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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羽客霞流     大唐女侠传txt下载     大唐女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86章、七星刀

    残月闻言,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虽然武后有可能对我们设防,但我们目前也无任何反动的行为啊。就算她手底下的狗腿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那有能把我们怎么样呢?现在担心恐惧,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花雨笑道:“是以我们现在只管勤加练功,为将来出宫之后,摆脱周兴、来俊臣等人的追杀,作充足的准备。”残月与花雨既已为各位姐妹们释疑,她们也俱都放下心头大石,不再忧心忡忡。

    武后虽然责罚了残月,但当着残月的面允诺的事情,也没有自食其言。当下对上官婉儿说道:“婉儿,这件事你怎么看?该如何处理才妥当呢?”

    婉儿浅浅一笑,道:“陛下每次在问我之前,其实已经考虑得再周详不过,只是想知道我的看法,是不是能与陛下所想,不谋而合。既是如此,不如我们也学学古人,同时写一个字,看看是否相同,陛下以为如何?”

    武后提笔立刻在精致的宣纸上写了一字,笔酣墨饱,气势雄浑;而婉儿歪头凝思了一会儿,搦管蘸墨,简单划了几笔,然后用指尖加了几点朱砂在纸上,看来却不像是写字似的。

    当婉儿停手之后,武后笑道:“我们同时出示,各自写的字吧。”两人同时将反面覆盖着的纸张翻过来。

    只见武后写的是一个以龙飞凤舞般的草书,写的“殺”字,而婉儿却是在纸上划了一柄正滴着鲜血的小刀,刀身有北斗七星形状的圆点。

    武后当下感到很遗憾,黯然说道:“看来我们所想不一样,我只是不解,说好各写一字,你怎么却画起小刀来?”

    婉儿笑道:“陛下,我们所想原本一致,只是我在陛下面前,若是写出你适才写的那个字,只怕指向不明,恐生误会。我所画的这柄带有七星形状圆点的小刀,可不是一般的小刀,而是曹操刺杀董卓时所献的七星刀。曹操刺杀未果,而献此刀,而我特地加了些诛杀红点,代表血滴,意在区别。实际上,我与陛下所想原也差不了多少呢。”

    武后点头赞许道:“不枉我如此宠信你,也算你玲珑巧思,仅以一柄带血的七星刀,就道出了我心中所思所想。只是我还是想听听,谁来扮演曹操与董卓呢?”

    婉儿道:“武三思、武承嗣两位大人,向来如此荒唐,皇帝陛下岂会不知,但这等事只要不影响陛下的宏图大业,陛下自然不会去操这份闲心。残月这女子,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但适才她的表演也特差劲了些,陛下你岂会不知她心有反意,目露凶光?只怕不仅她一人如此用心,她麾下那些女杀手,只怕也参与其中。留着她们始终是个祸患,不仅陛下内侄有危险,而且恐怕终有变生肘腋的一天,她们很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武后嘿然一笑,说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她们,绝了后顾之忧么?”

    婉儿笑道:“她们反志已萌,罪状未彰,若是无故诛杀,定然难以服众。所欠者,只是设一个圈套,让她们原形毕露而已。早听说王方翼将军,乃已故的王皇后的亲族,而且有血缘关系。

    他经常仗着军功,在背后非议皇帝陛下,扳倒王皇后并将之处死的事迹。陛下隐忍至今,早就想处之而后快了,正好可以派残月率领麾下女杀手,前去北方边疆刺杀王方翼,若是她们拒绝刺杀,或是隐瞒事实,再治她们的失职之罪,将她们捕杀不迟。”

    武后听了“王方翼”这三个字,便觉得格外刺耳,愤愤不平道:“要不是看他与程务挺两人,抗御突厥有功,而且与突厥作战经验丰富,眼下边疆时有战事,朝廷一时无可用之人,我早就要对他们二人下手了。”

    婉儿笑道:“原来陛下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其实此事成与不成,都对陛下有利。她们若是刺杀王方翼成功,则正好为我们除去了一大障碍,拔除了这颗眼中钉,我们大可以此事开始;若是王方翼没死,却又正好暴露了她们反动的心迹,届时我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处死她们了。”

    婉儿虽然年幼,但明习吏事,思考问题格外周详,经常为武后出谋划策,深得武后的赞许。

    这个时代,早就了两个伟大的女子,第一位自然非武后莫属,但无独有偶,上官婉儿聪慧过人,十几岁便被武则天看中,入职三省,参与朝政。自此形影不离,言谈之间,甚是投机。

    而婉儿虽然丝毫不会武功,却是称得上政由己出,事无巨细,都经手策划实施,自然也帮助武后铲除了不少统治天下过程中的绊脚石,逐渐成为了武后手中最锋锐的利剑。

    只听武后道:“王方翼虽是王皇后亲友,但相比之下,程务挺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原想先除掉程务挺,再接着便是王方翼,但眼下并不是最好时机。边疆没有守将,突厥人就会挑起兵戈,只怕还是得他们来戍守抵御。既然你已经分析得如此透彻,那就按你所说施行吧。快去将武氏兄弟与周兴、来俊臣传唤到上阳宫来,即刻让他们去实施。”

    语声才毕,上官婉儿便带着几个宫中侍卫,骑马向宫外驰去,不多时,便到了武三思的住所。碰巧武承嗣、周兴、来俊臣等人,这几日也一直聚集在一起,共同筹谋怎样占有残月等绝色女杀手,于此同时,周兴、来俊臣也在不断催促武氏兄弟兑现承诺,吵嚷不休。

    他们见了上官婉儿,俱都惊疑不已,看这阵势,还带了宫廷侍卫前来,心想武后兴许已经得知此事,也不知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武氏兄弟虽是武后至亲,但婉儿执掌诰命以来,武后许多事都是由她谋划,是以自武氏兄弟而下,几乎所有俱都对婉儿献媚奉承,巴结讨好,希望能够加官进爵。

    武三思面带谄笑,向婉儿低声下气地问道:“上官婕妤,此次奉命前来舍下,不知皇帝陛下让你来传唤我们进宫,到底有何事?如若不便提及,那么皇帝陛下今日心情如何?是喜是忧?还请婕妤务必给个提示,让我们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婉儿笑道:“武大人,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来传话的,皇帝陛下让我怎样传话,我便奉命而行,此外,便是多说一句,都是抗旨不遵。还请武大人,不要为难我才好呢。”

第0087章、突厥克星

    武三思赔笑道:“婕妤就不能通融通融一下么?”

    婉儿眉头紧蹙,将脸一板,嗔道:“武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陛下的脾气,若是我透露了消息给你,她定然会重罚我的。况且陛下这么信任我,我决不能徇私,为你开了这样的先例。”

    武三思见婉儿坚决不透露任何消息,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当下与武承嗣、周兴等人,随着婉儿进宫,直奔上阳宫而去。

    武氏兄弟的府邸就在皇城附近,是以不到盏茶工夫,便已到了上阳宫。婉儿先进去通报,武后听说武三思他们已经到了,厉声喝道:“还在门外站着做什么,赶紧进来。”

    武三思等人听到武后呼喝的声音,便知事情不妙,连忙趔趔趄趄地走进大殿,见了武后,没等她问话,俱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颤声说道:“不知皇帝陛下,传唤我等有何要事吩咐?”

    “你们少在我面前装糊涂,你们做的好事,难道还能瞒得了我么?还不老实交代,承嗣,你先说。”武则天喝道。

    “皇帝陛下,我与三思从弟,正妻铅华已谢,虽有几房妾室,也都是蒲柳之姿。放眼整过朝堂,哪个王公大臣,家中不是金屋藏娇?陛下日理万机,我们不过是找了几个美人而已,这等小事原不想渎扰。”武承嗣答道。

    “混账东西,居然还说出这样的浑话来,你们平日里强抢民女,在洛阳城可谓臭名昭著,不知道的人,只怕都在心中咒怨我,骂我纵然侄子胡作非为。这些劳什子的事,我原也懒得管,不过你们这次可是在玩火自焚,你们还不自知么?”武后怒道。

    “我也问过周兴、来俊臣等人了,她们这些人虽然归丘神绩统管,但丘神绩就算仍然是禁军首领,一个左金吾三品将军,又能把我们怎样?如今只不过是个叠州刺史而已。”武承嗣低声说道。

    “丘神绩自然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他手底下的女弟子,浑身是毒,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适才那个叫残月的,居然敢打伤上阳宫的侍卫,闯进来告你们的刁状,而且撂下狠话来,你们若是还想多活几天的话,最好别去招惹她们,若是将她们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武则天冷笑道。

    “她们难道还敢反了不成,没有丘神绩给他们撑腰,她们武功再好,又岂是我等的对手?皇帝陛下请放心,她们虽然毒辣,却还不至于敢对两位武尚书动手。”周兴闷哼一声,扬声说道。

    “枉你训练她们这么久,每日与她们相处,却不了解她们的秉性,她们受辱之余,忍无可忍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仅会对我两位侄儿不利,指不定还会将矛头指向我呢。我才见过残月那女子一次,就看出她已经动了杀机。”武则天叱喝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现在就让周兴等人,将她们抓起来?”武三思首先担忧起来,其他人也不敢再辩解。

    “留着她们始终是个祸患,迟早是要除掉的,然而现在抓捕她们,还为时过早。你们再也不要去招惹她们了,将她们派出去执行任务吧。王方翼实在是该死,让她们去漠北一趟,杀了这逆贼。”武则天阴恻恻地笑道。

    来俊臣最善于察言观色,当下便看出武后的心思,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否是以此测试残月等人的忠心?她们若有反心,定然不会暗杀王方翼将军,而且眼下突厥猖獗,王方翼、程务挺都是突厥克星,要杀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武则天笑道:“你倒是挺聪明,很合我的脾胃。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突厥军队虽猖獗一时,荒漠中作战,倏来倏往,防不胜防,但他们却是逐水草而居,不会离开水源之地太远。因此只能在大唐北方边境剽掠扰乱,纵使没有程、王二人,他们也不敢千里奔袭,饮马黄河,成不了什么大患。

    当然太宗皇帝为大唐开疆拓土,创业维艰,我也不会轻易让突厥滋扰大唐领土,更别说长驱直入进犯了。听说程务挺作战勇猛,突厥人见之胆寒,往往望风而逃,杀了王方翼,留着程务挺,也不妨事。”

    来俊臣喟然长叹,道:“我们培训这些女杀手,极为不易,要是杀了她们,将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这样的暗杀集团再组建起来。”

    武则天怒道:“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以后我要杀什么人,也不需再忌讳那些流言蜚语,还需要什么暗杀集团么?你与周兴等人,现在就去着手安排吧。平日也注意些她们的行动,若有任何异常,马上报知于我。”

    来俊臣与周兴闻言,随即便退了出去,从上阳宫径直到平日训练这些女杀手的校场之中,连忙派人前去将残月等人召集来。

    残月等人听说这么快又有任务,虽然俱都起疑,心想会不会与武氏兄弟的事有关,然而目前反出宫去,也不是时候,于是也不敢违背命令,俱都到校场集合。

    等残月她们到齐,周兴扬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帝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王方翼是已故的王废皇后的至亲,经常在背后诋毁重伤皇帝陛下,早就是该死之人。残月,既是新的首领,就由你挑选几个人,远赴漠北,刺杀王方翼。这是你做首领以来的第一次任务,可千万不要办砸了,若是任务失败,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残月听了,心里兀自盘算:你们以为将我支开,就能随意欺辱我的姐妹们么?殊不知我们早就决定,迟早会反出宫去,谁不知道王方翼将军,是突厥人的死敌,突厥人将之比作汉武帝时期的飞将军李广。我们之前已经昧着良心,为你们做下不少害人的坏事,残害忠良,荼毒皇室,无所不为。这次说什么也要保全王方翼将军,至于你们得知王方翼将军未被刺杀的消息,会怎么重罚我们,那也顾不上了。

    心中虽抱着这样大胆的想法,却依然不动声色,眼下仍然不得不与这些酷吏虚与委蛇,当下转身对这些女杀手说道:“你们执行这种类型的任务,俱都经验丰富,我也不用特意遴选了,有谁愿意随同我去漠北刺杀王方翼的,都毛遂自荐吧。有三五人就行了,王方翼虽是沙场老将,却只懂得排兵布阵,刀枪剑戟之类的功夫,跟我们的武功,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因此人数也不用太多”

第0088章、玄阴教

    花雨当下明白残月的用意,只不过在周兴面前装装样子,当下举起手来,扬声说道:“残月首领,算我一个行么?”

    残月尚未回答,晓风等人想也不想,俱都举手附和。残月见状,转身对周兴笑道:“众人俱都踊跃报名参与,看来一时间难以取舍。我看不如这样,待我回去之后,再详细安排,你看如何?”

    “细节方面,你自己做主就行了,选好之后,不必来见我,直接出发去漠北王方翼的营帐就行,两个月后,我要听到王方翼的死讯。”周兴不假思索地答道。

    若换了来俊臣,定然会在刺杀人员上自己拿主意,他却始终认为,无论是什么情况发生,他都能把控,实际上却是粗枝大叶,瞒瞒顸顸。

    残月等人从校场离开之后,又聚到残月那里,只听残月问道:“花雨,你第一个举手,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花雨笑道:“我岂不知你的用意,故意嚷嚷出来,骗骗周兴那笨蛋罢了。我们虽接到刺杀王方翼将军的任务,却不能让将军死,此次名为暗中刺杀,实则保驾护航。我适才之所以举手,只不过想制造假象迷惑周兴,没想到他依旧是这样自负,总认为能将我们牢牢控制在他手中,丝毫也不担心。”

    残月笑道:“就你机灵,不过你也是多虑了,这周兴的脑子哪有来俊臣好使?根本想不到那个层面上去,他向来都是残暴凶恶有余,而奸险狡诈不足。不过说实在话,有晓风陪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配合柳絮等人将在宫中的姊妹保护好,我怀疑武则天故意要将我支开之后,武氏兄弟又会故态复萌,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辱姐妹们。”

    花雨与晓风长期以来,与残月合作,配合默契,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晓风听残月之言,更加担心其他留在宫里姐妹的安危,当下情不不禁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我留下,花雨陪你一起去?”

    残月笑道:“你性子风风火火,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往往就要大打出手。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花雨脑子机灵,遇事沉着冷静,关键时候总能想出好办法,所以留下花雨,比留下你更加合适。然后再随意挑选几人,一路上有个照应。”

    晓风不再争辩,淡淡地问了句:“那到底什么时候出发?还像原来那样,接到命令,火速前往目的地么?”

    “这个是自然,若是故作淹留,不但反常,而且还容易让来俊臣、武则天这些人看穿。倒不如一如既往,接到任务之后,急如律令,奔赴目的地。”残月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我选在这些厉害的角色之间,无论是将来与他们斗力,还是斗智,都要胜出一筹,要不然就很危险。”

    残月环视众人,稍微端量了片刻,然后随手点了几位容貌较其他人出众些的姐妹,说道:“你们几个,与我一同远赴漠北,可愿意么?”

    她们见其他姿色稍好些的姐妹,都被武氏兄弟看中,正愁留在宫中,会有麻烦上身。这会儿,听残月点到她们自己的名字,俱都眉开眼笑,欣喜不已,知道残月是有意如此安排,俱都兀自心存感激。

    残月、晓风等七名女杀手,准备妥当之后,便骑上骅骝快马,从东都洛阳出发,向西北方向快速奔去,赶往漠北不毛之地。

    再说到丘神绩,他在宫中的势力非同小可,虽然遭到暂时贬谪,到了偏远的西北,做了叠州刺史,但效忠他的御林军极多,在朝堂利益相关的关系网也相当广阔。

    目前他虽远在叠州,却依然能遥控皇城,他的确由此通天本事,这也就是武氏兄弟等人身为武后至亲,却仍是对他有所忌惮的原因,但他们也无论如何想不到,丘神绩贬谪之后,却对宫廷里的一切,依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向信誓旦旦的丘神绩,当听说武氏兄弟讨好周兴、来俊臣等人,开始欺辱那些自己千辛万苦组建起来的女杀手们,心中不由得隐忧起来。

    离京都之初,他还扬言对麾下将领说,他不久就会重新被调回京城,官复原职,洛阳皇城不能少了自己。但是一等再等,却一直杳无音信。

    当听闻武氏兄弟欺辱那些女弟子,听说是周、来二人在背后为虎作伥,想到武氏兄弟好色如命,盯上了自己麾下那些绝色女弟子,而周兴等人与自己本就貌合心不合,早就想取而代之,发生这种事,丝毫不足为奇。

    他所担忧的自然不是残月等女弟子,而是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很有可能会在自己被贬谪期间,逐步被武氏兄弟与周兴、来俊臣等人瓦解,届时就算回京复职,也是没有实权。

    然而获罪贬谪的官员,不得调遣,不可随意进京,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在这种情势下,丘神绩每日绞尽脑汁,想通过关系,向武后提出回京请求,但都没有回音,他自己也心里清楚,太子李贤之事,才刚过去不久,朝野的喁喁舆论,还没有平息,现在提出回调申请,武后绝对不会答应。

    眼看着周兴、来俊臣二人,与武氏兄弟狼狈为奸,逐步瓦解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图谋禁军首领之职,武氏兄弟是武后至亲,若是不断在武后跟前进言,他们的阴谋得逞,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左思右想,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急躁之下,每日便拿叠州大小官吏当作出气筒,问这些官吏有何办法,答不出来,就将他们拳打脚踢着泄愤。

    那些官吏为了不再挨打,便东拉西扯地胡说八道起来,只听叠州府合川县中有个姓安的主簿,说道:“将军的势力,遍布朝野,那周兴、来俊臣哪能在短时间内爬到将军的头上?如今,不能回京与他们争夺角逐,但可以让将军麾下的女弟子,在洛阳城中,不断制造些混乱,最好能惊动皇帝陛下,这样周兴、来俊臣就疲于应付,如何能有暇夺权?”

    丘神绩闻言,略微忖度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说道:“行不通,行不通!这样只会让皇帝陛下更加急于找一个禁军统领,来维持洛阳与皇城的治安,适得其反。”

    安主簿生怕又要挨打,急忙答道:“朝廷的人靠不住,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多的是,大可以加以利用啊?”其实他哪里识得什么江湖好汉,只是不假思索地随口一说罢了。

    没想到丘神绩听到这里,将大腿一拍,站了起来,朗声笑道:“对啊,我自己就是半个江湖人,怎么连这点都没想到?”

第0089章、江湖切口

    安主簿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却正中丘神绩下怀,连忙问道:“将军可是想到了良策么?”

    丘神绩笑道:“幸亏你提醒,我突然记起来,当年玄阴教被中原武林联盟逐出中原之后,率领残部到了西域,想必经过二十年的积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若是能将他们收为己用,无论是与周兴、来俊臣等人作斗争,还是对付中原武林的反动势力,都不成问题了。”

    安主簿道:“这西域广漠千里,渺无人烟,玄阴教又是在二十年前到的西域,我们这边也没听说他们的活动迹象,要寻找他们,恐怕殊为不易呢。”

    丘神绩道:“你们不是江湖中人,要你们去找,恐怕经年累月也找不到,这事还得我亲自去西域走一趟才行。”

    安主簿听说丘神绩要远去西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丘神绩此番前去西域,往返少说也要月余时间。这样一来,总算可免却几顿打了,要不然整日拳打脚踢地,谁受得了。

    于是连忙问道:“将军打算何时启程?我们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将军尽管吩咐就是。”

    丘神绩知道安主簿等人早就盼着自己离开,于是笑道:“那你可别后悔,我正好需要个随从,你就跟我前去吧。当年玄阴教号称江湖第一大邪教,教中弟子手段以毒辣著称,若是不懂他们的规矩,无意中触怒了他们,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你还敢去么?”

    安主簿闻言,胆战心惊,急忙说道:“本来丘将军但有所命,卑职自当效犬马之劳,但小的乃区区刀笔文吏,哪里懂得什么江湖之事,玄阴教更是头一次听说,更别谈他们的规矩了。若是跟随丘将军前去,只怕会坏了将军的大事,是以还请将军另则他人吧。”

    丘神绩哈哈大笑道:“瞧把你吓成这样子,像你这样的小吏,手无缚鸡之力,写写公文还行,至于其余方面,可就一无是处了。让你随同前去,有何助益?你马上前去将王副官找来。”

    安主簿听丘神绩这么一说,欣喜庆幸,连忙从府衙出去,找到丘神绩最得力的亲信王副官,让他到府衙见丘神绩。

    王副官听说丘神绩有事召唤,连忙赶到府衙,见到丘神绩,问道:“将军急召属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吩咐?”

    丘神绩笑问道:“王副官,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搅得江湖动乱不安的玄阴教么?”

    王副官随口答道:“怎么不记得,那时候玄阴教的气焰不可一世,企图一统江湖,较之地狱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后来被江湖各大派联盟逐出中原后,残部远走西域。不知将军突然提起这一邪教,是何原因呢?”

    丘神绩笑道:“我想若是能将他们收为己用,等我们回到洛阳,官复原职之后,便可高枕无忧,从此无人可以撼动我们的地位了。”

    王副官当下明白丘神绩的意思,说道:“这样一来,周兴、来俊臣等人即便是趁将军不在皇城的这段时间,夺得禁军统领的大权,等我们回去之后,他也站不稳脚跟,还是得乖乖退位让贤。只是玄阴教一直以来,杳无音信,茫茫西域,赤地千里,如何寻找呢?就算找到他们,他们肯不肯与我们合作,也是个未知数呢。”

    丘神绩笑道:“你只管随我前去,我自有办法找到他们。至于他们肯不肯与我们合作,这个大可放心,我想他们也早就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回中原,一雪当年灭教之耻。只是一直以来苦于没有机会,他们若得知有朝廷御林军的援助,定然很乐意与我们合作的。”

    王副官笑道:“将军打算带多少士兵前去,人数若太少,恐怕会有危险呢。”

    丘神绩道:“我们是去与他们谈合作之事,又不是去攻城略地,无需多带人马,你安排几个武艺较好,鞍马娴熟的士兵,随我们同行就足够了。明日晨间,便来府衙集合。”王副官答应着,随即便出去安排。

    次日清晨时分,王副官便带着十来人的小队,到了府衙门口,丘神绩见万事俱备,便从府衙出来,说道:“具体事宜,王副官已经与你们交代清楚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们既是王副官亲自遴选出来的精兵,自然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到了西域之后,再见机行事吧,这时候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语才毕,丘神绩与众人一起跃身上马,向西域方向绝尘而去。行行复行行,不多日便已到达著名的玉门关,不过当地百姓却还是叫它小方盘城。

    玉门关位于河西走廊最西断,疏勒河南岸,自汉武帝时候开始,便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道,也是军事防御的重要关口。

    玄阴教原本就是西域门派,武功极为诡异,北周末期入主中原之后,教中弟子与日俱增,势力迅速扩张。经过近百年的积蓄,到唐高宗时期,已经成为中原第一大邪教,开始逐步实施一统江湖的计划,消灭了许多中原武林的帮派。

    然而最终还是邪不压正,在中原武林联盟的合力围攻之下,土崩瓦解,教中绝大多数武功高强的首领被诛杀殆尽,几位护教长老率领残部杀出重围,逃往西域。中原武林这才得数十年的太平。

    玉门关是通往西域的要道,丘神绩心道:“此处虽距离西域还较远,但经过二十多年,玄阴教若想卷土重来,再次进军中原,就不得不在此处建立分堂。若是能找到他们的分堂所在,在他们的带领下,便能很快找到玄阴教的总坛,见到玄阴教现在的教主。只是不知他们二十年前,暗中联络的江湖切口,有没有改变?如果改变的话,便是玄阴教弟子站在面前,也是无法识得。”

    所谓的江湖切口,也就是为了方便秘密行事,辨明敌友,约定好的暗号。但凡江湖门派,尤其是邪教组织,都会有不同的切口。有的门派会在不同时期,更换切口,而大帮大派若是更改频繁,则会带来很多不便,是以长时间内不会改变,但像玄阴教这样遭逢巨变之后,若是更换切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丘神绩想到此节,不由得有几分担忧,但无论怎样,也要按照之前的切口暗号,去尝试是否能在这小方盘城,联系上玄阴教的分堂弟子。

第0090章、辛遗恨

    王副官见丘神绩愁眉不展,便问道:“将军为何事担忧呢?”

    丘神绩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也就是关于玄阴教的接头暗号,会不会改变的问题。”

    “这么说来,将军可是清楚原来玄阴教的接头暗号么?”王副官情不自禁地问道。

    “玄阴教原来的接头暗号,我多半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改变?”丘神绩道。

    “这些个江湖暗号,也只是方便他们日常行事,我想轻易是不会改变的,这个将军尽管放心就是。”王副官答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小方盘城走一趟,这里鱼龙混杂,兴许有玄阴教的联络点也说不定。”丘神绩听王副官这么说,异常高兴,一马当先,片刻间便已进入小方盘城,其余人紧随其后。

    没想到丘神绩一进城中,便被许多人瞄上了,到了一间客栈,才一下马,客栈中便走出个小二装扮的人,边来牵马边问道:“马子有多少匹,有没有带青子,踩盘子来的么?”

    丘神绩见这人虽然是下人装扮,但从身材与呼吸吐纳来看,显然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他这句话一连用了几个暗号,但这些暗号原也再正常不过,马子代表官吏,青子是兵器的意思,踩盘子便相当于打探。但若不懂这些,便与之失之交臂了。

    丘神绩也用玄阴教的暗语,笑答道:“马子十来匹,带有青子,踩盘子的同时,顺便烧一炷香,拜拜神灵。”

    那小二道:“带青子烧香,可是要割瓢的,烧的那柱香?”

    丘神绩听说带兵器去玄阴教,会被斩首,笑道:“既是如此,马子交出青子,再烧香,烧头一炷香。”意思便是我们这些官吏愿意交出兵器,拜访玄阴教新教主,有事相询。

    那小二道:“客官里面请,我即刻去请二路元帅过来,招待客官。”二路元帅,亦即玄阴教分堂副堂主。

    就在这时候,王副官率领麾下十几名士兵,也来到了这里,那小二见他们都是一同来的,也就没再一个个地询问来意,任由他们随着丘神绩,大步流星般迈进客栈。

    丘神绩等人进了客栈之后,便被客栈掌柜带到一个地下酒窖之中,酒窖里藏有许多中原地区罕见的陈年葡萄美酒。

    那掌柜见他们的身份非同一般,于是便拿出最好的葡萄美酒,并配以十来盏碧绿透明的夜光杯,来招待他们,紫红色的美酒,晶莹透亮的夜光杯,在酒窖明灭不定的幽光下,煞是美观。

    酒过三巡,那小二便已将玄阴教在玉门关,小方盘城中的一名副堂主找来,一同进了酒窖,与丘神绩等人会面。

    这位副堂主姓辛,名遗恨,原先只是个普通弟子,玄阴教被逐出中原后,他随着各大长老来到西域,教中长老念他忠心耿耿,加以提拔的同时,更传授他许多高强的武功,只是他天资有限,二十多年来精勤练习,成就兀自有限,是以至今仅仅是个副堂主而已。

    辛遗恨见了丘神绩,当下便笑道:“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可否报个万儿,递个门槛呢?”

    丘神绩笑道:“我是朝廷左金吾大将军丘神绩,至于递门槛,告知师门来历,我看大可不必,我是朝廷中人,虽懂得些武功,但终究不是江湖人士,只不过是弓马较为熟习罢了。”

    辛遗恨笑道:“丘将军说得哪里话,谁说我武功不高,但谁的内功高深,即便没有交手,谈话之间,我也能分出来的。不过你们万事小心谨慎,倒是正确的。”

    丘神绩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辛兄准备何时带我们前去拜访,你们玄阴教的新教主?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不见到教主,怎能甘心?”

    只听辛遗恨笑道:“在带你去见我们教主之前,你总得透露写消息给我,找我们教主有何事,若是不是特别重要,我们这些人能帮得上忙,那也用不着见我们教主了。”

    丘神绩说道:“看来刁兄还是对我们不太放心,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玄阴教虽被逐出中原,远避西域戈壁,但往日好歹也是江湖上第一大教派,不会对我们这十几个武艺低微的官兵,也有所忌惮吧?”

    辛遗恨冷笑一声,说道:“哼,就算是中原武林齐赴西域,寻我玄阴教的晦气,我们也丝毫不会畏惧,丘将军这么说,可是太小觑了我们些。我们并非忌惮你们这十几个人,只是教主日理万机,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去渎扰教主才好。”

    丘神绩道:“这件事有关玄阴教是否能够重新入主中原,辛兄你说重要不重要?”

    辛遗恨闻言,惊异不已,当下问道:“你怎知我们教主卷土重来,再度入主中原之心?”

    丘神绩不假思索般随口答道:“玄阴教自北周时期,来中原扎根,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到高宗皇帝之时,势力大增,如日中天。然而,却在中原武林人士的围攻下,众寡不敌,这才远走西域,玄阴教素来雄心万丈,定然不会甘心龟缩西域一隅。

    况且你们的触角,都已经延伸到了这里,入主中原是迟早的事,只是一直在等待着好时机的到来。我想辛兄取名遗恨,也正是以此事为平生恨事吧?”

    辛遗恨愤然说道:“没错,我原本并不叫刁遗恨,而且玄阴教被逐出中原,是我玄阴教全教教众的奇耻大辱,并非我一人的恨事,终究有一天,我们一定能重振昔日雄风,实现历代教主统一江湖,未竟的事业。”

    丘神绩不禁问道:“不知玄阴教现在的新任教主,是否仍是为玄阴教创业垂统的首任教主阴无双的后嗣?而且玄阴教返回西域,已经二十余年,不知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没有?若是无意中触犯了你们教派中的禁忌,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辛遗恨凝声道:“玄阴教薪火相传,都是阴氏子孙,而且教主只能由女子担任。至于规矩嘛,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丘将军既然找我们教主,有如此大事要商量,便是我玄阴教的朋友,况且有我带领你们前去,一路上只需令牌通关,你们也不用担心触犯到禁忌。”

第0091章、亦正亦邪

    丘神绩笑道:“这样再好不过,那么辛兄是否现在就带我前去见你们的教主呢?”

    辛遗恨道:“大事要紧,事不宜迟,即刻就去,有什么旁的事,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便走出密室,丘神绩等人随后。

    他们出了客栈,骑上马一同向西北方向迅速奔驰而去。在玉门关小方盘城还可以看到一些植被,越往西北,临近西域,只见茫茫千里黄沙,寸草不生,渺无人烟。

    一行人在沙漠中,骑着快马奔行了五六天,才见到一座村落,约摸几十个帐篷,辛遗恨道:“丘将军,我们到前方村落歇歇脚,添加些补给,虽然已经到了沙漠,可离我们玄阴教的总坛还远着呢,沙漠中的水比金子还要宝贵,可缺少不得。”

    丘神绩笑道:“我虽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却也深深体会到又热又渴的滋味,我只是纳闷,为什么你们玄阴教要选择在这样的鬼地方,建立总坛。”

    辛遗恨笑道:“这里方圆几千里都是这样的,现在才到沙漠边缘,到了中心地区,那才热得要命,不过我们都习惯了。西域本就是玄阴教的发源地,在这里重建总坛,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原先阴无双教主在位时期,面对外族入侵,组织民兵保护西域,后来便以此为基础,建立玄阴教,玄阴教因此在整个西域有了群众基础,所到之处,都极为受欢迎。中原武林人士视我们为邪教,只是后期入主中原之后的一些做法,为中原武林所不理解而已。”

    说话之间,辛遗恨便与丘神绩等人一同到了前方的村落,村中民众都认识辛遗恨,当下就有一个村民用维语喊道:“辛副堂主来啦,大家快过来。”

    这些维族村民听说辛遗恨来了,俱都围了过来,男的头戴圆帽,女的披着红色头巾,服饰与中原迥然不同。他们将辛遗恨等人围在垓心,手拉着手,载歌载舞,美轮美奂,极为热情。辛遗恨见状,极为高兴。

    过了片刻,辛遗恨示意让大家停下来,笑道:“我们经过这里,不会待太长时间,这些朋友所骑的马匹是从中原带来的,恐怕不适应沙漠气候,我们愿意出钱买你们的马匹。另外再给我们准备一些清水与肉干,我们带在路上食用。”

    辛遗恨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维语,丘神绩等人兀自一句也没听懂,直到一些维族村民,牵来十余匹马,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辛遗恨的意思是让他们与村民交换马匹。

    丘神绩当下从行囊中取出两锭金子,交给其中一个村民,那村民边推辞,边说明原因。丘神绩向辛遗恨看了看,辛遗恨笑道:“他们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他们若是收了你的金子,其他村落的人知道了,会看不起他们的。你们用来交换的虽是中原的马匹,不适合在沙漠中使用,杀了食用也是一样的。”

    丘神绩心道:想不到玄阴教当年号称中原第一大邪教,武功诡异,手段毒辣,回到西域,却被视为保护神一般崇敬,受到民众的热情招待。

    当下也就收起金子,对辛遗恨笑道:“辛兄,我们需要的马匹已经有了,水与食物呢?”

    辛遗恨笑道:“不忙。”转而向那村民问道:“适才我让你们准备的水与肉干呢?”

    那村民面现难色,随即解释道:“我们这里唯一的小湖泊,前些天也干涸了,如今我们正在寻找其他的水源,在没找到之前,大家都靠马奶维持着,但也为数不多了,既然辛副堂主要的急,那也只有先给你们了。”

    辛遗恨心道:虽然沙漠中水贵如金,然而既然是玄阴教的人需要,他们也绝不会这么为难,这人说的定是实情无疑,若是拿走了他们仅剩不多的马奶,他们若找不到水源,便支持不了几天。玄阴教向来在西域名声极好,若是让教主知道我要了他们维持生计的东西,导致村民渴死,有损玄阴教的声誉,非宰了我不可。然而若是坚持不受,我与丘神绩便无法在沙漠中前进一步,耽误了玄阴教的大事,更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不禁为难起来,丘神绩见辛遗恨脸色异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实在不明白,既然玄阴教如此受欢迎,为何这些村民不把水送给他。当下忍不住问道:“辛兄,为什么他们不给我们水和食物?”

    辛遗恨黯然道:“食物还好说,水可就难办了,这里唯一的水源已经枯涸,如今他们只剩少量的马奶,若给了我们,他们就无以为生。这可如何是好?”

    丘神绩随口说道:“我们没有水,如何到得玄阴教总坛?这时候还管他人的死活作甚?让他们把马奶给我们,不然就硬夺了过来,他们还能怎么样?”

    辛遗恨闻言,愤然道:“我玄阴教在中原,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绝不心慈手软,但这是在西域,我们自己的地方,绝不会做出这等损人利己,欺压民众的事来。若是这么做,我便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况且这事远没有这么简单,若是这事在西域传开,他们这些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联合起来,与我们玄阴教作对,只要想办法断了我们总坛的水源,将来恐怕玄阴教也很难在西域立足了。然而,若是没有水分补给,我们便难以到达总坛,耽误了玄阴教的大事,我也是死路一条,这可如何是好呢?”

    丘神绩见辛遗恨左右为难,此刻身处沙漠之中,就是返回小方盘城,没有水也是难以到达。踌躇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向辛遗恨问道:“玄阴教总坛附近的水源,可以维持多少人的生计?”

    辛遗恨道:“我玄阴教这些年迅速发展,教众与日俱增,成千上万,分布西域各大部落,总坛弟子也有几千之众,总坛所在就是西域沙漠最大的绿洲,自然有充足的水源。”

    丘神绩笑道:“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这些村民和我们一起同行,他们剩余的马奶给我们,他们无以为生,不给我们,我们又难以到达总坛。若是与我们同行,我们这些人相濡以沫,省着些用,一来可顺利到达总坛,不耽误正事;二来也可以解决这些人寻找新的水源的问题。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辛遗恨听了,抚掌赞道:“还是丘将军有办法,我怎么想不到,一直以来,很多部落因为水源干涸,也是主动向玄阴教总坛靠拢,我们教主也从不拒绝,他们感念教主的恩德,不久便全都加入玄阴教,这也是我教教众不断增多的原因之一。我这就将你这想法,说与他们听,看他们是否会答应?”

第0092章、豺狼其性

    辛遗恨当下便将丘神绩的想法与那些维族村民说了,他们听说辛副堂主答应他们迁徙到玄阴教总坛附近,与玄阴教共用一个水源,俱都欣然答应。

    当下便带上所有补给,与辛遗恨、丘神绩等人一同骑上马,向沙漠中心最大的绿洲,玄阴教总坛的所在地奔行。但由于这些维民拖家带口,行走速度自然要比原来缓慢许多。

    结果没行到一般,所带的马奶便已经剩下不多,沙漠中的气候如火炉一般,众人只觉又干又渴,这些长期在沙漠中生存的民众,显然忍耐性要较丘神绩等中原来的人强些。

    也怪辛遗恨没有计划好,丘神绩等人在路程才行一小半时,就饮用了大部分的马奶。刚开始,这些民众还愿意给他们。到了后来,马奶越来越少,眼看着许多孩子都一个个晕厥过去,奄奄待毙,丘神绩等人却还是予取予求,毫无节制,见他们不给,就使用武力抢夺。

    辛遗恨见状,自然愤愤不平,当下便出手打倒了两名抢夺马奶的士兵,戟指丘神绩,厉声喝道:“姓丘的,原本以为你是诚心与我们合作,现在居然做出这等事来,你们趁早有多远滚多远,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丘神绩冷笑了几声,悻悻地说道:“辛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看剩下那点马奶,反正也不够这么多人饮用的。既然辛兄让我们走,那么还请各位将马奶和食物尽数奉送,要不然我们也走不出这茫茫沙漠。”说着将手一举,麾下由王副官精挑细选的士兵,俱都抽出明晃晃的弯刀,呐喊呼啸,鼓动声势。

    辛遗恨当下也拉开架势,准备单枪匹马与丘神绩这些人厮杀,当下闷哼一声,道:“为了一点儿马奶,这边要杀人抢夺么?辛某虽然武艺低微,但身为玄阴教的一份子,却也甘愿为保护这些民众,血战到底。”

    丘神绩当下见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当下坦言道:“他们这些人不死,我们便得不到饮用的马奶,是你告诉我的,这沙漠中水贵如金,没有水分补给,我们就得渴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我死,就是你亡的情况下,也说不得要采取些非常手段了。”

    继而转身对身后一字排开的那小队士兵说道:“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辛遗恨见他们就要冲杀过来,自己一人很难抵挡,这些民众都是手无寸铁,不谙武艺的人,此时切不可逞一时匹夫之勇,而致使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害。

    当下对丘神绩说道:“我们愿意将马奶和食物都交给你们,还请你履行诺言,放过这些无辜的民众。”

    丘神绩仰天打个哈哈,笑道:“辛兄是确实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的是统统杀掉,一个不留,包括你在内。若是让你们有一人漏网逃脱,玄阴教教众很快就会知道消息,届时我们纵使得到了这些马奶和食物,我们依然众寡不敌,后果不堪设想。将你们灭口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辛遗恨愤然道:“就算你们占得上风,能够将我们尽数诛杀,但若是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你们逼急了,我便下令将仅剩的马奶全部倒掉,你们没有水源,迟早是死路一条。”

    丘神绩笑道:“你们尽管将马奶倒掉,在你们死后,我们只需要将多余的马匹杀了,将马匹颈上热血盛装起来,以血代水,也能在沙漠中生存下来。”

    辛遗恨冷然一笑,丘神绩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辛遗恨仰天打个哈哈,说道:“我笑你无知愚蠢,在这种炙热的环境下,马血即便保存再好,片刻就会凝结成血块。就算马血不会凝结,马血味道腥咸,只会越喝越渴,届时你们一样也会死。除非是马溺,行军之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饮用此秽物。然而,别说这些马匹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没有饮水,不会有马溺,就算不缺乏,你们靠此物维持所需水分,如此苟且活着,还不如即时死了痛快。”

    丘神绩闻言,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说话之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向前,绵掌连环,向那些村民袭去,意在于他们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倒掉马奶之前,将仅剩不多的几囊马奶抢夺过来。

    王副官与其他士兵也一齐动手,辛遗恨见丘神绩五毒绵掌厉害,中者立毙,自然是竭尽全力拦住丘神绩,尽管他的武功与丘神绩相差甚远,但还是不顾个人安危,奋勇上前拦阻。

    直到见到这些民众一个个死在这些士兵的屠刀之下,辛遗恨这才后悔,没有在小方盘城多带些人马同行。不过这也是预想不到的事,他又怎能料到此处村落水源突然枯涸,最终会带着许多不懂武功的民众同行?更想不到丘神绩会突然发难,为抢夺饮食而行此杀戮。

    若是他们其中有人骑马逃走,丘神绩等十几个人绝对不会将他们全部杀死,但这些人都是带着家小同行,怎能舍弃妻儿独自逃生呢?

    当他们的家小受到这些士兵的残忍屠戮之时,他们即便不会武艺,但仍然格外勇敢,虽赤手空拳,也兀自主动与这些人格斗,结果自然很惨烈。

    辛遗恨战斗到最后时刻,胸口重重地被丘神绩击了一掌,倒在黄沙之中。他们出手太快,那些人只顾着保护家小安全,哪里还顾得上报复性地倒掉马奶,结果几袋马奶俱都被他们抢夺而去。在场所有人,无一人逃离这座修罗场,男女老少,尸身枕籍,惨不忍睹。只有辛遗恨一人,尚有余息,但很快与这些人一同,被荒漠中的风沙淹没。

    丘神绩见已经将所有人灭口,突然改变了主意,满脸得色,扬声笑道:“我原本打算抢了他们的饮食之后,原路返回,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们大可以放心地继续向玄阴教总坛前进,只要我们自己不说出去,这件事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至于路径,我想辛遗恨的身上必有地图,你们去他的尸身上搜搜看。”

第0093章、强存弱亡

    身旁一名士兵当下便走到辛遗恨的“尸身”旁边,伸手在他怀里一掏,着手处格外柔暖,拿出来时却是一张毛绒绒的羊皮,里面却很滑溜,打开一看,却无任何字迹,回头向丘神绩喊道:“将军,有张羊皮,上面却无任何字迹。”

    丘神绩连忙喊道:“快拿过来,让我看一下。”那士兵连忙将羊皮交给丘神绩,只见丘神绩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在手心划了一刀,将鲜血涂抹在羊皮光滑的一面,过了一会儿,鲜血渗透之处便出现许多殷红的条纹,整个西域的部落、水源、湖泊历历分明,当然玄阴教的总坛所在之处的路线,也是清清楚楚。

    王副官见状,笑道:“将军,有此西域全图,我们便可顺利到达玄阴教总坛了。”

    丘神绩一边仔细看着地图,一边点着头,蓦然间,脸色凝重起来,环视周围的士兵,杀机又在他眼光中闪现,心想:我们如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马奶,而要从此地到达玄阴教总坛,还要好几天,根本不够这么多人饮用,除非杀掉多余的人。

    心下虽如此思量,当时还是不动声色。这些人中的许多人虽都是他的老部下,向来忠心耿耿,但到了生死关头,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就算是骨肉至亲,丘神绩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的。

    丘神绩笑道:“既然有了地图,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出发吧。”说完,一马当先,扬鞭狂奔,王副官与其余人紧随其后。

    走了两天之后,只剩下五袋马奶,丘神绩突然勒缰驻马,兜转马头,扬声对众人说道:“如今只剩下五袋马奶,距离玄阴教总坛还有三天路程,也就是说只够五人使用。除了王副官和我,你们十五人中只能活下三人,强存弱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众士兵听了丘神绩的话,当下明白过来,各自抽出兵刃,相互砍斫,血影刀光,自相残杀的场面,触目惊心,王副官心中不忍,扭过头去,而丘神绩却依然满面笑容地欣赏着这一幕,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格外的迷恋。

    才一会儿工夫,那十五名士兵,便只剩下浑身染上同袍鲜血的三人。丘神绩见已经解决了问题,当下将系在马鞍上的马奶,取出三袋,向那三名胜利者一一抛去,那三名士兵接了过来。一行五人重又向沙漠中心绿洲,玄阴教总坛方向行去。

    一路再无事发生,到了第三天,他们终于在茫茫沙漠中看到了一片草地,丘神绩扬声道:“有草地的地方,定然有水源,看来我们是到了玄阴教总坛附近了。”

    说着又纵马奔行十几里,忽听水声哗啦,一条小河在左近潺潺流过,五人兴奋不已,连忙驱马过去,跳到河里,埋头水中喝了个饱之后,不断向自己身上浇水,这种喜悦无异于重获新生。

    再向前行,一座土城俨然在望,土城四周是一大片低矮的帐篷,远远望去,如同一个个圆圆的馒头也似,青草地上牛羊成群。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丘神绩等人到了这土城附近,立即便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其中领头的一人,见丘神绩等人都是中原官军打扮,心下不禁疑虑起来:若有中原官兵来此,一路上经过玉门关,应当有玄阴教教众随行,怎么会让他们自个儿前来玄阴教总坛?总坛事先又没接到分堂的消息,这事也太出乎意料了……

    当下向丘神绩问道:“你等是何人?来我玄阴教总坛有何事?”

    丘神绩笑道:“我名唤丘神绩,本是戍守京师的左金吾大将军,现任叠州刺史,此次前来,是想与玄阴教教主商量合作之事,兹事体大,说来话长,我必须面见你们教主之后再说。”

    那玄阴教弟子道:“你从叠州而来,途中必经玉门关小方盘城,那里有我们的分堂,你们怎么没有与那里的分堂弟子一同前来?”

    丘神绩早就猜到来到总坛,会有人问及此事,当下从怀中掏出那块羊皮地图,交给那弟子,说道:“我们到小方盘城时,已经与那里的副堂主辛遗恨会过面了,他说另有要事处理,不能随同而来,将这地图交给我,让我们自己前来。”

    那弟子打开羊皮一看,见是西域全图,心想:这地图只有堂主级别的人才会有,看来他此言不假。

    当下也就不再疑虑,又见丘神绩身后几人,身上配有兵刃,于是说道:“地图不假,但你们要见我们教主,就必须解下兵刃。”

    丘神绩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解下兵刃就是。”王副官等人听了,连忙将腰间佩刀解下,交给那些玄阴教弟子。

    那领头的玄阴教弟子见状,说道:“你们跟我来吧。”说着便领着他们向土城方向走去。

    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土城便是玄阴教总坛,本来叫作玄阴城,当地民众却叫他圣主堡,顾名思义,是因为他们受到玄阴教的庇荫,将玄阴教教主尊称为圣主。圣主堡,虽说是玄阴教总坛所在,但却是异常萧条简陋,甚至比不上玉门关的分堂,更别说与如今中原的地狱门总坛富丽堂皇的景象相比了。

    丘神绩等五人随同这些玄阴教教徒来到圣主堡城墙之下,只见城上城下都是身着黑衣,手持长枪的玄阴教弟子,与这些维族民众的服饰迥异,倒有些像是中原唐人的服装。这些人之所以继续身着中原服饰,也是他们教主特意吩咐下来的,目的是让他们时时刻刻记住,总有一天,玄阴教会重新入主中原,报灭教之仇,一雪前耻。

    城墙约摸十余丈高,里许见方,皆是以砂石泥土打筑。城门也仅仅用一些圆木打造,圆木上头削成锥尖状,虽然简陋,但总坛弟子的武功都是其他分堂所不及的,休看这土城不够坚实,有了这些防守弟子,却也无异于金城汤池,要想攻下此城,也并非易事。其实,这圣主堡处于沙漠中心地区,方圆千里都是滚滚黄沙,休说人烟稀少,就是有敌人想进攻玄阴教总坛,没有地图,也难以寻到这里。玄阴教本不需如此日夜严防,然而为了不让弟子生了懈怠之心,不仅加强城堡防守,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操练兵马。

第0094章、教主

    丘神绩随着玄阴教当值弟子进了圣主堡,只见城堡之中的情形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群黑衣女子正在练着奇异的武功,全身柔若无骨,如同一条条黑色大蟒蛇般附在墙壁之上,随意游走,速度如影似魅,饶是丘神绩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身法。

    而其实她们手脚都有特质勾爪,加之长期受这种特殊训练,这才有了这种本领,也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功夫。

    玄阴教有许多诡异莫测的功夫,这只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虽说是雕虫小技,但他们专门训练这种蛇形杀手,却是为了重新入主中原做准备。若是不明其中玄机之人,遇到这些玄阴教弟子,也难免缚手缚脚,有力无处使,不明不白便做了她们爪下亡魂。

    除了这些诡秘的女子外,城中校场之中,还有不少弟子,在一个教头的带领下,兀自步调一致地挥舞着大砍刀,一边习练,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丘神绩见这些也属寻常,也就没再留意。再径直向前走,便是玄阴教总坛正殿,守卫弟子让他们暂且留步,先在门外等候,容他先去通报。

    然而,过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丘神绩不禁有些起疑,心道:“也不知这玄阴教教主是何方神圣,是否现在就在这圣主堡中?传话弟子进去这么久,这城堡之中虽然也有数千人众,但毕竟范围有限,不过几里见方,若是这教主此刻就在城堡内,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出来见客吧?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手掌在袍袖中兀自作势欲发,内力徐徐注入手臂之中,衣襟内气息鼓鼓涌动,看来已是做好准备,只要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出招应敌。

    虽已打定主意,但依然不动声色,满面春风地和玄阴教弟子,称兄道弟,谈笑风生。他武功高强,算得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名在官场如鱼得水的政客,阴谋诡计,机关算尽,无论遇到什么场面,他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想出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丘神绩笑道:“这样再好不过,那么辛兄是否现在就带我前去见你们的教主呢?”

    辛遗恨道:“大事要紧,事不宜迟,即刻就去,有什么旁的事,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便走出密室,丘神绩等人随后。

    他们出了客栈,骑上马一同向西北方向迅速奔驰而去。在玉门关小方盘城还可以看到一些植被,越往西北,临近西域,只见茫茫千里黄沙,寸草不生,渺无人烟。

    一行人在沙漠中,骑着快马奔行了五六天,才见到一座村落,约摸几十个帐篷,辛遗恨道:“丘将军,我们到前方村落歇歇脚,添加些补给,虽然已经到了沙漠,可离我们玄阴教的总坛还远着呢,沙漠中的水比金子还要宝贵,可缺少不得。”

    丘神绩笑道:“我虽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却也深深体会到又热又渴的滋味,我只是纳闷,为什么你们玄阴教要选择在这样的鬼地方,建立总坛。”

    辛遗恨笑道:“这里方圆几千里都是这样的,现在才到沙漠边缘,到了中心地区,那才热得要命,不过我们都习惯了。西域本就是玄阴教的发源地,在这里重建总坛,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原先阴无双教主在位时期,面对外族入侵,组织民兵保护西域,后来便以此为基础,建立玄阴教,玄阴教因此在整个西域有了群众基础,所到之处,都极为受欢迎。中原武林人士视我们为邪教,只是后期入主中原之后的一些做法,为中原武林所不理解而已。”

    说话之间,辛遗恨便与丘神绩等人一同到了前方的村落,村中民众都认识辛遗恨,当下就有一个村民用维语喊道:“辛副堂主来啦,大家快过来。”

    这些维族村民听说辛遗恨来了,俱都围了过来,男的头戴圆帽,女的披着红色头巾,服饰与中原迥然不同。他们将辛遗恨等人围在垓心,手拉着手,载歌载舞,美轮美奂,极为热情。辛遗恨见状,极为高兴。

    过了片刻,辛遗恨示意让大家停下来,笑道:“我们经过这里,不会待太长时间,这些朋友所骑的马匹是从中原带来的,恐怕不适应沙漠气候,我们愿意出钱买你们的马匹。另外再给我们准备一些清水与肉干,我们带在路上食用。”

    辛遗恨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维语,丘神绩等人兀自一句也没听懂,直到一些维族村民,牵来十余匹马,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辛遗恨的意思是让他们与村民交换马匹。

    丘神绩当下从行囊中取出两锭金子,交给其中一个村民,那村民边推辞,边说明原因。丘神绩向辛遗恨看了看,辛遗恨笑道:“他们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他们若是收了你的金子,其他村落的人知道了,会看不起他们的。你们用来交换的虽是中原的马匹,不适合在沙漠中使用,杀了食用也是一样的。”

    丘神绩心道:想不到玄阴教当年号称中原第一大邪教,武功诡异,手段毒辣,回到西域,却被视为保护神一般崇敬,受到民众的热情招待。

    当下也就收起金子,对辛遗恨笑道:“辛兄,我们需要的马匹已经有了,水与食物呢?”

    辛遗恨笑道:“不忙。”转而向那村民问道:“适才我让你们准备的水与肉干呢?”

    那村民面现难色,随即解释道:“我们这里唯一的小湖泊,前些天也干涸了,如今我们正在寻找其他的水源,在没找到之前,大家都靠马奶维持着,但也为数不多了,既然辛副堂主要的急,那也只有先给你们了。”

    辛遗恨心道:虽然沙漠中水贵如金,然而既然是玄阴教的人需要,他们也绝不会这么为难,这人说的定是实情无疑,若是拿走了他们仅剩不多的马奶,他们若找不到水源,便支持不了几天。玄阴教向来在西域名声极好,若是让教主知道我要了他们维持生计的东西,导致村民渴死,有损玄阴教的声誉,非宰了我不可。然而若是坚持不受,我与丘神绩便无法在沙漠中前进一步,耽误了玄阴教的大事,更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不禁为难起来,丘神绩见辛遗恨脸色异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实在不明白,既然玄阴教如此受欢迎,为何这些村民不把水送给他。当下忍不住问道:“辛兄,为什么他们不给我们水和食物?”

第0095章、各怀鬼胎

    丘神绩笑道:“阴教主,我此次不远千里而来,有件大事要与教主商量。但我也知道玄阴教向来不与官府合作,只是不知能否破例?”

    阴无敌道:“没错,我玄阴教不仅从不与官府来往,而且在西域,还经常与欺压百姓的官兵斗争。然而,历代教主也无明令禁止,至于我会不会破例与你合作,还要看你所要与我商量的大事,是否有利于我玄阴教。”

    丘神绩道:“玄阴教自从二十多年前,不得已从中原撤往西域之后,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教众成千上万,遍布整个西域。适才听诸位众口一词称赞教主有‘威加海内,一统江湖’的意愿。丘某人原先是禁军统领,左金吾大将军,如今因事被贬叠州刺史,如果教主答应与我合作,助我重新回到洛阳,掌管禁军,那么到时候,我可以利用职权之便,助贵教入主中原,共谋一统江湖的宏图伟业。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阴无敌笑道:“丘将军所言不差,我玄阴教的确有入主中原,一统江湖之志,但是我玄阴教日渐强大,凭借自己的力量,时机一到,定能卷土重来,在中原建立基业,又何必借助于朝廷?”

    转而又对殿中众人问道:“对于丘将军所言之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厉长老,你在我玄阴教中也算得上是硕果仅存,资历最深的前辈了,不知你对此事怎么看?”

    玄阴教共有八大长老,十二大护法,二十名圣使,堂主上百名,遍布西域各处,只有武功高强,在教中有卓越功勋之人,才有资格面见教主,参与总坛议事。

    教中但凡有大事难以抉择,则先由长老发表意见,然后是护法、圣使、堂主,次序井然,不容僭越。而这位厉长老,姓厉名魄,是玄阴教的执法长老,由于二十年前保护教主有功,深得前教主信任,是以地位尊崇,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厉魄扬声答道:“启禀教主,我玄阴教虽无明令禁止与官府合作,但历代教主无不是特立独行,在江湖中建立基业。若是与官府合作,虽然可以早日重回中原,但此后不免要寄人篱下,受制于人,处处掣肘。我玄阴教上下千万教众,皆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岂可受此屈辱?更何况这丘神绩现在仅仅是个小小的叠州刺史,他是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已达到他复职的目的,还望教主三思,千万不要为人利用。”

    丘神绩闻言,脸色一沉,心道:我本想既然他们这么渴望重新入主中原,定然会答应我的要求。待我重掌禁军之日,他们到了中原,就不得不依靠我的力量,重建基业,如此一来,便可将他们操控在手里。这厉长老却一语道破我的心思,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当下仰天大笑,说道:“厉长老此言差矣,我丘某人虽说目前只是个叠州刺史,然而担任禁军统领多年,树大根深,禁军将领皆是我的心腹,只服从我的调度,也就是说洛阳皇城根本不能少了我丘神绩,本来不需借助外力,不久自能复职,重掌禁军,这是迟早的事。

    之所以提出要与贵教合作,完全是为了贵教考虑,厉长老的担心大可不必,贵教重入中原之后,我会帮助贵教重建基业,一统江湖,已达到双方共赢,至于贵教事务,还是由教主独立主持,我岂会干涉?哪会受制于人呢?”

    阴无敌笑道:“厉长老所虑不无道理,然而前教主抱憾而逝,临命终时,曾嘱咐我一定要完成历代教主一统江湖未竟的事业,如今时机已到,怎能轻易错过。各位长老、护法、圣使、堂主,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语声才落,殿中一名腰缠长鞭,身着连帽黑披风的男子,上前几步,倡言道:“启禀教主,我玄阴教教众在此不毛之地,卧薪尝胆,日夜苦练武功,无非是为了重返中原,如今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决不能错过。厉长老说历代教主是凭一己之力,在中原建立霸业。

    然而如今局势大不相同,要大举入主中原,首先必须打通自西而东的重重关口,免不了与官兵发生冲突与斗争,这样长期消耗,到了中原之后,又能剩下多少人?届时中原武林人士,若是听说我等重入中原,势必来攻。我们立足未稳,如何能再与他们拼斗,是以若没有外力相助,必然有许多艰难险阻,这也就是我同意与丘将军合作的原因。”

    那玄阴教弟子连忙将头一昂,满面得色,笑道:“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看来还是你们的头儿识货,这话说的不假,里面的人,俱都是我教中高手,级别最低也是堂主。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要见我们教主,只允许管事的一人进去,其他无关紧要之人,最好还是守此规矩为好,要不然可有你们受的。”

    厉魄闻言,勃然大怒,道:“司徒广,你为何总与我作对?我们玄阴教既要入主中原,那些官兵又怎能是我们的对手,就算遭遇到他们的阻截,也会势如破竹,将他们击败。由此长驱而入,到了中原,稍作休整,只要不主动进攻中原武林的大帮大派,如何会有危险?他们就算要进攻我们,一时之间,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如何能够集结?

    等他们集结完毕,我们也早已整顿好了,届时胜负尚未可知。况且我们入主中原,本就是要一统江湖,畏首畏尾,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我们又何必借助朝廷之力,与官府合作,更是为人不齿,我坚决反对。”

    众人听了,纷纷议论起来,分为两大阵营,一方支持厉魄,一方附和司徒广,意见相左,争执不下。

    阴无敌见殿中喧嚷不已,当下怒喝道:“有什么意见,一个一个地说,如此这般乱糟糟的,怎么能讨论出个结果出来,厉长老、司徒护法,你们二位留下,其余人既然都是分别附和他二人的意见,那就暂且退下。”转而又对丘神绩说道:“丘将军,由于教中意见分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我与他们二位商量一下,再答复你。请你暂且到客房静候。”

    众人这才一同退下,丘神绩等人也在玄阴教弟子的带领下,来到客房。殿中只剩教主阴无敌,执法长老厉魄,护法司徒广三人,只听阴无敌道:“厉长老,司徒护法,我觉得你们二人所说,各有各的道理。综合你们二人的说法,我觉得我们若想入主中原,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以我决定暂时答应与丘神绩合作。

    “如果他能够帮助我们,定然省却不少麻烦,对我们大有好处,虽然刚开始不得不托庇朝廷,受制于人,但只要我们在中原立稳脚跟,就不愁不能摆脱他们的束缚。我在闲暇之时,也常读中原书史,汉高帝有白登求和之辱,唐高祖有投降突厥之恨,大凡英雄豪杰,皆是能屈能伸,一时荣辱算不得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我们要成就一统江湖的霸业,长期以来,在此荒漠戈壁之中,日夜苦练,不就是等着这一天么?我玄阴教每一名教众,都是日后成就霸业的基石,他们的生命何等宝贵,若是与丘神绩合作,能避免在东进途中,与官军的冲突斗争,从而减少伤亡,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0096章、约法三章

    厉魄闻言,断然否决道:“教主,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丘神绩此事位卑势弱,就算他日得势复职,也有可能言而无信,将我们弃如敝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不得不防啊。”

    司徒广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厉长老,适才你担心我们与丘神绩合作后,会寄人篱下,受制于人,还有几分道理。然而,你说丘神绩会翻脸不认人,却完全是主观臆测,就算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教主是何许人也,又岂会容他?更何况我玄阴教高手如云,只要丘神绩胆敢戏弄我们,不劳教主亲自动手,我奔雷神鞭司徒广,定让他死无全尸!”

    阴无敌愠道:“我让你们留下,不是让你们来争吵的。既然你们意见难以统一,那就听我说,这次是丘神绩主动找我们合作,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复职,成为禁军总管。既然他有求于我们玄阴教,我们大可以提出各种要求,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倘若他言而无信,回到中原之后,不帮助我们,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厉长老,你也不必这么杞人忧天。”

    “这么说,教主是决定与他合作了?”厉魄问道。

    “没错。机会难得,我们要入主中原,也必须有这样强有力的官军势力支持。”阴无敌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教主已经如此决定了,那在与他谈合作之事时,必须约法三章,首先,我们帮他夺权复职之后,他丘神绩必须在一个月内,帮我们在中土建立总坛;第二,我们到中土之后,教中一切事务,均由我们自己做主,他不能干涉;最后,在我们根基未定之前,若有中原武林人士来攻,他必须出动兵力助我们御敌。”厉魄见教主阴无敌的决定不可驳回,因而提出这三点要求。

    “若是丘神绩不答应这三条要求,我们怎么办?还要与他合作么?”司徒广向阴无敌问道。

    阴无敌笑道:“你放心,这三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他不远千里而来,请求我们帮助他夺权复职,肯定是发生了令他很棘手的事情,要是果如他所说,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也能很快入京复职,他又何必走这一遭?他若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那我们也绝不向他妥协。”

    阴无敌续道:“司徒护法,你去将丘神绩叫来见我吧。”

    司徒广领命出去,吩咐弟子去请丘神绩,才片刻光景,丘神绩便与玄阴教弟子一同到了正殿。司徒广也一同进去,向阴无敌道:“禀告教主,丘神绩已带到。”

    阴无敌笑道:“各位还是坐下说话吧。丘将军,我们经过商量,只要你答应我们以下条件,我们便答应与你合作。”

    丘神绩依言坐在右首,听了阴无敌的话,不禁问道:“不知阴教主有何条件,说出来听听,若是合理,都好商量。”

    只听阴无敌道:“厉长老,意见是你提出来的,你来跟他说吧。”

    “是!”厉魄应了一声,转而对丘神绩凝声说道:“虽然丘将军说过我们合作之后,你会帮助我们入主中原,一统江湖,但毕竟还是需要我们先帮你夺权复位。是以我们必须说清楚,首先,我们助你成事之后,一个月之内,你必须帮助我们在中原建立总坛;其次,玄阴教教务,你不能染指;再就是,我们初入中原,若是走漏风声,中原武林联手来攻,你必须出兵助我们一臂之力。这三点要求若是你不答应,那么合作之事,便就此作罢,休要再提。”说话之间,语气格外强硬,丝毫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丘神绩听了,低头凝思了一会儿,心道:你们见我现在被贬叠州刺史,有求于你们,便挟此为资,趁火打劫,对我百般要求。这等鬼蜮伎俩,我若看不穿,还怎么在官场与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了。我且答应你们这些要求,到了中原,不怕你们不妥协。

    想到此节,当下满脸堆欢般笑道:“厉长老的要求合情合理,我本就应该这么做。然而,就算我复职成为禁军总管,要在一个月内,建立玄阴教总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江湖风平浪静,不会旁生枝节,要建立供玄阴教千万教众容身的殿宇,这么短时间内如何能完成?若是攻占江湖上别的门派的地界,倒是可以办到,然而玄阴教初入中原之时,根基未稳,实在不宜大动干戈。我完全是为贵教考虑,还请教主明鉴。”

    没等阴无敌开口,厉魄抢着说道:“我说的是,一个月内开始建筑总坛,不可故意拖延,倒不是让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

    丘神绩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只是我答应了你的这些要求,还要问问教主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阴无敌道:“这些要求是我与厉长老他们商量好了的,你既已答应,那我们就开始商量合作的事情吧。你倒是说说,要我们如何帮你夺权复位?”

    丘神绩笑道:“情况是这样的,我被贬叠州刺史期间,在洛阳皇城中有我原来的属下,周兴与来俊臣二人,与太后的侄子武三思、武承嗣两人,狼狈为奸,日夜谋划着如何爬上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奈何我是朝廷中人,被贬期间不能私自进京,与他们角逐。”

    阴无敌听到这里,随口问道:“那么丘将军的意思,便是要我们帮你除掉周兴与来俊臣二人咯?这个容易得很,厉长老……”说着便要将这个任务吩咐给厉魄去办。

    丘神绩将头摇了摇,连声说道:“不,不,不,此事万万不妥。且不说皇宫大内,防守严密,就说周兴与来俊臣二人,也非泛泛之辈,他们手下也是高手如云,日夜不离其身,要刺杀他们二人殊为不易。就算刺杀成功,武三思等人很容易便会怀疑到我头上,届时我百口莫辩,要想翻身复职,就更加难了,倘若他们不肯善罢甘休,我还可能因此获罪。”

第0097章、点将

    阴无敌问道:“那么依丘将军的意思,我们该当如何做,才能帮到你呢?”

    丘神绩道:“这可以暂时押后,首先我必须帮你们进关,还请教主带人随我先到玉门关,然后,为了不让沿途官兵起疑,我会设法弄到足够的军装兵服,你们乔装将领或士兵,随我入关,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多大阻碍。到达叠州,我的治所之后,然后再分批东进洛阳,因为我本人再复职之前不能私自入京,所以你们此去洛阳,千万不可显露身份,以免旁生枝节,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丘神绩续道:“到了京城之后,你们昼伏夜行,不断在京城或皇城制造动乱,武后必定会派周兴、来俊臣等人率兵搜捕你们,你们在暗,他们在明,凭各位的本事,我想也不至于会被周兴等人擒住。

    当然不能太过频繁,太过频繁,他们会大举搜捕,或许会有差池。隔一两天,在不同的地方制造几起动乱就行,至于怎么做,我想厉长老等人自然清楚。周兴、来俊臣等人若是搜捕无果,久不奏功,那么武后定然不再信任他们,届时就算武三思等人再怎么美言,武后也不会让周兴或是来俊臣来担任禁军统领,到时自然会想到将我调回京城,重掌禁军。”

    阴无敌笑道:“丘将军果然智谋过人,那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启程?”

    丘神绩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到了玉门关之后,要准备那些兵服装备,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不过这事包在我身上。还希望教主尽快调度前往玉门关的人员,做好准备。”

    阴无敌闻言,对厉魄道:“厉长老,人员调度之事,你即刻便去安排吧。”

    厉魄应承着,走了出去,来到校场之中,吩咐弟子将目前身在总坛的所有长老、护法、堂主都召到校场集合。

    才片刻光景,所有应到之人俱已来到校场,只见厉魄临高振臂,扬声说道:“各位,教主已经决定与丘神绩将军合作了,我们苦等二十余年,入主中原的这一天,终于盼来了。我知道各位都想随教主东进,入主中原,一统江湖,诸位的耿耿精忠,我非常理解。但总坛还需部分首领率领弟子留守,很多教务还需要处理,传功长老阴玄灵,不仅在教中地位尊崇,颇服众望,而且是阴氏门中的前辈,这个艰巨的任务,非阴长老莫属。”

    厉魄续道:“然而,阴长老毕竟年岁迟暮,虽然宝刀未老,精神矍铄,但教中事务繁忙,只怕也是忙不过来。是以还请司徒护法等人从旁协助,另外留下三十名堂主,处理教中琐事。其余长老,诸位圣使、堂主,各自率领门下弟子,随同教主一同东进玉门关。不知对于这样的安排,诸位有什么异议?”

    阴玄灵刚想说话,司徒广连忙抢道:“厉长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你与我有私怨,我们可以私下解决。难道就因为我适才在正殿之中,当众反对你的意见,你就公报私仇?要是这样的话,你让我一人留守总坛也就罢了,为何要迁怒于其他护法,不让他们随同前去保护教主?你如此处事,恐怕难以服众吧?”

    一语未毕,其他十一位护法极其门下弟子,俱都喧嚷起来,纷纷表示不满,要求厉魄给个交代。

    厉魄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们煽动教众,难道要造反不成?且不说这次是教主亲自颁下命令,让我点将,就算教主没有命令,我也有权自作主张。你们既然不满我的安排,何以不亲自去向教主禀告?其实,我这样安排,也并非出于私心,我厉魄是何等样人,大家应该都清楚,反倒是你司徒护法,处处与我作对,我做的任何决定,你总是要抬杠,既然如此,何不请示教主,让教主升你为执法长老?”

    司徒广笑道:“哪有这般严重,大家只不过是想厉长老给个说法罢了,哪里有叛教造反之心?厉长老何必将此等罪名强加在我等头上,如若厉长老给出的理由,能让我们信服,我们焉能再有异议?”

    厉魄面色稍缓,说道:“这也怪我事先没有跟大家说清楚,此次前往中原,所办之事极为隐秘,二十圣使最适合办理此事,而连我在内的七位长老,则必须寸步不离守在教主身边。诸位护法,就暂时留守总坛,待我们在中原立稳脚跟,建立总坛,届时我们所有的教众都要迁往中原总坛,你们自然也要前去,到那时候,还怕没有机会立功么?”

    司徒广笑道:“既然早晚都要前去,我们晚去几天也无妨,只是我担心,若是护教圣使们全部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光靠你们七人,是否能确保教主的安全?”

    传功长老阴玄灵听了,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也有同样的疑惑,更何况我随身保护两代教主,从未有过闪失。教主是初次涉足中原,在此之前从未出西域一步,中原武林人士,狡诈无比,恐怕会着了他们的道呢。是以恳请厉长老另选贤能留守总坛,我必须要跟随教主前往中原。”

    厉魄急道:“阴长老,怎么连你都要反对我的决定呢?沙漠中的飞鹰,能翱翔一望无际的天空,到了哪里都能迅速捕捉到猎物。我们教主在这千里荒漠中长大,武功超凡脱俗,智慧无双,又有谁人能敌?就算独自一人前往中原,也能纵横捭阖,游刃有余,中原武林中哪有人能算计到她。我们这些人虽说名义上是去保护教主,然则只不过是不想教主事事亲力亲为,很多事情我们能代劳的,便尽量不让教主亲自动手罢了。”

    厉魄续道:“阴长老,你武功高强,无人不服,虽说数十年来,向来都是不离教主左右。然而,西域总坛是我们的立命之根本,在我教中原总坛建立起来之前,不容有任何闪失。眼下北方蛮族对我玄阴教虎视眈眈,若少了阴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资深长老镇守,让北方蛮族有机可乘,届时教主怪罪下来,谁能担当此责任?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留下阴长老你来镇守总坛的原因,其余长老包括我在内,又有谁能担当此等重任呢?”

第0098章、东窗事发

    司徒广等人还要争执,传功长老阴玄灵笑道:“既然厉长老都这么说了,我们若是再反对,未免有些胡搅蛮缠。我看此事还是就按厉长老说的办,你们都去准备吧。”

    执法长老厉魄虽然在玄阴教中位高权重,但向来执法严苛,许多教众对他是阳奉阴违,口服心不服,然而,传功长老阴玄灵却是众望所归,颇受教众尊崇。既然连阴玄灵都不再对厉魄的安排有异议,其他人也就更加没有反对的理由,当下都不再说话。

    各大长老与圣使、堂主,听了厉魄的命令,各自下去安排东进玉门关,入主中原的事宜。虽然是大规模的人员调度,但玄阴教入主中原谋划已久,每日枕戈待旦,就是为了这一天,是以行事雷厉风行,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兵马粮草,一应俱全,只等教主一声令下,即刻便可以启程。

    众人准备好之后,来到校场集合,蓦然间,一条黑影自半空中闪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到达了校场中间的高台之上。

    玄阴教全体教众见了,单膝跪地,双手握拳,右手捶胸,左手撑地,俯首喊道:“参见教主!”这人正是玄阴教教主,阴无敌!

    阴无敌将手一挥,扬声说道:“平身。”众人依命而行,厉魄上前几步,说道:“禀告教主,万事俱备,还请教主示下。”

    阴无敌从始至终都是以斗篷遮面,只闻其声,不见其面,诡秘莫测。只听她扬声说道:“各位,我玄阴教入主中原,一统江湖的时机,终于到来了。既然大家已准备妥当,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随我一起出发吧。有事等到了玉门关小方盘城再说。”

    说着以绝妙的轻功,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一匹青骢健马之上,双腿一夹,健马放蹄,当先向城外奔去。

    厉魄等玄阴教头领见状,连忙纵马跟了上去,后面马步兵紧随其后,丘神绩与王副官等五人见玄阴教声势浩大,心想只要有玄阴教帮忙,大事便算成功了一半。于是,也跃马扬鞭,很快便跟上了厉魄等玄阴教长老。

    一行千余人在广袤的沙漠中奔行数日,很快便到达了小方盘城,城中玉门关分堂堂支希夷得到消息,率领全堂弟子在小方盘城西郊相迎,并且包下整城的客栈,为教主阴无敌及总坛教众接风洗尘。

    然而,当他见到丘神绩等五人,本来满面笑容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严霜,立刻抽出腰间弯刀,作势欲扑。

    厉魄见状,不明所以,怒喝道:“支希夷,你好大的胆子,在此妄动刀剑,还把我们阴教主放在眼里么?你这堂主还想不想当了?”

    支希夷一面挥刀向丘神绩砍去,一面答道:“厉长老,待我结果了这姓丘的贼子,再向教主请罪。”

    这一刀去势凌厉突兀,眼看着就要砍在丘神绩身上,厉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粒钢珠,两指轻轻一弹,钢珠后发先至,正好打在支希夷的刀背上,支希夷虎口大震,弯刀脱手,却依然狠狠盯着丘神绩,一眼不发,怒眦欲裂。

    厉魄见这情形,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怨,当下喝道:“支堂主,丘将军现在已与我们玄阴教结盟,你与他若有私人仇怨,理当公平比武,这样突施偷袭,纵然侥幸得胜,也是大大损我玄阴教威名。”

    支希夷闻言,闷哼一声,扬声说道:“这贼子,前些天来到我们小方盘城,我让辛副堂主好酒好菜招待他,对他们可谓仁至义尽。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让辛副堂主独自一人,带领他们前往总坛,原想在途中的一个部落补充清水,然而此部落附近水源干涸,村民仅靠少量的马奶维持着,辛副堂主不忍拿走他们赖以为生的马奶,正左右为难之际,这姓丘的便提议让这些民众一路同行,一起奔赴总坛……”

    听到这里,厉魄不禁说道:“丘将军这提议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我玄阴教总坛拥有整个沙漠最大的绿洲,水源充足,近年来便有不少部落主动依附总坛,我们都是来者不拒。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辛副堂主为何没有一起前来总坛,那些民众又去哪儿了?”

    不等支希夷答话,丘神绩抢先说道:“后来也没什么事,其中一个维民突然想起有附近有一处水源,辛副堂主便将地图交给我,让我们自己赶往总坛。他便与那些民众一起寻找水源去了,也不知找到没有?”

    说完,低头暗笑一声,心道:辛遗恨中了我的五毒绵掌,眼看着被黄沙淹没,无人搭救必死无疑,这支堂主兴许是不清楚情况,未见他一同返回小方盘城,便拔刀相向。如今,我已与你们教主结盟,你纵使怀疑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支希夷听了丘神绩的话,又挥拳向他扑去,怒喝道:“天杀的贼子,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先吃我一拳再说。”

    厉魄见状,连忙跃身下马,以极快的身法,闪到两人中间,向支希夷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有什么事,说清楚再动手不迟,我玄阴教千百人在此,还怕他丘神绩跑了不成。”

    支希夷不得已之下,这才暂时停手,继续说道:“辛副堂主的遗体现在还躺在城里,他临终之前对我说,因为途中马奶所剩不多,不够那么多人饮用,他们便起了杀机,率领手下将那些民众尽数屠戮。幸好老天有眼,辛副堂主所练内功,原本就是阴寒一类,是以中了这贼子的五毒绵掌之后,虽然深受重伤,当时晕厥,但过了不久便苏醒过来,被路过的马队发现,带到了小方盘城。

    然而重伤之后,又长途颠簸,到达分堂之后已是奄奄一息,向我说完这些之后,便气绝身死。临终之前,让我一定要全教主提防这阴狠毒辣的贼子,千万不要与他合作,以防他有不轨企图,并且嘱咐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玄阴教教众听到这里,俱都愤愤不平,连忙将丘神绩等五人团团围住,拔出兵刃,戟指相对,只待教主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乱刀分尸。

    厉魄也恼怒不已,冲着丘神绩怒喝道:“丘神绩,可有此事?你今天若不交代清楚,休想活着走出小方盘城。”

第0099章、毁灭证据

    丘神绩心道:“没想到这辛遗恨武功平平,中了我奋力一击的五毒绵掌,还能支撑这么久。所幸他虽然在临终前说明了一切,但如今已是死无对证,我大可否认到底,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谅他支希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念头一闪而过,当下仰天打个哈哈,说道:“首先,我对辛副堂主的逝世,深表遗憾。其次,支堂主也说了,辛副堂主说我建议那些民众随我们同赴总坛求生,我若是心有顾虑,事先怎么想不到马奶会断绝,又何必多此一举,到中途再杀他们。支堂主转述之言恐怕不尽其实,还请厉长老明察。”

    支希夷想到辛遗恨的惨死,这会儿又听丘神勣在此信口雌黄,对辛遗恨的死心存侥幸,如何不恼羞成恨,当下又作势欲向丘神绩发难。

    厉魄见状,怒喝道:“支堂主,怎么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么?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动手。我在这里当着教主与全体玄阴教教众的面,向你保证,若是我们查证之下,发现你转述的话属实,我厉魄第一个不会放过丘神绩。”

    支希夷闻言,这才不再说话,其他围住丘神绩等人的玄阴教教众,也收刀入鞘,向旁退开。只听教主阴无敌道:“双方都是一面之词,是非曲直,等我见了辛遗恨的遗体,自能看出是谁的手法。现在若是处罚丘神绩,旁人定说我们恃众凌寡,谅他也不会心服。”

    丘神绩听了兀自有些胆寒,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心道:“反正现在死无对证,我只要坚持矢口否认,只要到了叠州治所,任你玄阴教人多势众,又有何惧?到了中原,你们更要听我摆布了。”

    当下仍装作泰然自若地跟随厉魄等人进城去,厉魄等人进城之后,径直向玉门关分堂赶去。只见大堂之上,摆放着辛遗恨的遗体,牌位上都是鲜血,这是玄阴教的不成文的规矩,表示辛遗恨死得冤枉,定要为他报此血仇的意思。

    丘神绩见了,连忙扑上去嚎啕大哭,同时掌中发出一股内力,以悲戚的声音哭喊道:“辛兄,你与我一见如故,想不到才分别短短数日,便是人天永隔……”。

    支希夷见状,不知道丘神绩已暗中对辛遗恨的尸体做了手脚,冷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这样,我们便能饶了你么?做梦吧。”

    丘神绩道:“辛兄惨遭不测,我是有感而发,怎么是惺惺作态呢?若是查出是谁下的毒手,我也不会饶过他。”

    支希夷道:“你给我闪开,我们教主明察秋毫,见了辛副堂主的伤处,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厉魄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支希夷在一旁说道:“厉长老,请看辛副堂主的胸前,还留着紫黑的掌印,这种阴寒掌力,你应该能分辨出来,在我们西域已经很少有人练了。而辛副堂主死前又是一直和丘神绩在一起,除了他还有谁?”

    说着便上前扒开辛遗恨胸前的衣服,厉魄与阴无敌定睛一看,却没见到支希夷所谓的紫黑掌印。阴无敌马上联想到丘神绩适才的举动,心道:你丘神绩果然了得,人既已死,经脉全断,你却能在举手间,运用掌力将他胸前掌印化散,这一手功夫连我都办不到。

    支希夷更加想不到已死之人,身上的掌印会在霎时间消弭于无形。当下急道:“教主,厉长老,你们听我说,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亲自检验过辛副堂主的尸身,明明有个紫黑掌印,玉门关分堂的人大多都见过,不信你问他们。”那些分堂弟子听了,俱都点头。

    丘神绩便道:“支堂主,我知道你对辛副堂主的死格外悲恸,怀疑是我所为。还有,至于这些人都是你们分堂弟子,自然附议于你,那就更加没说服力了。”

    支希夷愤愤不平地道:“丘神绩,当着教主面前,你还在狡辩,纵然教主怪罪,我也要先杀了你再说。”说着便欺身向前,一掌向丘神绩劈去,丘神绩向旁一闪,轻松避开。

    厉魄见二人身法,一快一慢,当下喝道:“还不退下,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伤不了他的。更何况,有教主和各位长老在此,一旦查出是谁下的手,又怎会轻易饶了他。”说这话时,对丘神绩怒目以对,很显然已经猜到是丘神绩对辛遗恨的尸体做了手脚,只是无凭无据,身为执法长老,也不可妄自菲薄。

    丘神绩却心想:“我的五毒绵掌已练到第七层,能发能收,虽然他已然身死,但要毁灭留在他身上的掌印,普天下除了我本人,谁也没有这个本事。你们纵然猜出是我动了手脚,又能奈我何?”

    丘神绩略带挑衅地说道:“阴教主,厉长老,我就说是场误会吧,现在可以还我清白了吧?”

    阴无敌当下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冷笑一声,说道:“误会,误会。凶手手段如此高明,我们虽然暂时奈何他不得,但终有一天,会让他死在我玄阴教的手里。”

    厉魄等看出丘神绩做手脚的人,俱都听出了阴无敌的弦外之音,俱都向丘神绩投以仇恨的目光。

    支希夷还沉浸在悲愤之中,一时还没想到这一点。他与辛遗恨是几十年的好友,听阴无敌这般说法,当下盖上辛遗恨的遗体,对他说道:“辛副堂主,连教主都当众保证,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你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丘神绩知道再在此拖延下去,支希夷及其门下几百分堂弟子,定然会暗中加害自己,连忙扯开话题道:“既然暂时还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不如先让辛兄入土为安吧。眼下还是先谈论我们合作的事宜,玉门关毕竟是大唐境内,若是让官兵发现我们这么多人在此聚集,恐怕会另生枝节,毕竟这里不是我管辖的叠州,若有官兵来攻,会惹来不少麻烦,我看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第0100章、金蝉脱壳

    支希夷听了,冷笑道:“终于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吧。你想尽快离开玉门关,无非是想畏罪潜逃。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只要走出这小方盘城一步,我敢保证,你必然会被我玉门关分堂弟子乱刀分尸,不信你就试试!”

    丘神绩听了,大声嚷嚷道:“玄阴教阴教主与各位长老俱都在此,他们几位尚且没有发话,你却在此出言威胁,看来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以后还是让你支堂主来当教主得了。”

    支希夷闻言,自觉言语失当,当下向阴无敌执礼道:“属下无状,还请教主恕罪。”

    阴无敌将手一挥,淡然道:“念你对亡友有情有义,恕你无罪。”转而对丘神绩说道:“那依丘将军之见,我们是否现在就前往叠州?”

    丘神绩道:“教主容秉,玉门关往东盘查将会越来越严,虽然各位神功盖世,但是与官军冲突,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是以等我先回叠州之后,命人送来大唐官兵的甲胄装备,你们再分批乔装东进叠州,如此一来,便可免却不少麻烦。”

    阴无敌闻言,自然知道丘神绩想潜逃,当下说道:“这等小事,还是交给你属下回叠州去办理吧,丘将军难道不想留在这里,洗清杀死辛遗恨的嫌疑么?骤然离开,只怕会让更多人怀疑你呢。”

    然而,当他见到丘神绩等五人,本来满面笑容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严霜,立刻抽出腰间弯刀,作势欲扑。

    厉魄见状,不明所以,怒喝道:“支希夷,你好大的胆子,在此妄动刀剑,还把我们阴教主放在眼里么?你这堂主还想不想当了?”

    支希夷一面挥刀向丘神绩砍去,一面答道:“厉长老,待我结果了这姓丘的贼子,再向教主请罪。”

    这一刀去势凌厉突兀,眼看着就要砍在丘神绩身上,厉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粒钢珠,两指轻轻一弹,钢珠后发先至,正好打在支希夷的刀背上,支希夷虎口大震,弯刀脱手,却依然狠狠盯着丘神绩,一眼不发,怒眦欲裂。

    厉魄见这情形,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怨,当下喝道:“支堂主,丘将军现在已与我们玄阴教结盟,你与他若有私人仇怨,理当公平比武,这样突施偷袭,纵然侥幸得胜,也是大大损我玄阴教威名。”

    支希夷闻言,闷哼一声,扬声说道:“这贼子,前些天来到我们小方盘城,我让辛副堂主好酒好菜招待他,对他们可谓仁至义尽。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让辛副堂主独自一人,带领他们前往总坛,原想在途中的一个部落补充清水,然而此部落附近水源干涸,村民仅靠少量的马奶维持着,辛副堂主不忍拿走他们赖以为生的马奶,正左右为难之际,这姓丘的便提议让这些民众一路同行,一起奔赴总坛……”

    听到这里,厉魄不禁说道:“丘将军这提议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我玄阴教总坛拥有整个沙漠最大的绿洲,水源充足,近年来便有不少部落主动依附总坛,我们都是来者不拒。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辛副堂主为何没有一起前来总坛,那些民众又去哪儿了?”

    不等支希夷答话,丘神绩抢先说道:“后来也没什么事,其中一个维民突然想起有附近有一处水源,辛副堂主便将地图交给我,让我们自己赶往总坛。他便与那些民众一起寻找水源去了,也不知找到没有?”

    说完,低头暗笑一声,心道:辛遗恨中了我的五毒绵掌,眼看着被黄沙淹没,无人搭救必死无疑,这支堂主兴许是不清楚情况,未见他一同返回小方盘城,便拔刀相向。如今,我已与你们教主结盟,你纵使怀疑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支希夷听了丘神绩的话,又挥拳向他扑去,怒喝道:“天杀的贼子,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先吃我一拳再说。”

    厉魄见状,连忙跃身下马,以极快的身法,闪到两人中间,向支希夷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有什么事,说清楚再动手不迟,我玄阴教千百人在此,还怕他丘神绩跑了不成。”

    支希夷不得已之下,这才暂时停手,继续说道:“辛副堂主的遗体现在还躺在城里,他临终之前对我说,因为途中马奶所剩不多,不够那么多人饮用,他们便起了杀机,率领手下将那些民众尽数屠戮。幸好老天有眼,辛副堂主所练内功,原本就是阴寒一类,是以中了这贼子的五毒绵掌之后,虽然深受重伤,当时晕厥,但过了不久便苏醒过来,被路过的马队发现,带到了小方盘城。

    丘神绩心道:“没想到这辛遗恨武功平平,中了我奋力一击的五毒绵掌,还能支撑这么久。所幸他虽然在临终前说明了一切,但如今已是死无对证,我大可否认到底,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谅他支希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念头一闪而过,当下仰天打个哈哈,说道:“首先,我对辛副堂主的逝世,深表遗憾。其次,支堂主也说了,辛副堂主说我建议那些民众随我们同赴总坛求生,我若是心有顾虑,事先怎么想不到马奶会断绝,又何必多此一举,到中途再杀他们。支堂主转述之言恐怕不尽其实,还请厉长老明察。”

    支希夷想到辛遗恨的惨死,这会儿又听丘神勣在此信口雌黄,对辛遗恨的死心存侥幸,如何不恼羞成恨,当下又作势欲向丘神绩发难。

    厉魄见状,怒喝道:“支堂主,怎么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么?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动手。我在这里当着教主与全体玄阴教教众的面,向你保证,若是我们查证之下,发现你转述的话属实,我厉魄第一个不会放过丘神绩。”

    支希夷闻言,这才不再说话,其他围住丘神绩等人的玄阴教教众,也收刀入鞘,向旁退开。只听教主阴无敌道:“双方都是一面之词,是非曲直,等我见了辛遗恨的遗体,自能看出是谁的手法。现在若是处罚丘神绩,旁人定说我们恃众凌寡,谅他也不会心服。”

    丘神绩听了兀自有些胆寒,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心道:“反正现在死无对证,我只要坚持矢口否认,只要到了叠州治所,任你玄阴教人多势众,又有何惧?到了中原,你们更要听我摆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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