大的事凌雨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是我,是王爷救得你。他把你抱到屋子里,叫我来给你诊治,又特别交代我不让我说出去的。那时的情况很危险,王爷为了你的安危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保护着你。”柴建国相信凌雨的为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凌雨脸冒冷汗,开始心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一直在抗拒救命恩人么?
一个小女孩的心里似乎还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恩情。
“我有什么理由撒谎呢?唉,王爷也是,实诚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一句话都不说。”柴建国注视着凌雨。她的个性和凌烟不一样,直爽的让人一眼看到底,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希望自己的话能化解羿景宸和凌雨之间的分歧。
说完这些话,柴建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柴大哥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凌雨的口气已经从刚才的毫无畏惧变得怯弱了,从感情上她觉得自己亏欠了羿景宸。
“你看看人家凌雨,”在一边围观的不仅有柴建国,就连刚刚才解决了自己矛盾的凌雨和顾珺竹也在另外一侧看着凌雨和羿景宸。
“凌雨怎么了?”凌烟没看出凌雨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凌雨知道自己错了语气马上就会变得温柔,不像你错了也能理直气壮。”顾珺竹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那你也找一个像凌雨那样的人啊,以后就可以享受温柔乡了。”凌烟死性不改。继续和顾珺竹对抗。
“我怕了你了丫头,我偏偏喜欢你这样的个性怎么办?说起来不是你不好而是我自己不好。”顾珺竹任命了。
“凌雨,我和顾珺竹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接触的人不同,个性也不一样。他对你姐姐是散养的方式,我对自己喜欢的人是想要把她锁在我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希望你理解。”羿景宸第一次坦露自己的心声,他不想再这样含糊的过下去,他累。凌雨也累。
“我说的对不对?”羿景宸的头偏向了顾珺竹和凌烟的方向。
他已经现了那两人的存在。
“精辟!”凌烟拍着手掌,笑嘻嘻从一丛万年青后走出,顾珺竹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大姐,是你们。”凌雨没有羿景宸的武功和耳力,也没有察觉出外人的存在。
“凌大小姐,你不会没搞定这个家伙吧?”情场得意的羿景宸恢复了常态,又开始像狐狸一样的捣乱了。
“回禀靖王爷,顾二少爷是奴家的天,他说怎样奴家就怎样,一切夫君说了算。”凌烟恭顺地依偎在顾珺竹身边,把顾珺竹捧上了天。
“咳咳咳,你们玩的是哪出?”羿景宸万万没想到凌烟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符合常规啊。
“哈哈,靖王爷,我想锁住她易如反掌,哪里还需要背地里去表现呢。”顾珺竹高傲地抬起下巴,拉着凌烟撞了一下羿景宸,笔直地下向前走了。
“不对,你们回来,我才应该有这样的享受才对啊!”羿景宸跺着脚,厌恶地冲着两个人的背影提出了脚下的石头。
这一夜,是顾珺竹和羿景宸自从认识凌家姐妹后最踏实的一夜,两人全都解除了后顾之忧,顺利抱得美人归。
崔城的白天自从传出即将开展的消息后萧索了很多,街上的商铺除了一些老人经营的外,其他基本上都在紧急处理之中。
很多店铺门口都写着“急转手低价处理”的字样,无形中造成了更加紧张的气氛。
凌烟带着祖父在晌午到来之前来到如家客栈,她已经预定了这里的一个雅间,请许诺中午吃饭。
约定的时间刚到,许诺按时出现在雅间内。
“伯父的精神越来越好了,”许诺深施一礼。
“诺儿,咱们能在这个见面不容易啊。”凌宇飞连忙搀扶起许诺,三个人在桌前落座。
“你怎么想起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凌宇飞关切地问。
“我从洛邑出一路北上,想把各个地方的情况都看一遍,这样以后在收购粮食的时候就有明确的目标了。”许诺已经接手了家族的整个生意,他有意扩大徐达友之前打下的家业。
“你的想法很好,不愧是徐达友的儿子。”凌宇飞现,和许家分开数月后,许诺的本事见长了,不再是生存在父亲羽翼下的小鸟了。
“伯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先前的懦弱,失去了烟儿。”也是这件事,刺激了许诺最终挣脱了父亲。
“许大哥,我哪有那么好呢?你没有近距离接触我,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温柔顺从的女子,离开我对你是最好的选择。”凌烟直白的回应了许诺。
她和许诺不是一种类型的人,即便走到了一起,也不见得能幸福。
“我知道烟儿,但是心里总还有些不甘么。”许诺哀怨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感慨。
“不甘煮熟的鸭子飞了?“凌烟挪喻着。
“是,原本是我的,如今飞了,你说我能心甘么?”许诺也不在乎凌烟的话好不好听,他以前就是顾忌这顾忌那的,才眼看着凌烟飞走了,惨痛的教训让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手脚。
“谁说是你的?凌烟从小就是我的。”雅间的门被推开了,顾珺竹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凌烟的话有些冲,可一脸开心的笑怎么看都对顾珺竹的出现很满意。
“来监视你啊,”顾珺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转向凌宇飞告状:“祖父,凌烟为什么到哪里都招人喜爱呢?”
“哈哈哈,珺竹,你是告状呢还是夸她呢?”凌宇飞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看得出,一夜之差,两个孩子之间的心结似乎已经解开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告状啊!我要再夸奖她她还不得意的忘形了?“顾珺竹总能号住凌烟的脉。
“我有那么嚣张么?”凌烟悻悻地自问?
“有。”在场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第二百零四章 抓住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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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的嚣张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她本意的,她与生俱来的善良、热情和侠义,让她不能轻易放弃一次帮助别人的机会,在别人到底眼里,她总是高调的。
“顾少爷,既然我很嚣张,麻烦你消失一下好么?”凌烟的脸上笑开了花。
今天是三月八日,也算是她后世的节日了,自己不能亏待了自己,也想好好款待一下少时的朋友。
“为什么?”顾珺竹警惕的问,他对她的花样还是缺少必要的防范措施。
“我想和许大哥逛街。”凌烟的脸皮越来越厚,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不行。”顾珺竹坚决反对,向让他俩成双成对公然出入,门都没有。
凌烟暗地冲祖父使了个眼神。
“哎,”凌宇飞捂着头叫了一声。
“您怎么了?”围在他身边的三个小辈同时问。
“头疼。”凌宇飞捂着头,实际是为了遮挡羞红的脸,一大把年纪了,在孙女的教唆下竟然为老不尊,当面说起了谎话,没脸见人啊!
“珺竹,你先送我回家行不行?我想休息一下。”凌宇飞彻底沦落成了凌烟的帮凶。
“这,”顾珺竹左看看右看看,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有送老人回家。
崔城的街道,凌烟已经走过了无数遍,和许诺一起,却是第一遍。两个两小无猜的伙伴,一起用脚步丈量街道的长度时。就像在丈量他们的人生。
“烟儿,你们也许真的是命定姻缘,不管经历多少风霜雪雨。最后还能在一起,我有多嫉妒你知道么?”许诺落寞的看着天空中一对比翼双飞的小鸟,其中一只是凌烟,另一只却不是自己。
凌烟跟他看向了一个方向:“许大哥,那只鸟又呱燥又暴烈,你忍受的聊么?”
“也是,我要是和你在一起。能忍受的了么?”许诺闭上眼,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人恐惧的画面。
刚刚有了一丝亮光的清晨,他不停地推着躺着床上的凌烟:“烟儿。该起床给爹娘请安了。”而凌烟还抱着枕头在梦境中仙游呢。
许家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他爹和凌烟在前厅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把他夹在之间受气。
母亲在自己的耳边整天唠叨:“诺儿。你只有两个女儿。许家要传宗接代的男孩,要不你再娶几个妾吧?”听见这话的凌烟,脸色黑成了煤球。
“啊!还真的无法忍受。”许诺摇摇头,后怕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无法忍受。
“喂,你就这么直白?都不给我留点余地。”凌烟装作恼怒,嗔怪不已。
“为什么要给你留余地?你又不是你我要呵护的人,我管你死活?”说完这句任性的话,许诺笑了。
两人在不经意的对话中。化解了困扰心底很久的纠缠。尤其是许诺,他终于彻底放开了自己。彻底放开了凌烟。
这就是凌烟让顾珺竹回避的真正原因。
她感觉自己在情感上亏欠了许诺很多,不是因为她不接受他,而是他对她的家庭和她本人的付出太多了,多到她背负的负担很沉很沉。
“许大哥第一次来崔城吧?”解决了主要问题后,凌烟的话题开始变得轻松了,语调也明显带着欢快。
“是啊,第一次来,北方的景致和中原相差很大,这时我们家乡的牡丹又快要开放了,又到了举城皆狂的时候了。”许诺环顾四周,这里的凄凉根本无法和家乡的繁华相比。
“是啊,尤其是你这个时候来,时机不对,据说战乱可能马上就要发生了。”凌烟明白这种状况产生的原因。
“是么?你有什么打算?”许诺吃了一惊,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再呆几天,这个时候虽然是慌乱的时候,但也是收购的最佳时间,很多东西都在压价出售,但是凌家的人我准备让他们明天就出发了。”凌烟不回避自己的想法,她信任朋友就会和朋友坦诚相待。
“许大哥你呢?”凌烟反问。
“和你一样的想法,我想看看这里的粮食情况怎样?”许诺的想法竟然和凌烟一样。
“那我们一起坚持几天吧。”凌烟伸出手,欢迎新盟友的出现。
当晚,凌烟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告诉了一家人,又通过羿景宸禀报了羿瑞。
君臣商量之后,觉得凌烟的想法很有道理,一旦战乱出现,崔城就会成为战场,撤离之事宜早不宜迟。
当夜,凌家混乱不堪,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打包,装到周强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
当一切都有收拾好后,顾珺竹把凌烟拉到了门外。
“噗嗤,”没人说话凌烟自己笑了。
“笑什么?”顾珺竹不解的问。
“前几天,我刚和南之秀散过步,白天又和许诺逛过街,晚上是你,我的桃花运最近灿烂的很,你说好笑不好笑。”凌烟红润的脸上出现了得意。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顾珺竹的头忍不住又敲到了凌烟的头上:“你越这样说,我越想把你捆在我身边,一步也不想让你离开。”
两人走走停停,在到达一块地势略高的地方时,终于停住了脚步。
俯视夜幕中的整个崔城,星星点点的烛火像一个一个荧光虫匍匐在地面上,点缀出眼前的清新和宁静。
一场毫无征兆的雨突然下了起来。
“我们回去?”顾珺竹试探地问,他反正是不想回去,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跟凌烟再相见。
“我们淋雨好不好?”凌烟扭头问,她最喜欢的天气里就有这样的小雨天。
虽然只是淅淅沥沥的雨。不大功夫却也尽数洗净了空气中的尘埃,隔离了尘世的喧嚣,也将已经逐渐变热的天气猛然又变的有了些寒冷的味道。
顾珺竹和凌烟此时正站在一个名叫“天籁”的花园内。
说是花园。其实正在落败,这里的主人已经在几天前离开了,留下了空无一人的敞开着院门的空旷园地。
斜风细雨中,一对年轻男女并肩面南而立,他们的眼眸平视着远方,静静地站着。
凌烟轻柔的说:“站在这里,想起了洛邑的邙山。尤其在这样的雨天。邙山远眺真的很美很美,烟雨朦胧中远方的城郭,看不清它的残缺。只看到它的巍峨;漫山遍野的鲜花尽谢,却又枝叶葳蕤。在我眼里看到的是那片土地美丽的身影、约绰的风姿,感受到的是厚重的历史、精彩的瞬间,沧桑、缠绵、热情。”
顾珺竹纹丝未动。目视远方。带着磁性的声音破空而出:“我们在一起恨过、恼过、怒过,想过怎样报复过,也分开过,彼此憎恨过,好不容易复合了,却又开分开,老天嫉妒我们?还是在帮南之秀和许诺?”
凌烟转向顾珺竹:“你的侧面很好看,剑眉朗目。鼻梁高挺,满脸的正气和刚毅。”
“第一次这样夸我。”顾珺竹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真的?我居然这么吝啬?”凌烟吃惊了:“不会吧。我好像很爱夸奖人的。”
“别告诉我是南之秀和许诺!”顾珺竹快要蹦起来了。
凌烟非常坦诚,毫无矫揉做作之气:“好像是吧。”
顾珺竹长叹一声,不再吭声了。
“我会夸他们,但不会爱他们。”凌烟迷离的眼睛变得明亮而坚定,她一口气说完的这番话,点燃了顾珺竹脸上的爱意。
顾珺竹淡淡一笑,他注视前方的眼神更加浓烈了。虽然没有转身,没有说话,但他心理的忧虑已经彻底放下了。
这个背负着被自己休掉名号的未婚妻,是一个睿智豁达、通情达理的女子,没有做作、娇蛮之气,更不是一个寄生虫、米虫。在她的身上,有着强烈的向上精神、不气馁不妥协的勇气。
仿佛上天注定一般,他们之间纠缠不断的故事没有尽头。
顾珺竹的内心热乎乎地,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回去吧,雨大了。”凌烟抬手挡在头上。
“我们干脆不回去了好不好?”顾珺竹贴近凌烟耳语者,温柔温暖的气息煽情地飘荡着。
“好啊,你说我们去哪里?干什么?”凌烟大言不惭的回应着,娇柔的声音比顾珺竹的更媚更撩人,她的另一只手在顾珺竹的胸前画着圈。
“你要干什么?”顾珺竹吓得后退一步,刚才的热情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要干什么?你说呢?”凌烟更豪放了,强忍着嘴边的爆笑,妩媚的摇着头,美女蛇一般缓缓地再次靠近了顾珺竹。
别看顾珺竹是个男人,他骨子里的传统根本无法让他随时随地适应凌烟的这种做派。
蒙蒙细雨中,湿着秀发和衣衫的凌烟每靠近一步,顾珺竹不由自主的就要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边,无处可退。
美女和野兽的处境整个颠倒了,凌烟就是一直留着口水的恶狼。
两人的眼神直直的对视着,凌烟的是火热的、勇敢的,顾珺竹的是胆怯的、柔弱的。
半晌。
空气中突然传出凌烟再也抑制不住的狂笑,她的眼泪笑了出来,肚子笑疼了,腰笑弯了:“你,你比我更像一个女孩子。”
“我不是像一个女孩子,只是对你动心了,眩晕了,迷惑了。”顾珺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他的手出其不意地伸向了凌烟。
“啊,”凌烟还没察觉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圈在了顾珺竹的怀里。
“这样的我还像女孩子么?”顾珺竹已经扭转了劣势,雄性的刚阳之气像燃烧的烈焰,灼烤着凌烟。
“我喜欢。”凌烟毫不回避,依然勇敢地表现着自己。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羞?什么是内秀?”顾珺竹调侃着。
“我要是那样的人,你还会喜欢么?”凌烟抬头问,一层细细的雨水划过她清秀的眉、长长的睫毛。
“对别人你要是像个榆木疙瘩我最喜欢,对我,”顾珺竹深情地看着她,缓缓低下头,轻轻吻去眼上的雨水,喃喃地说:“我喜欢火热的你,每天每时每刻像盛开的鲜花一眼绽放着全部风姿的你,不遮不掩的你,像刚才那个妖媚似火的你。”
“不过,”顾珺竹语气一硬,紧张地问:“你在南之秀和许诺面前有没有这样过?”
“要是有的话,”顾珺竹自顾自的说,不再理会凌烟的表情:“我就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抠出来吃了。”
“你!”凌烟吃惊的看着他:“你是食人魔么?”
“我是啊,只想吃了你。”顾珺竹没好气的回答。
两人对视着,轻轻一笑,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清晨,羿瑞和凌家一家人连同五辆装满行李的马车夹杂在众多逃难的人群中一起涌出了崔城,昔日车水马龙的边塞小城渐渐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
“许大哥,我这里只剩最后三家的五十车大豆,今天下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就能离开了,你的呢?”凌烟和许诺急匆匆走在街道上。
近两天,风声越来越紧了,有人甚至活灵活现地说三天之后凤汐国和乾东国就要交战了。
偏偏这个时候,南之秀又不知踪影,“张之米行”的几个伙计也联系不到他。
“我的明天上午就能结束了,要不你先离开,咱们后天在南边汇合好了。”许诺看着手上的约定,他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客人要见了。
“算了,我等你吧,咱们还是一起走比较好。”许诺身边没什么帮手,很多细节方面凌烟还能帮他一些忙。
凌家离开后,凌烟和许诺都搬到了“张之米行”,周强也安排手下轮流到这里警戒,保护凌烟的安全。
“宋先生,东西都运完了么?”米行的粮食和谷物近几天已经开始向外转移了,兵荒马乱的时候,坚壁清野才能不让对手得到充足的供给。
凌烟为张之米行做了很多,也和凌弘为自家的小米行进了不少的货物,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都是现货,直接储存在张之米行里,后者都是票据,可以再外地同家米行提货的票单。
凌烟预防万一的就是,崔城一旦战火弥漫,她的付出就全部化为灰烬了。
这些票单,已经交给凌弘带走了。
凌烟目前唯一的事情就是等许诺了。
第二天上午,凌烟陪着许诺来到客户的店铺,准备办理最后的交接手续。
就在两人和客户手对手交接的时候,一队人马突然闯了进来,指着凌烟和许诺说:“他们是凤汐国的奸细,抓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设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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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汐国的奸细?
凌烟觉得自己这辈子是随时随地都能中**彩的命,并且中奖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了。
冲进来的人马明显不是凤汐国的,以凌烟这么多天的观察,似乎是乾东国的。
进入崔城的话,如果是平民百姓很正常,但以士兵的身份进入,明显就属于越过国界的侵略行径了。
“你们不是凤汐国的官兵,没有资格在凤汐国的国土上抓人。”凌烟就是头脑再不清醒,也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能进来,就能抓了,抓走你们不过是抓只小鸟、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县令都管不着,你乖乖就范,别惹老子生气。”为的一个黑胖黑胖的领头人气焰张狂,根本没把崔城的官府和守军放在眼里。
“你们是谁的手下?认识这个么?”许诺的镇定出乎凌烟的意外,他藐视全场的阵势似乎他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
许诺从袖筒中拿出了一块令牌,平举到了官兵眼前。
“你,你是?”领头人神色慌张,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可以走了,滚出崔城,别让我再看见你。”不威的许诺是病猫,了威的许诺是老虎。
恍惚间,凌烟觉得自己面前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见了这个场面,和许诺交易的掌柜战战兢兢,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恨自己的爹娘少给他生了两只手、两只脚,字写的不快,票据给的不快,逃离现场的度也不快。
所有的事情办好后,周围的人都吓跑了,只剩下许诺和凌烟。
“你拿的是什么?那么厉害。”凌烟知道那是一个牌子,可牌子背后的故事才是她想知道的。
知道了从哪里来的,她才有机会去弄。兵荒马乱的,她也想有那么一个厉害的护身符。
“乾东国二皇子的。”许诺把手里的牌子向上扔了几下,又用手接住了。经常行走在江湖,他最懂的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乾东国的二皇子。
“许大哥,你手可通天。真厉害。”凌烟佩服地挑起了一个大拇指。
“得了,别笑话我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许诺收拾好东西,把票据之类的东西塞进了怀里。
两人走出店铺的大门,准备登上等在门口的马车。
“凌小姐。等等我。”距离马车很远的地方,南之秀出现了。
就在刚才,张之米行的伙计告诉他凌烟的去向后,南之秀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一路过来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见抢掠的乾东国士兵,凌烟一个女孩子的安危更让他担心。
“你没遇见什么危险的事情吧?”南之秀上上下下打量了凌烟一边,还好没有看见伤痕血迹之类的东西。
“你是神仙么?怎么知道的?我们真的遇见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非说我们是间谍要抓我们。幸亏许大哥拿出了一个牌子,竟然把乾东国的士兵都吓跑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凌烟飘忽的心充满得意和喜悦:“南大哥你说我们有了这块牌子,会不会在有乾东国士兵的地方都可以横冲直撞呢?”
她电影电视看多了,想象着那种再千军万马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就感到热血沸腾。
“哦?那太好了,我就放心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南之秀以前只是把许诺当成了凌烟的朋友和一个普通男子看待,经过凌烟这么一说。他的警觉性立刻产生了。
能镇住士兵的人,在乾东国不多,除了他之外,恐怕也只有二弟有这个本事了。
这就是说。许诺和二弟私下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瓜葛。
目送凌烟和许诺乘坐的马车离开后南之秀挥了挥手,距离他一丈之外出来了几个布衣打扮的精干男子。
“盯着车上的那个男人,看看他是什么来头。”南之秀吩咐着。
他基本已经确定许诺和二弟的关系,可许诺和凤汐国的什么人有关,是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羿景文已经被监禁,也不可能是许诺的背后靠山了。剩下的只有羿景夙和羿景宸。
许诺投靠了谁,就意味着谁已经取代羿景文和他的二弟结成同盟,意欲联手相互支持,颠覆凤汐国和乾东国的江山了。
一路走来,山河破碎,人口凋零,残垣断壁。
马车出城仅几十里地,遇见的游兵散将就不下七八拨,全都是乾东国的。
他们虽然顺利通过了,但在凤汐国的土地上全是乾东国的士兵意味着什么,两个人的都知道。
许诺和凌烟面对面沉默着。
过了许久,凌烟终于人忍不住了。
“许大哥,你和乾东国到底有什么瓜葛?”她已经看出来了,许诺的通行证不是一般的东西,节制个将军元帅的似乎都能管用。
“我也不太清楚,我花了很多银子从一个乾东国朋友手里卖的,做生意的需要这个,路上会安全一些。”许诺平静的回答,他看向凌烟的眼神带着微笑。
这时的凌烟,就像小时候跟在他身边喊着他:“许大哥你等等我”、“许大哥我饿了”的那个跟屁虫般可爱的小丫头。
“我们要能再回到过去,我直接把你劫走,远走天涯。”许诺突然大声喊出来。
“是啊,你要是以前勇敢点、野蛮点、痞子点,我就跟你走了,哈哈。”凌烟的爽快无时无地不再,成人之美是她一贯的美德。
“去去去,别再我面前装了,万一我再对你动心了,你等着哭吧。”许诺不耐烦地摆着手,挡住了凌烟的笑脸。
两个人的玩笑渐渐溶解了刚才冷冻的气氛,车厢内彼此交谈的声音越来越高了。
“客官,前面是我们这一路的最后一座山了,路不太好走,各位小心了。”驾车的马夫隔着车门提醒着。
这个名叫白凤岭的小山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几人抱粗的苍松翠柏,终年绿茵一片,因而也显得寒气很重。
马车进入一段爬坡的山路时,路边零星出现了黑乎乎的人影。不一会的功夫,聚成了一小片,前后左右围住了马车。
“车上的人听好了,把你们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车外面响起了一声很好听的吆喝声。
“你别动,我下去。”许诺轻声说,然后掀起轿帘,很男人的出去了。
凌烟的内心,满满的感动。
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坚强勇敢,充满了绅士风度,以保护女子为己任。
“请问各位你们是哪里人?凤汐国还是乾东国的?”许诺没有丝毫的慌张,泰然自若的神态好像他才是他们的主人。
“哪里的都不是,我们就是一群喜欢金银珠宝的流浪人,当然,你的车上要是还有美女的话,我们更喜欢。”后面的一个男人笑嘻嘻的回答着。
“对啊对啊,老大你不是还缺个压寨夫人呢么?”一群喽啰身份的人呢在周围响应着。
“这位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许诺沉稳地向着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说。
那个男子轻轻一笑:“好啊。小爷我最随意。”
许诺和那个男子走到马车的一边,轻声交谈着。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谁也听不见,只能看见两个人一会你点一下头,一会他点一下头,看样子交谈的很融洽。
没多长时间,许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到了那个男子手中,两人对视一笑,酷似一笑泯恩仇。
坐在马车上的凌烟,心里扑腾腾直跳。遇见秀才可以讲理,遇见劫匪无理可讲,以许诺文弱书生的经历不知能否应付得来。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许诺和那个男子没有争执没生摩擦。很快结束了交谈,两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相安无事的分开了。
那群劫匪有序地退进了树林中,眼看着许诺和凌烟的马车缓缓上了山坡,又快的下坡,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怎么样。问清楚了么?”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一棵大树后面闪出。
“王爷,您看。”刚才和许诺私下交谈的男子展开手里的一张纸。
那是一张盖着私人印戳的钱庄的银票,没有上限。
“你们都说了什么?”南之秀辨认着银票。
刚才的大头目描述着:“许诺一再问我是不是乾东国的人,我都否认了。他告诉我只要放走,可以给我一张在凤汐国境内所有银庄都能兑换银子的银票,就是这张。”
“他有没有说这张银票的来源?”南之秀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他只说这张银票出自皇室,没人敢不承认。”大头目一字不落的重复着许诺刚才说的话。
“应该是吧,这张银票的主人是凤汐国一手遮天的,”南之秀抬头看看天,天色晴朗,万里无云:“羿景宸。”
“这样的话,许诺和羿景宸是一伙的?”大头目不由的一惊。
他是南之秀身边的人,对于两国的政局相当了解。
已经被幽禁的羿景文,从来都没被南之秀看在眼里,即使他和自己的弟弟联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如果对手换成羿景宸的话,一个就足以让他枕戈待旦了。
“你马上回京,盯着二皇子,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南之秀不怕二弟继承皇位,而是害怕他为了皇位葬送了乾东国的江山。
他本人则一直在暗地里跟着凌烟和许诺,看看他们路上还有什么的举动。
越过白凤岭之后,就进入了一马平川的广柔之地。
“还是这里的凤汐国更像相像中的凤汐国。”凌烟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了什么是社会动荡。
虽然只有一岭之隔,乾东国的军队却突然销声匿迹了。这边的生活和治安秩序马上就进入了一个有序的社会,一切看起来都是稳定富庶的。
“是么?”许诺走南闯北惯了,见识到的危险经历比比皆是,在他眼中心中,越是动荡也就越是能财的好时机。
“烟儿,我这一路下来,恐怕还有不少的买卖要做,你不会嫌麻烦吧?”许诺陪着笑脸,对自己带来的不便感到抱歉。
“怎么会许大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跟你学习学习。”消除安全隐患之后的凌烟,对各地的风景人情充满了好奇,许诺没停留一次,她就多了一次欣赏当地人文历史名胜的机会。
正如许诺所说,几乎每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郡县,许诺都会到当地最大的粮行米店进行交易。
“许大哥,你家的生意做的真大。”凌烟惊讶于许家的宽广的人脉和雄厚的资金,在所有的地方,许家就是一块金子招牌。
第五天,当他们来到位于梁州的“广”米行,吴掌柜亲自接待了他们。
“许大哥,你们谈,我到对面的书画店去看看。”凌烟手头所有的银票全部用完了,她已经开始进入了纯粹的游玩状态。
“行,你去吧,小心点。”许诺点点头,看着凌烟走出店门后,他冲着吴掌柜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把内室的屋门关上了。
独自一人进入书画店的凌烟,现这里是北方少有的以卖牡丹图为主的书画店。
看着满墙自己最喜爱的牡丹图,她喜出望外,认真停留在每一幅画前面,细细的看,细细的揣摩。
“这位姑娘看样子很喜欢牡丹图。”一个留着长髯的老年长者跟在了凌烟身后。
梁州距离中原路途遥远,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没见过牡丹的样子,有些画夸张了些,有些画又过于小气了。
“老伯,这些牡丹都是您画的么?”凌烟指着挂在墙上的牡丹图问。
“不是,都是别人寄放在这里,托我卖的,我从中抽成。”老者如实的回答。
“那这一副的价格要多少?”凌烟指着东面墙上一个斗方问。
“姑娘好眼力,这是小店内最贵的一幅画。”老者惊叹道,几乎没人能看出这幅画的珍贵之处。
“老伯这里能有功力如此深厚的画,说实在的,小女子不敢想象。”凌烟也是一个实在人,和老者的感触是一样的。
“据说这幅画来自京城的靖王府,当然不是凡物了。”店掌柜很自豪地回答。
羿景宸?
凌烟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连到这里,也有狐狸的足迹。
“据说靖王翩翩少年、霞姿月韵,和这副牡丹图很相配。”凌烟想着羿景宸的外貌,脱口而出的词语真实形容了他的外貌。
“姑娘说的极是,这幅画的主人也说过和姑娘相似的话。”掌柜不住地点头。
“啊,这幅画的主人就是本地人啊?是不是达官贵人啊?”凌烟的好奇心上来了,能和靖王拉上关系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倒不是,此人也是一个寻常人,喏,就是对面‘广’米行的吴掌柜,他自称自己是靖王的朋友。”书画店的掌柜回答。
第二百零六章 灭口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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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米行吴老板是羿景宸的朋友?
有可能,羿景宸神通广大,门道众多,对此凌烟不觉为怪。????.??`
“可惜啊,老伯,这幅画我真的很喜欢,就是兜子没那么多银子,对不住了。”凌烟很后悔,为什么不留一些机动银子呢?自己竟然给自己上演了一出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的故事。
“姑娘一句话老朽已经很感激了。没事没事,等姑娘什么时候有银子了再来买。”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她,他的这个小店难得遇见一个懂画的人,在精神上他已经获得满足了。
“好啊,那谢谢掌柜的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道理凌烟懂,她走了这么多地方,过这幅画功力的还真的不多,看来以后没事可以到羿景宸的王府里多转悠转悠了。
再次走进“广”米行,店铺里的伙计没在通报,任由凌烟自己走到内室门外。
在距离内室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凌烟隐约听到许诺的声音:“转告王爷放心,他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
王爷?哪个王爷?什么王爷?凤汐国的还是乾东国的?
凌烟的头低下了,她觉得许诺的身份越来越神秘了。
他手里拿的有乾东国二皇子的腰牌,又和自称和凤汐国六皇子是朋友的米店掌柜谈交易,介于两国、两个王爷之间的这样一种身份的人,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凌烟没有继续向前迈步,她转身走向了一边的侧门。
“姑娘,怎么不进去?”前面的伙计问。
“去那里一趟,再进去。”凌烟指着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一个茅草搭建的简陋茅厕。
在许诺和吴掌柜交谈机密事情的时候,她要直接推门进去那才叫一个傻!
就在凌烟的身影已经走进院子的时候,内室的门开了,吴掌柜和许诺一前一后出来了。
“凌姑娘回来了么?”吴掌柜问守在店里的伙计。
“刚回来,去茅厕了。”伙计指着凌烟的背影回答。
吴掌柜点点头,他们在刚才谈妥的秘密的事情。只要不被凌烟听见就行。
“吴掌柜,事情既然办好了,我就准备告辞了。”许诺打算立刻离开此地。
“好,给王爷问好。”吴掌柜低声说。
“嗯。”许诺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交谈。站在原地等着凌烟。
“这是什么?”吴掌柜突然在阳光照耀下的内室门外现了一个亮点。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女孩头上戴着的小簪子。
“是不是那个姑娘掉的?刚才还站在门口外面呢。”伙计指着正在往回走的凌烟。
“她在门口站过?”吴掌柜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的警觉。
“是啊,那位姑娘从对面的书画店进来后本来准备去内室,后来又前去了茅房。”伙计比划着刚才生的事。
吴掌柜和许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在说什么。
但是。当许诺和凌烟离开后,吴掌柜立刻到了对面的书画店。
“老刘,刚才来的那个女孩子,你们都聊什么了?”和书画店面对面经营已经十几年的两个掌柜,彼此之间已经任性到了极点。
“啊,那个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中了你放在这里的那副画最出色了,可惜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否则你我今天都能赚一笔。”老掌柜虽然欣赏凌烟,可没做成生意也觉得遗憾。
“你说没说这幅画的来由?”吴掌柜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说了。不是你让我给每一个想买画的人说的么?”吴掌柜的用意在于抬高物价,一副出自平名百姓之手的画和一副出自王爷府的画,价格上的差距绝不是三五两银子就可以摆平的。
“那姑娘当时什么反应?”吴掌柜追问着每一个细节。
“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据说靖王翩翩少年、霞姿月韵,和这副牡丹图很相配。怎么有事啊?”老掌柜第一次见吴掌柜这么紧张,自己不由自主也跟着紧张起来。
吴掌柜是不是根本不认识靖王爷而随意吹牛的?自己会不会因为这幅画受牵连呢?
老掌柜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怕什么怕?老子是哪种没本事的人么?”吴掌柜一脸的无赖和高傲。
他的确不怕,他的靠山和后台高不可攀。
许诺和凌烟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半个多月的时候才接近了京城。
在他们身后的南之秀也66续续接到了手下的报告,掌握了许诺进过的每一家店铺的名字和掌柜人的情况,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南之秀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事情,所有店铺的账目往来上最终全都出现过的唯一一个人,就是羿景宸。
“你们头目有消息传回来么?”南之秀问着跟随在他身边的属下。
“有,”那人递给南之秀一封信函。
南之秀屏退了手下。自己走进了屋子。
乾东国到了他这一代,时间不比凤汐国短,国力却比凤汐国相差很多,由于地处北方,气候严寒,农作物生长受限。严重制约了国力的展壮大。
以前还好,最近十几年,朝廷内向南扩张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加之羿瑞身患重病、羿家几个皇子争权夺利的利好消息不断传来之后,个别野心极大的人不仅开始怂恿他的父皇动战争,就连他的二弟也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试图从他手里夺取皇位。
“来人,”南之秀叫进来刚才的那个人:“把‘广’米行的掌柜带过来。”
广米行的吴掌柜此时刚从自己的米店出来,他拐进了背后的一条小胡同。
这里,有一个清瘦的王姓男子正在等在他。
“王统领,好久不见了。”吴掌柜亲热地打着招呼。
“吴掌柜,许诺从你这里走了没?”王统领没有废话,公事公办的神情,似乎还要急着赶路。
“嗯,走了半个时辰了,王爷有事交代么?”吴掌柜左右看了看,这个胡同空里无一人。
“有什么异常情况没?”王统领的眼睛虽然没有看见当时生的事情。但洞察问题的本事却是前的,他做事的原则是从允许自己负责的事情出现任何瑕疵。
“王统领,许诺没什么事,倒是跟着他的一下女孩子似乎有点多事。可我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许诺的事情。”吴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加入这行久了,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了,能弥补的漏洞他都会尽量去弥补。
“是么?”王统领的话有着无可置疑的味道,但使用的语气却是客气的。
“对啊。”吴掌柜肯定的回答。
“那就是说话,那个女子怀疑了,而你又放过她了?”王统领还是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的身形一动不动。
“哎,我当时是犹豫了一下,但是许诺在场,我也没有办法。”吴掌柜大大咧咧地回答,他的眼神再次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胡同里依然空无一人。
吴掌柜心里有些毛呆呆了,今天见鬼了?就算这条胡同是背街,也从没出现过一个人没有的怪异现象啊。
“老王。这次是我疏忽了,你多多包涵一下,别给上面说不就得了嘛。”吴掌柜凑近了讨好地说,他让王统领帮他糊弄的意思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也是,我们是什么关系,认识多少年了?你怕什么。”王统领的平稳的脸色和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坦荡荡的话毫无顾忌展现着两人之间的不菲关系。
“是吧是吧,老王,我就知道你会帮助我的。”吴掌柜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进了王统领胸前的衣襟里。
有银子做铺垫。他更放心。
“没错,你我的关系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王统领背在身后的手移动到了前面。
吴掌柜放心了,只要王统领的手掏出或摸一下银票,他就安全了。
果然。王统领的手伸到了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银票。
“你果然是我的朋友。”王统领的手一扬,银票随风飘落满地。
“老王你什么意思?”吴掌柜傻傻地看着从半空中落下的银票,无法理解王统领的用意。
“谢谢你帮我制造了一个更合理的场面,不愧是我的朋友。”王统领的声音里有了冰寒入骨的味道。
“什么场面?”吴掌柜支吾着,后退着。他在王统领的眼中看到了绝情决意。
不仅如此,他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到了冰凉。
一把三寸长锋利匕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王,你,你要干什么?”吴掌柜如惊弓之鸟,颤巍巍的声音里带着惊恐不安。
“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这样做你还看不来么?退化了。”王统领微微一笑,这是他见到吴掌柜后的第一个笑容。
“放了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银票、地契,什么都给。”吴掌柜嘴唇里出的虽然是颤抖的声音,脚下却坚定地向前移动着不被人注意的步子,试图在最短时间脱离王统领匕掌控的范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吴掌柜还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他要知道为什么,要借这些多余的废话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机。
“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找你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乾东国的人,你说你的存在是不是多余的了?”王统领放心大胆的告诉他:“好歹咱们相识多年,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去,而且,黄泉路上我还会给你找个美女相伴。”
话音刚落,王统领的手腕向下一压。
“扑”的一声,一股鲜血澎涌而出,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划=划过空中金色的阳光,耀眼地洒落地上和吴掌柜身边的几张银票上,画出了一副好看的图画。
王统领附身都地上,随手抓起几张银票,在手里攥了几下,迈开步子走向胡同口。
他边走边扔,那些被他攥过的银票,沿着他行走的路径稀稀落落地留在了石缝间、道沿上、大树下。
胡同的两头,王统领的手下牢牢把守着,一直苍蝇也飞不进去。
王统领走出来的时候,半个字也没说,只是举起右手轻轻一挥。
在场的所有人转眼间全部消失了。
一个时辰之后,梁州县府接到“广”米行老板在路上为了保护身上的银票丧命的消息。
梁州县令感慨着:“傻瓜,是命重要呢还是银票重要呢?”
与此同时,南之秀也接到了同样的禀报。
他略作思索,明白起其中的用意:“不好,凌烟有危险,随本王出城。”
梁州城门外,一前一后共有十几匹马分成两拨,向着许诺和凌烟马车前进的方向追去。
出了梁州之后,许诺此行的目的全都达到了,他来来回回从沿途的众多府县订下了足够凤汐**队使用三个月的粮饷,当之无愧的把许家米行做大到凤汐国第一米行。
“凌烟,你想去哪里玩?我记得你曾经有过一个愿望,云游各地,吃进全部美食,看过所有风景,如今我可以陪着你实现这个愿望。”许诺望着凌烟,他想用这种方式和凌烟做出最后的诀别。
日后,他和凌烟彻底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哎,许大哥,你早说啊,你银子这么多,刚才在梁州城内我就先借一些了,我看上了一副牡丹图,可惜兜里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凌烟把自己的兜扯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喜欢牡丹图?”许诺轻声问。
“对啊,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跟着祖父画牡丹,对牡丹情有独钟。”凌烟把空兜塞回去,一脸的悔意:“那副画不管是立意、工笔都很独特,是一副难得的佳作。”
许诺当然清楚凌烟的喜好,他扭身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柳条编成的长方形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副卷轴,递给凌烟:“你看看这个。”
凌烟和许诺一人拿着一头,慢慢打开。
“富贵牡丹图,”凌烟惊讶地叫到。
这副牡丹图凌烟隐隐觉得无比的眼熟,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喜欢么?”许诺又问。
“当然喜欢了,”凌烟珍惜地回答着。
“顶替你那副没有买到的怎样?心里不会再遗憾了吧?”许诺多情的声音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许大哥让你割爱,我心里过意不去,还是以后遇见合适的再买一副吧。”凌烟推脱着,夺人所爱的事情她不大好意思去做。
“你再不要我生气了。”许诺佯作怒的样子,故意压低的嗓音沉闷着。
“那好吧,我收下了,谢谢许大哥。”从没矫情过的凌烟这次一直在装,她从看见这幅画的第一眼就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幅画本来就是自己的。
车厢内的两个人因为一幅画愉快交谈着,马车后的路上已经漫起了漫天的尘土,五匹马的度一匹比一匹更疯狂,眨眼间就从旁边的草地上越了凌烟所在的马车,急促的拦在了前头。
第二百零七章 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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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在车前第一匹马上的男子,冷峻漠然的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玩弄的一把小巧的匕首。¢£,
在他的左前胸,几块指甲大小的暗黑色结块明显的污秽了从上到下平展整洁的褐色长衫。
这个男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散发出的除了杀气,笼罩了方圆很远很远的距离。
不仅是车夫,就是拉车的骏马,眼珠中也闪现着惊恐和慌乱,声嘶力竭的的鸣叫声和冲天抬起的马蹄,惊起了山林中怡然自得的山鸟。
“啊,”车厢内响起一男一女的叫声和“咚咚咚”撞击车体的声音。
“怎么回事?”凌烟揉揉被车窗撞得生疼的额头,看着倒向另外一边的许诺。
许诺摇摇头,比凌烟更迷茫。
外面是一路的平坦,即便路中间有个别石子木棍什么的,也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动静。
许诺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翻越白凤岭之前,周强的人马一路护送着,有个什么危险的话还有高手抵挡一阵子。
如今的身边除了几个家丁之外,再无上山打虎、下海擒龙的武夫,万一再遇见劫匪真的无法独善其身了,身上的腰牌不是万能的神物。
许诺万分后悔自己的大意和侥幸了。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许诺安抚住凌烟,自己推开车厢前面的小门,钻了出去。
第一眼,他就看见了马背上的王统领。
两个人不是熟人。但也并非陌生人,他们在王府见过一面。
“你是谁?要干什么?”许诺率先开口,他不仅要堵住王统领的嘴。还有警告他不要肆意妄为的意味。
他肩负有王爷的重任,有资格阻止王统领。
王统领的眼睛并没有抬起,手中的匕首却穿破空气飞向了几米之外。
“啊!”短暂的一声闷叫,匕首正中驾车马夫的喉头,高大结实的身躯像一只毙命的小鸡般瞬间歪倒到了黄土地上,顺着脖子流出的一股鲜血迅速渗入土中。
许诺的脸色不出意外的惨白,他这一路虽然仗着两个腰牌横行无阻。可文弱书生的气质早已沁入了他的骨子中,在王统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武夫前面,表现出来的只是苍白无力的挣扎。
两个人的眼神在彼此的沉思中终于慢慢聚焦到了一起。
许诺的手中亮出了第三块牌子。那是一块红色的、圆形的令牌,书生的清高让他再次藐视着王统领。
可是,王统领的手也伸向了怀里,他掏出的是一块黑色的。菱形的令牌。
一先一后举起的令牌。让许诺面色土灰。
黑红蓝绿紫,等级森严。
他无能为力了,王统领执行的命令他无力阻挡。
“烟儿,你出来。”许诺的声音不高,更不洪亮,只是带着他独有的执着和关切。
凌烟沉默很久了,她被那个狭小空间内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吓住了。
她和许诺手无缚鸡之力,又是荒郊野岭。无人应援,危险的程度甚至比皇宫之内还大。
“烟儿。别怕,出来。”许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凌烟恐惧的心渐渐安定了,尽管危险,她却已经被淡淡的幸福笼罩了。
她没有选择他,他没有抛弃她。
有那么一个男人,从没有放弃过她。凌烟缓慢而坚定地迈出了脚步,下了马车。
许诺向她伸出了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烟儿,记得,不管以后怎样,今天之前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我胆怯过、退缩过,但对你的爱不必顾珺竹少。”许诺拉过凌烟,像稀世珍宝一样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
他把自己的背对住了王统领。
“你可以干你任何想干的事情,我也可以****任何想干的事情,前提是凌烟的死活。”许诺的嘴唇面对着凌烟发出了铮铮誓言。
他的一只手搂着凌烟。另外一只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紧紧捏在了手里。
许诺的背后,面对的是王统领,他的前面,面对的是跟随着王统领的手下。
“许诺,你要背主么?”王统领底气强硬,狂傲的眼神不屑地看着许诺的身影。
“没有,我只想让我喜欢的人生存下去,仅此而已。”许诺的心意很单纯,很温暖,很勇敢。
“真好,你们更适合当一对同生共死的鸳鸯。”王统领哈哈大笑。
“你尽管试试,我手里的东西只是提醒你,我也有可以要挟你的东西,但我不会愚蠢到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握在我一个人的手中。天下之大,我许诺至少还有有一两个过命的朋友。”他的话很明白,他死了,王爷需要的东西马上会从他朋友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咱么就赌一把,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王统领抬起了下巴,冲着对面的手下示意,他最厌恶有人要挟他。
正对着许诺的一个人拉弓搭箭,向着凌烟射出了带着哨声的一箭。
许诺没有说谎,他浑身用力,把自己和凌烟调转了一个方向。
“许大哥!”
“扑”
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证明了一件事,许诺的后背正中央穿进了一只箭。
这时,许诺面对的正好是王统领。
当着王统领的面,他毫不犹豫把手里的纸塞进了嘴里,用自己的牙齿和口水嚼碎了。
“好,是条汉子,我不杀你,只杀那个女的,让你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王统领带了浓烈的杀气,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他没想到许诺真的能说到做到,尤其是销毁的那些东西。他还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是否会在王爷面前给他制造麻烦。
王统领跃起的身影直直地扑向凌烟,高高地举起的右手。拍向了凌烟的头顶。
许诺微微一笑,把凌烟的头压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脸仰起来冲着王统领继续笑。
命对于他,可以为某人奉献。
只可惜,许诺只能用自己的身躯为凌烟遮挡住有限的一部分,在凌烟的身后,还有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和手。
又一股夹带着疾风的手掌击向了凌烟的后背。
“对不起。烟儿,是我害了你,我陪你一起死。”许诺再也回天无力了。
“你明白的太晚了。不值得可惜。”王统领狰狞的脸已经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今天的事情给他无往不胜的过往印下了污点,让他觉得难堪和无法忍受。
“晚不晚你说了能算数么?”一个高亢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几道身影加入了战局。
被掌风扫伤的凌烟嘴角冒出了一股鲜血,她的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
“凌烟。”一路追赶而来的南之秀左臂接住了凌烟。右手继续向王统领进攻。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稍稍落后了。
瞬间改变的形势让王统领惊讶不已。
他不是普通的盗贼,强敌之前不能留下他和手下被人抓住的败笔。
“撤,”毫不留恋,王统领带着手下消失了。
“凌烟,你怎么样?”南之秀掏出兜里洁白的手帕。擦去凌烟嘴角的血。
“我没事,就是,好疼啊。”凌烟嘴角“嘶嘶”地抽着气。一双手挤压挤压着肋骨处,故意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眼角带着一滴明显的泪水。
“别说话。”南之秀的手掌放在了凌烟的后背,运足了体内的真气缓慢地地输进了凌烟的体内。
傍晚时分,经过紧急救治,凌烟和许诺的伤情都已经相当稳定了。
“凌烟,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赶路了,有急事。”南之秀心急如焚,他从凌烟身上已经闻到了了明显的火药味。
“许大哥,你能坚持么?”凌烟担心的是许诺,他为自己挡的那一箭里心脏的距离很近。
“没事,走吧,我能忍住。”许诺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可他不会违背凌烟的心意。
有了南之秀的加入,凌烟和许诺一路之上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吃的、用的、护理的都是最好的级别,一切的一切都有人给他们打点。
十天过后,凌烟、许诺的肉眼已经能够隐隐看见京城高大雄伟的城墙了。
“需要在此停留么?”凌烟问南之秀。
“是,我有点生意上的事要处理,你如果可以等的话,我们在京城呆个两三天怎样?”京城是南之秀的目的地,只有这里的事情办好后,他才能安心送凌烟回洛邑。
“好啊,我们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趁机可以在京城里在转转了。”凌烟扭头看向许诺:“许大哥,你不着急回去吧?”
这样的行程就像以前的出差,说走就走,走了就要安心,凌烟早就习惯了。
只是南之秀说到生意上的事情,让凌烟心里闪过了一丝的怀疑。
男人的说谎都一样么?
她和南之秀接触这么久了,知道的南之秀的最早生意是古玩珠宝,到崔城后又联手和他做的是米行的生意,这说明南之秀猎足的行业很广。京城的事情她从来没听说过,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产业么?
不过,凌烟低头笑了笑,想得太多了,她又不是南之秀的什么人,人家的事情凭什么一件一件要向她汇报。
“烟儿,你今天出去么?”许诺在身后叫住了凌烟,他们的伤因为有专门的郎中,还有南之秀准备的好药,恢复的比常人要快的多。
“出去,你呢?”凌烟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去看看京城内的米行如今是什么行情,她和凌弘购买的谷物和粮食是涨是跌。
此外,她还有事。
“我今天不出去了,还有点疼,在这里休息一下。”许诺指着自己的后背,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有明显的疤痕。
许诺的心里有事,以至于他忘掉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是凌烟的生日,也是来到这里整整一年的日子。
从早上一睁眼,她就想好了,今天要自己给自己好好庆祝一下。
她准备看完米行之后,再次睁开自己小资的眼睛,用她自己后世的眼光好好品味一下今天的京城,包括地上的一块青砖、屋檐上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神兽,还有身边的每一个人,比如美如画的书生和侠客。
最好让她再有机会穿越回去,顺手带走几个陶罐、玉器、宝剑之类的,她马上就可以蜕变成小富婆,环游世界了,甚至把顾珺竹带回去,会不会吓得他不敢出门呢?
这种奇妙的想法让凌烟的思相像胀到了极点,她在付诸行动之后,心满意足的发现,自己就是回到现代,也是一枚小小的富婆了。
前后仅仅个把月的时间,京城的米价上涨快有一倍了,就是她不再囤积,立即出手,也能赚很多银子了。
突然之间,她有了小酌一杯的想法,什么漫步街头、寻访古迹全都抛之脑后了。
凌烟沿着脚下的街道向前走,她准备在遇见的第一个酒楼茶肆停下,满足自己被馋虫勾起的小小愿望。
拐过一个弯,眼前就是一个高大的木质建筑,门口飘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的三个大字让凌烟目瞪口呆:“聚贤庄”。
故意跟自己做对么?凌烟讨厌地跺了跺脚,她不想进去,又觉得对不起刚刚许下的心愿。
遇见的第一家酒楼竟然也叫这个名字。
凌烟怔怔地站住了。
在她身边,穿梭着男女老幼,指指点点的声音仿佛带着她回到了洛邑县城。
“画押吧!”
“她是败家女。”
“她命中克父。”
“她是弃妇。”
耳边再次响起包括第一次见到顾珺竹时的第一句话,那些尖酸刻薄的叫嚣,让凌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的手背又贴上了十个温暖的手指,耳边回荡的声音刹那消失了。
凌烟回头一看,一双日夜思念的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人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是恨曹操,曹操就到。
“生辰快乐!”低沉的、沙哑的声音根本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自作主张铭刻在了她灵魂深处,那双有力的臂膀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这声生辰快乐不同寻常,给了她一岁生日就能听懂祝福的感觉,稀罕、珍贵。
“你怎么来了?”凌烟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嗖地飘上脸颊的红晕伴着忍不住幸福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了。
“我要再不来,你是不是又要移情别恋了?”那个人低下的头低着她的头,喃喃地问。
“当然,连帅的不要不要的阎王爷都来找过我。”凌烟泪眼迷蒙,喜欢嘚瑟的神态一点没有改变。
“所以我一定要抓住你不放手,记得以后不能多情到饥不择食。”那个人明明不高的,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在耳边像春雷一样轰隆隆的震耳。
“好羞啊,路上这么多人。”凌烟的脸涂满了红霞。
“你什么时候后害羞过?”那人没打算轻易放过凌烟。
“顾珺竹,你找打啊!”凌烟忍不住敲起了那个男人的头。
第二百零八章 小别议婚
“这位姑娘,下手轻点,你我非亲非故,敲傻了你负责本公子的余生么?”顾珺竹抱怨中带着调侃,可抱着凌烟的手臂一点不含糊,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这位大哥,你的头比石头还硬,碰烂了我的手你要负责。”凌烟的手指头戳着顾珺竹的眉心,像是在试探到底他的头是不是石头。
“这样啊,”顾珺竹腾出一只手冲着地上一运力,一块男子手掌大的石头忽忽悠悠飞向了凌烟手指点着的额头。
“啊呀,怎么你的手指和我的额头同时被砸烂了呢?姑娘,虽然我们素未平生,可也算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必须要为彼此负责了吧。”顾珺竹一本正经的问。
“神经病,快点放开我,路上的人都在看。”凌烟到底是女孩子,脸蛋已经像块红布一样了。
“嗯,我未娶你未嫁,不如凑堆勉强定个娃娃亲吧,姑娘意下如何?”顾珺竹耍赖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乖,你家娃娃个子这么高么?”凌烟提起胳膊比了一下。
“少年老成。”顾珺竹严肃回答。
“那就抱歉了,你怎么也不能老牛吃嫩草了。”凌烟得意地回答。
“吃?怎么吃?吃什么?吃哪里?”顾珺竹的声音低沉下来,附在凌烟耳边的话音带着无限的遐想和暧昧。
这时凌烟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别顾珺竹巧妙的利用了。
“去!”小丫头尖叫一声,抬脚踢向了顾珺竹的小腿。
“哈哈哈。”顾珺竹猴子一样跳了一跳,脱离了凌烟的暴力范围。
“走了,去喝酒。”凌烟指着近在眼前的“聚贤庄。”
“喝酒可以。喝完了我们就在这里安歇好不好?”顾珺竹点点头,抬腿就走。
“你想什么呢?”凌烟一脸的绯红和尴尬,安歇是什么意思?想占她的便宜么?
“你想什么呢?我喝三杯酒就倒,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行啊?还是你想怎么样的侍候我?”顾珺竹拉长了音,迷惑的脸左右摇动着。
“对,我想,我想得很。”凌烟干净利落的承认后。豪迈地指着门口:“请吧,这位公子爷。”
京城的“聚贤庄”比洛邑县城的“聚贤庄”不知大了多少、豪华了多少,单是聚集的人流量就超出不下3倍。在这里找个雅间很难。
凌烟已经问过一楼和二楼的店小二,都说没有房间了。
“走吧,看来老天都不想让你这里休息。”凌烟抬腿准备下楼。
“谁说的,小爷今天偏要在这里休息。”顾珺竹今天的口气超乎寻常的狂妄。以前从没自称过的公子、爷什么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凌烟没有体会,顾珺竹再见到她恍若隔世,他兴奋的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不再和店小二啰嗦,直接找到掌柜,附在那人的耳边不知说了写什么,掌柜神色迥异,亲自在前面带路,毕恭毕敬把顾珺竹和凌烟带到了三楼朝阳一面的一个雅间内。
这个雅间。竟然还是一个里外套间,外间摆着一张吃饭的桌子。里面是休息的一张黄花梨木床。
屏退掌柜和店小二,顾珺竹推开木窗,目光飘向外面的蓝天白云,出乎意料问了一句:“伤口好了没?”
凌烟当时就愣住了。
“你知道?”她有些慌乱,一路上和许诺的亲密会不会打翻顾珺竹的醋缸呢?
“伤口好了没?”顾珺竹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好了,就是好了我才出来转的。”凌烟心虚地低下头,顾珺竹知道的到底有多少她没底,虽然一路上她的行为并不过分,但是以别人的眼光看,她和许诺似乎过于亲密了些。
“你不会对你的救命恩人动心吧?”顾珺竹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精雕细琢的脸庞魅力四射。
“这个我真的要好好想想,那个男人对我连命都可以付出,我能给他什么呢?”凌烟咬着食指指甲,在屋子里反复沉思着。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顾珺竹在一边冷冷地提醒她。
“所以我才要好好想想的,你救了我的命,我把自己送个你了,如今许大哥又救了我的命,该把我劈成两半送给他么?”凌烟装作困难地思考着,低下的小脸已经笑得无法抑制了。
人家都是酸秀才,顾珺竹这个外表比秀才还清秀的武功高手怎么一天到晚也是酸不拉几的呢?
这缸醋,什么时候才能不冒酸味呢?
凌烟继续低着头,等着顾珺竹的反应。
可是很久过去了,凌烟尴尬了,人家顾珺竹根本还站在原地,一点表示都没有。
抬起头,凌烟突然自己笑了。
怎么绕了一大圈,好像自己在用某某人来揭露顾珺竹对自己的心态似的。
一年来,两个人的心意在徘徊中进进退退,像是在打地道战,不管是好是坏,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发生一些转折,更加催化两人感情的接近。
凌烟知道,自己对顾珺竹的在意程度越来越厉害了,哪怕许诺救过她,也只是一个救她生命的救命恩人,但顾珺竹是她生存必不可少的水、空气和饭。
“顾二少爷、顾公子、顾爷,”凌烟向前凑了几步,小鸟依人,含羞带笑,嗓音如蜜般甜美,上半身若有若无地贴住了眼前男人结实的胸膛。
“你要干什么?”顾珺竹背后无路可退,身前又堵着一个漂亮温软的身体,可他大脑中的警铃却高八度地想起来了。
凌烟不是按理出牌的人,她古怪的脑子什么损招怪招都能想出来。自己现在是福是祸根本无法预测。
“我能干什么?像你顾爷这么狂傲不羁、英俊挺拔的人,我打不过你、斗不过你,个子、体重都比不过你。我能干什么呢?”凌烟的手指在他身上打着圈圈,一双鬼魅的眼珠含笑中漩起了狂风骇浪。
“有什么直接说,我害怕了。”顾珺竹坦诚自己的心态,凌烟的小手段有时候比几十个人杀手更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人家是这样人么?”凌烟挫败的低下头,蚊子般哼哼的声音如天籁之音般传进了顾珺竹的耳朵中:“人家不过是想和你顾二少爷成个亲什么的。”
“咳咳咳,你说什么?”顾珺竹的身体刹那间僵硬起来,极其酷似石头。
“对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凌烟眼准一转,失败的脑袋瞬间失意了。
别看她装的很可怜,内心已经笑成疯子了。顾珺竹受到的震动应该不会小吧。
成婚的事情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甚至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能性也没有,基本都是父母之命的。
“小丫头,你又是演的哪处?想干什么?”顾珺竹双臂抱在前胸。隔开了凌烟。
“人家。”凌烟强忍着“吭吭”的笑声,撒娇地说:“人家想跟你在一起生活么。”
“停住,丫头,这是你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顾珺竹不为所动,警惕性反而更高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出现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们之间必定会出现一次大的波动。
“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煞风景!”凌烟笑意渐渐失。
切,这个家伙真敏感。直觉也很正确,她还真有事要问他。
“顾珺竹。你很神秘,你到底是什么人?”凌烟不再打马虎抬眼,毫不客气追寻真相。
“什么意思?”顾珺竹对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相当喜欢,一个女子能机灵到这种程度很难得,想必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寂寞。
“你几乎掌握了我一路的情报,我受伤了,我和许诺的举动。一路之上,除了白凤岭之前的周强手下,你可以得到情报外,后来只有许诺、我、车夫和他的几个随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凌烟从顾珺竹问她伤情开始就已经怀疑了。
“所以套我的话?”顾珺竹脚尖点着地,一晃一晃的。
丫头的心真细,他的一句话就能引起她一大串的分析和怀疑。
“我不是套你的话,前面的话我是真心的,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没有家人的同意,我也能和我喜欢的人成亲。可是,”凌烟抬起了头,直视着顾珺竹的眼睛。
“这个男人对我有所隐瞒,他身上的秘密从来没告诉过我,或者说还从来没想到要告诉我,我能一个不知底细、不信任我的男人成亲么?”这是凌烟心中最后一道障碍,关乎彼此的真诚和信任。
顾珺竹的嘴张了几张,最终没有张开,他像做错事的学生一样在先生般身份的凌烟面前缓慢地低下头,一以贯之的沉着中有了些慌乱。
“果然有秘密。”凌烟的心沉甸甸的,再也笑不起来了。
“秘密?什么秘密?说来听听。”门在没有任何任何敲击的先兆下被推开了,羿景宸风度翩翩地进来了。
“凌大小姐,不先感谢顾珺竹一路护送凌家人的恩情么?”羿景宸一贯吊儿郎当的作风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化解矛盾。
“说的对,谢谢顾二少爷,谢谢靖王爷。”凌烟恨恨的回答。
凌家欠他们的么?每次都是他们的加入才弄得凌家子啊风雨中飘摇。
“可是靖王爷不感谢我救了万岁爷么?”这份恩情不应该是天大的恩情么?凌烟讥讽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他们是有着同一个秘密的人。
“伶牙俐齿,我知道顾珺竹为什么喜欢你了,”羿景宸收起狐狸嘴脸的时候,傲视天下的气势绝无仅有。
“不过是他很无聊,缺少一个能和他斗嘴的人,你也一样,孤独求败,高处不胜寒。”凌烟顿感了然无趣,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种需求感在作怪。
顾珺竹和羿景宸对视了一下,谁也不说话了。
凌烟说对了一半,她的出现填补了一个空白,就是嘟嘟也无法给予他们的,能够成为旗鼓相当、可以依靠的帮手的感觉,他们需要的不是猪队友,是和他们一样精锐的人。
凌烟没说对的一面,她早就是一个种子,在顾珺竹的心中发芽,在他的血液中、灵魂中、生命中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他默默在心中为她培土、浇水,让她长大。
可惜,他又是一个身负特殊使命的人,他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在保护了她的同时,又给两人制造了隔阂。
“这件屋子是靖王爷的么?”凌烟聪明地转换了一个话题,对于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不会无意地的纠结。
“你怎么知道?”羿景宸越来越欣赏她了,于公于私都一样。
凌烟那个郁闷吧,这是常识好不好?vip的常识,她怎么解释给他们听?
“当然是靖王爷位高权重带给我的启发了。”胡诌吧,反正拍马屁总不会有错,这是凌烟经常惯用的一招。
“你们的个性很像?”顾珺竹在一边做出了评价。
“和他?”、“和她?”两个人同时不要不要地摇起头。
“怎么样?习惯和语气都一样。”顾珺竹终于离开了窗子边,走到桌子边坐下了。
他一动,剩下两个也不站着了。
凌烟拍着双腿,自言自语:“真的很累啊,一路上净顾着逃命了。”
对啊,想到逃命,凌烟得意的一笑。
“靖王爷,我好歹也救了万岁爷一名,不如你用一样东西感谢我一下吧。”凌烟厚脸皮地自己讨起赏来。
“啧啧,顾家养活不起你了么?”羿景宸嫌弃看着顾珺竹。
“又不是金山银山,你小气什么。”凌烟鄙视的神态跟羿景宸刚才的样子近似。
顾珺竹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羿景宸已经够难缠了,凌烟不比他差。
“哪是什么?”羿景宸只是逗凌烟玩,她总归是凌雨的姐姐,顾珺竹的未婚妻,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的。
“一副牡丹图,我在梁州的一个书画店看见的,老板说是你朋友在那里寄卖的,当时没有银子,如今到了你的地盘,不如让我到王府看看,我妹妹最喜欢牡丹图了。”小样,敢埋汰她,就不要怪她挖坑害他。
这句话,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水分,可唯独羿景宸心里敢说它是假的,行动必须把它当真的。
“想要什么话都没问题,靖王府里的随便拿。”羿景宸对凌烟早就没脾气了。
“只是,你说梁州有我的朋友?谁?”羿景宸关心的是这个,他不记得自己朋友遍天下。
“据说是米店的老板,许大哥去做买卖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姓吴的男人,靖王爷得道多助啊!”凌烟挑起大拇指。
“我不认识这个人。”羿景宸果断地回答。
“不认识?你是不是朋友太多忘了?”凌烟反问着,这样的小人物估计入不了羿景宸的法眼。
“张晋,查查看,这个吴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羿景宸冲着门外喊。
门外,站着张晋和极影的几个人。
“不用查了,人已经死了。”有人回答了羿景宸的问题。
第二百零九章 铁证如山
“这个男人是谁?”南之秀距离两人十步之遥,运了内里扔过来一张临摹的画像。?
?·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理你是谁?”羿景宸根本不出手,任凭那张纸像羽毛一样优雅地飘落在他的脚边。
“有骨气,够潇洒,我等着你来求我。”南之秀眉头一挑,脸上荡漾起赞赏的笑容。
高手之间的对决,比的不仅有武功、蛮力,还有心理、细节等等,有的时候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南之秀微微冲着凌烟和顾珺竹一点头,衣衫随风而起在半空中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人已经消失在走廊之中。
羿景宸的慵懒在南之秀消失后虽然还是照旧,但眉宇间已经渐渐露出了警觉。
“你们跟他很熟悉?知道他的来头么?”羿景宸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画图。
他的脸怔住了。
“第一次在洛邑见过,是个经营古玩的商人,武功不错。第二次就是咱们一起在崔城见的。”顾珺竹已经察觉出了羿景宸的不对劲,但他并不想插手他俩之间的事,他私心的急着要解决的是自己和凌烟的事情。
“张晋,先送凌小姐回去。”羿景宸独断地出了指令,他已经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性。
刚才那副画上的人,是他的手下。?
?·
“干什么?”顾珺竹懒懒地问,他实在不想现在放凌烟回去,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可以喝完酒后再次休息,或者可以顺便讨论一下成亲神马的话题。
“求人。”羿景宸垂头丧气,搬起石头是自己自找的,以后在高手之前说话务必要悠着点了。
“啧啧,带点好吃的,今天狐狸家族聚会啊!”离开前的凌烟顺手拿起摆在盘子里的一个苹果砸向羿景宸,高度夸奖了一下他。
顾珺竹也是一笑,他明白事情的紧迫。但对于看羿景宸吃瘪从来都没有意见。
南之秀现在在哪里,不用羿景宸担忧,他相信自己的手下,在南之秀离开之后。肯定已经跟上了。
不出所料,张晋在前面带路,他们并没有回府邸、客栈之类的地方,而是到了背街处的一个勾栏。
院子内很安静,除了门口的两个貌似迎客的小厮外。几部没有什么人。
南之秀已经在屋内摆好了酒菜,显然在等什么人上门。
“王爷,来了。”他身边的人轻声回禀着。
“请进来。”南之秀没有动身,该摆的谱他也会摆。
羿景宸和顾珺竹一前一后进到屋子里,身为主人的南之秀坐在主位,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面对身份尊贵的人,屁股纹丝不动不动。?
?
“大皇子深入虎穴,还能威风八面,叫本王佩服。”羿景宸也不客气。拉来南之秀正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了。
“数天前的六皇子也干过同样的事,彼此彼此。”南之秀还之以颜色,并不动怒。
“大皇子说的不对,崔城是我凤汐国的城塞,本王在自己的领土上何来深入虎穴只说?”羿景宸眉毛一挑,眼色暗。
他讨厌别人和他讨价还价,更何况是对手兼敌人。
“道理上讲不错,可惜六皇子为什么急匆匆从崔城逃跑了呢?”南之秀专拣羿景宸的软肋。
在自己的国家里无法自保,还有什么吹牛的资本?
“所以你跑带京城来还本王公道了?”羿景宸知道自己这一仗先败了。
从崔城回来后,他立即加强了国内的防御。才现很多地方已经被他的二皇兄节制了,自己的权利短短一段时间内被削弱了不少。
既然如此,他索**回了很多权力,整日游山玩水。落得一个自由自在。
“六皇子的公道不再本王手里,而在你自己手里。”南之秀的稳重不亚于羿景宸,他对不可预测的未来不从寄予幻想。
“他都干什么了?”羿景宸从怀里掏出王统领的画像,仍在桌子上。
“他是你的手下?”南之秀粗狂的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初次见到生人的小孩子,毫无违和感。
“对。”羿景宸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于他们那样的高手,越是平静意味着越惨烈。
“他啊,干了很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沿途追杀凌烟,灭口“广”米行老板,和许诺暗中勾结,足以将你拖入地狱。”南之秀从身边的一个木盒子中拿出一把沾染和暗黑色污迹的小匕,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怎么样,闻到血腥气了么?”南之秀把匕扔到了羿景宸的面前。
王统领,是羿景宸手下的四员虎将之一,平时沉默寡言,不事张扬,遵守本分,不像是干出这种的人啊。
况且,跟过羿景宸的人都知道,靖王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平常对手下看似冷酷,军纪严格,可骨子里爱兵如子,赏罚分明,跟着他的人鲜少有背叛的。
“我不信。”心存侥幸到底羿景宸不相信南之秀的话,或许他施展的是挑拨之计,在自己的阵营制造内讧。
“靖王爷,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本王言尽于此,希望你早作准备,到时别说本王没有提醒你。”南之秀叹了一口气,对眼前一桌子的美味已经失去了胃口。
人称狐狸的羿景宸和他犯了同样一个毛病,亲情至上,对自己的兄弟过分信任了。
不出意外的话,羿景宸的二哥羿景夙看来已经取代他三个羿景文,和自己的二弟联手了。
在已经进入一年之中最好季节的时候,在宛如昨天一般鲜活记忆在脑海中的牡丹即将盛开的时候,他和羿景宸却要面临人生中最严酷的考验了。
“靖王爷,多保重,希望本王还能再次见到你,告辞。”南之秀没有当着羿景宸的面揭穿羿景夙,人家亲兄弟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吧。
“还有,顾兄,好好守护凌小姐,凤汐国之内,我最牵挂的只有这么一个人。”南之秀哈哈大笑,毫不掩饰他对凌烟的喜爱,对顾珺竹和羿景宸这样的大老爷们的嫌弃。
羿景宸和顾珺竹在回去的路上,先把凌烟和许诺安置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后两人连同手下马不停蹄按照南之秀的提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开展了暗查。
两天两夜过去之后,一直守在靖王府内的羿景宸和顾珺竹接到了十名手下的报告。
南之秀所说的一切有根有据,一查即清,人证物证确凿,铁证如山。
“有人给你设下了陷阱。”顾珺竹话不多,隐喻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羿景宸接出了下一句。
沉默半响之后,他苦涩的笑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二百一十章 相爱相杀
“你知道是么,早就知道了?”羿景宸心如死灰,空洞的眼神落在悬挂在墙上的一柄宝剑上。,
那柄宝剑,是他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二哥送给他的,那时的兄弟两人亲如一人,每天厮混在一起,穿上一条裤子还会嫌肥。
“在我和我大哥争斗厮杀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相爱相杀比比皆是。”顾珺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睛不敢看向羿景宸。
羿景宸其实也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这样的痛他经历过,这样的苦他品尝过,不管只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抗击,皇权之争必定血流成河,而他的家权之争可以遁世逍遥。
“回师门如何?”羿景宸惨烈的一笑,眼角湿润,在外人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那里,才是他最安全的归宿。
“不管你作何选择,我陪你就是。”顾珺竹拍拍羿景宸的肩膀。
这个世界上,羿景宸是他家人一般的存在。
“辞官封印,虽然我早有此意,也是想在二哥继承大宝之后。几年来,我一直为他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清除他继承皇位的障碍,在我眼里,他不仅是我的亲哥哥,也是唯一有资格引领凤汐国走向辉煌未来的不二人选。”羿景宸的声调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了。
顾珺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身边静静的站着,静静地注视着他。
夕阳西下。屋内一片昏黄,两个如雕塑般的男子一站一坐,脸色沉静安宁。
“鸟儿已经归宿了。我为什么连归宿的地方都没有了呢?”羿景宸喃喃自语,迷茫中的失落令人心痛。
“王爷,大事不好了!”院子外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响,一个小厮跌跌撞撞从外面向里跑,直接冲开了屋门。
“王爷,平王带着御林军闯进来了。”小厮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着。面无血色。
“他终于来了。”羿景宸恍若无事一般端起桌子上早已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走了,我去看看。”羿景宸的话很明显。顾珺竹只是寄居在这里的客人,万事与他无关,他只要呆在屋子里就行。
院子内,一群手举火把的御林军已经把羿景宸的书房围的密不透风。在他们中间傲然挺立的羿景夙背在身后的手中。攥着羿瑞刚刚颁布的圣旨。
一个时辰之前,羿景宸手下收集到的所有证据,羿景夙的手下也拿到了同一份,连同之前的各种准备,他确定自己的亲弟弟永无翻身之日。
而且,在这之前,羿景夙已经派人又去做了一件羿景宸不知道的事。
那件事,会在勒紧羿景宸脖颈的绳索上再加一刀。
“六弟。”羿景夙紧皱眉头间的担忧和揪心,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对亲兄弟举刀的不忍和无奈。
“接旨吧。”羿景夙慢慢从背后拿出了一卷黄色的东西。
当夜,亮如白昼般的皇宫内,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被紧急召集到宫内,一场针对羿景宸的有预谋的陷害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跪在地上的羿景宸已经经历过着一次这样的事,眼看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他昔日心如死灰的心境现今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只要自己不消失在这里,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不停的上演呢?
肯定不会,羿景宸自己做出了回到。
“羿景宸,你告诉朕,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弹劾指正你密谋造反的证据多如牛毛。”羿瑞扔出的证据厚厚一沓,雪片般落在了羿景宸的前后左右。
羿景宸抬起头,飘舞在空中的不是迎面落下的纸片,而是一把把尖刀。
这么多的证据,不可能是一两天之内收集的,又聚集了那么多的朝臣,能做到这一点的,当下只有一个人,他用生命维护的亲哥哥。
“儿臣只想问父王一句,您相信么?”羿景宸的心在流血。
“我,”羿瑞的话音止住了,他以前不信,他几十年的人生和在整个凤汐国内,他最相信的就是这个儿子,但是从羿景文之后,他开始疑神疑鬼了。
“我,”羿瑞看向跪在大殿前的儿子,声音再度戛然而止。
“禀报万岁,八百里急报。”殿前一名气喘吁吁的武将走上来,跪地拱手呈上一份蜡封奏折。
羿瑞颤巍巍的手打开奏折,他害怕,这个时候的奏折,往往意味着又出大事了。
“洛邑县城内的粮饷被烧了。”羿瑞急促的话音刚落,嘴里就喷出一口鲜血。
“什么?粮饷被烧了?”羿景宸的头转向羿景夙,后者平静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报,八百里急奏。”又一名武将进来了,他带来的是乾东国占领崔城的消息。
一时间,狼烟已起,粮饷被断,凤汐国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站在殿内的朝臣惶惶不安,一致把谴责的矛头对准了羿景宸。
“启禀万岁的,大敌当前,当顺民意、除内贼、安人心、固国本,请万岁下旨,立斩靖王。”刑部主管带头跪地启奏。
他的话是一个导火索,是一块指路牌,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大殿内响成一片。
“请万岁下旨!”
“请万岁下旨!”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高声启奏,唯有羿景夙一道风景线般岿然不动。
羿瑞看着二儿子,眼中的泪缓慢流出,他被迷惑了。
他这一生一共生有七个儿子,除了二、三、六之外,其余的都没有长大成人。
六儿子因为谋逆之罪已经监禁,剩下了的两个儿子同父同母,从小感情深厚,他从来没有为他们操心过,如今看来是自己痴想了。
“平王有何主意?”羿瑞咳喘着,再喝了一口太医呈上的汤药后,他继续留在大殿之内主持朝政。
关键时刻,他不能留下这副烂摊子给乾东国可乘之机。
“父皇,”羿景夙跪下了,使劲叩头祈求:“不管六弟犯下多大的过错,恳请父皇开恩饶了他。”
开恩饶了他?跪在中央的羿景宸低头轻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即便请父皇饶了他,也要给他扣上了一顶必死的帽子,不管他犯下多大的过错。
哪朝哪代,能赦免逆臣贼子?哪朝哪代,能容忍内奸叛臣?
除了他的六哥,他拼死保下的兄长。
当日他救人,今天谁救他?
罢了,交代了性命,化作一缕魂魄,追随着凌雨,他寻找自己喜欢的人去吧,羿景宸慢慢闭上了眼睛。
殿上争辩的声音越来越高,群臣激愤,人神同怒。
羿瑞犹豫再三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宣旨,出去羿景宸靖王封号,即刻斩首!并,任何人不得通报后宫,抗旨者满门抄斩。”
月挂半空之时,皇宫之内风声鹤唳,刀影重重,一队队紧急部署的御林军封锁了前殿和后宫之间的所有通道。
大殿前方,几十个火把之中,五花大绑的羿景宸跪在了铡刀前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五人同盟
刺眼的火光中,羿景宸镇静的跪在那里,眼角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纹丝不动。
苍茫的夜色里,俯瞰中的凤汐国皇宫肃穆悲戚,几十把熊熊燃烧的火炬中,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成为祭坛上的牺牲品。
目睹着这个场面的朝臣中,并不全是羿景夙的追随者。
户部侍郎马广头一个站了出来:“请万岁三思,靖王的忠心天地可鉴,假如他心存不轨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下面的话他每没有再说,其中的含义又有几个人不明白呢?
带凌烟进宫治病的时候他有机会,陪驾去崔城的时候他有机会,以及其他进宫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有机会,一个野心勃勃的王爷,一个拥有精兵强将的王爷会这样束手就擒么?
羿景夙的眼睛毒辣的撇着他。
今天的朝臣,是他事先精心挑选的,那些不听他招呼的人,之前都被以各种不同的名目打走了,比如武将去执勤了、巡逻了,文官处理要务了、值守了。
马广的突然动议大大出了他的预料,满朝文武都知道,马广一个月前因为私自为朋友的修改文书案卷,而被羿景宸鞭挞三十,他心中的怨恨是羿景夙选他入宫的主要理由。
这件事羿瑞当然也知道,他躺在龙椅上闭目的龙体微微一抖。
不管如何,羿景宸终究是他最喜爱的儿子,眼看儿子墙倒众人推,兔死狐悲的凄凉让他一瞬间也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马爱卿,证据确凿,你不要再说了,朕断然不会更改主意了。”羿瑞虚弱地摆摆手,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累了,累得已经想撒手红尘,不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不再想凤汐皇朝的风雨飘摇。他甚至想,黄泉路上有羿景宸陪着他,也就不再孤独了。
“万岁,请收回成命!”马广“砰砰砰”磕在地上的响头。渐渐荫出了鲜血。
“退下吧,”羿瑞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其实已经感动于儿子的对手还能冒死为他求情,这样以家国为重的大臣少之又少了。
“万岁,失去靖王爷。凤汐国犹如失去了顶梁柱、定海针,臣再次恳请万岁收回成命,否则,臣愿陪靖王爷共赴黄泉。”马广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碍于父亲情面不得不为之的不堪行为,在受到羿景宸的惩罚后,才真真正正释怀了。
从他入朝为官的那天起,眼看几个皇子一天天长大,每位王爷的所作所为谁的心里会没数呢?
“爱卿果然忠心耿耿,罢了。朕成全你,陪着靖王爷去吧,你的家人,朕必定善待他们。”羿瑞欣慰得笑了,他最心爱的六皇儿黄泉路上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身为父亲,他有私心。
马广仰天长笑:“叩谢万岁圣恩。”
二十年前的一介探花,主动赴死,称得上感天动地。?????·
在他身后,又有三个勇气不如马大人,但忠心像他一样的大臣跪下了。
“启禀万岁。时辰已到,”刑部主事在羿景夙的暗示下,加快了结这件事的进度了。
“行刑吧。”羿瑞的眼神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万事由他一人承担吧。骑虎难下的最终结局,只能舍弃一个保全一个,国家的安稳才能有保证。
“领旨。”刑部主事急匆匆走下大殿之外。
寒光闪闪的铡刀之前,跪着并排捆绑的羿景宸和马广。
“马大人,你这是何苦呢?连累你失去性命,我心不安。”羿景宸深沉的眼眸盯着一个月前自己处置过的手下。心中的感动对于一切。
他的父皇手下,不都是敷衍趋势的佞臣,不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马大人,你陪着我死,马家失去了主心骨,凤汐国失去了,不值得。”羿景宸叹口气,从今往后,他自由了,马大人却是喊冤了。
“王爷,微臣没有别的本事,看人却不会有错,之前微臣错了,如今不能再错了,我知道谁好谁坏。”马大人处于本心的一番话见证了一个忠臣的心意,他心甘情愿去陪死。
一王一臣,惺惺相惜,彼此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全都放下了。两个男人的眼中,没有眼泪,而是在彼此欣赏的微笑中,
带着慰藉对方和知音难求的心声,静静等候着上路的那一刻。
“谢谢你,马大人。”羿景宸说出了此生他心中认为最值得的一句话。
此时,刑部主事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他面带着伪装出的沉痛,一揖到地:“恭迎靖王爷上路。”
随后,他退到了后面,肥胖的大手向下一砍。
行刑的结刽子手各就各位,抬起了手中的铡刀。
寒光闪过之际,一个男子的身影从皇宫高大的围墙上像箭一般直射过来,双掌硬挺挺己断了铡刀。
来人落地之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刑部主事面前晃动一下:“免死金牌,刑部的这位大人,你还不跪下么?”
“免死金牌?不可能,你骗人!”刑部主事慌乱中嘶吼着。
“怎么,不相信?你是准备要用你整个家族的项上人头来试试真假?”来人讥笑着。
笑话,整个皇宫内院除了马广之外,谁敢以死来试真假?
随着他的到来,又有两道身影越过围墙飘到了羿景宸的身边,他们显然是守卫者。
“你何苦呢?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来了么?”羿景宸叹口气,这块免死金牌的现世,必将引起血雨腥风,天下大乱。?
?·
顾珺竹微微一笑,雍容的脸上带着一丝的调侃:“你不是让我带你回师门么?”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走向了大殿。
羿景夙在众朝臣的簇拥下,俨然君临天下的姿态了,他傲然挺立,眼神秒杀一切。
他的父皇、他的君王,在他眼里,已经入浮沉一般了。
整个天下,是他羿景夙的了。
“启禀万岁。小民有一样东西,不知能否如得了万岁的法眼?”顾珺竹雍容的面庞一如既往。
越是危险他越是从容,越是从容他越是无所谓。
君王的天下对于他如钱财,兄弟的命与他如自己的命。
“万岁。”张之用结果东西的手战战兢兢,他这一辈子从没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一个流传了近二百年的传说,第一次显现了。
传说中的免死金牌,他仅仅在凤汐皇朝的史志中见过,一个雕刻有凤凰图像的玉佩。在曾经在皇宫中出现的男子手中。
羿景夙惊呆了,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出现了,后果是他前功尽弃。
羿瑞开心的笑了,他也从没见过的东西出现了,后果是他如愿以偿了。
从心底里,他最珍惜的是羿景宸的命。从道理上,他无可奈何保全的是凤汐国的命。
“来人,立刻放了靖王爷。”羿瑞的命令从没这么朗利爽快过:“还有马大人。”
张之用作为皇帝的贴身近臣,没有比他更能理解羿瑞的心里。
万岁的话音没落,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大殿的门口了。
“本王问你。你这块免死金牌哪里来的?”羿景夙不甘心这样的失败。
这样的失败等于彻底撕裂了他和亲兄弟的脸面,父皇对他的态度以后会变,母妃对他的态度也许会保持中立,但太后那里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在质疑这块免死金牌的真伪中力挽狂澜。
但是,他还有最低底线羿景夙的眼神看向了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大臣。
那个大臣会意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悄悄消失了。
“小人奉隐龙谷谷主指令,将靖王爷的免死金牌物归原主。”顾珺竹的低调无人能比,他不介意自己的地位和众人对他的看法,他只要能救了羿景宸就行。
羿景夙现。自己的质疑毫无意义,他的父皇已经认定了免死金牌的真实性和合法性。
不一会功夫,羿景宸和马广已经被卸去解锁,迈着轻盈的脚步。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回来了。
“儿臣感谢父皇不杀之恩。”羿景宸叩拜在地。
“王儿,你有列祖列宗的庇护,为父只是遵从先人意愿罢了。”羿瑞兴奋的话语有了些随意,从他嘴里说出为父这句话,在他继承皇位之后再也没有过。
马广是最稀里糊涂的一个人。
他报了必死的决心,又有了必生的机会。
这一正一反阴阳相隔的待遇。他知道什么是物极必反了。
大殿之上,和他一起下跪的三个人,和其余极力弹劾、上奏的三品以上大臣的脸色天壤之别。
羿景夙称帝,他们是拥立新帝的功臣;羿景宸称帝,他们极有可能是逆臣,满门抄斩了。
“隐龙谷谷主可好?”羿瑞的精神劲在不知不觉中提起来了,他几个月来今晚第一次这样兴致勃勃。
“回禀万岁,谷主很好,他嘱咐小民禀告万岁,隐龙谷誓保万岁江山永固。”顾珺竹的话别有用意,他明明白白告诉羿景夙和羿景宸,二皇子别嚣张,六皇子别气馁,隐龙谷是六皇子的坚强后盾。
羿景夙的脸色变得死灰一般,从免死金牌的出现,他隐隐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现在的他,只能等着乾东国的援助了。
“靖王回府吧,朕也累了,今天的事情纯属二皇子的一片忠贞之心,所有的大臣也都是为了凤汐皇朝,大家的一片丹心可鉴,朕深感欣慰,都退下吧。”羿瑞的慈祥的笑着,他扫视众大臣的眼神中包含宽慰和喜悦。
可是今天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边缘了。
进一步,羿景宸不愿意;退一步,羿景夙不愿意,还有一个当面和稀泥,背后残酷的万岁,夹缝中求生存,未来的日子就是放在铁锅里被炒的蚂蚁。
“师兄,你拿出免死金牌,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甚至会连带你的家人。”羿景宸极少管顾珺竹叫师兄,他们两人之间吊儿郎当的相对更为自在。
“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想弄垮我的家不是那么容易。”顾珺竹这点把握还是有的,隐龙谷不是吃素的。
洛邑县城的顾家,已经有了隐龙谷的层层保护。
“六王爷,不仅如此,今天还会有你意想不到的。”顾珺竹手里扔着一块不知在哪里捡的石子,一起一落之间,根本看不出刚才的狂风暴雨。
说话之间,两人的快马已经疾驶到了靖王府。
翻身下马,早有极影的人在王府门口守候。
两人急匆匆走进王府,直奔羿景宸的书房。
远远望去,书房里亮着蜡烛。
“谁在哪里?”羿景宸诧异,他的书房除了顾珺竹能自由出入外,再也没人有胆量不经禀报随意进入。
顾珺竹笑了笑,没有接话。
废话,刚才他已经提示过了,看来狐狸一样的羿景宸根本没有过脑子。
羿景宸夹带着主人的威风,“哐当”一声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在里面,围着桌子,坐着两女一男。
男的,正是分手不久的南之秀,女的,却吓了羿景宸一跳。
一个是凌烟,一个是凌雨。
一见羿景宸进门,凌烟冲着凌雨使了一个眼色。
凌雨犹豫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落落大方迎着羿景宸走过来:“六王爷,我们想来帮你。”
当日从崔城回到京城之后,羿景宸和顾珺竹并没有让凌家人再回洛邑,而是在京郊属于羿景宸的一个院落,安置凌家人住下了。
“对啊,靖王爷,虽然你不喜欢我,我妹妹的心意是真诚的。”凌烟虚伪地随口那么一说,有顾珺竹在,她的地位比泰山还要稳固。
“还有我,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虽然是乾东国的皇子,但如今的处境和你一样,我希望咱们联手,扫除背后的隐患,重建一个和平安定的天下。”南之秀的动机和出点更直白,他不需要矫情地隐瞒自己的观点。
“所以,我们如今可以结成五人同盟,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凌烟一锤定音。
“凌雨,你不怕失败后我的身份和地位给你带来生命之忧?你不怕我成功后背信弃义喜新厌旧?你不怕我不管成功与否都可能给你带来的伤害?”羿景宸严肃的眼睛直直盯着凌雨。
“大姐说过这样一句话,倾心相爱的人先要能同甘共苦,我不能在你困难的时候离开,在你富贵的时候出现,就是你身上的一直虱子,在你最瘦弱的时候,我的存在才能更有分量。”凌雨一字一句如实的回答着。
凌烟在一边那个咬牙,自己的这个傻妹妹怎么这么实诚呢!前面的话说了就好,连后面虱子之类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叙述出来,诚心暴漏她的刻薄啊!
羿景宸摇摇头,嘿嘿一笑:“师兄,你家媳妇当真这么有学问?连虱子都说的如此出类拔萃,高人啊。”
“我为她自豪!”顾珺竹拉过凌烟,从后面握住了她的双肩,一对玉人珠联璧合,神采奕奕。
“我也为凌雨自豪。”羿景宸用同样的姿势站在了凌雨身后,一对姐妹花迷倒了凤汐国最出众的两个男子。
“五人同盟我落单,悲凉的我只有为我自己自豪了。”南之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了一杯。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狼烟四起
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顾珺竹从天而降的时候,羿景宸的心态生了人生最重大的
“从今天开始,我不仅要为了我自己的生命抗争,也要为你们的生命抗争。”站在凌雨背后的羿景宸,自从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时,他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他的未来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
他捆绑着一群至亲至爱的人。
“羿大哥,”凌雨娇憨如面对邻家哥哥的叫法,震撼了羿景宸的灵魂。
他拉着凌雨到了桌子边,顾珺竹拉着凌烟也做到了桌子边,连同刚才就已经坐下的南之秀,五个精英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
凌烟最鬼头,她负责协调一切,尤其要多干一些冒烟花、听炮声的事情。
凌雨最踏实,她负责监督落实一切,沟通有无。
羿景宸和顾珺竹手里都有一支神秘的力量,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南之秀最自由,负责里应外合,重点阻止乾东国和凤汐国的暗中勾结。
“靖王爷,大敌当前、危在旦夕,希望你不要再妇人之仁,拖我们下水。”凌烟早就看穿了羿景宸的本质,事先的提示比事后的后悔强百倍千倍。
羿景宸沉默了。
次日清晨,抬头看天的人们没能如愿见到昨天的太阳,黑压压的乌云已经给到大地蒙上了层阴暗的幕布。
吃过早膳的羿景宸接到了郑贵妃的口谕,让他即刻入宫。
从靖王府到郑贵妃新近搬入的凤仪宫,时间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可羿景宸走了一个时辰还多,他相信母妃已经听说昨晚的事情了,今早紧急召见他,二哥羿景夙肯定会在场。
凤仪宫是皇后居住的宫殿,郑贵妃还没有接到正式的后宫碟牌,但在羿景文的母妃自杀后,羿瑞下旨让她搬进了这里。在
事实上宣布了她皇后的地位,郑贵妃成了羿瑞唯一一任病逝的皇后后,堪当此任的第二位女人。
皇宫中所有的女人都羡慕她有两个天资聪颖、精明强干的儿子,她也二十几年以此为荣。
荣到尽头。郑贵妃开始品尝李贵妃已经品尝过的苦口了。
凤仪宫的正殿内,一张摆满各色点心和水果的桌子边,郑贵妃愁容满面,右手托腮,一双红肿的眼睛迷茫地看着门口。
昨晚。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可今天一早,从她一进宫就跟在她身边的大太监刘公公悄悄禀报了她昨晚生的事情。
以前的几十年,郑贵妃的依靠是羿瑞,可她爱羿瑞的心仅仅是她生活的?·现在的郑贵妃,已经开始以自己的喜好为生活的重心了,她甚至基本上可以不用再看太后的眼色了。
羿瑞的病拖一天是一天,在她心中早就变得无所谓,即便是他晏驾了。她顶多会流下几滴悲伤的眼泪,然后就会在儿子的天子之尊中享受自己母仪天下的荣耀。
这份得意在乌云密布的今天早晨彻底被打碎了。
“母妃,”郑贵妃的演变响起了羿景宸的声音。
此时的大殿内,只有母子两人。
“宸儿,坐,”郑贵妃病怏怏的脸上,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娘,您怎么了?”羿景宸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正常状态,像平时的撒娇一样,完全忽略了母亲和自己的身份。
郑贵妃一把抱住儿子的双臂。母亲的头扎进了儿子的前胸,再也忍不住的呜咽了。
“娘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没人能质疑郑贵妃的真情流露,她的哭声像黑夜中的闪电划破天宇,直接刺进了羿景宸破碎的心脏。
“娘。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么。”羿景宸慢慢地跪在母亲的面前,刚才还是母亲依靠的他,此时又把自己的头颅靠在了母亲的腿上。
“娘该怎么办?”郑贵妃啜泣着,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心手背,哪面她都无法割舍。你死我活,她已无法制止。
“娘。您安心后宫的生活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羿景宸抬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心痛地看着从小为他们的生死存亡操透了心的母亲。
皇宫就像树林,他们就是猎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脚下有没有挖好的陷阱和设下的铁夹。
他们的母亲郑贵妃,在用尽了全部的精力和智慧,保护他们长大之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自相残杀。
一幕典型的人间悲剧。
“母妃,孩儿来了。”门口,传来羿景夙平淡的声音,他像往常一样的自然自在,全无刀,亲兄弟剑相向之后的慌乱和尴尬。
“你们都坐下吧,”郑贵妃擦干脸上的泪水,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围着一张桌子,母子三人各怀心中事,彼此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界限。
“母妃,昨晚的事,儿臣尽了全力保奏六弟,可父皇一点也不吐口,儿臣是在无能为力。”面带闪闪泪光的羿景夙站起身,惭愧地对跪在了郑贵妃面前。
“是啊,娘,二皇兄尽力了,您就别再担心了,事情都过去了。?????·”羿景宸一如既往地展现出他在郑贵妃面前永恒的招牌动作,笑。
况且,羿景宸哼唧了几下:“况且,我们兄弟情深,怎么可能自相残杀呢?”
整个上午的时间,羿景宸话不多说、水不多喝,时时处处为郑贵妃圆场。
午饭后,兄弟两人一同告别郑贵妃,走出凤仪宫。
“六弟,你别多想,为兄真的没有办法。我会彻查此事的。”羿景夙站在羿景宸五尺之外的地方,一脸的和善。
“幸亏现在只有我们兄弟两人了,要是还有四五个的话,你岂不累死了。”羿景宸已经透心凉的心又有了调侃的活力。
他看透了平王、自己的亲二哥,丝毫没有悔改和忏悔的意思,他把自己当成了菜板的鱼。
“靖王此言诧异,我不过在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羿景夙冷冷的回答。
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喜欢,因为他的存在,成长过程中的自己在太后、父皇面前的荣宠失去了一半。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皇帝在这个世间存在的独一无二的含义后,实际上身为长子的他每天面对的都是六弟的威胁。
越长越大。他耳边就充斥越来越多对羿景宸的赞叹声,看到围在羿景宸身边的朝臣、侠士眼中的热切期盼。
终于在他十八岁寿辰到来的那天,他读懂了父皇眼中的意思,他自认为自己仅剩一半的荣宠也全没了。
那天,父皇在赏赐了他礼物后。顺便赏了羿景宸一枚小小的印章。
当时大家都用文武双全来赞扬羿景宸,只有他知道,那枚印章的外形和指挥“极影”的“星月之晖”印章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一半。
“极影”是凤汐国最神秘的队伍,然存在于黑白两道之外,认物不认人,“星月之晖”是唯一能调遣它的证物,历来只在皇帝手中出现过。
羿景夙之所以知道,是他有一次随着母妃觐见父皇的时候,郑贵妃突然有急事离开了。他独自一人躲在桌子下玩耍的时候,听见羿瑞和张之用的交谈时偶尔知道、看到的。
当他稚嫩的眼睛从桌子腿见看见父皇手中举起的“星月之晖”时,就再也忘不了这枚朱红色的印章了。
从那以后,他心里产生了抵触羿景宸的念头,并且在日积月累之后演变成了再也无法忍受的生死之争。
“平王爷,走好,光天化日之下小心撞鬼。”羿景宸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狐狸的笑容,在羿景夙心头狠狠地扎了一刀。
两个人的公开决裂,意味着一场新的厮杀的开始。
羿景宸的靖王府,现在是五人当家。张晋和顾尘儿成了所有人使唤的最佳人选。
“张大哥,麻烦你把跟靖王所有有联系的店家商铺的名单和账目给我。”凌烟要从陷害羿景宸的账目入手,剥去画皮,还原本相。
“顾小哥。麻烦你把这些账本搬到书房里去,我要一本一本的看。”审账的工序已经从指挥着那里传到了实施着凌雨的手里。
两天后,凌烟和凌雨现,和“广”米行相似的,表面上和羿景宸有生意来往的店铺都有两套账目,柜台账目上显现的是羿景宸。暗室账目上显现的手机羿景夙。
在洛邑县城粮仓被毁后,天下一半以上的粮食实际上已经掌握在了羿景夙手中。也就是说,他用虚假的账目把注意力引到了羿景宸身上,制造了羿景宸防放火焚烧粮食的假证。
“我得到了情报是,羿景夙四处调兵,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动武了。这种状况很可怕,一旦战争生,我们没有粮食供给。”顾珺竹坐在桌子上,向站在他周围的四个人解释,隐龙谷的消息渠道天下无人可比。
“他这些年的精心部署很多我都不知道。”羿景宸长叹一声,“极影”的报告让他终于体会到了自己软弱的后果。
“乾东国目前主战派占据了上风,我父皇还在观察局势。”南之秀看着手中的信笺说。
“我们当务之急必须要筹措到足够的粮食。”羿景宸下定了开战的决心。
“我记得祖父的书房内有一本书,上面记载着一个传说,说凤汐国有一个隐藏的粮仓,以备不时之需,不知是真是假。”凌雨已经趴在了窗台上,看着花园里的假山,那座假山的形状就像一个藏宝的山包。
“是啊,凌大人说过,地图在一副牡丹图内,可惜遗失了。”羿景宸长叹一口气,老天为什么不帮他呢!
“所以我见到牡丹图就想买,可惜没银子啊。”凌烟还在懊悔。
“不过,”她又笑了:“失之东隅,许大哥又送我一副牡丹图。”她得意洋洋地说,已经忘掉了这句话直接刺激到的人是顾珺竹。
“什么样的牡丹图,我送你一百副,把那副给我烧了。”顾珺竹的雍容在对凌烟确定心意之后,就变得没有下限了。
“少来,那副富贵牡丹图我不知道有多喜欢,才不给你呢。”凌烟白着眼,不甩他的样子。
“我在‘状元红’看见的也是富贵牡丹图。”羿景宸无心的跟了一句。
“羿大哥在‘状元红’看见的,许大哥应该也是从洛邑县城带出来的,大姐你拿出来看看会不会一副呢?”凌雨的实心眼让她在思考问题时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凌雨你是福尔摩斯么?”凌烟断片了。
“福尔摩斯是谁?”顾珺竹警惕了。
“是,是,”凌烟头上冒汗,她恨不得缝住自己的嘴。
“到底是谁?”顾珺竹毫不放松,对于类似男子的所有名字,都已经成了他最提防的东西。
“凌家以前的两个小厮,最爱互相拆台,时间一长,家里什么事都能猜出来。”。凌烟煞有其事的胡诌着,反正顾珺竹无处对质。
“你俩烦不烦?大敌当前专注点好不好?”凌雨这句话一出口,惊呆了剩下的四个人,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所以呢?”凌烟楞楞地追问着。
“所以,你回头把那副画拿来,让羿大哥验证一下。”凌雨转眼间变成了现场总指挥。
“王爷,不好了,”张晋急匆匆跑进来,回禀着刚刚接到的消息:“乾东国的军队又攻占了两座城池。”
“凤汐国的军队毫无战斗力么?”凌雨追问着。
“不是,据说接到了不抵抗的命令。”张晋回答。
“南大哥,乾东国最险要的边塞是哪里?”凌雨转头看向南之秀。
“崔城东面的伊平,地下铁矿丰富,是我国兵器的主要产地。”南之秀对自己的领土了若指掌。
“张晋,拿我兵符,派镇北将军王大佑攻打伊平。”羿景宸手里只剩下三只绝对效忠于他的军队,镇北将军是其中的一个。
“南之秀,你曾经和我签过一个东西,买卖可以用粮食代替银子。”顾珺竹没有忘记当初自己留下的一手好牌。
“顾珺竹,我现在和你没有生意往来。”南之秀不是一支听话温顺的雄狮。
“我没有,他有,我代替他。”顾珺竹的下巴指向羿景宸。
“什么?”南之秀隐隐藏到了。
“分疆而治,和平共处。”顾珺竹稳稳说出八个字。
羿景宸在一边点点头。
南之秀明白现在和羿景宸联手,是降低损失,减少伤亡,迅恢复秩序的最佳办法,他冲着羿景宸也点点头。
“还有,效忠于您的三位封疆大臣被暗杀了。”张晋报告的这个消息,就是那晚羿景夙暗示手下大臣的含义,他在形势未能如常所愿的时候,先下杀手了。
“顾尘儿,你去张晋那里拿了名单,叫他们把靖王爷所有的手下给我保护好,谁出事谁拿命来抵偿。”顾珺竹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扔给顾尘儿。
“还有,大姐,把你和凌弘的宝贝交出来吧。”凌雨笑吟吟地说。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今晚别走
“姐姐,你的宝贝拿不拿出来?”凌雨的眼神别有所指。+,
“我的宝贝为什么要拿出来?凤汐国没有给我金山银山,我没责任和义务。但如果是你凌二小姐的私人请求,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凌烟两手食指相顶,压在自己红艳艳的嘴唇上,百无聊赖的玩耍着。
凌烟不是故意为难妹妹,她要借此为妹妹在羿景宸面前取得高分数。
顾珺竹在一边笑而不语,羿景宸不明真相。
“好,我求你给我。”凌雨的爽快较之凌烟的狡猾,更过显现在表面,她要表达的意思往往会当面说的一清二楚。
“靖王爷记得欠凌烟和我一个大大的人情。”顾珺竹挤了一下眼睛,清秀消瘦的脸上带着坏笑。
“你们再说什么?”羿景宸狐疑地问。
“我在和南之秀经营米行的时候,和凌弘也开了一个米行,我们没有银子,但用承兑的办法,提高一成米价,手里拿到了不少米行的订单,可以随时购买。”凌烟抬头看向羿景宸。
“所以我们现在的粮饷有了三个渠道,一是从南之秀那里拿;二是凌烟凌弘手里的存货,三是那个神秘未知的粮仓。”顾珺竹不再啰嗦,直截了当问羿景宸:“这样的话,你有把握么?”
“凌雨,把赌注下在一个未知的人身上,值得么?”羿景宸没有回答顾珺竹,转而面向凌雨。
乱世之时。不讲任何条件,毫不犹豫拿出家当来支持一个没有完全把握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你有权有势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我手里的东西。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倾囊相助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让你知道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家人和朋友存在的理由里,这是最重要的一项。”
“还有拆东墙补西墙这一项。”凌烟贫嘴的本事不次于平日里的羿景宸。
“增加胳膊肘朝外拐这一项。”顾珺竹煞有其事地补充着。
“姐夫换做你你会不会为我姐姐做这一切呢?”凌雨闪亮亮的眼睛看着顾珺竹。
顾珺竹默默地点点头。
“关键是我是你姐夫而羿景宸不见得是我连襟。”顾珺竹故意揭短。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羿景宸,除了凌雨除外。
“姐夫,他是你朋友。就这一条可以么?”凌雨坦荡的脸上挂着诚恳。
“可以。”顾珺竹赞赏的表情溢于言,他对凌雨的欣赏快要赶上凌烟了。
“够了你们,虐我别用这种方式。我嫉妒。”南之秀啪的一声把茶杯倒扣在桌子上。
“去去去,你有什么资格说,等你君临天下的时候,后宫三千佳丽。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顾珺竹不客气地踹了一下南之秀的小腿。
男人的本色。在女人面前是一回事,在男人面前又是一回事。
“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啊,”南之秀嘴上夸着顾珺竹,眼睛却看向了凌烟。
凌烟虽然从来没在他们存在的公开场合说过一夫一妻的话,南之秀相信凌烟绝不是委屈自己的女子。
顾珺竹也察觉自己失言了,他立刻闭上嘴乖巧地站在原地不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凌烟笑嘻嘻走到顾珺竹身边。把脑袋撒娇地贴在顾珺竹的肩膀上:“南大王爷,小女子是嫁鸡随鸡。一切都是我家相公说了算。”
顾珺竹的头侧向了她,无限宠溺的笑容里带着只有他俩才能看得出的巴结和检讨。
“好了,别开玩笑了,我们是不是该分头干什么了。”凌雨在一边催促着,她搞不明白事情如此紧急,这几个人还有心情相互调侃逗乐。
“不得了,羿景宸他日你我同为君王,我去哪里找到一个像凌雨这样的皇后,但就这一点,我就赢不了你。”南之秀拍拍脑门,感慨万千。
他的王府之内已经有了一正三侧四位王妃,都是世家贵族政策联姻,都说得上端庄贤淑,可惜没有一个像凌雨这样旺夫的好帮手。
“所以千万别和我起冲突,凤汐国有凌雨在,固若金汤。”羿景宸自豪地回答。
“好,我马上回乾东国,相信我,乾东国永远不会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南之秀临走之前还不忘指着顾珺竹放下狠话:“好好对凌烟,否则我倾乾东国举国之力,也要把她抢回去。”
“咦,我好怕,快点滚回去吧,好走不送了啊。”顾珺竹顺势拿起身边桌子上的一块点心,砸向南之秀的嘴。
南之秀暧昧一笑,伸手接住点心,转身献给了凌烟:“美人,临行前送给你的礼物,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滚!”顾珺竹怒不可遏,颜色大变,拿他的东西又当着他的面献媚凌烟的人,直接把他当成傻瓜啊!
“走了,”戏弄完顾珺竹,南之秀离开了京城,星驰电掣,赶往乾东国都城查尔汗。
羿景宸冲着顾珺竹点了一下头。
顾珺竹扭头对凌烟说:“丫头,你先和凌雨回去收拾一下,咱们要回洛邑县城一趟,我稍后就到。”
说完话,顾珺竹和羿景宸走出屋子,径直走到后院书房内。
这件屋子里,极影、隐龙谷的人和张晋、顾尘儿已经等候在此了。
“镇南将军已经去了崔城,守卫京畿和皇宫军队的统领是我的人,暂时京城不会乱,羿景夙若要发难,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在京城之内直接杀了我,要做到这点不容易;再就是以清君侧为借口在外面发兵,之所以烧掉粮饷,怕是要和我打持久战了。”羿景宸担心的是国内发生战乱,黎民百姓就要遭难了。
简宣。传令隐龙谷上上下下,见到靖王爷的令牌如同见到隐龙谷的令牌一样,违令者斩。”简宣。郝简宣,隐龙谷谷主澜之君的贴身侍卫,顾珺竹把隐龙谷交的权利放手给了羿景宸。
“王青,传令‘极影’上上下下,见到隐龙谷的令牌如同见到极影的令牌一样,万事照办,违令者斩。”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羿景宸毫不犹豫把属于自己的最彪悍的一支力量放心地交给了顾珺竹。
如同他们师兄弟之间过命的情感,天下最神秘最强大的两支力量融为一体,组成了联合阵线。
“张晋。盯住京城,不能出现任何风吹草动。”羿景宸最担忧的是京城,只要京城不发生变故,凤汐国就稳如磐石。
“简宣。从即日起。‘隐龙谷’所有情报均一式两份,一份直接呈送靖王爷。”顾珺竹的用意很明显,京城之外的动向“隐龙谷”替羿景宸打探。
“你们都退下吧。”羿景宸冲着四个人摆摆头。
“师兄,你的身份神秘的已经出乎我所知和我的意料了,大小姐知道么?”顾珺竹直接坐在了桌子上。
“那个丫头不比你笨,早就怀疑我了,一直在追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隐瞒她。”顾珺竹知道凌烟的怀疑,只是还没有明白答复她。
你没觉得她也很奇怪么?说真的。以她的资历和家世,她不应该那么。”羿景宸梗着脖子,想着用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她懂得太多、会的太多,多到诡异可怕,是么?”顾珺竹干脆跳到桌子上,盘腿坐下。
“对,幸亏她没有和你反目成仇,否则有你受的。”羿景宸指着窗外的小鸟:“看看,你的媒婆来了。”
“那你就还不了解她,要是和我反目成仇,她只会干脆的不搭理我,不会白白把她的时间和精力耗在我身上,干些什么寻仇、报复的事情,她不会落井下石,”顾珺竹早就看透了凌烟,有好几次她甚至在自己已经和她分手之后,主动收集证据帮助了他。
比凌烟美的人很多,比凌家有权有势的人很多,比凌烟听话的人更多,但能像凌烟这样不计前嫌,认理不认人的女人,危险时刻能帮他的人,怕是只有凌烟了。
“你可以这样形容我们,天地夫妻,倾轧无限。”顾珺竹的话音刚落,身影已经从窗户飞了出去,留给羿景宸一句让他跺脚的话:“你家的鹩哥送我了,我要用这个媒婆逗我家丫头笑。”
羿景宸的王府中只有一只鹩哥,是外族首领在羿瑞五十岁生辰时进奉的,和中原的鹩哥不一样,那只鹩哥毛色黑白相间,尤其喜欢美女,被宫人私下成为“花花公子。”
一年前,羿瑞把它赏给了羿景宸。
“什么媒婆,是花花公子,它会从你身边抢走你家那个刁钻的丫头的。”羿景宸不客气地回送了一句。
“一只鸟就想收买我?”凌烟靠坐在床头,手举一本古书,眼睛看都不看顾珺竹。
“我不是鸟,我是花花公子,我是花花公子。”那只黑白相间的鹩哥在鸟笼中生气地争辩着,它对新主人对它的轻视感到愤怒。
“哈哈,这就是愤怒的小鸟啊!”凌烟想起了风靡一时的游戏,眼中立即闪现出兴奋雀跃的光彩。
“给我,”这下根本不用顾珺竹再推荐了,凌烟一把抢过鸟笼,放在自己的腿上。
宝贝,你叫什么?”凌烟凑上脑袋,轻轻地问。
“花花公子,花花公子。”那个鹩哥扇着翅膀,冲着美女搔首弄姿。
“是么?本美女最喜欢你这样的花花公子了,来,”凌烟打开笼子门,伸手等着花花公子出来。
凌烟的手没有接到花花公子,那只可怜的小鸟中途被顾珺竹的大手捏住了。
顾珺竹回想起羿景宸的话,那个乌鸦嘴怎么这么邪门的事情都能猜中。
天下所有的花花公子心意相通么?
“丫头,我现在很不爽,第一我不喜欢你叫它宝贝,第二我不喜欢你跟它勾勾搭搭的。”顾珺竹咬着牙,眼里喷火,使劲的手捏的那只可怜的花花公子伸着脖子嘎嘎叫,对自己是否还有命享受花花命担忧万分。
“我跟它勾搭你就不爽,你跟别人勾搭我可是很爽,从没嫉妒过、阻止过。”凌烟使劲掰开顾珺竹的手,救出那只可怜的无辜鹩哥。
“哼,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顾珺竹偏身坐在床边,抱住凌烟。
“你身上秘密太多,多到我如果不知道的话,不知该怎样走下一步。”凌烟的心思不是在探秘,而是希望在全面了解他之后,才能配合他的行动,步调一致。
“你想知道什么?”顾珺竹抵着凌烟的肩膀,闻着从她领口散发出的馨香。
“你和隐龙谷有什么关系?”凌烟的头一歪,散发着桂花香气的贴在了顾珺竹的头上。
“先说说你知道什么?”顾珺竹轻哼一声,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凌烟的鼻子。
“我进‘玲珑阁’是第一次,招工的告示、你的出现、顾大老板在店内的恭候,前后衔接的太顺利了。”凌烟的记性很好,很久前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之后在县太爷门前,我看见了你的身影,消失后澜之君立即出现了。”顾珺竹叹口气,做贼果然要时时处处做好堤防,有心人到处都是。
“对,我就是澜之君。”顾珺竹挫败地低下头,他人生的经历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失败,被身边的女人认出自己的隐藏身份。
“这些都是其次,”凌烟抬起一手,挑了顾珺竹的下巴,温柔的眼睛直视着顾珺竹:“澜之君的眼神让我太熟悉,县衙门口你从面具后流露的眼神,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眼神一样。最大的漏洞是,有一次你们同时出现的时候,澜之君的眼神前后差距很大,我那时就知道那个澜之君是别人假扮的。”
“我以为能骗过你呢。”顾珺竹闭上眼睛:“我能收回那时的眼神么?”
“为什么?”凌烟问。
“你知道的越多对我越不利,我不想让你整天提心吊胆。”顾珺竹了解凌烟的个性,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主动惹事,很独立却不好战。
“那你不该从一开始惹我,抢走我家的人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呢?”凌烟一把推倒顾珺竹,自己大大咧咧趴在他的胸前,听他胸口传出的“砰砰砰”的有力心跳声。
“我该怎么办?”顾珺竹抚摸着凌烟的秀发,轻声问。
“用你的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报答我。”凌烟说出的话总能让顾珺竹忍俊不禁,这个丫头从来不在乎脸皮的薄厚,说出的话有时候真的很,很厚颜无耻。
“你这是逼婚么?”顾珺竹反问。
“我已经求了好几次了,都不管用,要不我去找南之秀得了。”凌烟支起胳膊抬起头。
“别刺激我,再说这些我今晚不走了。”顾珺竹吓唬着凌烟。
“没问题,不走就不走,反正床够大。”凌烟打量了一下他们躺在身下的床。
红木打制的木床古色古香,在昏暗的烛光下还真有些洞房花烛夜的喜庆色调。
“真的?”顾珺竹小心的问,他要相信凌烟的话就太天真了。
“当然是真的,我请求顾珺竹今晚别走了。”凌烟举起白皙的小手,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